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渲染一季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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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9 12:32: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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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12-04-11
【内容简介】
她此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听信谎言,要心爱的男人娶她表妹,
更因为对表妹的亏欠,帮她说谎欺骗他,
害他不但得娶不爱的女人,还遭受被背叛离婚的痛苦,
即使她意外怀了他的孩子,也不奢望和他重新在一起,
经由新邻居介绍,留在他的婚纱公司工作,
只是想待在有他气息的地方,并不想和他碰面,徒增烦恼,
可天不从人愿,他们终究还是见到面,
依他对她们的厌恶程度,他用愤怒的眼神看她,正常,
用讽刺的语气对她说话,正常,
可替她端咖啡,送她精油消除怀孕不适……不正常!
这诡异的举动,已令她有了不该有的期待,
更别提他还跑到她家说其实他还爱她,
愿意把她肚里孩子当亲生的照顾,这要她怎麽不感动?
如果她再一次放开他,她就是傻瓜……
试阅
楔 子
她的话声一落,他连回应都懒就将视线从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中移开,掉头往大门的方向走。
坐落於北市最精华的地段,位在出入人员都是名流的名人社区,这间近百坪的豪宅富丽堂皇得令人震慑却没有半点人味。
「古奕青,你别走!」
古奕青嘲讽的低头看着拉住他的女人—他的妻子,一身昂贵的服饰、完美的妆容更衬美丽的脸蛋,她长得性感迷人,个性却像蛇一样阴险、善於心计。他的头一撇,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
虽是夫妻,可结婚三年,两人近乎形同陌路。
这里是他与她结婚之後,她争吵不休,他为了求耳根清净而买下来的,三年的婚姻生活,他出现在这里的时间少得可怜,他厌恶她厌恶到了不想与她处在同一空间的地步。
他面无表情的拉回自己的手,不允许她碰他。目光掠过她的头顶,落在身後的厨房。
里头有忙碌的声音,空气飘散着食物的香气,厨房向来都只被当成屋子装饰的一部分,还真没想到它竟然也会有动工开伙的一天。难不成这女人以为找人煮顿大餐就可以说服他同意她荒谬的提议?她也把他想得太容易打发了一点。
「要不是你爸,我也不会找你跑这一趟。」郭瑞茵忍着怒气,耐着性子说,「你哥还没结婚,他不去找他麻烦,偏偏跑来指责我不会生孩子,可是这是我的问题吗?你摆明把我当空气,一天到晚不见人影,我要跟谁生?」
古奕青依然一脸冷漠,不予置评,在他心目中,生不生孩子这件事,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郭瑞茵瞪着他,他竟然连看她一眼都不屑,要是别人,她早就一巴掌过去,但因为现下的奢华生活得看他的脸色才得以继续拥有,所以就算再不爽,她也硬生生的吞下这口气。
「我知道你们一家都瞧不起我,认为我连高中都没毕业,当初还是个替你婚纱公司拍摄宣传相片的小模特儿,配不上你这个高高在上的二少爷。我若真的不生个孩子出来交代,你爸就可以趁这个机会名正言顺的把我扫地出门,所以我要生个孩子—一定得生!」
古奕青的反应依然冷淡,她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烟,点燃它,徐徐的吐出烟来,控制自己的怒火,「你不生也行,只要你将你名下的股份给我,这样至少可以保证我以後的生活。」
听到这句话,古奕青终於收回视线,冷冷的定在她的脸上。
她是个美丽的女人,但在他看来,她贪得无厌得令人作呕。当年他娶了怀孕的她为妻,最後却发现根本就是一场骗局,没有孩子—什麽都没有!
