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顶部
admin 16管理员

此人很懒,什么也没有留下

  • 突出贡献

    长期对论坛的繁荣而不断努力,或多次提出建设性意见
  • 荣誉管理

    曾经为论坛做出突出贡献目前已离职的版主
  • 发帖34902
  • 主题12445
  • 粉丝52
  • 关注0
大家都在看
相关推荐
开启左侧

[8月试阅] 金吉《睡了就是你的》(武林萌主之二)

[复制链接]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8-9-13 12:19:05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出版日期:2018年8月10日

内容简介:

她为了寻找兄长失踪的线索,女扮男装混入神策军
可线索没寻着半个,反倒得知一个惊人的大秘密
等搞清楚这是敌人挖坑给她跳时已经太迟了
幸好关键时刻有人伸出援手及时解围
只是他那充满挑衅的嗓音好熟悉啊,好像是——
哼!果然是那个三年不见的「迷路大王」驾到……
这个男人一出现,便打乱了她原本的计画
哪知道他根本是来扯她后腿坏她事的绊脚石!
身为他的青梅竹马,她从小就被他严管到大
只要跟她有关的事,他都自动列入管辖范围
加上他出身武林第一世家,武力值强大
要在这管家公眼皮子底下偷鸡摸狗,当真难如登天
她干脆抛开自尊与傲气,诚心诚意开口向他救助?!
没想到这位「犀利大侠」的条件竟是要她陪睡
她只好喝酒壮胆,把自己当做订金送上门——
可恶!他嫌弃她胸部小得像荷包蛋是怎样?
在她睡了他以后才想反悔退货?门都没有!







  1-1

  玄英城。金陵国都,方内谓「天京」、「帝京」,本地人则惯称「京城」。

  玄英城位於金陵北方、四季分明的永隆区,虽然距离西北的渠胥国与东北的穹桑国也有千里之遥,但永隆区终究是整个国境唯一与两大邻国接壤的地区,两大战线就在永隆区的西北与东北,以永隆区虽有大山大水却不算复杂的地形来说,万一哪天前线被击溃,不多日敌军就能兵临城下。

  就各方考量来看,金陵的四大地区中,没有与邻国接攘的调露、长安、宝应三区更适合设立国都,怎样都好过把自己的国都搁在离敌国这麽近的地区吧?

  这就不得不提及金陵开国君主的性格了。当时金陵国内有三座城,在各方面都适合当国都,一座是北方永隆区的玄英城,一座是中部调露区的青阳城,还有一座是西南方长安区的白藏城。

  三座城一列出来,大臣们几乎一面倒地选青阳城或白藏城,毕竟离国境十万八千里远,万一哪天战争开打,窝在国都还能醉生梦死个好几年。

  而开国君主听完了所有大臣与堪舆师的谏言後,就说了一句话:

  倘若没有勇气先於百姓与入侵者对峙,就不用坐在高位上了。

  换言之,怕死的,就给朕滚回乡下种田去吧!

  国都於是设於玄英城。

  开国君主的自负也有其缘由,玄英城虽然最接近邻国,地形上却是易守难攻。就算敌人兵临城下,还得耗上多少时日才能拿下来,饶是最足智多谋的军师都不敢断言,而拿不下玄英城,敌军要挥军南进可就更吃力不讨好。

  自然,守护京畿的禁军实力也马虎不得。

  要说金陵国最骁猛的军力,非驻守西北方,骁骑大将军凌阵所率领,让尚武好战的渠胥国也不敢妄动的「天威军」莫属。但皇帝当然也不会让负责国都与帝居安危的军队只有二流货色,京畿的「神策军」据传实力和天威军不相上下。

  呃……至少,传言是这麽说的啦。

  「让开让开!别妨碍公务!」

  穿着藏青戎装的队伍浩浩荡荡而来,街道两旁原本做生意的店家,有摸着鼻子赶紧收拾店门口,免得一会儿不知要糟什麽殃;也有啐了一声,使劲把店门关上。而路上行人能闪的都闪到一边去了。

