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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试阅] 唯二子《木头将军》
●ε ●草莓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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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喜欢这些奇形怪状的床啦,谁随便送我一张就好
【2014年度好书100本】
【那些年陪伴我们的动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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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ε ●草莓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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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8 16:46:08
|
阅读模式
出版日期:2012-05-10
【内容简介】
这个呆头小女人……
哼,分明就比他还小两个年头,却当起他师傅来了!
什麽紮马健身!
要不是因为他天生体弱,
想他高高在上一个七皇子,何须这个女娃儿来——
唉!可不是吗?当年那个十二稚龄的小小女娃,
志向真不小啊……
武状元呢!如今竟真让她当上了将军!
而他……娶了这当朝第一女将为妻,
头痛啊……她不仅仅是第一女将,还是个木头将军!
一点身为安王妃的自觉都没有……
她到底放他在哪里?
她不知道她每次出征,他都吊着一颗心等着吗?
不成不成!他不能再放纵她如此忽略他的存在,
他该让她知道他才是她的夫、她的天!
而随妻出征……似乎是个不错的点子,
以他如此娇贵的身分和身子……
试阅
1
深宫里,一处青竹围绕的幽静地方,藏着精致的南方楼宇。
玉宇琼楼,也不过如此了。邵庭心想,听说这位七皇子自出生体重便比寻常娃儿要轻,太医好不容易才吊住他一条命,满周岁後情况没有好转,大病小病不断,十四年来缠绵病榻,从未出过楼,身边只有伺候医药饮食的奴仆,连母妃也被下令不得常来探望,以免喂病给七皇子。
因为出不了楼,所以圣上为他建了南方楼宇;任何地方朝贡到卓豫朝廷的贡品,先送来给七皇子拣选,剩了才归国库。
她还听说,他很聪明。聪颖的人,不容易周旋。
邵庭走到「望安楼」,见回廊上一个侍女端着托盘,盘上放了一个白瓷盅。
「这是要送去给七皇子的吗?」
侍女一吓,惊颤地看着她。「你是谁?我没见过你,七皇子不见客,你擅闯此地,是会被带去惩戒院的。」
邵庭点头,不作声地打开汤盅,药香四溢,还炖了鸡下去滋养。
「我帮你送去给七皇子吧。」
「啊?小姑娘!等等!」侍女追在後头,不明白一个小丫头怎能转眼就从她手里夺过托盘,还平稳地不洒半点汤汁。
邵庭转过身,在侍女要撞上来之前,退後一步保护自己。
「我叫邵庭,日後会每天来陪七皇子晨练。」
「晨、晨练?」侍女失声。七皇子往常睡到日头暖了才会醒啊,就是这当儿日正当中,也才刚起。「等等,我记起来了,嬷嬷的确说过有这麽个人要来。你姓邵,是邵老将军的孙女?」
「嗯。」她点头。「七皇子的寝室在哪?」
「在春柳湖旁边,往前直走的那幢楼,二楼的一间大房就是。」
「多谢。」她颔首,看见湖边三层高的飞檐楼房,直挺挺地走去。
***
第一回重要的见面,她给他送药,他送她一颗大枕头。
