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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试阅] 春野樱《福星祸美人》(都是铜钱惹的祸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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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试阅] 春野樱《福星祸美人》(都是铜钱惹的祸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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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4 14:4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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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17年12月29日
内容简介:
别人的铜钱只能买东西,
她的铜钱竟然让一个人永远不死……
要不是为了报原主爹娘的养育之恩,她干啥带着铜钱信物,
千里迢迢跑去北疆嫁那眼高於顶的骠骑将军楼冬涛哪!
这男人呀,瞧不上她的家世不说,还出入青楼让她给撞见了,
唉,照她看哪,还是逃走甭嫁了吧?才正有这等想法呢,
怎料他却像突然有灵通似的,成天像个小尾巴般防堵她落跑,
还教她「再」也别离开他, 说得好像他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一样……
楔 子
杜书渊一出登云行馆的大门就将铜钱给扔了,然後要驾车的黑丸立即离开出云山城。当晚,他们夜宿荒原上的小旅栈。
旅栈里除了店老板一家老小六人,再没其他住宿或路过的客人。
因为实在太过生气,杜书渊一口气点了十道菜,摆了满满一桌。
店老板热情地送上一壶自酿的酒让她品尝,「姑娘,这是我家老娘自酿的酒,你给尝尝。」
杜书渊谢过老板,便给自己及黑丸各倒了一杯酒,然後开始吃吃喝喝。
她这人啊,只要一生气或心情不佳就会大吃大喝一番。
今儿在行馆里让楼冬涛给气了一顿,她不知道要少活几天几个月。
「我说你们楼家少主真不是个东西!」她边吃边喝还边跟黑丸抱怨起楼冬涛,「看他长得人模人样,说的却都不是人话。」
「杜家难道不怕攀高枝会成为笑柄吗?」
「我虽在北疆,可消息还是灵通的,杜君望收贿赂遭到弹劾革职,田宅充公、家道中落事小,操守瑕疵事大,我楼家是何等声望,我楼冬涛又是何许人也,你真以为你配得上我?」
想起楼冬涛说的那些话,她就气得七窍生烟。
他不想娶她就算了,为什麽要羞辱人?没错,她爹是因为一时糊涂而收贿,但他及杜家也已经付出惨痛代价了呀!
他当她的面把杜家践踏在脚底下,难道就是一个堂堂男儿该做的事吗?
最气的是,他居然想用钱打发她,说什麽要赔偿他们杜家五百两,当贴补她及杜家的损失!
他当她大老远跑到北疆来是为爱走千里吗?要不是为了报答爹娘恩情,她才不稀罕他这什麽骠骑将军呢!
「你说他是哪根筋不对?来者是客,就算他不想娶我,也没必要把话说得那麽难听,不是吗?」
「呜—」
「天老爷是公平的。」她激动地手指着天,续道:「长得那麽好看,个性却糟糕透顶,目中无人,是个渣渣!」
「呜—呜—」
「你觉得我说得太过分吗?」她瞪大了眼,不服气地道:「他才过分呢!你听他说的是什麽话,像话吗?」
「呜—」
「可恶,我要不当他是狗在吠,还真消不了气。」
「呜—」
「黑丸兄弟,你回去可得告诉国师大人,不是我不守信,是他太……」说着,她突然想到黑丸是个哑的,「对了,我都忘了你不会说话的。」
顿了一下,她又说:「总之这门亲破局不干我杜家的事。」话竟,她随手捏着一颗圆圆的、饱满的肉丸丢进嘴里,「他……呃!」
突然,她两眼发直,神情惊恐又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脖子,「呃!呃……」
黑丸还来不及站起,她已经脸色发紫的从椅子上倒落在地,一动也不动。
店老板见状,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姑娘、姑娘!」
