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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试阅] 绿痕《国师》(上、下)(阴阳 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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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2-7-31 11:19:28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出版日期:2012-08-07

【内容简介】
国师(上)
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轻薄神仙大人!
明明白天捡到的是一只受伤的黑鹰
到了晚上竟变成相貌俊美、却比冰块还冷的裸男
她可没有夜半梦游逮个裸男回家陪睡的好习惯
答案揭晓,原来他是中了咒,才会白天是鹰晚上变回人形
虽然知道这位神仙大人可能不会是什麽善类
可她不害怕也不怯弱,照样胆大地收留他作伴──
听说他的责任是守护人间,却对凡间事一问三不知
她乾脆打着让他彻底认识人间的藉口
不看时间地点大大方方的使唤他,占足了他的便宜
而他总是纵容着她、由着她唬得他歪头愣脑……
自从有了他的陪伴後,她明白了什麽是欢喜
更明白了她也是可以拥有一点私心的
其实她的心愿很简单,只想安静地陪着她的傻鹰过日子!
但为了亲人们的期待,为了守护天下百姓的承诺
她终究被推着走上那条追逐名与利的血腥道路
只能一次次地丢下他,可他还是一路傻傻的追来了……
国师(下)
为了守护人间的承诺,他在人间流浪了数千年
不过即使披上了行善的外衣
他的骨子里仍旧是个天性热衷杀戮的修罗
对於人间别说是爱了,他连点感觉也没有
直到那一日,他误打误撞地认识了她
一个命中注定生在刀锋边缘却不肯认命的女孩……
她的脾气不怎麽好,有点淘也有些坏心眼
老是笑得让他忘了她是在兜着圈子拐他
可也因为她,他这总是淡漠处世的修罗变了
会因她的在乎而喜悦,会为她的佯装坚强而心疼
数千年来,他从不落脚也不停留在何处
却不意停泊在她的身边後,他就一直忘了离开……
为了成全她的忠孝,他再不愿还是让她进了宫
为了她想要守护的百姓,他愿意被困在国师这位置上
即使她与他再不能相见,他仍一心一意守在原地等着她
只因,早在那年他紧抱着那名在他怀中啜泣的女孩起
她,就已是他的一生一世了……

试阅

  (一)

  清晨中茫茫的晨雾缓缓散去,殷红刺眼的血珠,则顺着光滑的剑身缓慢淌下。

  一夜血战过後,纪非站在别庄的小院中,无声地凝视着那柄自家暗卫遗留下来的佩剑,以及遍地没来得及掩去的血迹。

  就在昨儿个夜里,朝中隶属三皇子旗下的刺客倾巢而出,突袭她纪家并未登记在册的这幢小别庄,事前没来得及接获示警的暗卫们,在敌方刺客来袭时,只能将她与两名老仆强押进别庄的地窖,不顾她的反对强行挂上了门闩。

  接下来的夜色里,纪非就躲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窖中,彻夜聆听着外头的厮杀,直至清晨来临,由她父亲派来的大批救援人马这才姗姗来迟地赶至,接手外头早已定下的残局,并将她自地窖中领了出来。而这时,院里已不见昨夜那十来名护着她的暗卫,更不见那一拨刺客的踪影,只留下遍地的鲜血证明昨夜的一切并非是场噩梦。

  她的名字叫纪非,本朝户部尚书之女,当今皇后则是她的姑母,听说她出生後钦天监曾算过她的生辰八字,说她命中注定贵不可言。

  而这谣传,不知怎地也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当时朝廷正分成三大派,分别拥护太子与另两名过继给皇室的异姓王皇子,因太子自小体弱,性情也太过仁厚,皇后深怕太子日後恐将会在朝中失势,因此极力拉拢外戚为太子立下靠山,很不幸的,她纪家,则正是皇后的直系血亲。