打开房门时,邵庭就听见窸窣声,心下计算,想倾身偏头,闪开攻击,孰料避都不用避,南方名贵的织锦绣枕,软软砸在她脚边,连她头发丝儿都没碰到。
臂力疲软,依十四岁少年该有的劲道,若这是发怒扔出来的,那麽七皇子身骨当真虚弱。
邵庭弯身拿起枕头,到桌边将托盘放了,走至他床前,递出枕头。
他面容俊秀,皮肤白皙,两道柳眉,两潭黝黑锐利的眼睛,一管白葱挺鼻,好看的唇瓣开合,正喘吐着气。
「永霖。」她叫出他的名字,看见他单薄身躯微震,俊颜上的表情似乎受了天大屈辱。他只长她两岁,以名互称,将来才会尊重她这个小师傅。「撒气的时候,气息要绵长,不可短促,否则你会觉得不舒服。」
端木永霖好看的面容变了颜色,惨白中双颊透出红润,羞耻来着。「滚出去!本皇子谁也不想见!」
「嗯,不行,我以後会天天来。」她道,把汤盅端来。「我闻过了,很香,用的都是好药材,你若喝药汤喝腻了,吃点白鸡肉也好,药性应当有渗入里头。」
永霖更加生气,枕头一拿又往她身上挥去。
「唔。」邵庭换右手拿盅,左手横劈挡下,惯性地翻手一握抓住他手骨。
永霖恼羞成怒,要抽却抽不回来,破口大骂:「你这蛮婢!给本皇子放开!」
她蹙眉,永霖的腕骨很细,虽然有肉,但是掐捏,五指就陷入肉里,他一身简直比白馒头还要细致。为此困扰的,她松手,果不其然,看见他腕上残留淡粉红痕。估计过一晚上,那些痕迹就会变成青紫色的了。
啪!永霖用她放开的手,毫不客气赏回去一个巴掌,尾指金戒甚至在她脸上刮出血痕。
「谁让你来的?叫他过来领罪!」
邵庭没有理会颊面伤痕,反而又抓起他手腕,翻过察看,掌心白肉红艳艳的。「你骨头不健,如果施力不当,很容易拧了或扭到,最好别打人。」
永霖总算察觉她与一般小婢子不同,凝起眉目,戒备万分。
「谁叫你来的?」
邵庭抬起眼,定定对在他犀利眸光中。「没有谁叫我来。」她是自告奋勇,谁让他把祖父气坏了。但这无须解释。她泰定自若道:「我叫邵庭,日後,我就是你的师傅。」
***
与永霖相处的第一个原则,就是要小心,保护好他。
邵庭自责第一天就伤了他,从此不论他扔来玉杯玛瑙筷珍珠盒,从未再挡止过,顶多把东西不偏不倚接下,光如此,已能令永霖愤怒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发现,永霖一点也不想理会她。
每回她来,他就砸东西,後来发现伤不了她,反而弄得自己更虚弱,索性视若无睹起来,光做他自己的事。
他镇日待在房里,只看书,读到妙处,嘴角还会微扬。
这天早上,她帮邵家师傅看着一团新兵,到望安楼的时间晚了,站在外头,却听见寝间有谈话声。
永霖有客人。
「七皇子,您说,这漕运是南方橙郡赵府尹的事情,向来不归我管,眼下赵府尹收贿,小的不过就是与他同期,沾了丁点关系,三皇子就百般怀疑,查到小的头上来了,小的实在冤枉啊!」
永霖闷哼,咳了几响还不见止。「咳咳……三哥拿什麽查你?」
「三皇子不知受谁人蛊惑,以为小的与那赵府尹串联,他在南方收贿,小的在北接手,将银两转拿去购入珍宝,混淆他人耳目。这是天大的误会呀!先不论小的没那豹子胆,小的家中一些谈得上值钱的东西,都是祖上流传下来,小的两袖清风,哪会——七皇子?」
永霖抬手制止,扬唇淡哂。「罢,陈大人的冤屈,我都明白了,这事情说好办,很好办;说不好办,也确实有困难,端看……咳咳,三哥……咳……」
陈大人战战兢兢,小声询问:「依您看,小的下一步该当如何?」
「咳,找个人去跟着三哥,查查他最近去处,都见了谁……咳……」
「小的马上着手去办,除了这事,还有什麽——咦?」
邵庭推门而入,清湛的眼睛直视陈大人,目光满是指责。
「谁让你进来?出去!咳咳……」永霖撇过头,向着床铺里侧猛咳。
邵庭掂量水壶,案上茶水早已饮尽,永霖不会照顾身子,怎麽连这人有求於他,都不懂要让他先养好病。她耿直目光凛锐含威,瞅得陈大人冷汗直冒。
「这、这位小姑娘是?」
