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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试阅] 春野樱《娶个丫鬟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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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0-5 21:22:40
|
阅读模式
出版日期:2016年9月23日
内容简介:
自从到平远侯府当保姆,桑静的日子可谓高潮迭起、刺激无比,
就说小少爷吧,几乎要被养歪,离小屁孩只有一步之遥,
幸好她穿来前是安亲班老师,很快就把孩子教得知书达礼,
不过别以为她只对小孩有一套,连孩子的爹她也负起训练责任,
她用力鞭策,让他不再溺爱孩子,改做个是非分明的好父亲,
可也不晓得侯爷大人是否被虐过头,他最近开始有奇怪的举动,
他的妾室出言侮辱她,他冲去掐人脖子以示警告,
她差点被马儿踢爆头,也是他不顾自身安危出手相救,
甚至还向皇上请求赐婚,让她这丫鬟一跃成为侯爷夫人,
看到本来冷酷无情的他为了她如此费心,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但是也正因为这样,她心中更觉得惶恐不安,
只因她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接近他……
楔 子
桑静独自在秀水县待了近一年後,终於下定决心到慕天城去。
她已经失去了犹如亲姊姊般的袁秀熙,不能再失去哥哥桑默,他们是她在这儿唯二的家人了。
本名周静宜的她,穿越过来已经有六年了,在现代她是三十岁的单身女性,在安亲班当老师兼主任。
穿越来之後,她成了十二岁的少女桑静,是袁府长工桑永福的女儿。桑永福的妻子早逝,徒留他和一双儿女,幸好袁家待他们不薄,甚至让桑默兄妹一同读书识字。
某天,原主不小心落水,不谙水性的桑永福为了救落水的女儿失去了生命,原主也没逃过死神的召唤。
原主去哪了她不知道,只知道醒来後她便成了桑静,与原来的世界永别。
她没有挣扎太久,很快的便接受了这样的命运,而那都是因为桑默及袁秀熙给了她满满的关爱及照顾。
袁秀熙是袁家的千金,是位知书达理、温柔娴雅的闺秀。
桑永福死後,袁家让他们兄妹继续留在袁家干活,而她很快便发现桑默跟袁秀熙之间有着爱的火花。
论外表,他们绝对是登对的,只可惜桑默是长工之子,袁秀熙却是富族闺秀,在古代,他们注定无法相守。
原主是袁秀熙的婢女,但袁秀熙却将她视作妹妹,两人十分要好。她成为桑静没多久,袁秀熙便觉得不对劲,毕竟原主过往虽是个识字的姑娘,但绝不识得这麽多字,几次试探後,她决定对袁秀熙说出实情。
袁秀熙知道她来自未来後,并未感到害怕排斥,反倒羡慕她来自一个女人可以决定自己命运的时代。
「小静,我羡慕你,却也同情你,你生在一个自由的地方,却来到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的这里。」袁秀熙说的是她,怜的却是自己。
「小姐,人定胜天,你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她乐观的说。
袁秀熙苦笑,「若我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又何须与你哥哥如此苦恋?」
