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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试阅] 香弥《苦命世子》(娘子就是不凡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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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试阅] 香弥《苦命世子》(娘子就是不凡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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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19 16:43:40
|
阅读模式
出版日期:2017年11月8日
内容简介:
他堂堂南风侯世子,日子过得顺风顺水,偏偏一遇到这丫头就倒大楣,
六年前,她到府里作客,却狠狠出手教训他一顿,
虽说自己抢别人的小兔子不对,但她是客人耶,这样暴打主人家对吗?
他发愤图强健身练武,发誓再见到她时,一定要洗刷手下败将的屈辱,
六年後,这个灾星的威力更盛,她使计让他送给心仪的姑娘一篮蚯蚓虫子,
毁了姑娘温婉的形象、坏了他的好姻缘,气得追着她讨公道时,
两人竟莫名被杀手追杀,只好躲到义庄的棺材中,与屍首共躺一棺避祸,
好不容易溜上船想回城里,却阴错阳差坐错船,到了杀手的大本营……
他不明白事情怎会变这样,他只想闲散度日,如今却是刀光剑影、三餐不继,
而这丫头更让他想不透,她不离不弃的陪着他躲避杀手的追杀,
还用尽盘缠打点两人的生活,她如此生死与共,难道是……爱上他了?!
他承认在这段共患难的生活中,他对她有了不同的想法,
聪慧机灵的她总能想出点子化解危机,她如此相护,他绝对不会辜负她的,
哪知这丫头竟说他误会了,她不过是路见不平、锄强扶弱?!
楔 子
勺江城,南风侯府。
晌午时分,一名婢女奉南风侯之命,领着一名约莫十岁的女孩在园子里游赏。
那女孩生得明眸皓齿,一张菱角嘴微微向上翘起,一笑起来便露出嘴角旁的两个梨涡,十分慧黠可爱。
走在园子里的一处游廊上,她望见前方一片盛放的梨花,脆亮的嗓音带着惊叹,「这里竟然种了这麽多梨花。」
那名婢女回道:「咱们夫人喜爱梨花,所以侯爷在十几年前便让人在这栽了几十棵的梨树,每逢梨花盛开的时节,一片白色的梨花远远望去,美得如烟似雪。」
女孩那双灿亮的凤眼盯着那满园的梨花,说了句,「花开後,结果了还能有梨子吃呢。」这白如烟雪的梨花虽美,但她更喜欢的是开花之後结下的梨子,可惜她居住的九狮山上一棵梨树也没有,只有满山的杏花和桃花。
那婢女闻言轻笑了声,「汤小姐说的是,每年结果时,府里是有吃不完的梨子,且这梨子又脆又甜呢。」
汤晴光一脸遗憾的轻噘着嘴,「可惜这梨树还没结果,嚐不到呢。」
那婢女正要回话,忽听见不远处有吵闹声传来,这婢女看过去,眉头微蹙。
汤晴光也顺着那声音举目望去,瞥见对面的游廊上,有几名少年似是起了什麽争执。
那几名少年里,有年纪比她大的,也有年纪比较小的。
因着她父亲是武林高手之故,她自幼跟随父亲和一众师叔、师兄们习武,不仅眼力与耳力较一般人灵敏,也从师叔和师兄们告诉她那些江湖行侠仗义的故事里,知晓习武之人除了要惩奸除恶之外,更必须帮扶弱小。
她注视着那几个少年,双眼湛亮。她活了十个年头,习得了一身武艺,可常年都跟着爹娘住在九狮山上,鲜少有机会能下山。
这回还是她缠着要下山办事的二师叔,才能跟着一块来到勺江城,恰好二师叔与南风侯是故友,顺道前来拜访,才会带着她一块过来
她二师叔这会儿正与南风侯在前厅里饮酒畅谈,不想她在一旁碍事,於是打发她来逛逛这侯府。
长这麽大,她还没有机会能惩奸除恶,帮扶弱小,如今,终於有了。她嘴角上翘,提步朝他们走过去。
见她竟是想过去,那婢女急忙想拦住她,「汤小姐,世子在那里,您别过去。」世子性子霸道,一看就知道世子八成又在欺压谁了,侯爷嘱咐她领着这位小姐在府里四下游赏,她不想让她过去,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你莫拦着我,我要去主持公道。」汤晴光抬手轻轻一挥,就把拦路的女婢给推开,提步一掠,施展轻功,很快就来到另一头的游廊上。
「汤小姐!」那婢女着急的追上去,但她不会武功,只见眼前人影一闪,没几眼的功夫人就到了对面,接着她耳边就听见几声不同人发出的惨嚎声—
「啊—」
汤晴光大展雌威,一出脚,就踹倒了三名比她年长的少年,她接着要再如前面那三人一样,要踹倒另一名身量高大的少年时,一脚踹过去,那少年却没像其他三人一样倒在地上,只退了两步。
她咦了一声再踹去一脚,没想到那少年抓住她踹去的脚,她一讶,也不惊,俐落的朝他的脸再踢去另一脚,迫使他为了护住脸,不得不松开手,她往後一退,两脚稳稳落地。
那名浓眉大眼、身量高大的少年瞋瞪着眼,怒声质问她,「你这臭丫头是哪来的?好大的胆子,竟连本少爷都敢踹!」
祈兆雪今年十三岁,身量已长开,个头比起同龄的少年来得高些,正值变声期的他嗓音有些粗嗄。
身量只到他胸口的汤晴光抬起下颚,挑着眉,凤眼带着一抹鄙夷的睨瞪着他,「你连本姑奶奶是谁都不知道吗?」昨儿个二师叔带她去戏楼看了出戏,里头那位姑娘在惩治坏人时,就是这麽自称的,她记了下来,现在刚好有这个机会,现学现卖的搬出来套用。
祈兆雪身为南风侯世子,自幼在府里横行霸道,除了爹娘,没人敢违逆他,哪里容得了他人这般挑衅无礼,怒喝,「放肆,你这臭丫头可知道本少爷是谁?」