看她不动,两眼发直,店老板吓坏了,「唉呀,小兄弟,你家小姐她死了!」
黑丸不疾不徐,不慌不忙地从座位上站起,看着「噎死」的杜书渊,无奈地摇头叹气。
「又来了。」他心里腹诽着。
第1章
京城东二道,骠骑将军府。
一名白发老妇斜卧在铺着暖褥的长椅上,发如雪,随兴的披垂落肩。她有点清瘦,面上、眼尾、嘴角都见皱纹,一袭白色长衣的她仙风道骨,给人一种不似在人间的感觉。
她正是当今国师,也就是楼冬涛的外祖母—楼玉峰。
「族长……」管事老陶从外面走进了花厅,「将军来信了。」说着,呈上了楼冬涛派快马送回京城的家书。
楼玉峰取过信快速的看了一回,无意识地幽幽一叹。「变数果然不少。」
老陶微微皱眉,「将军无法在年前赶回?」
「是呀。」她说:「涛儿说仍有硬仗要打,恐怕无法回京城过年。」说完,她摸着窝在身边的黑狗,若有所思。
老陶看着她,疑怯地问:「族长,将军怕是不接受这桩婚事的,您可有应变之法?」
「当人呱呱坠地,诞生在这世上时所吸进的第一口气,将支配着此人的一生。」楼玉峰笑叹,续道:「涛儿的本命属金为六白,是天生的领导者,聪明勇敢,却也谨小慎微。」
「将军是优秀卓越之人。」老陶说。
「是呀,但美中不足的是,」她蹙眉一笑,「他待人冷淡,高傲自负,因着自身的优异,便也容不得他人的不完美。」
「这……」老陶尴尬地接话,「也不能说是缺点。」
「在这节骨眼,它就是个缺点。」楼玉峰说。
老陶沉默了一下,忧心地道:「族长,不管如何,将军眼看就快满二十八了,该如何……」
「七年前,我一时不察,让她遭到咒杀。」楼玉峰神情平静,淡淡地说道:「为此,我不惜折寿施法寻来有同样五行及本命性的远方魂魄宿进她的身体。」
老陶显然知道楼玉峰口中的「她」是何人。
「为了保护她,我将施了护命咒及返还咒的铜钱送至杜府当作信物,才保她平安。」她唇角勾起一抹不明显的笑意,「如今她已十七,该是她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族长的意思是……」
楼玉峰将看着远方的视线收回,直视着老陶,「我看涛儿恐怕无法及时返京了,咱们不能等着他回来,得赶紧把『解药』送过去。」
老陶微顿,「把解药送过去?」
「嗯。」她颔首微笑,「你带着黑丸上杜家去吧!」
鹿原县城位处西南,是个谈不上繁荣富庶的地方。
杜君望原是鹿原知县,拥有两位夫人及五名千金。杜书渊是他最小的女儿,也是他一直捧在手心上呵护着的女儿,他视杜书渊为幸运符、吉祥物,认定她能光耀门楣,让他的仕途一帆风顺更上一层楼。
原因无他,只因她一出生,国师楼玉峰便派人前来订下亲事,准女婿便是楼家单传的楼冬涛。
十一岁那年杜书渊生了一场大病,一度没了气息脉搏,幸而一刻钟後又活了过来,在那之後,楼家突然派人送来一枚刻着「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的铜钱做为信物,并要杜书渊将铜钱随身携带。
後来,杜君望因一时鬼迷心窍接受贿赂遭到弹劾,进而被削去官职,没收田宅财产,杜家从此家道中落,几年过去,他以为跟楼家的亲事已因为此等不名誉之事而告吹,没想到楼家今日却突然派人前来—
杜家破旧的小宅子里,杜君望涎着笑脸好生招呼楼家管事老陶,以及跟在他身边的一名年轻小伙子。
「陶管事,寒舍简陋破旧,真是让您老见笑了。」杜君望跟妻子李氏一脸讨好。
「杜老爷,在下今日是奉国师之命前来拜访的。」老陶说。
「咦?」杜君望一听,跟李氏互视一眼,「不知道国师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老陶抱拳一揖,续道:「杜老爷还记得五小姐跟我家少主的婚约吧?」
闻言,杜君望一脸惊喜,「记得,当然记得,只是……」他旋即又尴尬地开口,「在下以为那桩婚事已不存在了,毕竟杜家如今……」
「婚约犹在。」老陶问:「不知五小姐在吗?」
「喔,」李氏急忙回答,「她有事外出,应该就快回来了。」
「是呀,不知道陶管事找她……」杜君望话未说完,外头又传来年轻姑娘的声音。
「爹、娘,女儿回来了!」
杜君望跟李氏一脸欢喜,「瞧,这不是回来了!」
杜书渊刚去伞店糊完伞纸,挣了十文钱回来。一进门,看见陌生的老人家跟身边的小伙子,不觉一愣。
「书渊,快过来。」李氏迫不及待地上前拉着她,「快见过陶管事。」
杜书渊一脸狐疑地跟老陶点了点头,然後困惑的看着李氏。
「这位便是五小姐?」老陶看着她问道。
「陶管事,她正是书渊。」杜君望笑说:「当年跟楼家少主订亲时,她还只是个刚出生的娃儿呢!瞧,如今都十七了。」
听见杜君望这几句话,杜书渊立刻猜到眼前的人正是楼家派来的。
