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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红尘梦未醒之三生石》有缘人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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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18:55
  璇玑阵中日月长(四)

  璇玑湖依然是一片静谧,整个湖面发出耀眼的白光,就像是一面巨大的银镜。底下的一切都难以分辨,莲花台上,三人静静打座,空气中是叫人窒息的平静,仿佛暴风雨前的混沌,让人坐立不安。
  一旁的仆从早替她备下了铺着软裘的紫檀座椅,诸葛青虹正待坐下,突看到林姨披头散发,脖子上挂下一缕血丝,施展全身功力,从庄上飞奔下来。她身后,几个蒙面黑衣紧随其后紧追不舍,当前一人按动手中圆筒,便听得银芒穿空之声,向她后心喷射过去。
  众皆失声惊呼,只听得诸葛青虹大喝一声:“鼠辈尔敢?!”袖中一物穿空而去,却是一条精铁铸成的九节鞭,挟雷霆万钧之势,扫荡过去,力道钢猛无比,劈头便将那手持圆筒之人打成了两段,鲜血喷射出来,将后面人染成通红。鞭梢早随即而至,毒练一般卷过,直将他们打得脑浆崩裂,顷刻便死在当场!
  诸葛青虹厌恶地接过一旁仆从递来的白娟,将鞭上血迹试擦已毕,重新收入袖中。旁人忙帮林姨包扎止血,后者低声道:“夫人,大事不好,天绝宫的杀手已追踪而至,庄内之人,恐怕都已经遭了他们的毒手!”
  四周死般沉寂,随即响起了一阵低泣之声。诸葛青虹失声道:“怎么可能?鬼河上天入地,非追踪术能及。”转念一想,道:“不对,那批货物偏巧是这个时候运来,难道其中出了什么茬子?”
  林姨抬起满含泪水的眼睛,道:“不错,那为首的黑衣女子自称是天绝宫勾魂使者,听她语气,这批杀手很有可能是潜伏在那批货物内,通过紫云洞上来的。”
  楚楚失笑道:“萧盟主果然不打无备之战,已经把璇玑山庄研究得如此透测,自然是在前头做足了功课。”突然咦了一声,笑道:“想你这几个头也不是平白无故磕的,你看,桥前面已显示出了几个奇奇怪怪的图形,根本不是普通的文字,但肯定不在萧盟主的话下。你快去看看吧。”
  萧宁远抬起头来,果见原本白色的玉石板上,已然出现了一连串奇怪的符号。有些是图像,看起来有面具纹、神树纹、眼形器纹、手形纹、心形纹、璋形纹、戈形纹等等,不一而足;有的有点像文字,但又完全不是那个意思。
  楚楚只见他站在那里默不作声,看了半晌,长长叹息了一声,不由得急道:“他们在莲花台上支持不了多久的,你倒是仔细看,说不定其中暗示了灵犀针和璇玑心法的所在。还有那传说中的巨额宝藏,怎么也不见踪影呢?”
  萧宁远抬起头来,浮现出一个苦笑道:“青娥姑娘,宁远确实已经查阅了巴蜀国的全部尚存古籍,但其文字,却从来就是个谜团,据宁远所知,还没有人能够明白其中之意。”
  仆从中有一少女突然面色苍白,已是向地上昏厥过去,众人忙把她搀定,将她扶躺到一旁的空地上。诸葛青虹认得是谢雯的同胞姐妹谢环,心里叹息一声,见得众人都以怀疑的眼光注视莲花台上的三人,不觉心里一警。
  果听得林姨道:“老奴愚钝,但以丐帮的能耐,断没有轻易能被人掉包的道理。但等姑爷上来,恐怕夫人还得仔细问上一问。”
  诸葛青虹点点头道:“宁远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只恐丐帮中也业已生变。”突然面色一冷。众人随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山路上鱼贯而下一大群蒙面黑衣人,目光森然,犹如一群嗜血的秃鹫,黑压压飞奔过来。
  萧宁远心内焦虑,只能耐下性子,将这鬼画符的图纹又从头看了一遍。突听那女子嘟囔了一句:“男人真是靠不住。”已一把将他推开,道:“都说我聪明,不如让我来瞧瞧,说不定瞎猫还能碰到死耗子呢。”
  他倒也存了这样的心思,让到一旁,看她蹲下身来看了又看,突然啊了一声,反手捂住自己的左肩,已向地上摇摇坠去。
  他赶紧将她一把捞起,连问:“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她低声道:“这里突然像烧起来一样,肯定是那颗痣-----好了,现在好多了。”就着他的手站定,又向地上定睛看去,半晌,突然道:“如果我说我以前好像见过这些图形,你信不信?”
  萧宁远啊了一声,看她那双美目正焕发夺人的光彩来,不觉看得心里一跳,转开头去,低低道:“在青娥姑娘眼里,好像没什么是不能解的,还请姑娘赐教。”
  但听她道:“这是这个鱼女的自述,我念给你听。她说,我在巴水里,游弋了不知多少年,有一天晚上,一颗星星突然从天上坠落,掉在了我眼前的河水里。-------这怎么像是神话故事?”
  萧宁远低笑道:“也有人一直认为颛顼帝就是神仙------你且往下读。”
  她应了一声,续念道:“我游过去,发现原来是个圆形的东西,我们的先知,就从里面掉了出来,是个美丽的女子。她昏迷不醒,被我托起,救到了岸边。”
  她大皱眉头,念着:“她醒来时,看到那个圆东西破了,伤心地哭了很久。然后,她告诉我,这条河流已经被污染了,我的身上可能会发生变异。作为补偿,她将赐予我智慧和永恒的生命,由于她的生命即将枯竭,所以她只能将她芯片的一部分留给我,另一部分将自动进入大气层,返回她所在的星球,寻找合适的供体。”
  萧宁远瞠目结舌,听那女子念下去:“她将手指向我,我便昏迷了过去。待醒来时,发现我有了人的上体,下面却是一条美丽的鱼尾巴。先知已经消失了,我想她又变成了一颗天上的星星,在永远庇佑着人间。”
  她叹气,继续念道:“我发现自己突然明白了很多东西,也有了人的感情。我于是游弋到人类的居住地去,在那里,我爱上了一个人类的男子。--------等等,不用说,这就是颛顼帝。”
  她睁大了眼睛,念道:“他是人类的帝王,有着惊人的勇气和烈火般的雄心。他发誓要拥有整个世界,让鬼神都向他臣服。我敬慕他,决心尽我所能来帮助他。”
  大殿中,只余女子的声音低低回荡:“我为了控制洪荒的鬼怪,研制毒物来对付它们,让它们屈从我的控制。后来他终于成为了天地的主宰,掌控了整个天下,但他却再也懒得瞧我一眼。但不久,他突然对我又好起来了,我们在王宫里快乐地生活了很久,直到他问我永生的办法。我说没有,他就将我赶了出去。”
  她叹息了一声,念道:“我虽然有了永恒的生命,但却宁愿让自己和他消逝在人世间。他死后,我将自己封印在璇玑城里,雕刻了一个他的玉像来陪伴我。我知道那炼毒之法必会贻害后世,历经千辛万苦,总算寻到了灵犀针;又将自己和他的修炼之法,写成了璇玑心经。”
  两人都是精神为之一振,听她对着最后的文字,念道:“我相信先知肯定会返回人间,所以用尽我的灵力,布下了璇玑阵。只有拥有她的智慧,才能破阵入城。灵犀针和璇玑心经都被我用芯片封存在体内,先知,请宽恕我犯下的错,可惜我再也不能看你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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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19:28
  璇玑阵中日月长(五)

  楚天行、欧阳霏、张涵真都忍不住在莲花台上微微一动,诸葛青虹察觉,喝道:“有你们什么事,都好生在这里等宁远与青娥姑娘出来。这帮牛鬼蛇神,还未放在老身的眼里!”沉声道:“布阵!”袖中鞭向湖边一卵石上一击,整个璇玑湖立笼罩入一片浓雾中。
  飞奔而下的黑衣男子,猛然发现面前的一大片人立时消失了踪影,眼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不禁都呆立当场。那白雾渐渐靠拢过来,将他们彼此分隔开来。雾中不断有银芒闪动,每一闪烁,都引起一声凄厉的惨呼。欧阳霏喃喃道:“上古雾隐之术,原来还在人间。”
  楚楚哼了一声道:“简直是呓语连篇,弄得神乎其神,这个鱼人肯定当时在做梦。”拖着萧宁远向前走去,跨过桥栏,走到两人身边,咦了一声道:“这个鱼人竟然不是雕塑,你看她的鱼鳞片还在闪闪发光,待我摸摸看。”
  萧宁远犹在震惊中,闻言正要阻止,已然来不及,看她将那只未捆缚的左手伸了去,摸上了那鱼妇的鱼尾,啧啧道:“真漂亮-----咦?”
  两人惊见一点红光,向楚楚飞过去,瞬间便没入她的左肩。那秀丽的人身鱼尾少女,就在这个霎那化为乌有,骨碌碌有两物掉落在地上,却是一个长匣子和一个卷轴。楚楚刚要去撕开左肩的衣服,见物大喜,扑过去一把将卷轴抄到手里,差点将萧宁远带倒。她也不理,捧了卷轴打开来看,喜道:“璇玑心经,我梦寐以求的宝贝阿!”
  萧宁远默默走过去将长匣子捧在手里,不知怎的竟不想打开,反而看那少女在那里埋头翻阅,旁若无人,目中五彩光芒闪动,竟可以让人完全忘却她那丑陋的外表。她发现他的注视,对他指指长匣道:“莫贪我的,快看你的去。咱们说好的,灵犀针归你,璇玑心经可是归我的!”
