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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试阅] 金晶《裙下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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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10 19: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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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16年11月10日
内容简介:
他的女人,凶凶地,傻傻地,让他床上爱不释手;
她的男人,坏坏地,狠狠地,教她床下又爱又恨。
四年前,皇甫贞一时贪玩,不想当公主,半夜爬墙逃出宫门,
却在半路碰上只身在外的沐辰,被她这位刁蛮公主给逮回皇宫,
几年後,她成了甩手女皇,他无奈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沐辰一向寡情,可遇上皇甫贞之後,她的娇纵霸道开始令他烦恼,
骂不得、教训不得就算了,这位不务正业的女皇还老爱对他乱放火,
偏偏她撩的火还很对他的脾性,让他欲罢不能地想将她扑倒。
本来,沐辰是打算当个几年宰相後,来个不告而别,
压根也没想自己竟被皇甫贞给吸引。只是他这人一向偏执,
不上心就算了,一旦上心了,那就很难放下,他不信他治不了她。
第一章
清晨的阳光照进书房里,沐辰放下狼毫笔,望了望早已亮白的天,揉了揉脖子,清俊的神色看不出一丝疲惫,彷佛一整夜未睡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站起来,抚平了褶皱的衣袍,推开书房的门,停在走廊下,院子里有一个婀娜多姿,妖艳近乎於妖的女子站在那里。
她身上穿着朱红色朝服,一只金丝朱雀栩栩如生地绣在她的衣衫上,那展翅高飞的模样与她本人如出一辙,桀骜不驯地凝望着男子,「好了?」
沐辰没有任何表情,静静地颔首。
「放肆。」女子娇斥一声,「看到本皇,你都不会下跪吗?」
男子微薄的唇轻轻地弯了一下,宛若嘲讽似地开口,「女皇,臣见你时何曾下跪过?」
皇甫贞一噎,脸色泛红,更显得她妖艳妍丽,「看来是本皇太宠你了。」
沐辰淡然一笑,「女皇还是不要说这麽令人误解的话,臣是丞相,可不是男宠。」
「我什麽时候有男宠?」皇甫贞气得掉了女王的架子,往前一站,明明比他矮了一个头,照旧盛气淩人地说,「你说。」
沐辰哂笑,「臣可没有对号入座的喜好。」
皇甫贞握了握拳,还要发怒,外头传来了女官的声音,「女皇,该上朝了。」
本来一脸怒意盎然的皇甫贞默默地沉了脸,再转过身时,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神情,原本妖艳的五官也随之变得庄重,与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爱卿,该上朝了。」她朝他扬扬眉。
他抿了一下唇,「臣今日身体不适。」
皇甫贞看了他一眼,「咳,我知道,朝中无论大小事都要你管,可谁让你当初出卖我,这是你欠我的。」
望着稚气难脱的皇甫贞,沐辰静默了一刻,「孽缘。」
皇甫贞忽然娇艳一笑,「谁让你先惹上我的,活该。」
是他的错吗?哎,这真是有理说不清,还真是孽缘,说起这一段孽缘,还要从四年前开始说起。
四年前,沐辰还不是南国的丞相,他离开了从小到大生活的北国,来到了以女为皇的南国。一日夜里,他入住的客栈被人包围了,一群官兵搜索了整座客栈整整一个时辰,他在院子里看了一会便回房了。
哪知一推开门,他便对上一双水灵灵的黑眸,那双清澈的眼如雪山清泉,乾净得不知人间愁苦,但下一瞬,他的想法便被推翻了。
那本该如雪山妖精的少女转眼成了地狱魔女,妖气冲天,露出白森森的贝齿,「不准出声,否则我就……」她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手势。
沐辰面不改色,他一向不喜欢惹麻烦,也不喜欢主动上来的麻烦,如那个人所说,他的血是冷的,他直接往後一退,动作大的引起了那官兵的注意。
眼见少女因官兵的靠近而紧张,他仍旧面无表情,官兵正要开口的时候,那少女突然扑到了他的怀里,少女的馨香飘忽在他的鼻尖。
「你个死相,去哪里了,等得我好心急。」
沐辰此时才注意到,少女身上的衣衫非常的淡薄,以及透明、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薄薄的红纱根本遮不住这等春色。
那官兵看了他们几眼便继续查看别处了,沐辰讶然地被她拉了进去,自然,又是那副魔女的模样。
「你想死是不是?」
「你是谁?」沐辰冷静地问。
「我是谁,你不用管,但是你休想甩开我。」别以为她刚才没有看出他的想法。