跟楼家少主有婚约这件事,她是十一岁那年才知道的。严格来说,应该是她成为杜书渊後才知道的。
她本名李景慧,是个二十出头来自二十一世纪,满怀抱负、正义勇敢的小女警。一次的例行临检,她跟学长碰上火力强大的军火通缉犯,结果她中弹身亡,因公殉职。
再醒来时,她不再是李景慧,而是一个活在古代的十一岁女孩—杜书渊,因为是家中老么,又与楼家少主订亲,她爹对她十分疼爱,简直把她当掌上明珠般托着。
她得承认,其实对於自己跟不知名男子订亲之事,她初时是排斥的,可因为爹娘都很疼爱她,又期待她有朝一日能嫁进楼家,久而久之她也觉得只要能教爹娘欢喜,让她嫁谁都可以。
後来,她爹因为收受贿赂遭到弹劾革职、没收田宅财产,杜家一夕之间彷佛被打入永不超生的十八层地狱般,原想着跟楼家的婚事应已告吹,她还暗自窃喜觉得自己因祸得福,没想到……
「光阴似箭,五小姐如今已亭亭玉立。」老陶说:「我家少主已过适婚年龄,国师派我前来,正是为了我家少主跟五小姐的婚事。」
得知老陶是为此事而来,杜君望跟李氏乐不可支。
「难道国师要陶管事来提亲?」杜君望问。
「这该如何说起呢?」老陶微微蹙眉,想着该如何说明来意,「是这样的,国师要五小姐立即出发到出云山城跟少主成亲。」
闻言,杜君望跟妻女三人都震惊不已。
「什……陶管事是说……现在?」杜君望一脸惊疑。
「正是。」老陶点头,「这名小伙子名叫黑丸,国师派他陪着五小姐立刻上路前往出云山城,务必在腊月初八前与少主成亲。」
「什……」杜君望犹疑地开口,「陶管事是说,让书渊到出云山城去跟少主成亲?」
「正是。」他说:「婚宴待少主跟五小姐返京後再补办。杜老爷尽管放心,国师一定会给杜家跟五小姐办一场风光的婚礼。」
杜君望虽有疑虑,但这婚事是由楼家主导,他也没有资格跟立场多说什麽。
他疑怯地看着那名叫黑丸的年轻小伙子,「你叫黑丸?」
「呜。」黑丸低低的应了一声。
杜君望一愣,困惑地问:「陶管事,他……」
「喔,」老陶一脸气定神闲地说:「黑丸是个哑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无法说话。」
「原来如此……」杜君望幽幽一叹,「杜家已不如前,书渊身边也没个体己贴心的丫鬟伺候,我还真是担心。」
「杜老爷放心吧!」老陶唇角一扬,「黑丸十分机灵勤快,一定能将五小姐平安送至出云山城的。」
杜君望再多看了黑丸一眼,然後转头注视着女儿,眼底是不舍跟忧心。
「书渊啊,你赶紧收拾一下随身的东西,跟着黑丸小兄弟上路吧!」
「……」唉,尽管心里千百个不愿,但为了爹娘,为了杜家,她也只能乖乖上路了。
忖着,她看着那有一对怪异尖耳、皮肤黝黑,两颗眼睛黑黑亮亮,不会说话的年轻人黑丸,黑丸也回望着她,那眼神澄澈、纯真且朝气得像……一只小狗。
她本来就是个大胆的女孩,尤其是遭遇穿越重生这样的事情,然後又遇上家道中落,她已经练就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好本领,既然事已成定局,眼前的路已等着她,那她只能迈步向前了。
就这样,杜书渊带着「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的铜钱,在黑丸的护送下出发前往出云山城。
远在北疆的出云山城,拥有十二座架着火炮的城楼及巍峨城墙,一直以来都是北方的屏障,将骠悍善骑的异族阻挡於高墙之外。
近十年来,异族为了争地及水源屡次侵扰进犯,骚扰或是杀害边城汉民。骠骑将军楼冬涛奉皇命守住边界、抵御外侮,至今已有数年。
异族的势力在他的扞卫下渐渐趋弱衰竭,尤其在博尔大王死後,阿忽利王子继任为王,为求胜利而穷兵黩武,反倒削弱国力,民不聊生。
楼冬涛的外祖母乃是当朝国师楼玉峰,楼氏一族母权为上,家族拥有异能的血统,而其异能在女性身上更为彰显。
楼绿晨是楼玉峰的独生女,为延续楼氏一族的血脉招护国将军邵和青为赘婿,生下了楼冬涛。楼冬涛两岁时,邵和青在一场血战中壮烈成仁,而楼绿晨则在他十岁那年,在政争中遭到政敌刺杀。
楼玉峰为保孙儿之命,将他送至北方,交托给老将军段祈山教养锻链,终於在屡次大捷後,楼冬涛受封为骠骑将军。
楼家血脉之延续全寄望着楼冬涛,也因此楼玉峰在他十岁那年便订下了亲事,对象是七品知县杜君望的么女杜书渊。
以楼氏一族在朝廷的地位,杜家女儿无论如何都配不上楼冬涛。可楼玉峰却不顾他人眼光及议论,坚持跟杜家订了这门亲事。
几年前,杜君望因收贿遭到拔官去职,家道中落不说,还声名狼藉。远在北方的楼冬涛心想,杜家落魄至此,婚事肯定告吹了。
