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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试阅] 寄秋《皇上有秘密》(恶魔恶作剧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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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0-25 12: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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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17年10月20日
内容简介:
想当初他京城五霸之首、堂堂纨裤五皇子为了见她一面,
不惜当登徒子翻她相府高墙,男扮女装潜入花会,
甚至「改邪归正」到北境军营里磨练,以求得佳人相伴一世,
怎料她却被赐婚给身为太子的二皇兄,二皇兄登基後怕他功高震主,
还联合外戚灭了他,不过现在冒出个自称是恶魔的东西,
说只要他答应交易,做坏事累积足够罪恶值,就能确定重生,
这当然好啊,可是……为什麽是借二皇兄的身子还魂啦!
虽然这样心爱女人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可是二皇兄渣渣的,
没有主见又宠妃灭后,他要怎麽才能扭转她的印象?
牵牵小手摸摸胸,用罪恶值兑换礼物送给她没什麽太大作用,
端着皇上架子替她教训欺负她的人……呃,她的战斗力好像比他还强,
算了,他决定以後就「做自己」吧,没想到这招居然真成了,
她看他的眼神多了欣赏,称赞他长得俊,很像她记忆中的某个人——
感觉哪里怪怪的,照她这麽说,她是喜欢二皇兄还是喜欢他?
而且她对恶魔、万圣节什麽的似乎很了,吓!该不会她也是……
第1章
哗啦!
匡啷!
砰!砰!砰!
沙呼!沙呼!沙呼……
「快呀!跑快一点!」
「快什麽快,老子肯定拿第一……」
「哼!就凭你们?」
「……收起你的白眼,这一次我绝不输人……」
一群十一、二岁的少年策着马,如见红发怒的野牛般横冲直撞,左手紧握缰绳,右手持鞭猛力挥下。
集市的大小摊贩被撞得东倒西歪,那边是流了一地汤水的摊车,这边是踩了无数马蹄印的各式布料,还有满地的碎瓷破陶、五马分屍的字画,以及再也卖不出的烂菜蔬和烂果子,鸡鸭满街走,捉也捉不完,流满地的鸡蛋教小贩欲哭无泪。
这日子让人怎麽过下去呀?老百姓苦哇!
这些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京城中最令人头疼的五霸,有镇国将军爱子、富春侯府的嫡三子、安国公府的次子、魏王的独生子,以及赫赫有名的纨裤五皇子君无垢,全是没人得罪得起的权贵子弟。
他们每隔一段时日便会成群结队的出来胡闹,把天子脚下的皇城当成自家後花园,想怎麽玩就怎麽玩,文武百官没一个敢冒出头指责,连维护京城秩序的京兆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胡闹。
然而他们一时的玩心却害得小老百姓三餐无以温饱,小民势弱,只能抹着泪忍气吞声,默默受欺压。
容貌出众、气焰张狂的五名锦衣少年持续驾马狂奔,你一句我一句的和同伴们叫嚣,不服气地争强,马蹄一扬,踢翻了一个又一个摊子,只求赢,无视人命,管他马蹄下伤了多少百姓。
此时,街上一间不起眼的书画铺子里,走出一名肤白杏眸的小丫头,衣袖上头绣着两只调皮黄鹂鸟争食,她年约七、八岁,梳着小圆髻,十分稚气的脸庞,却是个小面瘫。
她手上抱着一叠书,身後跟着两名十三、四岁的丫鬟,主仆三人的衣着很低调,像是小户人家出身的姑娘,可是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色调黯淡的布料是价格不菲的流光绫。
「闹腾。」小姑娘朱唇轻启。
「小姐,别……」
穿着浅黄绣菊衣裙的丫鬟刚轻轻一呼,隔壁竹编器物铺子搁置在门边的一排竹子无风自倒,倒下的竹子还不偏不倚的打向跑在最前头的那匹马,被异物一惊的黑色大马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抬起,突和其来的变故让骑在马背上的锦衣少年措手不及,咚地从马背上摔落,差点被马蹄往胸口一踩。
好在少年纨裤虽纨裤,在生死关头时手脚还是挺俐落的,穿着银白色衣袍的身子往侧边一滚,正好滚到小姑娘要下阶梯的绣花鞋前。
一双睁大的深色眼眸正对着不及巴掌大的小鞋,鞋面上镶了几颗粉色珍珠,珍珠上面绘着指甲盖大小的小图,分别是四季的缩影,但因四为不吉祥的数字,因此左右各添了绘了蝙蝠的珍珠,意喻双福。
一边六颗珍珠,亦有六六大顺之意。
「好有趣的鞋子,那麽小的珍珠也能画景。」真是太奇特了,他头一回瞧见在珍珠上作画,回头他也试试。
「让开,你挡路了。」
听到脆生生带点软绵的声调,脸皮特厚的锦衣少年不怒反笑,无赖的以手托腮,索性横躺在小姑娘面前。「你不认识我?」他得意的扬起眉,笑得十分猖狂。
「素昧平生,我自幼长在深闺之中,耳不闻窗外事,依循闺训,如何能与外人往来。」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小姑娘依旧面无表情,有如一座小冰岩,使人难以攀越。
可是人就是这麽矛盾,她越是不理人,君无垢越看双眼越发亮,彷佛发现了什麽令人好奇的东西,目光凝着在她身上,双眼眨都不眨一下。
「这可不行呀!亲亲,别人你可以丝毫不识,但是本皇子你不可不知,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吾乃……」
没等他说完,小姑娘身边的黄衣丫头不快的轻斥道:「登徒子,谁是你的亲亲,别出口下流坏了我家小姐的闺誉,哪儿来的哪儿去,快快滚开!」
「放肆!本皇子也是你一个丫鬟能大呼小叫的?」他长鞭一甩,差点毁了小丫鬟的脸,破风一声甩过她耳际。
不苟言笑的女孩淡然说道:「珊瑚,退到一边,没听到他自称皇子吗?」如今京里敢欺男霸女,狂肆过街的,也只有那一位皇子了。
小脸煞白的珊瑚打了个哆嗦,面无血色的往後一退。
君无垢这位小祖宗还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从小便是宫中横着走的主儿,其母德妃是最受宠的妃子,为四妃之首,只差一步就是皇贵妃,地位几乎与皇后并驾齐驱。
因此他从宫内横到宫外,霸道又狂妄,七、八岁就私自出宫,与交好的权贵子弟四下玩乐,斗鸡走狗,招摇过市,看到好玩的事就参一脚,谁敢挡他玩兴绝对没什麽好下场。
这一玩就玩出名号了,纨裤皇子君无垢之名响彻整个京城,只要远远听到那狂放的笑声和哒哒的马蹄声,便知这位鬼见愁来了,路上行人纷纷走避,摊贩们也赶紧收摊。
可是这厮的动作快如闪电,刚听见声音人已到了眼前,呼啸而过,只留下一地狼藉和哀号声,以及敢怒不敢言的愤慨和怨怼。
谁教人家是皇子,平头百姓开罪不起,除了自认倒楣外还能怎麽样,总不可能杀进皇宫讨公道。
「她叫珊瑚,妹妹叫什麽名儿呀?本皇子看你顺眼。」看小姑娘不惊不惧的神情,君无垢更想逗她。
他的那群「好朋友」在不远处看他耍横,知他性情的人都晓得他在兴头上最好别打扰,否则他反过来整人一通。
不过小小的喧闹声还是有的,几个半大不小的少年在马上发出轻喝声,叫他快快完事,他们还要出城赛马。
君无垢理都不理他那群狐群狗党,照样兴致盎然的逗弄笑也不笑的小姑娘,盯着她忒严肃的粉白小脸。
「堂堂皇子躺在地上,不觉得不伦不类又难看吗?」她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睥睨一眼。
君无垢无赖的咂咂嘴。「我摔下马了。」
「所以……」她该负责?