沐辰愣住,「这位姑娘,我不应该甩开你吗?」
黄甫贞也愣了一下,随即刁蛮地说:「本……咳,我就赖上你怎麽样?」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不被她的美色所诱惑,这人要是个呆子,她就自认倒楣,可看他刚才打坏主意的模样,她就知道,这人聪明着呢。
沐辰薄唇一沉,擡手脱去外跑,少女一愣,「喂,你干嘛?」
「姑娘爱待哪便待哪,我要休息了,请勿打扰。」说完,他便无视她,一边走一边脱衣服,脱到只穿中衣,他躺在了榻上。
他的举止让她看得瞠目结舌,「你、你。」
他转了一个身,背对她。皇甫贞长这麽大,倾国倾城的容貌不知道被多少男人倾慕,可从来没有遇到一个男人完全不把她当一回事情。
她忍不住好奇的心思,蹲在床榻边,「喂,我问你,你为什麽不理我?我长得不美吗?」她伸手摸了摸脸,虽然这几日过的没有以前好,可也不致於一下子就变丑了吧。
见他安静不说话,她便重复地问,直到她伸手要推他的时候,他身後像长了眼睛一样,冷声道:「别碰我。」
「谁要碰你,我问你,你为什麽不理我,我……」
「越美越毒。」他说。
皇甫贞再一次地傻了,她这是被嫌弃了?她不甘心地说:「我哪里毒了?我天真烂漫又单纯善良。」
「姑娘若是心地善良,就不该引火到我身上来。」
皇甫贞再一次无语了,为什麽他说的这麽有道理,她确实心肠不是很好,轻哼一声:「你也不见得是一个好人。」
「本来就不是一个好人。」
皇甫贞正要说什麽,一只有力的手臂忽然将她拉到了床榻上,精壮的肉体压在了轻薄衣衫下的她,「你干什麽?」
皇甫贞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吓得脸色铁青,沐辰挑了一下眉,将手放在她的腰上,「我不过是告诉姑娘,三更半夜,不要随便进男子的房间里。」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不知道,姑娘认为我不是一个好人,既然如此我何须做柳下惠。」他神情自若地说,炙热的大掌抚摸少女青涩的身体。
皇甫贞整张脸都红了,她还未被男子这样欺负过,略慌地说:「你再这样,我就……」
「就怎麽样?」冷漠的神色退下,他换上了一副放荡不羁的面具,浪荡子似地挑起她的发丝,魅惑地望着她。
她以为自己够妖艳,却料不到她身上的男子卸下冷峻的人皮之後倒比她还要妖艳了几分,哪里还有刚才一本正经的模样,讨厌。
她恼怒地一脚将他踹下床,「放肆,你一个平民居然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废了你。」
啪的一声,门由外打开,一名女官带头冲了进来,一看到她,激动地立刻下跪,「公主,终於找到你了。」
皇甫贞後知後觉地发现自己刚才的声音太大了,懊恼地瞪向沐辰,只见他淡定地站起来,微低头不卑不亢地站在那,好像已经给了她莫大的尊重一样。
「公主,你一个人跑了出来,女皇很担心。」女官担忧地说:「请随臣回去吧。」
皇甫贞不想当什麽公主,她只想快意人生,结果刚跑了没几天便被抓了个正着,都是因为这个男人。纤纤手指往沐辰一指,「把他带回去。」她要好好折磨他。
「是。」
◎ ◎ ◎
下朝之後,皇甫贞端着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喝着,问了身边的剑兰,「你说,我是不是很霸道?」
剑兰面瘫地说:「是。」
皇甫贞喝茶的动作一顿,她身边有四大女官,自小便伺候在她身边,剑兰武艺高强,脸上从来没什麽表情,说的话也很简短真实,「真的?」
「是。」
「可是当初如果不是沐辰的话,我也许早就逃走了,过我的好日子去了。」皇甫贞感叹地说道。
剑兰继续面瘫,「女皇,你现在过的也是好日子。」
皇甫贞心虚地差点没拿住杯子,「所以嘛,有得有失。」
「在奴婢看来,女皇得的比失的多。」剑兰老实地说。
皇甫贞优雅地换了一个坐姿,「我是不是太奴役他了?」
「听说沐大人时常夜宿书房。」这一回剑兰绕了一个弯。
皇甫贞定定地看着她,「剑兰,你倒是关心他?」
剑兰理直气壮地说:「沐大人才高八斗,样貌英俊,剑兰不是个瞎子,自然会关注沐大人。」
「哦?」
「而且不只剑兰,宫中的女官都很关注沐大人。」
「因为他是个男人?」皇甫贞无趣地问。
剑兰一顿,「女皇,你是想招皇夫?」
皇甫贞无语地看着剑兰,「你想什麽呢?」
「女皇今天有些怪。」剑兰直接说道。
「没什麽。」皇甫贞站了起来,「我只不过是想,他替我做事,总归不能太亏欠他,对了,不若来一次微服出巡?」
剑兰继续面瘫,女皇根本不是善心大发,完全是她自己想出去玩了。
当沐辰接到皇甫贞送给他的信时,他的脸色黑了一圈,死死地捏着纸张,扔下正在处理的事务,他直接走出了书房,熟门熟路地往宫中一条安静的道路走去。
这四年,他一直问他自己,他为什麽要留在这里给这个女人做牛做马?其实追根究柢是他无处可去,闲着也是闲着,便顺手帮她一把,但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胆大地跑出去玩了。
他还真担心她一去不复返,让他从此替代她所有的事务,他没有雄心壮志,也没有要当什麽一国之皇的想法。
而他也以为当初恼羞成怒的皇甫贞会折磨他,只是她折磨人的方式还真的很特殊,她认为处理这些事务是一种折磨,便将这些事给他做,培养他当丞相,他有时候也弄不清这个女人的想法。