「不愿意吗?」她一口烟吐在他的脸上,眼眸微眯,「我知道你不可能给我你手中的股份,更不想跟我上床,所以你就跟我去香港做试管,这样你不用碰我,我也可以达到我的目的。」
「我不会跟你疯!」他终於开口了,语气没半点温度。
「我知道你到今天还恨我当年使的小手段。」在他闪躲之前,她伸出手,指尖轻滑过他的脸颊,「但我们结婚了,法律上是合法夫妻,我是你的太太,除非你给我我想要的,不然我说什麽也不会跟你离婚。香港的医生,我已经叫人安排好了,做试管只需要你一点时间,不然你今天晚上就留下来,你自己决定吧。」
古奕青的眼底闪过一丝愤怒,娶了这个女人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若再跟她有一个孩子的牵扯,此生就无法翻身了。
他冷冷的推开她,头也不回的离去。
「我表姊也同意!」看着古奕青再次转身往大门的方向走去,郭瑞茵挑衅的看着他的背影开口,「我外婆最近身体好了一点,我去求她,所以她答应陪我一起去香港跟我做伴。听到这个,你还不想跟我去香港吗?或许你们……」她故意似的一顿,带着挖苦的说:「可以多点时间相处。」
古奕青在门口停下了脚步,脑中闪过一个笑容,在他的心目中,他当那笑容的主人已经死了,唯有变得麻木,他的心才不会痛,生活才能继续下去。他双手缓缓紧握,心潮涌动,但随即被他用理智压下。
「你还记得她吧?」郭瑞茵目光冰冷的看向厨房,「我跟她说你今天会过来一趟,她就忙着上菜市场,买了些菜想要煮顿饭给你吃,但像你这种大少爷,怎麽会看得上她那种粗人做的家常小菜。秦维桐!不用忙了,我老公不吃你煮的东西,出来打个招呼吧,他要走了。」
在厨房忙碌的秦维桐不自觉的垂下眼睑,多希望抽油烟机的声音可以盖过外头两人近乎冷漠的交谈,明明就是一对夫妻,却比陌生人还不如—这真的不是当初她所预期的结果。
她伸出手,关上瓦斯,拿出纸巾擦乾手,拖着脚步,缓缓的走进宽敞的客厅。
从他跟表妹结婚之後,他们就没再见过面。
她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这并不困难,毕竟表妹从以前就不把她和外婆这种穷酸人家当家人,所以她跟古奕青结婚,进入上流社会之後,她就没再回家,古奕青也没有前来的理由,断了联系,要遗忘似乎也变得简单多了。
一进客厅,秦维桐一眼就看到他。
古奕青背对着她,她把目光定在他宽阔的肩背上,想要他回头看她一眼,但又害怕……
他一身光鲜亮丽,而她身上却穿着旧牛仔裤和旧罩衫,她摸了摸凌乱的头发,觉得自己在这个节骨眼还在乎自己看起来的模样实在很可笑。
最终,她只能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柔声开口,「好久不见。」
古奕青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的转过身面对她,以冷硬、探究的目光扫视她。
他眼中陌生的锐利光芒使她心惊了一下。
他没说话,只是安静、沉着的盯着她,似乎在揣测她来此的目的。
在他的注视下,她的脑子变成一片空白。三年不见,她曾设想过许多两人重逢的景象,但没有一个是这样冷漠无言……
郭瑞茵弹了弹烟灰,看着对视的两人,冷冷一哼,不带感情的打破沉默,「你还杵着做什麽?我叫你过来是要你告诉他,你也认同我跟他到香港去做试管,对吧?」
郭瑞茵的话让现实痛苦的渗入了秦维桐的思绪,她苦涩的目光移到美丽的表妹身上。
表妹与她同年,但是从小到大,表妹都是发光发热、引人注意的那一个。她漂亮、性感,成堆的男人跟在她的身旁打转,但是她对男人从来都没有认真过,高中还没毕业就离开家,怀着明星梦来到台北,在社会里经过几年的浮浮沉沉,遇上了古奕青,这个家世令人称羡的对象,她很快的一把抓住,当她下定决心想要一个男人时,她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达到目的。
「说啊!」郭瑞茵不耐的催促。
