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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试阅] 暮林欢《驸马升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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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23-5-11 20:57:12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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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22年12月21日

【内容简介】

他誓言吃软饭一生,不想竟成为乾朝最立志的传奇故事──
从面首成为驸马,从家族弃子成为一朝皇商,
不只收获金钱,还有一生挚爱……

对长公主姜沅尽心尽力伺候,不只心灵上,还有身体上(羞),
并对太后和皇帝爱屋及乌,这些都是沈世伦的生活日常,
要不然怎么能成为长公主的心头宠?(得意拨发)
但他也知道左相一直是他们母子三人的心头大患,
一天不除,她就一天无法真正放松下来,更遑论给他名分,所以──
左相用次子当幌子成立商行,实则敛财养私兵想谋反,
那他也来搞一间,还增设贸易所贩卖交易情报,招揽更多正派商户,
又故意掉包西域商人反坑左相的钱,对方想趁江南水患抬价发国难财,
他就压价放流言,让他们的货物无人问津,囤货囤到死!
之前她总担心他风头太健会惹上麻烦,他说他的靠山是长公主,谁敢?
呵呵,还真有人敢,这不,当街刺杀说来就来……


  第一章 穿越选面首

  艳阳七月,太阳如炉火般烤着地面,通往建平的官道上,一辆辆马车徐徐前进,拉车的马匹健壮,马蹄躂躂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尘雾。

  马车颠簸得厉害,车内正昏睡的一名少年头部不幸撞到车窗,低呼一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同行的另外两位少年眼中闪过幸灾乐祸的神色,旋即有些失望,碰到的怎么不是脸呢?

  看到眼前的一切时,沈世伦整个人都懵了。

  狭小的空间,华丽的雕刻装饰,以及颠簸的感觉,让他一度以为自己在作梦,只是那真实的触感让他推翻自己的猜测。

  下一刻,脑海中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涌现,让沈世伦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穿越!这个小说中出现无数次的词竟是让他赶上了。

  还真是……上天有眼。

  沈世伦是从山里走出来的大学生,那一年他们那里共出了三个大学生,以沈世伦考得最好,却也只是普通的大学。

  沈世伦受够了穷得连蜡烛都要算计着用的日子,从大山出来的那一刻,他就没打算回去。

  大学毕业后,他靠着自己在大学期间兼职攒的钱作为启动资金,创了一个公司,然后经过十年的努力一步步地做大,成了千万富翁。

  这十年间,他没享受过一天有钱的好处,总是在不停地加班、谈合作,如今钱赚够了,他将公司的事情暂时交托给副总,然后订了一张机票出国游玩。

  结果刚玩几天就被一小白脸雇人给打死了,起因仅仅是在海边玩时,他的富婆金主多看了沈世伦几眼!

  相比起沈世伦有些悲惨的经历,他现在这具身体很会投胎。

  原身同样叫沈世伦,是康县首富的嫡长子,从小锦衣玉食,每次出行都有丫鬟和小厮跟着,从来不知道缺钱是什么感觉。

  不出意外,等他爹百年,他就会是新的康城首富,然后娶一位端庄贤慧的妻子,纳几个颜色姣好的妾室。

  事情照这么发展下去,原身绝对是妥妥的人生赢家,只可惜命运弄人,在不知不觉中,命运悄悄拐了个弯。

  今年年初,登基四年,去年大婚,今年刚亲政的乾兴帝发布了他亲政后的第一份圣旨,命乾朝各地为宜昌长公主挑选十五到十八岁的美男子,入长公主府!

  不提此事在朝野上下引起的震动,下面的地方没有话语权,只能老老实实地执行圣旨。

  原身是康县,乃至大成府都很出名的美男子,很多喜爱颜色的官宦小姐甚至抛弃士农工商的阶级成见想和他结亲。

  沈老爷待价而沽,一直未曾替沈世伦定下亲事,可圣旨一出,他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主动替原身报名。

  以原身的相貌根本不用考核,官府马上通过,并且不用参加选拔,直接占了一个名额,随后就跟随众人踏上前往乾朝国都建平的路途。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沈老爷和官府都很满意,只是所有人都忽略了原身的想法。

  原身其实很满意自己的生活,还梦想着以后接了父亲的班该怎么把家里的生意做大,他不想去给一个女人当面首,即便那是乾朝最有权力的女人。

  原身性子有些弱,不敢忤逆父亲的决定,可偏偏心思敏感,总是生闷气,然后就把自己气死了……

  接受完原身的记忆,沈世伦心下一安,只要不是自己害死的就好。

  至于接下来的命运,他一个现代人倒是比原身容易接受。

  他是从社会最底层爬起来的人,只信奉一个原则——只要不犯法,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面首会让一个男人失去他的尊严,却也让他避开了赚钱养家的责任。

  有舍必有得,他前世辛苦了一辈子,养活了一整个公司的人,也是时候让别人养他了。

  前世他心心念念的就是赚钱,现在他倒是不缺钱了,可在古代并不是有钱就可以,还必须要有权,不然那大名鼎鼎的沈万三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沈老爷同样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才会不顾原身的意愿,让他进长公主府。

  沈世伦倒是和沈老爷想法一致,他想成为人上人,进长公主府是最好的选择,可比走仕途轻松多了,而且现在也容不得他退缩,他的名字已经在花名册上,既然不是他想放弃就能放弃的,那不如坦然接受。

  马车并没有因为沈世伦的思绪停止前进,此时马车已经驶进建平城。

  「这就是建平吗?比康县大了何止十倍。」

  循声望去,沈世伦才注意到车内另外两个人。

  这两人和沈世伦一样都是康县人,虽没沈世伦家世好,却也出身于康县的大族,两人生有一副好相貌,想要藉着这次机会一飞冲天。

  左边那人叫康行止,面如冠玉,一双妩媚的桃花眼,似是多情又无情;右边的叫康行令,和康行止是同族兄弟。

  不同于康行止俊美得肆意,康行令双眸透着灵动,鼻梁挺拔,嘴角挂着轻浅的笑意,刚才开口说话的便是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两人相貌家世都比不过沈世伦,再加上两人出自同族,这一路上都在有意无意地孤立原身。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

  「请各位公子下车。」马车外,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沈世伦离车帘最近,率先起身,撩起车帘,一低头就看到一个小厮跪伏在地上,后背挺得笔直。

  他挑了挑眉,紧接着就看到有人踩着小厮的背下车,见状后他收敛表情,也有样学样地下了马车。

  沈世伦隐晦地环视一圈,果然看到一些人眼中闪过一丝火热,那种居高临下、高高在上的感觉确实挺诱人的。

  灵峰苑,这是沈世伦此时在的位置。

  他本以为他们会直接去长公主府,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灵峰苑门前,一个手持麈尾、身穿天青色圆领箭袖袍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众人下车。

  这穿着……是太监?沈世伦回想起方才听到的声音,心中不由得猜测道。

  这里有十数辆马车,等所有人都下了马车,聚集在一起,便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中年太监开口道:「咱家姓王,公子们可以叫咱家王总管。」