但是,她绝对不是一个好人,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十有八九任性,不管苍生,既然他做得好,她就更加放心地玩了。
每每想到这里,任他平日怎麽淡雅的人也忍不住一腔怒火,这次又来什麽微服出巡,一想到这里,他便不能自已,他不信他还治不了她。
他走到宫门口,有一名女官对着他恭敬地行礼,此女官是皇甫贞身边的青竹,「沐大人,女皇已经往西北方向去了。」
「有劳。」沐辰快速地上了马,说来也逗趣,皇甫贞一个任性的女子,身边的四个女官倒是个个忠心、死心眼。
沐辰飞快地驾马急奔,周遭的风景迅速地往後倒影,他没有任何闲暇的心思继续往前。
很快地,他便看到了西北城门口的茶苑,皇甫贞正好站起身,她的模样即便是化成灰他也认得,他勒住马,跳下了马,面上看不出任何神色,突然,他的眼睛微微一眯。
这边的皇甫贞不知道她已经被逮住了,只带了雪松在身边,身边的那名公子哥正努力地向她献殷勤。
皇甫贞好奇地看着那公子哥端着一副他自己很风雅的模样,自视甚高地对她说:「姑娘是外地来的吧,在下对这里可是很熟,姑娘不若跟着在下,在下一定能带你好好见识。」
皇甫贞似嘲弄地笑了笑,「哦?」
见女子脸上的笑容娇艳如花,公子哥的心都要飞出去了,更加积极地想靠过去,好一亲芳泽。
皇甫贞的眼里快速地闪过一抹冷光,正要教训一下这个公子哥,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他的速度还真是够快。
「好狗不挡路。」沐辰冷冷地开口。
公子哥擡头一看,不知何时女子的身後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那副冷峻的模样一看便知不好惹,公子哥权衡了一下,美人不怕没有,就怕他没命去享。於是他笑脸迎上地说:「不好意思,不知姑娘已经有人带路了,那在下就告退了。」
公子哥走了几步还回头看了看皇甫贞,那一副到嘴的肉被叼走的模样实在令人发笑,皇甫贞看得怒眼一瞪,想要雪松教训他一番,身後的沐辰先开口了。
「姑娘出门还是遮遮脸吧,免得招蜂引蝶,尽找麻烦。」他冷嘲热讽。
胸口的怒火还没发出来又被他一刺激,皇甫贞猛地一转头,哪里知道他站得这般近,小脸直接贴上了他的胸膛,硬硬的肌肉纹理撞疼了她的脸,她呜呼一声捂着脸。
奇了怪了,平日里看着文质彬彬的他怎麽这麽硬邦邦的,这一撞,撞得皇甫贞忘记了生气这件事。她揉着鼻子,一头雾水地睁着湿漉漉的双眸,「沐辰,你干什麽?」
「我干什麽?我倒要问问你,在宫里好好的,玩什麽微服出巡?」最後四个字沐辰用了全身的力量才能克制住要大吼的冲动。
「我不过是体察民情,你紧张什麽?」她没好气地说。
沐辰深吸一口气,压着火气,「我只是担心某人被野男人拐走了。」
皇甫贞睁大了双眸,「胡说八道。」
「难道不是?」他利眸横看过去,「难道你不会为了美男弃了江山?」
她摸了摸鼻子,「我可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哦?」他压根不信。
「反正我已经出来了,你想怎麽样?」皇甫贞冷声道,她堂堂一个女皇被他一个小丞相压制吗?哼,作梦。
就知道她会玩这一招,一旦说不过他便玩横了,他跟着冷笑,「没什麽,只是你的桌案上很快便有微臣一封告老还乡的请辞,想必你是不会拒绝的。」
皇甫贞脸差点垮下来了,想当初她发现沐辰的管理才能,再加上对他有些把握,所以排除万难让他当丞相,现在他居然来这一招。
她微缓脸色,「这里不好说话。」
说完,她便带头往外走,绕了几个巷子,喧闹的声音越发的安静了,等完全听不到之前的喧哗时,他们站在了一座紧闭房门的小院子前了。
◎ ◎ ◎
皇甫贞示意雪松上前开门,雪松推开了门,只见一个老婆婆迎了出来,对着他们啊啊的几声,皇甫贞柔和地点点头,「你去歇着吧,没有我们的吩咐,便不要出来。」
那老婆婆转身离开了,皇甫贞便走了进去,沐辰紧随其後,雪松则是探头望了望,最後将门关上。
皇甫贞一转头,却见沐辰一脸的淡定,解释道:「这里是我买下的小院子。」
沐辰的眼神飘过她,「你该不会以为你做了什麽,我都不知道吧?」
皇甫贞脸色微变,冲动地问:「你怎麽会知道?」这里可是她偷偷买下的。
他抿唇不语,径自在花厅里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雪松望了他们两人一眼,便安静地退了出去。
皇甫贞双手插腰,泼辣地站在他的面前,「你说。」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淡淡地说。
「你还知道什麽?」奇怪了,虽然她将一些事务交由他处理,可很多重要事情她还是自己处理的。
「我能知道什麽?」他擡头凝视她,一双黑眸清澈见底,彷佛他是再清白不过的了。
呸,他清白才有鬼了,她咬了咬牙。
他忽然又开口,「你也不全傻,还知道找一个哑婆来看门。」
他绝对不是在称赞她,别以为她没有听出他嘲讽的口气,皇甫贞道:「既然我已经出来了,我便不回去了。」
沐辰没有任何反应,看也不看她一眼,凉凉地开口,也道:「既然我出来了,我便不回去了。」
咦,皇甫贞惊恐地看着他,他不会在跟她开玩笑吧?