  也有人咕哝了几声,捧着在面摊吃了一半的面,暂避到别的店家舖子里,然後冷眼看着这群明明没打过仗,架子却比天还大的神策军。

  藏青劲装,银灰锁子甲,虎头护腹,腰佩金鐧,与良莠不齐的府军相比,至少看上去一个个倒真是器宇轩昂。

  神策军只挑选体格精壮,身手不凡的良民,薪饷和地位远高过一般的府军,自然不难让人理解那些年轻人一个个飞扬跋扈的气势与作风。其实这群青衣神策军倒不曾欺凌百姓,就是态度不客气了点,行为粗鲁了些,但这种有事没事摆官兵架子又没见几回动真格的少爷兵,在京城百姓眼里就是吃饱闲着耍气派。

  这时,街道另一头又来了另一队人马,雪白劲装,朱漆山字甲,狮头护腹,腰佩宝剑,而且一个个骑着高大雄壮的战马,本来还算宽敞的街道必须全部净空才能容纳这队人马。

  啧!今天是什麽鬼日子?更多店家关上了大门,面吃到一半的也不吃了,把碗还给忙着收拾的面摊老板,捧着满肚子牢骚回家去。

  本地人面对这阵仗,都不由得叹口气,店家暂且先不做生意,行人则是换条路走。

  那些一脸兴奋,还忙不迭让街头卖随身画像的画师衬着这背景把自个儿模样画下来的,肯定都是外地来的乡巴佬。

  「竟然能同时见识到传说中英勇神武的神策狮军与虎军,真是走运!就用这当背景,把我画的英俊一点,我要把这画拿回家贴在墙上,跟邻居老王和三叔公、七婶婆他们炫耀!」说着便当街摆出了当代人像画最风行的「勿忘画中人」如痴如醉的远望姿态……

  「还画什麽像啊,乡巴佬!别说我没提醒你,再不走一会儿就欲哭无泪了你!」好事者看不下去地道。

  「什麽乡巴佬?我家住安宁城,帝京的陪都安宁城!都是在京畿混的,可不是什麽鸟不生蛋的地方!」被讥乡巴佬的外地人,脸红脖子粗地辩道。

  「安宁城?哪儿?出了京城,都是不毛之地。」什麽安宁城安胎城他们不清楚,连在哪个方向都没概念──大概是南部吧!乡下人十之八九都南部来的,京城人只知道城内和城外。

  对他们高贵的天京人来说,天京人以外的国人,都是每天骑山猪乱跑的乡巴佬!也就乡巴佬会对这种他们司空见惯、巴不得闪得老远的阵仗大惊小怪。

  在高贵的天京人鄙夷的视线下,连画师都赶忙收拾画具准备离开了。

  好事的本地人态度虽高傲,却是良心建议。

  大名鼎鼎的神策军,又分为狮军与虎军,朱漆山字甲佩宝剑为狮军,银灰锁子甲佩金鐧为虎军。

  因为职责不同,狮虎二军碰到一块儿确实难得一见,而且只要这两支少爷兵狭路相逢就没好事,因为……

  「今天吹的什麽风?狮军不用守护皇城,出来遛马吗?」虎军头头,声如宏钟,虎背熊腰的中尉熊猛,对狮军明显来者不善的挡道行为只是回以一贯的爽朗大笑,但是虎军除了他,每个人都是一脸被捋了虎须的阎王脸。

  狮军领队者,却不是狮军头头,而是狮军的两位副尉,徐信与徐义,除了狮军弟兄,外人很难分辨这对孪生兄弟,他们脸上跩得二五八万的不屑之情也一模一样。

  事实上,这群骑在马上的狮军,每一个都是一脸的鄙视。

  大概是,骑着马,屁股疼,所以才老端着臭脸吧!熊猛总是告诫弟兄,要和这群狮军袍泽和睦相处,别把他们经常用鼻孔看人的臭脸放心上。

  「哼!」不知是徐信还是徐义讥诮地开口,「熊中尉也知道我们狮军身负守护皇城的重责大任,如今竟然还得替你们的不济事善後!三日前,『万有楼』那场大乱闹得整个京城人心惶惶,熊中尉身为守护京城的虎军首领,该不会已经把虎军这麽严重的失职给忘得一乾二净了吧?」