  白雾下面鲜血流淌成河,伴随最后一声痛呼,只听诸葛青虹喝声:“收!”刹那间云收雾散,现出堆倒如山的黑衣人尸体来。众人的衣襟上都染满了鲜血,兵刃上不断有热血淌下来。诸葛青虹喃喃道:“璇玑山庄中,何曾开过这样的杀戒?”静静凝望向沉在一片死寂中的山庄,猛然间一省,厉喝一声:“芙蓉!”就待向庄中扑去。
  却有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扑到她脚下,死死将她抱住,口中低声道:“老夫人恕罪,圆荷擅作主张,放了小姐下山去了。”
  众人都大松了口气,诸葛青虹笑道:“小蹄子好大的主意,不过这次倒是幸亏你了。”想了想皱眉道:“她却要到哪里去?”
  圆荷偷眼望了一下张涵真,低低道:“小姐说,她要去往武当山。”
  诸葛青虹气得满脸煞白,道:“反了反了,这丫头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待回头捉将回来,一定要好好治罪。”
  林姨大松了口气,忙宽解道:“小姐天真烂漫,哪里知道世情险恶?待老奴慢慢劝解,就会明白过来。”看了一眼那身着道袍的少年想:其实芙蓉眼光还蛮不错,这个年轻人举止有礼,进退谦和,叫我说,也未尝不是个好选择。
  楚楚看向那卷轴,见其上写了各种运气之法,倒也大同小异。其中赫然还有金针刺穴大法,不由得她一个激灵,仔细看下去,却见其后写着:用之过甚,反伤其身,但并非没有解决之道,内力虽然全失,却仍在体内,只需寻得内力到达三花聚顶之人,辅以璇玑心法,便可大患得解,还可更上层楼,修成绝顶高手。她方要大喜,却见其后写了六句话,那意思赫然是:璇玑心法,男女双修,阴阳和鸣,气息相通,互为气鼎,方有所成。其下密密麻麻,都是裸体男女亲密合练之态,还标注了运气的穴位,可以看到那穴位遍布全身,乃至人体最隐秘的部位,图上那男子以指慢慢引上,那女子笑容妖娆,俯身相就,叫她看得面红耳赤,再也看不下去,一把掩住,将那卷轴迅速卷起。还担心萧宁远在一旁是否看见,回头一看,却见他注视匣内,若有所思。见她来看,微微一笑,举袖遮住长匣,再摊开来看,却空空如也。楚楚嗔道:“谁稀罕你的宝贝?我才不要看,你快收起来。再不能耽搁了,我们即刻便要出城。”
  璇玑山庄的制高点上,黑衣女子与黑衣男子静静立在那里,待最后一个蒙面黑衣人倒地,黑衣女子冷笑了一声,道:“他们似乎不是一般的不济事。现在,宫主有何打算?”
  黑衣男子笑道:“怕什么,我手里的筹码还远没有用完。”
  但听一阵诡异的铜铃声,由远而近,声音没有铜铃固有的清澈,却反而有点阴恻恻的。待到近来,空气中仿佛都填充满了这种异样的声音。黑衣男子目中射出冷冷的笑意,黑衣女子吃了一惊,骇然道:“尸魔?”
  璇玑湖边,众人都被那铜铃声猛然一震。诸葛青虹冷笑道:“今儿个晚上热闹,什么妖魔鬼怪都要现形了。大家小心!”
  她声音刚落,一幅极其诡异的景象突然出现。伴随着那阴沉的铃声,但见山路上突然下来一连串面色惨白,举止僵硬,目光呆滞的白衣人,手里拿着黑色的长钩,行动奇怪地整齐划一,向众人走来。
  站在最外沿的一个仆从,触及那死气沉沉的目光,禁不住心里发毛,再也忍耐不住,手中长剑如流星般飞刺过去,正中一个白衣人的心口,将其贯穿。众人还待欢呼,却见那白衣人竟似毫无知觉一般,竟然还能伸出手来,向其左胸口反手一钩,便钩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来。那仆从惨呼一声,仆倒在地。旁边人早已骇呆,眼睁睁看一旁又递过了一枚黑钩,已悄无声息地搭上了他的衣襟。
  楚楚在墙上摸索了一阵,果然寻得了一块凸出的玉石,轻轻一推,便向右边移开,现出其内的一个金铸龙头。
  她转动了一圈,果听得卡卡的响声一路传递下去,看萧宁远注视着自己,便笑着解释道:“根据进来时的幻像显示,这里的能量只能提供给我们一次出城的机会,待会儿有一面墙便会洞开,我们要抓紧时间出城。且不论这鱼妇是否神志不清,这璇玑城的机关倒确实精巧。”
  突然皱了皱眉头,道:“且慢,好像那传说中的古蜀开国之富还没有踪影。”
  萧宁远环视四周,笑道:“这或许只是个噱头罢了。反正最重要的东西都已经到手,身外之物就由它去罢。”
  楚楚嗯了一声,果然觉得地下已然起了微微的颤动。她还是有点心有不甘,瞟了颛顼帝的雕像一眼,突然贼兮兮笑了一下,道:“拿点纪念品总是可以的。”萧宁远还没明白其意,但见她已然用左手去解雕像上的金腰带。他心里蓦然一紧,正要出声警示,已听得咔嗒一声,那石像上弹出两个精铁半环,将她的手臂死死卡住。楚楚不料此变,怎么也无法挣脱,吓得直拿眼睛连连瞟向萧宁远。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19:38
  璇玑阵中日月长(六)

  电光石火之间,突有一双银钩从旁刺来,刹那间将那黑钩用力拨到一边,其力刚猛,逼得白衣人连连后退了几步。却是林姨紧急中出手,救了那仆从一命。她一击得手,喝道:“围圈而立,互为欹角,布铁衣阵!”
  便听得众人齐应一声,在璇玑湖合成阵形。白衣人一旦靠近一人,左右双剑共同发难,立有一股强劲的合力迫其连连退后。一时之间,这群白衣人无法靠拢过来。只听得铜铃声愈加寒碜,白衣人群中传来尖利的鬼哭狼嚎之声,那些人的脸上都挂着可怖的微笑,一波一波,仿佛不会觉得疲倦一般,一次次冲击着众人的阵形。山庄高处,黑衣男子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萧宁远又好气又好笑,忙向怀中搜索,口中还不忘奚落道:“这到底算是哪门子的先知?那鱼妇大概不曾想到,先知还会垂涎一根金腰带。”但早已将一状似龙纹的匕首取到手中,此匕首名曰龙鳞,据传由魏太子丕所铸,从来削铁如泥,无坚不摧。但见他凝注全身功力于其上,向那钢环直击下去。
  楚楚使足了劲地试图转动手臂,愁眉苦脸道:“我早说过我只是记忆力比别人好了一点罢了。你说说这鱼女是不是太小气了?一点点黄金旁边,还要装什么防盗机关,其实我无非是看着这几颗宝石颜色还算稀有------啊唷,你倒是小心些!”
  但听铿锵一声,却是那龙鳞匕从中断为两截。两人愕然之间,已见得伴随着巨大的轰鸣之声,南墙上渐渐开始形成了一个圆洞,由小及大,最终出现一扇门的空隙,无限光亮从中透射出来。
  但听沙沙之响声从顶上响起。两人仰头望去,却见屋顶上挂了一只沙漏,那细沙开始源源不断向下流泻,仿佛是时间的脚步,在毫不留情向前赶去。
  楚楚看着萧宁远犹在那里运气掰那铁环,可惜它毫无所动,紧紧将她手腕卡在其中。那沙漏业已漏了大半,萧宁远面上虽然沉静,但目中已隐有焦灼之色。她瞧了瞧那扇门,终于下定决心,将右手递到被钳制的左手旁,猛地拉开了系在其上的天蚕丝。
  萧宁远惊异地抬起头来,听得她道:“我要是说自己心怀天下,故舍生取义,肯定是骗人的。我也不是为了你,但费尽艰辛,总不能在最后功亏一篑。既然整个武林都将你当作信仰,相信你可以对抗天绝宫,那就让这个信仰不要最终变成空想。时间差不多了,莫要让他们着急,你快去吧!”顺手推了他一把。
  萧宁远不防有此,竟被她推了一个踉跄,几步才站定。他瞧了那门一眼,目中大是犹豫难决,沉声道:“那你呢?”
  楚楚强笑道:“既然我与这里这么有缘分,想必他们也不舍得害我,就让我在这里多呆些日子,好好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顺手将那卷轴一并抛给他,道:“你替我交给小离罢,这是春三娘念念不忘的东西,想必和我教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沙已经快到底了,你走罢。”
  她别过头去,听那脚步声渐渐消失。随着沙漏之声的停止,所有的光亮全部消失,四周笼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她伸手摸向那钢环,纹丝不动,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恨道:“死萧宁远,臭萧宁远,你要是敢贪污我的璇玑心经,我变成厉鬼都不会放过你!”
  林姨瞧着众人的神色都越来越疲倦,铁衣阵已几次为白衣人冲入,若不是她在阵中几次出护,差点就要阵断人亡。待又击退一个白衣人,不由皱眉对诸葛青虹道:“怎么这些人好像不死之身一般,身上无论中多少剑,都毫无影响。连那样子,也半死不活的。这样子僵持下去,迟早我们的人会抵挡不住。难道就不能再用雾隐之法么?”
