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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试阅] 佟芯《我家王爷是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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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0-7 15:2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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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18年10月9日
内容简介:
身为中医师的夏敏,怎麽也不相信自己穿越到古代会饿死,
然而这世道不如她想的那麽容易,老父留下的广济堂被哥哥给败了,
家里还有弟妹侄儿四个小的要养,吃饭钱、束修钱,样样都需要银子,
偏偏几个小家伙还喜欢捡小动物回来养……
罢了,看在这只黑猫可怜受伤的分上就留下牠吧!
只是说也奇怪,她家咪咪神态虽高傲,但特别通灵,好似听得懂人话,
最後甚至为了救几个小家伙被毒蛇咬死,让他们一家人哭得要死,
所幸生活中并不全然是悲伤的事,尽管姑母觊觎她家的独门药方子,
想尽办法打压他们,她却意外得到凛王蔺子琛资助的五百两,
有了启动资金,她定能重新振兴广济堂,让药铺恢复往日荣光!
可这蔺子琛的好心援手着实太诡异,人称邪星的他在她面前非但万分和善,
更奇异的是,她竟觉得他某些神态跟咪咪很相像……
楔子 死前的诅咒
林立着两排大树的郊道上,有一辆华丽的靛蓝色马车行驶其中,光随行骑马护送的护卫就有三十多人,阵仗颇大,看得出马车内的人非富即贵。
坐在马车内的男人确实是身分不凡的,他有着绝世俊美的相貌,眉宇间带有着倨傲和邪气,穿着一袭贵气的银袍,坐在柔软宽敞的羊毛榻上,脚踩在编织华丽的毛毯上,手端着酒杯,一旁还有长随为他搧扇子,看起来十分的享受惬意,他是大萧国里最受圣上宠信,排行老么的十王爷凛王蔺子琛,他也是鼎鼎有名、令人闻之变色的邪星。
到底有多邪,才会被称之为邪星?
蔺子琛承袭了母妃美丽的相貌,那魅惑人心的俊魅皮相,总是让女人们像受到蛊惑般疯狂迷恋他,曾经就连圣上新纳的妃子也迷上他,最後被打入冷宫,但他这个始作俑者却没事,依然可自由进出皇宫,便有此一说,皇上也受他蛊惑了,才任他嚣张妄为的迷惑自己的妃子。
蔺子琛和皇帝是同母兄弟,皇上对他自然是非常纵容宠信了,皇上亦十分关心蔺子琛的婚事,在两年前想让他娶大臣的女儿,所有家中有适婚闺女的大臣们,全都齐齐向皇上下跪,说了一堆配不上的理由,皇上听得恼怒,拂袖离开,这事後来就不了了之了,但流传到民间去可成为轰动的话题,人人啧啧称奇着蔺子琛那绝世俊美的相貌,居然没人敢将女儿嫁给他。
而蔺子琛本身没有娶妻的意愿,更不喜欢女人,从小到大女人一看到他就像沾到蜜的蜜蜂全都涌上,就连身旁侍候的宫女也妄想爬上他的床,让他厌恶不已,传说他曾将躺在他床上脱得一丝不挂的女人踢出去命人杖打,手段毒辣的将人打废了,更有传说连男人都迷恋上他,在不知他身分的情况下对他抛媚眼,下场就是……那人最後当了太监。
蔺子琛除了不喜被当成一块肥肉觊觎外,还有,他也不喜有人批评他太过绝色的外貌。
曾经有大臣的儿子在酒後质疑他相貌太好看太邪气,是来祸害众生的,被蔺子琛教训一顿倒吊在城门上一晚,还是大臣向皇上求情,才被放下来的,之後,就不再有人敢拿他的相貌说嘴了。
现在,人人都知蔺子琛仗着皇上的宠爱,可以嚣张妄为得要人生、要人死,没有人敢招惹他。
当然,皇上会那麽宠信他,不单单只是同母兄弟的关系,蔺子琛一出生就被钦天监算出对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大有助益,会为皇上挡灾祸,蔺子琛也曾为了保护皇上受过重伤,自然的,皇上对他相当看重,他在皇上心里的重要性是不可动摇的。
「王爷,还要再来一杯吗?」长随萧隆一边搧风一边问道,这宽敞的马车里可是什麽都有,随便一个抽屉打开,里头都藏有美酒还有各式糕点。
蔺子琛将酒杯递给他,慵懒的道:「不了,路途遥远,本王要歇息一下。」说完,他闭目养神。
冷不防地,後方传来一阵疾快的马蹄声,惊扰得他睁开长眸,窗外的护卫长王昭马上朝他禀报道:「王爷,後面有人骑马追来了……是赫连蓉姑娘!」
赫连蓉三个字让蔺子琛明显面露不耐,他是为了替皇上查案才来到这兰州的,遇上了这个女人自告奋勇的说要当他的探子,看在她能力好的分上他同意了,没想到在案子结束後,这个女人竟痴缠起他,明示暗示的要委身於他,连他现在要离开兰州了也不知羞耻的追上来。
「王爷,赫连姑娘快追来了,这该怎麽办?」王昭询问地道。
「王爷,要甩开她吗?」萧隆也问道。
蔺子琛微微蹙眉,要是跑给她追,岂不是变成他怕了一个女子,落荒而逃?「停车,赶她走。」
马车一停下,那骑马的姑娘立即迎头赶上,停在马车旁。
那是个相貌美丽的年轻姑娘,对蔺子琛有着深深的恋慕,收拾好简单行囊,骑着马追来就想跟随蔺子琛回京城。
她以为蔺子琛让马车停下,便代表她有一丝希望了,岂知,蔺子琛不愿见她,下马车的人不是他。
萧隆为主子传话,一脸冷酷的道:「赫连姑娘你别白费工夫了,我们王爷不会带你回京城的,你快快折回吧。」
萧隆在心里忖道,这姑娘最好懂得死心,王爷这个邪星可不是叫假的,并非是怜香惜玉之人,惹恼他,可会让自己变得难堪的。
赫连蓉忙摇头,苦苦哀求道:「萧隆哥,拜托你让我跟王爷见一面,我想和王爷说说话。」
「我们王爷要赶时间回去了,没空见你。」
「那请你告诉王爷,我不要名分,我只要能待在他身边服侍他就够了……」
萧隆试着动之以情的劝道:「赫连姑娘,你这又何苦,你长得美,不愁找不到真心待你的好男人。」
赫连蓉不为所动,坚持的道:「王爷不出来见我,我就挡着你们的路不让马车走!」她马上挡在车头前,一副想走就得先过辗过她的态度,性子非常刚烈。
这是威胁吗?萧隆在心里叫苦,这可会触怒王爷呀!
果然马车内有动静了,蔺子琛纡尊降贵下车了,萧隆看到主子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道这赫连姑娘大祸临头了。
赫连姑娘见到蔺子琛终於下车了,一双美眸含怯的望着他道:「王爷,请您带我一块走,我愿意为奴为婢的服侍您,就算您未来有了王妃,我也会服侍好王妃的!」
赫连蓉生得极美,一般男人见到都会对她产生怜惜之心,但蔺子琛可不是一般男人,他看着她的目光是非常高高在上的,没有一丝被打动,他不说话时,更是令人捉摸不透,惴惴不安。
终於,蔺子琛朝她掀起唇开口了,吐出的却是最冰冷、充满厌憎的字句,「真是厚脸皮极了,你当真以为你长得很美吗?你这种相貌居然想当本王的丫鬟,真是自视过高了,你知道在本王眼里,你像什麽吗?」他朝萧隆看去,「会发出臭味的虫子,是叫什麽呢?」
王爷会不会太狠了?萧隆硬着头皮道:「是叫臭龟子。」
蔺子琛鄙视的扬起唇角,「对,就叫臭龟子,会发出恶臭味,让人闻到都想吐。」说完,他随即朝她冷冷地道:「识相的话就滚开,别挡着本王的路。」
赫连蓉的脸色惨白不已,跟跄的往後倒退,被形容成臭龟子,她当然是受不了打击了。
她注视着蔺子琛冷酷转身的背影,看着他欲上马车,颤着唇道:「王爷,您一定没有真心喜欢过谁吧,您一定不知道这种喜欢人的心情吧,您这般羞辱我,把我说成是臭虫,踩在脚底下践踏,我真的是活不了了……可我现在就算是死在您面前,您也无动於衷吧!」
蔺子琛连头也没回,「那就去死吧。」他语带轻哼,说的蛮不在乎的,踏进了马车。
萧隆看美人脸色奇惨,忍不住摇头。所以早说了,不要惹恼王爷嘛,唉!