「不用理她……」永霖总算暂时止下咳嗽,微眯着眸,瘫躺在床上。「按我方才说的去做,过两天你再来,离开时小心点,莫让人瞧见你来过。」
「是,小的告退。」陈大人赶紧垂头离开,不忘掩上门。
邵庭跟着离开,过了一刻捧了托盘回来,把门关好,不让初春冷风灌入。
她倒了一杯温水给他。「喝。」
永霖瞪眼,甩开头,反拿起枕边读物。
邵庭坐到床边,伸手把杯子递去。
永霖一凛,备受冒犯地肃容看她。
「你烦不烦!你听见了方才的事,别想抽身,那个陈德全不是个手脚乾净的。」
邵庭点头。「那你又为什麽搭理他?」
「哼,我看他们太蠢。帮着蠢人削削我三哥的锐气,特别有趣,不行麽?」
「明白了。」她又点头,手执着地再往前伸。
永霖喉咙本就乾渴,哼了哼,不与自己过不去,接过温水饮下,喉间瞬时舒畅许多,他再饮两口,眉头蹙起。「这水……」
「嗯,我加了一点糖,小时候喉咙不舒服,我就喜欢喝糖水,比较好咽。」
他凤眸斜睐,把杯子随手扔抛,屡试不爽,又被邵庭稳稳接在手里。
「你今年多大?」他深究道,想着另种可能性。
「十二。」
「嗯,你年纪小小,武功不俗,要不要来当我的护卫?」
她摇头。「我将来要当将军,你还是另请高明。」
「哈!」首次看上什麽,首次主动开口被拒。永霖骄傲的性子爆发出来,蛮横道:「将军?卓豫王朝虽然男女皆可为兵,但还没有出过女将,你以为出身邵家就能有特例吗?」
「我没想过要走旁门左道,祖父跟爹爹怎麽当上将军的,我就怎麽做。」
永霖脑海中记着的卓豫历史,一页页清晰可数,邵家是重要部分。她的祖父邵拓、父亲邵岳,都是赫赫有名的猛将,更远的祖先是开国将军,建国有功。没有邵家军,便没有卓豫。这女娃娃要当女将,说不定有可能。
要先网罗起来麽?他一边思量,一边想诱她说话,得知道她是什麽性子,什麽料给什麽饵。
「你要夺武状元?」
「嗯,过几年。」她拿回杯子,又倒了一杯,这回是药。方才去取水的时候,侍女说他今天还没用药。
永霖虽蹙了眉头,但因为急於了解她,三两口便胡乱吞下。她说过几年,也就是已经在计画了。「你没有兄弟?」
「没有,爹爹就留了我一个娃。」她接过杯子,讶异他的合作。看来有人来探,他心情比较好。「你今天要练身子了吗?」
他轩眉,本又想拒绝,但这回好奇起来。
「好,我倒要瞧瞧,你怎麽练。」
「嗯,来,咱们下楼。」她道,没忘记紧紧盯住他。
来半个月了,还是头一回见永霖下床。她伸手扶他一把,温暖手心贴在他背後,心惊他裹在被窝里,身子依旧弱不禁风,竟些微凉凉的。
她把身上披暖的织锦披风取下套到他身上,虽然稍嫌短了些,但至少是煨暖的。她没看见永霖诧异神色,反手握住他,把他带下楼。
「你要不要换个地方住?现在的寝间虽然风景好,但是地处临湖,水气盛又寒凉,并不适合住人,当初是谁让你住进去的?太医应当要注意到这点。」她领在前头,语气平板地叨念。
永霖眉目深锁。这妮子并不粗枝大叶。当初他选择住进湖边小楼,没人阻止,只道疼宠,事事顺他;张着爱护旗帜,其实没一个真正对他上心,他岂会不明白。但是这妮子、这妮子……好玩啊。
邵庭带永霖到竹林旁一处空地,怕他晒晕,让他躲在竹荫下,自己站到太阳底下,缓缓吸口气,左右跨膝开步,双手一横,再缓缓屈肘放到腰间。
「这叫紮马。做的时候,把背脊挺直,两腿紮稳,保持好平衡,约莫两刻後身子会自然出汗,做久了,能绵延体态,身子康健。」她稳了稳气。「做的同时练呼息,一吸一吐,愈绵长愈好,练得娴熟了,紮马一时辰也不觉得累。」
永霖瞪眼,讪讪笑。「如何是好?我光瞧你做就觉得累了。」
「没关系,你边看着休息,我做给你看,当示范。」
邵庭认真地紮了一个下午马,永霖憩在石椅子上小睡的时候,她紮马,醒来的时候,还是一样姿势。
她颊边颈肩有汗,晶莹剔透,淋漓漂亮。
他缓缓走近了,想站在下风处,闻闻看这年纪的女孩儿,是否如书上所写,连汗都是香的。
他站到她身侧,发现她专心一致,眼睛笔直看着远处,没被打扰。
如此专注,矢志不移,就像她说要当将军的时候一般,斩钉截铁,不容动摇,不受摧折。他好奇,她做事都不拐弯,直愣愣地做吗?