在那之後不久,袁秀熙跟桑默的情事便被发现,袁老爷认为桑默不知感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气之下便将兄妹两人赶出袁府。
同一时间,慕天城来了特使,说南宫家要履行当年的誓约,娶袁秀熙过门。
南宫家代代皆是出色的武将,因护国有功,世袭平远侯。照理说南宫家是将门世家,袁家只是一介生意人,本该两不相干,可因为当年的平远侯南宫奇征战途中路经秀水县,生了一场大病,幸得袁家祖传药方救回一命,为报救命之恩,南宫奇便提议袁夫人腹中若是男孩,便与其子南宫纵结为异姓兄弟,若是女孩,他日便嫁南宫纵为妻。
这事袁老爷一直记在心上,可南宫家却始终没上门提亲,本以为结亲无望,没想到南宫家竟会在这个时候派人前来,喜出望外的袁老爷立刻就将秀熙嫁到遥远的慕天城去。
袁秀熙出嫁後,桑默意志消沉,誓言终生不娶。桑静看在眼里,也只能不断鼓励安慰,却是什麽都做不了。
四年不到,慕天城传来消息,说袁秀熙已经病逝,可南宫家没办丧事,也未让袁家人前去祭拜吊唁,令人不解。
桑默为查明袁秀熙的死因及落葬何处,孤身前往慕天城,这一去,再无消息。
桑静觉得这一切都跟南宫家有关,於是毅然决定前往慕天城寻找桑默,并查明真相—
第2章
看见三天不见的桑静终於回到侯府,南宫毅终於破涕为笑,抓着她的手安心入睡。
翌日经过诱导及询问,她总算知道他不想上幼塾的原因,原来是他在幼塾里遭到其他塾生的排挤和欺侮。
他是平远侯的儿子,若无意外,也将是未来的平远侯,照理来说其他人巴结都来不及了,何况是欺侮,偏偏在这些塾生之中,就有人敢带着大家一起冷落南宫毅,那人便是他的堂哥—南宫睿。
南宫睿是南宫纵叔父南宫远的长子—南宫亮的儿子,他年长南宫毅三岁,在同级的塾生中算是最大的。
南宫远一家人就住在西府,西府与侯府之间仅有一道长廊连接,亦无派人驻守,但两边若无必要,极少往来,尤其是南宫纵,从没穿过那道长廊去过西府。
「他们说父亲是坏人,还说我是没娘的孩子……」南宫毅一脸委屈,「我不喜欢上幼塾,不喜欢。」
看着他无辜又无助的神情,桑静十分难过。
原来在府中是个小霸王的他,在幼塾却是饱受欺凌的孩子。她想,一时之间要强迫他去上幼塾,必然是有难度的,得慢慢引导劝诱,建立他的自信心,再帮助他融入其他塾生之中。
她决定在还没想出让南宫毅上幼塾的办法之前,先用她自己的方法教导他。她跟秋嬷嬷要来一些零碎的布料,缝了几本立体布书,还做了一些图卡及字卡,在玩乐中带着他学习,并矫正他的一些坏习惯。
慢慢地,南宫毅变了,他变得很快乐,笑容也多了,这样的改变所有人都看到了—包括南宫纵。
这日,有人送了辛老爹一只九官鸟。辛老爹将鸟放在院子里,鸟儿脚上拴着细链,站在树枝做的立架上 …一下拍动翅膀,一下胡乱学语,逗得大家都十分开心。
南宫毅闻讯跑来,一靠近便伸出手拉扯鸟儿的翅膀,拍打牠的身体,鸟儿受到惊吓,激动地闪躲,他恼那鸟儿不让他抓,一个劲儿的拉扯牠。
辛老爹本想阻止他如此粗鲁的对待鸟儿,可又不敢出声,只能在旁乾着急。
这时,桑静默不作声的走了过去,伸出手来就朝南宫毅的手臂打了一下。他愣住,瞪大眼睛直望着她,其他人也傻了。
桑静什麽话都没说,又连续在他手臂上打了几次。
「桑……桑静,你这是做什麽?」秋嬷嬷惊疑地问。
「疼吗?」桑静神情平静的看着泫然欲泣的南宫毅。
「……疼。」南宫毅噙着泪,小脸皱成一团。
「那麽…你知道鸟儿的感觉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才明白她的用意,但纵使明白,对南宫毅动手这件事可没有人做得出来。