  「你胡说八道什麽?万有楼的江湖人作乱,凭什麽算到我们头上?」虎军当中脾气较冲的兄弟怒道,熊猛不得不抬手制止弟兄们的躁动之举。

  「当然没忘,你瞧我们这不是连日加强巡逻了吗?」熊猛依旧微笑解释。

  另一位徐副尉脸上的讽意更深,尖锐地斥道:「不算你们头上,难道虎军守卫京城是守假的吗?就凭你们这种猴子逛大街似的举止,难怪宵小有胆子在天子脚下猖狂了!这般大阵仗,是给自己壮胆呢?还是通知宵小换地方作乱?我原以为你们只是没教养而已,想不到还是一群没脑袋的草包!」

  「听你这娘娘腔放屁!咱台面下有什麽别的安排,用得着向你交代吗?」虎军之中又有人骂道。

  被骂娘娘腔的徐义脸颊一颤,咬着牙道:「虎军军纪竟然散漫至此,一个小小的士兵都能无视主帅命令口出狂言,早该禀明圣上废除虎军,巡守京城的工作,就是让府军来执行,都不至於落得如此不堪!」

  熊猛又瞪了一眼身後乱放话的弟兄,才笑着道:「这里不是前线,军纪至上难免扰民,神策军首要职责是为君主分忧,勤於巡守京城才是优先,但弟兄们的失言确实是熊某的大意,就让熊某向徐副尉赔罪吧!徐副尉就是一状告到凌校尉那儿,熊某也会一肩担下所有责任,必定当着凌校尉的面给你一个交代!」

  1-2

  见熊猛抬出了半年前奉圣上之命管理狮虎二军的骠骑校尉凌曦,徐义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

  身为贵族──没错,这群狮军之所以如此趾高气昂,正是因为他们来头都不小。有实力者方能进入神策军,但得有背景才能进狮军。比起来,虎军根本只是一群武功好一点的草莽匹夫,这些人怎麽配和血统尊贵的他们平起平坐?因此就算徐信徐义在官阶上还低於熊猛,两人态度可一点也不客气。

  然而,出身显贵,也有等级之分,徐信徐义因有个在朝中举足轻重的老爹才能当上狮军副尉,而那凌曦,他可是皇亲国戚,原本被今上赐了个中常侍的闲职,不负责朝中任何要职却能自由出入禁中,就已经可以明白今上有多宠信这个表弟,如今还让凌曦管理神策军。

  虽然只负责管理,实际上无法调动狮虎二军,但神策军原本就是皇帝的直属军队,凌曦一个人的权力就相当於整个兵部。也就是神策军上下有什麽毛病,包括方才徐义所说,撤不撤虎军,都只管找凌曦。

  半年来狮虎二军多次的纷争,凌曦都公正处置,并没有特别偏私哪一方,这或许让熊猛觉得能拿他来当挡箭牌吧!徐义正不以为然地想着,身後存心要在今日给虎军难看的狮军弟兄却有了动作──

  徐义身下的马突然惊恐地扬蹄嘶鸣,接着不顾徐义气急败坏的制止,甚至把背上的徐义都给甩到地上,发了狂地往前冲,幸亏虎军领头的几个身手不错,闪得飞快,後头动作稍慢的也赶紧滚到一边去。

  然而受到惊吓的马儿不管街上有没有障碍物,拚了命地横冲直撞,一些收拾得慢一点的小贩有许多都遭殃了。

  「小裴!」熊猛一声令下,他身旁原本还安静认命地,彷佛等待小鬼们吵完架的副尉裴锦之,已经像疾飞的大雁一样飞身而出。

  狮军当中有人比裴锦之的身手更快!两道黑影一前一後地冲向受惊狂奔的战马。

  不,与其说狮军的人身手更快,不如说,两人一开始的目标就不同。裴锦之没理会前方频频回头挑衅的对手,抓紧时机一跃到马背上。

  「乖孩子,别怕!」裴锦之试着安抚受惊的马儿,高大的战马几次有惊无险地要将裴锦之甩下马背,裴锦之却始终骑在马背上,一边试图安抚马儿。

  少爷兵们平时堵人爱挡路,看热闹时轻功倒不错。这会儿只见楼房上方跳出一个个聚精会神追着裴锦之和战马的青色与红色身影──当然,和对手擦肩而过时,故意绊一脚或使一记肘拐子也是必要的,躲在屋子里从窗口或门缝看热闹的百姓见状,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马背上的裴锦之看似游刃有余,实际上却冒出了一身冷汗。她家里虽然养马,她也确实像许多养马人家的孩子一样,还跑不太稳就习惯骑在马背上,但长安区产的都是农耕用的矮马,北方的战马可是高大不少。