自他懂事以来便打心里认为杜家配不上自家,他自小聪颖,不只武艺超群还饱读诗书,十六岁便上战场杀敌,屡立战功,既没丢已故段老将军的脸,也没让楼家蒙羞,可迎娶杜家女却会使楼家明亮的门楣蒙尘。
这些年,外祖母没再提过跟杜家的婚约。他想,她老人家应也觉得不妥,便将自己订亲之事抛诸脑後。
「将军!将军!」
阒寂幽深的夜里,右副将军张恭急切的声音惊醒了睡得安稳的楼冬涛。
他陡地惊醒,弹坐而起,脑子却有点混沌。
多年军旅及沙场的生活,他早已练就即惊即醒的本事,不管何时醒来,他的脑袋也总是清楚而不打结的。
可今天,他却恍惚了,只因那讨厌的感觉又来了。
他懊恼地说:「啧,怎麽还来?」
「如将军所料,阿忽利王趁夜带兵撤往绝谷了。」
「……」楼冬涛顿了顿,下意识地撩起袖子看着自己的左臂。
不见了。那道在最後一役时皮开肉绽的刀伤果然「又」神奇的消失了,这一切太不对劲,这种感觉让他感到焦躁。
他不怕打仗,不怕反覆地受伤,可他讨厌这种无限轮回、让人疲惫又焦虑的感觉,就像是绕着一个圈圈走,怎麽走都会回到原点,毫无进展。
事不寻常,而且他察觉到这并不是梦,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真真实实发生的事情。
已经好几次了吧?那些像梦一样的情境一直在他眼前发生着,他慢慢地记住自己说了什麽话,不管是说过的,还是即将要说出口的。
不只如此,他也记得别人说了什麽。一切的一切说是梦,却似真。
他记得告捷归来返回行馆後,管家老匡便急急告知他有个名叫黑丸的年轻人持楼家的白玉马牌前来,而且还带来他的未婚妻杜书渊—与他订下亲事的前鹿原知县杜君望之么女。
虽远道而来,难掩疲态,可她的艳色仍不减丝毫。
她只十七,可艳色迷人,一双上扬的大眼像猫一样幽深而勾人,那犹如花瓣般的唇片,娇艳欲滴。
那是一张能蛊惑男人的脸庞。但恰巧,他不喜欢这样的女人。
他也记得当他走进花厅时,她胀红着脸,嘴巴里不知塞了什麽而鼓鼓的,那作派粗野张狂,一点都不像个大家闺秀。接着,她从嘴巴里喷出卡在喉咙,因受到挤压而吐出来的甜糕,不偏不倚地就吐在他前襟上。
这些事就像戏台上演过的段子般,清清楚楚地在他的脑袋里。
他还记得最後一次告捷当晚,沐春楼的绿湖来找他,然後……然後同样的事情便又重新倒转一遍了。
为什麽会这样呢?他仔细回想任何一个可能的细节,终於发现这不寻常的轮回似乎都与杜书渊有关。
但为什麽她能使得发生过的事情像无限循环的梦境一般,反覆再反覆呢?
外祖母将铜钱交给他的时候曾说过铜钱是护身符,能保他在二十八岁之前不论遇到多大的危急及灾难都能全身而退,不伤性命。那麽,杜书渊身上的那枚铜钱呢?会不会那枚铜钱不单纯是两家订亲的信物?
她离开後,是否负气的将信物丢了?难道是她失去了咒物的保护,发生什麽意外,甚至身亡?是不是为了她,时光才不断的倒转?
若真如此,那铜钱不只被施了护身咒,还可能施了其他的咒术,例如返还咒?
想来,这倒极像是他外祖母会做的事情。
不行,他得终止这无止境的梦魇,他实在受不了这恼人的循环。
抄起碧天刀,他步出军帐,认分的迎接这最後一场战役。
第2章
大捷归来,返回登云行馆後,老匡在同一个时间、用同一种表情与语气告诉楼冬涛,他的未婚妻杜书渊来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而他打定主意使它成为最後一次。
「我知道了。」他平静地点头。
他仍然没有娶杜书渊为妻的意愿,但决定以缓兵之计停止同样的事情不断发生。
步进花厅,她一如之前的几次,正在吃着下人给她备上的甜糕。见他来了,她急着将甜糕吞进肚子里,反倒一个不小心噎着了。
这回,他没有不耐烦地凶她,而是倒了杯水上前递给她。
「给。」他说。
她看着他,表情惊讶。「唔唔?」
她想尝试着说话,他眉心一拧,「把甜糕吞了,别说话。」
「……」她瞪着两只眼睛,疑惑地望着他。
他已经知道她是谁,也知道她来此的目的为何,不需要再逐字逐句的问她。「我知道你是杜家五小姐杜书渊,是我外祖母要你到这儿来找我并跟我成亲。」他像背书似的,「那个长得怪模怪样的小伙子名叫黑丸,是我外祖母派来护送你的,他是个哑巴,对吧?」
此刻,杜书渊惊奇不已的看着楼冬涛。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却莫名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但她发誓,她决计没见过这个人。
刚从战场上回来的他,模样有点狼狈,身上还隐隐有着血腥味。可他面容俊伟,身形精实高大,浓眉大眼,英气迫人……此时,他那豹子般的黑眸正盯住她,炽烈又冷酷。
天老爷,是极品呀!