「我受伤了。」他拍拍沾满灰尘的大腿,表示伤得不轻。
「然後呢?」小姑娘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一派从容,把手中厚厚一叠的书册从左手换到右手。
他霸气一笑。「你该上前扶起我,用糯糯的嗓音问我伤得重不重,看顾我的伤处。」
「男女七岁不同席,而我九岁了,亲自看护不合礼教,而且见你面无痛色,还能说笑调戏人,可见你伤得不重,最多是皮肉痛。」搞不好只是轻微擦伤。太久没动动手脚,失误了,那根竹竿该打在他头上,而不是让无辜的马儿代为受过。
「哎哟!你哪只眼睛看见本皇子不痛的?本皇子这叫强颜欢笑,勉强与你逗乐,才能稍微分散一些痛的感觉。」他笑嘻嘻的伸手一摘,竟摘下桃花色绣花鞋上绘有蝙蝠的粉色珍珠。
「还我。」小姑娘眉头一蹙。
「不还。」君无垢故意拿到鼻下一嗅,做出陶醉样,还企图摘下另一颗绘蝠珍珠凑成一双,但小姑娘的小脚灵活地往後一退,他再次伸出的手因此落空。
「真不还?」粉色小脸漾上一层诡色。
「就不还。」躺得四平八稳的君无垢还跷起脚,晶亮的双眼满是促狭笑意,一手撑着腮帮子,一手将珍珠上下抛掷又接住。
「不还就不还,你留着磨成粉敷面,听说珍珠粉能够让肌肤变白。」小姑娘的语气不冷不热,不过仍能从她的语调中听出她的不满。
她心里想着,我不招惹你,你也少来招惹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然我就算年纪再小,也是毒蜂一只,能够螫得你满包头。
可惜她遇到的是最爱找事的五皇子,若她一开始就服软,装出花容失色的惊恐样,也许他会自觉无趣的摸摸鼻子走人,他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孩子了,他的皇妹便是爱哭鬼,一哭起来惊天动地,让人烦不胜烦。
偏偏她的沉稳勾起了他的兴趣,尤其他还发现她一点也不怕他,这让一向横行霸道的他很是兴奋。
他找到新的「玩物」。
「你嫌本皇子黑?」君无垢摸了摸脸,语气更为轻佻。
「你黑不黑与我无关,烦请让让,我出门已久,唯恐家人担忧。」早知出门前应该先翻翻黄历,确定一下今日是否不宜外出。
「不让,我腿断了。」他抬高据说断了的腿,行事极为张狂。
「真不让?」
「不让,本皇子受伤了,还不快点过来替本皇子瞧瞧伤势。」君无垢死皮赖脸,全无皇子该有的气质。
「伤着了就找宫中太医,我不是大夫。」瞧他面色红润,中气十足,最大的伤是脑子里的洞,硬要找她碴。
该让他断哪里好呢?
「在太医还没来之前,你先伺候本皇子……」他都还没说完,忽地翻身跃起,气急败坏的大喊,「你在干什麽!」
「手滑。」她一样没表情,彷佛瓷娃娃,好看,但没有喜怒哀乐,只有看透世间的淡然。
「手滑?」他信她就太蠢了。
「书太重。」可惜没砸到他,这厮虽然纨裤,但身手不凡,稍加调教还是能有一番作为……
蓦地,她想到他的身分,心想还是当纨裤好,不要有其他想法,太子已立,安分守己才活得长。
「书太重……」他表情古怪的看着小姑娘的奴婢弯腰拾起一本又一本的书,手上鞭子一挥,卷起其中一本。
「你能及时躲开,看来你的伤不算太重,多谢拾书之情。」
没等他看完书名,小姑娘便将他手中的书一把抽走,甚至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便领着丫鬟珊瑚和翡翠走过他刚躺着的地方,缓步离开了。
望着不卑不亢的小身影渐渐走远,君无垢搓着下巴吩咐道:「周明朗,去查查她是谁家的姑娘。」还没人敢甩他的脸,视他如无物,她可是第一人。
「为什麽是我?」不怎麽情愿的镇国将军之子周明朗驱着马走近。
君无垢一抬腿往马腿踢去。「叫你去你就去,罗唆什麽!」
自己的坐骑平白无故被踹,一脸委屈的周明朗只得点头应允。
三日後,同一批少年又在附近的酒楼碰头,交游广阔的周明朗不负所望,真让他探出小姑娘的身分和出身。
「你说她是谁的孙女?」
「左相。」
「那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难怪敢无视他,大顽石家的小顽石,一堆石头,硬得敲不碎。
「人家父亲是刚升任的太子太傅,父子俩同朝为官,日後若无犯大过失就是荣华一世。」老宰相年岁已高,想必很快就会退下来了。
「那倒有趣了。」君无垢眼泛兴味。
周明朗摇头,「别再有趣了,皇上对左相颇为敬重,最得左相疼宠的孙女你敢欺负,不怕皇上的大棍子打得你无处可躲?」胡闹归胡闹,有些事还是做不得,虽是损友也该规劝一二。
「怕什麽,父皇那是雷声大,雨点小,一棍子打在身上不痛不痒,何况还有太后护着。」君无垢完全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无赖样,漫不经心又带着几分皇家的霸气。
德妃乃太后的娘家侄女,因着这一层关系,德妃与皇上自幼便相识,为表哥表妹,有着旁人所没有的多年情分,所受的宠爱更甚於皇后。
皇上是个长情的君王,也很重情,为了巩固帝位,他不得不娶手握兵权的重臣之女为后,为此,他对情意深重的德妃有几分愧疚,对两人所生的皇子也多有放纵。
皇上不能给君无垢天下,便给他不受拘束的天空,在皇上的纵容下,君无垢养成张扬的性格,凡事恣意妄为,不问後果,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反正天塌了有人替他顶着,而且凭着他的外表和身分,他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有自信,勾起他兴趣的小姑娘也逃不出他掌心。
他这种个性说好听点是自信,但事实上是目空一切、狂妄,他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殊不知命运开了他一个大玩笑。
「你说什麽?再说一遍!」君无垢感到难以置信,她竟然拒绝了他,跟他说「不,我不能接受,你太轻浮了」?
「五皇子的确是出身不凡,可是我的眼光比较刁一点,对於不学无术的皇家子弟还是敬谢不敏。」换言之,她看不上他。
时隔三年,当年九岁的夜隐华已经十二岁了,原本不及他胸高的身子如柳条儿般抽高,如今已与他肩齐,渐渐有了少女的婀娜体态,原有的稚气一点点消退,容貌秀美。
可越长越美的脸蛋没有为她带来多大的好处,反而惹来不少的麻烦,自从在书铺与君无垢初遇後,他就像狗皮膏药似的黏上她,只有她出现的场合他一定在。
一开始她以为他只是无聊,故意要捉弄她,并不以为意,照样过着自己的日子,想着只要时间久了,他便会烦腻,不再来招惹她。
谁知他变本加厉,不仅神通广大的不时出没在她左右,还霸道地赶走她身边每一个走得近的玩伴,尤其是男的,不管是表哥、堂弟或小厮,一律拎起衣领往外扔。
人是有脾气的,一忍再忍也有忍无可忍的时候。
她於是质问他做这些事的原因,叫他别再纠缠,只是她怎麽也想不到他会一脸笑意的对她说︱
「)我喜欢你,你要不要当我的皇子妃?我保证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保证?