  不过,马儿在她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但很快的,裴锦之发现狮军率先追出来的那人根本就没打算等马儿平静,狂奔的马儿载着她来到街道尽头,那人已经拔出利刃在那儿等着,裴锦之瞧见他眼里狂妄的笑意,他知道这样的距离,马儿肯定无法立刻停下脚步,连後头眼看大势不妙的熊猛都来不及开口要狮军停手。

  裴锦之伏在马背上,对马儿低语,在众人以为大势已去之际,那匹马一个回转,而马背上的裴锦之一手握住缰绳,任回转的力道将自己甩离马背,另一手则抽出金鐧挡下那人挥向战马的一剑!

  回转的力道,再加上裴锦之那一挡也用尽全力,让原本想连人带马一并砍倒的狮军高手向後踉跄了好几步,而从左侧被甩离马背的裴锦之摆荡了一圈,灵巧地从右侧回到了马背上,坐得稳稳当当的。

  不论是狮军或虎军,一个个都看得目瞪口呆。

  骑术最高超的炫技也不过如此!

  直到裴锦之勒停已经平静下来的战马,然後她跃下马背,温柔地安抚着战马,所有人都还回不了神。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神经一向粗大的熊猛,他拍了拍身旁牙都快被咬碎的徐信,「不好意思啊!我们家副尉家里养马的,小露了一手,也没什麽,他家乡三岁小孩都会的把戏,让徐副尉见笑了!哈哈哈哈……」虽然这麽说,但那笑声里的洋洋得意却是再明显不过。

  哈你个头!谁家三岁小孩要是这麽玩,乡里的人不吓坏了才怪!裴锦之垂下眼睫,额上却青筋毕露,对上司的夸大其辞只在心里腹诽,毕竟总要给头儿一点面子。

  徐信忿忿地拍掉熊猛的手,阴恻恻地指控道:「想不到虎军如此厚颜无耻,在下不过基於尽忠职守出言告诫,你们竟然耍阴招偷袭我弟弟的马!」

  这句指控让熊猛得意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别血口喷人,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偷袭了?」一名虎军弟兄怒道。

  「难道我们自己人会偷袭自己人吗?」徐信相信这个道理无人能反驳。

  「这倒是只有你们自己清楚了。」始终沉默的裴锦之总算开了口,她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马儿身上,直到听了徐信的话才忍不住道。

  「什麽意思?你想说我们狮军跟你们一样,是一群不知事态轻重缓急的无赖,在这节骨眼对自己人下手吗?」这时才从後头追上来的徐义质问道。

  裴锦之只是沉着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马儿的後方,「虎军与狮军狭路相逢,虎军的人就算要使出任何阴招,也不可能是从马的後方来吧?」她很快地在马屁股上找到一根金针,在她说话的同时,一只手始终在马儿的身上轻抚,因此当她拔出金针时,马儿只是一阵嘶鸣。

  她举高金针,细如发的金针在艳阳下光芒闪了又闪。马儿虽然高大,却相当敏感,连比牠们矮小的人随意靠近牠们都会让牠们紧张,更何况突如其来刺入肉里的一根针呢?

  「当时徐副尉後头是谁呢?我们的人与狮军面对面对峙,金针却是自你身後射来,三岁小孩都知道这不可能吧?」

  徐信、徐义脸色都是一变,而狮军弟兄面面相觑,有推诿,有鄙夷,有深思,却不见愧色与疑惑。

  他们其实很清楚,比起虽然鲁莽却上下一心的虎军,狮军从来不是一条心,私底下找机会互扯後腿也不是什麽秘密,更不用说徐信徐义在弟兄们的心目中,可不是什麽值得追随的将领,让徐氏兄弟出糗,顺道让虎军的失职再添一笔,就算没有这一针,其他的人也是跃跃欲试。

  「一定是有乱党躲在暗处偷袭!」徐义怎可能乖乖被逼到劣势?立刻便道:「若非虎军失职,叛党怎有机会?狮军听令,我等身为金陵国精英部队,保卫京城只能靠狮军!」徐义慷慨激昂地说完,看向熊猛的神情宛如看着地沟里的耗子,「狮军必定会在三日之内让京城恢复宁静,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还是快滚回去想想怎麽向上头交代再三的失职吧!」

  我操!虎军部众个个气得双眼喷火,却只能在熊猛示意安分的手势下,咬牙切齿地看着那群真正的少爷兵,洋洋得意地自面前扬长而去。

  难怪陛下要将管理神策军的职权交给凌校尉,难怪京城百姓看到狮虎两军碰头,跑得跟飞的一样快,真是讲到京城神策军,天就黑一边啊!