  在她五岁那一年,皇后即为她与太子定下了娃娃亲,但朝中拥立另两名皇子的两派人马,则不希望她纪家再与皇室亲上加亲,故自她满五岁起,便时常派人在她身边制造些人为的意外,或是乾脆直接派出杀手暗杀她这名未来的太子妃。

  为了让她这名尚年幼的太子妃能平安长大,她大伯的一对孪生女儿,也就是她的亲堂妹们,自她六岁起就被养在她的家中当成了她的替身,而她这名堂堂纪氏大小姐,则隐姓埋名避居至别庄,陪伴在她身边照看着的,只有一个春嬷嬷与兰总管……

  「小姐,老爷来信。」跟在她身边已有七年的兰总管,在处理完前院的大小事後,恭谨地站在她身後道。

  「说。」

  「老爷信上说,三皇子派依旧怀疑堂小姐的身分,因此老爷决定,今後若非必要,将断绝与小姐的往来,以免朝中之人起疑。」

  「大堂妹她可还好?」既然远在别庄的她都遭袭,那身为替身的大堂妹岂不是遭人识破了身分?

  「堂小姐日前已由夫人带回娘家省亲,眼下安全无虞。」

  她蹙着柳眉,「那昨夜是?」

  「老爷信上说,昨夜只是试探,堂小姐的身分并未遭到拆穿,请小姐放心。」

  明显松了口气的她一手抚着胸坎,「那昨夜暗卫的伤亡数为何?之後的事我爹又打算如何处理?」

  兰总管高大的身子僵了僵,他紧握着两拳,朝她低下了头。

  「兰?」

  他音调低哑地道:「前一拨暗卫……已死尽。」

  纪非一怔,没料到昨夜竟是付出了那麽大的代价。

  「……下一拨的何时派来?」她强忍下心痛,逼自个儿面无表情地再问。

  「老爷说,纪府将不再派暗卫以免他人起疑。」兰总管同情地看着年仅十三岁的她,此时在她娇俏的面容上,早已不见孩童的天真模样。

  一直跟在她身後的春嬷嬷,听了後不禁深深抽了口气,而纪非却是一副早就料到如此的模样。

  「知道了。」

  「小姐……」春嬷嬷上前拉住她的衣袖,惶然失色地看着她。

  「我明白,我爹他这麽做是对的。」纪非淡然地说着,音调并没有什麽起伏,「愈是派人来保护我,也就愈启人疑窦,既是如此,那还不如什麽都不做来得安全。」

  春嬷嬷不甘地问:「那今後……」

  「今後咱们的小命,就由咱们自个儿揣着吧。」

  「……这与自生自灭有何不同?」有人保护时,他们都已活在腥风血雨里头了,若是撤了防卫,那日後……老爷他可还记得被他流放在外头的这位小姐,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纪非没时间在腹里堆积那无谓的闲愁,她仅只是拍拍春嬷嬷的肩以示安慰,接着她转过身。

  「兰。」

  「老奴在。」

  「待会儿咱们就搬家,收拾几样衣物就成了。」她很快即拿定主意,「待到安全地点再同我爹报个平安,至於地点,就别捎上了。」

  兰总管略略皱眉,「为何?」

  「他人既然能由着我爹这条线找着我,那麽若是连我爹也找不着我,岂不是更能确保咱们的安全?」

  「是。」虽然觉得冒险,但兰总管也认同她这作法。

  「小姐……」春嬷嬷还想对她说些什麽,却见她摆摆手。

  「都去收拾东西吧。」

  「是……」

  在他俩走後,纪非嗅着院里还未散尽的血腥味儿,仰首望着初秋一望无垠的晴空,她试图在那湛蓝一片的天际里追寻半点过往的痕迹,可她单薄的记忆,除了能给她几张熟悉的面孔,和小时候的片段回忆外,却不能再给她更多。

  这麽多年了,她老早就忘了家庭温暖是怎麽回事,和那些血浓於水的亲情又是怎麽回事,她所记得的,就只有那些强加在她身上的重责大任,与他人为她所做的牺牲……

  她倏然抽起那柄插在地上的宝剑,横空奋力一划,院中的一块大石在剑光过後,整齐被劈成两半。

  在日後,或许不只是她的这位大堂妹,就连她的二堂妹,都将可能会因她而死。

  就在那不远的未来。

  (二)