「沐辰,我对你也不薄,你何必这麽任性?」她恼怒地说,宫中虽说少了她没什麽大碍,可少了他可不行,他可是管不少事情的。
「谁任性,嗯?」他轻轻一个嗯字哼出,见她脸色微微发青,心中的不顺才稍稍散了一些。
「沐辰,你到底要怎麽样?」不得不先服输,谁让她微服出巡被他抓到了。
「你爱去哪便去哪,这环境清幽,我便待在这几日好了。」他凉薄地说。
他压根就是不让步,她就知道,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便是她的克星,纤细的手指比了一个一,「我就出去玩一个月。」
「呵呵,如此说来,我能在这清闲地待一个月,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他轻快地笑着。
他行,皇甫贞心一横,伸出两个手掌,「十天,再少不行。」
「十天,嗯,我可以看看书籍、画画,真是难得好日子。」他欢乐地笑着。
她面色如灰,若不是宫中同时少了他跟她的话,只怕会大乱,她才不会屈服,她有气无力地说:「六天,不能再少了。」
沐辰默默地看着她,「好。」
她松了一口气,心中大乐,他又开口,「可既然已经出来了,忠心的我没有道理不陪着你。」
在她差点要破口大骂之际,他缓缓道:「我便在这待一日,偷一个闲。」
妖艳的笑容倏地出现在她的脸上,「当然可以,哑婆虽然不会说话,可手艺好得不得了。」
「嗯。」
「你便放松放松,我让哑婆给你做几道好菜。」她大方地说,眼睛眨巴眨巴地瞅着他,见他没什麽反应,她便欢快地说:「只有短短六日,那我便走了。」
他仍旧不说话,她也不在乎,踩着轻快的步伐走人。
等听不到她的声音,他忽然对着空中说道:「影。」
「公子。」一个全身黑乎乎的人出现在花厅,恭敬地站在角落里。
「去跟着她。」他开口。
「是。」黑色的人影转眼便消失了。
沐辰目光沉沉地望着院子里未开放的花蕊,在还没有来南国之前,在北国,他出自名门世家。影是他从小的护卫,不听命於任何人,只听他的命令,自那事之後,他背井离乡,唯一没有背叛他的人只有影。
哑婆忽然走了进来,对着他比划了几下。
他轻道:「随意做一些吃食便成了。」哑婆又安静地退下了。
他微微闭上眼睛,想着这四年,他的嘴角不禁扬了扬,有皇甫贞这个任性的女皇在,他的日子过得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有趣。
蓦然的,他想到了严肃慈爱的前女皇,她说,如果他留下辅佐皇甫贞,他一定会得到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当时沐辰愣住了,他想要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想要什麽,为什麽前女皇会知道他想要什麽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他便看看,他最後会得到什麽,或者一切只是前女皇诱他留下的饵。无妨,他自认为无求无欲,他也想看看他想要的是什麽……
一抹黑影忽然出现,「公子。」
「怎麽回来了?」他轻声问道。
影没有声音,安静地站立,可也避不过沐辰尖锐的观察,「何事?」
「女皇她逛青楼去了。」影沙哑地开口。
温度在沐辰的眼里一点一点地退去,「她去青楼了?」
「是。」
「呵呵……」
公子明明在笑,影却觉得周围的气氛如冰霜般的冷,继续不敢吭一声。
「从小便被人捧在掌心里疼着,宠溺的程度便是掌上明珠也不够形容她,稍稍年长了,便懂得什麽叫恣意妄为,本以为她当了女皇,她应该会收敛,呵呵……我还真是高看她了。」
清冷的声音似是自言自语地说着,而转角的影早已隐去了痕迹,没有公子的吩咐,便安静地藏於暗处。