「还不上车。」
萧隆听到主子的命令,只好丢下美人上了马车。
马车外,幽幽含有怨恨的声嗓传来。
「蔺子琛,我诅咒你,你今日如何对待我,让我受到怎样的耻辱,往後便会加倍报应在你身上,你会沦为最低贱的畜生,嚐到被践踏的滋味,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後悔莫及,除非你能找到在这世上,你发自内心所喜爱、愿意为她付出性命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也与你同心,愿意为你牺牲,要不,你这辈子都会受到诅咒缠身,不得善终……」
除非什麽?萧隆听到一半,马车已经向前驶去了,他并没有听到後半段,但光是诅咒、报应和畜生几个字,就足以令他头皮发麻了,「王爷,您听到了没?她这是在发毒誓吗?」
蔺子琛和萧隆一样只听到前半段的话,原本想为她添一条羞辱皇亲贵胄的罪名,将她拿下,但想想何必在意她说的蠢话,为了她耽搁行程,「用不着理她。」
岂料,在往前行驶一段路後,王昭在窗外急喊道:「王爷,赫连姑娘拿簪子自尽了!」
萧隆一脸惊悚,想起她的诅咒,骨子里都发冷了。
蔺子琛冷冷笑了,朝王昭道:「她想死就让她去死,要是每个恋慕我的女人都想跟随我、侍候我,我府里不就得养一堆丫鬟了?」
萧隆没说一个字,当然也没胆说出要回头救她的话,他透过车窗,只看到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离他们愈来愈遥远。
马车继续行驶,在两刻钟後来到了一处崖边,为了安全,车夫减缓了行进的速度。
诡异的是,就在这时,原本前一刻是晴朗的天空,在此时竟全暗了下来,宛如黑夜,还刮起了风,下起倾盆大雨,打起响雷。
萧隆想起了赫连蓉的诅咒,有点发抖的道:「王爷,这好好的天忽然刮风下雨又打雷的,莫非赫连姑娘在死前的诅咒……」
蔺子琛冷瞪了他一眼,「天候原本就难测。命令下去,在前面树下躲雨。」
蔺子琛这话一落下,风速突然增大,巨雷响得更厉害,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当有一道青雷在眼前劈下时,拖着马车行驶的马儿一个受到惊吓,竟发疯般的往前狂奔。
「快!快停下马车……」萧隆朝前头的车夫喊出,却立即摔得东倒西歪,撞到了头,晕了过去。
蔺子琛是没有摔得那麽狼狈,但双手捉住车窗帘子的他也绝对不怎麽好看。
「王昭,快想办法让马停下来……」他忙朝窗外喊道,却见外头一片漆黑……王昭和其他护卫呢?
接着,他感觉到马车往右方大力倾斜,右方正是山崖。
要翻下山崖了!蔺子琛一闪而过这念头,马上捉牢车内可拉住的物体,也一把捉住萧隆,想着要带他一起跳出马车逃生。
然而,马车坠下的速度更快,蔺子琛先是感到一阵天摇地晃,头昏脑胀,接着他似撞到了什麽,失去了意识……
第一章 王爷变成猫
南阳县,朝阳城
下午时分,街上到处都是摊贩,其中有个特别的摊子,支着伞,挂着仁心仁术的牌子,一看便知是在帮人把脉看病的,只是大夫是个年轻生嫩的小姑娘,因此并没有人主动到她的摊位上让她看病。
「坐了一整天也没生意,我都快睡着了……」夏敏用手支着下巴,拿起扇子搧搧风。
就在这时,有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经过,看到难得有女大夫摆摊看诊,好奇的多看了她一眼,夏敏马上扬起笑脸道:「这位大叔,你哪儿不舒服吗?」她盯着他的脸,「大叔,瞧你脸色晦暗,皮肤发黄,你肝不好吧,坐下吧,我来帮你诊脉,我会算你便宜一点的。」
这中年男子确实肝不好,听她说会算他便宜一点,想着给她看看倒无妨,然而还没坐下,周围便传来几个妇人七嘴八舌声。
「那摆摊的不正是广济堂的小姐吗?真是好笑了,她会看病吗?」
「夏老大夫或许真有把医术传给女儿,但是啊,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摆摊帮人看病,实在是不好看……」
「可别这麽说,其实夏姑娘也挺可怜的,原本有个好姻缘,哪知广济堂一倒闭,她就被退婚了,为了养活弟妹和她死去大哥留下来的孩子,才不得不抛头露面行医……」
「哼,就算她医术高明又如何!城里有那麽多人吃了她大哥卖的毒汤药包後就狂拉肚子,还死了人,就连我家老头也拉到差点没命,现在还有谁敢给夏家的人看病!要看病,谁都知道要去仁德堂!」
「但仁德堂跟广济堂也有亲戚关系……」
「仁德堂的汤药方子和广济堂用的又不一样,且仁德堂的大夫是真有仁心仁术的大夫,是广济堂万万比不上的!」
「是啊!广济堂在夏老大夫还在时,生意好得很,但自从夏老大夫一死,将广济堂传给长子夏雍,广济堂就不行了,吃上官司被关在牢里病死了,该不会是风水不好,才会发生这种事吧?现在连一个小姑娘都被连累,真可怜啊,得辛苦养家,这还嫁得出去吗?」
从这些话里,可以听出有怜悯夏敏的人,但更多的是痛恨嘲笑广济堂的人,声音之大,夏敏不想听也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但夏敏不为所动,仍是维持着一张笑脸,催促着眼前的客人道:「大叔,快坐下吧,我来帮你把脉。」
中年男子在听到旁人的闲话後,表情变得很犹豫,「这……我看还是下次吧……」
「大叔,别走……」夏敏看他一溜烟的跑走了,惋惜着这好不容易上门的客人溜了,朝那些三姑六婆们一看,脸皮薄的早就跑了,只剩下讲话刻薄的两位妇人,这两人她认得,因家人曾喝过广济堂出事的毒汤药包,对广济堂怀有怨恨,平日最爱四处说她的是非。
夏敏朝她们投以非常亲切的笑道:「左边这位大婶,我看你皮肤乾燥,嘴唇乾裂,又长痘子,平常肯定很爱讲话,一天到晚都在道人是非,才会讲到肝火上升……」
见妇人变脸的往後退,她看向另一名妇人,「啊,这位大婶,我看你的皮肤状况也不太好,火气很大,平常有口臭吧,这可会薰到人……」她指向她後方,「那不是你家那口子吗?他正在和那个卖花的年轻娘子说话呢,笑得乐不可支的,看起来卖花的娘子口气很清新……」
这妇人往後一看,在看到丈夫和那卖花的寡妇调笑时,她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立马杀了过去。
「溜得真快!」夏敏双手叉着腰凶巴巴道,敢说三道四的就等着瞧,她可不是软柿子。
「大姊,我来帮你收桌子了。」
夏敏看到大弟夏志来了,惊喜的道:「阿志,你怎麽跑来了,还不到放学时间吧!」
「今天夫子有事,所以便提早回来了。」夏志接着说道:「大姊,我饿了,我们快回去吃饭吧!」
「好吧,虽然还不到黄昏,但今天就提早收工吧。」夏敏一边说一边和弟弟收拾起桌椅和招牌,用个小推车推回去。
回家途中,夏敏注意到路上有几个年轻小姑娘在偷看着夏志,不禁洋洋得意着,十六岁的夏志相貌俊秀,身材又高大,可说是长成美好的小鲜肉,等过个几年,便是迷倒众生的万人迷。
「大姊,真是辛苦你了,若我也有跟爹习得医术的话,该是由我摆摊行医的。」夏志推着推车,突然闷闷的说出这句话。
夏敏知道他是听到那些八婆的闲言闲语了,立即安慰他道:「你啊只要好好念书就行了,未来若能谋个一官半职,也能帮衬着夏家。这重振广济堂的事就交给大姊吧,我一定会让广济堂这个百年药铺重新开张的,到时我会请很多坐堂大夫,让广济堂恢复往日荣景!」她拍着胸脯,撂下大话。
夏志看她说得那麽有自信,仍是感到不太习惯,「大姊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大姊很内向,什麽话都往肚子里吞,我们都不知道你心里苦到走上绝路,现在的大姊不只变开朗,还变得那麽能干,会到街上摆摊行医,这真的是我们都料想不到的,大姊,你现在可是我们家的支柱了。」
听到他说的话,夏敏显然有点心虚,她乾笑道:「以前是我傻,才会因退婚这种事闷闷不乐,出了意外,老天爷既然让我活了下来,就要有所改变,怎麽还可以跟以前一样内向退缩呢,而且在大哥死後,我就是长姊了,我还要抚养大哥留下来的两个孩子长大,当然要好好振作才行了。」
「大哥不在,我就是长男,我会帮大姊忙,和大姊一起照顾翔儿和巧儿的!」夏志语气洪亮坚定,俨然像个大人的道。