  打从火速搬家,与所有人断了联系,纪非携着两名老仆,自温暖的南方千里迢迢来到这处偏北之地,买下了这座远在小山上的宅子後,这一住,也有一个月了。

  这儿与南方的天候很不同,方入冬,大雪已迫不及待地遍铺大地,凛冽的北风刮得人面颊生疼。这日子再往隆冬走点,不似南方迷蒙如雨般的细雪,这儿的雪势像是深怕他们这些外来客不知这儿天寒似的,鹅毛般的大雪下得是盛大又壮烈,三不五时如暴雨般落下就算了,时不时还成日漫住了整座小山,将山顶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

  纪非抹去了沾在她眼睫上的雪花,再拍了拍微有僵意的面颊,本想今日的雪势较缓了些,窝在房里望雪兴叹的她,总算是能出门活动活动筋骨了,岂料一入院里,她就两脚踩进软绵绵的雪堆里动弹不得。这下甭说是想练练剑了,依她看,这雪要是再多落个两日,她的这个小院子恐怕就会被埋在雪堆里看不见。

  搁下手中的宝剑改去寻来铲子,纪非认分地在雪地中铲出一条出入的雪道,当她就快整理好这座小院时,自她顶上忽地传来一阵羽翅拍打的声响,接着在她身边的一株老松,便自上头落下一块又一块累积在松叶上的积雪,随着雪块重重落地,一抹黑色的身影也跟着落在她的脚边。

  她放下手中的铲子,低首细瞧,眼前这一团黑的东西是只鸟儿,又或许该说是只已成年的黑鹰,眼下浑身染血的牠正紧闭着双目,奄奄一息地倒在她的脚边。

  「小姐,这是……」听见院中动静的兰总管,微喘着气赶到院里来。

  她蹲在黑鹰的身边轻问:「这附近可有猎户?」

  「记得应该是没有的……」这座小山上因长年来都没什麽猎物,大多数的猎户都是住在邻山那边才是。

  「你可知这是什麽造成的伤?」她小心地拨开黑鹰的羽翅,指着牠血湿的胸口问。

  「老奴不知。」也蹲下来查看的兰总管,自怀中掏出了帕子就往还冒着血珠的伤处按压。

  「春姨,你将伤药和纱布拿到我房里去。」纪非弯身抱起失去知觉的黑鹰,配合着兰总管的脚步,两人一步步往她的院子移动。

  「这就去!」

  将黑鹰挪回房中,并紧急地替牠救治了後,纪非望着一动也不动的黑鹰问。

  「如何?」

  「一边的翅膀骨断了。」兰总管在桌边的水盆里洗去了两手的血,「也不知牠在断翅的情况下是如何飞来的。」

  她再看向负责包紮的春嬷嬷,「还有别的伤吗?」

  「只剩胸口那处伤。」

  一直昏迷着的黑鹰,在他们打算将牠自桌子上移下来时,突然睁开了双眼,一对金色的眸子直对上了纪非的两眼,牠看了看四下,有些防备地瑟缩起身子。

  「很疼吧?别害怕,再歇一会儿,我们不会伤害你的。」纪非伸手止住牠的乱动,「春姨,你去杂物间找个竹篮子,顺道再找些碎布来。」

  「小姐,你这是要养牠?」

  「嗯,牠这伤不治好可不成。」

  春嬷嬷忙想阻止,「小姐不可,这鹰是野物,也不知牠伤不伤人,若是牠野性凶猛──」

  原本犹躺着的黑鹰,在她话未说完前,已奋力拍着另一只未受伤的翅膀勉力站起,摇摇晃晃地走至桌边来到纪非的面前,将一只翅膀悄声搭在她的手上,金黄色的眼珠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瞧。

