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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试阅] 冰豆咖啡《侯府宠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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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21-10-12 11:52:32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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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21年10月06日

【内容简介】

小婢身娇腰软推不倒,堂堂侯爷只能甘拜下风……
翟远晟:要当主母还是要放身契出府,自己选一个!
俞桃:本姑娘两个都要!

作为大户人家的丫鬟,最忌讳便是容颜好,
所以俞桃婚姻不自由就罢了,还屡次遭到三夫人那妒妇设计,
但说来说去也只有坏她清白这一套路,
第一次她逃过了,却差点没逃过第二次的阴谋,
为了保住自己,她不得不自打脸地入了武宁侯翟远晟的后院,
明明知道翟远晟一直想收用她,可她偏要吊着他,
耍小性子让他不得不在意她,并亲自出手替她解决害她的小妾,
而为了补偿被陷害的她,让她没侍寝就提升为姨娘,
这般宠爱让她觉得这个男人可以要,于是她使出浑身解数想献身,
可她都脱光光躺上床了,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翟远晟认为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会将一个姨娘宠上了天,
明明很清楚娶妻前绝不能有庶子诞生,否则后院肯定会乱,
但知道俞桃故意使手段怀上宝宝,他内心除了高兴还是高兴,
她为了孩子的教养问题跟他争执,直接撂话不伺候了,
这种挑战权威的胆大行为他不但没法生气,还得做小伏低来求和,
唉,看来他这辈子就栽在这颗小桃儿身上跑不了了,
所以未婚妻突发急病过世后,他完全没想过要再另寻一门亲事,
而是下定决心不管老母亲如何反对,都要将她扶正……


  第一章 回到十六岁

  六月里的天,多情易怒,天刚刚擦黑,大雨便不期而至。

  伴随着雷声轰鸣,武宁侯府主院的书房内也正风雨交加,身着黑色锦袍的颀长男子,随意敞开的衣裳内,每一分肌理都透露着峥嵘和锐利,如风如电,狠狠的一下下劈在身下人儿温软中,雨打娇花毫不留情。

  面容姣好的娇小女子,两颊绯红如同盛开的桃花般,嘴唇都快咬破了,白皙光滑的额头上香汗淋漓,柔荑却死死捏住榻上的褥子,半声都不吭。

  许是因为她的倔强,那男子眼神深邃,紧紧掐住那把细腰,折腾得更狠了些。

  夜色渐深,外头雨势更大,屋内伴随着一阵叫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和忍不住逸出口的娇弱低吟,书房内鸣金收兵。

  气宇轩昂的冷峻男子抿着薄唇,翻身懒懒靠在榻上,看似多情实则锐利的眸子淡淡盯着榻上的女子。

  见女子颤着腿艰难地起身,颤巍巍地收拾好室内的狼藉,又从一旁取了温水,恭敬谦卑地跪在地上替他收拾,他眼中闪过一抹阴霾和郁气。

  「本侯后日大婚,你就没什么想跟本侯说的?」武宁侯声音淡漠地问,见女人因他这句话手抖得厉害,眸底阴霾才稍稍褪去,溢出些许掩不住的温情。

  可俞桃丝毫没注意到,这男人每回要她都跟狼一样狠,她刚刚捏褥子捏得太用力,一截指甲都断了,手疼得差点捏不住帕子。

  她低着头,露出还带着斑驳痕迹的娇弱脖颈,恭敬地替武宁侯整理好衣服,软着的嗓音带着几分隐忍过度的沙哑,慢慢道:「奴婢知道侯爷的规矩,一切都听侯爷安排。」

  武宁侯本欲拉她上榻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不动声色地坐起来,武将出身的他高大威猛,起身便如雄鹰似的,将猎物遮盖在阴影下。

  他缓缓抬起俞桃湿漉漉的下巴,瞧着她春情未散,仍艳如蔷薇的娇颜,眯起眼道:「哪怕爷要打发了你?」

  俞桃垂着眸子,微微躬身,被武宁侯狠狠掐了半天的腰肢酸软得不像自己的,她强忍住了蹙眉的冲动,讷讷地道:「奴婢是侯府的奴才。」签了卖身契,哪怕是主家发卖了她,她也没有置喙的权利。

  武宁侯对听话的奴才并不算苛刻,她从入府到现在一直谨小慎微,从不曾犯过大错,倒也不担心自己被卖掉。

  听她这么说,武宁侯脸上的期待彻底变成冰冷,他习惯了不叫人察觉自己的情绪,因此只冷冷地甩开手,「退下吧。」

  俞桃在侯府伺候十二年,跟在武宁侯身边七年,怎么不知道他这是生气了呢?她一句话都不敢说,低低应声后,便颤着腿赶紧出去。

  武宁侯看她晃着细腰和丰满出去,脸色越发难看,良久到底忍不住摔了一方上好的砚台。

  「主子?」门外长随常海跨进门内,诧异地低声问了句,看见地面的狼藉,想唤人进来收拾。

  「滚!」武宁侯长身玉立站在书桌前,冷冷呵斥。

  随着他话音落下,外头雷声炸裂,叫常海心里忍不住抖了一下。

  有好些年头没见主子发这么大火了,难不成是俞桃姑娘没伺候好?按理说不能够啊,以前俞桃姑娘每次跟被雨打过的桃花似的出来,主子不都心情不错吗?

  难不成是主子要大婚,俞桃姑娘不想走?他心里思忖着,却一声不敢吭,赶紧出来关上门退到廊下。

  武宁侯想起俞桃那木头样子就生气,明明每次他在她身上使功夫时,她身体反应都很诚实,绞得他别提多舒服了,就是这性子不讨人喜欢。

  「让人把西郊的庄子整理出来,明日午后送俞桃去庄子上。」过了好一会儿武宁侯才把常海叫进来,懒洋洋地吩咐。

  为了太子,那个骄纵的乐宁郡主他必须得娶,如今也只能委屈俞桃一段时间了,等之后一切尘埃落定,德平长公主一家都得了该有的处置,他再将人接回来给她身分,到时候也许她就敢放开些了。

  想起俞桃不敢吭声,泪珠子噙在眸中,难耐挞伐时那梨花带雨的模样,他心情好了许多,身上不自觉又有了反应。

  虽然她伺候得久了,他却越来越要不够,他更想听那娇人儿喊出声来……只是想一想,他就越发难受起来,刚才就不该叫她走。

  如今雨势渐大,想起俞桃走路都艰难的样子,他也不舍得再折腾她。

  「奴才记下了。」

  常海一看主子又恢复冷静自持的模样,就知道自己想错了,看样子是俞桃姑娘想走,主子不放人才是真的,俞桃姑娘也是真傻,还没有人能在主子身边伺候这么久,她真以为自己能出府嫁人不成?

  俞桃还就是这么想的,她拖着几乎软成面条的腿进了自己的房间,先打了水清理过身上,忍着酸乏的身子,从床角的柜子里取出个小匣子来打开,看到里头的东西,那张娇艳如蔷薇的小脸上不自觉带出几分高兴。

  她在侯府伺候十二年,老太君和侯爷都不吝于打赏她,除了因为奶奶花去了一些银子,可她数了数,这一百五十两银票是她偷偷去钱庄换的,剩下零零碎碎还有二十多两碎银,扣除武宁侯给的太矜贵的那些大件,还有些能带走的金银玉饰,这些已经足够她过得很好了。

  将匣子锁好,妥帖藏进柜子里的衣裳底下,她这才心满意足地将自己扔到床上。

  侯爷后日大婚,最晚新妇入门前就会打发了自己,也就剩这两日的功夫了。

  虽然伺候了武宁侯七年,可她一点都不留恋侯府和那个男人。

  因知道前头那些丫头都是什么下场,俞桃从不敢恃宠而骄,自打头回伺候,忍不住哭出声,见武宁侯不喜后,哪怕憋狠了她都再不敢发出声响来。

  只要熬过明日,将来捏着这些金银,回乡下托小叔小婶给她买个壮一点的丫鬟,盖间房子,再置几亩薄田,寻个不嫌弃她的汉子一起过日子,真真是再好不过。

  她有自信,凭她这勤快又能干的性子,定能把小日子给过好,到时候再生个大胖小子……想起小弟那胖乎的可爱样子,她陷入沉睡前,唇角忍不住露出了轻松惬意的笑,衬得她那张巴掌大小的白皙脸儿更添妩媚艳丽。