  「王总管!」

  他话音一落,稀稀疏疏的声音便跟着响起。

  王总管没有在意,继续道:「公子们千里迢迢来到建平,咱家体谅公子们的辛苦,只是有些话要提前说清楚,免得坏了规矩。长公主倾城之姿,身分尊贵,公主府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在此的公子们最终只会有五个人有荣幸得到长公主的垂青。」

  众人脸色一沉,他们少说有四十多人,最后却只能留下五个,这比例……

  「现在开始第一轮考核,没有通过考核的公子,将不会有入住灵峰苑的资格,当然,咱家不会让众位公子白白颠簸一程,每个人都有一百两纹银的补偿。」

  「这……」

  「怎么会这样?」

  一百两纹银看似很多,可和入长公主府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从这一刻起,本就相互警惕的众人看向旁人的眼神更加不善。

  王总管冷眼旁观,等众人情绪冷静下来才继续道:「第一轮考核很简单,众位公子五人一组,会有人带你们走进去,到时候按要求做即可。」

  沈世伦的马车处在中间,他前面有四组人,大约两刻钟就会进去一组,且不管通没通过考核,进入的人都不曾再从这个门出来,这让想打听消息的人很是失望。

  时间渐渐流逝,沈世伦额头上已经布满细汗,天太热了。

  此时,他前面那组已经进去两刻钟了。

  沈世伦默默计算着时间,暗道该来了。

  「请五位公子同奴才进来。」一个小太监跑到沈世伦等人面前说道。

  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沈世伦等人走进灵峰苑,无心欣赏那亭台楼阁,沿着回廊拐了几个弯,在一间厢房前停下。

  小太监轻叩门。

  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进来。」

  进入厢房,一股凉气涌来,让人感觉很舒服。

  沈世伦仅在进门时扫了一眼房内,随即眉眼低垂掩去惊讶的神色。

  房间很大,站十个人都不会拥挤,墙壁挂着几幅山水画,案桌板凳陈设疏朗,左侧竖着一架屏风,上面花团锦簇,好似在争奇斗艳,而中央案桌后坐着三个人,皆穿着青色圆领官袍。

  乾朝对官袍的颜色有严格的品阶要求,一品到四品大员着绯色官袍,五品到七品是青色官袍,八品及以下则是绿色官袍。

  仅仅是几位官员还没到让沈世伦惊讶的地步,真正让他惊讶的是案桌上放的脉枕。

  有脉枕在,这三位官员的身分也昭然若揭。

  他们都是太医院的太医!

  看来乾兴帝很重视这次选拔,竟然派了三位太医来。

  三人中间的那位太医头发花白,看起来年纪不小了,他头都没抬,直接说道:「从左边第一个开始,让本官三人依次为你们号脉,然后去屏风后面。」

  沈世伦是左边第二个,那位老太医的脾气似乎不小,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

  沈世伦几人不敢多言,老老实实任由他们把脉。

  三位太医都要诊一次脉,估计是防止失误。

  把完脉,沈世伦静静地等着屏风后面那个人出来,在等待的过程中,他隐隐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看那人出来后衣衫有些凌乱,他大概知道要做什么了。

  屏风后面,同样有一位太医,那人看到沈世伦后眼皮微抬,「脱衣服,全部都脱。」

  「是,大人。」

  沈世伦早有所料,没有犹豫,三两下脱光了衣服。

  那位太医便围着沈世伦转了两圈。

  他明显感觉到太医的目光在他腹部以下的位置停留了几秒。

  「可以了,出去吧。」太医的声音略微温和了些。

  「多谢大人。」

  这是很满意?沈世伦一边穿衣服,一边想道。

  一刻钟后,所有人都检查完,那个老太医指了指沈世伦、康行止和康行令三人,道:「你们三人考核通过了。」

  闻言,康行止兄弟二人皆是一喜,沈世伦也并不感到意外。

  之前为他们引路的小太监走过来,恭声道:「三位公子请跟奴才来,奴才带公子们去三位的住处。」

  再一次沿着回廊走,因沈世伦有轻微的路痴属性,他已经不大记得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了。

  小太监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庭院前,名为竹园,竹园内有正房以及东西厢房。

  按规矩,沈世伦这等通过第一轮考核的公子,有资格独自住进正房或东西厢房内。

  小太监以貌取人,将沈世伦安排在正房,康行止心有不甘,只是初来乍到的他不敢惹事,只得暂时压下不满。

  沈世伦没有拒绝,凭本事得来的好处,傻子才让出去。

  正房面阔五间,居中的明间是会客用的,墙面上挂着几幅字画,桌椅皆是花梨木制的。

  右次间是起居室,紫檀木雕花床榻就摆在那,沈世伦上前试了试,嗯,很舒服。

  左次间是书房,书架上摆了不少书,文房四宝皆有准备。

  然而原身文采不佳,一心学习做生意,沈世伦对此也不甚了解,只是看那花梨木的家俱、紫檀木的床榻,就知道文房四宝的品质差不了。

  正房除了明间和左右次间,还有两间梢间可以用来存放杂物。

  将正房转了一遍,沈世伦很满意。

  「奴婢(奴才)见过公子。」

  沈世伦刚打开一本书,还没来得及看,就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鬟并一个太监走进来。

  两个人身上背的包袱很是眼熟,赫然是他留在马车上的包袱。

  「你们是?」

  「奴才二人是王总管派来伺候公子的,今后公子有何事,只管吩咐奴才等人去办。」小太监看得很机灵,说话条理清晰。

  沈世伦点头,「说说你们的名字。」

  「奴婢明秀。」

  「奴才小顺子。」

  「我叫沈世伦,现在咱们算是认识了,我没什么规矩,只有一点要求——老实本分,莫要多嘴。」

  「是,谨记公子教诲。」

  之后,明秀和小顺子非常积极地帮沈世伦收拾房间。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从他们被派到沈世伦身边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绑在了一起。

  沈世伦坐在书房,继续看他手中的乾朝志。

  原身虽为康县首富之子,可他见识浅薄,对乾朝所知不多,沈世伦想要对这个朝代有进一步的了解就只能通过书籍,然而这里的历史和他所知道的朝代没一个能对上号,几乎可以确定这是架空朝代。

  乾朝建国百年,国力兴盛,万国来朝,是附近最有实力的国家。

  看到这,沈世伦满意地笑了,他不用担心什么战乱波及了。

  按照他对历史的了解,一个国家如果长期处于战乱,平民百姓很容易被强徵入伍,现在倒是不用担心无辜送命了。

  午时,明秀进来询问,道:「公子可要用膳?」

  沈世伦伸伸懒腰,看看外面的太阳,点头,「摆膳。」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平淡的表情变得温暖许多,看得明秀失神片刻,随后脸色微红地低头走出去。