  「你可会伤人?」纪非瞧了瞧牠的举动,微笑地看进牠的眼底。

  黑鹰下一刻即有模有样地对她摇首。

  「那你乖乖留在这儿养伤可好?」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聪慧的黑鹰再朝她点头。

  纪非笑笑地看着另两人,「喏,牠都这麽说了。」

  「小姐,这鹰……听得懂人话?」开了眼界的兰总管,有些好奇地想上前摸摸牠的翅膀,却被牠不客气地拍开。

  她一手抚着下颔,「看样子似乎是。」

  通体漆黑的猎鹰,先是瞧了瞧又担心又害怕的春嬷嬷,再看看脸上虽在笑眼睛却没笑的兰总管,牠歪着头似是想了想,最终踩着蹒跚的脚步走至纪非的身边,抬起爪子往纪非的手臂上踩,在纪非的配合下爬上她的肩头,选择老老实实站在她的肩上不动。

  对於黑鹰的举动,纪非有些愕然,半扶半推地协助牠站上她的肩头後,原本她还担心牠的利爪会抓伤自个儿,却没想,黑鹰却主动地放松了爪子的力道,光是靠着摆动两翅来保持平衡,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是比她还怕她会受伤似的。

  「黑鹰留在我这,这事就这麽定了。」为了牠的体贴,纪非朝两名犹错愣着的忠仆道。

  既然决定好黑鹰的去处了,一只装有碎布的竹篮很快就被送进纪非的闺房里,就近搁在纪非床边的小桌上,担心伤势不轻的黑鹰会被这天候冻着,兰总管还贴心地在小桌旁添了一只小火盆。

  当夜里纪非在书房处理完公事回到房里时,她本以为早该窝在篮里歇息养伤的黑鹰,却一反白日里的听话温驯,时不时就拍打着伤翅想自竹篮里跳出来。打算上床就寝的纪非拦了牠几回,却怎麽也阻拦不了牠离篮的决心,迫不得已,她只好将牠给抱出来搁在床边,哪想这地理位置黑鹰仍是不满意,一心就是想跳下床往门边去,这让累了一日的纪非不禁觉得有些疲惫。

  「你这是怎了?都快子时了,你不好好歇着还折腾些什麽?」她抱住挣扎不休的黑鹰,以为牠是不喜欢篮子,所以打算将牠抱进被窝内。

  遭制住的黑鹰张大了嘴,却始终没有发出半点叫声,只是一迳地想逃离被窝与她。

  「睡不着?」她抱起牠,低首看着牠骨碌碌似会说话的双眼,猜测地问。

  牠瞪了她半晌,闭上了嘴扭过头去。

  她想了想,莞尔一笑,「该不会是觉得别扭吧?」

  这回黑鹰连理都懒得理她。

  「……或是你怕羞?」她继续猜测。

  牠直接抬起没受伤的翅膀掩住她的嘴。

  「我说你一只鹰羞什麽羞?」纪非直接把牠这反应当作是默认,一手将牠抱紧并拖进被窝里,「快睡,天很冷。」

  厚实的锦被遮天盖地的自上头盖了下来,阻去了黑鹰逃跑的去路,同时也将牠困囿在纪非温暖的怀抱中。纪非小心地避开牠的伤翅,一手按住不时乱动的黑鹰,过了许久,不仅是昏昏欲睡的她倦极了,就连被她体温薰得暖烘烘的黑鹰也困了。

  方入梦境未久,丝丝寒意就像是穿透了暖和的锦被,渗进了被里也渗进了纪非的梦里,长年来时时保持警觉的她随即醒来,接着她便明显地僵住了身子。

  这是怎麽回事?