  第二天一大早,俞桃先给自己熬了避子汤,等汤药没那么烫口,她俐落喝掉,用清水漱口,便赶紧去前头当值,若是没想错,今天应该是最后一天伺候了,待会儿侯爷上了朝,她就可以回去收拾。

  如此想着,俞桃微微上挑的杏眸更亮了一些,几乎是雀跃地进了抱厦做准备,没多久内室里就有了动静,她赶紧收敛神色,带着正院的小厮进门伺候武宁侯起床。

  武宁侯慵懒地伸开胳膊让她伺候着穿衣洗漱,出门前掂了掂她胸前的丰满,露出个只有俞桃才懂的眼神。

  俞桃的脸色瞬间就从两颊红到了脖子根,生生将这夏日的清晨染上无边春色,让武宁侯眼眸深邃得吓人。

  若不是今日要早早上朝,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女人!

  面红耳赤地送走武宁侯,俞桃松了口气,看到常海并未跟着出去,只是叫弟弟常翰跟着,她眼神闪了闪。

  见常海冲她招手,俞桃胸口止不住怦怦跳起来,她战战兢兢等了七年,终于还是叫她等到这一天了!

  等俞桃过来,常海这才笑咪咪开口,「姑娘先收拾下东西,过了晌午我送你……」

  「常海哥哥,德平长公主府来人送千工拔步床和妆奁了,外头叫你过去呢。」一个小丫头在外头叫道。

  常海一听是德平长公主府来人,也顾不得跟俞桃多说,朝着她笑了笑,扔下一句话就赶紧跑出去了。

  「等会儿我再过去找你。」

  俞桃听出外头丫鬟的惊叹,千工床听说要提前好多年打造,价值不菲,赶得上好多金银珠宝呢。

  她虽然也为长公主府的富有咋舌,却没有多少羡慕,她生来就不是大小姐,对比乡下那些早早嫁人生子的小姊妹们,她得到的已经够多了,她的亲人还活着,以后她也能跟亲人一起过日子,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她非常满足了。

  俞桃吸了口气,忍住胸中雀跃,脚步轻快地回房间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只是刚把包袱皮扬在床上,门外就走进来两个人,为首的是个面生的嬷嬷,后头跟着武宁侯身边的长随常源,他手里端着个黑色漆盘,盘上摆着银质雕花酒壶和酒杯。

  她脸色瞬间煞白,「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俞桃,主子早就说过,大婚前会处置了房里的人,你就别叫咱们为难了,嬷嬷是侯爷派来给你装殓的。」常源低着头轻声道。

  「不可能,侯爷说了叫我收拾包袱,他说过要打发我走的!」俞桃向来绵软的声音忍不住尖锐起来,她见那嬷嬷眼神冷漠,立马强忍着害怕要往外跑。

  「我要见侯爷!」

  那嬷嬷却攥住她细弱的胳膊将她甩到床上,慢悠悠地上前,「就凭你一个卑贱的丫鬟,还想见侯爷?你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分,伺候了七年还是个丫鬟,早该料到有今日才是。」

  说完,她抓住俞桃的头发,强迫她仰起头。

  常源赶忙上前帮嬷嬷制住挣扎的俞桃,把酒灌进去后两人这才松手,神色清冷地站在门口等着她毒发。

  不多时,俞桃就感觉不到脸上和头皮的疼痛了,反而是腹中剧烈灼痛,令她痛苦地捂着肚子缩在床角。

  口中溢出黑血,等眼前发黑时她忍不住凄惨地笑了,原来七年还不足以让她了解武宁侯,她怎么忘了呢?他是不苛刻,他只是狠心绝情。

  乾丰十五年秋。

  京城地处北方,白日里秋高气爽,清晨却是冷凝的,呼出来的气都带着水珠子。

  天还擦黑,只远处像是墨汁被稀释后显露出薄薄亮色来,下人们就着这点子亮光,影影绰绰在天井内穿梭着忙碌,跟晨雾似的安静无声。

  武宁侯府老太君的荣威堂抱厦内,一等大丫鬟正带着几个二等丫头准备伺候老太君起身的什物。

  「把青盐和软刷拿过来。」身穿湖绿色对襟褙子的红梅将漱口茶盏盖上后,轻声吩咐。

  同色衣衫的俞桃接过春梅手中的兔毛软刷,轻巧打开雕着富贵花开的梨木柜,从软白瓷罐里舀了勺青盐放在暗金祥云纹铜盅内,声音娇软地道:「红梅姊姊,准备好了。」

  红梅嗯了一声,「你若是还混沌着,一会儿伺候老太君起身后,我跟乔嬷嬷告一声你身体不舒服,你去后头再躺会儿,等夫人们过来时我再喊你。」

  同为一等丫鬟的芷秋闻言,冷冷瞟了俞桃一眼,没说话。

  俞桃自是瞧见了芷秋的神色,摇头道:「我没事……」

  红梅见素日里脸颊肉嘟嘟的淘气丫头,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里泛着血丝,忍不住摸摸她的脑袋轻声道:「我在前头盯着,你歇会儿也无妨,叫老太君看见你这双眸子,要心疼的,再说还是喜庆日子,也不合适。」

  俞桃长得好看,在侯府养了五年多,养出一身不输各房小姐们的白皙皮子,摸着水润光滑,配上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叫人瞧着从心里发软。

  只因俞桃柔嫩的小脸儿上太过白皙,眸中的血丝和眼下的青黑便特别明显,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俞桃鼻子一酸,眼眶多了几分湿润,她赶紧低下头,紧紧攥了红梅的手一把,「谢红梅姊姊心疼我。」

  芷秋在一旁往铜盆里兑温水,闻言撇了撇唇,瞧着外头乔嬷嬷站在门口没吭声,哪怕有心说几句,也不敢在老太君还没起身的当口说。

  内室里有了动静后,丫鬟们都踮着脚,安静地进去伺候主子起身。

  武宁侯府乃武将世家,老太君萧氏今年也不过四十有五,平日里俐落干脆,不喜太多人伺候。

  等萧氏洗完,见乔嬷嬷看着她点点头,俞桃便偷偷退出来,回到自己和红梅的房里,一回来,她就跌在了床上,止不住地浑身打摆子。

  俞桃记得自己明明在七年后的盛夏,武宁侯大婚前被灌了毒酒,疼得失去了意识,却怎么会在乾丰十五年秋,老太君的院子里醒过来了呢?

  她是昨儿个下午回来的,一直浑浑噩噩到今天早上都还缓不过神,这到底是一场噩梦还是老天怜悯她,让她重来一回?