沐辰缓缓地站起来,抚平了皱了的衣袍,面色如冷月离开了花厅,门口碰到了哑婆,他带着温和的笑容,「哑婆,还得费点心思,说不定等会还要多几个人。」
哑婆明白地颔首,连忙回身厨房。
他信步地离开了这座小院子,彷佛只是出门逛一逛。
第二章
无论是哪一个地方,只要有人,寻欢作乐的地方总是少不了的,即便是以女皇为尊的南国。南国不仅有青楼,还有小倌馆。所谓的小倌馆,皇甫贞早已去开过眼界了,只是青楼,她还没去过。
两个小白脸似的矮小男子在迎风楼门口徘徊了一下,便被热情的花娘迎了进去,据说花娘们见了不少男人,女扮男装会轻易地被认出。可皇甫贞身边的雪松却恰好是一个易容高手,若是被花娘识穿了,雪松就乾脆拿剑自刎算了。
两人大摇大摆地进去,在大堂要了一个位置,今天她们赶上了好日子,迎风楼今日正好举行一场拍卖会,卖的正是一位花魁的初夜。
这真是让皇甫贞大吃一惊,原来这玩意她听说过,可没有亲眼见过,难得有了机会可以亲眼看一看,皇甫贞兴趣大起地剥开了花生,雪松想替她倒一杯茶,却发现是酒,连忙将酒放在了一边,皇甫贞的酒品可不怎麽样。
皇甫贞吃了一会花生米,听到周围的人忽然沸腾了,看来这拍卖会就要开始了,她两眼发亮地看着前方,以致於她忽视了一个男人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
雪松剥花生米的动作一顿,她怎麽看到沐大人出现在这里了呢?她是不是眼花了,她连忙搓了搓眼睛,结果英俊神武的沐大人还是没有消失。雪松默默地看向皇甫贞,皇甫贞根本没有注意到,她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她要不要给点提示呢?前方一道冰冷如实质的目光令雪松更加紧绷了,最後纠结的她,默默地低头,继续剥花生米。
皇甫贞的注意力早已被前方的老鸨吸引了,迎风楼的老鸨约莫四十岁,但风韵犹存,花枝招展,她感叹道:「雪松,这女人驻颜有术啊。」
没等到雪松的回应,皇甫贞也不在意,继续看着,不多时,一个身量娇小的女子带着羞涩却勾人的笑颜被那老鸨带出来了,皇甫贞有些失望,「长得不过如此。」
「确实。」回应她的是一道男声。
「还不如我呢。」她傲娇地说。
「确实。」
呃,不对,雪松应该会说,她堂堂女皇的身分哪是这些狐媚子可以相比的,她将脸转过去,看到雪松松了一口气,对着她使了一个眼色。
皇甫贞这才看到了旁边的沐辰,她差点惊得跳了起来,放在桌上的右手掌被他巧劲地压下,「兄台,女子再美,也不用跳起来看吧。」
旁边的男人们听到都哈哈大笑,「哈哈……」
「小兄弟还是一个没开过苞吧,哈哈。」
「哎哟,肯定是哪一户人家的公子哥,偷偷跑出来偷吃呢。」
男人之间一旦说起这个话题,那荤素不忌的厉害,听得皇甫贞的脸色变来变去,最後却只能硬生生地忍下了这口气。
沐辰这才收回了手,冷淡地瞄了她一眼,「看完热闹就回去。」
什麽,他以为他是谁,她是南国的女皇,他管得了她吗?但事实从来都是,只有他能震慑她。最後匆匆看完了热闹,她还是跟着他回到了才离开没多久的小院子里。
「很好玩吗?」
花厅里,他坐着,她站着,冷冷地问道,一双寒眸几乎要在她的身上砸出一个水坑来。
她无奈地说:「虽说是三教九流之地,可我也带着雪松。」
「你觉得你们两个人能抵挡了利慾熏心的男人?」他讽刺道。
拜托,她是女皇,他是丞相,他凭什麽像是她皇父一样训斥她,她口气不爽地说:「沐辰,注意你的身分,而且我真的遇上了,你焉能知道是我落了下风?」
她皇甫贞从小到大,不管是女子会做的还是男子会做的,不管是大到管理国家大事,还是小到女工,她都会做,自然也会一些武艺。
他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你不信?」
她一愣,看着他从椅子上缓缓地站了起来,冷飕飕地朝她走过来时,她下意识地便想往後退,可随即一想,不对,她干嘛怕?