「你同意?」古奕青开了口,声音略带沙哑的问。
听到他的声音,秦维桐有点僵硬,她回眸深深凝视他的黑眸,那是一张她无法欺骗的脸,在他含怒的目光下,她几乎没有办法开口。
「说啊!」他朝她跨进了一步。「我等着你的答案!」
他突如其来的趋近令她的身体忍不住发颤,恐惧在她的脸上浮现。她不是怕他,而是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他才接近她,她就已经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尽力保持冷静,不敢看他,极力的要自己想起该说的话。
「孩子……」她终於强迫自己发出声音,「生个孩子,应该可以改善你们的夫妻关系。」
古奕青眼神转冷,被她脸上的恐惧惹恼,更被她的话语激怒,他真的想要扭断她漂亮的脖子。
他冷哼了一声,他曾经天真,但经过这三年的光阴流转,他的情感早就被磨得一丝不剩,可在他以为自己早晚会忘掉过去的现在,她竟然无预警的再次出现,还说出这麽荒谬的字句,仍令他的心受了影响。
「我这麽做—」他停顿了一下,「你会快乐吗?」
她楞楞的抬头看着他,他的话带她回到三年前,当她要求他娶自称已经怀孕的表妹时,他解释、反驳,双方争执到最後他也是问了同样的一句话,当时她迟疑许久,压下心痛的感觉,跟现在一样—点了头。
「该死!」看她点头,古奕青愤愤的收回自己放在她身上的视线,咬牙想要诅咒她,更想诅咒在一旁看好戏的郭瑞茵,「秦维桐,你以为你是什麽东西,凭什麽要我让步一次又一次?」
他转身离开,猛力的关门声几乎撼动了整间屋子。
听见大门砰的一声用力关上,秦维桐有心弦随这一声而断的错觉。
他的愤怒已经表达了立场,或许她曾经拥有左右他思绪的能力,但时至今日,在他心目中,她已经什麽都不是……
她垂下眼,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缘分将他们扯在一起,让她与他相识在郭瑞茵出现之前,却没有将他们摆在一个相守的位置。
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巧合,像是老天爷开了他们一个天大的玩笑。她拨开略显凌乱的头发,有点後悔被表妹说服来跑这一趟。
「看来就算我帮你开口求他,他还是不同意。」她强打起精神对郭瑞茵说,「对不起,我尽力了。等一下我就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就回去。」
郭瑞茵冷着脸,挡住了她的去路,「你哪里都不用去,他会跟我去香港做试管婴儿。」
秦维桐一楞,怀疑的看着一脸自信的郭瑞茵。
「要打赌吗?」郭瑞茵脸上浮现讥讽,「我温柔可人的表姊都开口了,他生气归生气,等他大醉一场清醒之後,还是会乖乖照做。」
「瑞茵,」秦维桐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表妹,「他是你的丈夫,为什麽你的口气……」
「他从没把我当成妻子,他是因为你才娶我的!你在他心中占了很重要的位置,要不是你开口要求,当初他绝对不会娶我!」
「不管以前发生过什麽事,那都过去了,这三年来,我们没见过面,我们之间什麽都没有。」
「有没有什麽你们心里有数,我懒得听你说废话!」郭瑞茵不客气的回嘴,「反正古奕青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我也不在乎,我要的只是过好日子,保有这少奶奶位置就好。你乖乖跟我去香港,当个哑巴,听我的安排。记住—这是我们之间的协议,就算是死,你都不准说出去!尤其是对外婆和古奕青,明不明白?」
秦维桐无奈的看着郭瑞茵,最後无精打采的说:「我明白……」
看着她柔弱的样子,郭瑞茵一肚子火气,就是这样的娇弱,所以每个人都喜欢她,但明明她才是最漂亮、最迷人的那一个,她一直以为自己有钱之後,就会让人喜欢,但事实好像不是这麽一回事,真不公平!