未见到他之前,她还担心他是个粗鄙无文的莽夫,更怕他长得让人倒尽胃口,食难下咽。可如今一见,那些忧虑都消失了,虽说是盲婚哑嫁,可这等极品至少赏心悦目。
他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迳自取出自己随身的铜钱。
「你也有一个吧?」说话的同时,他看见她系在腰上的那枚铜钱,像是为了方便随身携带,那枚铜钱还用彩绳紮了非常精致漂亮的绳结系在腰上当饰物。
「这铜钱非常非常的重要,你可别丢了。」他慎重其事地交代。
这时,她已配着水将甜糕吞下,总算能顺利开口说话。
接着,她用一种非常惊讶,甚至带了点庆幸的眼神看着他,那彷佛看见了什麽新奇事物而闪闪发光的眼睛,让他心头不禁咚地跳了一下。
她的样貌并非他喜欢的样子,但不知为何,此刻却又不觉得她碍眼。他想,那应是因为他实际上已经见了她好几次。
「你……」她不太确定地问:「你就是楼冬涛吗?」
「正是在下。」
她倒抽了一口气,脸上有了一丝安慰宽心的笑意。她拍拍胸口,「太好了。」
她的反应教他一愣。太好了?什麽太好了?
「我还担心你是个粗鄙无文的大老粗,或是什麽拐瓜劣枣呢!」她笑视着他,「幸好你是长这样的。」
「什……」
呵,敢情她还想挑呢!若他正是她担心的那种样子,她要如何?拒婚?逃婚?她杜家都已经到这步田地了,还有她挑三拣四的余地吗?
「我长怎样?」他闲闲地问。
「就……」她想了一下,似乎在找寻恰当的字眼形容,「好看的样子。」
她率直的赞美他的样貌,看来颇为满意。
「虽然将军跟我是盲婚哑嫁,但总还是期待对方是赏心悦目的吧?」
闻言,他不自觉地挑了挑眉。她是说,他长得赏心悦目吗?这还真是直接的恭维。
「若我真是你原本所担心的那样,你又当如何?」他本来不打算跟她做任何的交流及接触,可却莫名跟她聊了起来。
「若我担心的那种状况真的发生了,我也只能……」她眼珠子转了一圈,耸肩笑笑,「认命。」
「认命?」他微顿。
她的眸底闪着桀骜不驯的光彩,一点都不像是会认命的人。
「爹娘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想违逆他们的意思。再说……」她停顿了一下,两只眼睛坚定的直视着他,「据我所知,当年我爹一时糊涂犯了错後,是国师大人在皇上跟前替杜家求了情,才让我爹免了死罪,国师大人对杜家有莫大的恩情,我只能如此回报她。」
「噢……」她是为了报恩才嫁?不是因为他是楼冬涛,是位高权重的骠骑将军,是可以教她杜家起死回生的救命仙丹?
「除非将军不想娶我,否则就算将军其貌不扬,令人倒胃口,我还是会履行当初楼杜两家的约定嫁给将军。」
迎上她那坚毅澄定的目光,他的心陡地一撼。
是,他是压根儿没打算娶她,留她下来也只是想暂时敷衍一番,容後再做处置,可这一刻,他竟说不出「我根本不想娶你」这句话。
怪了,之前他明明那麽斩钉截铁、那麽坚定决绝、那麽不留情面,怎麽这会儿却……
先前几次,他根本不想听她说话,不想了解她、不想接受她,并且对她未审先判。今次,因为他改变了战略,竟意外的对她有了全新的看法。
虽说家道中落,父亲又被免去官职,但她毕竟曾是官家千金,可她没有半点官家千金的作派,反倒有种江湖儿女的飒爽率直。
好吧,他得承认……在反覆见了她多次後,他对她没一开始的那般厌烦嫌恶,反倒添了几丝说不上来的好感。
不过,他还是没娶她为妻的打算,因为她的出身会使他及楼家蒙羞。
他自出生以来都是风风光光,她却会让他的人生沾染上污点。
现在他只想将她暂时安顿下来,预防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发生,然後再带她一起返京找祖母解除这恼人的魔咒。
「老匡,」他转头吩咐,「给五小姐准备房间吧!」
「是的,将军。」老匡点头答应。
老匡给杜书渊准备了一间客房,还安排了一个粗使丫鬟给她使唤,她已经好多年没有丫鬟伺候,一时之间还真有点不习惯。
登云行馆是楼冬涛在出云山城的住所,虽然只有三个院落,但面宽且宅深。不过据她侧面得知,楼冬涛并不常待在行馆中,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在城楼上或是城外的军帐里。
老实说,事情顺利到让她惊奇且惊喜。
虽说不管她愿不愿意、喜不喜欢,这门亲事都非履行不可,但看见楼冬涛的庐山真面目後,她可真的是松了一口气。
尽管她知道挑老公不能光看外表,但谁看见自己即将成亲的对象是俊男或美女时,会不感到雀跃庆幸呢?再说,跟他短暂接触後也感觉他是个不错的人,她觉得自己无比的幸运,虽是盲婚哑嫁,但似乎碰到了不错的对象。
她想,她爹娘要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吧?