夜隐华瞧了瞧自个儿刚发育的身子,胸前小小的隆起还不到半个包子大,癸水未至,个子还在抽高。
她才十二岁,做什麽皇子妃?虽然本朝十二岁开始议亲的女子比比皆是,但她和家人都认为晚几年再说,太早成亲生子对身子有碍,满十六岁了再出阁也不迟。
而他也不过十五,还是个毛头小子,连个正经的差事也没有,整天除了吃喝玩乐什麽正事也不做,凭什麽娶妻,又凭什麽保证?
再说了,她压根没想过他会看上她,也真没中意他,他太浮躁了,没个定性,飞扬跋扈的性情为她所不喜,她没法接受自己的夫婿是个纨裤,整日厮混在三教九流之地。
「你看不上我哪一点,我改。」君无垢的态度已经算是卑微了,他那些死党看了肯定会吓死。
「改了就不是你了,我们原本就不适合,不必勉强。」他太外放,她太安静,两个极端如何在一起?
「没有勉强,本皇子就是要你。」誓在必得。
这一次被拒绝没有浇熄少年的决心,他更努力地想赢得夜隐华的心,偏偏有些事不能尽如人意,为了博取心上人欢心,君无垢做了不少荒唐的举动,譬如攀相府的高墙想夜会佳人,以及得知心上人爱看书,便擅自取出皇家书楼的藏书,孤本相赠等。
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他放肆的一举一动终於引起皇上的关注,加上老相爷声泪俱下的告状,怕孙女名声尽毁,令皇上觉得不能再放纵他继续无法无天下去,该让他做点事了,於是把君无垢叫至御书房里。
「狄老将军过些时日要回去了,你跟他去吧!」免得一天到晚在京里惹是生非,搞出什麽京城五霸。
与五皇子厮混的几名权贵子弟不因年岁的增长而有所收敛,反而更加胡作非为,在京中恶名远播,连宫里人都有所耳闻,知其不驯的恶行。
「父皇要让儿臣去边关?」君无垢一怔。
「去磨练磨练也好,磨去你那毛躁的性子,年纪都不小了,也该为自己立点功勋。」有功他才好封赏。
「父皇……」君无垢想说他不想去,这一走,不就看不到夜相家的小丫头了?如果能把她一起带走……
他想得很美,但皇上一听他的要求,一本奏摺直接扔了过去,砸碎了他的美梦。
「不许再去招惹夜相的小孙女,老相爷哭着要辞官,你教朕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儿子不成器被人嫌弃,他当皇上的有面子吗?
「父皇……」我也只是想帮你讨个儿媳妇回来而已。
纵有千百个不愿意,君无垢还是被皇上狠心的往边关一扔,这一待就是好几年,直到太子大婚的消息传来。
数年後。
「胡言乱语,大敌当前胆敢扰乱军心,以为我不敢砍你脑袋吗?」父皇不会这麽对他,肯定不会……
容貌出色、气宇轩昂的君无垢一听到京中传来的消息,顿时满脸戾气,两眉竖起,有如被惹毛的黑熊,暴躁的走来走去,大发雷霆。
「千真万确,是我家里来的家书,还说大婚之日我可能不克返京就别回去了,府里会代我送礼。」
说话的是京城五霸之一的周明朗,他和富春侯的嫡三子宋晓明,一文一武的两人跟着君无垢来到边关,掌控军中大权。
至於另外两霸,安国公次子水连城被他爹弄进禁卫,而魏王的独子君怀石则入了户部。
此两人在京中,为往日的损友传递京里讯息,虽分隔两地,但无损彼此的交情。
目眶发赤的君无垢沉默了许久,才有些艰涩的问道:「你……你知道这件事有多久了?」
周明朗迟疑了一下,回道:「五天。」
他话一说完,一记狠绝的重拳击向他下颚,让他整个人往後一飞,跌落在简陋的行军榻上。
「你还是我朋友吗?知晓此事却迟迟不告诉我,想等尘埃落定再让我後悔莫及吗?」周明朗怎可如此对待他,他们在战场上相互扶持,浴血抗敌,这份情谊难道都是假的吗?这小子明明知道他心里只有一个夜隐华!
君无垢边说边脱下身上厚重的盔甲,身上的伤也不包紮,血滴落地上,怵目惊心。
他提剑往外走。
「别冲动呀殿下!若无皇上的命令,你便是擅离职守,要受军法处置。」他是皇子罪不及死,但几十棍军棍是免不了的,为了一个对他无意的女子受皮绽肉开之苦,值得吗?
「别拦我,滚开!」君无垢怒极的踢开拦路的好友,长剑系腰,不管不顾的准备飞驰入京。
「不拦你好让你犯下大错吗?圣意已下,还能由着你说不吗,就算你能及时回去,你自己说说你能干什麽!」还不是只能双目含泪,忍着心酸眼看佳人上花轿,入了东宫。
他也就是因为这样才瞒到今日才说,免得君无垢赶回去,结果更惨。
「抢婚!」他打小定下的女人岂可拱手让人。
闻言,周明朗顿感头大。「姓宋的,你来跟他说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居然说得出口。」
那是太子,他抢什麽婚呀!兄妻弟抢成何体统,还不让人指指点点了,皇上也不可能容许他如此造次。
宋晓明却像在看戏似的,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他要去就让他去,好让他彻底死心,不让他看到结果,他哪肯甘心。」
君无垢这人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亲眼目睹就不会死心,只会怀抱着一份奢望拚死拚活。
周明朗一听,气急败坏地又道:「我让你劝他,不是要你火上加油,这一路回京凶险万分,你硬得起心肠看他往死路里闯吗?」
这些年来护国将军萧正赞的势力越来越庞大,掌握本朝快一半的兵权,而军中的众将领有一大半是萧家的家族後辈或他一手提携的子弟兵,权势之大令人心惊。
而君无垢在军中声名鹊起,渐渐能分庭抗礼,护国将军早忌惮他,他擅自回京,等於是给对方搞鬼的机会。
更别说皇上了,太子的这场婚事,是皇上精心择定的,哪容得了君无垢破坏?
为了防范大权旁落,皇上才特意赐婚已辞官的左相嫡长孙女夜隐华为东宫太子妃,以文挟武,扼止护国将军的野心,同时也为太子增添一条有力的臂膀,以免太子受制於人。
为稳定不安的朝政,皇上绞尽脑汁盘算,既要安文官的心,又要稳住武官的躁气,他赐婚的同时也赐下一名太子良娣萧凤瑶,为萧正赞之女,另有两名良媛,为世家之女及清流文官之女,互相制衡。
也就是说,太子大婚之日要迎进四名女子。
「劝?」宋晓明冷哼一声,「他那性子谁劝得了,蛮牛一头,还不如让他去撞撞墙,知道痛了就会回头。」
「你……哎呀!帮不上忙还扯後腿,亏你还是军师。」指望不了的浑人一个。「殿下,你别急,走慢点,好歹做点准备,点齐三千兵马护送,我陪你……」
周明朗只能舍命陪君子了,不然还能怎麽办?