  沈世伦没有错过明秀的眼神,抬手摸摸脸,挺光滑的。

  说起来,他还不曾见过自己长什么样呢。

  这般想着,他起身离开书房,走进内室来到铜镜前,只见铜镜中的男子身材修长,五官精致,眼角轻挑,目光深邃,倒是一副好相貌。

  怪不得原身的父亲这般谋划,若长公主真是贪恋颜色的,沈老爷的算盘倒不是不能打响。

  一刻钟后,小顺子提着食盒走进来,将里面的膳食取出,一一摆在明间的圆桌上。

  膳食还不错,荤素搭配,还有羊肉。

  沈世伦挑眉问道:「每个人的膳食都是这般吗?」

  小顺子点头道:「公子们每月的分例相同。」

  沈世伦有点兴趣,「都有什么?」

  「公子每月的分例有:猪肉五斤、陈粳米一升二合、白面二斤、白糖二两、鲜菜六斤、黑炭十斤、鸡鸭共五只、羊肉十五盘,冰每日两盆。」

  沈世伦微握拳掩唇,干咳两声,他也是看过宫斗剧的,这分例听着有种嫔妃的既视感。

  「这分例是按什么标准定的?」

  小顺子闻言,心下犹疑,见沈世伦面色平静才低声道:「公子的分例和宫中常在一般无二。」

  常在是皇帝有名分的嫔妃中倒数第二个级别,仅比答应高一级。

  沈世伦心态倒是好,他第一想法竟是——还不错,没按答应的分例来。

  「欸,你刚才似乎没说茶的分例?」沈世伦用完膳,正想让人泡杯茶送上来,却忆起刚才小顺子没提茶。

  小顺子连忙答道:「公子的分例是六安瓜片,可用奴才去吩咐?」

  沈世伦摇头,从袖中取出一百两银票,道:「我喝不惯那个,你看看有没有君山银针,我出钱买。另外冰太少了,再加一倍。」

  君山银针茶香气清高,味醇甘爽,沈世伦喝惯了它,不想换别的。

  小顺子接过银票,保证道:「公子放心。」

  不管是什么地方,只要有钱什么都容易办到。

  沈老爷身为康县首富,别的没有,就是钱多,这次进京他塞给沈世伦三万两的银票,除此之外,在通兴钱庄还存了不少钱,以便沈世伦需要用钱时随时去取。

  有这么多钱,沈世伦不想委屈自己,及时行乐才是王道。

  下午,沈世伦继续泡在书房,一边品茶一边看书,生活倒是惬意。

  次日,王总管将众人召集起来,沈世伦粗略看了一眼,还剩下不到三十人。

  看来那些人身体都不行啊!

  「诸位公子,今后的三个月,公子们需要随张公公学习礼仪规矩,长公主府规矩森严,一个不对就可能面临丢掉性命的危险,还请公子们认真对待。」

  张公公就站在一旁,是一个年老的太监,后背微驼,面上满是皱纹。

  沈世伦看得眉头微皱,这位张公公眼神中带着些许打量,面无表情,看起来不像是个好相与的。

  王总管说完,张公公上前一步,眼中泛寒,道:「诸位要学习的礼仪并不复杂,只要用心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咱家不希望有人拖后腿。」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还有人眼中隐隐含着怒气,不过一个太监,竟敢如此无礼?

  张公公见此,面带讥讽,心想还不一定能进长公主府就如此自大、目光短浅,没有前途可言。

  昨日的老太医,今日的张公公,某些人似乎对他们这些要入长公主府的公子很不满啊。

  是鄙夷吗?不太像!

  沈世伦摇头苦笑,这种下意识分析的习惯真不好,他明明是打算进长公主府混吃等死地过一生呢,如此费脑的事情还是不要想了。

  可能是乾朝第一次进行大规模的面首选拔,没有经验,流程完全是按选秀进行的,从他们每月的分例到学习礼仪就可以看出。

  但他们毕竟是男人,不需要学习太复杂的礼仪,只需要知道如何拜见皇帝和长公主即可。

  他们这些公子重点学的是规矩,建平是乾朝的国都,这里的官员个个身分都不一般,沈世伦必须记住应该如何和他人见礼,除此之外他还需要记住长公主府的规矩。

  几日过去,沈世伦脑中被张公公强行塞了很多东西,脑子胀胀的,都是等晚间用完晚膳了,他才有时间疏理这一日所得。

  今年是乾兴四年,当今圣上乾兴帝今年刚满十四岁,去年在太后和长公主的主持下大婚,然后得以亲政。

  长公主封号宜昌,双十年华,是乾兴帝的胞姊,得先帝遗诏辅政,在乾兴帝未亲政的三年里都是她在处理朝政。

  本朝设有左右两位丞相以及六部尚书,但右相年事已高,再加上身体不适,已经许久不曾上朝,如今朝堂上话语权最重的是左相赵林江。

  沈世伦一边回想,一边将各个人物列在纸上。

  看看纸上的几个名字,沉吟片刻,他用毛笔圈出三个人。

  张公公只是简单地讲现如今朝廷的一些情况,说的资讯不多,但凭藉着零星的资讯,沈世伦推断出一件事——长公主和乾兴帝一方,与左相为首的官员集团不和。

  除此之外,他敏感地察觉到张公公带有轻微的倾向性。

  他倾向左相!

  如此一来,张公公为何态度不好就有原因了,这同时也从侧面印证了沈世伦的推断,想必左相对于此次长公主挑选面首是持反对态度的。

  是觉得有伤风化,还是另有所图?

  不管为何,有一点沈世伦很确定,他和左相是天然的敌人,今后面对此人和他的党羽要小心提防。

  另外,左相明明反对此事,却还让张公公来灵峰苑,想必所图不小,比如拉拢一两个面首为自己所用……

  思及此,沈世伦嘴角勾起,他之前还想怎么在长公主面前表现一番,让她记住自己,现在倒是有机会了。

  第二章 害人不成反失格

  东厢房,此处是康行止的住处。

  「行令,这几日你也看到了,那人仗着一副好相貌,不把我们兄弟放在眼里,连张公公都对他另眼相待,若是他凭着张公公的关系直接内定,哪还有我们的出路?要知道一共只有五个名额。」

  最后一句话成功让康行令变了脸色,目光沉了沉。

  「你打算怎么做?」

  康行止眼神阴冷,道:「说到底他不过是凭藉他的相貌,如果没有那张脸,他什么都不是。」

  「你是想……」康行令骇然,他没想到康行止会这么大胆。

  「行令,无毒不丈夫!」

  康行令犹豫片刻,摇头道:「不行,被查出来我们就完了。」

  闻言,康行止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如此胆小还敢妄想进长公主府,愚蠢!