吃过晚膳,洗了个舒服的澡,丫鬟也退出了房间,她准备和衣就寝,却突然想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唉呀!」她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我差点忘了。」
她想起楼家派陶管事前来杜家时,曾经千叮万嘱地要她来到出云山城後,若楼冬涛无法如期返京,定要在腊月初八之前先在此地完成拜堂成亲的仪式,尽管她不知道原因为何,但楼家耳提面命,慎重其事,必然有其道理。
她想,她有义务告知楼冬涛这件事情,以免到时有个什麽差池,楼家会把帐算到她或是杜家头上。
於是,她穿衣着履,前去找楼冬涛并将此事告知他。
来到楼冬涛的院子,院外居然没有任何的守备。虽说他功夫高强,又是在安全的行馆之内,但以一名骠骑将军的院子来说,这守备实在松懈。
正当她要前进之时,忽见一名披着深红色长斗篷的女子出现,并笔直朝着院子而去。
见女子很快的进入院子中,杜书渊不禁好奇,下意识地快步上前,保持安全距离尾随其後。幸好她个儿小,很容易便藉着院里的大花盆及枝叶茂盛的绿色植栽隐身藏踪。
那女子在一扇房门前停下,敲了敲门,不一会儿有人应门,正是楼冬涛。
杜书渊的心顿时抽了一下,不自觉的倒抽了一口气。那女子是谁?她在夜里进到楼冬涛的院子,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般,为何?
看她熟门熟路又没遭到任何人的阻挡,想必已不是第一次来到他的院子,而楼冬涛似乎不意外她的到来,彷佛他们早已约定在今夜相见。
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瞪着两只眼睛,眼睁睁看着那女子扑进楼冬涛怀里,紧紧将他搂住。
她的胸口像是被扎了一刀似的,好疼。奇怪的是……她为什麽觉得这感觉似曾有过?
男女关系并不是见不得光的关系,但楼冬涛可是她的未婚夫呀!他只身在北疆很多年了,若是有女人相伴,其实也不意外。
但是未婚妻都来到这儿了,他还大剌剌的把女人带进院子,未免也太不尊重她了吧?
她不笨,也不是涉世未深、天真无邪的小女孩,用脚趾想都知道楼冬涛跟那名女子接下来会做些什麽。
不知怎地,一股怒火从脚底直窜脑门,教她忍不住急促的吸了几口气好平息自己心中怒火。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如此激动。她今天才见到他,尽管他们有婚约,但严格来说他对她来说只是个陌生人,她对他完全不了解,更别提有什麽感情了,但为什麽她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杜书渊,离开!快走!」她脑子里有个声音对她说。
她无意识地倒退一步,不小心踢倒了一个边上的花盆,发出声响惊动了楼冬涛跟那夜访的不知名女子。
她的目光迎上了楼冬涛射过来的目光,四目相对,她慌了。
楼冬涛推开那女子,朝她走了过来。
她本能地背过身,快步狂奔—
这次,楼冬涛终於将她留下,用最友善、和缓的态度及言语。
他觉得……他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他从来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男人,严格地说,他是个霸道到近乎无礼的男人。
他是天之骄子,才貌出众,文武双全,不论做什麽事总能轻轻松松地做到尽善尽美。
完美这件事对他来说,太容易了,容易到他根本无法接受别人的不完美,也因此,在他认知里「不完美」的杜书渊压根儿入不了他的眼,更甭说走进他的心。
可不知为何,经过了几次的反覆接触後,他竟不似初见时那样的排斥她、厌恶她。一开始,他明明对她反感至极,不只瞧不起她的出身,更不喜欢她的样子,可如今他却对她越来越客气、越来越友善。
为什麽?不,其实也没什麽好困惑的,他对她客气友善都只是为了将她好好留在自己照看得到的地方,免得她又从他眼前溜走,发生他难以预料的意外,使得烦人又恼人的事件一再的重演。
他是在外祖母跟前长大的,从懂事以来就经常亲眼目睹外祖母施展各种令他啧啧称奇且难以置信的法术。外祖母曾对他提及过返还术之事,她说此术能改变扭转已发生的事,但有个要件,必须在事情发生前就对施术对象施术,若等到事情发生就无法挽救了
外祖母还说过,返还术通常藉由实物施术,再将实物放在施术对象身上,以达其效,这麽看来,外祖母必然是在铜钱上施术才会使得时光不断返转。
楼冬涛告诉自己,绝不能让杜书渊再出什麽差错了。
当晚,绿湖来找他。
骠骑将军打了胜仗、结束多年纷扰之事,早已传遍出云山城。他还未返抵城门,城里已开始大肆庆祝,准备迎接就在眼前的和平繁荣。