「不用,你和晓明留下来守城,以防蛮子再来偷袭。」君无垢已经离帐,跨上大马,神情急迫,刻不容缓。
「殿下……」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啊,任凭周明朗在後头频频呼唤,君无垢仍旧头也不回,带了五十名亲信,连夜出营往京城的方向赶去。
君无垢的心很慌,心急如焚,他这一去边关好几年,昔日纵马过街的纨裤皇子已长成能统领一方的杀神,却一日也没忘记过令他动心的小丫头,也自认够沉着稳重了,能成为她一生的依靠,她不会再拒他於千里之外。
殊不知他刚有提亲的念头,想凭藉多年的战功求皇上一道圣旨赐婚,早知他心意的皇上却先一步将他心仪的女子赐予太子为妃,这教他情何以堪?
君父,君父,果真是先君臣後父子,同是皇子也有轻重之分,再受宠爱有何用,还是不敌嫡子正统。
「殿下,小心,有埋伏!」
连赶了三天三夜的众人都有点精神不济,除了让马喝水,吃草料,稍做休息,他们的吃睡都在马背上,一路赶得急,餐风宿露,难免有些疏漏。
不过不愧是多年军旅出身的将士,一有风吹草动便警觉的进入备战状态,当第一枝箭朝行进中的队伍射来,立即结成阵型,并毫不犹豫的取出背後的剑予以反击。
但是敌军人数众多,黑压压的一片像洪水般地袭卷而来,君无垢再是勇武也是身中数刀,鲜血淋漓,危在旦夕。
他闭上眼之前,最後看到的是近在咫尺,可是就是到不了的城墙,再睁开眼时,心爱的小姑娘已成了他嫂子。
重伤昏迷了十五日,再醒转过来已是人事全非,他是被出城「狩猎」的君怀石所救,郡王府三百府兵齐出,这才打跑在京城附近为害的「劫匪」,君无垢五十亲兵只剩三名存活,其余皆灭。
京城近郊会有劫匪?
想也知道是何人所为,皇上虽下令全面追查,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匪踪早已不知去向,连屍体都未留下。
此事最後只能不了了之。
而後君无垢以养伤为由留京,未赴边关。
没多久,身有痼疾的皇帝,拖了半年便撒手人寰,九九八十一丧钟从皇宫中传出,终日避不见人的君无垢也走出五皇子府,为皇上披麻戴孝。
太子继位为新君,国丧守孝二十七个月。
先皇有十子五女,其中三子二女未成年便已夭折,先皇死前留下旨意,为活着的子女做了封赐,大皇子生母身分低贱,因生有大皇子而由更衣升为美人,大皇子封端王;三皇子为婕妤之子,封静王;四皇子为珍妃之子,封康王;君无垢则被封为肃王,各有封地。
其余皇子分别封为廉郡王、孝郡王,领郡王俸禄却无封地,府兵最多五百,由朝廷供养。
只是新帝一即位便冷落了中宫皇后,独宠生性娇纵的萧凤瑶,封她为皇贵妃,一帝一妃极力打压皇后,让皇后在後宫的日子如履薄冰,看得君无垢心疼不已,他还真心策划过逼宫谋反什麽的,好让心爱女子不用受苦。
可是一想到他若是这麽做,行事一丝不苟的她绝对不会因此从他他便作罢,只能忍上加忍,忍忍忍……
不过他也没打算放弃心上人,新帝别有所爱,连做做样子也不肯,他便想趁虚而入,怜惜夜隐华,皇帝对她视如敝屣,他视之为珍宝,自己的心头宝自己来呵护。
只可惜边关战事又起,君无垢奉旨出征。
这一次他没能回来,战死在沙场上,卒年二十一。
「你再看也帮不了他,他的时候到了,非走不可,谁也改变不了。」人的寿命真短,如昙花一现。
亲眼目睹皇上被牛头马面拘走魂魄,躲在暗处的君无垢惊愕不已,不敢相信皇兄会如此短命。
他想过让皇上死,可终究狠不下心,直到这回他在边关战死,以鬼魂之姿回到皇宫,发现那些毒计,他才决心下杀手。
只是没等他下手,皇上便昏迷不醒,如今还死了。
看看自己透明的身躯,君无垢暗暗苦笑,他一心只想回到心爱女子身边守护着她,却完全忘了自己已死的事实,直到看见皇上的魂魄离体,被两名鬼差的铁链拘着走,他才惊觉自己也是鬼,得避开来自地府的使者。
而就在这时,突兀的男子嗓音惊醒了他,他往声音来源一看,瞪大了眼︱
「你……你是谁!」
龙泉宫一角原本是明亮的,却忽然暗了下来,在一片黑暗中出现一道被撕开的裂缝,接着缝隙慢慢变大,走出一名身着怪异的男子。
他发长过肩,身上披了一件几乎看不到边的巨形斗篷,两额有凸出的黑色弯角,除了双眸的颜色是绿色偏金,他一身的黑,从黑发到黑鞋,黑得优雅贵气。
「我姓恶,单名一个魔,你可以称呼我恶魔先生。」他面带合宜的笑容,行了一个西洋宫廷礼。
「恶魔先生……先生,你是一名谋士?」本朝有姓恶的吗?他的名字也够怪异了。
「非也,非也,我是为了实现你的愿望而来。」现代的人类变聪明了,太难骗,害他的业绩直直落,快要垫底了,他只好穿梭时空,寻找好骗的对象。
「我的愿望?」他都死了还能奢望什麽?难道还能起死回生?
「你不想名正言顺地跟她在一起吗?」恶魔指着坐在龙榻旁,手捧着书的皇后。
「我已经死了……」想又有何用?君无垢低下身,伸手一碰,曾经杀敌无数的手从芙蓉娇颜穿过。
他笑着,满眼苦涩。
小丫头,你会为我的死伤心落泪吗?
「死了也可以复活,那里不就有一具身体等着你吗?」恶魔目光一落,榻上失去灵魂的躯壳胸口的起伏慢慢停止。
「你说他?」君无垢的心一震,感觉被射穿的心又开始跳动,怦怦怦……一下强过一下。
「你是五百万死灵之中唯一的幸运儿,我们能完成你一个心愿,不论你提出的要求再不合理,我们都会为你达成。」他衷心为「客户」服务。
「不管什麽事都成?」君无垢冷静的再次确认问道。
「是的,恶魔说话算话。」骗人无罪。
「我可以变成他?」君无垢低视和自己长相有五分相似的二皇兄,他肯定二皇兄再也活不过来了。
「是的,你可以是他,但是……」
「但是什麽?」
「你必须接受万圣节系统,以十月三十一日为最後期限,不过换算你们的历法是阳月的第四天,在这段期间内你不能做好事,只能捉弄人或做坏事才能累积罪恶值……」罪恶值越高对他越有利,反之……嘿嘿嘿。
「什麽叫万圣节?」听都没听过。
恶魔不耐烦的挥手。「那不重要,你只要记住,罪恶值达到某个程度,也可以向本系统要求兑换物品,譬如一瓶毒药,或是致人於死的武器,多行坏事才能获得,切记。」
「那做好事呢?」君无垢问道。
恶魔呵呵低笑。「你只是暂时拥有这副身体,若罪恶值未累积到标准,你就会变回一抹鬼魂。」
「是……这样吗?」原来是借用的。
「只要你的罪恶值在最後期限那一天累积到一百,就能够成为这副身体的主人,请问你愿意接受吗?」快呀!愚蠢的人类,我还要赶场。
能再重活一回,君无垢毫无犹豫的点头。「好。」
恶魔手一扬,手上出现一份契约书。「请签名。」
君无垢刚签下自己的名字,眼前忽地一阵晃动,又听见恶魔的声音—
「对了,提醒你,罪恶值计算是以最後期限那一天的数值为准,罪恶值提前累积到一百,也不能提早拥有这身体,明白了就去吧!」
他还来不及说话,感觉到背後被人一拍,便再度失去意识。
第2章
「咦!皇……皇上的手动了?」
先发现异状的小太监大声一喊,除了手捧着书册的皇后未动,其他人一窝蜂的靠近,或悲切,或惊喜,或深情款款的喊着「皇上,皇上,你醒醒,臣等(臣妾)在这里」。
可是喊了许久,躺在床上的皇上却再无动静。
太医上前诊脉,只说脉象较之前好了不少,皇上正在好转中。
正在好转中?