  「行令,难道你甘心将机会拱手相让?」心中虽不齿,可他掩去神色继续说服康行令。

  康行令有些意动,但下一刻猛地摇头,「不行,真的不行,我……我害怕。行止哥,太危险了,我们还是放弃吧。」说完他便要离开。

  废物!康行止暗骂,拦住康行令,笑道:「行令别担心,既然你不同意,那我们便作罢,只是愚兄身上钱财不多了,行令可否借愚兄一百两银子应急?」

  见康行止只是借钱,康行令心下一松,扔下一百两银票就离开了。

  康行止接过银票,冷眼看着康行令离开,心道:他不参与正好,省得分钱了。

  说来康行止会想要对付沈世伦,除了沈世伦对他威胁太大外,他还打算图谋沈世伦的钱财,他虽和康行令一样出身大族,可他只是旁支,家境并不富裕,带来的钱财在这几日已经全部用来打赏下人以及打听消息了。

  他找康行令合计,就是想由康行令出钱,只是他没想到康行令胆子这么小……不过还好,结果是一样的。

  康行止看看手中的银票,眯起桃花眼,勾唇冷笑。

  早在张公公教规矩的第一天他就说过,沈世伦等人每月有两次外出机会,每次可外出四个时辰。

  这个月将要结束,沈世伦在灵峰苑闷了一个月,打算出去转转。

  灵峰苑位于建平南郊,离建平城稍远,若不是有灵峰苑准备的马车,沈世伦估计要走许久才能到。

  进城后,建平和沈世伦想像中的不太一样,城内并没有小贩的叫卖声,也没有拥挤的人群,只能看到道路两旁的商铺中不时有人进进出出,他还能察觉到有无数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古往今来,诱人的不仅是女色,男色也一样。

  原身相貌极佳,沈世伦对此并不惊讶,只是对小顺子提出疑惑。

  「小顺子,建平没有摆摊的商贩吗?」

  按理说不应该,康县就有。

  「回公子,长公主曾言,城内太过混乱,有损我乾朝威严,于是所有的商贩都挪到夕水街,那里整条街都是摆摊的商贩。」

  沈世伦暗自咋舌,「那些人能同意?」

  商贩是最难对付的一群人,谁敢损害他们的利益,他们就敢和谁拚命。

  「长公主给出了补偿,当初执行时由禁军监督。」

  哦,差点忘了,这是万恶的封建社会,皇权至上。

  不过既给了补偿,还出动了禁军,长公主这一手萝卜加大棒玩得漂亮啊。

  沈世伦这次出来除了放放风、看看建平城,还有就是为了买东西。

  他要买书。

  他并非想考状元,可想来那长公主应该是博学之人,他心里清楚,若想让对方注意到自己,无法交流是肯定不行的,所以他的目的很明确,他不买四书五经,只买些奇闻轶事,以后可以给长公主讲故事。

  当然这只是备选,具体策略还要等见到长公主再仔细规划。

  「公子,建平最大的书斋——静墨轩离此处不远。」

  据小顺子所说,静墨轩已成立百年,其内藏品无数,种类繁杂,应该能满足他的要求。

  小顺子在前头带路,沈世伦跟在后面,两个人步伐不快,他还时不时看看店铺里的装潢。

  突然间,沈世伦脚步一顿。

  小顺子察觉到,疑惑地转头,「公子?」

  他抬手制止小顺子的疑问,而是转身走进一家胭脂店。

  店老板是一位清秀妇人,看到沈世伦进来还愣了愣神,然后羞红着脸道:「抱歉,客人您……」

  沈世伦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做出嘘声的动作。

  小妇人看到那修长的白皙手指,以及那温柔含笑的眼神,羞涩地低下头,一言不发。

  沈世伦挑眉,心想这张脸还挺好用的。

  不得不说,靠脸就能解决,这种感觉太爽了。

  沈世伦走到一旁,随意拿起一柄铜镜翻看,有意无意地将其对准一个角度。

  从镜中,他看到有两个人正鬼鬼祟祟地盯着他这个方向,再看那两人的打扮,和街上的无赖泼皮一般无二。

  看来他刚才没有感觉错,确实有人在盯着他。

  沈世伦向小顺子招手,低声道:「你拿着我的腰牌去衙门,让他们带人去静墨轩,就说有人意图不轨。」

  沈世伦这等才来建平的人,在这里没有根基,王总管怕他们出事,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块长公主府的腰牌。

  「是,公子。」小顺子心里惊慌,但还是故作镇定地按沈世伦说的去做。

  沈世伦看在眼里,暗自点头,磨练一番倒是可用。

  等小顺子离开,他取出十两银子,道:「这面铜镜就送与夫人了。」

  小妇人愣愣地接过铜镜,直到沈世伦离开许久,她才回神,惊叹道:「这世间竟有如此美貌的男子!」

  沈世伦笃定他们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故作自然地从胭脂店离开,寻一人问清静墨轩的路,继续往前走。

  这静墨轩不愧是百年老店,刚一进去,沈世伦就闻到一股书香气息。

  他不禁想起,以前上学时每次发新书都要闻上一闻,那味道说不出哪里好,却让人不自觉有些迷恋。

  静墨轩共有三层,里面的装饰很低调,只有书架和隔间供人静心看书,书斋内每一层都点着檀香,有静气凝神之效。

  静墨轩不干预每一位客人的选择,只有客人主动询问时他们才会开口。

  静墨轩书籍太多,仅凭沈世伦自己找太费时间,就随意冲着个小厮招手,轻声道:「我想找一些记录奇闻轶事的书,不知在哪里?」

  「客人请上二楼。」

  小厮带着沈世伦上楼,来到一个书架前。

  沈世伦拿起一本书,名字是《博物志》,再看一本叫《异闻录》。

  不错,这正是他想要的。

  沈世伦没有贪多,只挑选了四本书,没有再看别的便走到一楼柜台处付帐。

  刚付完帐,沈世伦就看到小顺子跑进来,因顾及在书斋内就没有开口。

  待两人走出去后,小顺子就马上道:「公子,抓到了。」

  沈世伦点头,不过两个泼皮无赖,衙门的人自然不会失手。

  那中年捕头也寻到此处,将腰牌还给沈世伦,询问道:「不知公子打算如何处置?」

  沈世伦拱手含笑道:「小生没有处理过此等事,还请几位大哥将这两人送去灵峰苑交予王总管处置。」说完,他拿出五十两银子,「这是几位大哥的辛苦费,还请不要嫌弃。」

  见沈世伦如此上道,衙门的人不介意赚点外快,纷纷点头。

  「公子不必客气,这两人心怀不轨,我等理应护送公子离开。」

  沈世伦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同伴,让这帮衙役护送才是上策。

  与此同时,静墨轩三层隔间内,里面有两个人将沈世伦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在纸上记录下来,随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灵峰苑。