  俞桃哽咽地捂住肚子,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彷佛还在,叫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只是噩梦。

  好在很快她就能确定了,武宁侯在西北打了胜仗,今日便要回府。

  她记得这一日,夫人们带着小姐们请完安就在老太君屋里等着,二房的五小姐翟安薇突然来了癸水,羞得差点哭死。

  俞桃擦干净眼泪,强迫自己闭眼休息了会儿,等红梅进来喊她,俞桃才赶紧收拾好,去前面伺候。

  看着替她整理发髻的红梅,俞桃止不住地想落泪,死死咬住嘴唇才忍住。

  她希望自己只是发了一场噩梦,那样她不会死,红梅姊姊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收拾好杂乱的心情,俞桃低着头去抱厦里,给萧氏倒了盏茉莉花露,轻手轻脚端着进了荣威堂正院,路过打帘子的春巧时,俞桃用尽全身力气才没去看她,进门努力扬起个讨巧的笑容来。

  「我说你个丫头哪儿去了,用早膳都瞧不见你,这是去躲懒了?」萧氏见着俞桃那张漂亮的小脸,忍不住笑着调侃。

  人年纪大了就喜欢好看的事物,萧氏从俞桃一进荣威堂就喜欢她,因俞桃本分,平日里萧氏就喜欢让她伺候,所以在前头丫鬟嫁人出府后,就直接提了她做一等丫鬟。

  芷秋在一旁笑着打趣,「听红梅说,这丫头昨晚没睡好,想必是知道侯爷他们要回来,高兴的呢。」

  俞桃蹙了下眉,垂着眸子没说话,只安静站在萧氏身后,拿着美人锤替她捶背。

  萧氏闻言,笑意浅淡了些,慢条斯理地喝着花露也没说话。

  乔嬷嬷则拧着眉,严肃地瞪了芷秋一眼,心想刚刚那话,岂不是说一个丫头都敢惦记府里的爷们儿吗?这小蹄子欠收拾了。

  芷秋见状脸色一白,讪讪地不敢再说话,可她瞧着俞桃那张越来越勾人的脸蛋,还有那把叫女人都忍不住眼馋的细腰,眼里闪过一抹不甘心。

  她是荣威堂除了俞桃外最漂亮的丫头,听老太君的意思是,嫌已经二十一岁的武宁侯不肯娶妻,院子里除了粗使嬷嬷只得一个丫头,要给他挑个颜色好的放到房里。

  若是没有俞桃,老太君肯定会叫她去,可现在老太君和乔嬷嬷明显更中意俞桃,让她心里的嫉妒和酸意止不住地往上冒,叫她忍不住失了分寸。

  红梅挤开芷秋,笑道:「知道侯爷打胜仗归来,府里上下哪儿有不高兴的呢?奴婢瞧着连烧水的嬷嬷今儿个清晨都龇着牙笑。要奴婢说,最高兴的肯定是老太君,瞧您这脸色都比昨日更好看些。」

  「就你这张嘴会说话。」萧氏笑骂一句。

  说话儿的功夫,大房、二房和三房的夫人们并着府里的小姐们环佩作响地携着香风进来了。

  「给祖母请安,祖母今儿个真真是光彩照人,可把孙女都比下去了呢,是知道四叔他们要回来高兴的吧?」大房嫡出的三小姐翟安瑶一进门就笑道。

  萧氏指着翟安瑶笑骂,「你这个丫头,叫外头人知道你这嘴上的讨巧劲,可是要踏破咱们府里的门槛儿来抢人了。」

  「祖母!」翟安瑶跺着脚凑在萧氏身边不依,几个孙女也都上前讨好,荣威堂内很快便热闹起来。

  萧氏今日确实高兴,去岁胡地闹了灾,那边过不下去就来祸害汉人,若只是抢粮食也就罢了,可这还不够,他们烧杀抢掠还占了汉人的城池。

  乾丰帝大怒,下令让镇远将军裴远和武宁侯翟远晟带领大军远赴西北将胡人打回去。

  镇远将军裴远有勇,武宁侯翟远晟有谋,两人联手,将胡人直打得退出边关城池两百里地,丧家犬般地飞快派了使臣陈情,要求成为大周的附属国。

  乾丰帝也知道胡人是闹了灾,若是不同意,等他们过不下去,狗急跳墙肯定还要闹腾,便让武宁侯跟他们和谈。

  翟远晟向来是个狠厉的性子,生生让胡人吐出了三座城池,这才接受了胡人附属,开通边关商贸往来的路子。

  大周国土扩张,不管是对皇亲贵族还是老百姓们来说,都是值得骄傲的事,今日镇远将军和武宁侯班师回朝,武宁侯府上上下下提前三日就开始准备了。

  「老四他们要先进宫,定是要晚些回来,你们也不必陪我在这儿乾坐着,回去用过午膳再过来也不晚。」说了会子话,萧氏才对着几个庶媳笑道。

  大夫人乔氏一如既往的温柔,「瞧老太君说的,就是侯爷不回来,咱们也愿意陪母亲多待一会儿,还不兴媳妇们陪您打打叶子牌吗?」

  二夫人陈氏也凑趣,「大嫂说的是,咱们这些日子手痒,可指望着母亲给我们点好彩头呢。」

  几个人说得萧氏忍不住笑出来。

  当年武宁公陪着乾丰帝打天下,耽搁了亲事,大房、二房和三房都是丫鬟所出。

  萧氏乃是当朝太傅的嫡妹,为母守丧耽搁了婚事,在武宁公三十三岁那年由圣上赐婚嫁了过来,她所出的嫡子四爷翟远晟承继了武宁侯府。

  这次去边关打仗,翟远晟是带着其他三房的老爷们一起去的,今日也要一起回来,她们自然不肯走。

  萧氏心里清楚,便不再多说,只叫丫鬟们伺候着摆了桌子,让三个庶媳陪着打牌。

  素日里庶出这几个夫人不说,面子上都是过得去的,至于孙辈儿,大房三小姐翟安瑶最喜欢拔尖,可马上要说亲了,叫房里嬷嬷扳得也安分了不少。

  因为姨娘受宠,喜好说酸话的二房四小姐翟安巧为了嫁妆,当着嫡母陈氏也不敢多说话,荣威堂内气氛还算不错。

  日头慢慢升高,俞桃站在萧氏身边替她倒茶,低垂着头,安静本分,只是眼神偶尔会往二房五小姐翟安薇那边飘。

  三夫人安氏抹了把牌,抬头的功夫扫见俞桃,突然笑了出来,「母亲身边的丫头可是越来越出挑了,听说红梅已经定了亲事,不知道芷秋和俞桃定下没有?若是没有,媳妇可要厚着脸皮替我们院子里的管事求上一求了。」

  俞桃闻言呼吸一窒,捏着茶壶的纤手蓦然紧得发白。

  这时,翟安巧突然提声叫了出来,「哎呀,五妹妹你身上有血,你、你这是伤到哪儿了?母亲您快过来看看啊,五妹妹受伤了!」

  俞桃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无边的恨意和激动堵住心窍,叫她连呼吸都停顿了一息。

  精神恍惚的俞桃没注意到,萧氏前头对着安氏说完话后,芷秋便死死盯着她,眸子里满是掩都掩不住的愤恨。

  俞桃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二房的五小姐翟安薇身上。

  因为有人教导,虽然以前没经历过,可翟安薇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是来了癸水。

  她晨起肚子就有些不舒服,刚刚便恹恹地跟大房的翟安瑶说着话,眼下被庶姊叫破了这事,她是头一遭,周围又全是婆子丫鬟,翟安薇脸上瞬间红透,实在吃不住众人的目光,流着泪就往荣威堂后头跑。

  「咱们安薇也长大了,可以开始相看人家了。」萧氏不觉得是大事,见陈氏着急,她才笑道:「乔嬷嬷,你去后头看看,红梅你去给五小姐准备衣裳和月事带,这事后头都不许再提。」

  陈氏避开人,冷冷盯了翟安巧一眼,见她脸色发白低下头,这才转头朝着萧氏温柔地笑道:「多谢母亲,安薇这孩子面皮薄,只怕是好一会儿不肯出来,她也有小一年没见过她爹了,媳妇去劝劝。」