  1-3

  不管有事没事,无论好事坏事,下了岗位,吆喝着一块儿到运河南岸,庚午里坊的「大圆饱」喝一杯,是虎军弟兄们最重要的消遣。

  玄英城内除了皇城,共划分为十区一百二十里坊,每区十二里坊,每一里坊有几十户到数百户不等,天干为区号,合地支为里坊号。

  其中大运河与金碧大道两边的戊、己、庚、辛四区,同时是四座市集所在──金陵虽不实施市坊分离制度,但四座市集历史悠久,这里的里坊往往高达三、四百户,甚至含盖了运河上那些河房,可以说是商业发展到极致的结果。

  像今天这样在狮军面前扬眉吐气,虽然那不要脸的徐义能把白的说成黑的,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喝酒庆祝的心情。

  「走啊走啊!今天老子请客!」熊猛吆喝道。

  十几个今晚不用站哨也不用巡逻的弟兄大吼着,今晚不醉不归!

  裴锦之在队上向来都是冷静旁观大伙儿玩闹的那一个,比如今天这样的事,换作别的弟兄,回到军营里,一定少不了和弟兄们各种哥儿们间的吵闹与打气,但裴锦之从不这麽做,因为她失踪的兄长是虎军敬重的上一任头头,虎军弟兄们对裴锦之向来有几分疼惜,总是体谅他的洁癖与别扭,最多只是拍拍他的肩头表示赞赏和佩服,对後进来说他更是受到弟兄们信任的副尉,不敢有任何冒犯之举。

  但是一块儿到老地方吃顿饭,她倒不会推辞。

  大圆饱的店舖并不大,甚至有点老旧,小小的店舖挤进他们一群人,别人的生意也不用做了。幸而掌勺的罗老爹是看着熊猛长大的老邻居,不介意只做他们的生意。

  店里除了掌勺,只有一个身材壮硕却笑咪咪的罗小二,既负责掌柜,也负责跑堂,等得较久的弟兄们一反平日的性急和大剌剌,丝毫不敢催促。

  「老爹,我要烤咸鱼,两份!」他们甚至熟门熟路地迳自向後头点菜,反正罗小二正忙着给每一桌上酒呢!

  「鱼都卖完了。」罗老爹低沉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自帘後传来。

  「啊?不是前两天才进货吗?」他在巡逻时,看到罗小二从运河的码头扛了一箩筐新鲜鱼货,罗小二块头大,又天生神力,那一箩筐鲜鱼若晒成咸鱼,少说也能卖上几个月。

  「进货当天早上有个客人,把所有的鱼都吃光了。万有楼出事後,港口进出都有限制,这两天完全没办法进新货。」

  「哪个饭桶这麽会吃?」虽然遗憾,也只能摸摸鼻子换点别的菜。

  可不是他们终於懂得客气,而是在这里,他们不敢不客气!

  一直到大伙儿酒喝多了,吵吵闹闹到连街上行人都侧目,裴锦之却是滴酒不沾地全身而退。

  这时外头已是万家灯火,晚市都开始了,两旁店舖里新点上的、路上行人手上的灯笼,让夜色下的京城浸淫在缤纷却迷蒙的光影当中。

  她在店里头写了信,用一文钱当跑腿费,拿给了流窜在这附近专偷外地人荷包的小乞儿,要他送到丙卯里坊虎军总部虎贲营里,营里留守的弟兄会来把酒醉的人带走。小乞儿欠裴锦之好几次人情,知道裴锦之随时能把他抓到牢里,自然不敢怠慢。

  裴锦之没有立刻回到她的住所。这几天晚上,包括万有楼出事的那一夜,她都悄悄地来到庚戌里坊的贫民窟,藏身在废弃已久的猪舍内,守株待兔。

  运河南方的庚、辛二区内,临近城墙的几处里坊,是京城最黑暗复杂的贫民区,其中庚戌和庚亥里坊两年前发生一场大火,官府不知为何只整治了南边的庚亥里坊,导致这里成为乞丐们的老巢,直到半年前频频有闹鬼的风声传出,现在连乞丐都不敢在此逗留。