  她之所以会莫名夜半醒来,不只是因全身冰凉凉的,还因她两手似正抱着一具光滑的身子,且那触感……还挺不错的。

  小心确认包围浑身的凉意是由对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後,纪非缓缓抬起水眸,两眼紧紧锁住近在眼前的那一张俊容。

  (三)

  「……你是何人?」好不容易,她这才自喉间挤出声音。

  有着一双冷目的男子没搭理她,眼中寒意甚是冻人。

  「你是那只鹰?」她也只能这麽推论了,毕竟她可没有夜半梦游出门去逮个美裸男回家陪睡的好习惯。

  他仍旧没吭声,目光专注地打量着她,像是非在她面上看出个子丑寅卯不可。

  「你究竟是什麽?」既然对方不说话,那她也只能主动点往下问了。

  「修罗。」皇甫迟淡淡轻应,「可以放开我了吗?」

  修罗?

  虽不知那是什麽,但以这偏凉的体温来看,总归不会是人就是。

  「我无敌意。」感到他的推拒,她两手紧紧环抱住他结实的背後,以免下一刻会被他不怜香惜玉的推下床去。

  「放手。」皇甫迟在她两手在他身上打结,怎麽也拨不开时,俊容上终於出现了些许恼意。

  「我其实也没那麽怕冷……」她的两脚紧缠住他修长的双腿,免得即使受了伤气力还是比她大的他会两脚将她给踹下床。

  他没好气的问:「那还搂得这麽紧?」

  「我怕一放开会瞧见不该瞧见的东西。」冤枉啊,难道他忘了他现下是浑身光溜溜的吗?

  「……」

  感觉他停止了抗拒推攘,纪非总算是稍稍放下心。她试着挪动被他压得有些发麻的右臂,他也配合地将身子往床里头挪,可这一挪一动,乍现的春光,即大开大敞地出现在她的视野内地供她欣赏,迫使她不得不再度将身子贴回他的胸坎前,主动替他遮掩住无限春光。

  「……」她真的不是故意占他便宜吗?

  紧抱着他好半晌,觉得这景况怪异得紧的她,清了清她的嗓子打破他俩之间的僵局。

  「你一到夜半就会变成这副模样?」怪不得方才睡前他说什麽都不肯让她抱进被窝。

  皇甫迟轻声更正,「是原本就这副模样。」

  她抬起小脸,美好的黛眉往上挑了挑,明澈的大眼中盛满了好奇。

  「我中了咒。」他有些不耐地解释,「解咒前,夜半会恢复原身,天一亮则变成鹰。」

  「何时可解咒?」她微微抖了抖,总觉得源源不绝的凉意,正透过他们交缠的肢体缓缓传至她的身上。

  他冷眼一扫,「总之不会是现下。」

  「那咱俩得继续抱多久?」虽说眼前人再赏心悦目不过,但老抱着跟冰块似的身子,也挺让人吃不消的。

  「你只要把眼闭上让我去寻套衣裳就成。」这话她早问不就得了?

  她气定神闲地再问:「你哪来的衣裳?」捡到那只黑鹰时,她可没见鹰的身上有穿什麽衣服来着。

  「……」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她动了动就快僵硬的身子,并在抬起头来时顺道问了他一句,「你听过狮吼功吗?」

  一脸疑惑的皇甫迟尚不知她为何突然问他这个时,她已直起上半身,以惊人的音量朝门外大喊。

  「兰!」

  被她洪亮的叫唤声吼得两耳嗡嗡作响的皇甫迟,怔愕了片刻,在回过神来时,她已又安安分分窝回他的胸前,并拉高锦被牢牢遮住他俩的身子。

  「小姐!」以为她又遭遇什麽不测,就睡在邻房的春嬷嬷,闻声不顾衣衫不整,十万火急地拍开房门冲进来。

  纪非悠悠哉哉地应着,「在这候着呢。」

  定睛瞧清楚房里的状况後,春嬷嬷登时瞠大了眼,结结巴巴地开口。

  「小姐,你、你……」她房里怎会有个男人?

  「你没看错,你家小姐正轻薄着美男子。」

  「小姐。」同样也闻讯赶来的兰总管,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地勾着嘴角,「不知你唤老奴来是……」这是要阻止她的非礼之举呢,还是助她一臂之力?