  萧氏点点头,「都先散了吧,一会儿有了消息,我再叫人去喊你们。」

  乔氏和安氏闻言,只好带着人先回自己的院子,走之前安氏意味深长地看了俞桃一眼。

  第二章 爷儿们回府了

  见人都走了,俞桃这才醒过神来,随即手脚冰凉,心底恨意更深。

  她怎么会忘记了呢,她和红梅的悲惨,都是因为三夫人而起的。

  三爷翟远东自打去年她及笄开始,就对自己动了心思,眼见她出落得越发好了,三爷私下里「偶遇」了她好几次,话里话外都是想把她讨去做姨娘的意思。

  安氏是个心细的,早就给三爷身边的长随使了银子,听说这事后,就想把俞桃嫁给自己陪嫁铺子里的管事,老太君不愿意,她就叫人使坏,想让人坏了俞桃的清白。

  红梅家里的寡嫂正好去世,她送丧回来后,求了老太君让她的小侄子来府里做个小厮。

  老太君心善,自然是同意的,结果遇上俞桃被算计,红梅替她挡了灾,被人侮辱。

  红梅感觉天都要塌了,病得昏昏沉沉,两天后才勉强爬起来回去接小侄子,这才知道小侄子因她说好前一天去,久等她不来,自己跑出去走丢了……

  弄丢了家中仅剩的血脉,也丢了清白,红梅没了活下去的心思,一条腰带悬在梁上,死在了她和俞桃的屋子里。

  那时,离红梅要嫁给外院管事的小儿子还剩不到两个月。

  就这样安氏还不愿意放过俞桃,再三算计,老太君早知三房内里龃龉,察觉三爷两口子心思后,直接把俞桃和芷秋都给了翟远晟做通房,断了三房的念想。

  这辈子,她定不会再给安氏算计她的机会,她要让红梅姊姊风光出嫁,也要让那些小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俞桃?」萧氏敲了敲她的脑袋,「想什么呢,叫你都不应?」

  俞桃放下茶壶,走到萧氏身后替她捏背,清甜地笑道:「奴婢是想着三夫人的话呢,奴婢突然记起来,小时候奶奶好像给奴婢定了人家的。」

  这话一出,几个丫鬟有些惊讶,就是乔嬷嬷都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刚才老太君可是对着人,说她对俞桃和芷秋另有安排呢,俞桃这是没听懂,还是不想听老太君安排?

  萧氏扭头看了一眼,见俞桃漂亮的眸子清澈见底,知她这是还没开窍,也是不想让安氏替她安排婚事,不禁挑了挑眉,笑着拍了拍俞桃的手。

  「丫头这是着急嫁人了?放心,我不会把你留成老姑娘的。」

  俞桃脸上立马飞起一抹红霞,衬得她那张脸更如雨后新开的桃花般动人。

  「老太君说什么呢?奴婢哪里着急了,奴婢去给您泡茶!」俞桃跺跺脚,红着脸跑了出去,直到了抱厦,她才收了脸上的娇羞平静下来,拧着眉思考。

  这次翟远晟带着三位兄长班师回朝,大爷、二爷都立了战功,得了嘉奖,大爷进了户部,二爷去了工部,只有三爷没什么大能,也不招翟远晟待见,便回府里管了庶务。

  也正因这样,三爷翟远东想对她下手就更便利些,这才叫安氏着急想毁了自己。

  明日红梅就该得了家中寡嫂病重的信了,这次她得提前叫红梅把侄子带回来才行。

  正想着,就见春巧耷拉着脸从外头进了抱厦,看见俞桃就冲她抹眼泪,「俞桃姊,天儿越来越冷了,我这手一大早就开始痒呢。」

  闻言,俞桃垂着眸子在心里冷笑,才初秋时节,又不用天天冷水里泡着,春巧这是把她当傻子骗呢。她这番做派,不过是想跟在自己身边,好叫主子们能够看见她,等红梅姊姊走了,搏个一等丫鬟的缺。

  萧氏身边有两个陪嫁嬷嬷,乔嬷嬷日常伺候在萧氏身边,房嬷嬷管着荣威堂的庶务和库房,剩下能在萧氏身边伺候的便是四个一等丫鬟,再往下便是四个二等丫鬟,八个三等丫头和粗使嬷嬷小厮若干。

  因为怕将来一等丫鬟嫁了人或者有什么意外没办法伺候,她们身边都要带着个二等小丫鬟,教导如何伺候。

  二等丫鬟从了春字辈,分别为春竹、春梅、春翠和春巧,红梅自带着春竹,芷秋带着春翠,若言选了春梅,只有一个春巧不够聪明还心气儿高,没人喜欢搭理,俞桃心软便带着她,其实两个人年岁差不多。

  也因为春巧总在她面前哭,俞桃被她哄着,就替她争了打帘子的活儿,也算是能在屋里伺候,其他三个春字辈丫鬟都还只能替人打打下手,在抱厦和库房看管什物,碰都碰不着主子的边。

  红梅年纪最大,在乔嬷嬷那里也有面子,隐隐为大丫鬟之首,看在俞桃的分上,平时萧氏赏下来什么好吃好玩的,红梅都留着,但凡有俞桃一份,就有春巧一份,真是拿她们当亲妹妹疼。

  俞桃伺候翟远晟第二年时,大着胆子让他替自己查才知道,就是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收了安氏的好处,想害她。

  在红梅出事后,春巧还哭喊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补了芷秋的缺。

  等她知道真相后,春巧偏生嫁给了糟践红梅的小子,出门子当了管事娘子……如今,她可不会再给春巧这个机会!

  见春巧仍红着眼眶等她哄,俞桃低头遮住眸中冷淡,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去后头跟春翠管老太君的衣裳吧,打帘子的事我会禀了乔嬷嬷,让青栀接手。」

  春巧愣了一下,回过神后急眼了,她只是想让俞桃安排她跟春梅一起在抱厦里伺候,去库房能有什么前途?春翠就是因为芷秋小心眼才被发配到后头屋里的。

  「俞桃姊,我……」

  「就这么定了,管着衣裳,乔嬷嬷会给你药膏,免得你手糙毁了老太君的衣裳,等你手好了再说其他的吧。」说罢,俞桃端着茶盏往外走。

  不管春巧有什么心思,如今去了后头,若是她还不老实……思及此,俞桃眸中闪过一抹冷色。

  春巧心里苦不堪言,她只是拿手冻伤当藉口好迫着俞桃心软罢了,没想到竟然是被扔去管衣裳,那不是更见不着主子了吗?

  就在春巧还想拉住俞桃讨饶的功夫,外头突然喧闹起来,管事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老太君,小厮回来报信,说侯爷已经出宫,再过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回府了!」

  俞桃扔下傻眼的春巧,快步端着茶水进门。

  屋里萧氏并着乔嬷嬷都有些激动,萧氏一叠声吩咐,「快叫人去请各房的人过来,叫少爷们也早些下学过来。」

  这下子不只是荣威堂热闹,各房都热闹起来,刚走了不足一个时辰的女眷们又都回到了荣威堂。

  连在书房内进学,并着还在吃奶的少爷们,都凑到荣威堂里来等着。

  巳时三刻,一个身形颀长,面容微冷的轩朗身影,带着三位比他略矮几分的男子大跨步从外头进来,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

  「儿子回来了,给母亲请安!」

  「给母亲请安!」另外三人跟在翟远晟身后向萧氏见礼,另外三房的人都站起身,脸色特别激动。

  萧氏让乔嬷嬷扶着站起身,眼眶通红,「好好好,都是我翟家的好儿郎,快快起来,过来给母亲看看!」

  翟远晟率先起身,几步走到萧氏身边,接替乔嬷嬷扶住了她的胳膊。

  因为赶路,他身上风尘仆仆的,再加上他较常人更高大挺拔些的身姿,就跟雄鹰展翅似的,一股肃煞之风扑面而来。

  俞桃想起常源说的话,再忆起这人在床榻间那狠厉的劲,不禁浑身发软,小手偷偷攥住了身后的条几才勉强站直,耳根子已经泛上绯红,倒是脸蛋白得有些透明。

  她光顾着自己心里的恨意和遗憾,竟忘了那些年里这男人各种出其不意的折腾让她有多怕他。

  萧氏摸着翟远晟的脸,眼泪忍不住落下来,「晟儿瘦了。」随即她扭头看向另外三个被家人围着的庶子,泪中带笑,「一会儿回去修整一下,好好去去尘,晚上都来荣威堂用晚膳。瞧你们瘦的,可得好好补补,传我的话,今日晚膳丰富些。」

  芷秋娇着嗓子应声道:「是,奴婢这就去吩咐。」

  翟远晟没看芷秋,他自来是个心细的,不动声色间,瞥了眼低头立在萧氏身后的俞桃。

  他的目光从那截粉嫩的脖颈上扫过,一眼就能看见她通红的耳朵和苍白的面色,他发现俞桃好像在抖。

  他不动声色挑了下眉,喉结微动,这丫头是害羞还是害怕?