她斜瞥他一眼,仰起下颚装出江湖侠女的派头来,「你是谁姑奶奶没兴趣知道,我只瞧见你纠众以大欺小、以强凌弱,在欺负那个胖小子,如此蛮横跋扈,人人得而揍之。」
那名她口中的胖小子,身量是她的两倍大,年纪也比她长个两、三岁,听见这不知打哪来的丫头竟是在替他打抱不平,想起她方才一出脚就踹倒了三个人,连世子都不怕,连忙跑到她身边,想向她求援。
「姑娘,世子瞧我这只兔子可爱想要,可这兔子是我姊姊的,我若给了世子,回去就得遭姊姊的责骂。」
他表姑嫁给南风侯二弟,因此他与祈兆雪算是有姻亲关系,其他几个少年也多半与祈家沾亲带故,要不就是祈兆雪的随从。那些人都以祈兆雪马首是瞻,是以见祈兆雪想要他的兔子,便跟着一块威胁他,要他交出兔子来。
瞧见那胖小子竟向那臭丫头告状,祈兆雪不悦的怒道:「本少爷又不是要白拿你那只兔子,是要拿银子同你买,你再拿银子去买只兔子,带回去给你姊姊就是,你竟不知好歹的敢拒绝本少爷。」
虽然有些怕祈兆雪,但为了护住怀里的兔子,那胖小子抖着肥胖的下巴,面有不忿的回了几句,「这兔子我姊姊喜欢得紧,她很清楚这兔子长什麽模样,再买一只可瞒不过我姊姊。」
闻言,祈兆雪横眉怒目的骂他,「你姊姊既然这麽喜欢这只兔子,你还有胆子将牠偷带出来,带出来也就罢了,还跑去庭月那儿炫耀,让庭月瞧见了,哭闹着非要不可,这祸可是你闯出来的,你不该负责给本少爷解决吗?」
庭月是他最小的妹子,今年不过才一岁多,话都还说不利索,先前瞧见那兔子,咿咿呀呀的讨着要,见那兔子被抱走,扯着嗓子就嚎哭起来。
他远远的都听见妹子的哭声,问明原由,就跑来找这死胖子,要他把兔子让出来。
「我姊姊今儿个不在府里,出去前将兔子托我照看,我同娘过来看表姑,这才会把兔子一块带来,谁知正好就让庭月瞧见了。庭月喜欢兔子,你让人再去买只来哄她就是了,做啥非要我这只。」胖小子一脸委屈道。
原本祈兆雪也不是非要他那只不可,先前见他怎麽都不肯让出来,已打算让下人再去买只兔子回来,可却被这个不知打哪跑来的臭丫头给踹了,他面子挂不住,霸道的说:「本少爷就非要你这兔子不可。」
说完,他冷不防出手,将那胖子紧抱在怀里的兔子给揪了过来。
被抢走兔子,那胖小子尖叫一声,「啊,你把兔子还给我!」
一旁的汤晴光见祈兆雪竟然在她眼前动手强抢人家的兔子,飞快出手,再从祈兆雪手上把兔子给抢了回来,塞到那胖小子的怀里,然後朝祈兆雪娇叱一声,「你竟当着姑奶奶的面强抢别人之物,看招!」
方才与祈兆雪动手时,发现他似是也习过武。在九狮山上,她只能与那些师兄们过招,出手时,师兄们都有分寸,不能打得尽兴,如今难得让她瞧见一桩不平之事,她兴匆匆朝他挥拳,想打趴这强抢民男兔子的恶少。
如她所料,祈兆雪确实自幼学武,因此在她动手之际,也跟着出手还击。
祈兆雪存了心想教训这无礼的臭丫头,他以为适才她能一踹就踹倒其他三人是因为她出其不意,偷袭之故,然而交手之後,才发现这臭丫头身手竟不弱,他不仅没能拿下她,还被她给逼得左支右绌。
在一旁看着的两名随从也一脸惊讶,见自家主子被那身手灵巧的姑娘逼得几乎毫无招架之力,出手想要相救。
汤晴光一个鹞子翻身,避开两人,身子一跃退到两步开外,朝祈兆雪讽刺道:「你一个人打不过我,便想以多欺少吗,哼,我可不怕你们。」她拔出她插在後腰上的一支笛子,往前一抖,刷的一声,一篷竹片从笛子里被甩出来,那些竹片撞击在一块,发出啪啪啪的声响,「让你们开开眼界,见识见识姑奶奶的独门功夫,竹笋炒肉丝。」
这武器是她小师叔帮她做的,杀不死人,可被抽上,难免一顿皮肉痛,她手一抽,提步就要揉身上前,就在这时,耳旁忽地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晴光,住手。」
听见那嗓音,她缩回手,抬目望过去,嗓音里透着一股欣喜,喊了声,「二师叔,我这是路见不平,在教训欺压弱小的恶人。」难得能行侠仗义,她喜孜孜的表功。
路栩穿着一身靛青色长袍,面容温朗,瞧了眼与她对峙的几名少年,问她,「这是怎麽回事?」
汤晴光简单扼要的说道:「这家伙要抢那胖小子的兔子。」她说着比了比那两人,接着义正辞严的表示,「在九狮山上,师叔你和其他的师叔和师兄们常告诫我,咱们习武之人当行侠仗义,保护百姓,不能以武欺人,所以我便替这胖子做主,要教训这家伙,没想到另外那两人竟那麽无耻,见他打不过我,居然想要以多欺少,我这才打算要使出我的独门武功。」
与路栩同来的南风侯祈远瞅了眼自家儿子,适才过来时,他已瞧见儿子确实不敌汤晴光,忍不住有些惊讶。儿子的身手在同龄孩子中已算不错,竟然输给一个比他年纪小的丫头,但他接着思及汤晴光出身九狮山,她父亲和一众师叔、师兄们个个武功高强,能力压儿子一头便也不意外了。
听了汤晴光所说,祈远笑道:「路兄,令师侄年纪小小,却已有一颗侠义心肠,真是难得。」自家儿子那霸道的性子他多少知道,是以并未怀疑她所说的话,横了眼张口想说话的儿子,他板起脸孔责罚道:「为父平日都是怎麽教你的,你竟做下这种事来,去祠堂里罚跪一天,好好给我反省反省。」
「爹我……」觑见父亲投来的严厉眼神,祈兆雪不敢再多说什麽,满脸不甘的忿忿离去。他气恼的不是父亲对他的责罚,而是他竟然败在一个小丫头手下,还被父亲瞧见了。
其他几名少年见状,赶紧行礼跟着告退,那胖子也抱着兔子,朝祈远行了一礼,再朝汤晴光道了声谢後,匆匆跑走。
祈远接着温言夸了汤晴光几句,再与路栩叙了几句话後,离开前吩咐一名管事领他们两人前往厢房歇息。
路栩今日登门拜访,原不打算多叨扰,但因与祈远多年未相见,祈远热络的非要挽留他再多留几日不可,路祈的盛情他推辞不了,不得不再多留几日。
翌日一早,汤晴光才起身用了早膳,不想祈兆雪竟找上门来。
她原以为他是为了昨日他爹责罚之事,心有不忿来找她,没想到他竟是来要求与她比武。