「真靠得住啊,大姊以後都要靠你了。」夏敏大笑的拍着他的肩,见他打起精神来了,对她说的话也没有起疑,暗自吁了口气,往回家的路上走。
夏敏在上辈子的名字叫宋允薇,二十五岁,是个中医师,家里是开中医医院的,未来将由她接手自家医院,她可说是前程大好,没想到在连续几天熬夜後就猝死了,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穿成被退婚,心情抑郁在路上奔跑,意外被迎来马车撞死的落魄药铺千金。
如今她穿进这副身躯里也有四个月了,在最早她是没有原主的记忆的,只能谎称自己失去记忆,在知道原主是个内向文静的小姑娘後,要她装文静她会憋死,便乾脆展露自己原本直爽又独立的个性,反正都失去记忆了,变了个性也是正常的,在成为夏敏的这四个月里,她才陆陆续续的恢复原主的记忆,虽然说没有完全想起来,但也帮助她更快地融入夏家。
而据夏敏的了解,她穿越来的这个国家叫做大萧国,她生活在南阳县里一个叫朝阳城的小城里,朝阳城虽不比京城等几个大城热闹繁荣,但在大萧国里也算是个重要的商业集散中心,时常有各地的商人往返,林立着许多商铺。
在这朝阳城里,广济堂原本是最大的百年老药铺,深受着百姓的信赖,非常风光,原主这个药铺千金更是媒人婆踏破门槛的求亲对象,最後她与邻县的望族少爷定下亲事,没意外的话,她将有个和和美美的好婚事,岂料在一年前原主的爹娘在外出时翻车意外死去,由长男夏雍继承後药铺後,这婚事便有了变卦。
夏雍本身好高骛远,做事不够认真,没能好好经营药铺,还有嗜赌的习惯,总会偷偷拿着药铺里的钱去赌坊便罢了,他居然糊里糊涂的在广济堂中卖得最好、最知名的养生药包里,误加了对身子有害的药材,导致有好几百人拉肚子拉到虚脱,其中有个人本身带病,这一吃竟送了命。
夏雍被一状告上衙门,被关入牢中,不到一个月便病死在牢里,夏家得代替他赔偿所有被害者的药费和补偿金,加上要还夏雍在外头的欠债,都把家底掏空了,不足的部分只能用药材做偿还,药铺全都被搬空了,还聘得起坐堂大夫和夥计吗?广济堂名声一落千丈,也没人愿意待了,最後只有落得倒闭的命运了。
更糟糕的是,夏雍的妻子扔下两名稚子跟男人跑了,害得原主不只要照顾自己的两个弟妹,还得抚养大哥留下来的两个孩子,加上被退婚,在多重打击下,个性内向怯懦的原主才会崩溃的跑在路上,被马车撞死。
代替原主活下来的夏敏选择勇敢面对,她乐观的想,至少她是穿成药铺千金,不枉费自己这一身医术,她可以运用她的医术在这大萧国里活下去,还要振兴广济堂,以弥补她在上辈子无法继承自家医院的遗憾。
只是,广济堂的名声都毁了,不再深受百姓的信赖,药材被搬光了,更没有银子聘人,她要如何振兴呢?
夏敏知道,首先她必须展现自己的医术,她若能医治好病人,就能传出好口碑,重新找回客人,只是,在古代都是男尊女卑的,女大夫并不教人信任,又伴随着一些难听的流言,想要摆摊行医真的很辛苦,她也只能坚定的走下去了。
两姊弟往前走,穿越过两条大路,行经过广济堂,那儿大门深锁,萧条落没,令人唏嘘不已,相较斜对面的仁德堂可是人潮满满,看病还要排队,可真是极大的落差。
说到这个仁德堂,是夏敏的姑母所开的药铺,据夏敏所知,原主的这个姑母虚长夏父十岁,相当受到原主祖父的倚重,可老人家的观念是将家业交给男丁,因此惹来姑母的不满,在嫁人後,马上怂恿富商丈夫在广济堂的斜对面开了仁德堂,存心和广济堂竞争。
夏敏是个现代女人,当然可以理解姑母不平衡的心态,倘若她行事光明正大,自己肯定会很欣赏她,偏偏她故意将铺子开在自家对面,又常使花招抢客人,明争暗斗的,行径相当卑劣,对她和弟妹们更是毫无血缘亲情,在广济堂倒闭後,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很热心照顾他们一家子的模样,时常送米来救济,实则吝啬得很,都是拿放很久已经生了虫的米给他们,让她对这个姑母真是厌恶得可以,只是为了不生出更多是非让人说闲话,她总和他们做足表面工夫,但私下她是绝不会和那一家子往来的。
绕过了广济堂,夏敏和夏志终於走回到家。
夏敏看着这三合院的屋子,想着再怎麽落魄凄惨,至少他们一家人还有容身之处。
「大姊,二哥,你们今天回来得好早!银花婶从客栈里带了客人没吃完的一锅白饭还有一些菜回来呢,可以吃饭了。」
夏家最小的妹妹夏绢今年十四岁,脸蛋圆圆的,长得讨喜可爱,跑出门口来迎接他们。
夏敏看到她总会想到白白软软的棉花糖,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她想穿越来的唯一好处,就是独生女的她,多了她一直很想要的弟弟妹妹吧。
「既然有白饭,那我就简单炒个饭吧。」夏敏帮忙夏志将推车推进屋子里。
夏绢开开心心的跟着他们进屋里。
「敏小姐,志少爷,你们回来了!」银花婶见他们回来了,忙放下手上的针线活招呼道。
银花婶曾经受过夏敏父亲的救命之恩,在丈夫死去後便待在广济堂做事,在广济堂倒闭时,她原本有机会被出嫁的女儿接去享福的,却宁可待在夏家照顾他们一家人,夏敏为此相当感激她。
夏敏一个人自然是无法抚养四个孩子的,多亏了银花婶在客栈洗碗,可赚取一点银子,还能打包客人没吃完的菜肴回来,此外,银花婶手巧,平日会接些针线活回来做,多少能添补家用,再加上她三不五时上山挖些药材卖给小药铺,他们一家子勉强还能维持生计。
「银花婶,谢谢你今天又带好吃的回来,我先去洗个手再来炒饭。」夏敏摊开十指,手上难免有着挖药材时弄到的伤痕,她边说边往厨房方向走去。
银花婶在她进厨房前一把捉住她的手,蹙了眉头,「唉呀,我的敏小姐,怎麽把自己的手伤成这样,不只受伤,还变粗糙了,今晚您就别炒饭了,我来吧。」
夏敏不在意的大笑两声,「这又没关系。」
银花婶年纪大了,味觉不太好,常煮出太咸或太甜的食物,所以她一向都是自己煮,幸好做几道家常菜难不倒她。
「怎麽没关系,姑娘家的手很重要的!」银花婶叹息道:「要不是因为雍少爷,您早就风风光光嫁人了,何必吃这麽多苦,还得亲自烧菜……唉,该怎麽办才好,您都十八了,广济堂现在名声那麽差,您又出去摆摊行医,要怎麽许得好人家……」
夏敏一点都不想嫁人,她才十八岁,青春正好,她是疯了才会想嫁人。更何况,她还要重振药铺,还要抚养弟妹和侄儿们,忙得很。
夏敏转移话题道:「银花婶,翔儿和巧儿跑去哪了?怎麽没看到?」
夏绢呀的一声,这才想到什麽似的道:「我刚刚见他们在後院里玩泥土呢,我去叫他们回来……」
夏敏拉住了她,「大概又玩得不像样了,我去捉那两只回来。」
从後门踏出去便是後院了,那是个小小的院子,有花圃,有泥地,还有秋千,是夏敏特别为侄儿们建造的小天地,两个孩子总是喜欢腻在这儿玩。
夏敏一下就找到两个小鬼头了,正想要念念他们别成天玩泥巴,却见那对小兄妹俩蹲在围墙下不知在看什麽,她凑近一瞧,围墙下竟有一只黑猫。
夏敏倒抽了口气,这两个孩子竟敢瞒着大人偷溜出去,还捡了猫回来!这是第几次了?怎麽还学不到教训?
夏敏站在他们的背後,叉着腰发火道:「好啊,你们又不听姑姑的话,又捡小动物回来了!不是答应姑姑不会随便捡小动物回来养了吗?」
两个孩子一听到夏敏的声音,都吓了一跳的转过身,哥哥翔儿怕夏敏生气,马上解释道:「不是的,大姑姑,是汪汪在追牠,小猫自己从围墙跑进来的。」
妹妹巧儿跟着说,「大姑姑,小猫的脚被汪汪咬伤了。」
「呃,是这样啊……」夏敏一听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她这一喊也大概是惊动到那黑猫,那一双绿眸警戒的盯着她瞧,还试图想撑起受伤的後腿站好,朝她示威的炸毛。
虽说黑猫本来就很邪气了,但不知怎地,夏敏总觉得这只黑猫格外阴森,那双绿眸冷凌得吓人,足以令人发寒……
「大姑姑,救小猫!小猫被狗咬了,好可怜!」巧儿抱住她的腿,朝她眨着晶莹的大眼哀求道。
「小猫好可怜,大姑姑,救牠救牠!我想养牠!」翔儿也拉起她裙摆求道。
「大姑姑,我也要养牠!」巧儿跟着哥哥说。
要夏敏救这只猫当然是没问题的,她手上还有一些三七,敷个药就好,但听到他们想养牠,她火气就上来了,想到这对小兄妹先前溜出门,捡过的小动物辉煌史——?有鸡有鸟有蝙蝠有松鼠,全都吵着要养,就连曾经有一次有人走丢的黄牛误闯入他们所住的三合院,他们也吵着要养,现在又说要养猫,他们真想开个动物园吗?