  念头一闪而逝,可眼下这情形,他也不在意一个漂亮丫头,只温和了面色,扶着萧氏入座。

  随即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战场上的事,二爷翟远林不善言词,三爷翟远东没什么好说的,翟远晟和大爷翟远清挑着能说的趣事儿说了几样,逗得屋里娇笑不断,香风浮动。

  说了会子话,萧氏不忍见几个大男人这憔悴狼狈的样子,撵着他们回去收拾。

  众人都出了门后,只有翟远晟留了下来,他想多陪母亲说会儿话。

  俞桃趁机跟在人后快步退出门去,不管前路如何,这辈子她绝不要再沾武宁侯的边,想起那铭心刻骨的疼,她就恨不能永远都不出现在武宁侯面前。

  「你也先回去洗个澡,好好吃点东西,歇个晌后再过来陪母亲说话。」萧氏知道儿子这一路辛苦,舍不得他继续陪自己坐着,笑着吩咐道。

  翟远晟闻言便回了墨宁院,让人烧水泡澡。

  等闭着眼睛躺在浴桶里后,他复又想起,从萧氏身后看见的那截泛着粉色又细嫩的脖颈儿,还有那小鹿般水汪汪的慌乱眸子,身下止不住激动起来。

  在战场上待久了,连只母蚊子都看不见,日日皆是血雨腥风,一回到家里,那点子欲念肯定会被放大,只可惜那个俞桃是母亲院子里的丫头。

  这么想着,翟远晟却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主儿,他从容地看着自己的凶器,沉声吩咐,「常海,把墨莲喊进来。」

  常海迅速从后院偏房里,把一直准备着的墨莲喊了过来。

  没一会儿,净室内就传出了明显粗重的呼吸声和女子抑扬顿挫的低吟。

  这让跟主子在西北待了许久的常海和常翰的下身都硬了,两人寻思着,等得了空,也得去外头浮香楼里发泄一下才是。

  等翟远晟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他囫囵着用了些膳食,便自去睡了。

  过了好一会儿,墨莲脸上带着明显的绯红,趔趄着从屋里出来,冲着常海笑了笑,自己回了后院。

  常海对着常翰使了个眼色,叫他盯着墨莲喝避子汤,这才进门收拾。

  翟远晟只睡了一个时辰,刚过申时便去荣威堂,陪着萧氏说话。

  芷秋在一旁殷勤伺候着,身上特意抹了香粉,清浅香气浮动在空气中,萧氏眼里闪过了然之色。

  可翟远晟只觉得这香味腻得慌,他突然发现,上午自以为偷偷溜了的那个漂亮小丫头一直没再露面,这叫他止不住有些好笑,怕他怕成这样?

  萧氏见儿子皱眉,心里叹了口气,朝乔嬷嬷使了个眼色,乔嬷嬷便打发红梅在门口守着,让另外几个伺候的丫头都退了出去。

  萧氏这才开口道:「前头韩国公府的国公夫人来咱们府里赏花,跟你大嫂聊了许久,话里话外都是想替自家嫡女说亲的意思,韩家规矩好,她那嫡长女更是咱们大周出了名的贵女,才貌双全,你看——」

  武宁侯无奈地打断她的话,「娘,您知道我是什么情况,我现在并不考虑成亲的事,您让大嫂回了吧。」

  萧氏闻言,气得恨不能打他两巴掌。

  按理说翟远晟满十五就该开始说亲,然而萧氏高高兴兴张罗了一年多,好不容易看下几个合适的人家,想着跟儿子通通气时,他才跟她说实话,当时就差点没把萧氏气晕过去。

  他老子武宁公为了乾丰帝卖命,落下一身毛病早早就去了,他又开始替太子卖命。

  先皇后已故去十年,太子早就不得圣上喜欢,如今受宠的是李贵妃所出的二皇子。

  圣上不止一次表露想要废太子,改立二皇子为储,奈何御史和一众老臣不同意,太子又无错可寻,这才险险坐着那个位子。

  私下里,太子一派和二皇子一派斗得厉害,简在帝心的二皇子明显要更占上风些。

  眼看着圣上年纪渐大,还不知道能活几年,真要到了那一天,若是叫二皇子赢了,翟家一门,只怕全都跑不了抄家问斩的下场。

  翟远晟藉口自己站在太子身边,身上秘密太多,怕将来一个不好耽误了别家姑娘,还害了自己的孩子,迟迟不肯成亲。

  叫萧氏说,他连自己老娘的脑袋都敢搭上,怎么就不敢娶妻生子了?都是藉口!若不是他院子里一直都有伺候人事的丫鬟,萧氏都要怀疑自己的儿子好男风了。

  「你即便不肯娶妻,好歹也先生个孩子吧?你看其他三房,大房都快抱孙子了,你是要气死娘吗?」萧氏到底没忍住,狠狠拍了翟远晟的胳膊一把,反倒震得自己手疼。

  翟远晟在亲娘面前还是惫懒多过冷漠的,乔嬷嬷从小看他到大,也不是外人,他斜靠在椅子上,面上放松地挑眉笑道:「没娶妻怎么能先有庶子呢?将来等成亲后,我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要打发的,更别说有庶子给我妻子添堵了。」

  萧氏冷哼道:「我倒是等着,只盼还能等到喝媳妇茶的那天!还花花草草呢,你这几年来来回回身边就只留一个丫头,外头不知道的,都开始传你身体有问题了。」

  红梅听见这话,脸色忍不住红了红,更往外退了几步,远远便看见俞桃坐在抱厦门口,歪着脑袋看自己,她抿出个笑,冲着俞桃微微摇头。

  俞桃心里边清楚,翟远晟还在屋里,便扭身进了抱厦角落里看着茶水炉子,打定主意在晚膳前怎么都不进老太君屋里了。

  晚些时候,众人都来了荣威堂,大家都入了席,俞桃才悄悄站回屋里。

  因翟远晟坐在老太君身边,芷秋挤开俞桃接了替老太君布菜的活儿,俞桃便从善如流地远远躲开,捏着酒壶给主子们倒酒。

  给萧氏满上酒后,她强压住自己的颤抖给翟远晟也满上,之后便跟兔子一样跑到乔氏身边给她和大爷倒酒。

  似有若无的清甜果香倏然而去,翟远晟略冷凝的眸底闪过一抹疑惑。

  他并不是个重色的,院子里从来不多留人,更别说他从未在母亲的院子里对丫鬟们有过不规矩,这小丫头见了他跟见了鬼一样,是怎么个意思?

  俞桃不知道翟远晟心里的腹诽,她替安氏满上酒,抿唇、绷住脸给三爷翟远东倒酒。

  翟远东一进屋就注意到俞桃了,如今见她朝自己靠过来,憋了大半年的火噌地就上来了,他暗暗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免得在众人跟前出丑。

  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长的,一双秋水般的漂亮招子,扫一眼都叫人浑身发软,下身发硬,明明个头不高,脸上稚嫩未消,偏偏那胸脯已经有了叫好些妇人都要嫉恨的姣好弧度,更别说她快速走动间,贴着裙摆勾勒出的那把细腰,直叫人鼻子发痒。

  翟远东实在忍不住,当着人不敢抬手,却在俞桃给他斟酒的时候,在俞桃腿根儿上头狠狠捏了一把,弹性极佳的手感,爽得他眼睛都要眯起来。

  俞桃刚要回到萧氏身后,却突然感觉到屁股被热呼呼的捏了一把,眼角余光扫见翟远东揉搓着手指的动作,她胃里突然翻涌不休,差点儿没干呕出来,她苍白着脸,赶紧回到萧氏身后站定,将酒壶递给另一个一等丫头若言,再不肯过去了。

  安氏也瞧见了丈夫的行为,脸色僵硬了一瞬才恢复过来,垂下的眸子里全是恨意。

  贱人!当着这么多人还敢勾搭爷儿们,还是得想些法子,叫这贱人赶紧嫁出去才是!