这对某些人而言可不是好事,譬如正暗暗交换一个诡异眼神的萧贵妃父女,他们想的是皇上死,而不是让他再命硬的活过来,坐在人人觊觎的九龙宝座上御令天下。
难道是药下轻了?
「国师,你不是说宫中有邪祟,只要皇上和皇后待在一起便可增强皇上的气数,要皇后侍疾,可老夫看了并无起色,莫非是国师糊弄老夫?」将死之人何需气数,早早一命归阴。
发白如霜的妙生国师有张天人般的俊颜,从外表看不出实际年岁,从任国师至今容貌不曾改过,约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
「莫急,要有耐性,皇上脉象已有好转,萧将军应也听见了,难不成要立刻清醒才叫有起色?那除非要有仙丹妙药了。萧将军在急什麽?你怕皇上醒来会有变不成?」这帝王寝宫的龙气变浊了,似有若无,时重时轻,断断续续。
像是被人看穿了,心中有鬼的萧正赞声宏气壮的反驳,刻意掩盖眼底的飘忽,「国师这话是什麽意思?皇后行事恶毒,本就不该在此,你让皇后来侍疾,根本是荒谬至极,说不定皇上便是这毒妇害的!」
「皇后是凤体,有母仪天下之命格,有凤来仪,方可衬出皇上的龙气,若是萧贵妃可就没有为后的命格,她这辈子做到贵妃已是到头了。」富贵不长,难以尊荣,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放肆!别以为你是国师便可随意诬蔑本宫,皇上应允了本宫,皇后失德不贤,皇上择日便要改立本宫为后,谁敢说本宫无凤命?」最好面子的萧凤瑶当年一心奔着后位而去,皇上也允诺后位非她莫属,谁知临门一脚却被先帝搅了局,因此自认不比皇后差的她最恨人家说她福薄,难撑大局。
她千般算计,拉拢帝心,可到头来败给先帝一纸遗诏,萧氏女不得为后,夜氏不可废。
先帝死前摆了萧家人一道,先是不让萧氏女尊荣後宫,又言新帝不能废后,除了谋反,她所做的任何事皆可宽宥。
因为先帝知新帝耳根子软,容易受人摆弄,尤其是嫔妃的枕头风更是招架不住,无治国才能偏又犯每个帝王都会有的毛病,疑心病重,枕边人的三言两语就能蒙得他两眼瞎。
因此先帝才相中左相的长孙女夜隐华,其父为太子太傅,为人正直又聪明能干,而她本身亦是聪颖,有主见又不轻易为人所动摇,有为后风范,由她来督促惫懒的新帝是再合适不过。
虽然先帝偶尔也会想起被他丢到边关的五皇子,心中难免有愧,可为了国祚绵长,也只能委屈五皇子了。
他想,经过多年,五皇子也该忘记这段小插曲了,天下女子何其多,志在四方的男儿岂可贪恋儿女之情,战场上刀剑无眼,要用多少的血肉才能筑成一片江山?他又哪里来的心力惦记一个女子?
有出息的男儿都不该惦记早该遗忘的儿女情长,建功立业方是立足之本,女人是男人功绩下的附属品。
「就差一步。」妙生国师语带玄机。
「什麽叫只差一步,若不是她姓夜,她凭什麽占着皇后之位!」小偷,抢了她的凤位。
得宠的人才有资格荣登后位,一个连讨好皇上都不会的皇后哪来的气焰跟她争,早早让位免得自取其辱。
「贵妃娘娘所言极是,若非皇后善妒,皇上的龙子岂会没了?她罪孽深重,不足为后。」萧正赞附和女儿的话,父女俩一搭一唱,意欲将皇后软禁在凤仪宫。
萧正赞原为护国将军,官居一品,由於皇上宠爱贵妃萧凤瑶,在登基後,破例擢升护国将军为护国大将军,超品等级等同於亲王,享双俸禄,只差没封地而已,父凭女贵。
「能不能当皇后不是你们说了算,如今皇上昏迷不醒,这宫里是皇后最大,谁也不能越过她。」妙生国师眉头一动,目光幽暗不明的看向皇后身侧,好像虚无处立有一人。
他的眼神,很令人……惊心。
「哼!皇后明明犯了错还不能治她的罪,天理何在?难道我肚里的孩子就该平白受罪?皇后不足为天下之表率,应该关进冷宫,永不见天日。」萧贵妃一双妖媚的丹凤眼像淬了毒,恶狠狠的瞪向神情自若的皇后。
都什麽时候了还看书,一副酸儒样!
夜隐华越淡然以对,萧凤瑶就越恨,巴不得上前咬上一口,看皇后还能不能平静处之。
其实是萧凤瑶误会了,皇后天生面瘫,打她出生至今一十八年,她还没笑过一次,顶多嘴角往上一扬,当时却吓坏了小她五岁的双胞胎弟妹,两个小孩吓得恶梦三天,到庙里求了平安符心绪才安定下来。
从此她再也不尝试笑了,面瘫就面瘫吧,反正她已经嫁出去了,还是位高权重的皇后,不怕没人要,也不怕遭人嫌。
而此时她真的无心周遭的变化,除了之前感觉被人摸了一下,她抬头看了一眼,四周无人,随即又专心在这本《西山杂记》上。
刚得知先帝将她赐婚太子时,她十分不乐意,毕竟这意味着她到死都走不出深宫大院,还得和一大群女人共用一个男人,她觉得脏,有意抗婚不从,誓不入宫。
可是一想到祖父已老迈,幼弟尚未成长,母亲多年卧病在床,父亲身为太傅却不为太子所喜,一家子的荣宠都压在她身上,她牙一咬,决定从了,反正太子的女人那麽多,等轮到她不知是几时,顶多初一、十五应个卯,忍一忍就过去了。
谁知新婚夜太子喝得太醉,一到洞房花烛时居然不举,他羞恼地怪罪她姿色不佳,不懂得床笫之事,天还没亮就去了萧良娣那里,从她身上他得了十足的满足,也奠定萧良娣在他心中的地位。
因为太丢脸了,太子不待见自己,他偶尔到自己屋里过夜,就真的只是睡觉,碰也不碰她一下,他担心旧事重演。等先帝薨了之後,他登上帝位,便专宠萧贵妃,若无要事,绝不会到自己宫里。
在外人看来是她这个皇后失宠,事实上正合她心意,收到赐婚圣旨後,她努力的调适心情,想当个合格的太子妃,可是新婚当夜,看他迁怒的举动,她就知道此人不是良人,之後,他的所作所为更证明她的看法。
因此,她从没把他当作丈夫看待,只当是一同过日子的同伴,他想宠幸谁是他的事,谁又为争他的宠爱打得头破血流也与她无关,她只要打理好後宫便是好皇后。
皇上不找她,她反而快活,这人的死活她当真不放在心上,生也好,死也罢,自有人去处理,唯一麻烦的是朝政,若非为大局着想,她也不会在这里侍疾。
比起听闻皇上倒下,听到肃王的死讯,她反倒乱难过一把的,连着数日食不知味,那个老想着逗乐她的少年就这麽没了,有点可惜。
至於萧正赞父女俩嚷着要赶走她一事,她充耳不闻,贵妃再受宠,能大得过皇后吗?只要一日未废后,她便是中宫之主,贵妃再贵也是妾,在嫡妻面前都得低下头。
「那也要你肚子里有货才行……」妙生国师小声咕哝,这是後宫嫔妃常用的把戏,真当别人都是睁眼瞎,看不出来吗?