  康行止站在东厢房门口,眼神时不时地瞟向竹园门口,似乎在等待什么人回来,或者等什么消息。

  突然间,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就见五六个灵峰苑的护卫走了进来。

  康行止心里一喜,面上却担忧道:「不知几位大哥到此有何要事?」

  为首的那人看了眼康行止,冷声问道:「你是康行止?」

  「小生正是。」

  那人马上下令,「把他带走。」

  康行止顿时面色发白,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被架出了竹园。

  西厢房内,正在练字的康行令听到动静,手下一顿,一滴大大的墨点就落在白纸上。

  见状,他叹了口气,将废了的纸扔掉,「可惜了!」却不知道在可惜什么。

  次日,康行止被抓进衙门的事就在灵峰苑传开了。

  众人皆知他嫉妒沈世伦相貌,想毁了他的脸,却被对方事先发觉。

  旁人不觉得康行止做错了什么,他们都想进长公主府,自然要各显本事,用点手段不算什么,只是他行事愚蠢了些。

  不过经此一事,众人皆知沈世伦不好惹,默认他占了其中一个名额。

  「沈公子,近日可有不满意的地方?咱家可以让人更换。」

  张公公满脸皱纹,笑起来像朵菊花。

  沈世伦不忍直视,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道:「多谢张公公,如此便可。」

  张公公点头,「那便好,公子有事尽管提,咱家自当尽力而为。」说完这话,他面色恢复之前的严厉,走到众人面前就道:「今天各位公子需要学习……」

  见状,下面的人暗暗撇嘴,骂对方差别对待,狗眼看人低。

  沈世伦敏锐地察觉到众人看他的目光变化,这是捧杀还是孤立?

  他并未从张公公身上感觉到一丝善意,尤其自从得知张公公是左相的人后,他就对张公公保持警惕。

  但张公公到底在宫里浸淫多年,不可能看不出沈世伦的防备,这几日他不止一次在人前表现出对他的特殊,还曾让人送些上好的君山银针去竹园。

  沈世伦喜欢喝君山银针的事情,在灵峰苑可不是秘密。

  等回到竹园,小顺子说道:「公子,您让奴才注意的那几人中,有一人曾偷偷去过张公公的房间。」

  「是谁?」总算有点消息了。

  「兰园的李政公子。」

  李政?

  沈世伦倒是不意外,他让小顺子留意的那几个人,都是平日里张公公惩罚比较狠的几人。

  旁人觉得他们可怜,得罪了张公公,被他刻意针对,沈世伦却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果不其然,经过一番查探真有问题。

  如今距离三月之期只剩下不到半月,灵峰苑皆传沈世伦必定是五个人之一,其他人也如此认定。

  可只有沈世伦自己知道并非如此,他一直记得来此的第一日,王总管说的话——只有五个人能得到长公主的青睐!

  换句话说,长公主的青睐才是关键。

  不管这三个月表现得多好,只要入不得长公主的眼也是白搭。

  沈世伦让小顺子打探消息,就是要为自己求一个进身之本,他相信张公公拉拢的人绝对不止一个,可对于他来说,有一个李政就够了。

  说来也巧,沈世伦刚出竹园就碰到李政从张公公处回来。

  他面上扬起笑容,拱手道:「李兄。」

  李政一愣,下意识回礼,「沈兄。」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还望李兄莫要放弃希望。」

  李政虽不是真的被张公公针对,可听到这话还是很感动的,「多谢沈兄鼓励,在下铭记于心。」

  沈世伦点头,转身离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从知道李政投靠左相后,沈世伦就知道他一定会进长公主府。

  没有比把一颗棋子放在眼皮子底下更让人安心的事了,现在结个善缘,以后好办事。

  三月之期转瞬即逝,很快到了决定众人去向的时刻。

  王总管今日一早便派人通知众人准备一份自己的礼物,莫要随意走动,然后等候长公主传召。

  得知此事,沈世伦便猜到长公主没有见众人的打算。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决定了选谁,现在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思及此,沈世伦皱眉,事情有变,他的计划必须要见到长公主方能实行。

  灵峰苑正院,王总管和张公公等人皆恭敬地站在下首,低垂下眼,不敢看坐在首位的那人。

  「两位公公,可曾安排好?」

  说话的是长公主府的二管家翠沫,大眼睛、娃娃脸,看起来人畜无害。

  王总管打了个冷颤,谁真敢当翠沫无害才是愚蠢。

  「回翠沫姑娘,都已准备妥当,半个时辰后,众位公子的礼物就会送过来。」

  翠沫虽只是宫女,可因为长公主的缘故,谁人见了都要尊称一句「姑娘」。

  她面上带笑,「那便好,长公主政务繁忙,没时间在此多耗。」

  「是。」

  王总管二人连忙点头,心里却腹诽,政务繁忙?

  乾朝上下谁人不知,当今圣上亲政后长公主就不曾临朝,更不曾处理过朝政,对于朝政完全放手,根本没有政务可忙!

  王总管二人汇报完,便退下去。

  翠沫看向坐在首位上那人,阳光洒进屋内,却顽皮地留下一地阴影,那人正好处于阴影中,看不清面容。

  翠沫笑嘻嘻道:「长公主,奴婢听说这次地方官员办事效率极高,每一位都是千里挑一的美男子,据说还有一位万里挑一的,您确定不去看看?」

  「哦,奴婢还得知张公公对他极其看重,想必有过人之处,理应招进府里,为长公主解闷……」

  翠沫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姜沅只好打断道:「人选已定,莫要多言。」

  声音清澈犹如空谷山涧的溪流,悦耳动听。

  这三个月,灵峰苑众人的言行皆被汇报给姜沅,包括那日沈世伦在静墨轩前抓住那两个地痞流氓的事,也被人记录下来汇报给她。

  看到众人的资料后,姜沅就定了人选。

  半个时辰后,王总管按时让人送来沈世伦等人的礼物,供长公主挑选。

  翠沫明知道姜沅已经定了人选,但东西送来后还是故作激动地道:「让奴婢先来看看那位万中挑一的美男子有什么佳作。」

  她拿出写有沈世伦名字的画筒,将其作品从中抽出,摊开一看,瞳孔却是一缩,笑道:「长公主,这位沈公子还真是别出心裁呢。」接着把手中的白纸递给姜沅。

  姜沅接过,上面只写有一句话——小生偶然得知张公公多次接触李政李公子,特向长公主汇报!

  纸上的字很工整,也仅限如此,从笔力看写字之人水准还很稚嫩。

  「呵,有趣,宣!」

  另一厢,竹园。

  小顺子和明秀站在门口,不时望向外面,眼神焦急。

  沈世伦坐在书房,习惯性地做着最坏的打算,他在想,落选回到康县后他应该怎么做?

  沈老爷肯定会不满,不过这并无大碍,毕竟是培养多年的儿子,发发牢骚也就过去了,主要是他继母以及那比他仅仅小一岁、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两人比较难办。

  哦,值得一提的是,沈世伦今年十六岁。

  按照现代演算法,他还未成年,灵峰苑的公子大多在十六七岁,十八的都很少,这么想来长公主岂不是在犯法?