「所有的生命都一样珍贵,就算是飞禽走兽,也是需要被温柔对待的,你知道吗?」她伸出手,轻轻的抹去他眼角的泪水。
南宫毅抿着嘴,忍着泪,点点头。
桑静温柔一笑,牵着他慢慢的靠近那只躁动的鸟。
「嘿,小鸟,你好。」她用非常温柔的声音对鸟儿打招呼,再转头对南宫毅说:「跟牠打招呼,让牠知道你想跟牠做朋友。」
南宫毅一脸狐疑的看着她,但仍是照做。
「小鸟,你好漂亮啊,我可以摸摸你吗?」桑静伸出手,慢慢的、试探的靠近鸟儿,轻轻的碰触了牠的头颈。
鸟儿因为刚才的惊吓心有余悸,振了振翅膀,但桑静非常有耐心的安抚着牠,终於,鸟儿平静了下来,并接受她的触摸。
接着,她带领南宫毅去摸鸟儿,「轻轻的、柔柔的……对,很好。」
见鸟儿果然乖顺地不再抗拒自己的碰触,南宫毅为此感到开心,其他人看了也都相视而笑。
这时,秋嬷嬷注意到南宫纵走了过来。「侯爷。」她一喊,所有人纷纷恭谨的站好。
「父亲,」南宫毅看见父亲前来,立刻兴奋的向他炫耀,「您看,小鸟让我摸。」
「唔,爹看见了。」他淡淡的说着,然後瞥了桑静一眼。
方才桑静所做的一切,他都看见了—从他打南宫毅的手臂开始。他得承认,第一时间他几乎要冲出来制止她,但他忍住了。
他想看看这个大胆的女人到底要对他的儿子做什麽,他也庆幸自己没有出声制止。
他不得不说,她对孩子真的很有一套,过去从没有一个人能照顾得了毅儿,因为毅儿是平远侯之子,就算他犯错也没人敢纠正、教训。而他这个当父亲的,也因为对儿子有所愧疚,从来不忍苛责他。
可是桑静不怕,她做应当做的事,说应当说的话,甚至为了教育孩子,不怕死的与他顶撞。
真是个奇妙的女人。
「桑静,」他靠近她,低声道:「下次打我儿子的时候,得再轻一点。」说罢,他迈开步伐离去。
桑静愣了一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头一阵莫名的悸动。
他看见了?他明知道她刚才对南宫毅动手,却没制止她、没责骂她,也没惩罚她……为什麽?
下过雨後,桑静带着南宫纵在院子里进行探索。这是她最喜欢带小朋友进行的活动,在玩乐中学习,吸收新知。
南宫纵玩了一身泥,脸上却充满愉悦,秋嬷嬷跟几名婢女在一旁看着他开怀大笑,也都笑了。
「这里真是热闹。」突然,一位女子的声音传来,是南宫纵的妾室—罗雨怀。
罗雨怀是兵部郎中罗谦的女儿,长得国色天香,艳光照人,桑静只看过她几次,而且都是远远的看着,从没正面接触过。
秋嬷嬷等人看见她过来,一个个低头欠身,态度十分恭谨,桑静也跟着行礼。
罗雨怀走到桑静等人面前,挑挑眉,眼神睥睨地打量着桑静。
「你就是桑静?我早听说过你的名号,可从没机会见到你,真是失敬啊。」
「怀姨娘言重了。」她谨慎应答。
罗雨怀看着玩得一身脏的南宫纵,眉心一拧,「你身为毅儿的姆姊,怎麽让他弄得这麽脏?照顾他是你的责任,你这根本是失职。」
「怀姨娘有所不知,其实过度保护孩子并无益处。」
「你说什麽?」罗雨怀哼了声,「你生养过孩子吗?说得好像你很懂似的,毅儿是平远侯之子,不是一般的孩子,要是他病了,有你受的。」
「待会儿奴婢会带小少爷去清洗更衣,绝不会让他生病的。」
罗雨怀语气微愠,「你可真是大胆,敢跟我一句来一句去的,你知道自己是什麽身分吗?」
这下桑静很清楚的知道这女人是来找麻烦的。
一旁的秋嬷嬷见状连忙缓颊,「怀姨娘,桑静她年轻不懂事,请千万别跟她计较。」
罗雨怀斜瞥了秋嬷嬷一眼,「秋嬷嬷,你知道侯爷有多麽宠毅儿,要是毅儿让她带出毛病来,你也是吃不完兜着走。」
「怀姨娘,」桑静直视着她,「侯爷把小少爷交由奴婢照顾,也同意让奴婢用自己的方法照顾他,不信的话,怀姨娘可以去问问侯爷。」
闻言,罗雨怀恼火的瞪着她。南宫纵竟然同意让一个贱婢这样教导南宫毅?