  「快去捞几套你的衣裳来吧,咱们家的贵客眼下正不着片缕。」她很大方地与他们分享贵客的窘况。

  什、麽?

  春嬷嬷霎时白了一张脸,抬起一手,颤颤地指着她那张若无其事的小脸,而兰总管则甚感兴味地挑高了两眉,站在门边动也不动。等得不耐烦的纪非在他俩迟迟都不吭个一声时,慢条斯理再对他们添上一句。

  「倘若你们不介意待会儿他光着屁股在你们面前晃荡的话。」

  「小姐!」终於被吓回神的春嬷嬷,当下被她有失闺仪的举止气得快背过气去。

  「小姐稍候片刻,老奴这就去。」兰总管微微轻叹,转过身就以轻功飞掠出院子,准备为自家小姐救火。

  没过一会儿,办事效率素来甚高的兰总管,捧来几套他自个儿乾净的衣裳,还顺手捎来了男用的鞋袜,恭恭谨谨地站在床边有请贵客着衣。

  「你们还不出去?」纪非看着他们还赖在原地生根的两脚,「或者你们想参观一下他是如何更衣?」

  「小姐呢?」春嬷嬷使劲扭绞着手中的绣帕,彷佛那绣帕就是她的颈子似的。

  她无辜地眨眨眼,「我也得出去吗?」

  始终被他们主仆三人视为无物的皇甫迟,总算是逮着机会可以出声了。

  「出去。」她摸也摸够了吧?

  「小姐,恕老奴失礼了。」兰总管面上噙着一抹笑意,朝纪非微微躬身,接着出手如闪电地一手将纪非给拎出被窝,一手飞快地将锦被给盖回贵客的身上。

  遭自家忠仆一路给拎出门外的纪非,两脚才在地上站定,一抬首就见两张黑压压的脸庞直朝她压过来。

  「小姐……」眼瞳里明显盛着两把怒火的春嬷嬷,边整理她凌乱的衣裳边瞪向她。

  「小姐,不知房里的那位贵客是……」兰总管的笑意宛如沐人的三月春风,可她怎麽瞧着就怎麽觉得背後阵阵生寒。

  纪非一手掩着嘴,秀气地打了个呵欠,「咱们救的那只鹰。」

  「妖、妖怪……」春嬷嬷一愣,汹涌的火气迅即散去,颤魏魏地将两眼瞥向紧闭的房门。

  「非也。」纪非好整以暇地伪造贵客来历,「是神仙大人。」

  已换好衣裳的皇甫迟,在打开房门听见她这说法时,颇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神仙?」兰总管有些纳闷地瞥向眼前虽是披头散发,但也还勉强算是人模人样的贵客。

  纪非镇定自若地看向皇甫迟,「对吧?」

  虽是不知她为何要这麽说,但也没觉得她怀有什麽恶意,因此皇甫迟并没有反对地朝他们点点头。

  「不知神仙大人怎会……」对於这名凭空出现又来历不明的贵客,兰总管还是有些不放心。

  纪非很快即接过他话尾,「他一时大意被仇家暗算。」

  「神仙也有仇家?」原本都快躲到纪非身後的春嬷嬷,听了後好奇地自她身後探出头来。

  「自然有。」纪非气定神闲地一笑,拖着两名老仆一块儿进去房内,省得大夥儿在外头挨冷风吹。

  将人都给拖进屋里後,纪非三两下便说明完皇甫迟中咒之事,唬得他俩一愣一愣之余,她再把已盘算好的话顺势托出。

  「若没别的问题的话,那麽计画照旧,在他伤癒前就继续住在咱们家。」

  春嬷嬷与兰总管不语地看着站在门边一动也不动的皇甫迟,冷不防的,正巧被皇甫迟也正打量着他们的眼神给撞上,登时他俩不约而同地浑身泛过一阵寒颤,总觉得……他那眼神,冷冽得跟刀锋似的,彷佛被他瞧上几眼就会被划伤……