她停住脚步,昂首挺胸地看着他,「你不信,你便跟我打一场。」
「不需要打。」他轻轻地摇头,右手突然抓住她的左手,接着一个翻转,将她直接摁在了她身後的桌上,她只来得惊呼一声,一阵眩晕,接着被他压制了。
「你偷袭。」她恨恨地说。
「哦,难不成心怀不轨的人还要跟你提前打声招呼,这位姑娘有礼了,在下要动了。」沐辰一本正经地说。
她抿着小嘴说不出话了,他却不放过她,「你觉得我说的有理还是你说的有理。」
她的眼角微微一眯,小脸一皱,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沐辰,你抓得我手好疼,快点放开啦。」
她这是在撒娇?他面不改色,「疼,呵呵,疼总比後悔好,而且疼一疼还能长记性。」
皇甫贞柔弱的神情僵在了脸上,这个不解风情的大木头,嘴上仍然娇娇地说:「真的疼,我记住了,下次不会了。」
他微笑地望着她,「哦。」
「真的、真的。」一双水眸紧紧地盯着他,在发现他有一片刻的松懈时,小手的指尖抓在他的手腕上,膝盖往他的下身狠狠地踢过去。
沐辰一个躲避,然後整个人来一个泰山压顶,直接将她压住,令她动也动不了,「无需会不会武,只我这一压,你是否都要气短了?」
她涨红了脸,他整个人很高大,压下来她便感觉到了男人与女人的不同,她柔软温暖,他又冷又硬。
「小姐……」出门在外,雪松都是这麽唤皇甫贞,她刚一走进来,便看到女皇和丞相正暧昧地扭在一起,还是在桌上。她小声地问:「要不要吃宵夜……呃,奴婢什麽也没有看到。」
雪松本来是想藉着这个由头来解救皇甫贞,却打乱了他们的好事,惊得跑了出来,原来女皇至今不纳皇夫,是因为女皇看上的是沐大人。
「沐辰。」她气得乱喊:「你还不放开,还要压着本皇到什麽时候,该死的。」
他一动也不动,彷佛一座冰山,「不过是要一个理罢了。」
真是得理不饶人,她气得眼眶都红了,自从成了至尊女皇之後,这世上能将她气成这样的人只有他了。
「行,你有理。」纠结半晌之後,她最後吐出这麽一句话。
他也没有耀武扬威,冷静地松开了她的手,「记住这句话。」
她揉了揉被他按疼了的手腕,趁他转过身的瞬间,猛地扑了上去,一把将他压在了身下,宛若刚才他对她做的事情。
「你……」
「难不成心怀不轨的人还要跟你打声招呼?」她不客气地将这话给扔了回去,嘲弄道:「你的话,我可是记得很清楚。」
突然他的手捏着她的脖子,「你这麽一点就想重想压我?」
皇甫贞的手偷偷往腰间一摸,一把匕首横在了他的脖颈上,「这样够分量了吧?」
他毫无惧意地看了看她手中的匕首,「玩够了便下去。」
她脸上骄傲的神色几乎要挂不住了,这个男人居然把她当玩物玩,她妖冶地瞪了他一眼,「很好。」
皇甫贞从容地从他身上下来,将手里的匕首放了起来,转身就要走人,独属他的清凉的声音响起,「说好的六日减为三日。」
「什麽?」她瞬间花容失色,哪一个女皇像她这麽窝囊,被他这麽欺负了,「不行。」
「你若是出去看看风景,体验别处的风俗,倒也好,却什麽不学,偏去那种地方,你给我一个理由。」
她感觉头疼,什麽微服出巡,还不如不微服出巡呢,她的气一上来,「也不用三日了,本皇明日就回去。」被他弄得玩乐的心思也没有了。
她扭头骄纵地离开了,屋子里只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他揉了揉疼痛的额头,在别人面前端庄的女皇,在他眼前简直就是一个不听话的刁钻姑娘。
也好,惹毛了她,她也没有心思玩,她也该收收心了。
◎ ◎ ◎
翌日一早,雪松心不在焉地看着西厢房,脚正要挪过去,皇甫贞的声音响起,「去哪?」
「小姐,真的不用去喊公子用早膳?」
「不用。」皇甫贞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哑婆都已经准备了公子的早膳了。」雪松有些不解皇甫贞和沐辰之间的事情,怎麽两人又像吵架了,昨天明明就很激情四射好吗。
皇甫贞看了一眼早膳,「谁说给他的,这都是我一个人的,我很会吃。」
雪松只好叹气随女皇了,等皇甫贞用过膳了,沐辰才从外面进来,皇甫贞倏地站了起来,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你去哪里了?」
她一直以为他在屋里,没想到他一个人出去玩了,她神色不好看地瞪视他。
他扬眉,「小胡同里有一家铺子,卖的肉包皮薄肉多,豆浆以醇厚原味着称。」
言下之意便是他趁她在气头上时,偷偷跑出去吃好吃的,而且还是吃独食,皇甫贞还以为这个人昨天这麽一闹,今天多少会收着性子些,哪里知道他根本就没把她当一回事。
「要吃吗?」他拿了一包以油纸包着的肉包以及一支竹筒,里面装着热腾腾的豆浆。
咕噜咕噜,皇甫贞觉得自己的肚子又饿了,可她拉不下脸面,扭了一下脸。没有直接拒绝,那就是还有商量的地步了,沐辰轻笑,示意雪松接过去。