她嫁进侯府已经一年,还记得进府的那天,南宫纵冷冷的对她说—
「毅儿是我的儿子,不是你的,所以你不必勉强自己对他好,更不需负起教导照顾的责任,你若喜欢他自然是好,不喜欢他的话就离他远一点,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情,过你想过的日子,咱俩相安无事即可。」
说完这些话,他便离开了,从此再没踏进她的房,更别说碰她了。
她并不稀罕他的宠爱,毕竟她也不是心甘情愿嫁他为妾的,但对於他的无视,她却觉得受辱。
「你这低贱的奴婢在我面前洋洋得意什麽?还敢叫我去问侯爷,你真是……」话未说完,她发现南宫毅突然拉住她的手。
她一怔,低头望向笑看着她的南宫毅,惊觉他手上都是泥,第一反应是甩脱他的手,可还来不及动作,就见他放了个东西在她手上。
感受到湿黏的触感,她一细看,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南宫毅放了只蜗牛在她手上!
「呀啊!」她用力甩开了手上的蜗牛,狠瞪南宫毅,「你这……」她想骂他,可又顾忌着南宫纵的警告,只能敢怒不敢言的带着两名侍婢走了。
她一走,秋嬷嬷等人都掩嘴偷笑,秋嬷嬷还夸奖南宫毅,说他做得好。
虽然南宫毅此举大快人心,但终究不是正确的行为,因此桑静还是拉着他,正色道:「小少爷,这样吓人不太好喔。」
南宫毅抿着小嘴,「可是怀姨娘欺负你……」
知道他不是因为调皮才拿蜗牛吓罗雨怀,而是另有原因,桑静心头一暖,感动不已。
「原来如此,」桑静注视着他,温柔一笑,「你是为了替我出气才吓怀姨娘的?」
他用力点头,「嗯。」
「那我就谢谢小少爷罗,今天晚上可以多听一个睡前故事。」她摸摸他的头,「现在你先去洗手脚,换衣服。」
闻言,他开心的又叫又跳,由着其他婢女把他带去清洗更衣。
秋嬷嬷看着笑容不断的小主子,脸上浮现欣慰的、慈祥的笑意,衷心向桑静表达感激之情。「桑静,真高兴你能来到侯府。」
她微顿,不解的看着秋嬷嬷。
「自从你来了之後,小少爷脸上总算有了孩子该有的表情。」秋嬷嬷不知想起什麽,神情转为忧愁,「小少爷小小年纪就没了娘,对娘亲的印象十分模糊,侯爷虽疼爱小少爷,却又不靠近,小少爷一直很孤单……」
难得听秋嬷嬷主动提及袁秀熙的事,桑静赶忙问道:「秋嬷嬷,夫人到底是怎麽过世的?」
秋嬷嬷一脸戒慎的看着她,「桑静,为了你好,最好不要在府里提起夫人的事。」
她一怔,「为什麽?」
「别说了,我去帮小少爷准备点心。」说罢,秋嬷嬷便离开了。
看着秋嬷嬷的背影,回想着她刚才的提醒及脸上的表情,桑静心头蒙上一层厚厚的疑云。
看来秀熙姊的死果然不单纯,她究竟发生什麽事了?
当晚,桑静给南宫毅说了两个睡前故事,终於哄睡了他。
静静陪了南宫毅一会,她正要起身离开,袖子突然被拉住,只听他呓语着,「娘亲……娘……」
她心头一痛,定定的看着沉睡的南宫毅他微微皱着眉头,小小的脸上有着毫不隐藏的悲伤。
平时,他绝口不提娘亲的事,她以为他不想念,以为他对娘亲的印象已淡了,可原来他只是在压抑……忖着,她忍不住流下眼泪。
她握住他的手,慢慢坐了下来。
南宫毅迷迷糊糊的微睁开眼睛,桑静温柔的注视着他,柔声诱哄,「好孩子,快睡。」
他安心的一笑,牢牢的抓着她的手,再度入睡。
看着他,桑静就会想起袁秀熙,难以自持的流下眼泪。
她已经来到侯府三个月了,可直到现在她还是对袁秀熙的死毫无所悉。袁秀熙是怎麽死的?竟竟葬在何处?为什麽没有人敢提起她的事?南宫纵又对袁秀熙做了什麽?