  据小乞儿给她的情报,她要找的人有时会在子夜前,在这座猪舍後方不远处的树下与一个蒙面人会面,每次会面的时间不定,因此她只能夜夜来此埋伏。

  此人握有她兄长失踪的重大线索,为了找到兄长,再辛苦她都不以为意。

  当蒙面人像幽魂一般突然出现时,裴锦之的信心动摇了。

  目标出现後的情况她在脑海里预演过无数次,最差的情况正如眼前,这个蒙面人实力远在她之上,她绝对无法同时对付他们二人!

  只能在两人会面结束後跟踪她的目标了。

  裴锦之更小心地隐去所有气息。

  当她等待的人姗姗来迟,裴锦之握拳的手指甲掐进掌心,提醒自己千万要沉住气。

  两人似乎没发现她,谈了一些裴锦之原本无心探听的事。

  除了和大哥的下落有关的消息,她不想多管别的闲事,并非她冷血,而是知道自己的斤两。

  可是她渐渐发现自己听到的秘密太过惊人……

  「公爵对结果非常不满,神役司明明答应无论如何会让我们拿回『黑冰』,因为万有楼和朝廷都有你们的人,公爵才答应与你们合作,否则在万有楼内出手,对『藏浪山庄』原本就不利……」

  当裴锦之听到了神役司,又听到了万有楼──万有楼在三天前的夜里才发生了骇人的屠杀案,隶属於朝廷的神役司难道和那场屠杀案有关?裴锦之原本小心隐去的气息,因为震惊与疑惑而有一瞬间的松懈。

  「谁?」

  糟了!裴锦之第一个反应是拔腿就跑。

  杀气自身後袭来,裴锦之只能豁出去先设法逃生,但蒙面人的速度超出了她的想像,她被抓住衣襟,一个喘息之间,蒙面人已经单手勒住她颈子,将她钉在墙上。

  「呵呵……我就说她一定会上钩的,不是吗?」

  蒙面人身後的男人缓步走来,当他走出了阴影遮掩的范围,裴锦之瞪大眼看着男人在月色下,撕下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似曾相识,她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的脸孔。

  怎麽回事?裴锦之被勒得喘不过气,面对这急转直下的境遇完全摸不着头绪。

  1-4

  蒙面人贴向裴锦之,用力地吸了口气,彷佛确认着她的气味。「没有错,是那个人的气味!即便过了快七十年,我也不会忘记……」

  七十年?七十年前她还没出生呢!裴锦之想开口,但恐怕她得先想法子喘上一口气。

  「希望这个礼物,能平息失去黑冰後公爵的怒气,也希望你能传达神役司与公爵合作的初衷没有任何改变。」扯下人皮面具的男人道。

  蒙面人只是哼的一声,对神役司竟然得知公爵想生擒裴锦之的消息,进而利用裴锦之来化解失去黑冰後双方的信任危机感到不屑,对他们来说就算没有神役司,一个小小的禁军副尉,他们轻而易举就能活捉!

  裴锦之奋力地想挣脱箝制,奈何蒙面人对她拚尽吃奶力气的挣扎不为所动。

  「小姑娘,我劝你安分点。」化作裴锦之的目标诱捕她的男人道,「你应该庆幸,公爵下令要活捉你,你还是乖乖跟着这殭屍……咳,这位壮士一块儿离开吧。」

  裴锦之终於想起来了!这个人皮面具男是万有楼的管事之一。

  但是,为何他们提到了神役司?

  裴锦之悄悄地摸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出其不意地朝蒙面人的双眼划去,奈何蒙面人反应实在快得惊人,她的手在中途被蒙面人另一手拦劫住。

  这举动却惹恼了蒙面人,「臭女人!」他握住裴锦之手腕的掌一使力,令裴锦之吃痛地松开了匕首。

  蒙面人抡起拳头就要让她吃吃苦头──

  「喂!」

  不该存在的……或者说,饶是武功深不可测的蒙面人都没察觉。

  一个男人,容貌极为俊美,却一派吊儿郎当的男人,黑色劲装却外罩一件鲜艳至极的鲤鱼荷叶纹的半臂,在深夜里本当格外醒目,但这男人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双手抱胸,神态慵懒地立於他们身後──三步近的地方!