她伸出手不客气的捏着秦维桐的下巴,不顾她呼痛,冷声说道:「别跟我耍手段,别忘了,这是你欠我的,要不是因为你,我爸妈今天也不会死,我也不会是个从小被人笑到大的孤儿,过着苦哈哈的日子!」
郭瑞茵的恨意令秦维桐的心为之冻结。她已经背着这个罪大半生,可以想见将来她还得继续背负下去。
「我今晚要出去,你做的那些吃的—」她用力的推开她,不屑的看着她踉跄,「就像你的人一样廉价、没人要,全都丢掉!」
秦维桐近乎麻木的看着自己的表妹掉头离去。
呆望着眼前的华丽摆设,她突然希望自己可以回到山上的小房子,陪着外婆。一老一少的生活虽然称不上优渥,但至少平静无忧。
想起古奕青离去时冷漠的眼神,她的脑中浮现一个又一个的画面。
她曾经见过他最灿烂的一面,而今他冷漠得像个陌生人。
她多希望找回原本的他,只是不知道这是否成了一场梦,止不住的可怕失落感和压力几乎将她吞没。
第一章
「时间到了,该打烊了!」
一阵爽朗的声音从被拉开的玻璃门伴随寒风袭来。
张卉聿扬起笑脸,赞赏的看了下顶着一头俏丽短发进门的女子。「这句话真中听!我也正打算打烊。你今天好像比较早回来。」
白若琳一笑,从门外搬进了一幅画。
「来了一对很阿莎力的新人,真希望每次都能遇到这种好客人,没说几句话就挑了七十多组相片,这个月的业绩稳了一半,」白若琳难掩愉快心情,「我顺便把你的名片给了他们,建议新娘子来你这里保养。」
「谢谢你了!」
听到这声道谢,白若琳不由得皱了下鼻子,要她不用太见外。
虽然她只是个房客,但她跟张卉聿因为年纪相仿而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她是婚纱公司的新人秘书,常会接触到要结婚的新人,张卉聿则开了间美容芳疗店,所以只要她手边的新人有保养的需求,她总是义不容辞的介绍。
张卉聿好奇的看着白若琳搬画进门,然後将画靠着墙壁,放了下来。
画上有着美丽的枫红,有个长发笑得甜美的女神俏皮的打着赤脚坐在一棵枫树上头。
「这是什麽?」看着画中女神的恬美笑容令人忍不住也扬起了嘴角,心里跟着愉快了起来。
「我们店里不要的东西。」白若琳双手叉腰跟着张卉聿一起打量着画,「很漂亮对吧?只可惜再美的东西也有赏味期。」
张卉聿觉得白若琳话中有话,「什麽意思?」
「这画已经有三年多的历史了,迎新汰旧是不变的真理,我们婚纱公司里头共有四幅画,各代表着春、夏、秋、冬。」白若琳自顾自的倒了杯温茶,喝了一口才继续说道:「画随着季节改变,春天樱花、夏天绿地、秋天枫红、冬天白雪,唯一不变的就是这个代表爱与幸福的女神。三年多来,这个女神图案俨然成了我们婚纱店的代表图腾。四幅油画代表四季,店里的摆设也随着季节替换,现在冬天到了,秋天的画自然就得撤下来收进仓库,但是—」
她顿了一下,最後将肩一耸,「你也知道我们公司要易主,所以等到来年秋天,老板换了,公司变了,这幅图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最後的下场只有被丢掉。所以我们经理派人将画拿下来时,就随口问谁要,我看挺漂亮的,就搬回来了,你说摆在你的店里怎麽样?合适吗?」
张卉聿打量着,枫叶红得很美,画中戴着枫叶编织而成的皇冠女神笑容也很甜美,只是跟她这间以东方禅为主题的芳疗馆不太搭。
「若在这手抄心经或是这个弥勒佛像旁边,」张卉聿俏皮的指着四周墙上的挂饰问着白若琳,「摆上这一个女神像,你觉得怎麽样?」
白若琳打量了一会儿,忍不住大笑,「不伦不类。」
张卉聿认同的点点头,「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亏我还这麽大费周章搬回来,」白若琳搔了搔头,「怎麽办呢?」
「我们可以先把画搬回去。」这点小事,张卉聿很快的就想到解决办法,「如果你家没地方放就先放我家里,到时看有谁喜欢或适合的,再送人不就好了!」
「好主意,就这麽办!」白若琳也认同,「你快点把东西收一收吧,我们一起回去。今天第一波寒流来,还真有点冷。」
「是啊。」张卉聿站起身收拾着东西,这麽冷的冬夜,早点打烊回家窝进温暖的被窝才是王道。「等我一下。」
她自白若琳身侧越过,走向门口准备锁上门、拉下铁门打烊。
她才蹲下去把玻璃门锁上,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双白鞋,令她一楞,一抬头,一个脸色苍白的白衣女人就跟她隔着玻璃门对视着,女人那双眼睛在雪白的脸上显得特别的大。她吓了一大跳,重心不稳,往後要摔倒。
身後的白若琳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她,让她免於狼狈的跌倒在地。
张卉聿吓得瞪大双眼,满肚子的脏话差点飙出,真是见鬼了!她的心脏差点被吓得跳出嘴巴。
白若琳稍微用力的将她给拉起来站好,把她推到身後椅子上坐下,弯下腰,将玻璃门重新打开。
「不好意思,小姐。」她微笑说道,「我们打烊了。」
「我知道,真不好意思。」门口的女孩子讲话声音柔柔的,手往墙壁上一指,「只是我看到这个。」
白若琳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墙壁上是张长宽不过十五公分的红纸条,上头随便用原子笔写着「出租」两个字,底下则是一串电话号码。
想当初张卉聿故意把出租字条做得那麽随便,就是不希望有人看到而上门租房子,因为她大小姐根本懒得应付想租屋的房客。却没料到这麽迷小的纸张,还是有人看见,这叫有缘吗?