夏敏向来疼爱大哥留下来的这两个侄儿,别说一个五岁,一个四岁,正处於最天真可爱的年纪,想到他们的爹死了,母亲抛下他们跟男人跑了,她对这两个侄子侄女也愈加心疼,但她是绝不会宠惯孩子的,以他们家目前的收入只能勉强打平,偶而想让孩子们吃肉还得多挣银子,可没有多出的钱能养猫。
更何况,她不希望他们只是出於一时的怜悯和好玩养牠,等日後腻了又不想养了,像先前翔儿被养的松鼠给咬了,便哭着说讨厌松鼠不养了,让她跑一趟山上放生,就不知以後会不会讨厌小猫又说不养了。
「大姑姑,求求你,我们来养牠吧,小猫好可怜……」
「大姑姑,小猫好可怜……」
小兄妹长得这麽可爱的一起求她,简直太犯规,夏敏告诉自己不能受到诱惑,她故意装起坏人,嫌恶的道:「不行!这黑猫黑不咙咚的很邪气,一张脸又长得凶恶可怕,怎麽看就是丑,而且牠可能还会咬人,大姑姑不想养牠。」
小兄妹紧张了,轮流哀求道:「大姑姑,小猫很可爱的,牠不丑,只是黑了点,牠……牠不会咬人的……大姑姑,求求你,小猫很可怜,不养牠牠就要继续流浪了……」
「大姑姑,小猫真的很可怜,牠跟我和哥哥一样都没有爹娘……」
夏敏听到这话都心软了,知道他们想到自己没有爹娘的际遇才想养这只猫,但她还是不能轻易点头,她必须教导他们饲养宠物的正确观念。
夏敏板起威严的脸孔道:「好,那姑姑问你们,养猫是要花银子买粮食的,若家里的银子不够,饭不够吃时,你们要拿什麽喂小猫吃?」
生命是种重担,扛下了就要承担到最後,她希望他们是有责任感的,就像她当初决定要抚养他们兄妹一样,无论多辛苦,都不能逃避。
小兄妹对看了眼,显然很犹豫,接着翔儿灵机一动道:「饭给小猫吃,我吃菜就好。」
「对,我吃菜就好了!」巧儿又跟着哥哥说。
夏敏傻眼得想笑了,她忍耐住,严厉说道:「那连菜都没得吃呢?姑姑可先说了,猫是你们要养的,我可不会分饭给你们吃,你们也不能要叔叔和小姑姑、银花婶把他们的饭分给你们吃,你们要自己想办法。」
这对孩子们又是一大难题,但他们想养小猫的决心比吃饭大,「那我的饭分一半给小猫吃就好了。」
「我也是!」
夏敏听小兄妹这麽说,又问,「那你们日後会不会因为小猫长得丑,或玩腻了,或是因为肚子饿就将小猫弃养?」
「不会!小猫是我们的家人,我们不会丢弃牠的,巧儿对吧?」
「对,小猫是家人!」
夏敏听到这一句家人,便不再多说什麽,她满意的笑了笑,摸了摸孩子们的头道:「好吧,那姑姑就让你们养吧。」
「太好了!谢谢大姑姑!」
小兄妹乐不可支,双双抱住了她。对他们来说,这个会凶巴巴朝他们训话的大姑姑远比以前那个温柔内向的大姑姑好玩,他们都喜欢亲近她。
抱完後,兄妹马上转过身想摸摸黑猫,夏敏见状想阻止,她怕如此野性又有警戒心的猫会抓伤孩子。
但奇异的,黑猫只是拖着受伤的後脚,努力的闪躲孩子们的魔手,躲不开便忍受着被孩子们摸毛,并没有攻击人,这让她大松了口气,可以放心让他们养猫。
「只是养只猫罢了,也没那麽会吃吧,顶多真的没得吃了,就捉老鼠吃呗,猫不都会自己捉老鼠吃……」
夏敏这喃喃自语一出,就见那黑猫的绿眸又是凌厉的闪动,流露出狠意,让她不禁咽了下口水。
这只猫的眼神怎麽那麽冷厉吓人,就像真有个人这麽狠狠瞪着她……只是她的错觉吧?!夏敏在心里暗忖。
「大姊,你们怎麽在後院待那麽久?」这会儿,夏志和夏绢都跑来找人了。
「叔叔、小姑姑,大姑姑说要让我们养小猫了,我要把我的饭分一半给小猫吃!」
「我也是,我也要分给小猫吃!」
两个孩子跑过来拉着夏志和夏绢去看猫,夏志和夏绢看到了那黑猫,都错愕的望向夏敏。
大姊之前不是说他们都吃不饱了,不能养小动物的吗?
夏敏朝他俩耸了肩,一副在说,他们喜欢就让他们养吧。
夏绢虽不知道侄儿们怎麽会喜欢黑漆漆的黑猫,但她总归是喜欢猫的,可以养猫她也很高兴。
夏志并不喜欢黑猫,总觉得很阴森,但侄儿们开心就好了,「大姊,这黑猫要叫什麽名字?」
「名字嘛……」夏敏倒是忘了这件事,总不能小猫小猫的叫牠。
「大姑姑,牠很黑,叫小黑好了!」翔儿听到要为小猫取名字,兴奋的道。
「小黑小黑!」巧儿跟着哥哥喊。
那是狗的名字吧!夏敏蹙着眉。
接着,她走近了牠,蹲下身抱起了牠,黑猫发出了警告的喵呜声,远比孩子们抚摸牠时挣扎得更厉害。
还真凶悍啊!夏敏在上辈子曾见过朋友养猫,知道该如何捉住猫不被牠抓伤,她对上那一对阴森的绿眸,拿出身为夏家当家的威严道:「既然是猫,就叫咪咪吧,听好了,以後你就姓夏,夏咪咪,是我们家的一分子。」
黑猫露出一脸惊恐的表情,像是在说——?夏咪咪,这是什麽鬼名字?!
夏敏都快被逗笑了,这猫还真有灵性,听得懂人话。「好了,乖一点,我来帮你上药,再弄点吃的给你。」
夜深人静,房间内,只剩下孩子们憨睡的呼吸声。
夏敏和两个侄儿同睡一床,自从大哥大嫂不在後,这两个孩子便特别黏她,夜里她必须陪他们睡觉。
在床的对面一隅,有着一碗水、一碗饭和一个纸箱子,那是夏敏临时为咪咪准备的床,此时,纸箱里并没有猫影,那只黑猫正拖着被白布包裹着的後腿,走到梳妆台的下方。
接着,牠对准桌面,做出跳跃姿势,一个使劲的跳了上来,却因为後腿受伤的关系险些滑下去,可说是跳得很勉强,幸好牠最後稳住了。
桌上有面铜镜,牠就是为了这镜子冒险跳上来的。
当牠对上铜镜,看到映入铜镜里的身影时,牠明显受到巨大的打击,一双妖异的绿眸闪过愤怒、失落、绝望、憎恶不已的情绪,两只爪子大张,想一举抓破镜子,那举止看起来并不像是一只猫该有的。
是的,在这具猫的身躯里,住着人的魂魄。
那是蔺子琛的魂魄。
当马车坠下山崖的那一刻,他也撞伤了,之後他便失去了意识,待他一睁开眼醒过来,便发现自己在水里快溺死了,他拚命的划动双手,爬了上去,却惊觉到不对,他发现到四周景物变得很大,自个儿变得矮小,他试图想叫出萧隆和王昭的名字,从口中却发出了喵喵声,他吓坏了,从水面一探,竟看到自己的手脚和身躯是全黑的,他脑子里可说是一片混乱,都炸了。
这不可能,他怎麽会变成一只猫?
不,这一定是他在作梦,一定是梦!