  虽不是三年起步,却也好不到哪儿去。

  「沈公子,长公主召见。」一名小太监走进竹园,扬声道。

  小顺子大喜,跑进书房,「公子……」

  沈世伦点头,整理衣衫,温声道:「走吧。」最关键的一步已经踏过去了。

  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沈世伦走了一条之前都不曾走过的路。

  这里之前被王总管定为禁地,任何人不得进入。

  走了大约一刻钟,沈世伦来到一扇房门前,小太监叩门,恭声道:「长公主,沈公子在门外候见。」

  下一刻,房门被打开,沈世伦看到一个娃娃脸,看起来十分讨喜的姑娘朝他笑,「沈公子请进。」

  见那姑娘的眼神时不时落在他身上,带着打量,想来是他写的那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沈世伦道谢,一走进去便看到了高高在上的那人,她一袭紫色留仙裙,肌肤似雪,柳眉秀眸,鼻梁翘挺,柳腰盈盈,将身段衬托得婀娜多姿。

  若单看面相,沈世伦会赞叹一句,好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盛开在清水中央,可偏偏此人眼角微挑,一颦一笑都带着万种风情。

  清纯与妩媚出现在同一人身上,有种奇妙的和谐。

  沈世伦不敢多看,垂下眼皮,跪下行礼,「小生沈世伦见过长公主。」

  「免礼。」姜沅抬手,眸光闪烁,似笑非笑地开门见山道:「为何提张公公?」

  沈世伦站在一旁,没有丝毫隐瞒,「张公公是左相的人。」

  「你如何得知?」

  「猜的。」

  「猜?」

  沈世伦点头,「张公公话语间难免会露出痕迹,很好猜。」

  姜沅轻笑一声,双手支着下巴,「你很聪明。」

  「多谢长公主夸奖。」

  「可是本宫要的是面首,不是谋士。」

  沈世伦抬头,轻笑道:「小生想做的也是面首,而非谋士。」

  「哦?」姜沅眼中带着一丝趣味,「世间男子皆以面首为耻,为何你会这般想?」

  沈世伦一本正经道:「长公主不知,小生从小就有一个梦想,希望我今后的妻子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

  姜沅听得一愣,翠沫直接笑喷,「貌……貌美如花?」

  沈世伦眨眨眼睛,目光温柔地看向翠沫,「姑娘觉得小生不够格?」

  「够,够!」翠沫悄悄吞咽了口口水,真是个妖孽。

  姜沅眼角轻挑,戏谑道:「本宫可不是你的妻子。」

  沈世伦摆手道:「重点的是能赚钱养家,是不是妻子不重要。」

  他屡出惊人之言,惹得翠沫一阵发笑。

  「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想出仕,本宫可以为你引荐。」姜沅努力拉回歪掉的话题。

  沈世伦闻言,一脸受伤,委屈道:「莫非长公主觉得小生不够好看?可他们都说没人比小生更好看了……莫不是他们在哄骗我?」

  最后一声嘀咕虽然小声,可地方就这么大,被姜沅和翠沫听得清清楚楚。

  翠沫忍笑不俊,姜沅神情颇为无奈。

  估计是对沈世伦死心了,姜沅道:「你为本宫提供消息有功,既是你所愿,本宫便让你进府。另外,本宫还会让李政入府,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沈世伦点头,「李兄博学多才,小生心向往之,很希望和他做朋友。」顺便监视他!

  「退下吧。」

  「小生告退。」

  「哦对了,沈公子的字还需要多练练,可不能给长公主丢人。」在出门前,翠沫突然补充一句。

  闻言,沈世伦难得变了脸色,「小生谨记。」

  等沈世伦离开,翠沫笑出声,「长公主,这位沈公子真有趣。」

  姜沅冷哼,「本宫看过他的资料,明明是个人才却自甘堕落。」

  她之前不选沈世伦,便是希望他能为朝廷效力,而不是偏居长公主府这一隅之地。

  翠沫听了,朝她挤眉弄眼,「那可未必,也许他另有图谋呢。」

  姜沅嘴角勾笑,轻舔嘴唇道:「是吗?那本宫拭目以待。」姿态勾魂夺目,引人心醉。

  第三章 兼职当细作

  沈世伦回到竹园后半个时辰,康行令也被传召了。

  听闻后,他若有所思起来,看来康行令是长公主定下的人选。

  一个时辰后,众人再次聚在一起,王总管扬声道:「三月之期已满,恭喜五位公子得到长公主的青睐,明日长公主府会来人接各位公子入府,其余的公子可以回家了,该有的补偿咱家会让人安排好。」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沈世伦五人身上,那是羡慕、嫉妒、恨!

  晚间用膳时,小顺子说着他打听的消息,「除了李公子和康公子外,另外两位公子是松园的冯思任冯公子和梅园的朱平凌朱公子。」

  沈世伦今日已经见过那两人,只是不知道名字。

  看到那两人时,沈世伦特别想问一下长公主,她是不是有收藏癖,他们这五人,没一人是同一类型的,尤其是冯思任,他是灵峰苑少有的几个身高体壮,有阳刚之美。

  而冯思任也打破了沈世伦对传统小白脸的认知,这让他深感惭愧,看来想当好面首,他还需要多多努力。

  至于朱平凌则是沈世伦难得心生厌恶的人,此人一副书生气,整日拿着一把摺扇,好似一谦谦君子,只是看向众人的眼神总是带着不屑,彷佛他高人一等似的。

  大家都是来竞争面首的,你哪来的优越感?

  前世今生,沈世伦都不喜欢这类人。

  用完晚膳,沈世伦将目光放在西边,西厢房灯火通明,康行令应该还在练字。

  同住在一个院子,哪怕交流不多,他也知道康行令很喜欢练字。

  一说起练字,沈世伦就想起翠沫的话,令他很是苦恼,不管是他还是原身,基础都太差了,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算了,慢慢来吧!

  明日长公主府就来人了,所以沈世伦早就让明秀收拾好包袱。

  在得知沈世伦得以进长公主府后,王总管就把明秀二人的卖身契给了他,从今以后,他们二人便完全属于沈世伦,无论是差遣还是发卖皆随他。

  沈世伦虽不是性格恶劣之人,却也觉得这种感觉不错。

  果然,这就是古代吗?引人堕落!

  他摇头哂笑,他都给人当面首了,还能比这更堕落吗?

  次日,灵峰苑外停着十数辆马车,其中有五辆特别显眼。

  沈世伦拒绝小顺子的搀扶,自行上了马车,他虽不如冯思任健壮,却还不至于连上个马车都要旁人帮忙。

  随后明秀和小顺子两人带着包袱去了后面的马车,那是专门为沈世伦等人的包袱和仆人准备的。

  听着车轮辘辘的声音,沈世伦知道他今后的路已经定了,在长公主府过得如何,全凭自己的本事了。

  这是他自己选的路,长公主曾经辅政三年,是当今圣上的皇姊,身分尊贵,权力无双,只要能讨她欢心,哪怕是面首,他在建平也能横着走。

  具体可参见张氏兄弟,武则天在时他们是何等的风光啊。

  沈世伦回忆张氏兄弟的崛起史,得出一个重要结论——要想当好面首,活儿必须好,还要会逗趣。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锻炼身体,书也没少看……思及此,他又想起当时检查身体时,太医那隐晦的眼神。

  他不由得面带自信,挺直胸膛,他坚信他的活儿一定很好!