  诸葛青虹冷笑道:“你不知道,这是江湖中最狠毒的尸阵。这些人,除了其一是尸魔本尊外,其他都是他用毒法炼制出来的半死人。他们根本听不见,也看不到,就靠尸魔的驱动大法来行走杀人,所以雾隐之法对他们根本没用。这尸魔已在江湖中销声匿迹多年,想不到居然也被天绝宫网罗其下,真正是其心可诛!-----嗳,你倒是提醒我了!”
  但听得诸葛青虹运气流转周天,仰首向天,发出一声雷鸣般的吼声,那声音中气十足,在山谷中回响,震天动地,群山仿佛都在颤抖。林姨身子不由得一震,看庄内众人都情不自禁行动滞涩了一下,而白衣人挥钩如故,差点将铁衣阵在那刹那攻破。还好众人众志成城,总算没有让他们越过雷池。看得她出了一声冷汗,心道夫人莫不是傻了?
  山庄高处,黑衣男子面色已冷,斗篷女子笑道:“诸葛一族果然身负绝技,而且才智过人。居然被她想到用这种方法。你且看罢,尸魔顷刻就要真的变成一具僵尸了!”
  但听诸葛青虹冷笑一声,铁鞭已卷入尸阵中,正中一白衣人的头颅,将其头立碎为几块。众人还未解其意,但见那铜铃声突然紊乱成一片,那些白衣人就像断了牵线的木偶,互相践踏,黑钩乱划。不一会儿,已自相残杀成了一团肉糜。
  空气中布满了恶臭与血腥味,众人互相护持,喘息方定,还没平息这点庆幸,突听璇玑湖内发出低低的轰鸣声,湖水瞬间向两边分去,露出白玉台阶。众人狂呼:“上来了,上来了!”孰料并无半点人影出现。湖水立即涌上,将众人的一切疑惑都淹没湖底。
  莲花台上,三人只觉差点不能控制住台座的晃动,只能以全力使出“千斤坠”法,才堪堪保持住。诸葛青虹见林姨不住瞟向一角,抬眼望去,但见那一身道袍的年轻男子端坐在那里,面目虽然静恬,但嘴角正流下一缕血丝来,那担忧的目光,正止不住向下投去。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19:47
  璇玑阵中日月长(七)

  楚楚只觉仿佛被人世遗忘,无边的黑暗将她重重吞噬,宫殿中的东西因年代久远,散发着淡淡的霉烂气息。仿佛有什么从她脚背上爬了过去,毛茸茸的,莫非是老鼠?楚楚吓得毛骨悚然,使劲去拉那钢环,依然是徒劳无功。她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道:“娘娘,女儿知错了。你和爹爹来救女儿出去,好不好?女儿再也不敢离家出走了------”
  仿佛是错觉,她竟听到有人在不远处含笑道:“刚才明明一副女英雄的模样,怎么如今反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一般?”
  她吃惊地抬起头来,果然辨得在黑暗中有个人影坐在那面曾经洞开,但业已合拢如故的墙前,那坐姿傲然挺拔,竟分明是萧宁远。这刹那她又惊又喜,喃喃道:“你怎么还没走?怎么看,你都不像是那种不顾大局,不懂取舍的人啊。”
  那人含笑道:“我要是说自己不想走,肯定也是骗你的,刚才我一只脚都差点跨出去了。但我突然想到,这信仰如果要靠牺牲别人来成全,那也不配称之为信仰。况且,再怎么样,宁远也断不能将妇孺单独留在危险之地。”
  楚楚破涕为笑,点头道:“看来你毕竟做不成枭雄,还分不太清孰轻孰重。-----不过,如今我觉得你比较像个人了。”
  他慢慢走过来坐到她对面,含笑道:“承蒙夸奖。如今我也觉得你是个人,而不是什么先知了。我可不相信这小小的璇玑城,还能困住我们这么聪明的青娥教主。让我们再试试,总有别的方法,可以打开这个铁环。”
  众人都向璇玑湖里窥看,但见湖面上依然是波光粼粼,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底下的一切,都未可知。忽听诸葛青虹朗声对林姨道:“入静之姿何如?”
  林姨怔了一下,立明白其意,答道:“盘膝而坐,五心向天。”
  诸葛青虹又道:“顺天道何如?”
  林姨答道:“顺天道即筑基,筑基需炼神、炼气、炼精。”
  诸葛青虹又道:“炼神何解?”
  林姨答道:“炼神可分四步,即收心、守一、止念、入静。目不乱视,神返于心,乃静之本。”已窥得莲花台上,那武当少年人气息渐稳。
  诸葛青虹微微一笑,心道孺子可教,愈发想成全他,又道:“炼气又当如何?”
  林姨答道:“炼气当先调息,心神一静,守其自然,神光下照,即调息也。调息者,调度阴跻之息与心中之气相会与神,凝气穴之中也。调息后即运气,始而有意,终于无意,引气旋转,先由中而达外,由小而至大,数至三十六通而止,再反之而行,亦数至三十六遍,复归而止,是为一周天也。久则不必用意,自然璇机不停,法轮自转。”
  诸葛青虹朗声道:“炼精又是何解?”
  林姨笑道:“接炼神之法,四门紧闭,即眼不观,鼻不嗅,口不言,耳不闻,万缘不动,一意守中,久之万念归一念,一念归无念。持此无念,静待,忽觉心花怒放,周身稣快,万缘净尽,心地空明,此时有一虚灵不昧之念乃真念,不须引动,自然下潜北方极幽之地,此地在阴跻一脉,会阴穴上二指,乃一虚无圈子也。守此,自然水火交而真阳产矣。”
  诸葛青虹点头道:“顺天道为顺,待修习圆满,可为逆天行。久而行之,则精化为气,气化为神、神还为虚,此谓三花聚顶。”向那年轻人瞟去,果见他在台上如老衲入定,气息平和,那莲花台平静无波,不由展颜一笑。
  林姨笑道:“恭喜夫人得此高徒,待此间事了,必让他来行拜师之礼。”心想事莫操之过急,看来夫人对这少年印象还不错的,自己再在旁边推波助澜,说不定还能让芙蓉得偿心愿。
  黑暗中,突然亮起幽幽的光芒。楚楚抬眼去看,吓了老大一跳,但见萧宁远从怀中掏出一颗龙眼般的夜明珠来,将殿中映亮了许多。-----还好,没有那金线,不是她给楚天行的那颗。
  他见她盯着那明珠不放,微微笑道:“你也喜欢这个?好,待出得城去,我就将它送给你。”
  楚楚情知他误会了,撇撇嘴道:“我哪里还稀罕这个,这东西我家里-------”发觉不对,连忙住口,看萧宁远含笑而视,心想为了避免麻烦,索性让你误会到底好了,改口道:“当然给我也好。”
  果见了他露了个释然的笑容,将那明珠交到她右手,道:“你举着它,我再来试试。”
  楚楚捏了那明珠,但见他从怀里取出各式宝物,有精巧的满镶宝石的胡刀,有玄铁制成的小钩,甚至还有一套大小不一的锤子并凿琢工具,不禁笑道:“怪不得萧盟主被称为珍珑阁主,原来是成天提了一溜宝贝在身上的,故而这么底气十足。我就拭目以待萧盟主的手段了。”
  待到最后一把精铁凿子凿断之时,两人面面相觑,最后,情不自禁爆出哈哈大笑。萧宁远试去满头大汗,又从怀中取了天蚕丝出来,咬牙道:“我就偏不信这个邪,今儿就跟这铁环耗上了。待我将它穿进去,再来拉它。”
  楚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别,你不心疼它,我还舍不得这个呢。如今我对你天下第一的武功已经十分的怀疑了。不过,既然一时半会儿还拿它没辙,不如先休息一下。就算要死在这里,我也不想做个饿死鬼。你怀里有没有东西可吃?这会儿我觉得饿了。”仿佛在响应她的话,腹中立响起咕咕之声。
  萧宁远靠了玉像而立,果没有让她失望,从怀中取了几个雪白的千层馒头出来,清香扑鼻。楚楚大喜过望,接了一个过去狂啃,他亦大咬一口,仪态全失,恨道:“你这小丫头竟然怀疑我?我虽然天分不及天行,但勤能补拙,日日习练,终有大成。家师曾说以我这般年纪而能达到三花聚顶之境,武林中已属第一人。如果我还不行,恐怕没人能办得到。”
  三花聚顶?这个词语有点熟悉,怎么好象哪里看到过一般?对了,就是那璇玑心法里说的可以帮她恢复内力的人。但,这个人怎么可能?但楚楚连忙摒弃那杂七杂八的念头,笑道:“我最讨厌你那个好兄弟了,别跟我提他行不行?”
  萧宁远看了她一眼,恍然大悟道:“天行确实言语无状了些,冲撞了姑娘。木修罗与玉罗刹中年得子,难免宠溺了些,但其为人却最磊落,一旦交心,待人至诚。”
  楚楚扬手打断他道:“我说了,别跟我提这个人。萧盟主你虽然腹有千秋,但心怀天下,要比他强得多了。”
  但听萧宁远闷笑了一声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什么心怀天下,宁远不是圣人,也没到这么崇高的境界,说得再冠冕堂皇,也改不了我不甘为人下的野心。”
  他瞧楚楚瞠目结舌,想是没想到这番话居然从他口中说出,更觉得快意,一口气说下去:“我自幼便失双亲,从小沿街乞讨,看惯了世人的冷眼。遇到小柔时,她不过三四岁,因上门乞食,被那人放出恶犬来追咬。我护了她,与那狗搏斗,那时我只得五六岁,虽然被它咬得遍体鳞伤,但凭着一股勇气,将它打得头破血流,倒毙在地。”
  他看了那双大眼睛露出难得温柔的光来,心里一暖,淡淡道:“这时一个中年人走过来,就是我义父卓帮主,那时我哪里认识他。他问我,肯不肯认命?我说不肯,他就带我们走了。”
  他看向穹顶默然不语,像是回到久远的过去,良久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宁远此生此世,都绝不甘心受人摆布,也相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咦,这是什么?”