  (四)

  「都别杵在这儿发愣了。」纪非起身拍拍两掌,「春姨你去拿伤药过来给他换药,我瞧他臂上的纱布都渗血了;兰你去烧些热水,待会给他擦洗擦洗身子,瞧他身上脏的。」

  「是。」

  打发走他们後,她招手要皇甫迟在她身边坐下,待他一坐定,她就压低了音量细声问:「介不介意我说你被仇家追杀?」

  皇甫迟无所谓地摇首,「反正与事实相去不远。」

  「之所以说你是神仙,是因他们胆子小禁不得吓,你莫见怪。」若是让人知道她家有个能变鹰又变人的贵客在,少不了会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虽是不知修罗究竟是什麽,为求万一,还是瞒着点较为妥当。

  「嗯。」

  等到兰总管端了盆热水,大致为皇甫迟擦洗过脸与身子,也让春嬷嬷重新上好伤药後,无事可做的四人,又再次坐在房内面面相觑。

  稍事梳洗後的皇甫迟,一改先前灰头土脸的模样,清俊的脸庞配上被兰总管梳理好的一头青丝,再加上身上那一袭雪白的衣裳,猛一看还挺像是仙貌飘飘的世外仙人,若不是他的那双眼生得太过锐利太过不染人气,还真让人想就地拈上几炷香拜上一拜。

  「你们还有什麽事?」皇甫迟用尚完好的一手掩着隐隐作疼的胸口,不明白这些人怎都不出去,尽是坐在这儿打扰他的歇息。

  纪非以指轻敲着桌面,「你方才说,天亮时你会变成鹰?」

  「那又如何?」

  「想瞧瞧。」她坦坦迎上他不善的目光,对他笑得再理所当然不过,而坐在一边的另两人,也同意地频频颔首称是。

  「……随你们。」

  当远方山峦处的晨曦染红了天际时,伴着他们一块儿大眼瞪小眼的皇甫迟忽地站起身,在屋内三人的目光下,修长优美的身躯剧烈地颤了颤,下一刻,本好端端穿在他身上的衣裳成套坠地,接着一只眼熟的黑鹰自地上成堆的衣裳里冒出头来。

  「太无耻了……」春嬷嬷面色微绯地以绣帕掩着半边的脸。

  兰总管徐徐呷了口热茶,「可不是?」

  又再次变成黑鹰的皇甫迟,站在地上不解地看了看他们,眼中明明白白的写着:你们在说啥?

  「就是礼义廉耻。」纪非伸手将黑鹰抱上桌来,拿过准备好的竹篮,将黑鹰给放进舒适的篮中,「他们的意思是,你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脱光了的举动太不检点了些。」

  黑鹰的小脑袋歪了一边,「礼义廉耻?」

  「嗯。」她感慨不已地看着这只会说人话的黑鹰,有些怀疑这会不会是她太累之余所生的幻象,又或者是没有睡饱下的产物。

  岂料皇甫迟的下一句话,马上就让她的感慨全都扔到天边去。

  「那是什麽?」

  「……」

  春嬷嬷表情木然地转过头去看兰总管,兰总管僵着笑脸不语地看向自家小姐,而纪非则与上方的房梁来个无奈对望。

  「不知神仙大人您是打哪儿来的?」过了一会儿,纪非在两名老仆的请求目光下,问出了眼下他们最想知道的问题。

  皇甫迟想了想,然後隐喻地以爪指了指上头。

  她揉揉眉心,「从没人教过你凡间的这些?」

  黑鹰不负众望地再次摇首,「没有。」素来就是独来独往的他,哪曾习过这些?