  长公主府位于建平城西侧,离皇宫最近的富成街,这条街上不只有长公主府,还有乾朝建国以来所封的王府。

  所以说,富成街就是权力的象征,这和现代的富人别墅区以及政府大院没什么区别。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

  这次没有小厮充当板凳,马夫将车后的长板凳取来放在下面,然后请沈世伦下车。

  下车后,沈世伦抬眼望去,只见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黑色匾额,上面题着六个大字「宜昌长公主府」。

  门口有四个身披铠甲,头戴头盔的侍卫分列两旁,看到他们,这四人依旧目不斜视,彷佛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沈世伦没见过旁的公主府,只是眼下一看,总觉得王府怕也不过如此。

  果然,不论男女,有实权和没实权是不一样的。

  长公主府的大门禁闭,只开了左侧偏门。

  沈世伦对此并不意外,虽说旁人总是称呼他们为公子,可说到底他们只是面首,和寻常男子的妾室差不多。

  你见过哪家的妾室进府走大门的?人家都是一顶小轿,悄无声息地抬进门。

  对比今日自己等人的张扬,沈世伦不禁默然,他这个「男妾」太不尽职了。

  来安排他们住处的是一个叫翠浓的丫鬟,长得眉清目秀却一直板着脸、不苟言笑,看起来挺严肃的。

  听和翠沫名字相似,沈世伦心想,她身分应该不差。

  长公主府很大,亭台楼阁无数,假山小桥数不胜数,听说还有按宫中御花园移植的花园,除了面积小点,花的种类丝毫不亚于御花园。

  这一批的面首只有沈世伦五人,长公主也是大手笔,每个人一座小院,允许他们自己起名。

  沈世伦分到的小院位于长公主府南侧,从进府到他的小院走了大概两刻钟,不算近也不算远。

  沈世伦打听过,长公主平日里除了外出便是待在寝院——长秋院。

  对于整座长公主府来说,长秋院属于前院,沈世伦等人的住处属于后宅。

  他啧一声,越来越有男妾的意思了。

  入府后,府里给他又配了四个丫鬟和八个太监,对于这些人沈世伦现在没有一一认识的兴趣,一股脑全丢给明秀二人去管。

  明秀和小顺子很高兴,头一次手底下有人,两人端起架子,颇有些派头。

  沈世伦站在院门口,看着头顶上空白的匾额沉吟不语。

  他很不擅长起名字,他前世的公司为了省事,就以「沈氏」为名。

  朋友曾打趣他,看他以后有了孩子怎么办,他当时不以为意,新华字典那么多字,还起不了一个名字了?

  玉笙居。这是沈世伦给他的院子起的名字,没什么寓意,这是他前世偶尔见过的名字,听起来不错。

  接下来就是上牌面了,沈世伦再一次沉默。

  他的字太难看,没必要拿出来丢人,他倒是想让长公主来题字,只是希望不大,而且有些得寸进尺,简而言之就是他现在还不够格。

  他也不想越过长公主心里那个界线,惹她厌烦。

  那该找谁呢……

  其实他没得选择,因为他只认识康行令和李政。

  他和康行令关系有些尴尬,不好去麻烦他,但他正好想接近李政,这倒是个机会。

  于是沈世伦招手让小顺子过来,问:「知道李兄住哪个院子吗?」

  小顺子点头,「离我们这儿不远,奴才现在带您过去?」

  「嗯,走吧。」

  确实不远,大概一刻钟就到了。

  沈世伦沉思,想来是长公主特意安排的。唉,面首也不好混啊,还要兼职细作。

  沈世伦过来时,李政刚指挥人将牌匾挂上,上面书写「墨兰斋」。

  看到沈世伦,李政颇为高兴,「沈兄。」

  看来李政对他的印象很好,沈世伦暗自点头。想着,他面容含笑,恰当地露出一丝尴尬,道:「李兄应知在下字迹不佳,特来请李兄帮忙。」

  李政俊朗的面容上扬起笑意,「沈兄不必客气,小事而已。」

  他说着请沈世伦进屋,将纸张摊开,道:「沈兄请说。」

  「玉笙居。」

  李政执笔书写,三个字很快写完。

  「好字!」沈世伦干巴巴地夸了一句。

  他也想夸笔锋有力,笔走龙蛇什么的,可奈何他是真的看不懂。

  李政心宽,并不在意,「沈兄这名字起得极好,可是因为擅长玉笙?」

  「玉笙?」沈世伦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一种乐器,摇头道:「我从未学过玉笙。」

  闻言,李政脸色一僵,随后歉然道:「是在下着相了。」

  「李兄乃真君子,不必如此。」这是沈世伦的真心话。

  这并非是李政的错,他却全归在自己身上,沈世伦前世打拚十年,最敬佩这样的人。

  沈世伦对李政印象好,李政对他印象自然也不错。

  灵峰苑的人都说沈世伦孤傲,目中无人,可李政眼见为实,只当沈世伦遭人嫉妒,被污蔑了。

  李政因幼时经历很不自信,沈世伦是第一个鼓励他的人,只这一份情,他便认了这个朋友。

  不多时,沈世伦拿着李政的墨宝回去,让几个小太监合力将牌匾挂上。

  看着「玉笙居」三个字,沈世伦很是满意。

  到用膳时,沈世伦发现膳食丰盛很多,荤菜变多了。

  小顺子说道:「公子的分例涨了,等同于嫔位。」

  不错,连升两级。

  沈世伦有些好奇,「我们之间会分等级吗?」

  「明面上不会。」

  沈世伦秒懂,人都是看菜下碟,像宫中的嫔妃一般,他如果能得到长公主的青睐,什么吃不到,到时候也不会有人拿分例说事。

  同理,如果他失宠了,怕是连最基本的分例都要用钱才能得到。

  捧高踩低,惯是如此!

  用完膳,沈世伦有几道膳食没动,便让小顺子等人分了。

  接下来几日,沈世伦没有见到姜沅,其他人也是如此。

  听人说,长公主似乎不在府中。

  现如今已经进入十月,天气转冷,莫不是长公主觉得府里太冷,要去庄子上去住?

  沈世伦曾听闻长公主每年七、八月都要出京避暑,还不曾听闻她有避寒的习惯。

  现在吃喝不愁,因为后宅的五人都不曾得到长公主的召见,府中的下人摸不清长公主的偏好,因此并无不公的事情发生,如果能一直如此,沈世伦也不想费尽心机去争宠,可惜一切只是奢望。

  次日,长公主回府的消息就在后宅传开了。

  「公子,朱公子出门了。」

  朱平凌会坐不住在沈世伦意料之中。

  「把人撤回来,不必盯着他。」

  沈世伦的底气还是满足的,哪怕长公主不喜欢他这个类型的,可他好歹帮她监视李政,算是她的人,想来长公主不会过河拆桥……吧?