  两人目瞪口呆,看着碎落的馒头屑边,不知何时跑来了一只白色的小老鼠,毛茸茸的煞是可爱,将那碎屑一扫而空,意犹未尽,抬起冰蓝的圆溜溜的小眼睛,前爪并立,期待地看着他们。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20:20
 蜀魄未归长滴血(一)

  重重青山外,正铺开一张密密的人网,不管夜风凌厉,泥泞遍布,一个山头一个山头搜索过去。一顶银帐支在大路上,各路早被重重封锁。一剑眉星目的白衣男子,正问跪在帐内,牵了猎犬回来复命的几个汉子:“怎么,还没有发现夫人的踪影?”
  几人满头大汗,答道:“属下无能,确实青犴未再追踪到蓬莱香的味道。”
  男子抬头问在一旁满面焦灼的秀雅少年:“三弟,你可确定将蓬莱香放在了楚楚身上?”
  少年答道:“我明明将她的衣物都用蓬莱香熏浸过了,看着她穿在身上的。这香味不大容易发散,怎么会突然间寻不到了?”言毕,忍不住连搓了几把手心。
  男子笑道:“三弟莫要紧张。这璇玑山庄自古是武林中最神秘的所在,据说追踪术难以到达,看来果无虚名。但二哥自然有其他办法。”
  面色一竖,喝令道:“调令暗部,将方圆几百里之地,全部封锁。务必不让任何人靠近此地。但凡有一个逃出去的,小心尔等的项上人头!”
  突然想起一事,面色一沉道:“军器监的马云龙还没到么?”
  帐外早有人应道:“马大人离此还有约百里的路程,一干器物,亦已随之运来。”
  但听一声哨音,尖锐地呼啸半空。两人面色都是一沉,已听帐外人禀道:“有一刀客意欲闯关,业已被风部截下。此人凶悍成性,风部部众正在与之恶斗。”
  男子哈哈大笑,道:“多日没有活动筋骨了,正懒洋洋得难受。三弟,不如我们看看去。尔等,取我五钩神飞枪来!”
  帐外人惊道:“少主万金之体,怎可轻易涉险?”已听得一声爆响,却是一团云状烟花飞在半空,瞬间消逝。帐外人松了口气,道:“风部必已擒获此人。”
  男子朗声笑道:“好,好!三弟,我们都莫要愁了,有人来给我们带路了。”
  楚楚只见萧宁远居然微微一笑,柔声道:“你还要?”
  那小白鼠仿佛通灵一般,居然点了点头,发出吱吱应和之声。
  便见萧宁远慷慨地抛了半个馒头下去,看楚楚惊讶地看着他,微微发窘,笑道:“宁远幼时乞讨,夜居破庙,老鼠便是长夜良伴,倒叫青娥姑娘笑话了。”
  楚楚看那小白鼠围着馒头,发出欢快的吱吱之声,倒将眼前的麻烦忘却了大半,笑道:“我只是没想到萧盟主也是性情中人。对了,我怎么忘了,我怀里还有少-----林公子手制的小点心。”向怀中一摸,果然取出了一个油纸包,打开来,居然是有贵妃红之称的红酥点,她也学样抛了一个下去。那小白鼠赶过去啃了一口,蓝眼睛溜得更欢,立即紧挨在她脚下磨蹭不已。楚楚失笑道:“乖乖,这小白鼠可是成精了?居然还品得出味道,分了高下。”玩心大起,笑对它道:“你吃了我的,可要报答我才是。你看我被这铁环困在这里了,可否救我出去?你如能够办到,我天天给你吃这样的好东西。”
  萧宁远闷笑道:“青娥姑娘还是小孩心性。这不过就是只小老鼠,无非通人性一点罢了。”却见那小白鼠前爪并立,将身直立起来,看了半晌,吱吱一声,转了个身,向角落里奔去,一忽儿就不见踪影了。
  斗篷女子垂下头去,默然不语,突听黑衣男子喃喃道:“奇怪,这上下也应该赶到了-----”
  向下看了一眼,下定决心,道:“算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突然转向斗篷女子,道:“天诛令既下,勾魂使应已明白此行的任务。”
  斗篷女子挺直了身形,淡淡道:“我自然明白,是要在今晚,将璇玑山庄中人屠杀殆尽,永绝后患。”
  黑衣男子冷笑道:“既然如此,地杀之阵,就立即启动罢。”
  只听得斗篷女子应了声:“是!”伸出手来,将一面骷髅旗抖动开来,迎风一展。
  楚楚失望道:“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居然把它吓跑了。”塞了个红酥点在口里,还没吞咽下去,忽听吱吱声响起,一重一轻。两人惊讶地看去,但见那蓝眼小白鼠去而复返,后面跟了只个头略小的小白鼠,圆眼睛黑黑的,衔着蓝眼小白鼠的尾巴,跟在后头,一忽儿就奔到了两人面前。
  待跑到楚楚面前,黑眼珠松开嘴巴,与蓝眼睛吱吱了好一阵子,仿佛在商量什么。然后那黑眼小白鼠便一个飞纵跳到玉像身上,极其敏捷地爬了上来,在那金腰带上几个扑腾,在楚楚目瞪口呆之间,已见得那铁环缓缓松开,收入玉像内,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璇玑湖边,众人或坐或站,团团围定。诸葛青虹闭目坐在椅上,突然睁开眼来,沉声道:“地下有动静,大家小心!”
  言未犹了,但听一声厉呼,竟然有一柄钢刀从地下突然伸出,瞬间贯透了一个仆从的前胸。众人还未从震惊中醒悟过来,但听钢刀穿透之声竟从地下四面发方响起,惨呼声响成一片,将璇玑湖前立染成了一片通红。林姨双眼尽赤,怒喝声:“着!”银钩直飞下去,深深扎入地面,立挑上来一个黑衣男子,手中钢刀跌落下来,被银钩钩在心口,鲜红的血迹斑斑,分明刚刚咽气不久。
  诸葛青虹在空中几个起落,九节鞭飞点之处,立有一个黑衣人被抛飞出来。双方的惨呼声交杂在一起,在夜空中分外凄厉。血水顺着小径淌入璇玑湖中,慢慢渗透下去,似要将一片碧水,悉数染成怨红。
  斗蓬女子展旗如故,黑衣男子嘴角,渐渐浮起阴狠的笑容。
  楚楚要半天才醒悟过来,不能置信地摸向自己左手,确定除了一道深深的红印,果然业已脱险,欢呼一声,在地上连连转了几个圈。看到萧宁远不住比手势,这才省起救命恩鼠,忙小心翼翼收了脚去看,却哪里有它们的踪影?满腹疑云中,突听吱吱声不绝于耳,竟从自己身上传来。她仔细一看,这两只白鼠竟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她的肩头,正仰起头来,一蓝一黑两双圆眼睛溜溜瞪着她,对她吱吱不停,仿佛正在抗议。
  真是一对活宝贝。她笑吟吟以手去捧,它们仿佛知道她没有恶意,任由她轻轻捧到手心中。她将它们捧近了自己,柔声问:“你们这么聪明,肯定知道出去的机关在哪里,领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她将它们放下,果见两鼠飞快向宫中东北角奔去,落定在一块石板上。这石板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萧宁远试着敲了敲,声音空洞,显然其下是空心的,用力一扳,已显出其下的空洞来。里面密密麻麻,是精铁铸成的齿环链条,分明是机关总枢所在,顶上却是个空盘,和一个铁把手。
  他凝聚了全身功力,伸手去拉,怎奈就是拉不动它。两鼠上窜下跳,吱吱不绝,好像也急得不行。
  楚楚跟着蹲伏下去,正待说话,突觉一点红光从自己身上透出来,映在铁盘上。她似有所悟,一把拉开左肩,果见如玉的肌肤上,那红痣开始变得鲜红,似一颗通透的红宝石般闪闪发亮。萧宁远满面通红垂下头去,却听咔嗒之声突然大作,那齿环竟然已开始转动,带动无数根链条一起旋转起来。他忙看向南墙,果见其上赫然开始出现与适才一模一样的一个门洞。
  两人呆呆看着那门洞越来越大,眼看希望就在面前,却反被这一系列灵异之事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萧宁远低低道:“原来这璇玑城,根本就是为青娥姑娘所设。”
  谁知猛听得一声巨响,从城外传来。整个璇玑城突然不住颤抖起来,地面如在翻滚,已有几块砖啪啪砸落下来。萧宁远一把将楚楚护在怀中,已见得四角墙体都开始簌簌发抖,穹顶眼看就要坍塌下来。他猛然一醒,向下看去,果见两鼠飞快向一角边门奔去。他紧随其后,一路狂奔,只听得顶上不断有物砸落下。而一切,终于被抛在了身后。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20:45
  蜀魄未归长滴血(二)

  厮杀之声终于平息,生者惊魂未定,死者魂归何处?