绿湖当然也知道他告捷之事,她会来找他,楼冬涛毫不意外。
绿湖今年二十一,是出云山城沐春楼的歌妓。她与楼冬涛相识在三年前的一场宴会上,当时皇商金老爷过寿,邀请楼冬涛过府赴宴,当时绿湖正在戏台上唱曲儿,宴上金老爷介绍两人相识,从此他们便有了往来。
绿湖对楼冬涛几乎可说是一见锺情,从不外宿客人住所的她,三番两次到行馆过夜侍寝,两人不知已有多少次恩爱缠绵。
她知道自己的身分匹配不上楼冬涛,也知道楼冬涛对她并没有她期待的那种感情,但多次有富商说要替她赎身,将她收房,助她从良,她都因为舍不得从此与楼冬涛没了联系而拒绝。
「是你?」开了门,看着门外的她,他淡淡的说了声。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夜宿行馆,老匡放她进来也已是寻常之事。
「绿湖是来恭贺将军大捷的。」绿湖拉下帽兜,露出那张有着秀丽精致五官的脸庞。
「嗯。」他淡然地说:「我今晚并不想……」
「将军以往告捷……」她软软地打断了他,眼底带着娇羞地说:「总是情绪特别亢奋,在暖帐里更是勇猛无比,怎麽今天却……」
楼冬涛浓眉微微拧起,「你今晚回去吧。」
「将军……」绿湖抬起眼睑深深地注视着他,眼眶微微湿润,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派人送你回沐春楼……」他说着,正想喊人,绿湖却突然扑进他怀里一把将他抱住。
「将军,就让绿湖今晚留下吧,我……」她将脸紧贴在他胸口,「我想你。」
楼冬涛正想开口,忽听见一记声响传来。
循着声源望去,迎上的竟是杜书渊那双隐含着各种情绪的眼睛。
她眼底有着震惊、恼恨,还有……失望,像是受到了什麽不可承受的创伤般。
他心头一震,原本破碎的记忆瞬间重组—他想起老匡那晚急急忙忙跑来敲他房门,打断他跟绿湖的好事,然後说杜书渊带着黑丸驾车离开行馆……
当时他还想不通她为何突然离开,这会儿他恍然大悟,她就是因为看见他跟绿湖在一起,才会气得驾车出城,然後使得时间再次返转吧?
他直觉反应的将绿湖拉开,冲着廊道那头喊着,「杜书渊!」
他一喊,她吓了一跳,转身拔腿就跑。
「杜书渊,我可不准你再给我来一次!」他心想着,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见他追来,杜书渊拔腿就跑,像是身後有什麽可怕的野兽般。
「杜书渊!站住!」
此时,他大步的紧追在後。
从他的声音,她可以判断他已经在她身後了。她的心脏咚咚咚地跳得好用力、好响亮、好急促。
突然,她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扯住—
「啊!」她吓得惊呼一声,身体失去重心的往後一仰,然後倒进了一个结实又温热的胸怀里。
一股火热窜上了她的脸颊,教她脸儿发烫。
「叫你别跑,你还跑?」楼冬涛的劲臂自身後一把将她扣住,高度恰巧勾住她的脖子,教她动弹不得、逃脱无门。
她羞恼得跳脚,「放开我!」
「不放。」他浓眉一蹙,霸道地道:「你哪里都不能去,给我乖乖待在行馆。」
「你凭什麽限制我的行动?」她费劲的想掰开他的手臂,却是白费力气。
「凭我是骠骑将军。」
「我又不是你的部属!」她气恼。
「那……凭我是你的未婚夫。」他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句话。
未婚夫?他不是一心想跟她解除婚约吗?如今却想用未婚夫的身分控她、约束她。
「什麽未婚夫?」因为跑步、因为挣扎,她说话有点喘,「你一点都没有身为未婚夫的自觉吧?」
她虽身分地位都不及他,面对他时却没有半点卑微心虚,这让他觉得有趣。
「未婚夫该有什麽自觉?」他兴味地问。
「跟未婚妻身处在同一个屋檐下,绝不拈花惹草的自觉。」她说。
这时,刚才遭到楼冬涛拒绝的绿湖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经过时,她特意停下脚步。
「将军,绿湖先走了。」她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看着的不是楼冬涛,而是她尚不知其身分的杜书渊。
看楼冬涛一瞥见这女人就立即丢下她并追了过来,此刻,还自身後牢牢的圈着她,绿湖虽不知其真正身分,也猜得到她的身分绝不寻常。
是哪家的新姑娘吗?还是……她想问,但她不能失了身分,不能丢脸。
於是,她抬头挺胸,甚至有点趾高气扬地对着杜书渊一笑,然後翩然离去。
刚才远远地见不着绿湖的样子,杜书渊只知道她是个纤瘦高?的女子,但她一走近,甚至停下脚步说话,这才觑清绿湖的模样。
老天,是个不折不扣、货真价实的绝世美女呀!
可,绿湖刚才那临去的一笑是什麽意思?明明是对着楼冬涛说话,为何却是看着她?