突然,桑静感觉到周围有道视线盯着她,警觉的回过头,差点叫出声来。
不知什麽时候,南宫纵进来了,人就站在她身後。
他像鬼一样没声没息,房里的烛火微微晃动,映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实在有够惊悚。
看见她一脸惊吓的表情,南宫纵的唇角勾起一抹难得的笑意,让桑静有点毛。
「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他低声道,「吓到你了?」
「侯爷总是一身黑衣,神出鬼没又不出声的吓人,这是乐趣吗?」她没好气地说。
可恶,她到现在还惊魂未定,心跳得厉害。
南宫纵眼底有一抹得意,但旋即就发现她脸颊上的泪痕。
「你在哭?」
她先是一愣,然後急忙转过头,抹去脸上的泪。
「想家?」
她摇头,「不是。」
「在侯府的日子不舒心吗?」他又问。
不舒心吗?不,她跟南宫毅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不是。」
他微微皱起眉头,「那你哭什麽?」
「我哭,是因为小少爷,」她站起身,「他刚才喊着娘亲,神情哀伤,我见了心里难过,就跟着哭了。」
南宫纵没说话,他冷着一张俊美的脸,眼里觑不见一丝情绪。
「侯爷,」她小心翼翼地问:「小少爷一定很想娘亲吧?他可曾……」
「想有何用?」他打断了她,表情有着一抹悲哀及懊恼,「那个女人是个无情的娘亲。」
闻言,桑静一惊。那个女人指的是秀熙姊吗?无情又是怎麽一回事?
她所认识的秀熙姊明明温柔善良,绝不是个无情的女人,那为何南宫纵会这麽说?
一早,桑静遍寻不着南宫毅的身影,正焦急时,忽见他自远远的地方奔来,而後面追赶着他的竟是罗雨怀,後头还跟着她的丫鬟喜儿。
「你别跑!站住!」罗雨怀气急败坏地在後头叫骂。
「桑静,救我!」南宫毅看见她,彷佛看见救世主般朝她狂奔而来,纵身扑进她怀里。
她一把将他抱住,疑惑的看看他,再看向追来的罗雨怀。
罗雨怀脸上有着藏不住的愤怒,精致的脸庞顿时有些狰狞。「又是你?」
「怀姨娘,发生什麽事了?」桑静问。
「你这个姆姊是怎麽做的?为什麽不看好他?!」罗雨怀将手一摊,掌心里是一只断头的玉菩萨。
她一震,「这是……」
「这是我娘给我随身佩戴的玉菩萨,他却把它弄断了!」罗雨怀怒瞪着躲在她怀中的南宫毅。
桑静看着南宫毅,神情严肃地问:「小少爷,真的是你弄断的?」
他揪着脸,「我、我不是故意的……」
「还说不是故意?」罗雨怀气怒地道:「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溜进我房间乱动我的东西了!」
「怀姨娘,我相信小少爷绝对不是故意要弄坏你的玉菩萨的。」桑静试着安抚盛怒的罗雨怀。
「不是故意的?」气不能发在南宫毅身上,罗雨怀便迁怒於她,「你这个卑贱的奴婢,你懂什麽?你知道他有多坏吗?」
「怀姨娘,」既然玉菩萨真是南宫毅弄坏的,桑静也没什麽好说,只能低头认错,向她赔罪,「请你息怒,小少爷还小,难免调皮,请你原谅他。」说着,她轻拉南宫毅一下,「小少爷,快跟怀姨娘赔不是。」
南宫毅看了罗雨怀一眼,扭头抱着桑静,「我不要,谁教她坏。」
「你还说我坏?你这个没娘教的小鬼!」罗雨怀气到口无遮拦。
桑静一听,神情一凝,「怀姨娘,请你收回这句话。」
罗雨怀瞪大眼,「什麽?」
「小少爷犯错是事实,但自幼失去娘亲呵护不是他的错,你不该拿这个来伤害他。」桑静义正词严地道。
罗雨怀羞恼的瞪着她,「你这是在教训我吗?」
「如果小少爷犯错是因为没娘教,家教不好,那麽说出这种话的你,家教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桑静话未说完,罗雨怀已经一巴掌打在她脸颊上,她被打得耳鸣又眼花,好半晌回不了神。
南宫毅见最喜欢的桑静被打,又气又急地大叫,「你为什麽打桑静?你是坏人!」
罗雨怀一把抓住他的手,两只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你不乖,她就代你受过,要是你以後再敢惹我,我就打死她!」说完,她扭头就走。
「桑静……」罗雨怀一走,南宫毅便抱着桑静,眼里含着泪,他惊吓且自责,桑静是因为他才挨打的。
桑静温柔的笑视着他,「我没事。」她蹲下来,轻捧着他的脸,「小少爷,弄坏或是抢夺别人宝贵的东西是不对的,你知道吗?」
「我……」南宫毅咬咬唇,「我知道。」
「很好。」她一笑,「答应我,以後不能再随便跑到怀姨娘那里去。」
他点点头,看着她红红的脸颊,「是不是很疼?」
她淡笑,「是有点,但不碍事。」
南宫毅伸出手轻轻的揉着她的脸颊,一脸歉疚。旋即,他不知想起什麽,眼底迸出两道兴奋的光。
「桑静,你放心,怀姨娘很快就会不见。」
她一怔,「不见?」
「要是她对我不好,就会像绣姨娘还有莲姨娘一样不见。」
「莲姨娘跟绣姨娘?」她从不知道这两个女人的存在,也没听过,她们是谁?所谓的不见指又是何意?