  地上血流成河,璇玑山庄余生之人互相搀扶,脑中犹在不断回放刚才那幕情景:诸葛老夫人足点钢刀,在地上飞划过去,但见地下连声闷哼,血如泉涌。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几个黑衣人突然从四角冒出来,身上犹在不断冒出火星和浓烟。但听得林姨厉声喝道:“这是雷家霹雳弹,卧倒!”谁知这几人面无表情,突然便向湖中纵身一跃。
  璇玑湖底,顿传来轰隆巨响。诸葛青虹提气赶到,已然不及,但见无数个血沫,从湖底直冒上来。众人面如土色,唯有林姨扶住摇摇欲坠的诸葛青虹,低声道:“夫人莫急,一切还未可知。”声音到了后来,已然哽咽。
  诸葛青虹听得哭音,心中一警,忙向莲花台上望去,果见三人面色惨白,莲花台随波不住摇摆。她立振作了精神,高声笑道:“宁远所学,庞杂无比,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大家切莫要惊慌失措,反中了敌人的奸计!”
  又向莲花台上道:“宁远与青娥姑娘的生死,就在你们三人身上。须知澄心空明,无自无他,凡圣均等,是为安心。”
  莲花台终于平稳下来。诸葛青虹松了口气,忽听得历历风声中,分明有一男子冷冷哼了一声。
  生死存亡,不过一线。
  萧宁远一脚跨进门内,以其惊人目力,方辨得是一个圆形的小屋,忽听得两鼠吱吱之声大作,心知有异,回头一看,但见无数残垣断壁,正向他们倾颓下来。
  人在困境中,往往能激发无穷潜力,更何况是萧宁远?他一声厉喝,无相神功发挥到极致,但见那断落下来的石块,仿佛被一堵无形的墙阻挡,不得而入,纷纷坠落在门口,不久,已将门洞封了个严严实实。他这才将怀中人安放在地上,两人瘫软在地,听得犹有石块不断跌落下来,但毕竟已经远在门外。
  这一方天地,暂时是安全了。萧宁远松了口气,才发觉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而口中已然一甜,他心道不好,情知是用小无相功逆行凝结的内力,经刚才一施展,突破了极限,又加深了内伤。他忙用袖口,暗暗试去了血迹。
  但觉一道关注的目光凝在自己身上,已听得那女子低声道:“你好像受了重伤。而且,看起来,我们要出不去了。”
  萧宁远瞧她一眼,果然那双大眼睛里惧怕还是好笑的成分多,心中叹服,也不禁笑道:“好像如此,别的不说,我们只怕会闷死在这里。”
  两人目光相接,都在对方眼中发现了不屈的意味,不觉相视而嘻,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然而眼前的一切,仍然摆在眼前。
  两人在黑暗中坐了很久,空气越来越窒息得难受,楚楚只觉头晕眼花,口中火辣辣得难受,她情知是因为那哑药的缘故,不觉叹道:“我好想喝水-------”声音果然愈加嘶哑。
  她不过说说罢了,两人刚才逃出生天,任是谁,肯定只带了要紧之物。
  谁知黑暗中,听得他沉吟了半晌,忽道:“好。”
  她怔了一怔,还待以为他在说笑,谁知立有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淌了下来,让她情不自禁地大口吮吸,缓过神来,突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她大惊失色,猛然一醒,顺手一抓,果然是他将手臂贴在她口边。
  这里哪会有水,分明是他的血!
  这男人------她不觉哽咽,道:“这又何必?”一出口,居然发出了原来银铃般的声音。
  她愕然呆在那里,听得他亦愣了愣,才答道:“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宁远相信,总会有奇迹发生的。”
  又是无尽的沉默,他按着手臂,还在那里苦思冥想,突听她道:“并不是没有办法,但如果超乎常理,你会同意么?”
  若是一般人,恐怕解释起来还要费一番口舌,但如果碰上的聪明如萧宁远,一切就顺理成章。
  他在明珠下将璇玑心法仔细研读,听楚楚将一旁的文字解释了一遍,神情自若,万变不惊,让她也将最后一丝芥蒂打消,就事论事,将那修炼之法流利地阐述完毕,听完,他点点头,道:“看这图示,都是周身要穴,这分明是互为借力,融会贯通,合力打通玄关之法。之所以要去除衣裳,也不过是因为体内内力强力运行,身上会云雾升腾,若着衣裳,只怕有所滞涩。如果大家都能够恢复功力,自然最好不过,也无须介意其他。江湖儿女,本来就不拘小节,只是委屈青娥姑娘了。”
  楚楚不禁面色一红,低下头去。虽然戴了面具,红晕不会显示在面上,但目中羞涩之意,却是难消。听得萧宁远道:“青娥姑娘莫要担心,家师曾说宁远的定力无双,又是纯阳之体,不易受邪念侵蚀。宁远自恃决不至于冒犯姑娘,还请姑娘放下心来。”
  对呀,如今自己戴了这么一个丑陋的面具,又有哪个男人会对这样的面容起色心?
  楚楚顿时放下心来,把心结去了大半,低声道:“好,事不宜迟,我们就快开始吧。”
  真到裸裎现对,再怎样坦荡的儿女,恐怕也难免尴尬吧。
  楚楚紧闭眼睛,感觉萧宁远的手指从面上划过,自阳白穴起,徐徐自印堂、太阳、脑户、厥阴等穴转承而下,在他的真气梳理下,各路穴道顺畅无比,果有一股热流自丹田中徐徐涌起,周身百骸都如浴春风,好不惬意。
  她欢喜莫名,感觉他的手指毫不迟疑,再向脐中而去,在建里、巨阙、关元、水分、中极旋转一周,突然迟疑了一下。
  她正感觉颈下天突、紫宫等穴中热气充溢,不住要向下流动,这样一来倒停在了那里,不觉偷偷抬眼一看,但见两人之间果然是白雾弥漫,看起来如在云里雾里,好像隔了层纱幔一般。萧宁远分明是咬了咬牙,手已抬起,落在她左膺、右膺穴上,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这左膺、右膺穴乃在她胸前殷红四周,难怪他如此迟疑。但这两穴一通,热气便顺流而下,来到鸩尾、中庭。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她只觉随着他的手指,自己的身上竟然出现了异样的感觉,全身都有所不出的难受,好像是什么得不到舒解一般。
  她哪料得会有此景,只能自己咬了牙隐忍,随着他手指越来越向下,竟来到海底穴,再也忍耐不住,发出一声低吟。
  但觉他的汗水涔涔,不住滴在她娇躯上,更叫她灼热难捱。她简直是无法控制地在那里扭动自己的身子,但觉萧宁远的手指愈加僵硬,大概是手忙脚乱,竟然拍了拍她。
  一触到他的肌肤,这灼热就凉爽了许多。她好像是荒漠中的人在渴求那点甘露,愈加向他依偎过去,索性贴到了他身上。
  全身都如在火中灼烧一般,引得她不住将自己的身体,向他俯身过去,在那点温润上来回摩挲。而他仿佛是被自己吓呆了,竟然一动也不敢不动,任其施为。而她也隐隐明白过来,自己想要得是什么。
  明明怎么也不应该是这个人啊!-------但这一刻,感官压制了理智,驱使她伸出手来,伸向他的胯下,果然早已蓄势待发。
  这尺寸,好像也太过昂藏--------然而她什么都顾不得了,竟将自己的身体,向它坐了下去,直到没入深处,才总算觉得舒畅了良多。
  趁他还在发呆,她如同溺水之人攀附那根浮木,又犹如藤萝不住缠绕乔木,将那疯狂的节奏演绎到极致。直到最紧窒的快感,终于从无数个翻卷后浮上水面。而全身,如同做完了最激烈的运动般,无力地倚倒在了他身上。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20:56
  蜀魄未归长滴血(三)

  她的意识好像处于混沌中,迷迷糊糊听得吱吱之声在附近传来,懒洋洋地睁开一看,却是两只小白鼠顶了那卷轴跑过来,在她脚下不住盘恒,见她抬头注视它们,一鼠咬住卷首,一鼠衔了卷尾,将那卷轴哗的一声便在她面前打开,然后跳到了卷内一幅画上,口中吱吱不停叫唤。
  她半昏半醒地去看,但见此画上,男女交缠的姿势,竟与他们此刻无异。她还没来得及羞愧,但见画中女子正在运气,其真气运行之途径标明得清清楚楚。而自己的膻中穴里,正有一股从未有过的极其强劲的真气,在那里不住流转,又热又烫,似乎想要寻得一个突破口。
  她不知不觉地遵循那运气之法,将体内正气逆送回去,感觉其在体内流转各个穴位,畅通无阻,最后到右手中冲穴。她再看那画中,但见那女子以指点向男子膻中穴,上面标注了男子三十六大穴打通的先后次序。
  莫非自己体内如今竟然集合了两人的内力,故如此霸道?难道这男女双修之法,竟然要以男女交合来并融真气,怪不得会让自己如此难受,竟然向陌生男子求欢,那岂不是邪法?然而此刻不容她犹豫,那股真气已难以控制。她咬咬牙,一指点上萧宁远的膻中穴,将真气传送过去,果然感觉他身体剧烈一震,全身放松了下来,终于伸出了扶住她身体的右手。
  难道,刚才他是根本不能动?--------楚楚愈加觉得羞愧,将那璇玑心法诅咒了千遍万遍,引着真气助他打通全部大穴,最后,果然感觉那真气分为两股,一股如泥牛入海,去了萧宁远的体内,另一股则回到了她的丹田内。
  她再仔细看了一下卷轴,确定并无遗漏,才长吁了一口气,准备从他身上爬下来,心想:无论如何,一切都过去了。
  她却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只是个开始。
  她的身体刚刚从他身上撤离出来,突觉一双有力的手,已紧紧环上了她的柳腰,将她一把扳回原处,未等她清醒过来,已被一个转身,缓缓却坚决地放倒在地面上。
  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徒劳地想收紧双腿,却被两只有力的膝盖牢牢顶住,然后一个欺身,已将他的坚挺送了进来。
  虽然这场火确由她点燃,但变成这样,竟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然而,她却如何解释她刚才的行为,又如何来推开他的侵略?