  「公子,长公主刚刚召冯公子去长秋院。」

  沈世伦久久不语,难不成长公主真喜欢那种类型?

  他对着铜镜捏捏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对于色诱长公主失去了信心。

  没学问他可以学,可这阳刚粗犷之美他是真学不来,看来他只能另辟蹊径了。

  还是那句话,活儿要好。

  不求能比过冯思任,最起码也要比过那三个人。

  「公子,长公主召见!」这时小顺子兴冲冲地跑进来,一脸笑意。

  沈世伦看看天色,天还没黑,距离冯思任被召见刚过去一个时辰。

  难不成长公主打算玩点花样?想到这,他不禁皱了眉,他能说服自己接受几男共事一妻,可这不代表他能接受别的花样。

  「公子、公子?您该更衣了。」小顺子见沈世伦愣神,连忙督促道。

  沈世伦点头,状似随意地问:「冯公子回来了?」

  「回来了,一刻钟前回来的。」

  沈世伦心下一松,还好长公主没有这么荒唐。

  他换了一身月白色长袍,用白玉簪将长发束起,外面再披上一件白色貂皮大氅,便跟着长秋院的宫女离开。

  听说宫中嫔妃初次侍寝都有轿辇接送,沈世伦他们是男宠,虽然工作内容相同,可到底性别不同,自然没有这等待遇。

  他穿过二进门,由宫女带领来到姜沅的院落。

  沈世伦进门后并未看到长公主,倒是透过珍珠帘,隐隐约约看到那里面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上斜躺着一人,想来应该是长公主。

  「世伦见过长公主。」他拱手行礼,还换了称呼,自称名字听着亲近些。

  姜沅没有在意这细枝末节,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澈悦耳,「免礼赐座……这几日可有发现?」

  沈世伦坐下,他知道姜沅问的什么。

  他蹙了蹙眉,道:「并无发现。长公主,我与李政也算相交,他不像是贰心之人。」

  姜沅一身红色纱衣,曼妙身姿若隐若现,屋内烧着上好的炭,暖洋洋的,没有丝毫冷意,进屋前沈世伦已经脱掉大氅,若不然非出汗不可。

  「难不成你想告诉本宫,你的情报出错了?」姜沅声音中带着笑意,倒是没有生气。

  沈世伦摇头,「世伦岂敢欺骗长公主,李政不是贰心之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在入灵峰苑前就已经是左相的人,并非是被张公公中途收买的。」

  闻言,姜沅赞许道:「你猜得不错,本宫命人查过李政,他母亲之前病重,没钱医治,他进灵峰苑应该是存了一线希望,只是被左相捷足先登了。」

  当然,李政的选择并没有错,相比起虚无缥缈的长公主,左相最起码能立刻解决他的困境。

  沈世伦却是皱眉,「这么简单就查到了?」

  姜沅一怔,随后笑了,起身走出来。

  沈世伦瞳孔一缩,这还是第一次这般近地打量长公主,倾城之姿,再加上若有似无的诱惑,说是祸水也不为过。

  姜沅靠近沈世伦,挑起他的下巴,吐气如兰,「你在想什么?」

  「我觉得赚了,我赚再多的钱,也娶不到长公主这样的媳妇儿。」

  这还真是沈世伦刚才的第一念头。

  姜沅笑得更加魅惑,「你觉得我美吗?」

  「美。」沈世伦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抱抱我?」

  沈世伦眼神懵懂,俊美的面容上满是困惑,「不应该长公主主动吗?」

  那些男人和妾室亲热时,都是他们主动的,若是妾室主动,难保不会落得故意损害男主人身体的骂名,他才不会落人把柄。

  姜沅闻言嘴角抽搐,身体随之一僵,她主动?这是人话?

  沈世伦越聪明,姜沅就越恼他自甘堕落,忍不住想让他出丑。

  所以她本打算勾得沈世伦欲火焚身,然后抽身而去,反正是她的地盘,沈世伦不敢放肆,结果他竟来了这么一出!

  姜沅气得抽身而去,坐在沈世伦旁边喝茶压火。

  翠沫和长公主相伴多年,相处随意些,知道她此时生气,连忙转移话题,「公子刚才所言何意?」

  沈世伦还以为她说谁主动的问题,正想解释,余光却瞥到姜沅不善的眼神,顿时一凛,知道不是此事,那就只能是李政的事情了。

  沈世伦叹气,果然不好伺候,说话都不说明白。

  「如果我是左相,想安插一枚棋子进长公主府,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他的身分背景,不能被人查出问题,李政这个太容易查了。」

  「那你觉得李政并非是左相的人?」

  「不,他是,但绝对不止他一个。」

  一明一暗,两枚棋子。

  翠沫皱眉,「这么说长公主身边很不安全了。」竟然进来了不止一枚棋子。

  沈世伦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姜沅见此,没好气道:「有话就说。」他都能让她这么尴尬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沈世伦贯彻面首守则,很听长公主的话,道:「翠沫姑娘,他们是棋子,也就是打听情报的细作,不是刺客,刺杀不是他们的工作。」

  又不是难以度日,谁想干两份工作啊,很累的好不好。

  翠沫一僵,面子挂不住了,「我是关心长公主,沈公子对我有意见?」

  「不敢。」沈世伦连忙摆手。

  是不敢,不是没有。

  翠沫听懂沈世伦的潜义词,气得牙痒痒。

  姜沅抿嘴,压住喉咙的笑意,不过到底心疼翠沫,假意呵斥道:「你可以走了,既然还有一枚棋子,你多观察其余三人,把他找出来。」

  「世伦告退。」沈世伦拱手离开。

  等人走后,翠沫脸上的怒气随之消失,道:「长公主,这沈公子似乎有点怪怪的。」

  「如何怪?」姜沅嘴角还挂着清浅的笑意。

  「沈公子很聪明,对朝政很敏感,可他好似有些迂腐,过分重视他给自己划定的框,比如和您的相处。」

  姜沅抿口茶,薄唇轻启,「挺有趣的。」

  见此,翠沫不再言语,长公主高兴便好。

  翠沫总结得不错,沈世伦确实非常重视他给自己制定的计划,因为幼时条件艰苦,为了完成学习目标,他习惯制定计划,一板一眼地按计划来。

  之后进入商界,他其实并不太懂人情世故,可他聪明,钻研了很多人际关系的书,养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习惯。

  这让很多人都觉得沈世伦教养极好,一点不像从大山里出来的泥腿子,可这样也有一个坏处,沈世伦太依赖自己制定的计划,也就是翠沫说的「框」。

  对于他来说,长公主是他需要攻克的目标,就像是一个待谈成的合作,他会严格按照自己制定的步骤去进行,可长公主是毕竟是活生生的人,难免会出现偏差。

  但翠沫只说对了一半,沈世伦并非真的迂腐,只是见长公主并未真的生气,他才假装不知地继续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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