「莲姨娘跟绣姨娘不见以後,怀姨娘才来的。」他续道:「父亲说她要是对我不好,也会不见。」
桑静的脑袋轰的一声,被他的这番话炸得她顿时失神。她的脑袋空白了一会儿,才慢慢恢复意识。显然的,在罗雨怀之前,南宫纵除了妻子袁秀熙外还有两名侍妾,而她们都消失了。
她想起法国作家夏尔.佩罗所写的故事—《蓝胡子》,心想南宫纵该不是有什麽恐怖的癖好吧?若真是如此,袁秀熙就不是病死,而是横死。
他到底对袁秀熙做了什麽?他说她是个无情的娘亲,难道是因为他认定袁秀熙对他的独子有害而将她杀害?
不,不,这真是太可怕了……想到南宫毅将被这样的父亲养大,桑静不禁头皮发麻。
「小少爷,」她抓着他的肩膀,表情惊慌,「你记得你娘亲的事吗?」
南宫毅闻言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皱起眉头,一脸忧伤。
「小少爷,你记得她的事吗?」她压抑不了内心的激动,语气变得急切,「你还记得她吗?」
他摇摇头,「不记得,不记得了。」
「她也像莲姨娘跟绣姨娘一样『不见』了,是吗?」
「娘亲她……」他眼里含着眼泪,神情茫然无助。
知道自己吓到他了,桑静连忙将他抱入怀中,「好孩子,不想不想,什麽都不要想,我会保护你的,不管发生什麽事,我都会保护你的。」
南宫毅点点头,也紧紧的抱着她,「桑静,你可以当我的娘亲吗?」
「小少爷?」
「我想要娘亲,我不想当没娘的孩子……」他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
桑静轻声安慰,内心却心乱如麻,南宫纵对儿子疼爱有加,不舍得孩子受委屈这点她可以理解,但他若为此对那些女人做了可怕的事情,那麽对南宫毅的影响或伤害将会极大。
她该怎麽做?她该怎麽办?
半夜里,雷声大作,瞬间就下起大雨。
罗雨怀醒过来,只觉得一阵冷,原来是被子已不在身上。
她伸手摸了摸,寻不着被子,困惑地坐了起来。黑暗中,她看见被子落在床边,於是将身子挪移到床侧,伸出手去捞。
可当她抓住被子,却发现怎麽都拉不起来,被子的另一角绷得死紧,像是被什麽压住,又像是被扯住。
突然,一记闪电照亮了黑暗,在那稍纵即逝的光亮中,她发现有人在她房里,而且就在被子的另一端。
「啊!」她惊叫一声,松开了手,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後跌坐在床上。
在她翻身爬起的同时,她听见沙沙声,那人来到她床边,冷冷的开口—
「吓到了?」
她认得那声音,是南宫纵。
知道是南宫纵,她松了一口气,「是你?」定定神,她终於在幽暗中慢慢的觑见了他的面容及身形。
自她嫁进侯府後,这是他第二次进到她房里,而且还是深更半夜,这太不寻常,让她忍不住猜想着他所为何来?