  她只能任由他潮热的手,带着一贯的倔强,抚摸她每一缕肌肤。而他将高傲的头颅,埋在她身上,在其上留下一个个吻痕。在这场角力的最后,是她完全屈从了他的控制,任由他导引激情的起伏,脑中已然一片空白,除了不住问自己:怎么办?该怎么收场,又怎么面对?
  三尺青锋,距喉间不过寸许。
  黑衣男子右手两指,挟在剑芒上,笑容不改,道:“莫非勾魂使要以下犯上?”
  斗篷女厉声道:“你明明知道,不能动萧宁远!”
  黑衣男子手指在剑身上轻轻一点,已将其弹开,笑道:“现如今是我在这里,天诛令也在我手里。这件事,自有我去说个分明,要你多事!再则,若留得他性命,你知我知,能有什么好处?有人糊涂,勾魂使也要跟着糊涂吗?难道不怕将来狡兔死,走狗烹?”
  他看那女子剑锋缓缓垂下,知其已有所动,笑得更加欢畅,道:“事不宜迟,时不我待,勾魂使又有何计可剿灭诸葛一家?”
  众人默然围在湖边,只见得湖面上风吹涟漪,底下玄机,无从探索。
  猛然听得少女惊呼之声,隐隐传来,立嘎然而止。那声音竟从山庄内传出,分外耳熟,又极其凄厉,引得众人心头一跳,忙向山上看去,却都立不能置信地站直了身子,又都向诸葛青虹望去。只听得圆荷惊呼一声:“小姐!”
  但见璇玑山庄一圆屋顶上,一灯斜斜挑起,被夜风吹得忽明忽暗,照着挑在灯下,被重重捆缚,高高吊在半空中的绿衣宫衫少女。昏黄的灯光下,那血迹斑斑点点,触目惊心。少女蓬头垢面,长发披散在面上,竟似是已经昏迷过去。那露出的雪白面孔,竟十足酷似诸葛芙蓉。
  诸葛青虹早从椅上立起,提了九节鞭在手里,睚眦欲裂,手上的关节都在嘎嘎作响。唯有林姨看了半晌,摇头道:“此事蹊跷,只怕有诈。”
  诸葛青虹咬牙道:“我也知道,但只怕万一就是芙蓉,那-------”
  璇玑山庄内静了很久,好像在等待她们的反应。大约等了一柱香的工夫,屋顶上突然出现了一黑衣人。
  但见他一言不发,举起钢刀,便向那少女砍下!
  众人失声惊呼,已见得一道银色人影破空而去,长鞭在空中划了个弧形的银线,毒练般将黑衣人连人带刀缠定,一把扯下屋顶,直直摔在地面上,扭了几扭,便没了声息。
  那人自然是诸葛青虹。她轻功何等了得,几个起落已落在屋顶,略一迟疑,用长鞭去挑那绳索的缚结。林姨紧张地在那里盯看,却见并无异样。绿衣少女应声而落,诸葛青虹毕竟心疼爱女,连忙紧赶几步,在她坠地前接住了她。
  但听得诸葛青虹一声闷哼,在静夜中分外刺耳。众人悚然一惊,已见她一掌将那女子推将出去。但见那女子一个趔趄,早已立定,目中寒芒闪动,林姨心中一动,惊呼:“这是天绝宫勾魂使!”
  只听那女子低低道:“可惜你们明白得太晚了。”那声音瓮瓮的,好不古怪。但见诸葛青虹一身银衫,赫然已被鲜血染红。但见一截剑锋,明晃晃扎在她背后。
  林姨凄呼一声:“夫人!”几个纵身猛扑上去,拉开她披风一看,却是一柄短剑,已深深刺进了她的右胸,所幸尚不是致命的位置。但听得诸葛青虹厉喝声:“藏头露尾,也配争雄?”毫无惧色,竟反手将那血淋淋的短剑一把拔了出来,刹那间鲜血喷涌出来,将一旁的杜鹃花都滴为血红。
  但见诸葛青虹喝了声:“还你!”左手一扬,那短剑便向少女飞射过去。谁知方提真气,竟觉浑身已是一痛。那短剑去势已衰,被少女轻轻用长剑跳开。
  她暗叫不好,只觉一股寒意侵骨,知有高手来到。内力虽弱,神识却存,但见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黑衣男子,夜色中红芒一闪即没。但就在那时,蓦然贴上来一具温热的人体。
  但听得女子一声低呼,转瞬即灭。但见无尽的鲜血,正从一把赤焰般的长剑身上延绵流淌下来,林姨笑容犹在,身子绵绵从诸葛青虹身上倒落在地,再无声息。
  诸葛青虹双目尽赤,痛呼一声:“林姨!”只听那黑衣男子亦用瓮瓮的腹语冷笑道:“就算有人肯为你挡剑,但中了清风散和夺魂丹,还想留得命在?”飞起一脚,将她踢入房内。立有几人一拥而上,将房门用铁条钉死。
  但见熊熊烈火,伴着浓浓的黑烟,猛然在山头燃起。众人方待扑救,但见四面八方,都已有手执利刃的黑衣人重重包围上来。暗器穿空之声此起彼伏,曾经的世外桃源,赫然变成了人间炼狱。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21:06
  蜀魄未归长滴血(四)

  暴风骤雨,终于将残存的意识都席卷而去,一晌贪欢。
  但如果这风雨竟然没有停止的迹象,便又会把人的理智拉回来。楚楚苦恼地想:这会儿不只是本金,连利息也一并付了吧?这人-------!
  总得想个法子才是,而且得是有用点的。不如------哄哄他?
  她搜肠刮肚,总算想到了一点,放软了声音道:“萧萧------地上又硬又冷-------”心里却在打鼓:这到底有没有用?还有,他到底是清醒还是糊涂?
  总算他身体微微顿了顿,突然那张俊面俯下来,吻了吻她微微张开的眼睛。她还没明白其意,但觉他紧紧握住她的纤腰,便是一阵猛烈的冲刺,将她好不容易拼凑起的理智刹那间分崩离析,最后,终于有一股热流涌进了她体内。
  楚楚松了口气,感觉他伏在她胸前喘息了良久,终于退出身去,随后将她扶坐起来,将衣物轻轻替她披了上来。
  她根本不敢睁开眼睛,连连道:“你转过去,我自己来。”但听他低低说了声:“好。”听得脚步声转了过去,随即响起稀稀簌簌的穿衣之声。
  她这才张开眼睛,确信他在背后,赶紧将衣物匆匆系上,感觉每个手指,都绵软无力。
  真是见鬼的双修法!她穿戴完毕,赶紧捧了卷轴去看,却见刚才那两鼠捧给她看的图像在卷轴末尾,隔开很多,怪不得她没有留意。上面写得却是:若初次修练,定力未足,很可能在女子穴道还未全部打通就半途而废,必须辅以此法将内力遣回体内,虽能靠打通玄关治愈内伤,却未得大成。
  怎么竟然没写在一起?这鱼妇可真糊涂。要知道在这种修炼方法下,根本叫人意念不能自主,到底要怎样才能有定力而获得大成?她兀自在那里沉思,不提防一双有力的手伸了过来,将卷轴接了过去,看了又看,随即抬起那双潋滟的凤眼,期待地看着她,分明是等她解释。
  如今还解释这个干什么?还是将别的事说清楚了再作道理。她将主意打定,不由分说,一把合上卷轴。抬起头来,却撞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毫无预兆地就靠了过来,一手扶了她的肩头,低声道:“青娥,有一个问题先来问你。你全身如美玉无瑕,好像与脸上的皮肤殊不相称?”
  楚楚愣了一下,差点冷汗湿透重衣。好在慕容楚楚的急智从来是一流的,转念一想:好机会呀。立即将脸色一正,身子闪避开去,冷冷道:“萧盟主是不是觉得青娥这张脸很丑?”
  未等萧宁远醒过神来,冷笑道:“容颜就有那么重要么?好在青娥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攀附高枝,所以丑陋一点又有什么要紧?”
  萧宁远大窘,呐呐道:“我只是觉得不大合理,并没有-------”
  楚楚哪里会让他有说话的机会,立即打断他道:“不错,青娥本来的容颜虽然不算美人,倒也还过得去。”眼角一瞟,果然见得他眼中光芒一动。
  她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想好的说词立即连贯而出:“但萧盟主肯定想不到,青娥为了做到五毒教教主之位,尝遍百毒。其中有一种毒物,叫做无颜草,青娥未能炼得它的解药,所以这容颜便日复一日丑怪下去,直到变成如今这等模样。怎么,萧盟主接受不来么?”
  她看他楞在那里,更觉良机绝不可失,将那卷轴收到怀里,冷笑道:“萧盟主只管放心,今日之事,无非因为这璇玑心法误人,连累了萧盟主。青娥决不会对任何人提起此事,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想得一想,又道:“自然这种事情,对萧盟主来说是司空见惯,完全不用放在心上。萧盟主连婚姻都可以拿来做交易,这种烂账,自然多不胜数。那这次,就当是你为了感激我带你破璇玑阵,付出了点小小的代价。”
  她自觉说得流畅至极,正在那里暗自得意,未觉猛地已有一只手直击上来,堪堪落在她的咽喉上,骇得她呆立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但见萧宁远那张棱角分明的俊面冷冷,近在咫尺。那一贯挂在其上的笑意消失无踪,目中已快喷出火来。
  他不会真的想杀她吧?看起来极其的不妙,她甚至可以感觉沁人肺腑的寒意,正从他手上不住泛上来。
  她只能瞪大了眼睛,努力想着能够表现出的最楚楚可怜的神情,可惜这不是她的强项,最后只能逼出几滴眼泪来。一想,分明不对:若挂在花容月貌上,大概能惹人生怜,但丑八怪的眼泪,只怕更惹人讨厌吧。但却又哪里收得回去?