  用过膳后,各房的人都跟着几位爷回了自己的院子,翟远晟陪着萧氏说了会儿话才回墨宁院,可走到院门口他才想起来,那兔子似的丫头好像晚膳一结束就又不见了。

  他忍不住冷笑出声,芷秋对他有心思,上赶着凑过来伺候他不是看不出来,他可不认为俞桃是不想伺候,只怕是心太大了,想着欲擒故纵,偏他从不吃这一套,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用来解决欲念的玩意儿,即便她们有再多心思都是白费。

  很快将这事抛诸脑后,翟远晟叫常海守着,自己进书房写明日要上报奏疏的摺子。

  澄馨园这头,翟远东一回来,半句话没多说就进了姨娘孙氏的屋子,带着女儿和丫鬟们跟在后头的安氏,恨得帕子都差点撕烂。

  只是这会儿孙氏也不是最要紧的,反正那都是个下不出蛋的母鸡,她勉强镇定了脸色,将两个女儿遣走,才把自己的奶嬷嬷钱氏喊过来。

  「我记得你的小儿子虎哥儿还没娶妻?你看俞桃怎么样?」

  钱嬷嬷有些惊讶,「俞桃是挺好,可老太君那里……」毕竟在荣威堂,老太君已经算是明确拒绝了夫人。

  安氏冷哼,抬起眸子意味深长看着钱嬷嬷,「若是生米煮成了熟饭,老太君不愿意又能如何?」

  钱嬷嬷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虽然心底有几分忐忑,可她了解自己奶大的主子有多狠,再想想能把那么朵娇花给小儿子娶进门,只怕他能乐得上天。

  钱嬷嬷咬了咬牙,挤出个笑来,「主子放心,老奴明白了。」

  听了钱嬷嬷的保证,安氏胸口的郁气这才稍稍散去些。

  「不过十几日便是重阳节,府里肯定要热闹一番,这事你盯仔细了,宁可慢一些,也定不能给人抓住把柄,最好是在人多的时候叫人看见。」安氏细细吩咐,「到时候,让虎哥儿咬死了是俞桃勾引他,可能他会受些皮肉苦,但我保证,他定能娶回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

  钱嬷嬷紧紧绞着帕子,心疼小儿子要挨打,但半点不敢耽搁,「主子放心,老奴定跟虎哥儿交代清楚。」

  「嗯,歇了吧。」想起自家老爷那急色的样子,安氏胸口到底是不舒服,解决完了一桩心事,拉着脸起身,恹恹地吩咐道。

  第三章 前世事再现

  翌日一大早,俞桃和红梅刚伺候着萧氏用完早膳,正在抱厦里准备茶点,二门外的婆子就进来了。

  俞桃捏着茶桶的手一紧,忍不住朝着红梅看。

  「这一大早的,有事?」红梅见那婆子跟小丫头低声说话,走出抱厦低声问。

  那婆子看见她便松了口气,赶忙上前两步,「红梅姑娘,外头有个小子,说是你嫂子的远房表弟,他说你嫂子人不成了,让你赶紧回家一趟。」

  红梅闻言,眼圈立马就红了,她赶紧放下手中的茶壶,立马就要往正堂走。

  自打哥哥上山打猎,被野猪拱下山死掉后,嫂子和小侄子就是她仅剩的亲人了。

  嫂子身体向来不好,她也知道嫂子寿数肯定不会太长,却没想到这么快,也不知道小侄子如何了,那可是他们家仅剩的独苗!

  俞桃见红梅似是因为着急,有些乱了心思,她赶忙上前拦住红梅。

  「红梅姊姊,你快去收拾包袱,我去跟老太君说。秦哥儿才四岁多,绝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乡下。等治完了丧,你就带着他回来,我瞧着里头的情况,跟老太君求个恩典,让秦哥儿在侯府里谋个差事。」俞桃拽着红梅往她们屋里的方向推。

  「若是银子不够,你从我床头底下的罐子里取,我攒了三两银子,还有老太太赏的银钗,你都带着,别叫嫂子走得不安生。」一边推她还小声凑过去讲。

  红梅乍一听这事,本就有些慌了手脚,听俞桃这一通说,眼泪落下来,心里却稍微冷静了些,她紧紧抱了俞桃一下,哽咽道:「姊姊不跟你客气,用不上姊姊再拿回来。」

  这些年嫂子一直病着,她也没攒下多少银子,本就担心治丧的银钱不够,会叫嫂子走得不体面,如今俞桃算是安了她的心。

  她也不多说什么感谢的话,只看以后,有的是机会对俞桃好。

  「快去吧,我这就进屋跟老太君说。」俞桃拍了拍红梅的手,这都是她欠红梅姊姊的,上辈子若不是因为她,红梅姊姊也不会死。

  俞桃去正堂内,轻声跟萧氏禀了这事。

  萧氏本就是心善的人,因俞桃提了句稚儿可怜,她连秦哥儿入府的事都应了下来。

  俞桃大喜,赶忙跑出去,在红梅挎着包袱过来时把这事跟她说了。

  红梅泪中露出了笑,进去给萧氏磕了个头,这才恢复些镇定,急而不乱地出了府。

  俞桃站在荣威堂门口,看着红梅走远的身影,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好歹现在算是解决了一件事。

  刚带上笑,俞桃远远便瞧见,翟远晟带着长随过来给萧氏请安,心下一提,扭身就小跑着进了抱厦。

  抱厦内,芷秋正泡着茶,俞桃一跑进来,她眼神闪了闪,提声就骂,「你这丫头怎么当差的?一惊一乍的,你要吓着我,摔了老太君的茶壶,你赔得起吗?」

  俞桃赶紧露出个讨巧的笑,「我这不是着急来给芷秋姊姊报信吗?侯爷来给老太君请安了,姊姊心疼我,容妹妹躲个懒,你进去奉茶可好?」

  芷秋闻言先是一喜,随即有些怀疑地盯着俞桃看。这丫头什么意思?她才不相信有人不愿意伺候侯爷,小丫头心思还不少,定是想着欲擒故纵,好吸引侯爷的注意呢。

  这般一想,芷秋的眼神更添警惕和不喜,刚到院门口的翟远晟面色也特别冷漠。

  他武功高强,没进门便听见了小丫头带着笑意软绵绵的声音,眼中闪过一抹冷嘲,冷着俊颜,丝毫不把抱厦内的两人放在心上。

  自边关回来,圣上叫翟远晟和裴远先休息一段时日,过了重阳节再去上朝,既然不上朝,作为孝子,翟远晟自然是早晚都要去给母亲请安的。

  十几日功夫里,每次他来芷秋都在,而那个叫俞桃的漂亮丫头从没在他眼前出现过。

  他并不在意两个丫鬟想如何,太子那边还交代给了他许多事情,即便不用上朝,他每日也有很多事情要忙。

  重阳节的前一日,翟远晟去请安的时候,听萧氏的意思是,第二天晚上在府中阳亭暖阁让四房一起过节,翟远晟无可无不可,应了下来便回了墨宁院。

  一进门,常翰就凑过来跟常海低声禀报,翟远晟没有停顿,迳自入了书房。

  「主子,墨莲姑娘给荣威堂的丫鬟使了银子,知道老太君想要孙子……等常翰一走,墨莲姑娘就跑到后罩房那边把避子汤吐出来了。」常海进门,垂首低声禀报。

  翟远晟面色不变,这是想着有孕后,偷偷跑去让母亲做主,倒是不出奇,就是心太大了些,也不看看自己的身分,真以为谁都能生他的子嗣吗?