她乐得一口应了,不久就仗着灵巧的身手,打败了他。
接下来几日,祈兆雪天天来找她比武,却从未胜过一场。
在汤晴光离开前,他瞪着她,立誓般道:「你等着,日後再见,我定能赢过你。」
汤晴光笑得露出两枚小梨窝,这五天来,他天天主动送上门来找揍,还要求她不用留情,她揍人揍得很过瘾,是以心情极好,朝他摆摆手,笑哼哼的回了句,「好,我等着。」
至於以後他能不能赢得了她,那是以後的事了,她才懒得去想。
第1章
盛夏,烈日当头,暑气逼人。
午後时分,一名约莫十八、九岁,身形挺拔俊朗的少年,领着两名随侍走进一间茶楼。
正拨着算盘的掌柜,瞧见那名少年,赶紧走出柜台,那张约莫二十来岁又瘦又黑的脸上,瞬间堆满了谄笑,殷勤的亲自上前招呼。
「唉哟,今儿个一早就听见喜鹊在叫,小人还想着今日该不会有什麽好事吧,没想到竟是世子大驾光临。」
祈兆雪笑骂了句,「李德成,你这张嘴怎麽还是这般油腔滑调。」
「哎,世子,小的说的可都是真的,没半句假话。」他堆着满脸笑,躬着身子将祈兆雪领到里头一处雅间,扬声吩咐小二沏一壶茶楼最好的茶,再拿些茶点过来。
他接着回头朝祈兆雪介绍道:「世子,我娘新近做了一种雪片糕,滋味可极好,是用莲子做成的,清香又不甜腻,您待会嚐嚐……」
「成了、成了,你下去忙自个儿的事吧,用不着在这儿招呼我了。」祈兆雪嫌他罗唆,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撵他走。
这间茶楼是李德成父亲留下来的,这里的茶也就一般,不过茶点倒是比别处还来得可口些。那些茶点都是李德成的母亲亲手所做,很合他的胃口,几年前嚐过一次後,偶尔有空时,他便会过来。
那时李德成的父亲还在世,他是个老实人,话也不多,没想到生的儿子却同他不一样性子,不仅罗唆,还是个爱逢迎巴结的。
李德成也没敢再多说下去,应了声,「哎,那小的就先去忙了。」这南风侯世子性子霸道,脾气也不太好,不过倒不会仗势欺凌百姓,每次到酒肆、茶楼或是其他铺子,那银子都只会多给,绝不会少给,故而他们这些东家,都极欢迎他登门。
不久,小二便送了茶和茶点过来,他没敢像自家掌柜那般多话,送上东西就退了下去。
也不等随从替他斟茶,祈兆雪取过茶壶,口乾舌燥的连饮了几杯,也不知是不是太渴了,竟也不怕烫,没一会儿,一壶茶便被他饮完。
见主子口渴,两名随从中的那名肤色较白的随从走出雅间,去吩咐小二再送来几壶茶水。
饮完一壶茶,解了渴,祈兆雪抬袖,随手抹去嘴边沾到的茶水,想起一事,紧皱着眉峰骂道:「爹近来头疾越发严重,这满城的大夫都找了,就没一个中用的,难道这世上医术精湛的好大夫都死光了吗,只剩下那些没用的庸医!」
「侯爷已写信去请九狮山那位侠医路栩,听闻路栩精通岐黄之术,等他到了,说不得便能治好侯爷的头疾了。」留下来的随从孙哲说道。他高大魁梧,方头大耳,虎目一瞪便能吓哭小孩。
「爹半年前还好端端的,你说怎麽突然就患了头疾呢?」祈兆雪纳闷的问。
这事孙哲也回答不了他。
祈兆雪接着思及另一事,问道:「对了,再过两日,就是春娘的十七岁生辰,孙哲,你说届时我送什麽生辰礼物给她好?」
何春娘是他今年春天邂逅的一个姑娘,这何家在勺江城也算是大户人家,初春时她与几个姊妹一块儿乘画舫游河时,被在另一艘画舫上的他瞧见。
她面若芙蓉,模样娇媚,少年慕艾,他一眼就瞧上了她,这两、三个月来,他藉故到何府看了她几次。
他今年已十九,祈家老祖宗规定,祈家男子要年过二十才能议亲,他打算明年便要请父亲向何家提亲,将何春娘娶回家。
吩咐完小二的武浩走回雅间,刚巧听见主子的问话,不等孙哲开口,便说道:「世子,这要送礼,自然要送她喜欢之物,才能讨得何小姐的欢心。」他面白脸长,身上透着一抹书卷味,因幼时曾伤了喉咙,故而嗓音沙哑。
祈兆雪追问,「那你说她喜欢什麽样的东西?」
见武浩被问得微微一滞,孙哲赶紧出声表示,「世子,属下这就去打听何姑娘喜欢什麽东西,再回来禀告世子。」
祈兆雪摆手催促,「那你还不快去。」
「是,属下这就去。」他咧着嘴,离开前朝武浩得意的横去一眼,大步走出雅间。
雅间里的三名主仆,没人留意到就在隔壁的一间雅间里,有人将他们三人所说的话听得一字不漏,还在孙哲出去後,悄悄跟在他身後。
祈兆雪在茶楼里等了一个多时辰,因着外头日头正烈,祈兆雪也懒得回府,索性就在雅间小憩了会,一边等着孙哲回来。
半晌後,孙哲带着打探到的消息,回来禀告自家主子。
听完,祈兆雪惊讶的挑起眉峰,「你说什麽?春娘真喜欢那种玩意儿?」
孙哲也觉得不可思议,他粗厚的手掌挠着脑袋,「这事是我向那何小姐身边侍候的奶娘打听来的,应当是错不了。」
一旁的武浩也诧问,「怎麽会有姑娘家喜欢那种玩意儿,孙哲,你是不是听错了?」
听见武浩怀疑的质问他,孙哲虎着一张脸回道:「这事是我亲耳听见那奶娘说的,绝对错不了。」
他接着拍胸脯向自家主子保证,「世子,这事属下打听得很清楚,绝没有听错,虽然何小姐喜欢那种玩意有些奇怪,但人各有所好,就像二爷是个男人,却爱躲在房里绣花一样,也不是不可能。」
想起自家二叔喜好绣花之事,祈兆雪颔首道:「孙哲这话说得也有道理。」他接着吩咐,「既然春娘喜欢那种玩意儿,你们去给我找些过来,待她生辰时,好送去给她。」
听着孙哲应声,隔着一墙倾听那三名主仆谈话的女孩,在他们离开後,那张明艳秀丽的脸上扬起笑,噗哧笑了出声,露出两枚小巧可爱的梨窝,一脸期待的自言自语。
「哎呀,真是迫不及待想瞧瞧,那姑娘若真收到那玩意儿,会是什麽表情呢。」
●
何府。
深夜时分,一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施展轻功潜入何府,避开巡守的护院,用迷药迷昏了一名丫鬟,悄悄将她藏在柴房里。