邵庭接下来又连续紮了半个月,永霖见她果真毫无疲乏。
那张小脸在大太阳底下晒着,汗珠闪闪耀目,秀丽可人。
他曾在她紮马时极近地一看,她脸色红润,肌肤光滑白嫩,不上粉妆,气色比宫娥要好。这才觉得紮马有益健康,开始愿意一刻钟两刻钟地让她陪练。
***
永霖因为娇客每日早晨来访,不得已下,被吵到愈渐起早。加上近日练紮马,精神了些,便改在辰时起来。
他用完早膳,换好装束,一袭窄袖对襟蓝袍,裤腿收入半统靴里,让人打理得俐落干练不碍事後,步下小楼到竹林空地,邵庭还没到。
等了一刻钟,他负手到起居间,找到服侍的女婢。
「邵庭还没来?」
「回七皇子的话,邵姑娘今日的确没来,还没见她人……」
「嗯,她来了,让她到楼上找我。」
永霖脑袋转着主意。难得她敢让他等待,道歉不够,他要好好捉弄一番。
「是。」侍女点头。
一整个早上,永霖没等到人,下午时候,陈大人倒是来访。
「七皇子,您上回让小的去查的事情,小的知道了。」
永霖慵懒抬起手。「陈大人不须多言,三哥近日应该私下在与京畿六扇门内的人往来吧,你在这时候来我这里,三哥恐怕要怀疑,请陈大人走吧。」
陈大人脸色微变。「七皇子这是要对小的撒手吗?万万不行啊!」
永霖冷哼。「我当初怎麽说的?陈大人自个儿把两天拖了十天半个月,我能插手的最好时机已经过了,眼下三哥要查,你逃不掉,还是早点把没在抄封名单上的东西变卖,将妻女送到其它地方安置吧。」
「七皇子是临到头过河拆桥,还是其实与三皇子一夥,一个黑脸、一个白脸,早在打小的那堆宝贝的主意?」
永霖愠怒地一脚踢开陈大人前方矮几。「本皇子需要在乎那点不入眼的东西?滚!要下监的人,别脏了我的地方!」
「七皇子别动怒,小的胡乱猜测,实在是因为追查三皇子行踪时处处受阻挠,倘若这事不是因为七皇子,那只有可能是三皇子早已知晓,那日听到的那个小姑娘……」
永霖怒喝:「你要敢动无辜之人,当心性命!」
「是、是。」陈大人嗫嚅道:「那小的,眼下还能做什麽?」
永霖摆手。「去找相爷吧。老实点,把所有贪赃的东西交出来,赵府尹那头藏了什麽也说清楚,相爷可以保你不削官职。」
「是、是,小的明白了。」陈大人几乎哭着出去。
永霖烦躁地躺在榻上,想着这整件事,蓦地脸色一变,弹身起来,迅急出了小楼,直往三皇子永应住的「啸云宫」去。
***
啸云宫里,永应笑容灿烂,悠然站在窗边品茗赏花。
「七弟能下床了?真是奇景!看来那小师傅真有作用。」
永霖俊眉一挑。「她在哪?」
永应邪魅勾唇,回到锦垫椅上合手端坐,闲凉道:「我比较想弄明白的是,七弟怎晓得是我让人去绑小师傅的?」
「你安了眼线在我楼子里。我与陈德全谈话时,只有邵庭在场,婢子全在外头,你要想知道陈德全与我谈了什麽,自然要绑她。」
「只有如此?」永应笑问。
永霖没好气地冲口:「陈德全的样子看起来不像作贼心虚,成了吧?」
「啧啧啧,你为什麽不连脑袋都病着呢?这样,三哥就用不着提防你了。」
「少说废话,把邵庭给我!」
「喔?」永应微笑。「我还是第一回看你如此在乎什麽呢。」
永霖沉脸。「邵庭是邵拓孙女,伤了她,麻烦的是你。」
「呵,究竟是谁伤谁呀?」永应招手让人去带邵庭。「被伤的可是我的人,她年纪小,但拳脚功夫不弱,动作灵活,若不是输在两掌难敌六拳,恐怕要把我派去的人打趴下了。你把她放在身边,做何打算?」
「不干你事!管好你自个儿,我已经叫陈德全去找相爷了,你不早几步将他的事情呈上去给父王,此次就要前功尽弃。」
永应愀然色变,瞪了他一眼,眸光危险地凛声:「既是如此,三哥去处理一会儿,七弟自便吧。」负手步出厅堂。
永应离去後,永霖虚弱地坐倒在黄花梨木椅上,捂着胸口缓气,打出生以来,还未曾有一天如此劳动过。
邵庭被两个大汉提着臂膀扣上来。
永霖瞅见她脸上擦伤,脚上铁镣,脸色更沉几分。那张芙蓉小脸他敢打,其他人可不许。他不须刻意摆势,怒火早真勃勃烧起。
「卸镣!」
两个大汉面面相觑。「但是三皇子没有下令。」
他板起脸,中气十足:「区区奴才!还要本皇子教你们谁才是主子麽?」
「唔,是。」大汉忙将脚镣拆了。
永霖走过来,拇指抚过她脸上。
邵庭吃痛地皱脸,细声道:「别碰,没事儿,回去上药就好。」