内心里的惊骇还未平息,在这时,一个凶恶的婆子看到牠,立即拿着扫把来驱赶。
「真是九命怪猫,居然淹不死你!老娘是不会让你这只臭猫再跑来家里偷吃鱼的,非得打死你这个畜生不成!」
蔺子琛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真坏心的恶婆子,居然想淹死他,现在还想打死他。
蔺子琛真想大喊出一声放肆,撕烂这婆子的脸,但看到扫把飞来,受到本能驱使他拔腿就跑,他发现有四只脚的他跑得飞快,跳跃也很灵活,一下子就甩开了婆子。
正当他吁了口气时,一颗石子飞来,险些砸中他。
「是黑猫耶,真不吉利,砸死牠!」
蔺子琛在心里咒了句该死的,又开始逃跑了,那几个少年当这是游戏般,用石子砸着他,追着他跑,嬉笑声不断。
蔺子琛从小巷里跑了出来,飞跃过一家卖鱼乾的摊贩逃跑,摊贩从後方拉开嗓子吼,「这哪来的臭猫敢偷吃鱼!捉住牠!」
谁偷吃鱼了,本王也是很挑食的好吗?!
蔺子琛躲过了少年,又迎来摊贩的追逐,庆幸这小身板跑得很快,且跳得很高,他跳到了树上躲起来。
摊贩追来,找不到猫,只好作罢的走了,蔺子琛深怕又有人追来,索性待在树上,他从不知道,只是一只猫罢了,竟会惹来那麽多人想欺负伤害,这只猫到底犯了什麽错?
蔺子琛在树上歇着,尽可能待在树上和高处,免得被杀掉,看到天色晚了,便在树上过夜,不小心睡着了,醒来後,他发现自己仍然是一只猫,并没有从噩梦中清醒,他感到焦虑,自己是还没梦醒,处於梦中梦吗?还是,他真的是活在现实当中?
蔺子琛无法解释这诡异的情景,他只知道,他不能什麽都不做的躲着,他必须掌握状况,或许萧隆和护卫们也遇上同样的事,他必须找到他们。
然而,蔺子琛万万没想到,他运气不怎麽好,一跃到树下就碰上了怪物。
那是只巨大的大狗,是他的好几倍大,朝他龇牙咧嘴的吠叫跑来,对他而言那是怪物没错。
蔺子琛从来不怕狗的,但在这时,那巨大的身形带给他强大的恐惧,那是一种猫怕狗的本能,令他拔腿就跑。
有着四条腿的他,很有自信可以跑很快甩开那条恶狗的,偏偏他被逼到了墙边,还被咬住了後腿。
当生命受到威胁的那一刻,他用尽全力挣扎,用锐利的爪子去抓狗脸,听到呜汪一声,他立马拖着受伤的腿跃上围墙。
笨狗!他得意洋洋的看着笨狗在底下汪叫,拿他无可奈何,可惜他没力气朝这笨蛋耀武扬威,他的後腿疼得要命,无法一直平稳的待在墙上,只能跃至墙下。
正当他累得躺在地上歇息时,岂料又被两个孩子盯上,他想起被那几个少年砸石头的事,戒心大起的盯着他们,尾巴竖直,毛也全部炸开。
庆幸的是,这两个孩子并没有攻击他,只是用着怜悯的眼光看着他,接下来就是後来发生的事了,他成为这户人家的猫。
蔺子琛想都没想到,他会成为被饲养的猫,这真是太荒唐不堪了!
但想到他待在这个地方好歹安全无虑,这两个孩子看起来也很喜欢他,不像其他人看到他就想伤害他,他勉强可以接受自己暂时被这户人家饲养,也忍耐让这两个孩子摸摸毛。
但他无法忍受孩子们的大姑姑,那个苛刻至极又态度恶劣的女人!
蔺子琛锐眼闪动着,咬牙切齿,那女人不让孩子们养他,竟辱骂他长得黑不咙咚很邪气,一脸凶恶又可怕,接着又一副嫌恶他会吃光她多少伙食,竟拿饿肚子的手段来威胁孩子们不准养他,到最後,她是勉为其难的答应要养他了,嘴里竟咕嘀着,没得吃时要他自个儿去捉老鼠吃,真是放肆,竟要他去捉老鼠吃!
更可恶的还有,她还帮他取了个咪咪的名字,迳自帮他冠上姓,叫他夏咪咪,这是什麽见鬼的名字!他不会原谅她的!
可,蔺子琛就算一肚子恼火,却对这女人无可奈何,无法对付她,因为他的魂魄被困在这具身躯里。
蔺子琛望着镜中的自己,看得清清楚楚自己的样子,不管他内心里有多麽惊骇,对这荒诞的事有多不敢置信,他都必须面对现实——?他变成一只猫了,他真的被狗咬了,他後腿的伤是真实火辣辣的疼着,这不是一场梦,而是真的活生生上演了!
现在的他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凛王,为求生存他必须在这个家待下,被这户人家饲养,总比被驱赶、被狗追来得好。
蔺子琛自嘲的一笑,他堂堂凛王,向来只有别人捧着他的分,他居然也得学着屈就了。
为什麽他会变成这副样子呢?难不成,在坠下山崖後,他就重伤死了,所以魂魄才会附身在一只濒死的猫身上吗?
「蔺子琛,我诅咒你,你今日如何对待我,让我受到怎样的耻辱,往後便会加倍报应在你身上,你会沦为最低贱的畜生,嚐到被践踏的滋味,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後悔莫及……」
蔺子琛想起了那个姓赫连的女人自尽死去前的诅咒,心里瞬间一寒,但他又随即否认,告诉自己这并不可能,要是真有诅咒这回事,随便骂人的话都成真,天底下都要乱成一片了,而且他绝不承认,他蔺子琛会着了一个女人的道!
可蔺子琛又无从解释,他变成这个样子是出了什麽事,他甚至不确定他的肉身现在到底是什麽情况。
不,他一定还活着!他和萧隆一起坠下山了,护卫们一定会去寻找他们,绝不会让他死的!
蔺子琛冷静了下来,为今之计,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先蛰伏下来,待伤势好转後再想办法连系上他的人,回到他的身体里。
一有了对策,蔺子琛打从心里放松下来,他无意识的舔起毛来,清理自己。
当那双绿眸对上镜子时,他一脸惊吓,他这是见鬼的舔什麽毛,他并不是猫!
因为放松下来,他感到饥饿难耐,但为了表示他对夏咪咪这个名字的不满,他并没有吃饭,忍着饥饿到现在。
蔺子琛告诉自己,总要吃饱才能养好伤,离开这个地方,他就勉为其难,赏个脸吃下这难吃的伙食吧。
白饭加点肉末,能好吃到哪里去?那女人是存心的,才不让他吃香喷喷的炒饭和从客栈里带回来的菜。
蔺子琛在跳下桌子後,抱着嫌弃的念头吃了一口饭,却一愣,其实也不难吃,只是味道太清淡了,他喜欢吃重口味的。
蔺子琛真的饿极了,一下子便吃完了,又喝了水,这大概是他从昨天到现在最轻松自在的一刻,接着他感到疲惫,眼皮很重,要睡哪儿?
蔺子琛对那个为他准备的小纸箱并不满意,可说是不屑睡之,他原本想走开,但不知怎地,又改变主意的钻了进去,莫名的,他突然喜欢狭小的空间,总觉得要全身蜷成一团才好睡。
若是一觉醒来,便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该有多好……他进入梦乡前忖道。
下一刻,夏敏眯着惺忪的睡眼醒来了,她好似听到有什麽动静,无意识的望了望四周,瞥过了对面角落处的纸箱,没发现什麽,接着,她帮踢了被子的侄儿们盖好被子,又阖眼入睡了。
第二章 做猫也要有原则
隔天一早,在用完早饭後,夏敏不急着摆摊行医,跑到後院挖泥土,侄儿们见到她这行径,都开心的嚷道:「大姑姑也要跟我们一样玩泥巴吗?」
「大姑姑,一起玩,一起玩!」
夏敏好笑地道:「别捣蛋,姑姑正忙着。」
接着,她将准备好的长盒子放在地上,蹲下,拿了铲子挖土,将乾松的泥土都堆进盒子,翔儿和巧儿不知她在做什麽,两双发亮的眼珠子看着她,好似她在做着多好玩的事。
夏敏将泥土堆平後,抬起头道:「大功告成了,这是咪咪的茅房,要放哪里好呢?」
「咪咪也有茅房耶!」孩子们啧啧称奇。
「对,我们有茅房,咪咪也要有专属的茅房。」这泥土虽不像猫砂那麽好用,但至少可以用。
「什麽茅房啊?」夏志和夏绢走出後门听到了,走了过来。
「为什麽猫还要有茅房?不是跟狗一样撒尿就好了?」夏志不解道。
「不,猫是很爱乾净的,而且保持清洁,出入我们住的屋子也比较乾净。」夏敏说道。
夏志、夏绢听了都直点头,不愧是大姊,想的比他们深远。
咪咪本尊——?蔺子琛一觉醒来,发现他依然困在这具身躯里时,整张猫脸完全是呈现一张厌世的脸,完全不想承认他是咪咪的想快速走开,但茅房两字让他感到好奇,他忍不住凑前一看。
这就是他的茅房?