那挑衅、彷佛胜利者般的姿态及笑容,实在让她太火大了。
不能对着绿湖发火,她只好将满腔的怒气全转移……喔不,是集中火力冲着楼冬涛而去—
她抓着他扣着她脖子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一口。
「该死。」这一抓,不偏不倚的碰到了他的伤口。
他松开手低声咒骂一声,两只眼睛像发火的老虎般瞪着她,她速速的往前两步,转过身气恼的直视着他,毫不畏惧。
「你咬我?」他简直不敢相信她竟敢张口咬他。
「你自找的。」她不甘示弱地说:「就一个逮到未婚夫偷腥的未婚妻来说,我算客气了。」
迎上她娇悍的黑眸,他不知怎地心头一悸。
他下意识地想摸自己悸动的胸口,又觉得那麽做很蠢。话说回来,现在可不是惹她生气的时候,要是她又跑了,发生了什麽意外,整件事又得重来一遍。
於是,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试着缓和自己的情绪。
楼冬涛,好好说话。他在心里对着自己说。
「我没偷腥。」他直视着她。
她秀眉一拧,「我明明看见你们热情相拥。」
「相拥?」他哼地一笑,「你看见我拥抱她了?」
她微顿,回想了一下。刚才好像是那女人先扑上去,然後……不管,管他们谁抱谁,总之他们就是黏在一起了。
「是她抱我,我没抱她。」他说。
「她是谁?干麽没事抱你?」她像是捉到男友偷吃的正牌女友般质问他,「别跟我说什麽她跌倒那种鬼话,我看得一清二楚。」
他没想到她会如此在乎,又如此激动的质问他。他以为她就算撞见什麽也只能摸摸鼻子走开,敢怒不敢言,却没想到……不得不说,他越来越觉得她有趣。
「她是城里沐春楼的绿湖姑娘。」他说。
她愣了一下。沐春楼?姑娘?难道是……
「你说的沐春楼该不是那种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吧?」
「正是。」他深深一笑。
一知道他居然是那种会泡在温柔乡的男人,她立刻露出嫌恶的表情,气呼呼的瞪着他,「原来你也是色胚。」
色胚?她居然骂他是色胚?他几乎要笑出来,但却忍住了。
「你堂堂一位骠骑将军却出入那种声色犬马之地,根本不知洁身自好,我还以为你是正经人,原来……」她说着,本能地上下打量了他一回,用发现「脏东西」的眼神看着他。
「我不知洁身自好?」他不以为然地勾唇一笑,一双深沉又锐利的黑眸直视着她,「直到你来,我才知道这门亲事还在,我孤家寡人身在北疆,战事也不是天天有,总有精力过剩之时……」
精力过剩?呴!他还真敢说!
她胀红着脸,羞恼地瞪着他,「精力过剩不会去跑步吗?绕着城墙跑两圈,包你累得跟狗一样。」
她的话教他忍不住又想笑,他一脸兴味地看着她,语带促狭地说:「你是养在深闺、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大概不懂像我这般身强体壮的男人,难免有需要的时候吧?」
听了他这番话,她羞得脸颊发烫,心跳加速。
迎上他那使坏促狭、闪动着异采的黑眸,她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以往碰到这种「不正经」的男人,她总是不给好脸色看,而且还会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怎麽此刻她却无法反击,甚至……不觉得讨厌。
「你从小在府里,从没听那些丫头老妈子谈起男人的事?」她的反应让他莫名想逗弄她。
「不要说了!」她气呼呼的瞪着他,然後用力摀着耳朵,「我不听,你的话会污染我的耳朵!不,是污染我的心灵!」
看着她面色潮红,眼带羞色,他发现她有着跟美艳外貌截然不同的天真可爱。
她并不是他喜欢的样子,但这一瞬,他竟觉得她顺眼了。
伸出双臂,他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捞进自己怀里。
刚才是背对着被他扣着,现在是面对让他搂着,杜书渊羞到脑袋都快爆开了。
「你放开我。」她抬眼看着他,声线都发抖了。
他低头俯视她胀红害羞的丽颜,胸口一阵鼓噪。像是鬼迷心窍般,他竟低下头,微弯着背,将脸欺近她欲一亲芳泽。
她意识到他想做的事,羞急地伸手推开他的脸,质问:「你想做什麽?」
他深深的一笑,坏心眼却迷人。
「你破坏了我的好事,不如就由你来补偿我今晚的损失吧!」
「欸?!」她一惊,羞恼大叫,「你下流!」
「下流?」他蹙眉一笑,像是盯住猎物的豹子般注视着她,「你来出云山城不就是为了要跟我成亲吗?成了亲,行周公之礼也是天经地义。」
是,没错,成了亲行周公之礼是天经地义的事,她也早就有这点心理准备,可此刻当她想起这件事,脑子里有了画面,她慌了、羞了、惊了。
「我们还没成亲!」她冲着他大叫。
「那就天地为证,以月为媒,算是成亲了如何?」他说着,再度欺近了她。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奋力的将他推开。
「你……」她满脸胀红,就连颈子都泛着红光,「你是色胚!」话毕,她车转身子,逃难似的跑掉。
看着她逃之夭夭的纤细身影,他先是一顿,然後终於忍不住地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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