接着她取出带来的易容工具,对照着那丫鬟的五官,躲在柴房里制作人皮面具。花了一、两个时辰做好之後,她将那只轻薄的人皮面具覆在自个儿的脸上,再拿出面小镜子瞧了瞧,须臾,她满意的收回镜子,接着扒下那丫鬟身上一袭浅绿色的下人服换上,最後再把自个儿身上的衣裳给那丫鬟换上。
离开前,她在那丫鬟的怀里塞了块银子,同时对那昏迷不醒的丫鬟说道:「哪,这银子是补偿你被我迷昏之事,你在这儿好好睡上一夜,等明天过午之後便能清醒过来。」
自顾自轻声说完,她便如来时一般,没有惊动到任何人,悄然离开柴房。
●●
翌日一早,便是何家大小姐何春娘十七岁的生辰。
晌午时分,何春娘在府里的花园里宴请了一些常来往的亲朋好友,来的泰半都是女眷,只有少数几名男性亲友。
祈兆雪自也在其中,他身为南风侯世子,没人敢将他拒之门外。何况何家人早察觉出世子对何春娘有意,都乐见其成,毕竟能与南风侯府结亲,对他们何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此时花园里众人言笑晏晏,一群丫鬟侍婢们在一旁服侍着。
用了些茶水点心後,前来为何春娘庆贺生辰的宾客们纷纷送上贺礼。
一名身着浅绿色下人服的二等丫鬟,在祈兆雪从武浩手中接过带来的生辰贺礼,携着提步朝何春娘走去时,不动声色的跟了过去。
来到何春娘跟前,祈兆雪送出手里那只提篮,那张剑眉星目英朗的面容,咧着嘴,笑着说道:「春娘,这是我送你的生辰贺礼,你瞧瞧喜不喜欢。」
此时所有的人,包括何春娘,都很好奇南风侯府世子送了什麽礼物给她。
何春娘娇羞的朝他欠了个身,说了番客套的话,「小女子生辰,世子能大驾光临,已是小女子的荣幸,世子怎的还如此多礼的带了礼物来。」
她看得出祈兆雪对她有意,他仪表堂堂,模样俊朗英挺,又是身分尊贵的南风侯府世子,她心里对他也颇为中意,娘也一再嘱咐她要把握住这场良缘,以期能嫁进侯府成为世子夫人,因此她在他面前,也努力展现出自个儿温柔婉约、知书达礼的模样。
她说话的嗓音柔柔媚媚的彷佛带着勾子,勾得祈兆雪的心骚动着,「你生辰岂能不送礼,快打开瞧瞧喜不喜欢。」他亲昵的拉起她的手,将手上携着的那只篮子塞到她手上,期待她瞧见篮子里的东西後露出的欣喜表情。
大宁王朝民风开放,男女之防素来不严,但当着这麽多人的面,被祈兆雪拉起手,何春娘白皙的面颊染上一抹红霞,娇软的嗓音轻应了声,抬手掀开那篮子上头的盖子。
她心忖以祈兆雪的身分,所送之物定然十分贵重,满含着期待朝那篮子里看去,下一瞬,她惊恐的逸出一声尖叫,吓得花容失色的丢开手里的篮子,逃到一名婆子身後,满脸恚怒的瞋瞪着祈兆雪。
「世子,你这是什麽意思,为何送我这种可怕的东西!」
「你不是喜欢吗?」满心想看见她惊喜表情的祈兆雪,被这变故弄得一怔。
何春娘指着那篮子里满满蠕动的蚯蚓和蜈蚣,口不择言的厉色骂道:「鬼才喜欢这些恶心的东西,世子这是存心来侮辱我,看我笑话的吗?!」
被她这一番责问,让原本想张口解释的祈兆雪瞠目结舌,方才那娇羞柔婉的春娘上哪去了?这指着他鼻子叫骂的泼辣女子是谁?
那名身着浅绿色下人服的丫鬟,板着脸,抿着唇,悄悄离开。
她再不离开,就要憋不住大笑出声了。
来到无人处,她施展轻功,跃过那高耸的围墙後,再也抑制不住,双肩耸动着捧腹大笑。
思及适才瞧见祈兆雪那一脸呆滞的模样,她笑得眼角都沁出了泪。
「哈哈哈哈,想不到六年不见,那家伙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当年还敢大言不惭的说日後再见,定能打败我。本姑娘不过略施小计,就让他当着心上人的面丢了这麽大的脸。」
她这麽做固然一来是为了好玩,但同时也是出自一片好心,想帮祈兆雪认清那何春娘的真性情。
先前她来到勺江城时,准备到一处药铺去抓药,途经一处无人的巷口,听见打骂声传来,她好奇的探头一看,发现是一名主子装扮的女子,正在责打不知犯了什麽错的丫鬟。
挨了主子两巴掌,那丫鬟跪在地上磕头认错,嘴里拚命求饶。
「奴婢下回不敢了,请小姐息怒。」
「哼,我方才脸都让你丢光了,竟然让那陈家小姐发现我鞋子上破了个小洞,因此被她嘲笑了。这鞋子是你给我准备的,连鞋子破了都没瞧见,还要你何用,回去就把你发卖出去,不要你了。」
「不要啊,小姐,奴婢以後定会仔细小心,不敢再粗心大意,求您别卖了奴婢。」那丫鬟抱着主子的脚哀求。
最後那主子踹了那丫鬟一脚,「这回就暂且饶你一次,再有下回就把你卖了。」
见没事了,她去药铺抓药,因着其中的一味药没找齐,她连着跑了几间药铺,最後来到一家何记药铺,又再撞见那对主仆。
她们两人先她一步走进药铺,那主子温言细语的同药铺掌柜说着话,那神情娇柔温婉,不见半分先前的泼辣。
待她们主仆离开後,她好奇的向掌柜打探那主仆俩是谁。
而後从掌柜那里得知,那主子是勺江城何家的大小姐何春娘,这药铺正好是何家其中的一处产业。
本来这事她也没怎麽放在心上,但就在两天前,她恰好去了那茶楼喝茶。
听见茶楼掌柜不知称呼谁世子,她一时好奇,从雅间的布帘缝隙里窥看了几眼,认出掌柜口中所说的世子,正是六年前她曾见过的祈兆雪。
而後她在雅间又听见他们主仆三人所说的话,怀疑他们说的那位何小姐,可能正是那日她在药铺里见到的那位何姑娘,遂悄悄跟着孙哲过去。
就在孙哲来到何府前,正想着办法要找人打听那何姑娘喜欢什麽物事时,她悄悄潜进何家,来到後宅,没花多少功夫,就瞥见那何春娘。
她正与几个姊妹坐在花廊下叙着话,有人提起了祈兆雪—
「我瞧世子对姊姊那麽上心,这回姊姊的生辰他定也会过来吧。」
「依我说呢,等明年世子年满二十,说不得就让人来提亲了,届时咱们可都得要称呼表姊一声少夫人了。」
何春娘柔笑着说了句,「你们在胡说什麽呢。」脸上的神情却是掩不住的得意。
汤晴光也没多留,确认了她就是祈兆雪心悦的那个姑娘,她很快离开何家。
接着来到附近一个无人之处,她取出易容的工具,在脸上飞快的画了几笔,容貌瞬间变成一名四十多岁的妇人。