「你说什麽?」萧凤瑶凤眸一横,毒芒如针。
「我说稍安勿躁,再等一会儿……」妙生国师正气定神闲的扳着指头演算,龙榻上的龙躯似要苏醒的动了动。
见状,萧正赞朝女儿又抛去一眼,两人私底下的小手段不能让外人得知,他们想先解决皇后,看有没有什麽办法再收买国师,让国师站在他们这一边,一起谋夺君家天下。
「国师肯定是算错了,皇上向来厌恶连笑都不笑的皇后,皇后在此,皇上怎麽可能清醒?还是请皇后移居侧殿,别让皇上瞧了生厌。」萧凤瑶柔媚的眼波轻飘,如玉的纤指往国师手背一抚,似有若无的勾引。
妙生国师不动声色,处之泰然,「命数自有天定,早晚瞧得见。」
报应这玩意儿挺玄妙的,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国师,这话说得老夫颇不满意,老夫身为辅国大臣之一,皇上有疾,理应找出问题源头,说不定是皇后的八字过凶,克了皇上。」萧正赞口气不善,暗示国师配合他。
八字相克这等事不管在哪个朝代都为上位者忌惮,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用这一招陷害人十分恶毒。
「皇上昏迷了几日?」妙生国师突然问道。
萧正赞不明就里,但仍是回道:「五天。」
「而这几天陪在皇上身边的人是谁?」若依八字相克之言来说,岂不是越是亲近的人嫌疑越大。
「这……」萧正赞看了看女儿,顿时无语。
为了不让人发觉皇上的不对劲,龙泉宫里外都是他们的人,若非皇上连着数日不上朝,以夜家为首的文官也不至於闹上金銮殿,使得皇上身子「不适」一事暴露出来。
萧正赞原本等的是皇上暴毙身亡的消息传来,他才好登高一呼,立先帝最年幼的儿子继任,以拥戴幼主为由,再自立为摄政王,然後架空幼主,好掌控朝政,君氏江山易主指日可待。
可是君无愁的命太硬了,拖了几日没死不说,居然有好转的迹象,这教他如何接受?
「国师,你的言下之意是本宫是来灭圣的祸害?国师,本宫一向待你不薄,你竟欺本宫至此,皇上呀!你快醒过来瞧瞧瑶儿,瑶儿要被冤死了,你再不为瑶儿做主,瑶儿真要一头撞死在这龙柱上……」
乾嚎无泪的萧凤瑶寻死寻活的要撞柱,她身後十几名宫女、内侍哭成一团,以肉身去挡,好声规劝想不开的娘娘。
本来这样的闹剧夜隐华不想管,实在太假了,可是一群人你拉我扯的,隐隐要往她身上撞来,於是向来不管事的她脚下一蹬,连人带椅往左偏了三步,哭号中的宫女、太监往她坐的位置一扑,一堆人就像叠罗汉一般跌成一座人山,你压我、我压你的大叫。
不幸的是,被压在最底下的赫然是发丝凌乱的萧凤瑶。
她自个儿也不晓得为何会跌了一跤,只感觉有人勾了她一下,忽然间膝盖一软站不住便往前扑倒,没发现她跌倒的内侍们一窝蜂地往前扑,一个接一个的重压,压得她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更别提发出声音让人滚开。
「本宫在此,有你自称本宫的分吗?」
夜隐华看似无心的走过,停在龙榻前,冷冷看着萧凤瑶。
妙生国师一挑眉,看向面色如常的皇后,嘴角勾起可疑的弧度。
这个皇后,深不可测,是个善於隐藏的高手。
「你……」被手忙脚乱的宫女、太监们挖出来的萧凤瑶,两管鼻血直流,模样狼狈极了。
「瑶儿你……叫太医,快叫太医,娘娘受伤了!」一脸紧张的萧正赞大喊道。
我就是太医……守在龙榻旁、两眉愁成八字的张太医在心里默默想着,却不敢出声。
他今日抽中签王,每隔半个时辰为皇上诊脉一次,皇上一日不醒,太医院的太医个个把脑袋寄在脖子上,暗暗求神明保佑皇上千万别在他们当职的时候驾崩,否则一家老小少则十几口,多则百来口跟着人头落地。
因此每个不幸中签的太医都尽量隐去自己的存在感,不被上头的贵人注意到,皇上多活一日,他们也能多喘口气。
「她不是想死吗?这点小小的伤还没撞柱的重,依本宫看来不用治了,萧贵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皇上一死就让她殉葬吧!本宫让位,让他们天上人间都做一对恩爱的比翼夫妻。」瞧,她够大度了,谁说她善妒,连丈夫都拱手让人。
「你、你这毒妇……」萧正赞气得抖着食指指向气势强大的皇后,牙咬得发疼。
「大将军,记得你的身分,你口中的毒妇是一国之母,皇上犹在,还轮不到你造次。」妙生国师面带温煦笑意,可是他吐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有如腊月寒冰,教人打心底发凉。
他在警告护国大将军,就算皇上真的驾崩了,还有其他姓君的王爷,他大将军想登基坐大位还早得很,这天下的主子尚未死绝,还轮不到他张牙舞爪。
「哼!她不堪为后,众所皆知,还怕别人说吗?」萧正赞冷哼一声,硬生生噎下抵到喉咙口的怒气。
都怪皇上不早登极乐,让他连对国师都要忌惮三分。
「证据呢?」妙生国师凉凉地问道。
「贵妃娘娘的小产就是证据,除了皇后,谁能在暗中搞鬼?」萧正赞说得理直气壮。
妙生国师嗤笑一声,「後宫人人都有嫌疑,想诬蔑皇后就拿出真凭实据来,光凭猜想,大将军,你老了,难怪皇上要卸了你手中的兵权,就怕你老眼昏花,将自家子弟看成敌军,一刀给劈了。」
「锺妙生你……你敢说老夫愚昧!」岂有此理!他手握大权时,谁敢给他脸色看,无不服服帖帖的逢迎拍马。
妙生国师一甩拂尘,双手合十,口念无量寿佛,「本国师是先帝御封,地位超然於六界轮回外,老匹夫口出不敬,众道祖怕是要找你喝茶问道去。」说完,他轻叹一声。
这声叹息听在萧正赞耳中可是重如泰山,他对於神仙佛祖信得虔诚,也惧怕牛鬼蛇神来相害。
「你你你……」他你了老半天,说不出一句反驳,在这之前,他也是国师的信众之一。
「皇上不醒,你们怪罪本宫命格凶险,那麽本宫回本宫的凤仪宫,皇上若有不测,这个责任就由你们担了。」当她什麽浑水都想蹚吗?若非逼到门前来,她还真不想出头,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嫉妒,一有嫉妒必出人命。
「不可,皇后。」
「你想推卸责任,让贵妃娘娘为你背过……」
两道声音同时发出,一是阻止,盼皇后以大局为主,不能任性而为;一是不满,想推皇后为代罪羊,保存实力图谋後起。
但是他们讶然的目光却是落在皇后藕白的细腕上……不,正确来说是捉住皇后雪腕的那只手。
那看来有些苍白垮皮的手,来自昏迷的皇上。
「皇……皇上,你醒了吗?」刚止住鼻血的萧凤瑶问得很轻,怕惊醒了应该沉睡不起的天子。
爱妃的轻唤引不起皇上丝毫反应,他明明虚弱得米汤不入,却有力气紧抓住皇后的手不放。
这情景太怪异了,教人百思不得其解,皇上到底是清醒了,还是继续昏着,好歹给个准话。
众人的视线齐齐看向一旁的张太医,频频拭汗的他早湿了後背,暗叹这苦差事怎麽落到他头上?