她转过身,看向身後的张卉聿,懒懒的说:「她是来租房子的。」
张卉聿抚着胸口,心脏还因为方才的惊吓而狂跳着,听到白若琳的话,动作一顿,轻挑了挑眉,身子一侧,越过白若琳的肩膀看着那苍白的女人,好奇的问:「你要租房子?」
「是的。」她的回答依然轻柔,「请问是你有房子出租吗?」
「对。」张卉聿站起身,走了过来。
「你好。」她很有礼貌的打招呼,「房东小姐。」
「我不是房东。」张卉聿摇头,要将房子出租的是她阿嬷,她充其量只是个不太情愿的代理人!
她阿嬷前几年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大手笔的跟建筑公司合作投资房地产,在这个交通便利的地方建了这近两百户的华厦社区。
因为地点好,又是品质挂保证的知名建商开发的,所以当时建案一推出就造成轰动,几乎销售一空,阿嬷手中有跟建商谈好的保留户,但不管别人出多高价,她仍是说什麽都不出售,只打算要出租。
「我只是代理人。」张卉聿打量着眼前的瘦小女人,一身白衣,小腹有些不自然的凸起,应该是个孕妇,而且是个很瘦的孕妇。
本来想找个理由打发她走,但是看女人在冬夜里穿得单薄,一张脸近乎惨白,身边还拖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她那所剩无几的恻隐之心蓦然升起。
「如果你有兴趣租可以跟我说,」她的嘴一撇,「我姓张。」
「你好,张小姐,我叫秦维桐。」
张卉聿头一侧,「进来吧,外面很冷。」
「谢谢。」她的邀请令秦维桐很感激,她很冷也很累,原本今天晚上还不知道要住在哪里,偏偏入冬以来的第一波寒流来势汹汹,幸好墙上那张小小的红纸条给她带来了一丁点的希望。
一进门,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地上的画上。
张卉聿注意到秦维桐的视线,她跟着她一起打量着画,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皱起了眉头,目光在画与秦维桐身上来回穿梭。
白若琳则抚着自己的下巴,看了秦维桐许久,忍不住好奇的脱口问道:「秦小姐,我们见过吗?」她觉得这女人有点眼熟。
秦维桐收回视线,看向白若琳,轻摇了摇头,「应该没有,我不是台北人。」
白若琳搔着头,耸了耸肩,「喔!那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秦维桐微微一笑,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於是将目光转向张卉聿,「张小姐,请问要出租的房子是在这一带吗?」
「就在这个社区。」张卉聿的手随意一指。
「在这个社区?」秦维桐露出迟疑的神情,不自在的瞄着四周。
虽然她没在台北生活过,但是也知道这里位在市中心又在大马路边,离捷运站不远、门口有公车站牌,交通便利,租金应该不便宜,她不由得有些泄气,「如果是在这里的话……那就不打扰了,再见。」
「连房子都不看一眼就走了?」张卉聿看到她沮丧转身就走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我阿嬷的房子应该没那麽差吧?」
「不是!」秦维桐停下脚步,连忙摇头解释,「是我的问题,我原本以为房子是在巷子里或是遍远一点的地方……若是这里,我想房租我可能无法负担。」
「别急着下结论,看过房子再说吧。」张卉聿淡淡的表示,「还有,这幅画,如果你真的喜欢的话可以送给你!」
秦维桐一楞,这才发觉张卉聿注意到自己不停盯着地上那幅油画的举动,她的脸不太自在的红了起来。
「不用不好意思。」张卉聿指着一旁的白若琳,「这幅画是她从公司带回来的,我们本来还不知道该把画放到哪里去,所以如果你喜欢的话,就给你。」她看着白若琳,「若琳,你应该不会介意对吧!」
「当然不介意!」白若琳看着秦维桐,「你喜欢啊?」
「喜欢。」秦维桐也回得直接。
「那正好。」白若琳也很爽快,「没想到这麽快就遇到有缘人,你喜欢就送给你!」
秦维桐有些受宠若惊,「真的吗?」
白若琳肯定的点着头,「真的!我带回来,本来是想要送给卉聿挂在店里,但你也该看得出来,这西洋画风跟她店里的古朴不搭,如果你喜欢的话,就拿走吧。」
一抹灿烂的笑浮上了秦维桐的脸,喜悦得像是拿到什麽珍宝似的,「谢谢你!」
她走向角落,弯下腰就想要将油画给拿起来。
「就算喜欢也别这麽急吧!」她的直率令白若琳心中没来由的生起好感,「虽然这幅看起来不大,但也是有点重量,别忘了你现在怀孕,所以先放着,等一下看你要搬去哪里,我再帮你搬!」