  「该怎么办你清楚,处理得干净些。」他声音淡漠,慢条斯理便定下了一条人命。

  常海如常应声,他们早在墨莲一开始伺候前便警告过她,叫她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不然命都保不住。

  墨宁院是侯爷所在的正院,也是府中重地,不允许人随意进出,既然伺候了,要么老老实实,等着侯爷给个体面,要么就是丢命,她自己不想活,常海一点都不替她惋惜,但有一样——

  「主子,可要再从府里挑个丫头过来?」

  武宁侯没出声,从容地写完信,装进信封用火漆封住,这才起身道:「暂时先不用,过段时日再说吧。」

  最近李贵妃闹着要给自己娘家讨封,明明只有皇后的母族才能为公,平清伯府也不怕撑死,这是逼着圣上立她为后呢,只可惜李贵妃出身不好,圣上又碍于先皇后的娘家赵国公府这才未曾同意。

  可如今圣上年纪大了,有些心软,瞧着倒是有几分松口的意思,让二皇子一派最近越发明目张胆地拉拢人脉,使得太子的处境越发艰难起来。

  太子日前已经让太傅等人上书,私底下派他去收集李家在通州海岸那边与私贸商人交易的证据,他重阳节后要去通州一趟,如今没什么心思要女人。

  常海点点头,「奴才明白了。」

  这一晚,月色如钩,夜色如水,暗流涌动间,一个丫头的挣扎和消逝并不为人所知。

  在荣威堂后头的倒座房里,俞桃斜倚着窗棂,看着红梅一脸温柔地替侄子做衣裳,心里又是恍惚,又是高兴,还有些不舍。

  这些日子,除了躲着翟远晟外,她日日待在荣威堂不出去,不伺候萧氏的时候,便安静待在屋里,总有些脚不沾地的虚浮感,直到秦哥儿昨日被红梅带回侯府,她这才有了重来一回的真实感。

  接下来便是要躲开三夫人明日的算计,想起上辈子她跟着众人跑过去,在阳亭暖阁西北方向的假山里,看到缩在假山角落衣不蔽体、满脸绝望的红梅姊姊,眼眶就止不住犯红。

  那天,俞桃和红梅本都在荣威堂待着,没陪萧氏去暖阁参加宴席,可没过多久,春巧便进来禀报,说天儿有些冷,暖阁那边来人,吩咐俞桃给老太君送件厚实些的大氅过去。

  若不是她因着三爷步步紧逼,不想去阳亭暖阁,红梅姊姊也不会替她去,害得她被钱嬷嬷那个无赖的儿子糟践了。

  俞桃下值前,亲自去后头将萧氏厚些的大氅找了出来,便是老太君不肯穿,她也有其他法子让那个无赖自食恶果,等这事过了,她便将三爷夫妇的心思跟老太君坦白,求个恩典回乡下嫁人。

  她唯一舍不得的就是红梅姊姊,以后她嫁了人,红梅姊姊也嫁了人,她们能见面的时候就少了……

  红梅咬断衣服上收口的线,抬起头就见俞桃死死皱着嫩白的小脸,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什么呢?跟个小老太太一样,说出来给姊姊听听。」说着,走过去捏了捏俞桃的脸。

  回去后,俞桃让她带的银子果然派上了用场,因为丧事办得体面,她要带秦哥儿来侯府,村里的族老半点也没阻拦,如今她和俞桃是越发亲近。

  俞桃捂着被她捏过的脸,敛起心思,故意鼓着腮帮子嘟囔道:「我这不是想着你成亲,我该送什么吗?偏偏姊姊还欺负我,小心我不送了。」

  红梅闻言脸上就是一红,啐她一口,扭身往床上躺,「哪个要你送东西了,我只是嫁人,又不是不在府里伺候了。」

  红梅要嫁的是外院管事的小儿子乔武,离婚期还有不到两个月,如今红梅都是带着春竹在前头伺候。

  乔武是大房嫡出三少爷翟辉的长随,一家子都是家生子,红梅嫁了人,自然还在萧氏身边伺候,这也是外院管事乐得叫儿子娶红梅,还准备了厚重聘礼的原因。

  府里的男主子翟远晟没有夫人,如今女眷就数老太君身分最贵重,谁不愿意跟荣威堂更亲近些呢?就是大房都喜闻乐见。

  俞桃软软笑着,躺去红梅身边蹭她,「好姊姊,我说错话了,我肯定给你准备个称心如意的礼物添妆。」

  红梅见她还说,手立马就去挠她,俞桃最怕痒,当即笑得要喘不过气,一个劲地求饶。

  透过昏黄的烛光,红梅瞧着俞桃两颊闹出来的红霞,气喘吁吁间,几分姣丽和妩媚自然露了出来,直叫人看直了眼。

  红梅将手贴在她脸上,「姊姊就没见过比咱们俞桃更美的姑娘,你这容貌太盛,也不知是福是祸,平日里……你不光要躲着侯爷,其他院子里的老爷和少爷们,你也得远着些。」

  这要是被放了身契做个姨娘还好说,若是当了通房丫头,将来说不准就要被主母给发卖,她们这些当奴才的就是这么悲凉。

  俞桃将脑袋埋在红梅肩膀上,轻轻嗯了一声,心中不舍更甚,可她没跟红梅说,若说了她少不得要替自己担心。

  她托人给小叔叔带的信,小叔叔应该收到了,也不知道小叔叔给她找好人家没有?

  带着几分惆怅和对未来的期许,俞桃和红梅一起打水洗漱过后,久久才睡过去。

  重阳佳节,府中很是热闹,连进学的四位少爷,并着大房、二房还在吃奶的两位小少爷都在荣威堂陪着萧氏凑趣。

  三房只得一个嫡女和一个庶女,没有儿子,在这种时候不免就低了人一头,心里特别难受。

  安氏不是个大气的,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勉强,只想起翟远晟,她眼中才多了几分计较。

  在众人说话的间隙里,安氏瞅了眼俞桃和芷秋,眼神闪了闪,「母亲,昨晚儿媳房中婆子见四弟院子里拖出来一个堵着嘴的姑娘,瞧着像是墨莲。」

  屋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俞桃听安氏说完眼神也恍惚了一瞬,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墨莲给了春巧银子买消息,吐了避子汤,结果就这么没了命。

  这也是她害怕翟远晟的原因之一,对不听话的奴才,他从不手软。

  而春巧却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接着就害了红梅姊姊。

  若论起来,春巧的心思确实够深,也不怪她能成为管事娘子。

  坐在上首的萧氏听见安氏的话后,脸上笑意慢慢落下来,神色不冷不淡地道:「你瞧得倒是仔细。」

  安氏紧了紧帕子,她知道萧氏不喜府内人嚼舌头,她赶紧解释,「母亲见谅,儿媳想着过节,也不好叫暖阁里太光秃秃的,便想着叫人趁天明前,去花房那边选些花摆过去,这才从四弟院子旁边路过。」

  翟远晟的正院在中轴线上,澄馨园在东南边,花房在西头,这话倒是听着也合理。

  「你有心了。」萧氏虽不喜安氏多话,可过节的日子,她不愿意给媳妇没脸,脸上略带了点笑意。

  安氏心下一松,随即笑得更温婉,「这都是儿媳该做的,只是……四弟院子里打从前年开始,就只有墨莲一人伺候着,如今墨莲犯了错,四弟身边竟是无人伺候了。儿媳僭越,按理说四弟院子里的事是不该管的,只是夫君管着庶务,便叫儿媳问问,可需要给墨宁院再安排两个丫头?」

  众人心里都清楚,这丫头便是通房,只是府中的少爷和小姐们在,不能说得那般直白。

  萧氏微微皱眉,心里叹了口气,「不必了,这事我自有安排,你和老三就不必管了。」

  乔氏和陈氏闻言,心里都有几分微妙,眼神止不住就往俞桃和芷秋身上飘。

  那日安氏问起俞桃和芷秋,老太君也用自有安排这四个字打发了安氏,如今两厢一比对,不免叫人多想了。

  俞桃只低着头替萧氏剥瓜子,倒是芷秋脸上飞起一抹红润,赶忙低下头去,连耳朵都红通通的,眼神流转间叫人大概有了数,俞桃和芷秋只怕真是老太君给儿子准备的。

  安氏眼神暗了暗,俞桃这个贱人,怎么配伺候翟远晟,那不是更叫三爷吃不着惦记着吗?还是攥在自己手心里更好些。

  「听说府里管事今日叫人做了茱萸的荷包,在暖阁跟风铃似的挂了一圈,瞧着格外雅致,不如咱们先去看看?」乔氏见时辰差不多,笑着岔开话题。

  萧氏从善如流起身,让乔嬷嬷扶着出门,「那咱们就赶紧着吧,估摸着老四他们也该到了。」

  走之前,安氏不动声色扫了眼替萧氏打帘子的青栀,略皱了皱眉,对着钱嬷嬷使了个眼色,见钱嬷嬷点头,这才施施然出了门。

  俞桃自是看见了安氏与钱嬷嬷的眉眼官司,她低垂着眸子嘲讽地笑了笑,看来春巧在哪不重要,重要的是春巧早就被安氏给收买了。

  她就等着,要是春巧敢过来,反正夫君还是那一个,就别等好几年再出嫁了,今晚她就成全那个喂不熟的玩意儿!