张太医上前一诊脉,脉象平和,但心跳有点……快。
「皇上他……」
他才说了几个字,急着得知情况的萧凤瑶连忙抢白,唯恐落於人後,「皇上怎麽了?有没有事啊?皇上呀!你可别抛下臣妾一人,臣妾生是你的人,做鬼也相陪,你不要死呀!皇上,臣妾舍不得你……」她的眼泪说来就来,哭得情深意重。
「皇上还未宾天,用不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号,真难看。」夜隐华所谓的难看是指演得太假,教人看不下去。
「你说谁难看了!皇上曾言,『有美人兮,凤瑶也,此乃桃花仙子下凡来,艳如桃李,细腰纤纤,无人能及』。」
萧凤瑶边说,玉手边抚向皇上略显削瘦的脸庞,可是她的手一触及皇上的脸,皇上原本毫无表情的面容竟微微蹙眉,显然不喜她的碰触。
这就让人气不顺了,皇上最宠爱的贵妃娘娘竟然被皇上厌弃了,她在後宫的日子还过得下去吗?
夜隐华懒得再和萧凤瑶废话,看向皇上,淡淡地道:「松手,你弄痛我了。」他肯定和她有仇。
闭着眼的皇上彷佛听见了皇后的声音,力道松了几分,但仍握着她的手不放。
「你若清醒着就睁开眼,别让群臣为你担忧。」是生是死好歹给句话,不要半死不生的吊人胃口。
说也奇怪,皇后的话一说完,数日没动静的皇上忽然眼皮直颤,缓缓的张开幽深如墨的双瞳。
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心口一动的妙生国师盯着眸色变深的皇上,他从对方深邃的瞳仁中看到了另一个人。
但是皇上没看他,水光浮动,乍然如碎玉填满的眼眸只看一人。
「夜隐华……」
这不是在作梦吧?
他能看得见她,摸着她微凉的手,还能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彷佛他们是一对苦命鸳鸯,终於苦尽甘来的重逢,迎来彼此盈满泪水的眼眸相望。
但事实上只有在兄长身上重生的君无垢一人眼泛泪光,面瘫的皇后其实很不耐烦,想甩开他的手,但碍於有旁人在,她只好装模作样的扮出贤良皇后的模样,为皇上的清醒而欣喜若狂,挤出笑脸。
然而除了君无垢觉得她的笑脸可人外,其他人都惊恐地倒抽了口冷气。
初初醒来的皇上像一只迷失的幼犬,目不转睛的盯着皇后娇妍的面容,似在确定,又似着迷,以往厌烦不喜的目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失而复得的深情凝视。
即使是受宠多年的萧凤瑶也不曾见过皇上如此深浓的情意,彷佛他眼中只有皇后一人,其他人都不存在似的。
这种眼神让人很不安,夜隐华倏地想到死去的肃王君无垢,虽然他的某些举动让她非常困扰,可她不得不说他在她心上留了一道痕,让她不时回想起那个敢爬相府高墙,却屡屡被护院打落的锦衣少年。
「夜隐华。」
「皇上有事?」夜隐华努力维持笑的表情,可是她发现这麽做实在太为难自己了,扬高的嘴角开始发酸。
「夜隐华。」真的是她。
「皇上,臣妾与你并无深仇大恨。」犯不着一再喊她的名字,给她刷仇恨值,她知道她叫夜隐华。
很多年前她就晓得了,在她五岁那年被从池塘捞起来时,湿漉漉的她面对一张张陌生却带着焦急关心的脸孔,还看到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在她面前被杖毙而亡,她就知道自己只能以夜隐华的身分活下去。
她的手,她的脚变小了,足足小了二十岁,她成了五岁大的小女童,被溺爱她的祖父抱回屋里,整整喝了三天苦汤药才准她下床,又在屋里待了五日方可出小院。
那年,原主的双胞胎弟妹甫出生,在这之前她是府里唯一的子嗣,可见她有多受宠,人人抢着抱她、哄她,把她当金镶玉的宝贝整天搂在怀里,大家对她的疼爱深入骨子里,即使添了一对幼儿也抢不走她在所有人心目中的位置。
而因为偷盗被她发现,胆敢推她入水的丫鬟,在这时代,会被杖毙并不令人意外。
後来她才知夜家人的家规甚严,男子不得纳妾,除非年过四十未生方可纳小,又过三年仍是未生才可再纳一妾,一妻两妾犹无後嗣,那便是天注定,不可再多做他想。
因此,夜家的子嗣并不丰,已辞官的夜相有两子一女,女儿远嫁外地,早年还有往来,但近年来因路途遥远而少有返回,仅以书信遥寄思亲之情,而夜隐华的父亲是长子。
夜二叔外放为官也有七、八年了,一双儿女也跟着他到任上,听说又生了两个小儿,却至今未见过面。
所以如今的相府真可说人丁稀少,老夫人过世,嫡长孙女嫁入皇室,人来人往的奴仆,婢从众多,真正的主子却刚好凑足五根手指,老相爷、太傅夫妇、孪生姊弟。
这是夜隐华所知的夜家人,她花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才适应她姓夜,而不是和客户双双落海,她为了救客户而因此丧命的女保镖叶华。
她犹记得海水灌入口鼻的感觉,很难受。
而她不想死,所以小心的在这时空过日子。
「夜隐华。」君无垢又一次喊着她的名字,原本无力的手竟出人意料的力大,紧握了她的手一下。
快要装不下去的夜隐华实在很想翻个大白眼,渣皇的喊人方式太甜腻,根本在为她树敌,没瞧见一旁的萧贵妃正恶狠狠的瞪着她吗?「皇上,你到底有什麽事?」
「夜隐华……」她就在他身边,千真万确。
就在夜隐华快动怒时,似看出她情绪的君无垢脸色一变,变得委屈又无助。「夜隐华,我不舒服。」
他说的是我,而非朕,但没有人察觉不对劲,皇上昏迷多日,好不容易终於醒了,这可是件大事,谁会在意那一点点小细节。
「你……」皇上万岁,病人最大,她一向很能隐忍。「张太医,你来瞧瞧皇上有何不妥当。」
「是的,娘娘。」忙抹汗的张太医战战兢兢,心里很是懊恼的想着,皇上为什麽在他当职的时候醒来呢?再熬过两个时辰便是老赖的事了,真是太不凑巧了,霉运当头。
小药童取来玉瓷脉枕,他犹豫着不知该往哪儿搁,皇上的龙手还捉着皇后的手,这脉要怎麽诊?他只好佯装清痰的咳了一声。
夜隐华马上意会过来,掰开皇上的龙爪往脉枕一压,终於摆脱他了。
张太医搭脉,沉吟了好一会儿。
皇帝、皇后不急,倒是急死了大将军,他作贼心虚,担心张太医真诊出了什麽,抢着出声,「张太医,皇上是不是中毒了?你可要仔细瞧了,别纵放了害了皇上的凶手。」要陷人於罪的法子太多了,他随便一想便是数个,而且绝不重复,拖死一个是一个。
他女儿早在入宫时便对皇上下药,让皇上吸食一种在房里能助兴的药物,皇上用了药之後逐渐上瘾,一日也离不开萧凤瑶,独宠後宫。