  简直难以置信的存在,蒙面人与万有楼的伙计脑袋甚至因惊诧出现短暂的空白,直到这男人一脸不爽地指着他们道。

  「你们踩死了我的旺财!要怎麽赔给我?」

  「……」

  虽然时机不对,但万有楼的伙计脸上表情差点令裴锦之笑出声。蒙面人虽看不到表情,估计也差不到哪去。

  两人还当真低头看自己脚下。

  就着稀薄月光,蒙面人倒是一眼就看见了……他刚才还真的不小心踩死了一只小雨蛙。

  不对!这地方哪来雨蛙?

  不等蒙面人和他的同伴作出反应,男人立刻又道:「这样好了,就把那女人赔给我当奴隶,爷就不跟你们计较踩死我爱蛙的血海深仇。」

  「哪来装疯卖傻的浑小子?」万有楼的伙计率先回过神来,「你是她虎军的同伙?」

  「啊?」来人一脸重听又迷糊,却让人咬牙切齿的装傻神情。

  尽管这男人看似疯癫不正经,蒙面人却一点也不敢轻敌。

  能够接近他三步以内却不让他察觉的活人,这男人是第一个。

  他一手仍然掐住裴锦之,另一手却袭向男人。

  又是那快得让寻常人难以招架的速度,可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却更快地以剑鞘尖端直击蒙面人掐住裴锦之那只手的虎口,剑柄则滑出剑鞘一寸,那一寸的剑锋不偏不倚划过蒙面人探向男子的右手腕。

  仅仅如此,蒙面人便知道这男子绝不是他贪心地咬住裴锦之不放还能对付的角色;他原来傲慢地相信自己就算箝制住裴锦之,也能靠单手杀死这男人。

  若是换作一般人,光是被男人用剑鞘敲击虎口,整只手只怕都要废掉。

  倾注内力攻击必要穴道,却不伤及其他部位,需要极为迅速精准的攻击技巧,和诡妙深厚的内力。

  更何况他是在电光石火间做出那一击!

  而被剑刃划过的手腕,换成凡人,自然也要血流如注。

  但,他不是凡人,穴道对他根本没有意义。蒙面人冷笑,将裴锦之丢给万有楼的伙计,「这女人要是跑了,就算在你们神役司头上。」

  「什麽?」万有楼的伙计跳脚,情急之下立刻抄出铁扇抵住裴锦之。

  本以为会乘隙逃跑的裴锦之,却意外地有些怔忡,让万有楼的伙计不费吹灰之力就以铁扇限制了她的行动。

  就在万有楼的伙计松了口气,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没好气地看守裴锦之时,裴锦之的心绪已经千回百转。

  这个大路痴为何在此?

  其实早在凌隆开口时,她立刻便认出了那声音。毕竟那种以慵懒的口吻理所当然地挑衅和欺负人的嗓音,她可是从小听到大,当她终於能看清楚凌隆的样貌,证明自己果然没听错。

  这样的巧合让裴锦之错愕得脑海一片空白,直到她想起,凌隆虽然偶尔会回青阳城小住,但是他在京城确实还有一位堂弟,而很巧的,就是她顶头上司的上司,骠骑校尉凌曦──裴锦之可不曾向那位有皇室血统的凌校尉攀关系,认真说起来就这麽一点牵强的关系还硬要装熟,这种难为情的事她可做不来──所以会在这里遇见这个大路痴,也就不是什麽难以置信的事。

  「喂!踩死我家旺财还恼羞成怒?我劝你们不要小看失去宠物的主人悲愤的心情啊……」

  间不容发的激烈对决,但这男人偏偏还有心思胡言乱语。裴锦之一脸无语,却不得不承认那让她有点怀念。

  还有,她记得,旺财是凌隆家里养的牧羊犬名字,旺财到处乱跑不回家时,她也会帮忙喂食,毕竟她本来就很喜欢动物,但这个男人有对着任何动物都喊旺财的莫名其妙习惯。

  算了,眼前她该专心的是,让这个竟以为靠一柄铁扇就能箝制她的草包知道轻敌的下场!

温馨提醒:

试阅内容到此结束,如需阅读全文,请至购买专区进行购买。

0 0
分享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入住书斋

本版积分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