蔺子琛对这装满土的长盒子感到怪里怪气,但仍是出於本能的踩了上去,感觉真好,可以用土遮住,也不会让他的脚脏掉。
「咪咪好像很喜欢这个茅房耶!」翔儿兴奋喊出。
「咪咪现在要在上面嘘嘘吗?」巧儿睁大眼看着。
他可不是猫,才不会在上面小解!蔺子琛气炸,马上从这盒子里走开。
夏敏看到咪咪这羞耻的反应,好笑地道:「咪咪害羞了,看来我要来找块布当遮羞布了,让咪咪放心的嘘嘘。」
这女人!蔺子琛看她嘲笑他,森冷的瞪视她。
夏敏看牠又在瞪她了,原本还觉得这猫阴森的眼神很可怕,但想想再森冷也不过是只猫,她怕什麽?「脾气还真差呀。」
这猫还真有脾气,高傲得很,让她真想逗着玩。
对了!夏敏心血来潮的去找了个竹棒子,在上头系了个用碎布做成的毛球。
「大姑姑,这是什麽?」两个小鬼头好奇的问道。
夏敏看向咪咪,笑得奸诈,「嘿,这个叫逗猫棒。」
「逗猫棒?」
「大姊,逗猫棒是要做什麽的?」夏绢好奇问道。
「来试试看就知道了。」夏敏朝咪咪走去。
蔺子琛看着她手上的毛球,并不想理会她,逗猫棒三个字让他闪过不好的预感,看她朝自己不怀好意的走来,他忍住拔腿就跑的慾望,告诉自己以不变应万变,别怕了这个女人!
只是,当逗猫棒离他愈来愈近,在他眼前晃着时,他兴起了一股冲动——?他的爪子竟动了起来,想去抓那毛球。
为何他会想抓毛球?蔺子琛心中有着困惑,爪子抓个不停,他感觉到自己玩得很乐、很兴奋,要不是他的後腿受伤了,他肯定会站直上身,整个身子扑上去抱住毛球。
慢着,到底为什麽他会喜欢玩这个?蔺子琛感到无比的惊慌。
所有人盯着咪咪玩毛球这一幕,都感到相当有趣。
「大姑姑,我也要玩!」翔儿从夏敏手上接过逗猫棒,蹲着逗弄起咪咪,「咪咪,看这里!」
我不是猫!不是猫!蔺子琛对着自己吼道,却无法克制猫的本能,就是忍不住的挥出爪子,想捉住毛球玩。
「咪咪好厉害喔!」
「咪咪玩得真开心啊!」
所有人都被咪咪逗笑了,夏敏还是笑得最大声的。
可恶!蔺子琛恨恨的瞪她,却又玩得开心。
夏敏看着咪咪伸出爪子拚命想捉住毛球,心想着收养着这只猫,让牠陪着两个孩子玩也是好事。
接着不经意间,夏敏的视线对上了咪咪的爪子,她从侄儿手中抽走了逗猫棒。
蔺子琛显然玩得意犹未尽,那张黑漆漆的脸很臭,一副在质问她干什麽拿开的样子。
「大姑姑,我还想玩!」
「我也要玩!」
「等会儿再玩,咪咪爪子太长了,会抓伤人,大姑姑先帮咪咪剪爪子。」要是在玩闹间划伤了孩子可不妙。
剪爪子这三个字一出,蔺子琛基於猫的本能,当下想跑,夏敏却快狠准的从背後抱起他。
「喵呜!」放肆!别碰我!蔺子琛大声咆哮,他向来不爱被女人近身,尤其是这个放肆又无礼的女人惹他厌恶得很,他绝不会让她碰一根寒毛的。
夏敏看他反抗得紧,对着牠的脑袋瓜威胁道:「乖一点,不然今晚的晚饭你就自己去捉老鼠吃。」
蔺子琛整身子僵住,动也不动,虽然脸上是一片乌漆抹黑的,但还是能清楚看见他那惊吓到呆住的表情。
孩子们都看到了,直喊道:「大姑姑,咪咪怕老鼠耶!」
「第一次看到会怕老鼠的猫,这猫还真好玩!」夏志弯着腰大笑,夏绢也忍不住掩嘴偷笑。
夏敏听他们这一说,好奇的凑过脸一看,噗哧一笑,「还真的耶,咪咪怕老鼠,真绝了!这表情太好笑了,牠怕到不敢动了!哈哈!」她不客气的大声笑着。
这些人,一个个竟如此嘲笑本王!蔺子琛龇牙咧嘴着,他最痛恨捉住他的这个女人,她笑得最大声。
等本王恢复人身,第一个就不放过她!
蔺子琛坚持着三大原则。
一,他不舔毛。
二,他不用猫砂。
三,他不玩逗猫棒。
他绝对不当猫!
然而,日子在经过了一天、两天、三天,更多天後,他也习惯当猫了。
舔毛有什麽不好?本王爱乾净,全身本来就要梳理得乾乾净净,每天早起舔一舔将自己打理好,心情就好,不是他爱说,虽然全身黑不咙咚的,但毛色可是打理得漂漂亮亮,都黑得发光了。
猫砂他也用得很顺利,乾乾净净的真好。
至於逗猫棒,他只要看到那个他就想玩……咳咳,是当成锻链体力,以往他每天会练练剑什麽的,现在变成猫不能练了,动动手活动筋骨也好。
总而言之,蔺子琛深深体验到当猫的好处,有的吃有的住,被照顾得好好的,跟他当王爷没什麽不同,这家子都是侍候他的猫奴才。
只是天不从人愿……为什麽他会变成这两个小奴才的保母,要看顾着他们呢?
此时,翔儿和巧儿正在玩着由木头所做的小木块,上头绘有各种颜色,一块一块堆上去,可以搭出一间房子,是夏敏精心为他们打造的积木。
蔺子琛慵懒的躺在一旁斜眼盯着,知道那是那女人为孩子们做的玩具,可以搭成房子,看两个孩子玩得很乐,他恶劣心起,故意用尾巴偷偷扫倒。
「房子倒了!」
「是咪咪的尾巴扫的……」
「咪咪坏坏的!」
「再来搭吧。」
蠢蛋。蔺子琛看他们不生气的再次搭起房子,懒得再玩弄他们一次了。
玩完积木後,孩子们玩起花牌,在泥地上铺了张乾净的布,将花牌铺满了布。
这花牌是夏敏自创的,图也是她画的,画上各式花花草草和小动物,也写上字,玩法是一人出题,一人找花牌,得在喊五声内找到,找到最多牌的人赢,目的是想刺激小孩的脑部发展,培养小孩敏锐的学习力。
「小狗!」
「小狗在这里!蜗牛!」
「我找到蜗牛了!肉包子!」
「找到了!小鸟!」
画得真丑,真粗糙。蔺子琛嫌恶的瞟了眼,便撇开脸了,一张猫脸呈现无聊两字。
「小鸟在哪里,我怎麽找不到?」巧儿在二十多张的花牌里张望寻着。
翔儿得意洋洋着,「这次我赢定了!我要开始喊了,五、四、三……」
臭小子,居然不礼让妹妹!蔺子琛悄悄走近,用尾巴轻轻一扫,暗示着巧儿小鸟牌子的位置。
「找到了!」巧儿看到了,迅速拿起来。
「咪咪作弊!」翔儿高嚷道。
他作弊又如何?蔺子琛懒得理他,却不想翔儿会拿着逗猫棒在他面前挥啊挥。
蔺子琛眼睛一亮,精神都来了,伸长猫爪子抓起逗猫棒。
臭小子,早该拿出来玩的,害本王那麽无聊!他在心里忖道。
待孩子们玩够了,筋疲力尽了,也到了他们睡午觉的时间了,夏绢带他们去睡了。
他要出门了。
蔺子琛当然不能这麽虚度日子,他待在这个家养伤,待後脚的伤好了大半後,便开始出去打听情报,他得打听现下京城是否有何异状,还有他的肉身状况如何,他是否还活着。
但蔺子琛一开口就是喵喵叫,该如何打听呢?