「这怎麽好意思……」
「这点小事别放在心上!」白若琳爽快的回答,盯着她身旁的行李,「你老实说,这麽晚了,你该不会还找不到地方过夜吧?」
秦维桐困窘的不自觉脸微红。
她的表情已经告诉了白若琳答案,她看向一旁的张卉聿,知道这个代理房东虽然总说自己没有太多同情心,但实际上心肠却软得跟棉花一样。
她俏皮的对张卉聿眨了眨眼,「我们带她看一下房子吧,秦小姐是个没钱又走投无路的孕妇,你若有点良心就知道该怎麽做,不过你若没良心也没关系,我家虽然不太大,但也还能给她一张沙发窝着。只是她挺着肚子,躺在沙发上会不舒服,还是我把床让给她好了,不过这麽冷的天,我怕我感冒,到时一病不起,这可就麻烦了。」
「不要故意说一些想要勾起我同情心的话。」张卉聿不认同的瞟了白若琳一眼,「真不知道我上辈子干了什麽坏事,我是要出租房子赚租金,不是开救济院的!但你们一个个却都好像住免钱似的,别说租金收不到多少,有时候还要倒贴管理费!我发誓,等我阿嬷离开了,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些房子全给卖了,把你们通通都赶出去!」
「好啊!等那一天到了,就算我再舍不得离开你、离开这里,我还是会流着泪,立刻打包行李走人!」白若琳可怜兮兮的回应。
张卉聿不悦的翻了个白眼,知道自己向来只会出这张嘴,真要狠下心她还做不到。
秦维桐不安的看着一脸气愤的张卉聿,对於白若琳的好意她心领,但她的脸皮薄,做不来占人便宜的事。
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画作,表情不由得一柔,她只要拥有这一幅画就满足了,「谢谢你们,我还是不去看房子了,再见。」
看秦维桐又要去搬画,张卉聿叹了口气,手一伸,阻止她的动作,「真不知道你在别扭什麽,把东西放着,一幅画应该没有比找住的地方重要。」
一个孕妇在又冷又湿的夜里来到她的面前,没有地方可以去,看样子身上还没几个钱,她张卉聿有能力帮忙却不伸出援手的话,只怕日後会遭天谴。
看着张卉聿,秦维桐发自一个来自内心的轻快微笑,「谢谢你,张小姐,你不但漂亮心肠又好,我很感谢,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也不瞒你,我刚到台北,身上没钱,就像你刚才说的,租房子是要赚租金,不是开救济院,你还是把房子租给有能力负担的人。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的好意!你们愿意割爱,给我这幅画,对我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听到秦维桐的话,张卉聿惊讶得嘴巴微张,这女人脑子不正常吗?只是一幅画就令她满足了
「你还好吧秦小姐」一旁的白若琳则直接多了,她一脸难以置信,很实际的说:「这是一幅画,不是一堆钱或是一堆吃的!」
秦维桐有些吃力的搬起地上的油画,笑得灿烂,「因为我好喜欢这幅画,只要拥有它,我就觉得好幸福!」
「一幅画就觉得幸福你这女人也太容易打发了吧!」白若琳摇着头,不是她市侩,而是她实在穷怕了,所以立志要当个有钱人。
秦维桐脸上只是挂着淡淡的笑,点头道别离开。
白若琳伸出手拉住了她,她手心感受到的冰冷令她心一惊,关切的皱起了眉头,「你的手好冰。」
「今天有点冷。」秦维桐轻描淡写的说。
张卉聿在一旁咕哝着摇头,「你是个孕妇,不懂得照顾自己也得顾念一下肚子里的小孩!别这麽倔强,有人帮的时候,就赶快死命的拉住吧!不要去想什麽钱或自尊,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那些没用的东西都可以下地狱去了,难不成我想把房子租给你,还得跪下来求你搬进来吗?」
张卉聿的话令秦维桐沉默了下来。
看着她无措的神情,张卉聿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这女人不只脸皮薄,还有单纯的个性,她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迳自将玻璃门重新关上,再一次蹲下来锁门。
不过门才落锁,一站起身,玻璃门外的高大身影却再次令她吓了一大跳,那一身如撒旦的黑,无预警的遮住她的视线,这次白若琳可来不及上前扶住她,她吓得重心不稳的摔在地上。
「靠!」她再也忍不住的说脏话。
刚才被一身白的秦维桐吓一次还不够,现在又来个一身黑,这世上什麽怪事都要找到她头上来才行吗?