雪松意会地接过去,沐辰轻轻地说:「吃完了,我们逛逛再回去。」
等皇甫贞明白他的意思,她的眼睛只来得及抓住他消失在屋子里的衣袍一角,她看向雪松,「你说他是什麽意思?」
「当然是跟小姐求和好呀。」雪松笑呵呵地说,拎了拎手里的油纸和竹筒,「小姐快嚐嚐看吧。」
「哼,算他有点眼色,那我就吃吃看好了。」她嘴硬地说,眼睛眨巴地直盯着不放,催促着雪松快点拿出来。
「是是。」雪松偷笑着,女皇的性格多变,可本性却极为纯良,对一些小事忘性极大。
等皇甫贞吃完了,她就拿着一双水眸盯着雪松,雪松心里发笑,面上温婉地问:「小姐吃完了?」
「嗯嗯。」
「那奴婢去喊公子出来。」
「嗯嗯。」这一回多了一些急促。
皇甫贞这一会也不气了,既然沐辰说要再给她一天时间玩,她自然不会放过。沐辰缓缓地走了出来,皇甫贞已经站直了身体,「可以走了吧?」
沐辰盯着她不说话。
她眼一冷,「沐辰,你别给我玩花……」
「雪松,给小姐添一顶帷帽。」他淡淡地吩咐道。
「是。」
雪松快速地回屋去找,沐辰这才看着她,「小姐容貌惊艳,还是藏着、掖着好。」
这是夸她好看吗?粉嫩的唇微微翘起,算他有眼光,她笑得如最明亮的珍珠,照亮了整个世间,他的眼眸深谙地垂了下来。
「这副容貌实在是太招花惹草了。」他轻声说。
明亮的笑容瞬间意滞,她黑了脸,「你说我太招人了?」
「只有一天,还是不要招惹麻烦的好。」他轻声说道,正巧雪松走过来,他自然地伸手拿过帷帽,仗着身高优势,顺势将帷帽戴在皇甫贞的头上。
一旁的雪松微愣,傻傻地看着沐辰和皇甫贞,沐大人修长的手指快速地系好帷帽,放下了薄纱,女皇娇妍的容颜随即被遮住了,两人男才女貌,简直是天作之合。
「还快不走。」皇甫贞没好气地说,他虽然明理是夸她长得妍丽,实际上却是嫌弃她的美貌会带来麻烦,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否则怎麽也跟他要算这笔帐。
沐辰侧过身,示意皇甫贞先走,皇甫贞轻哼一声哼,率先出了门,雪松也跟了上去,沐辰这才跟了上去。
此时时辰算早,街上的摊贩却早已摆好了摊,吆喝声不绝於耳,皇甫贞心情大好,一会要看看这个小东西,一会要嚐嚐小吃,沐辰则是不紧不慢地跟着她们,距离不近也不远。
「前面在干什麽?」皇甫贞看到前面有不少人正围着。
「小姐还是少管闲事的好。」沐辰警告道。
皇甫贞此时不想跟他计较,她指示着雪松去看看,回来告诉她,雪松领命而去。她转过头看着沐辰,突然眼睛坏坏地一眯,小手蓦然抓住他的衣袖,「相公,我的脚好疼。」
沐辰的眉轻挑了一下,大掌往她的腰上一捞,「娘子辛苦了。」
居然一点也不吃惊,还顺势吃了她的豆腐,皇甫贞心中赌气,这个人怎麽逗、怎麽戏弄都大有他不怕,反而他的脸皮厚着呢。
她哼了一下,「那相公背我回去吧.」
他低低地笑了,「娘子确定?」
「你厉害。」她推开他,这个男人真的软硬不吃,真不知道以後他会选什麽样的女子做他的妻子。
他在她身边待了四年,她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她不由地皱起了眉,对他,她一开始是抱着戏弄的心思,也夹杂了一丁点的报复,可他至始至终淡淡的,根本没放心上。
反倒是她小心性了,现在想到这个问题,她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也就问了出来,「你年纪不小了,什麽时候要娶妻?」
他波澜不兴地说:「看中了就娶。」
「哦。」
「小姐的年纪也不小了,什麽时候要……」他斟酌了一下,「找夫君入赘?」
她听得白了他一眼,「你这麽巴不得我找?」
他沉默不语,在她以为他不说话的时候,他又说,「这一年来,奏折上要你纳皇夫越发的多了。」
她咬着唇,心中不快,「那你如何做?」
他没有回答,继续道:「还有不少让你先纳男妃。」
她彻底地安静了,指尖抓着掌心,一会才说:「你说我如何是好?」
「此等大事还需要自己想清。」他说。
她的心蓦然沉了,不似方才快乐时七上八下的,也不似静心时的平稳,这是一种心情跌到了谷底的深沉,她舔了舔乾涩的唇瓣。
「你就不怕你失宠?」她低低地问,虽然南国以女为尊,可也有少数男子为官,只是多数还是女子,但像沐辰这样被重用的男子还真的没有,宫中少不了一些风言风语。
她都听到了不少流言蜚语,说他是她的男宠,所以她才会这般的信任他。她心中不在意也没当一回事,如今一想,她都能听到的话,他肯定也听到了,他却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你何时宠幸我了?」
她问得认认真真,而他只是当作一个笑话,她的心中的不悦不断地往上升,鲠在心口,令她难受得神色都扭曲了,所幸帷帽能遮掩一二,否则她便失态了。对他,她似乎有些在乎了。