他有双猫耳朵,可以听取消息,待在这夏家,他听过这家子提及这里是朝阳城,朝阳城他是知道的,就在南阳县里,离京城不算近但也不算远,是许多商人聚集的中心,有利於他打听消息。
有了先前被追杀的可怕经验,他现在到大街上会小心翼翼的避开人群,暗中观察後再踏出,他来到一家叫王记的客栈里,这家客栈是朝阳城里最大的客栈,住了许多商人,是最好打听消息的地方,夥计们忙里忙外的没人会注意到他,他悄悄溜进了其中一张桌底下偷听商人们说话。
像这样几次偷听下来,蔺子琛总算打听到他需要的消息了,他没死,而是陷入昏迷,听说他昏迷的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皇兄在民间广徵名医,看起来他状况很不好,但至少他还活着,如此一来,他就有希望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商人们在谈话时,难免会提及到运货的旅途过程和目的地,这次他想打听回京城的路线,若有刚好往京城的车队,他就能跳上车一起回到京城了,可惜目前都是从京城来到朝阳城的商人,都是要到别的地方去。
打听完後,蔺子琛急着赶回去,他得趁着那两个小鬼睡醒後回去,那两个小鬼太黏他了,太久没看到他便会用力抱住他,可真是令他快喘不过气来。
蔺子琛在赶回夏家的途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街上走着,正是夏敏,那女人这时候不都是在摆摊行医吗?她是要去哪?
蔺子琛想到夏敏就难免火大,他知道夏家穷,却不知道那麽穷,连肉都买不起,餐餐都是菜,偶而有肉末肉丝配着吃就是很好的一餐了,他也不能太挑剔。
但他不能原谅那个女人明明有着一手好厨艺,总能利用简单的食材炒出好吃的炒饭,那香喷喷的香气有多麽令他食指大动,却都不让他吃,他吃的食物永远都是清清淡淡有够乏味,她除了可恶更是小气,存心不让他吃太好,这笔帐等他日後变回人再跟她算。
蔺子琛自然不知道,猫不能吃人吃的食物,太咸对身体负担太大,他所吃的,都是夏敏用心烹煮的猫食。
她要去仁德堂吗?蔺子琛跟在她背後走,顺着她走的方向望去,发现在前面就是仁德堂。
广济堂倒闭的丑闻似乎是这朝阳城里的大事,人人都会挂在嘴边讨论,自然的夏敏被退婚的事也传得人尽皆知,人们总是八卦的说着,一个女人被退婚名声都毁了,又抛头露面的出来摆摊行医,摆明是不想嫁人了,她的医术也同样被质疑,说她一个女流之辈能有什麽医术,话说得很难听。
蔺子琛听听便罢,这都与他无关,对他来说夏家只是个暂居的住处,他很快就会回到京城了,现在他会跟着夏敏往仁德堂的方向走,也只是他听闻到倒闭的广济堂和仁德堂是亲戚也是死对头,好奇她去仁德堂的动机而已。
蔺子琛看她突然走得很快,加快速度的跟上。
夏敏正是打算要去仁德堂,她犹豫了一整天,在刚刚提早结束摆摊後,也在街上慢慢走着,始终下不了决心,最後,她坚定的踏出步伐,快步往仁德堂走去。
为了筹夏志上学堂的束修,她别无他法了!
夏志的上一笔束修是在半年前缴的,前阵子已经到期了,夏志怕增加她的负担不敢提,总在外头闲晃,再谎称夫子提早下课,还是她遇到他的同侪才知道只剩他还没缴束修的事。
面子算什麽呢?不管如何,她就算是低声下气的借钱,也要让夏志继续读书下去,更何况姑母说过,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她,她就不该客气的。
夏敏一鼓作气的来到仁德堂的店门口,一踏入,药香味立即盈满她的鼻息,刹那间她回想起在现代时,她每天都能闻到这些药香,感到无比怀念,再望向柜台,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药材,药童们都在忙着在秤药包药,另一边看诊处也满是患者,生意还真好,让她感到欣羡,真希望广济堂也能恢复往日荣光……
「敏儿,真难得你会来,你是来找我的吗?」
夏敏一个回神,就见表哥李儒生站在自个儿面前,他有着俊俏的外表,在仁德堂当坐堂大夫,是个懦弱怕事的男人,喜欢原主,却因为母亲的反对不敢追求她,连送个吃的来也是偷偷摸摸的,也难怪原主不喜欢他,觉得他讨厌。
「表哥,我是来找姑母的。」毕竟是来借钱的,夏敏就算不喜欢这个男人,表面上也得装得客气。
李儒生听到这句话脸上显得有点失望,但仍是朝她殷勤的笑道:「我娘刚好在内厅里,你直接进去吧……阿仙,带表小姐进去。」他朝药铺里的一名药童喊道,又朝夏敏挤出讨好的笑道:「敏儿,待会儿我们好好聊聊吧!」
夏敏敷衍的朝他笑了笑,接着被阿仙领进了内厅,姑母夏氏和表妹李云姝正在长榻上一边聊天一边吃果子。
夏氏都快五十了仍保养得很好,皮肤光滑,容光焕发,但目光稍嫌锐利,鼻子挺,看起来就是个能干的角色。
李云姝刚满十六,长得娇俏可人,怎麽看都美,此时她一看到夏敏来了,马上从长榻上起身,捉住她的手很是亲热道:「敏儿表姊,真是好久不见了,妹妹正想着要去找你呢……」接着松开她的手,带着同情的道:「唉呀,敏儿表姊你的手怎麽那麽粗呀,看来到山上挖药材,还上街摊摆行医,真的很辛苦呢……」
夏敏抽了抽唇,她知道这个表妹一直将她视为竞争对手,嫉妒她曾定过极好的婚事,现在她落难了才会逮到机会就嘲讽她,她倒不以为意,只是觉得她这麽唱作俱佳,都可以去演八点档了。
「好了,你敏儿表姊难得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要说,你回房刺绣去吧。」夏氏睨了女儿一眼,赶她出去。
李云姝娇气的咕哝着说不想刺绣,但还是听话的离开了。
待她离开後,夏氏朝夏敏露出一记和蔼的笑,将她拉到长榻上坐。「敏儿,你是有困难才找上姑母吧,都是自家人,直接说吧。」
夏敏这一坐下,忽然瞥到脚边似乎多了条黑尾巴,一下子又不见了,是她眼花了吧?
接着夏敏想起正事,把脑海里想好的台词梳理了一遍,慎重的对夏氏说道:「姑母,是这样的,阿志的学堂这个月要缴束修,我手头的银子不够,想跟姑母借钱来应急,我会连利息一起还你的,请你借给我。」
夏氏在听完後,热络的道:「敏儿,自家人有难要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你一定很烦恼吧,该早点跟姑母说的,而且借钱还算什麽利息呢,你真是太见外了……」接着,她话峰一转,「不过,姑母还是要说句真心话,十年寒窗苦读的人那麽多,又有几个人金榜题名,阿志再聪明,也比不上那些生在富贵之家,真正有才情的王孙公子,而且以你现在的处境,还是想办法挣银子吃饭实际点,供阿志读书,只会苦了自己……」
夏敏在心里骂自己蠢,她早该知道,她是白来一趟还受羞辱的。
夏氏嘲讽完人後还摆出慈祥的面容,「敏儿,照姑母看来,比起读书,阿志不如从商,你姑丈认识了很多大老板,可以帮阿志引见学做生意,做生意远比读书好赚多了,至於你和绢儿,姑母可以帮你们安排找个好对象成亲,你们爹娘都死了,我这姑母不帮你们怎麽行,怎麽可能真的让你们两个姑娘待在这朝阳城当老姑婆?
「敏儿,姑母当然知道你有心想让广济堂起死回生,每天还去摆摊行医,但是广济堂这名声都毁了,又岂能救得起来?你又是何苦呢?嫁人了,後半辈子有依靠岂不更好?」
说完一连串的话,夏氏的笑容里多了分讨好,「敏儿,你想起你爹把十全大补汤等一些药方子收在哪了吗?有那些药方子,姑母就可以为你多赚一些钱,你知道的,不管是阿志从商,还是替你们姊妹找对象成亲,都是要花钱的……」
夏敏面无表情的听着,在心里冷笑,说了那麽久,除了不想借她钱外,还想从她身上挖出她爹在生前留下的药方子,还真是贪婪啊!