不过这药用多了对身体有害,皇上才二十出头,身子却早已被掏空了,随时有可能倒下,这也是萧氏父女的目的,藉由皇上的死来掌控大局。
原以为他们就要成功了,没想到功亏一篑,明明快要断气的皇上又活了过来,还一反常态,与向来不受喜爱的皇后亲近。
又往她身上泼污水,这位大将军还真是闲!夜隐华沉住气,这时候总算觉得面瘫有好处,面瘫是最好的掩护。
在穿越之前,她就不常笑,因为工作的关系。
穿越前的她是打小在武馆长大的孩子,她父亲是武馆的馆主,每年都会收不少学生,因此她有很多的师兄弟姊妹。
学武的出路并不好,其中一名师兄便提议开间保全公司,附议的人也不少,因此成立小小的保全公司。
保安人员就从武馆里找,师兄找师弟,师姊拉师妹,一个串一个,人多好办事。
後来公司的名声打响了,上门的客户越来越多,原本三十人不到的保全公司扩充到千人编制的大公司,人手开始有点不敷使用了,最後连身为武馆千金的她也被拉进来。
她高一就开始帮忙,而为了表现专业,她也越来越习惯板着脸,等到大学毕业时已经驾轻就熟了,身手不错的她接起贴身保镖的工作,她也游刃有余,获得不少客户的欣赏,想要她保护的人多不胜数。
偏偏她唯一的一次失误是接了失恋女明星的案子,和人同居的小三女星被富豪金主给甩了,很不甘心的借酒浇愁,大骂男友的老婆度量小,她要的只是短暂拥有,并非天长地久,元配凭什麽容不下,硬要撕破脸让人难过。
女星越喝越多,浑然忘却自己身在某大亨的游轮上,对方可是她的另一个入幕之宾,她喝着喝着想吐,便趴在游轮的栏杆边往海里吐,酸味和酒味呛鼻难闻,醉得差不多的她咯咯发笑,反身抱住叶华说她有多受人欢迎。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大浪打过来,游轮在海面上如同小舟随着浪潮上下,女明星一个没站稳撞向她,就这麽把她给撞下海,接着浪又打来,本就醉七分的女明星头往下的扑通入海。
她原本可以自救的,但看着在海里扑腾的女明星,她实在无法见死不救,她在女明星惊慌失措的拉扯下,将女明星送到游轮边,拉住一条在船边荡呀荡的绳子绑在女明星的腰上。
应付当她是浮木的女明星已耗去她大半的体力,又得在风浪中顾全女明星的安全,力气耗尽的她全身发软,被一波波的海浪推离游轮。
隐约看见有人跳下船朝她划来,但她的意识开始模糊了,她不晓得自己有没有被救起来,只知道光明离她越来越远……
後来穿到了古代,她想,她在现代应该是死了吧。
「原来大将军也善医。」妙生国师在一旁放冷箭,凉飕飕地寒意阵阵。
「哼!事出必有因,若不是有人心怀不轨,皇上怎麽会突然病倒?」萧正赞看向皇后,意有所指。
「此言有理,所以本国师要问问大将军和萧贵妃,你们一个夜夜伴君眠,一个日日与皇上前朝相见,你们让皇上吃了什麽,让皇上想醒醒不过来?」
萧大将军心一惊,随即暗起杀意,这个国师不能留,他似乎能看透一切。
萧贵妃则是惊惧不安,国师怎麽知道是她下的药,难道他真有大神通?
「不过没有确切证据也不好随便怀疑人,像这种往皇后娘娘身上泼脏水的事还是少做,有些事是不禁查的,毕竟手法不怎麽高明。」妙生国师高人似的浅笑,表明真要用心查,并非查不出端倪。
就怕拔出萝卜带出泥,被牵扯出的人不在少数,一层层往上查,最後查到谁可就不清楚了。
「你说这话是什麽意思,是暗指本……贵妃和父亲欲对皇上不利?」
夜隐华瞄了萧凤瑶一眼,让本想说本宫的萧凤瑶突地改口。
妙生国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摇头晃脑地道:「人心隔肚皮,心黑谁瞧得见,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最後一句话他故意没说出口,笑意多了几分讽刺意味。
恶人先告状的萧凤瑶瞄准了夜隐华,有意将她撞开。「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皇后和国师都欺负臣妾……」
以往的枕边风把耳根子软的皇上哄得晕陶陶的,每回舒畅过後的皇上一听到爱妃娇嗔哭诉,便二话不说的发怒,对皇后更为不喜,也不喜国师。
这两人太出色了,把他的帝王之光都给遮蔽住了,他们是百姓眼中的神人,能干又无所不能,让他看起来很无能,窝囊极了,堂堂君王还要被人宰制。
可是今日的皇上大不相同,他看也不看以往宠爱至极的萧凤瑶一眼,反而在她冲过来的时候使出最後一丝力气一拉,没料到他有此举动的夜隐华往前一晃,跌入他的怀抱。
没撞到人的萧凤瑶扑了个空,害人不成反害己,好不容易止住的鼻血又双管齐下。
「小心点,别撞到皇后。」君无垢忍不住抚上皇后乌黑的发丝,留恋不已的卷在指间,然而她的发丝柔滑,从他的指间丝丝滑落。
「皇上……」萧凤瑶难以置信的睁大眼。
君无垢一撇嘴,不耐烦的挥手。「去去去,少来烦我……朕,有皇后陪着,你们可以出去了。」
佳人在怀,人生一大快事,谁来打扰都该死。
萧凤瑶对於皇上的反常感到愕然,但她很快的拿出看家本领,扮演一朵娇柔弱质的小白花。「皇上,你忘了咱们的孩子是谁害没了吗?臣妾多想为皇上生个伶俐白嫩的小皇子,可是皇后何其狠心,一碗红花差点一屍两命……」她嘤嘤地哭了起来,楚楚可怜的低头拭泪。
君无垢轻哼一声。「你看起来不像刚流产的样子,脸色比朕还红润,你说皇后害你,证据何在?」
「这……」萧凤瑶回答不了。
君无垢内心冷笑,这女人有没有小产是一回事,一心扳倒夜隐华却是真。
萧贵妃小产一事由後宫闹到前朝,暗指是皇后下的毒手,因为缺乏直接证据,朝中大臣纷纷力挺皇后的清白,可君无愁还是听信萧凤瑶的馋言,将皇后禁足。
变成鬼的君无垢闯入皇宫,便亲眼看见萧凤瑶和萧正赞在演戏,他们看似在帮夜隐华求情,其实是落井下石,坐实她的罪行,并有意无意提起皇后的娘家势力过大,朝中的文官大多站在皇后这一边,眼里无帝王。
君无愁一听暗暗心惊,下定决定要以禁足为开端剪去夜家的羽翼。
「没有证据也敢指称皇后有罪,你又该当何罪?」他目前治不了她,不过来日方长。
不知道皇上为何性情大变的萧凤瑶着急的拉住他的衣袖。「皇上,臣妾的孩子不能白白冤死,你要为臣妾做主呀!这个公道不讨回来,臣妾如何面对死不瞑目的皇儿?」
「你要公道?」君无垢的目光冷冽,闪着寒意。「那就把那些服侍不力的宫人都杖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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