  「……」很好,这下他们有得麻烦了。

  ※※※

  如同纪非所说,他是遭仇家所追杀,这话可半点没掺假,只是这仇家的身分……

  「被自家人所伤?」纪非讶异地看着蹲在篮里的黑鹰。

  「嗯。」

  打从答应了子问之後,即在各界流浪了数千年的皇甫迟,就在前阵子,总算是在人间被修罗道的那几张老面孔给堵上了。

  原本是打算拎他回须弥山的无色与无相,本以为这个年纪最小、素来最不合群的修罗,这几千年就只是玩心太大,所以就像风筝似的一界逛过一界,哪儿也不定根也迟迟不肯归家。

  当他俩找着皇甫迟时,他已在人间里待上了千年,并时不时地救灾济民,一副俨然守护人间的模样,大大悖离了他修罗的本分不说,他甚至还向他们坦言,他连修罗道和修罗这身分也都不要了。

  想要讨个原由,偏偏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再加上他俩又改变不了皇甫迟那坚定不改的意志,无色与无相气炸之余,一个按捺不住本性,就冲动地与皇甫迟动上了手,打算就这麽把这顽固的小子给綑回修罗道去再说。只是,一直流浪在外的皇甫迟,这些年来,在术法与身手各方面,也不是都没有半点收获的……

  使出了各界术法这才将无相打趴在地,皇甫迟才正想下狠手以绝後患时,善咒的无色即在那当头对他下了咒,硬是将他这名修罗给变成了只凡间的黑鹰,他虽负伤侥幸逃过无色的毒手,可却避不开他俩日夜不息的联手追杀。

  变成黑鹰这副模样,虽是没给皇甫迟带来太大的困扰,可无色似是在那咒文里又添了些什麽,诡异地将他的法力给封在鹰身之内,令他半点也动用不得,唯有在夜半恢复人身时,这才能稍稍夺回些许堪用的法力。

  就在那一日,他运气不佳地又再次遇上了穷追不舍的无色,无法回击的他胸口遭无色一掌重创,还被剑风伤了一边的羽翅,他忍痛逃了出来,却也再无力支撑摇摇欲坠的身子,这才会巧合地掉到纪非她家的院子里来……

  在醒来後,他发现纪非所提供的庇护与疗伤,正是他眼下最需要的,因此从不曾与凡人接触过的他,难得地放下了身段,接受了她的提议,决定就暂时在她这儿避避风头,顺道也正好可躲过无色与无相的追捕,只是他没想到,他才落脚不久,就被她捅破了他身分的这张纸。

  见眼前的黑鹰一个劲地发呆,纪非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你是不是对他们做了什麽,所以这才结上仇?」以他这冷飕飕的性子来看,横竖他得罪人的机会比较大。

  皇甫迟不以为然,「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对了,你叫什麽名字来着?」她这才想起她一直都忘了问这回事。

  「皇甫迟。」

  「你中的咒何时才能解?」虽然他这副黑鹰模样也挺好看又逗趣的,不过老是这样日日夜夜变来变去也不是个正事。

  「需炼丹才能解。」皇甫迟老早就想对她说这回事了,「不知能否借府上丹炉一用?」

  「……丹炉?」她拖拉着音调。

  「嗯。」

  纪非一手抚着额,「你以为那玩意儿是家家户户必备的吗?」

  「不是吗?」

  「……」神仙大人果然不是凡人啊。

  以往她还想着,这位神仙大人既是出现在这座人间,那麽好歹他也该认识点凡间的寻常知识,没想到他认识归认识,可识得的全都是些偏门的东西,反而正经的凡间事却是一问三不知。

  她叹了口气,「凡人不会术法,当然更不会炼丹。」

  见黑鹰一副张大了嘴错愕的模样,纪非笑着揉揉他的头,把顶上的鸟毛给揉得一团乱。

  「今儿夜里你把丹炉的详细造法画下来,明儿个我叫兰想法子去弄一个回来。」也好,就当送佛送上西,也顺道让他们这些凡人长长眼。

  皇甫迟点点头,见她伸长了一臂邀他跳上她的肩头,他很小心的不让尖锐的爪子抓伤她。

  「走吧,咱们有正事得做。」她边说边合上房间的门扇,带着他往书房的方向走。

  「正事?」

  「为你普及人间知识。」此乃首要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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