夏敏装傻道:「真奇怪,大哥卖的那些毒汤药包,药方子就是爹留下来的,不是害死了人,把广济堂害得那麽凄惨,为何姑母还想要?」
「这……」夏氏勉强挤出了笑,「这只是你大哥弄错了药材,又不是药方子本身有问题,何况你爹还留下其他没问题的药方子,对病患都大有帮助,就这麽不用也太可惜了,加上又要帮你们筹钱……」
夏敏倏地从长榻上站起,她的背挺直着,说得正气十足,铿锵有力,「我的婚事就不劳姑母关心了,阿志的束修也不必向姑母你借了,我这个长姊一定会倾尽所能,用尽全力栽培阿志,我会让他考上状元的!」
一时之间,夏氏完全被夏敏的气势给压制住了,还想多说什麽,就见脚边蹿出了一抹黑色影子,她吓得失声惊叫,「啊——?这是什麽?!」在她看清楚是猫後,更是尖叫,「为什麽屋子里会有黑猫?」
黑猫?夏敏往底下探去,也吓到了,「咪咪,你怎麽会在这里?」
夏氏一向怕猫,见这黑猫阴森又邪气,早往後退得老远,拉高嗓门叫人来驱赶,「来人呀,快将这猫赶走……」
几乎是马上的,外头几个夥计听到当家的尖叫声,当真以为出了什麽事,风风火火的跑进来。
不等人来驱赶,夏敏一举将咪咪抱入怀里,朝他们大喝一声,「这是我的猫,不准你们动牠!我们这便离开。」她朝缩在墙边的夏氏淡淡说道,便踏出了内厅。
她步伐很快,快到连李儒生在唤她都没听见,她踏出仁德堂,又飞快走了一段路才停下。
她仰望天空,叹了声气道:「怎麽办,我真是夸下海口了,说要让阿志考上状元,但问题是现在连他的束修都缴不起……我应该多忍耐一点,在她面前演戏的说好,再拜托她借我钱才对吧?」
突然间,她的手痒痒的,她低头一看,发现咪咪正用头蹭她的手,她将咪咪抱紧,感到窝心道:「咪咪,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他哪有……他只是……
蔺子琛对於自己会做出这种动作也是难以理解的,脑海里满满充斥着他所看到的画面——?她拒绝了那个老女人的提议,她很有气势的说会靠自己的力量抚养弟弟,让他考上状元,还有她大声喊出他是她的猫,不准他们动他的话,让他心里很震撼,现在,再听到她说着沮丧的话,才会不由自主地蹭起她的手。
真是见鬼了,这一家子的事,分明一点都不干他的事!
「咪咪,谢谢你安慰我,我好开心。」夏敏摸了摸牠的毛,又紧紧拥住牠。
蔺子琛在她的怀里逃不了,只能凶巴巴的喵呜了一声。
夏敏百思不解的朝咪咪问道:「对了,咪咪,为什麽你会跑来仁德堂,跟着我进店里去呢?」她眸子一亮,「莫非你是……来保护我的?」
谁保护你啊,我只是好奇跟去偷听而已!蔺子琛用力挣扎着,想从她怀里跳下来。
夏敏怕牠摔跤了,更将牠抱紧,边走边说道:「你真不乖,这麽乱跑出来,要是被狗追,又被咬伤了怎麽办呢?」
本王才不会那麽倒楣的又被狗咬!蔺子琛生气的朝她大吼,但他嘶吼出的声音都变成喵呜喵呜,一点气势都没有。
真可爱啊!养猫真的很疗癒!夏敏看着这又凶又萌的猫儿,心情变好了,抱着牠往家里的路走去。
夏敏烦恼着夏志的束修,最後也只能到山上挖药材卖了。
她真不知道上个学堂的束修会那麽贵,远比他们一家人一、两个月的伙食费还贵,但夏志都读了几年书了,成绩好,他本身又有意愿读书,她咬着牙,再辛苦也要让他念下去,她夸下海口要让他考上状元可不是白说的。
只是,挖药材能卖多少钱,完全是要碰运气的,夏敏上山挖药材那麽久,还没有挖过太值钱的药材,所以她一开始才会直接去向姑母借钱,现在,夏敏只冀望她能有好运气了。
她这一上山,夏志和夏绢就是她的小助手,夏敏原本不想让夏志去的,希望他留在家里温书,但这毕竟是为了筹他的束修,他坚持要一道去。
这日,夏敏在天还没亮前摸黑起床,准备了简单的饭团当午饭,带着两个弟妹和咪咪出门,银花婶则留在家里看顾两个小鬼。
为何要咪咪一起去呢?事情是这样的。
两个小鬼在前一晚听到她要上山采药材的事,都吵着要跟。
「大姑姑,我也要上山采药材!」
「我也要去!我跟哥哥可以帮大姑姑采药材。」
帮她的忙?是想去郊游吧!「不行,大姑姑不是要去玩的。」
「不管,我要去要去要去!」
「我也要去要去要去!」
夏敏耳朵都痛了,「不行就是不行!大姑姑不是要去郊游,是要帮你们叔叔赚束修,你们两个跟银花婶乖乖的顾家。」
夏敏看他们两人安静了下来,以为他们懂事了,小鬼头却异想天开的冒出一句——?
「那咪咪替我们去好了。」
「好,咪咪跟大姑姑去,我跟哥哥顾家。」
原本睡得好好的咪咪——?蔺子琛被吵醒了,变成猫後他就变得很贪睡,除了玩逗猫棒,他最大的嗜好就是睡觉,此时他一双绿色的眸子警戒的闪烁着,是要带他去哪里?
「咪咪跟着上山要干麽呀?」夏敏不禁好笑的问。
「咪咪可以帮忙挖土采药材!」翔儿喊道。
要他挖土?蔺子琛绿眸锐利一眯。
「咪咪可以闻到药材的味道!」巧儿说道。
他又不是狗!蔺子琛不悦的摇晃起他的尾巴。
「咪咪会抓蛇,会保护大姑姑!」
并不会!遇到蛇,他们这家子还要护驾保护他呢,要本王救,想都别想!
蔺子琛以为夏敏会拒绝的,小鬼头的提议,谁理呢?
谁知夏敏竟笑咪咪的看起他来,「好吧,你这张脸长得这麽凶恶,途中若出现坏人,也能帮忙吓跑坏人,就带你去吧。」
你疯了!蔺子琛一脸震惊的瞪她。
因此最後蔺子琛无法反抗,被装进一只篮子里带上路,又是被关起来,可想而知他心情有多恶劣了,一张黑脸臭到生人勿近,像是一凑前就会被他咬一口。
几人先搭了牛车,再走一段长路,花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总算到达山上了,才将猫儿放出。
蔺子琛原本心情很恶劣,一踩在泥地上,重获自由让他心情顿时变好。
他望了望四周,树木多,鸟语花香的真不错,就找个地方睡觉吧。他慵懒的伸了伸懒腰。
「咪咪,别乱跑知道吗?这山上有着很大很大的山老鼠,乱跑的话可没人会去救你的。」夏敏当然不希冀牠帮她找药材了,她故意吓弧…道,用手比了下老鼠庞大的身躯,知道牠很聪明,肯定听得懂的。
最好是有山猪那麽大的老鼠,而且她也说错了,他并不怕老鼠!蔺子琛恼怒的瞪了她一眼,然後大步跨出步伐,懒得理他们了。
他想找到好睡觉的地方……欸,那是什麽?
蔺子琛双眼登的发亮,他看到在前方不远处有一只鸟儿飞到地上啄着果子吃,猫的本能驱使他去捉鸟儿,他静悄悄的朝那方向步去,想暗中埋伏,再伺机飞扑捉住。
而这时候的夏敏也不浪费时间,马上和夏志、夏绢找起药材来,这座山是她最常来挖药材的地方,有很多野生药材可以采,她只要一投入采药材,就会浑然忘我的忘记时间。
在现代,她所看到的药材都是已经处理好的,来到这儿她得亲手摘采,对她来说是新鲜的事,她是乐此不疲的,而出身於药铺之家,夏志和夏绢对基本的药材也都知道。
半个时辰後,他们收获满满,带来的篮子都装上一半了。
「今天采到的药材都不错,各种药都有……」只是,这些药就算全卖了,价格也不会特别好,还是要找到有价值的药材才行……她真的可以在这个月交出束修吗?
夏敏一抬起头,就见夏志愁眉苦脸着,肯定是她把心情表现在脸上,影响到他了。
夏敏连忙朝夏志说道:「别着急,这座山还有很多没去过的地方呢,我们先来吃午饭吧,吃饱了再继续找,今天找不到,明天後天也可以再找……」她朝他递出饭团,「吃吧!」
夏志听她这一说,点了头,放心的吃起饭团了。
夏敏一共准备了四个饭团,分给夏绢後,还多出一个,她突然想到的问道:「咪咪呢?」
夏志和夏绢纷纷看向四周,惊呼道:「咪咪不见了!」
夏敏左看右看都没瞧见牠,气呼呼道:「我不是吓牠这山上有大老鼠在,要牠不准乱跑的吗,牠跑去哪了,早知道就用绳子将牠拴起来!」
「怎麽办,翔儿和巧儿那麽喜欢牠,要是真的走丢了,他们肯定会哭得很伤心的……」夏绢说得都快哭出来了,看得出她很担心。
「那只猫老是一副大爷唯我独尊的样子,肯定不会打猎,在这山上走丢会饿死的,得尽快找到牠才行!」不喜爱黑猫的夏志也不禁担心道。
夏敏知道弟妹都将咪咪当成家里的一分子了,她微微笑道:「那我们快去找牠吧!那只笨猫听到我们在叫他,应该就会跑出来了。」
紧接着,三个人一起找起咪咪,他们时常上山来,虽然没有走遍整座山,但对这周遭的路况倒也熟悉,他们一边喊着咪咪,一边寻着猫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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