  她魂都快吓出来,总算他将手慢慢地缩了回去,盯着她,缓缓道:“且念你年少无知-------但凡今后,此类话语,绝不要让我再从你嘴里听到。”
  看她竟然惹到了什么人的头上?!她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得连连点头。但见他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猛然转过身去,几步走到了距离她最远的地方。
  如果死亡就是终点,那其过程,自然还可以选择。
  璇玑山庄众人默然不语,不需要任何人指挥,团团围立,如同一道人墙,挡在了璇玑湖面前。这是与生俱来的使命,也是她们最终的抉择。
  乌芒蔽天,嗤嗤穿空而来,有人默无声息的倒下,但后面立即又立即顶上了另一个人,仿佛在默默奏响一首用生命谱写的不屈之歌。
  血汇聚成的泉水,缓缓汇入璇玑湖中。是否会让这泓湖水,在千百年后都化为碧血?
  夜风越发凄厉,助得火势更加猛烈。山顶上升腾起浓浓的黑烟,方圆百里,清晰可见。
  一片金戈声中,突听一个声音怒喝:“何方贼子,胆敢毁我家园?”
  众人听得那熟悉的声音,都不能置信地抬起头来。但见一个俏丽的少女身影,飞掠而来,手中双剑毫不停歇,硬生生在黑衣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圆荷颤声道:“小姐,你还回来作甚!”她这一发愣,手下不由滞涩了一下,早有几支乌芒窥得此机,唰唰而至。好在诸葛芙蓉双剑轮转,拨飞开去,顺势跳到她身畔,低声道:“山上起了这么大的火,叫我怎能不忧心如焚地赶回来------怎么不见林姨,母亲呢?”
  却见众人都凄然望着她,她呆了一呆,差点被一支乌芒射中,抓过圆荷的衣襟,厉声喝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他们都是什么人?母亲到底在哪里?”
  忽听得一个瓮瓮的女声笑道:“你母亲快要被烧死了,你不想救么?”她讶然抬头,但见山庄内一幢正燃起熊熊烈火的房屋内,蓦然打开了一扇窗,隔着重重铁栏,可以看到一个人影正在其内翻滚,银色袍子上火势凶猛,厉呼声隐约可闻。
  诸葛芙蓉撕心裂肺地狂喊一声:“母亲!”飞纵而起,众人大喊:“不可!”连连去拉,哪里拉得住。但见一条婀娜的人影,闪电般投入了火海中。猛听得轰鸣声震天动地,那房屋霎时间被炸为粉碎,无数的碎片飞溅下来,都看不见完整的人形。
  黑衣男子低声道:“可惜------”旁边的女子冷冷道:“你这把火不就是为了引她来吗?不过,倒省事了。”
  在风雨中矗立了多少年的雕梁画栋,在火中扭曲成了漆黑的焦炭,一根根颓倒下来,多少风流,就在一夜之间,尽化为灰烬。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21:17
  蜀魄未归长滴血(五)

  看来某人暂时被她气晕了,居然一时半会儿没想起要赶紧离开。这空气越发的闷了,简直叫人透不过气来。
  楚楚瞥了瞥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想:求人不如求己,未必还非他不可。
  问题时,这个璇玑心法,到底有没有帮她恢复内力?
  楚楚试着运气,但觉丹田中一股气流缓缓涌动,还远胜以前,不觉大喜,遂导气运行,将其流走周身大穴,皆畅通无阻。
  这么说内伤果然是好了?她豪气顿生,运足全身功力,清叱一声:“开!”推掌而出,重重击在那堵石墙上,果听得细微的碎裂声缓缓由远而近响起,不住有粉尘散落下来。
  她喜得更加全力施为,但觉真气源源不断,流转而去。正在欢喜无限的时候,但觉膻中突然针刺般的一痛,引得她一声低呼,已觉喉口一甜。不知何故,但觉天地都在旋转,眼前慢慢漆黑一团,只叫了声:“这心法--------”已然绵绵向下倒去。
  最后的意识,是有一双有力的手将自己搂入了一个温暖的怀里,那声音恨恨的,低低道:“你这女人!”
  纵然是热血,亦终有流尽之时。
  生命在屠戮面前,脆弱不堪。等到最后一个灵魂飘逝的时候,满山的杜鹃鸟如有灵性,齐发出低低的哀啼,犹如泣血。莲花台都无风自动,在湖中不住摇晃。
  黑衣男子冷冷道:“这鸟叫得好难听,都给我射将下来。”只听得一声应和,乌芒已向空中飞去。无数黑羽挣扎着落在地上,再也不能自由飞翔。
  女子皱眉道:“莫要节外生枝,还有三个没有解决呢。”
  黑衣男子笑道:“他们还跑得了么?”手一挥,人流便如潮水一般蜂拥上去,乌芒在湖面上交织成一片。三人苦于一心不能两用,还必须全力保持底下的平衡,虽然都是一流的高手,却仍然无法躲开刀刃与锋芒,衣襟上都血迹斑斓,但却如约好了一般,一声不吭。
  黑衣男子冷笑道:“萧宁远真是好福气,居然能找到这么几个人替他出生入死------”言未犹了,但见冲天水柱喷涌而出,水中托出一男子朗若星辰,怀抱着一个女子,飞落在一台上,那凤眼向四周一瞟,又惊又怒,右手一挥,水箭喷洒,所到之处,都引起一片哀嚎,不断有黑色人影,跌落到湖中。
  黑衣男子惊呼道:“萧宁远!他真是命大,居然这样都不死。”已见得莲花台上三人业已跃起,痛下杀手,所向披靡,人群乱作一团。
  黑衣男子但见得那凤眼早向他们投来冰寒的一瞥,不觉浑身一颤,低声道:“不能再呆了,否则决讨不了好去,快走,我自有道理!”
  萧宁远一脚踢飞几个围上来的黑衣人,正要向那边纵过去,突听一曲低哑的哨声响起,就如毒蛇的嘶嘶声。随着这音乐声,原本溃不成军的黑衣人,就像忽然换了个人一般,不要命地猛扑上来,迫得他脚步不由缓了下来。
  他情知不好,偷眼一看,但见两只铁鸟破空而去,隐隐可见其下挂着两人,迅疾无比,转眼便穿透了重重云层。
  但听欧阳霏失声道:“这是天衣老人的铁翼。------想不到天绝宫的势力,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萧宁远猛然一惊,道:“不对,此中有诈!大家且莫恋战,快到对面山上去!”
  三人中,数楚天行最与他心意相通,当即向他颔一颔首,手指斜点,向度铁索所在西南方指去,登时引得一片惨呼之声。但这些黑衣人甚是奇怪,居然不退反进,纵然中了招,只要还没有致命,依然死命地往前冲过来。欧阳霏未见此景,骇得一骇,竟被一个还没断气的黑衣人扑上来,她连忙向他头上飞起一脚,踢个正着,脑浆飞溅,谁知这人凭了最后一口气,居然张开大嘴,一口死死咬住了她的锦靴。她好容易才将他甩飞出去,抬眼看其他三人亦是差不多的情形,纵然是绝顶高手,碰倒这群悍不畏死、死缠烂打的杀手,虽然无人能够置他们于死地,但要脱身,却也不是容易的事。
  但听得萧宁远厉喝一声,向空中虚虚一抓,登时四周狂风呼啸,飞沙走石,将那群黑衣人隔开了几丈。他沉声道:“天行用失魂引开路,我来断后,快走!”手中毫不停歇,移动山石草木,阻挡住黑衣人的追踪。
  余人心领神会,立即趁着这空挡向西南奔去。唯有张涵真却紧随到他身侧,手中长剑上青气森森,所去处无不追魂。萧宁远微笑道:“涵真的功力已经精进了,恭喜恭喜。”却见他虽在应敌,目光总是向他怀里瞟来,终于耐不住,低声道:“她怎么了?”
  萧宁远但觉心里登时不悦起来,也不知为何而来,将怀中人侧过一边,有意无意挡开他的目光,淡淡道:“她没事,只是习练璇玑心经太急于求成,晕过去了,回去我自会替她医治。”
  果听张涵真松了口气,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倒叫他更加不快,但他涵养功夫从来到家,也泛上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两人且战且退,但见身后黑衣人紧追不舍,每一双眼睛都散发着狩猎的狂热光芒。
  只听前头欧阳霏咦了一声,几人齐齐看去,但见那铁索边早虎视眈眈地站满了一群黑衣人,个个手执利刃,紧紧盯着他们,分明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山颠之上,停了顶硬木四人肩舆,锦绡高高悬起,舆内人星目微闭,噙了口香茗细细品着,笑容微微。舆前跪着二人,一人服绯,一人服绿,都在那里战战兢兢,偷眼看那少年的颜色,但见其笑容温和,无懈可击,根本让人无从捉摸。
  好容易他抿了抿嘴,开口笑道:“马大人跟我要御意,实话说,确实没有。看来,只能麻烦马大人将这几门将军炮搬运回去了。单某不敢留客,就请两位即刻回京去吧。”
  绿衣人喜道:“多谢护国公!”正欲起身招呼人来,面上已啪地一下,挨了那绯衣人一个火辣辣的耳光,将他一把打飞出去。后者汗如雨下,伏地道:“下属不知轻重,冒犯之处,还请护国公海涵。”
  少年笑道:“岂敢岂敢,单某资历浅薄,不谙法度,实在鲁莽不过,看来是为难马大人了。”
  他笑得越温文,后者冷汗就越发直冒,终于咬了咬牙,道:“是下官拘泥了,仔细想来,护国公所言极是,将军炮研发至今,还未正式使用过,正好叫孩儿们在此实地检验一下,再好不过。”
  少年神情不变,笑道:“果真如此么?单某可不敢承担妄动火炮的罪名。”
  绯衣人头都快及地,急急道:“是下官与司中众人共同协商而定,与护国公毫无干系。”
  少年低低笑道:“马大人果然是明白人-------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呢?”