「侯爷进京,不是说明天才会回来?怎麽大半夜的回来了?」
南宫纵没说话,只是在床边坐了下来。
见他坐在自己床边,她心头一颤,惊疑不已。「你……你做什麽?」
「这回进京,」他声音平缓,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皇上问起我们的事。」
罗雨怀神情困惑,「我们?」
「是。」他琥珀色的眸子在幽暗中一凝,「皇上说……我该多生几个孩子以延续南宫家的香火。」
闻言,罗雨怀先是一愣,旋即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不曾碰过她的南宫纵,或许是因为皇上的话才会在深更半夜来到她的房里。
「侯爷,你……」她话未说完,南宫纵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捧起她的脸。
罗雨怀心头一悸,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她从来不爱他。她爹罗谦跟南宫远极有交情,不只在公务上有不少接触,私下也密切往来,因此她跟其子南宫翔在多年前就已相识,她一直以为自己嫁的会是南宫翔,不料最後却成了南宫纵的妾。
嫁都嫁了,她本也打算认命的跟了南宫纵,替他生孩子,可他对她视若无睹,别说床笫之间的恩爱缠绵,就连情话都不曾说过一个字。
她国色天香,可他却对她不屑一顾。她怨他,也讨厌他的儿子,她没有一天不想着要离开这里,只可惜她哪儿都去不了。
对她来说,平远侯府像是地狱,唯一的安慰,是偶尔能自西府那儿得到一点关爱宠幸。
她本以为南宫纵永远都不会碰她,如今他难道改变主意了吗?
「侯爷,你先等等,」她有点慌,也有心惊,「我今晚恐怕不方便……」
南宫纵听了,突然低笑起来。
「你今晚不方便?你以为我要做什麽?」他目光一变,方才轻捧着她脸颊的手迅疾地移动,虎口一开,紧紧的掐住了她的颈子。
罗雨怀感觉颈间传来剧痛,空气渐渐稀薄,她瞪大了双眼,惊恐的看着正冷冷笑视着自己的他,「呃……侯、侯爷……呃……」
「听说你打了桑静?」他沉声问道。
她陡地一惊,他怎会知道?是桑静还是南宫毅告的状?不过更让她震惊的是,一向不爱管事、个性冷酷的南宫纵竟因为她打了桑静而发怒。
她可是兵部郎中罗谦的女儿,过往也算是这府里的主子,责罚婢女有什麽好大惊小怪的?他这般维护一个下人,将她的面子置於何地?!
她害怕却又气愤的说:「她……她对我不……不敬……」
南宫纵唇角一撇,「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警告你,要是你敢再对桑静动手,我绝不饶你。」语罢,他手臂一振将她甩到床上,起身便朝门口走去。
罗雨怀呛咳不止,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望着门口,整个人不断发抖,因为恐惧,也因为羞愤。
「南宫纵,我恨你!」
这日,桑静带着南宫毅在院子里玩他们一起做的风车,玩得正尽兴,忽有两人经过,是从西府过来的南宫远及他的次子南宫翔。
南宫远瞥了他们一眼,没说什麽便走了,可南宫翔打量着桑静,不知在想些什麽。
「还不走?」见儿子突然停下,南宫远微蹙眉头。
平素没事,他是不会到侯府来的。今天前来,是为了跟南宫纵商讨秋狩布兵之事。
「爹,我许久没见到毅儿,跟他玩一下。」南宫翔头也不回地说:「反正您跟堂兄说话也没我插嘴的分,您去就好。」
南宫远哪里不明白儿子的心思,再看了桑静一眼,隐讳地说了句,「别在这里惹事。」
「孩儿明白。」南宫翔一笑。
南宫远低低叹了口气,旋身离开。
他前脚一走,南宫翔立刻走向桑静跟南宫毅。
桑静不曾见过他,自然不知道他是谁,直到南宫毅不情愿的喊了一声「三堂叔」,她才知道眼前的男子的身分。
「奴婢见过三爷。」她行礼如仪向他问好。
「我没见过你。」南宫翔上下打量她,「新来的?」
「奴婢已经在侯府几个月了。」
「是吗?」南宫翔两只眼睛不安分的盯着她瞧,「做什麽的?」
「奴婢专责照顾小少爷。」
「喔—」他故意压低声音,「照顾小鬼不容易吧?我堂兄宠溺这小鬼,没几个人受得了。」
「不,我很喜欢小少爷,也跟他处得很好。」
闻言,他也些惊讶,「真是稀奇,居然有人喜欢这个恼人的小鬼?」
「请三爷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样的话。」桑静神情凝肃,「小少爷有名有姓,不叫小鬼。」
南宫翔挑挑眉,不以为意地说:「鬼养出小鬼,也是正常之事。」
桑静皱眉,这话是什麽意思?那鬼指的是南宫纵吗?