而後她行至何家大门处,瞥见孙哲正打算塞银子给门房,想让人进去替他找何春娘身边的丫鬟出来一见,以便打探何春娘喜好之物时,她走过去,拽了拽孙哲的衣袖。
孙哲回头觑她一眼。
她指了指另一头,示意他有话要说,让他过去。
孙哲纳闷地跟了过去,「这位大娘,你是何人?找在下有何事?」
「我是春娘小姐的乳母,方才听你说想见春娘小姐身边的丫鬟,是有何事吗?」她脸上易了容,就连嗓音也变了。
「你是何小姐的乳母?」
「没错,她是我看到大的,小姐的事我都一清二楚。」
「那你可知道何小姐喜好之物?」孙哲脸上一喜,急忙询问。
「这……」她露出怀疑之色,「你问这做什麽?」
见她起疑,孙哲不得不说出自个儿的身分,「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家主子是南风侯世子,他想送你家小姐生辰礼物,不知她平素里喜欢些什麽,故而才差我来打探。」
「世子真是有心。」她接着面露一抹犹豫,「本来这事告诉世子也没什麽,只是……」
「只是什麽?」他追问。
「只是小姐喜好之物与常人不太一样。」她吞吞吐吐的说道。
「怎麽个不一样法?」
「这……我还是别说,免得吓到世子了。」她作势转身要走。
孙哲哪肯让她离开,赶紧拦住她,求了好半晌,见她仍是不肯透露,他最後掏出几块碎银子,塞到她手里,「咱们世子可不是一般人,绝不会吓到,大娘你就同我说吧,何小姐究竟喜欢什麽?」
她一脸勉为其难的说道:「好吧,看在世子对咱们家小姐这般上心的分上,我就告诉你吧。」
孙哲认真的洗耳恭听。
她慢悠悠出声,「小姐她喜欢虫子,她在房里养了不少蚯蚓蜈蚣,每日都要亲自喂食牠们。」
闻言,孙哲一脸错愕,不敢置信,「大娘说的可是真的,何小姐真喜欢那些玩意儿?!」
「这种事我岂会骗人,小姐就是喜欢那些虫子,越是丑怪,她越是喜欢。好了我都说了,走走走,别挡着我的路,我还赶着去买药给我婆母吃呢。」嗔了他一眼,她佯怒的扭着屁股走了。
之後她洗去脸上的易容,悄悄再回茶楼,在隔壁的雅间里,听见那孙哲果然把她所说的话转告给祈兆雪。
祈兆雪虽然很惊讶,但因为是随从打探来的消息,居然也未怀疑的信了。
汤晴光离开何府後,找了处僻静无人的树下,嗤笑了声,「这主仆俩似乎都只长个子不长脑子,蠢死了。」
她盘腿坐下,从怀里取出一只瓷瓶,打开瓶盖,倒出里头一点汁液,往脸旁四周抹了抹,抬手撕下脸上那人皮面具,露出自个儿那张明艳秀丽的脸庞。
将手上那人皮面具收起来,她上翘的嘴角露出旁边两个梨涡,走往南风侯府,要去替二师叔送药给南风侯。
南风侯近来身子不适,将病症写在信里,去信询问精通医术的二师叔。
偏偏二师叔这阵子被事情困住,无法前来为南风侯诊治。她得知後,便接了这差事,前来勺江城给南风侯送药。
这可是她头一回独自下山来办事,一路下山,心情雀跃得如同天上那轮炽热的骄阳。
原本几日前一进勺江城,她就要送药到侯府去,可二师叔信里交代的药材她没买齐,还差一味,那药铺掌柜说要过两日才会到,所以才会拖到今日。
她上了药铺,拿了那欠缺的最後一味药材,步履轻快的走往南风侯府。
●●
在何家丢了大脸的祈兆雪一回到侯府里,便怒罚了孙哲一顿。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被人骗了还连累本少爷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去给我领十个板子!」
孙哲不敢辩解,苦着张脸下去领罚。
武浩倒也没落井下石,想了想,小心翼翼劝解盛怒的主子,「世子,这事虽然被孙哲办坏了,但是倒也让世子更加了解那何小姐的性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先前他跟着世子见过何春娘几面,这位何小姐表现得都是一派温婉娇柔,矜持有礼。今日被那些虫子一吓,也不知是不是真吓坏了,张口便斥骂世子,那模样竟是十分泼辣。
想起先前在何府发生的事,祈兆雪一张脸又再黑沉了几分。「你去给我打听清楚,这何春娘究竟是个什麽性子,这回你可莫要再像孙哲一样被人给蒙了。」
何春娘之後似乎也发觉自个儿失言了,试着为她的失仪解释,但他已然对她的真性情起了疑心,非弄个清楚不可。
「属下办事世子放心,我定会打探得清清楚楚回来禀告世子。」
在武浩要离开时,祈兆雪又叫住他,再吩咐了一件事,「再给我查清楚那天骗了孙哲的奶娘究竟是谁,让我今儿个丢了这麽大的脸,我饶不了她!」
「是。」武浩应了声,领命离开。
祈兆雪沉着张脸走往自己的跨院,在途中遇上送完药,刚准备离去的汤晴光。
瞅见迎面走来的祈兆雪,想起先前在何府里发生的事,汤晴光抿着唇憋着笑,上前与他相见。
「多年不见,世子可还记得我?」
觑着她那张明艳秀丽的脸庞,祈兆雪隐约觉得有些眼熟,见她穿着打扮并非是府里头的下人,却又想不起是在哪儿曾见过她,这会儿他正为先前在何府之事而恼火,也没耐性应付她。
「本少爷不记得你是谁,让开,别挡路。」
汤晴光也没拦着他,让到一侧去,只在他越过她要离开时,出声道:「唉,也难怪世子不记得我了,毕竟当年一再输给一个比自个儿还年幼的丫头,如此丢脸的事,自然是不想再记起。」
闻言,祈兆雪猛然停下脚步,回过身瞪住她,「你是当年那个臭丫头?!」
事隔多年,见他还臭丫头臭丫头的叫她,汤晴光挑起眉,冷嘲的回了句,「我是臭丫头,你这个手下败将又是什麽?」
祈兆雪仔细端详她的面容,依稀认出她就是当年那个揍了他好几次的丫头,思及当年的事,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我当年说过,日後再见,我定能打败你,走,跟我到练武场去。」