秦维桐见张卉聿跌倒,连忙将手中的画放下,上前把她扶起来。「张小姐,你没事吧?」
张卉聿皱着眉头摇头,一股气生起,用力的将门打开,还没开口破口大骂,门外的高大男人已面无表情的伸长手,将一个信封送到她面前。
张卉聿瞪着他,她很怀疑—她是上辈子放火烧了他家还是杀了他爹娘,所以现在才三不五时就得看他这张没有温度的冰块脸。
他叫康哲行,是她阿嬷古怪的房客之一,张卉聿不愿提醒自己,这个古怪房客也是她一时同情心大发才租到她阿嬷的房子,所以她常被气得牙痒痒的原因,追根究底到最後,始作俑者是自己。
今天七号,是康哲行交租的日子。他活像是个山顶洞人,生活在远古时代,说不懂什麽转帐交租,总是亲自交现金给她。
算算这家伙跟她阿嬷租房子超过一年了,要不是因为在带他看房子的时候,他有开口说过话,否则她还真会怀疑他是个哑巴。
张卉聿嘟了下嘴,指着站在面前的康哲行,侧身对秦维桐说道:「我告诉你,你真的不用把我的一时良心发现放在心上!当初这家伙跟我租房子的时候,也是一穷二白,连第一个月的租金都没有,更别提押金之类的了,但我还是把房子租给他了。他一住也住了一年多。」
「不会吧!你那麽穷啊」白若琳惊讶的看着康哲行。
白若琳和康哲行住在同一层楼,经常会遇上,加上康哲行开计程车,所以她还挺常叫他的车,彼此不算陌生。
不过她常叫他车的原因,当然不会是由於什麽敦亲睦邻,最主要是康哲行会打折扣,还允许她一个月再结车钱,先享受後付费,她这麽贪小便宜,要坐车自然就会想要找他。
康哲行对白若琳的问话没有半点回应,依然是面无表情。
秦维桐不自觉的抬头看了高大的康哲行一眼,目光正好与他对上,他冷冷的神情令她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别怕,他只是表情比较难看而已。」白若琳安抚了一声。「等你住下来,看久了,就习惯了。他当你是空气,你也可以当作没看见他。」
张卉聿伸手接过康哲行手中的信封,挥了挥,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他却像没有看到她的动作似的,一动也不动。张卉聿不解的看着他一双黑得发亮的眸子。
「扑克脸,你要她点一下金额对不对?」白若琳在一旁忍着笑意说。「你不当着他的面算清楚,他是不会走的!」
张卉聿在心中叹了口气,抽出信封里的钱,这家伙除了不爱讲话之外,另外一件令她不能理解的事就是每次他交租,她都不在乎他有没有短少,但他却很计较,坚持要看着她抽出里头的钱,算个仔细没有错误才会离开。
她很敷衍的快速数了一遍,然後挥着手,「好啦,没错!你可以走了,我要带人家看房子。」
他点了下头,她猜—这是道谢吧?