他审看一圈,她身上伤势应当不太重。三哥的人下手克制,她身上衣着完好,但就怕她硬脾气,被带走的时候免不了要受点疼。
他只担心衣服底下的地方有瘀青。
「能走吗?」他问。出口便惊讶,自己也能如此温和。
邵庭站稳脚步,转绕手腕脚踝,点点头。
「嗯。」永霖牵起她的手,软绵绵小掌落在他手里,奇异地让他兴起一股要担起责任的感觉。往常旁人出事,他只会奚落他们蠢笨,不懂保护自个儿,但她无辜被牵连受伤了,他竟会内疚,像是自己的东西被划坏了那样生气。
永霖将人带回小楼,让侍女给邵庭换衣上药。邵庭每回来都穿着裤装,这次换上碎花粉袄、白底罗裙,竟是俏丽娇美。
「我回去了。」她道,见天色不早,再不回家,祖父母亲会担心。
永霖情急抓住她的手腕,面有难色,好半晌才启口:「你还来教我吗?」
她诧异他怎会问这问题。「你身子还没养好不是吗?」
「……对。」
「那麽我就还得来。」她道。跟侍女道谢,与来时一样,小大人地走了。她胸膛挺得高,脸容坚毅,脑中想着这次对上那三名大汉,破绽许多,太不济事,回去要向师傅讨教,要再多加几种练习才行。
永霖傻在当场,见她就这麽走了,啥也不追究。
他拳心捏着,想着她平常一般的口吻。
还得来。这话听起来活像他是什麽责任似!
他不允,若她当真没看见他的人,把他当件事,他绝对不允!
***
九年後。
北郡关口,新月坡。
黄沙滚滚中,一支戟高高扬起,冲破风砂,刺穿敌人的心窝。随着敌人倒地,欢呼声响彻云汉。远远的,一轻骑疾奔来,冲破滚滚黄沙,停立在戟的主人身边。
传令官打开手里木筒,倒出纸卷轴。
「将军,从京里来的急报!」
邵庭拿下头盔夹在腋下,两手打开纸卷静静看了一刻,向来无波的芙面没有情绪。
「是不是丞相那头有什麽重要指示?皇上打算撤兵了吗?」
「没事。」
「没事?」传令官愣了愣,看着手里贴了「马上飞递」字样的红色军情筒子。「那怎麽会要六百里加急传递?」
「鸣金收兵,清点死伤。」邵庭勒马回营,不再回答传令官,但只要再看仔细点,不难发现两道细眉近了些。
每回交战後的检讨会议她必定出席,但这回她交代了思容,原因不是此次交锋只是先探虚实,而是要为今晚的夜袭备战。
趁敌军首败军心不稳时,派遣精锐潜入烧毁粮草,一旦这釜底抽薪的计策成功,大捷便手到擒来。
她用兵奇诡,迅速轻巧,讲究出奇制胜,其中关键便在於手中有一支邵家军,这支队伍受了严谨又严苛的训练,每个人都能以一敌十,而带领这支劲旅的百夫长兼骁卫——李思容,正担心地拦住她。
「将军今日已在新月坡上露过脸了,万一让敌军发现您在夜袭队伍中,会群起围攻您一人!此行惊险,请您待在营里。」
她睐去,黑白分明的眼睛盯住李思容。
「什麽时候我让你一个人去了?」
李思容咬牙,一时找不到话辩驳。
「思容,我想快些结束回家。」
「……咱们此次费时一年时间部署,半年内就将嗤人族驱逐边境五十里,已经是卓豫建国以来最快的了!就算行军速度缓一些,朝野内外也不会有人说您什麽!您不是铁打的身子,还请您休息,至少今晚让属下进袭就好。」
「你本来就是要去的。」邵庭声调平板。「此一时彼一时。卓豫现在国力富强,打胜仗是应该的。你有没有想过,只要慢一天,在边境上生活的人就要多受苦一天。连连击败嗤人族是好事,但对还在嗤人底下讨生活的人而言却讨不了好。再不快一些,他们就撑不下去了,嗤人的报复有多可怕,你从他们送来示威的战俘屍体上还看不出来吗?」
李思容无言了。抿抿唇,僵硬道:「至少前锋由属下先行,请您担当支援。」
邵庭皱眉,知道他是关心自己的。「好吧。」
「谢将军,那麽属下这就去调派人手。请问将军,夜袭队何时出发?」
「嗯……三更之後。今夜有云,等月色暗一些了就走。」
「领命!」
邵庭眉头打出结来,在李思容退出帐篷後,打开收在衣襟里的纸卷,又一次地读起来——
盼速归,於卿役歇时,结秦晋之好。二月七日申时,备礼於永霖安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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