这些年来为了一雪前耻,他可是发狠的拚命练武。两年前,他自认武艺精进不少,亲自上九狮山上想找她比试,却在山上迷路,没能找到她住的地方,最後悻悻然而归。
如今终於再相见,他要狠狠打败这臭丫头,好教她刮目相看,让她知道,他祈兆雪不再是她的手下败将。
汤晴光施了个巧劲,收回被他拽住的手腕,凉凉的回了句,「姑奶奶现下没有闲情逸致陪你过招。」哼,敢叫她臭丫头,她才不让他称心如意。
就在她提步要走时,不料祈兆雪为留下她,情急之下,猛然往前扑去,从後头擒抱住她。
被他冷不防抱住,汤晴光扬声大喊。「非礼啊—」
祈兆雪吓得连忙收回手,汤晴光趁机重重踩了他一脚。
脚背被她踩痛,祈兆雪下意识的朝她出掌,她俐落的往後一跃避开。
祈兆雪飞快的再朝她攻去,逼得她不得不与他动手,两人顷刻间过了几招,最後一招避不了,汤晴光与他正面对了一掌,她面不改色的後退一步,卸去他的掌力,心中却暗自惊讶於他掌中传来的雄浑内劲。
若是比拚内力,她明白自个儿绝不是他的对手,更加不愿再与他过招。
她哼笑道:「趁人不备出手偷袭,姑奶奶不屑与这般小人动手。」语毕,便施展轻功,身子往前一掠,跃过不远处的高墙,瞬间便不见踪影。
这些年来她武功虽精进不少,但练得最好的却是轻功,一身来去自如的轻功,就连爹也夸赞过她。
好不容易再见到她,祈兆雪哪肯就这样放过她,跟在她之後跃过高墙,急追而去。「别走!」
在附近巡逻的侍卫瞅见先後两抹人影极快的掠过侯府的高墙而去,匆匆一瞥间,他们只认出自家世子的身影,加上适才听见世子吼的那声别走,侍卫们以为有人闯进侯府,也连忙追过去,但来到府外已不见两人的踪影。
第2章
汤晴光在城里绕了一圈,费了番功夫才甩掉祈兆雪,回到落脚的客栈厢房里。
她低垂螓首,注视着适才与他对了一掌的右手,喃喃自语道:「想不到多年不见,这家伙的功夫倒是精进许多,若是真动起手来,我怕已不是他的对手。」这麽一想,她轻哼,「就让你当我一辈子的手下败将,我才不同你比试呢。」
接着思及自个儿帮了他的那桩「好事」,她翘起嘴角,露出唇边的两个梨涡。
「姑奶奶好心帮你看清那何春娘的真面目,可是对你有恩,省得你识人不清,最後娶错了人,以前师叔们常告诫我,我辈江湖女儿施恩不忘报,这个恩情我就先给你记下,日後再找你讨要。」
她年幼时是真以为师叔们告诉她的那句「施恩不望报」是施恩不「忘」报,因此她便自个儿理解成施给人家恩惠,不能忘记要对方报答。後来随着年纪渐长,她才明白是自个儿弄错了,不过却也没打算改过来,就这麽将错就错。
习武者惩奸除恶,帮扶弱小是应当的,但她认为做人就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快意恩仇,这才是江湖人该做的事,所以施予人恩惠,除非对方力有未逮,否则回报是应当的。
想及此,汤晴光眯起眼,心忖着何时该去向祈兆雪讨要这报酬。
但下一瞬想到,若是再见到祈兆雪,怕他又要缠着她比试,她连忙打消这念头,如今二师叔交代的药已给南风侯送去,眼下她思忖着要上哪儿去。
难得自个儿独自下山一趟,她可没打算太早回山上去,想先在江湖闯荡一番,再回九狮山。
不料待她想好去处,收拾好行李刚走出客栈时,就被满城在寻她的祈兆雪给逮了个正着,祈兆雪拦住她的去路,再次向她提出比武的要求。
汤晴光没好气道:「我说你怎麽像个讨债鬼一样,缠着我没完没了,我说不同你打就是不同你打,你快让开。」
「你想走就得同我比试一场。」他急着要找她洗刷当年败在她手下的耻辱,哪里肯让她离开,如今他有绝对的自信能胜得了她。
汤晴光朝他摆摆手,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罢了罢了,你既然那麽想赢,就当我让你赢了,好了,快让开别挡路。」
祈兆雪怒沉下脸来,「让我?你这是什麽意思,是瞧不起我吗?我祈兆雪还用不着你让,咱们手底下见真章,谁输谁赢自见分晓。」说着,不等她回话,他五指成爪朝她抓去,要逼迫她出招与他比试。
汤晴光险险避开,他越是逼迫她,她越不想如他的意,让他卸去她手下败将的名头,拔身一跃,施展轻功离开。
他急追而去,他轻功虽不如她,却也施展全力,死死紧咬着她不放。
见他紧追在後,汤晴光回头骂了句,「你这般一直追着我做啥,我说不同你打就不同你打,你死心吧。」
他怒目回道:「你不同我打,是怕输给我吧。」
被他说中了心思,汤晴光脸上没有半分心虚,「哼,当年我不过才十岁就打得你满地找牙,如今过了六年,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吗?」下一瞬,她接着说道,「你若真想同我比,不如咱们就比轻功吧,你敢不敢?」论内力她赢不了他,但轮轻功他则不是她的对手。
他一边紧追着她,一边回道:「你若是好汉,就同我正正当当打一场,比轻功算什麽。」
她啐了声,「姑奶奶是姑娘家,可不是什麽好汉,还有,比轻功怎麽就不正当了?」
祈兆雪没耐性了,撂下狠话,「你这臭丫头强辞夺理,你再不停下来同我比试一场,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她被他一路追着出了勺江城,听见他的话,嘲讽的回道:「哼哼,你一个大男人这般紧追着我这麽娇滴滴的姑娘家,这若是传出去,你就不怕被那位何姑娘知道了,误会你吗?你先前送了那些虫子才吓了她一回,要是再知道这事,你就不怕她再把你骂一顿?」
「你怎麽知道何姑娘与那些虫子的事?」祈兆雪质疑。
汤晴光自不会说出那事是她所为,故意说道:「这事传得满城都知道了。」
「胡说八道,今儿个才在何府里发生的事,不可能这麽快传得人尽皆知。」纵使他送错礼的事已从何府里传了出来,也不至於这麽快便传得满城皆知。下一刻,祈兆雪想到一件事,「莫非是你买通那奶娘,让她骗了孙哲?」否则她怎会知道这事,她当时又不在何府。