他跟她租了房子之後没多久,就跟附近的一间车行签约,开始了开计程车讨生活的日子,虽然总是挂着一张冰块脸,生意却出奇的好,这附近的婆婆妈妈都爱叫他的车,甚至还有人打算替他介绍对象。
在这个怪事不断发生的年头里,「酷」竟然也成了一种独特的魅力指标。
她和白若琳常在私底下讨论这个没温度的男人,总觉得那些想要跟他扯上关系的人脑子有问题,人生苦短,何苦对着一张冰块脸过日子,跟自己过不去?纵使这家伙长得再帅,也只有脑子不正常的女人才会想要跟他相对一辈子。
「走吧。」再次将门给锁好,她顺手替秦维桐拉着行李,要白若琳拉着一脸迟疑的秦维桐往後走。
店里的後门可以直通社区中庭。
「跟着来吧。」白若琳给了秦维桐一个微笑,「画先放在店里,如果房子看了喜欢,我再帮你搬上去。我也是跟卉聿租房子的房客之一。她是个好人,如果你真的有不方便的地方可以老实告诉她,她能帮的绝对会尽力帮你!」
张卉聿当做没听见白若琳的话,自顾自的介绍着,「这里有管理员,安全方面不会有问题,二楼有健身房和室内游泳池可以自由使用。」张卉聿领头走向电梯,她微转身不着痕迹的瞄了眼秦维桐的肚子,淡淡的开了口,「你一个人带着行李过来,是打算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秦维桐的手在她的目光底下,不自在的摸了摸肚子,迟疑的点点头。
张卉聿跟白若琳交换了好奇的一眼,但她们都识趣的没有多问。
张卉聿继续说道:「如果只有一个人,就租小一点的房子,我出租的房子有三种坪数,比较小的是二十坪,正好八楼有间空房是二十坪,适合你住。另外两间一间被若琳租走,另一间就是那个扑克脸住的。」
「可是我真的没有太多预算可以花在租屋上头。」这个现实问题依然挂在秦维桐的心里。
「看过房子再说吧!」张卉聿也依然回这麽一句话。
三人停在电梯门前等待,一旁的白若琳注意到秦维桐在微微发抖,她不禁皱起了眉头,「今天晚上有寒流来,你没外套可穿吗?」
秦维桐迟疑一下,「我的外套就穿在身上。」
「这算哪门子的外套!」看着那件薄薄的长袖罩衫,白若琳轻摇了下头,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她,「先穿我的。」
秦维桐一脸受宠若惊,连忙推拒。
「穿着,」白若琳直接将外套给披在秦维桐的肩上。「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别感冒了。」
「是啊,穿着吧。」张卉聿也跟着说,「等我回家再拿件外套给你。」
「谢谢!」秦维桐感动得眼眶泛红。「你们人真好。」
张卉聿一看她眼眶红像是要哭了,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对於眼泪,她可是一点都不能招架,「拜托!这又没什麽,反正我外套很多,不给你的话,我也是要丢掉,所以你不用太感动。」
「是啊!」白若琳拍了拍她的脸,「卉聿是有钱人,我也都是捡她不要的衣服,你别哭。」
张卉聿没好气的看着白若琳,这种瞎话都说得出来?她忍不住摇头叹息,却顺着话说,「对啊,衣服只是小事,别放在……」
张卉聿的话语因为看到停好车,走进来的康哲行而隐去,空气好似在他出现的同时凝住。
康哲行面无表情的站在她们的身旁等着电梯,连瞄都没有瞄她们一眼。
毕竟也认识了一年多,张卉聿和白若琳把他冷漠的态度看在眼里,人家酷哥不理她们,她们俩也指好将他当成空气。
突然一件黑色大外套无预警的落在白若琳的身上,她被吓了一跳,猛抬头看向一旁的康哲行。
谁也料想不到,他竟然会把外套脱下来披到白若琳肩上。
三个女人的目光同时落到他身上,可康哲行依然一副酷样,没有对自己的举动做出任何的解释。
这家伙……一抹微笑浮上了张卉聿的红唇与眼角,小动作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子,纵使不太了解他,但她也肯定他不是什麽坏人,只因他虽然总是一副冷酷样,却总不吝於对人伸出援手。
白若琳忙不迭的将外套还给他,「拿去,我不需要。」
康哲行没有将自己的外套给拿回来,这时,电梯门开了,只见他头一侧,要她们三个先进去。
张卉聿手一伸同时推了白若琳和秦维桐一把,「进去吧,人家也是好意,若你真的介意,大不了有机会再谢谢人家就好了。我说的对吧?扑克脸!」
康哲行不予置评,最後走进电梯,将门给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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渲染一季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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