「小姐、公子。」雪松走了回来,脸上挂着笑容,「奴婢上去看了看,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女子,居然卖身葬夫。」
「哦?」
「她肯定是不知道咱们这里的男子不能纳妾。」雪松笑着说。
「也不一定,说不准她瞅着的就是这一点。」皇甫贞笑了笑,「倒是一个有心性的。」
「小姐的意思是说,她是故意的罗?不想真的做男子的妾又想有银子?」雪松想了想,「心机倒是深沉。」
「你又如何知道她是要做人家的妾,人家只说了卖身葬夫罢了。」皇甫贞虽然爱玩,却不傻。
在南国打出卖身葬夫的名号真的没有人,这女子真的是艺高胆大,要嘛被什麽大人物看上,混个好日子,要嘛就是进青楼,因为是南国,即便是青楼的女子也都是要自愿的,绝不会逼良为娼。
雪松恍然大悟,随即不屑地说:「哼,作践自己。」
皇甫贞没有兴趣去瞧,反而继续沿着路看东西,身後跟着沐辰和雪松,皇甫贞正在看一个精巧的木雕,招呼着雪松,「雪松,这只狐狸雕得真逼真。」
「小姐的眼光真好。」雪松赞同地颔首。
「你说,这跟谁很像?」
雪松看了几眼,瞧不出来,「奴婢看不出来。」
皇甫贞偷笑,「跟沐辰很像。」
雪松仔细地看了看,觉得一点也不像,也不知道女皇为何这麽想。
皇甫贞吩咐雪松掏钱,转头找沐辰,想让他瞧瞧,跟他相似的木雕,结果没有看到人,她愣了一下,「雪松,沐辰呢?」
雪松付了银子,一边也回头,惊奇地说:「方才沐大人还在身边呢。」
皇甫贞郁闷地往附近走,「奇怪,去哪里了。」
「小姐,不如我们逛回去,公子肯定会回去找我们的。」雪松说。
皇甫贞正打算放弃的时候,看到原来围着的人群开始热闹,她隐约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去,雪松连忙跟了上去。
皇甫贞没有看错,沐辰确实是在人群里,她挤了挤人,好不容易挤到沐辰那,正打算献宝,却见沐辰的神色很奇异。
她不由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跪在地上的女子应该就是雪松之前说的卖身葬夫的女子,模样生的倒不错,清秀佳人。
「看什麽呢,一转头就看不到你了。」她微怒地说,不过是一个女子,有什麽好看的。
沐辰的眼睛眨了眨,彷佛有什麽流光溢彩在他的眼里流动着,皇甫贞竟莫名地产生了无法言喻的心慌以及奇怪的怒意,她好端端的,怎麽生气了呢。
雪松在一旁抚慰道:「小姐,公子肯定是看她可怜而已。」
皇甫贞的怒气微缓,耳边传来沐辰的声音:「我买你。」
皇甫贞整个人呆在了那里,宛若听到了晴天霹雳一般,她不信地转头问雪松,「我刚才听到什麽了?」
雪松同样惊奇,傻傻地说:「公子说要买下她。」
皇甫贞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了,「你干什麽买她?」她知道在南国,男人从来不会买女人,可在北国,买下女人不是做妾就是做奴,而来自北国的沐辰是什麽意思,他要买一个女人在身边?她方才还问他什麽时候娶妻,他说看中了就娶,如今他看中了就买,买来干什麽呢。
她的心莫名地慌乱,怦怦地跳着,她下意识地开口,「不准。」
岂料他看也没有看她,一只手从袖口里拿出银子,吩咐那女子,「这银子你拿着,等後事办理好了便去丞相府。」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那女子感激地低头磕头。
皇甫贞不敢置信地看着一声不响离开的沐辰,她忙不叠地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你为什麽要买她?」她心里难受着,以致於抓着他的手也在不断颤抖。
沐辰没有回头看她,甚至连一个眼神也不给她,手腕一甩,便将她的手甩开,「莫烦我。」说完,他便阔步离开了。
皇甫贞无声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雪松担忧地说:「小姐,公子也许有他自己的用意呢,等等回去再仔细问过。」
帷帽下的小脸带着惊慌失措,她第一次看见了冷着脸发脾气的沐辰,他从来没有对她这样发脾气过,从来没有。
如今却为了一个陌生女子……她咬着唇,不舒服的窒息感又一次地缠上她的脖颈,可高傲不允许她低头。
「呵,谁管他要这个女子干什麽。」说完,她便甩袖背向而行。
雪松跺了一下脚,「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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