汤晴光撇撇嘴,她可没买通什麽奶娘,那奶娘根本是她亲自假扮的。不过既然他已想到这「好事」是她做的,她索性承认。
「我是看在咱们也算相识一场,才好心出手帮你,好教你看清楚那何春娘的真性子,省得你被她蒙骗了。你也用不着太感激我,以後别再缠着我比试就是了,好了,我走了,别再送了。」语毕,她一脸大度的摆摆手,让他止步,别再跟来。
听见那些虫子的事竟真是她所为,祈兆雪气得火冒三丈,大怒的吼道:「那件事竟真是你这该死的臭丫头做的,你给我站住!」他气得加速急追着她。
他那怒吼声震得汤晴光耳朵发疼,「哎呀,我一片好心帮你,你竟不知感恩图报,还骂我,你简直不知好歹!」嘴上说着,回头瞧见他黑着一张脸,看他那表情,汤晴光也知他气得不轻,一副恨不得咬死她的模样。
也不知他是不是真怒了,速度竟更快了几分,眼瞅着他就要追上她,她赶紧加快步子施展轻功。
●●
深夜时分,荒郊一处破庙前,七、八名面蒙黑巾,身着夜行衣的男人聚集在这儿。
等了半晌,其中一人朝右臂系着一条红色巾子的蒙面男子说道:「红长老,你不是说这回伏击刺杀是由少主亲自领队,咱们都在这儿等了大半宿,怎麽还不见少主过来?」
「兴许少主有事耽搁了。」
「那咱们还要在这儿等下去吗?这天都快亮了。」有人询问。
那系着红巾的男子瞥了眼天边已微露的晨曦,沉吟道:「等消息传来,咱们就行动。」
他话甫说完,便有一名同样蒙面、身着夜行衣之人匆匆过来,朝他拱手禀道:「禀红长老,已打探到他的行踪。」
「人在哪里?」
「在距离此地十里外的桃花镇。」
红长老抬手一挥,命令所有人即刻跟着来报信之人前往桃花镇,伏击要刺杀的对象。
●●
天方破晓,已你追我跑一天一夜的汤晴光与祈兆雪又饿又累,不得不暂时休兵,进桃花镇找食物喂饱肚子,其他的事待吃饱再说。
原本暴怒的祈兆雪,经过这一天一夜的追赶,怒气也给折腾得消去不少。两人进了镇上,来到一处粥铺前坐下,他连喝了三碗粥後,觑向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喝着粥的汤晴光。
「罢了,你使计诱骗孙哲的事,本少爷就不同你计较了,但是你得同我回南风侯府打一场。」
「我那是用心良苦暗中想帮你,你可别不识好人心,算起来你才是欠我一个恩情。」
祈兆雪没见过她这般厚颜无耻,颠倒是非黑白之人,瞋目瞪她,「你让我在何府那麽多人的面前丢了这麽大的脸,竟还有脸说是在帮我?」
「若非我那麽做,你能发现那娇娇柔柔的何姑娘原来性子是那般泼辣吗?」
「她是被那些虫子吓坏了,才会那般失态。」祈兆雪替何春娘辩解了句。
汤晴光哼道:「那是你没瞧见她是怎麽凶悍的打骂下人,这位何姑娘可是人前人後两张脸。」喝完碗里的粥,她开口再叫来一碗,「大娘,再来一碗莲子粥。」被他追了一天一夜,她这会儿肚子饿得紧。
「好咧。」粥铺的大娘应了声,舀了碗粥再送上。
祈兆雪听见汤晴光的话,因先前对何春娘已起了疑,故而心里有八、九分信了她的话,但他不想在她面前承认自个儿眼瞎看错了人,嘴硬的回道:「下人犯错,何小姐身为主子惩治下人也是应当的。」
「那是你没瞧见,她打骂起下人来,那可是叫人心惊胆跳。罢了,你要是不介意,就把她娶回去吧,当我好心没好报。」喝完粥,汤晴光丢下自个儿喝的两碗粥的银子,起身要离开。
见她要走,祈兆雪也探手摸着衣袖要付帐,结果这一摸,发现自个儿这趟出来忘了带银子,一急之下,起身用力拽住要走的汤晴光。
被他猛然一拽,汤晴光冷不防一个踉跄,脚下一滑,往後一倒,祈兆雪连忙出手抱住她的身子,以防她摔倒。
汤晴光没好气的从他怀里站直身子,「你做什麽?我是绝不会再同你回勺江城,你死心吧。」
他咬着後牙槽,吐出几个字,「我没带银子。」
闻言,汤晴光登时藉机狠狠挖苦他一把,「哟,你这是想白吃白喝哪,你可是堂堂世子,这麽做不太好吧,要是传了出去,这南风侯府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他磨着牙,恨不得把她的嘴撕了,「借我银子,回去本少爷加倍还你。」
她抬起下颚睨视他,「我没打算再同你回勺江城,不过,若你答应不再缠着我比武,我就借你银子。」她趁机提出要求。
「你……」祈兆雪又恼又火,心在付不出银子吃白食,与同她比武之间来来回回摆荡着,最後瞧见那卖粥的大娘直勾勾的瞅着他,似乎真怕他吃白食似的,浑然不知那大娘只是适才在听见汤晴光提起他世子的身分时吓得惊呆了,所以才会呆愣愣的瞅着他。
祈兆雪忍着气,朝汤晴光伸出手,「我不同你打了,把银子拿出来。」
目的得逞,汤晴光翘起的嘴角露出两枚可爱的梨窝,掏出银子把他的粥钱一并付了,接着她再拿了几块银子塞到他手上,「哪,这是给你回去的盘缠,不用谢,慢走不送。」说完,她轻快的转身离去。
「你给我等等。」祈兆雪恼怒的追上她。
「你还有什麽……」她话未说完,忽见几名蒙面人冷不防的袭击他们。
见他们一出手就是杀招,汤晴光与祈兆雪吃了一惊,急忙还手回击。
那几名黑衣人似乎欲置他们於死地,出手毫不留情,汤晴光仗着一身轻功,身子灵巧俐落的与其中两名黑衣人周旋,在闪开其中一人迎面挥来的刀後,她扬声质问他们,「是谁指使你们来行刺我们?」
没人回答她。
她瞥了眼被其他六名黑衣人围攻的祈兆雪,见他们招招凌厉凶狠,祈兆雪只怕撑不了多久,汤晴光略一思量,甩脱那两名黑衣人,来到他身边,藉着替他挡下一刀时,朝他使了个眼神,压低嗓音说了句话。
祈兆雪一愣之後,明白她的意思,少顷,配合着她施了个声东击西之计,让他们误以为他们要从西面逃走,趁他们往那里围堵时,两人猛不防朝南面突围而去。
成功突破黑衣人的包围後,两人施展轻功,一路逃出桃花镇。
「这些杀手是冲着你来的,你可知道是谁买通了这些杀手来刺杀你?」一边逃着,汤晴光一边询问祈兆雪。
她之所以看出那些黑衣人是冲着祈兆雪而来,是因为适才他们泰半的人手都在围攻祈兆雪。