  数架盛满黑火药的漆黑炮筒,终于矗立起来,对准了对面的山峰。
  绿衣人按捺不住,见得左右无人,摸了摸脸上的红印,低低问道:“马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这妄动火炮可是非轻的罪名,既然护国公口气松动,为何大人还要揽事上身?”
  绯衣人怒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线道:“你阅历尚浅,哪里知道单家人的脾气,越是笑容可亲,就越容易翻脸不认人。再若拖延下去,惹怒了他,我俩的身家性命,倒先要送在这里,回头还落个剿匪不力的罪名。还不快传令下去,准备开炮!”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21:36
  蜀魄未归长滴血(六)

  萧宁远环视四周,但见黑衣人如潮水般蜂拥而来,而他心头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几人均在那里闷头砍杀,显然亦有同感,但一时间哪里甩脱得了,远远望去,四人仿佛处在黑色的漩涡中心,而黑色波浪,还在一波一波地翻滚过来。
  突听得叮叮数声,有如重物击落在山崖上,却是一个个精铁炼成的五爪铁勾,深深嵌入了岩缝中。萧宁远白忙中回头一看,但见数十个白衣人,包着同色头巾,沿着铁勾后的钢绳,飞速悬落而下。他回看几人,都面色茫然,显然并非己方之人,心里正一警,却见黑衣人中已分出一拨迎战上去。那批白衣人亦不含糊,手中弯刀毫无花式,一刀致命,看起来显然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但见这些白衣人来势汹汹,杀招凌厉,黑衣人抵挡不住,几个起落,已被他们冲到四人身边,与其他人合成训练有素的阵型,将黑衣人隔离开去。领头那人面容刚毅,压低声线,道:“萧盟主快走,我等负责押后。”手中弯刀左右挥舞,血光四溅,已杀出一条血路来。
  萧宁远感激不尽,拱手道:“多谢兄台高义,敢问恩兄尊姓大名,萧某日后定当厚报。”
  那人笑道:“我等只是奉命行事,少主正在对面接应,还请萧盟主万误拖延,速速起身才是。”
  萧宁远眼见黑衣人密密麻麻封堵过来,即刻就会冲破防线,那乌芒防不胜防,白衣人中亦有几人业已挂彩,情知良机稍纵即逝,向那人点点头,招呼几人,当先飞落铁索之上。但见那人大松了口气,转过头去指挥阵形,虽然是敌众我寡,但毫不慌乱,视若无睹,竟俨然有大将之才。
  却不知其主人是何等人物,竟然有这样的属下?他心下感叹,脚下不停,抱紧怀中人已滑到对岸。但见欧阳霏、张涵真亦已飞渡而过,而楚天行杀得性起,撩倒一片,才最后施施然而来。
  几人都担忧地看向对岸,但见白衣人果然倒下了几个,但剩下几个围成方阵,有条不紊,取出劲弩,将铁爪飞射到这边的岩石上。有人业拉着钢绳紧随而至,有人负责断后,不慌不忙,好像惯经这种阵仗,已然离开了黑衣人的追堵。
  便听得一声号角,嘹亮无比。随着惊天动地的几声炮响,对面山头猛烈地震颤开来,脚下的大地仿佛都在颤抖。火光满天,冲破重重夜色,整个山头竟然被夷为平地,哀嚎声声,隐隐可闻。鸟语花香,人间仙境,已在炮火中化为焦炭。楚天行猛然一惊,道:“炮火还没有这样的威力。难怪他们要缠住我们,分明山上竟已埋下了大量的火药,而这些黑衣人必然已被下了药,迷失了本性。天绝宫真是何其狠毒。”
  欧阳霏叹息道:“蜀国遗脉,诸葛一族,从此绝矣!”回头一看,萧宁远神情木然站在那里,紧咬双唇,突然冷冷道:“萧宁远在此发誓,有生之年,定叫天绝宫血债血偿!”双膝跪地,捧定了怀中人,重重叩了三个响头。几人也随着他,向对面叩拜,都觉得心中沉重不已。
  却听一人道:“死者已矣,还请萧盟主和几位节哀才是。”及见却是刚才那群白衣人的首领返转回来,已走到他们面前,施了一礼,笑道:“少主已等候多时,萧盟主请随我来。”
  萧宁远微微颔首,道:“自当面谢尊主。”谁知那人却向他怀中看了一眼,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只管在前头引路。
  几人紧随其后,但见山头的空地上,黑压压立了一群人,服饰齐整,站姿挺拔,看上去纪律严明,叫萧宁远看得心里暗暗点头。但见居中停了架四人肩舆,锦绡低垂,舆内人身影模糊,但看起来竟是个弱冠少年。
  便见得那白衣人趋前跪伏下去,舆内人轻轻一笑,声音清朗,道:“石康,你做得很好,退到一边去罢,回头我自有赏赐。”
  萧宁远但觉今日之事颇为蹊跷,敌人来得突然,恩人也不知是何来头,见几人都面有疑色,知道他们都在心里疑惑不已。但他惯经风雨,心想无论如何,总是此人救了他们的姓名,因还抱了一人在怀里,拱手不得,故躬身道:“此番宁远等多蒙恩公相救,才得生还此间,大恩铭感五内,还请恩公将姓名相告,以待日后报答。”
  舆内人笑道:“在下鄙姓君,萧盟主唤我君先生便可,能与萧盟主做个朋友,在下就心满意足了。报答倒不用了,但在下想问萧盟主几个问题,还望萧盟主如实相告。”
  萧宁远更觉愕然,点头道:“君先生但问无妨,宁远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舆内人笑道:“好,萧盟主果然是爽快人。”语调突然一变,冷冷道:“敢问萧盟主抱在怀中,一刻都不肯放松的,却是萧盟主什么人?”
  萧宁远再也想不到他问的竟是这个,呆了呆,已醒过神来,不觉心下警铃大作,道:“这是宁远的丫鬟青娥,因习练璇玑心经入了岔子,内伤沉疴,晕了过去,宁远正急着将她带回丐帮疗伤。”
  舆内人低低道了声:“丫鬟-------”突然冷笑了一声,虽然极其轻微,但几人都是何等耳力,倒听得清清楚楚。欧阳霏抿嘴一笑,已听得他道:“在下与这位青娥姑娘略有渊源,也算得有旧。就请萧盟主将她交付给我,君某席下亦有良医圣手,必可为青娥姑娘疗治内伤,保她安然无恙。”不待他开口,已回头吩咐道:“石康,你去将这位姑娘接过来。”
  便听得那白衣人答应一声,大步过来,伸出双手欲接,却见萧宁远身形一动,早错开几步,沉声道:“且慢!”
  舆内人冷笑道:“怎么,萧盟主信不过君某吗?”旁边之人,都齐刷刷将手按在腰侧刀柄之上,一时间剑拔弩张,寒光袭人。
  楚天行哼了一声,见萧宁远神色不变,但手上青筋绽裂,知其心头大怒,拍了拍他肩头,低声道:“宁远,此人虽然无理,但我等性命,倒是他一手救下的。我看他也没有什么恶意,说不定确是青娥姑娘的故人,而且此人麾下将才云集,应该有能力救治青娥姑娘的伤势。这一路上必定还有风波,我们带着她又多为不便,回头给小柔看到了,还会惹她多心。众人都在翘首以待你取得灵犀针回转,不如你就将她交与此人,还能快点赶回丐帮。”
  言未犹了,已触到萧宁远冰寒的一眼,竟是从未有过的厉色,叫他心想:宁远真是中了邪了,居然对这么个丑丫头耿耿于怀。心内气恼,悻悻然退开去。果听得萧宁远道:“君先生古道热肠,宁远自然信得过,但一则,青娥还未苏醒,她是否愿与你离去,还须待她醒来问过她的意思才是,若是她愿意,宁远当然没有阻拦的道理。”
  他见得这群人都松了口气,心里冷冷一笑,面上丝毫不露,又道:“再则,这璇玑心经,普天之下,只有宁远懂得施为之法,换了别人,只怕加重其伤势。青娥之所以要与宁远共闯璇玑阵,就是为了得到璇玑心经疗治旧伤,若是宁远在这里将她交给了君先生,导致半途而废,只怕她醒来后,不但不会原谅宁远,还会伤心欲绝。”
  但听舆内人沉吟了半晌,突然道:“既是如此,君某自没有再阻拦的道理。山下业已备好车马,就请萧盟主与几位即刻启程,沿途之上,君某自会安排人照应,请!”
  待得几人施礼离去,已然不见踪影,舆后闪出一秀雅少年,道:“二哥,为何不直接将楚楚带回去?丐帮中必不平静,此去不是反生事端么?”
  锦绡挑起,走出来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笑道:“你也听到了,要帮楚楚恢复内力,看来还非此人不可。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楚楚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若是就这么把她带回去,她会觉得大失面子,加上心愿未遂,将来闹将起来,可不是你我吃得消的。”
  秀雅少年低低一笑,道:“二哥所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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