  到了戌时三刻左右,俞桃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从房里取出了绣活笸箩,缠着红梅去找房嬷嬷。

  「好姊姊,我家里小侄子马上就两周岁了,我想给做身体面衣裳,只是暗纹怎么都不像样子,房嬷嬷绣活儿最好了,但我怕房嬷嬷那张冷脸,你帮我跟她要个绣样子可好?」

  红梅正在小厨房给萧氏熬一会儿要喝的醒酒甜酿,闻言有些为难,「要不等会儿,等老太君回来了我再去?」

  俞桃噘着嘴道:「老太君回来后,姊姊肯定要带着人上前伺候梳洗的,老太君歇下,房嬷嬷也歇着了。大后日便是俊哥儿的生辰,好姊姊,你就去一趟嘛!我这就叫膳房的陈嬷嬷过来,我们一起盯着甜酿,定是没问题的。」

  俞桃说完就走,很快便把陈嬷嬷给请了过来。

  红梅见陈嬷嬷脸上没半分不情愿,便知道俞桃是塞了银子,她擦了擦手,点了点俞桃的额头,无奈地端过笸箩,瞪了她一眼才去后头。

  说什么让自己要绣样子,还不是俞桃女红不成,自己讨教完了,顺手替她做完?这个败家的小滑头。

  俞桃摸着额头松了口气,乖巧凑在小厨房跟陈嬷嬷一起看着火。

  红梅姊姊太心疼她,过会儿春巧若来喊人,她但凡有一丁点推托,红梅姊姊肯定要替她去,她只能把红梅姊姊支开。

  再瞧着自认为不动声色地打探着荣威堂里八卦的陈嬷嬷,俞桃笑着挑拣能说的应和着,垂着的眸子中,一片冷凝之色,等着那白眼狼送上门。

  果然,没过多久,春巧就凑到了小厨房外头。

  「俞桃姊,你过来一下好不好?我有点事想要跟你说。」春巧咬着唇,可怜巴巴地轻声道。

  正夸着陈嬷嬷家小孙子的俞桃面上笑容淡了些,她站起身走到小厨房门口,「有什么事儿,说吧。」

  春巧没看见探头探脑的陈嬷嬷,只当里面是红梅,她拉了拉俞桃的袖子,「姊姊,咱们外头说吧。」

  「有什么话你就说,拉拉扯扯的,耽误了老太君的差事,你负责得起吗?」俞桃甩开她的手,因她嗓音娇软,即便这话说的冷淡,听起来也像是撒娇似的。

  陈嬷嬷听着便咂巴起嘴,听听这小动静,她一个婆子都忍不住身上发软,这俞桃嫁人后,只怕是要把自家男人的魂儿都给勾掉了。

  春巧死死咬着唇,心里的嫉恨几乎要冲破身体刺到俞桃身上,若不是她这娇嗲又会撒娇的样子,怎么可能十四岁那年就成了大丫鬟?自己明明哪里都不差,平日里也总是谨言慎行,甚至还比俞桃早进荣威堂一年,凭什么自己只成了二等丫头?

  偏生俞桃还在她面前炫耀,让她给人打帘子,冬冷夏热的,叫她不知道吃了多少罪。

  红梅说是满了年龄出门子或做姑姑时,便叫她顶上缺,也都是哄她的罢了,如今她在后头屋里,除了房嬷嬷,轻易见不着旁人,若是再这般蹉跎下去,她还有将来可言吗?

  越想春巧心里的恨意就越重,恨不得这会儿俞桃就让人扒了衣裳骑在身上,毁了清白才好。

  她死死压住自己的嫉恨,假装嗫嚅,实际上是怕红梅听见,「今日天冷,老太君吃了酒怕寒,乔嬷嬷吩咐让姊姊给老太君拿件厚披风过去,因老太君一向不喜欢别人拿她身子说事,乔嬷嬷便让你悄悄过去找她换了。」

  萧氏刚嫁过来的时候身子骨不太好,跟着老公爷练了多年五禽戏,如今身子骨健壮,素日最不喜欢丫鬟们将她当老太太伺候,春巧这话倒是合理。

  可俞桃忍不住冷笑,她当年到底是有多笨,才会看不出春巧那嫉恨到快要扭曲的脸,一个小丫头又能有多少城府?

  她平静地应了声,「这样啊,那正好,你稍等等。」说着,她扭身掀开帘子看着陈嬷嬷笑道:「劳烦嬷嬷看看这甜汤好了没,春巧说,乔嬷嬷吩咐我给暖阁那边送些东西过去,不想叫人看见,正好先叫人把甜汤端过去,也没那么显眼。」

  陈嬷嬷一听是乔嬷嬷吩咐,半点不敢耽搁,立马点头道:「好了好了,你稍等,我这就盛出来一碗。」

  春巧皱了皱眉,明明这会儿其他人要么在老太君身边,要么休息了的,怎么红梅不在,膳房的婆子倒是在这呢?若是这事闹出来,到时候陈嬷嬷乱说话……不行,她一会儿还得拿银子堵了这老货的嘴才行。

  「那你先把甜汤给老太君送过去,我去内室找一找老太君的厚披风,一会儿跟在你后头过去。」说罢,俞桃将醒酒甜酿端给春巧。

  春巧闻言想了想,她端着甜酿出去也好,一会儿等俞桃过去她再回来,这样正好证明她什么都不知道,将来若是查起来,还有陈嬷嬷帮忙作证,能洗刷她的嫌疑。

  「嗯,那姊姊快点,暖阁那边怕是快要散了。」说完,春巧端着甜汤便出了门。

  俞桃扭身冷着脸进了内室,将一件连面容都罩起来的黑色衣裳压在披风底下,端着托盘站在小厨房门口,拜托陈嬷嬷盯着剩下的甜汤,便赶紧出去送披风。

  出了荣威堂的门,俞桃往前走了一会儿,找了个没人的地儿,先把底下的衣裳换上,然后将捂了蒙汗药的帕子捏在手上,端着托盘一路小跑。

  从荣威堂去阳亭暖阁就只有一条路,俞桃很快便看见不紧不慢,端着托盘走在前头的春巧,她咬了咬唇,将托盘藏在假山角落,迅速上前将帕子捂在春巧的嘴上。

  「唔……」春巧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随后手中的盘子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俞桃立马用力将春巧给背起来,小跑着往前,在记忆中的地方停下来,将春巧扔在那个山洞不远处,朝着山洞那边扔了个小石子儿。

  「快点,人要来了。」俞桃使劲儿压低声音,粗着嗓子朝山洞那个方向喊了声,便扭头就跑。

  直到跑回自己放东西的角落,也不管碎落在地上的甜汤,将黑色衣服脱下来,顺着府里未鸢湖边上,找了块石头用衣服紧紧包裹住,打了个死结,将石头扔进了芦苇丛中。

  做完这一切,俞桃整理好自己的鬓发,捧着披风赶紧往回跑了段距离,这才平缓了呼吸,不紧不慢地重新往暖阁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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