祈兆雪毫无头绪的摇头。
两人逃到河畔,清晨时分河面上笼着一层薄雾,汤晴光解开拴在河边的一艘乌篷船,抬脚一踹,让它滑进河里。
就在祈兆雪要跳上船时,被汤晴光拦住,她施展轻功,跳到附近的一棵树上,招手示意他过来。
祈兆雪跃到那棵树上,下一瞬便明白过来,她这是在故布疑阵,想让那些杀手误以为他们两人是乘着乌篷船逃走。
果然不久那些杀手追来,瞧见河上那艘乌篷船,也没看清船上是否有人,便急忙在附近找来一条船追了上去。
祈兆雪见她还待在树上没离开,以为她是累了,想歇息会儿,也没催促她,陪着她一块留在树上。
稍晚,那两条船的主人一前一後过来,在河边四下找不着自家的船时,急得都要哭了,汤晴光慢条斯理的从树上下去,问了那两人买一条船须花多少银子後,便掏出银子赔给他们,这才与祈兆雪一块离开。
祈兆雪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道:「你这丫头倒是好心。」
汤晴光不以为然的说:「这算什麽好心,是因为咱们的缘故弄丢了他们赖以维生的船只,自当赔银子给人家才是。我们江湖中人行侠仗义,不能抢夺别人之物,更不能随意毁损百姓的财物。」说着,她意有所指的瞥他一眼。
祈兆雪想起当年那只兔子的事,俊朗的脸闪过一丝不自在,接着想了想,他郑重朝她拱手道谢,「今日多谢汤姑娘出手相助,此恩下回有机会我定会报答。」
她摆摆手,脸上流露出一派大义凛然的表情,「我师叔说施恩予人,不要忘了教人报答,这次的恩情我记下了,日後你再报答我吧。我要去南化城,与你回勺江城有段路顺路,我送你一程吧。」
听见她的话,再瞧见她的表情,祈兆雪有些错愕,怀疑自个儿莫不是听错了,她说的不该是施恩不望报吗,怎麽会是……施恩予人,不要忘了教人报答?
汤晴光往前走了几步,见他没跟上来,回头喊了声,「走了,你还杵在那里做啥,等着杀手再找来吗?」
祈兆雪又好气又笑的提步走过去,这丫头真是让人……不知该拿她怎麽办。
●●
午时,两人来到一处破庙,此处离勺江城约莫还要五、六个时辰才能到,等歇息後,汤晴光就要往另一条路前往南化城。
破庙里,汤晴光一边啃着乾粮,一边对祈兆雪分析,「要我说,会买通杀手追杀你之人,不外乎两种人。」
外头烈日当空,祈兆雪又热又渴,拿着水囊仰头灌了好几口,喝完抬袖抹了抹嘴,这才问:「哪两种人?」
汤晴光摆出莫测高深的表情,比出两根手指,「一为仇、一为权。」
她自幼就听师叔和师兄们提起他们行走江湖时所发生的事,兼之这几年来她偶而也会跟随师叔或是师兄们下山,也经历了一些事。
祈兆雪眉目一动,问道:「这话怎麽说?」
汤晴光进一步说:「那幕後之人指使那些杀手行刺你,可能是与你有仇之人;倘若不是,那就是为了想夺取你世子之位的人。你可往这两方面去想,你与谁结过仇,还有谁想与你争夺世子之位?」
「夺取我世子之位?」他摇头否决这个可能,「我弟妹们都还年幼,且我们一母同胞,我相信他们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那就是与你有仇之人,依我看这个可能性也大些。」
「何以见得?」
汤晴光毫不留情的指出,「你为人霸道蛮横,以前没少仗势压人,这其中难免有被你欺压之人,心怀怨恨,因此忍无可忍这才指使杀手来杀你。」
祈兆雪深吸一口气,这才勉强抑住脾气,没骂出声来。
那回为了兔子的事,他被爹罚跪在祠堂里反省。不久,爹来祠堂看他,问他可知他为何罚他。
他回答,「是因为我要抢那胖子的兔子?」
他爹摇头说:「为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罚你,日後你将继承为父这南风侯的爵位,掌管南风三十几座城池,想要什麽得不到?但你要记住,你若有想要的物事,你不能强夺,强夺会令人心生怨愤,失了民心,你要智取,要让人心甘情愿的主动献给你,为父说的这番话,你好好想想。」
他跪在祠堂里,思索着父亲所说的话,在那之後,他未曾再去强夺任何人的东西,可六年前那件事却被汤晴光牢记至今,真是他人生中一大污点。
他没好气道:「这六年来我没再强夺过任何人之物,也没欺压任何人,不可能有人恨我恨得指使杀手来杀我。」
对他所说的话,汤晴光面露怀疑,刚要说什麽,砰地一声,从破庙上方的梁木上掉落一件重物,激起地面一阵尘土。
汤晴光抬手挥了挥扬起的尘土,待看清从梁木上掉落之物是什麽时,她惊愕得瞠大眼。
祈兆雪也面露惊诧,走上前,蹲下身察看那自梁木上掉落之人。此人约莫二十四、五岁,肤色微黑,颧骨高耸,唇瓣略薄,鼻梁微塌,他胸前插了一柄匕首,很明显这是致命伤,一刀毙命,无须查验脉搏,单从此人灰败的面容和暴瞪的双目,也能看出此人已死。
汤晴光也走到死者身边,两人此时的注意力都在这突发状况上,一时没留意到外头来了人,直到来人进入破庙,瞥见地上的死者,猛然凄厉的大喊一声—
「少主被杀了!」
他声音一落,从外头飞快进来六、七名黑衣人。
瞧他们那身装束,分明就是先前在桃花镇追杀他们的那些杀手,祈兆雪与汤晴光连忙後退。
汤晴光见那几人在觑见地上的死者後,瞪向他们的目光露出凶狠的杀意。
「你们两人竟杀了我们少主!」
见他们误会了,她连忙解释,「这人不是我们杀的。」
一名手臂系着红巾的蒙面人怒斥,「你们还敢狡辩,这破庙里只有你们与少主,不是你们所杀,难不成会是鬼吗?」说完,他扬声命令,「杀了他们给少主报仇。」
他一声令下,其他几名黑衣人手持刀剑瞬间攻了过去。
汤晴光与祈兆雪见他们招招毒辣,不愿与之交手,因通往庙门的路,被他们挡住,两人只好从破旧的窗子一跃而出,几名杀手急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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