这时,她感觉到南宫毅紧紧抓住她的手。她转头望去,只见他一脸「我不想看见他」的表情。
看来,他一定很讨厌南宫翔。别说是他,她也觉得南宫翔讨厌。
「三爷,奴婢得带小少爷去清洗一番,失陪。」说罢,她拉着南宫毅就要走。
「欸!」南宫翔一把拉住她的手,「三爷我还有话跟你说。」
「奴婢与三爷有什麽话可说?」她面露不悦。
见状,他起先觉得讶异,旋即一脸饶富兴味,「真是泼辣,我最喜欢你这种有脾气的女人了。」
桑静秀眉一拧,用力的甩开了他的手,南宫翔却不肯放过,再次攫住她的手臂。
「放手!」她怒视着他。
「你放开桑静!」南宫毅也生气的瞪着他。
南宫毅哼了一声,「你这小杂种闪远一点!」
听见他骂南宫毅是小杂种,桑静整个理智断线,她奋力的朝南宫翔的胸口一推,南宫翔一个重心不稳,踉跄地倒退两步,顿时恼羞成怒。
「你好大的胆子!」他怒瞪着她。
她不甘示弱地回呛,「你胆子也不小,居然敢说侯爷的儿子是小杂种?!」
「哼!」他不以为然地冷哼,「他是杂种,他的儿子当然也是杂种!」
「你……」他说南宫纵是杂种?这又是怎麽回事?
「你不过是个侍候杂种的女人,居然敢冒犯於我,我看你是活腻了!」南宫翔一个箭步上前攫住桑静的肩膀,抬手便要修理她。
「三爷!」秋嬷嬷及时制止了南宫翔,她快步跑过来,态度恭谨地道:「桑静若有冒犯,老身代她赔罪,还请三爷手下留情。」
南宫翔阴沉着脸,这秋嬷嬷虽说也是侯府的下人,但地位可是和一般仆婢不同,对南宫纵来说,她不只是姆妈,而是犹如母亲般的存在。
他再怎麽嚣张,这面子也是要卖给她的。
再说直至目前,南宫家当家做主的依然是南宫纵,在他爹还没上位前,南宫纵终究是他惹不起的人。
「哼!」他放下手,怒视着秋嬷嬷,「我今天就卖你一个面子,下次这女人要再敢不敬,我绝不饶她。」
「三爷大人有大量,老身代桑静道谢。」秋嬷嬷弯身一礼。
南宫翔斜瞥了桑静一眼,趾高气扬的走了。
他一走,桑静便拉着秋嬷嬷,「嬷嬷何必向他低头认错?明明是他……」
「桑静,」秋嬷嬷打断她,不以为意的摇摇头,「我只是不想让他给侯爷添乱,并不是向他低头。」
她恍然大悟,这才意会到秋嬷嬷的用心。「原来嬷嬷是为了侯爷才对他如此低声下气。」
秋嬷嬷淡淡一笑,「为主子分忧解劳,本就是我们该做的事。」
桑静感佩秋嬷嬷的同时,也想起秋嬷嬷既是南宫纵的姆妈,那麽对南宫纵及南宫家的了解肯定不少吧?
南宫纵与南宫翔虽是堂兄弟,但显然感情不睦,不知这中间是否有什麽秘辛……对了,他为什麽说南宫纵是杂种?
「秋嬷嬷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什麽事?」
桑静低头看着还紧紧拉着她的手的南宫毅,她不能在他面前问起这件事,那对孩子来说实在太受伤了。
「晚一点我再去找你,好吗?」
秋嬷嬷颔首,「嗯。」
春野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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