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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试阅] 橙意《良婿自个教》(圣诞夜的交换人生Ⅱ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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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9 19: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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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15年12月18日
【内容简介】
她家中因被陷害遭罪,从官家千金被贬为官奴已经很悲摧了,
偏偏主子又是脾气名声都极差,令众人退避三舍的大少爷叶钊祺,
不仅有干不完的活儿,还得不时听他这边骂两句那边吼三声,
只是老天彷佛觉得她不够可怜,居然让彼此互换身体,
逼得他们要成天黏在一起,就怕出了什麽状况交换一事会被拆穿,
但也因此发现他是因为无良叔婶有意纵容才走歪,人其实不坏,
像是知道她身子弱需要调养,他努力加餐饭,汤药也是一碗不落的喝,
看她批阅试卷熬到眼睛都红了,他整夜不睡帮她完成,
感动他为自己做了这麽多,一颗芳心慢慢地靠向他,
於是她尽力教导他走回正轨,就算换回了身体依旧一心相帮,
而他也果真改掉了往日恶习,从浪荡子变成前途无量的好青年,
甚至在仕途上拚命往上爬,只为了拥有能帮她家平反的权力,
可就在她以为一切否极泰来,两人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时,
不要脸的前未婚夫竟跑来搅局,还使计毁她清誉想逼她下嫁?!
叶钊祺:虽然改邪归正,但哪个不长眼的敢跟本少爷抢老婆,
我不介意「重操旧业」,好好跟那人「沟通」一下~
楔子
一扇简陋的木门被推开,刮进了雪粒,房里不见火炉,冷得教人唇齿打颤,一道颀长人影走了进来。
即便躺在这张硬邦邦的木床已有个把月,赵颐萱依然无法习惯,房里稍有动静便会惊醒,是以当她听见脚步声,立时睁开了眼,毫不意外地对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她心下陡然一沉,正想坐起身,那名端着张俊秀脸蛋的锦衣男子已劈头落下一长串羞辱。
「从没见过像你这麽好命的奴婢,平时对着地位比你高的管事丫鬟大呼小叫,爱理不理的,眼下想偷懒就乾脆装病躺在床上,我喊你石头,你还真打算当起什麽事都不用做的石头?」
面对男子莫须有的辱骂,赵颐萱只能默默吞忍。
眼前男子名唤叶钊祺,出身世族大户之家,已逝的父亲叶长卿曾是正二品太尉,一路扶持当初的太子,也就是现今的顺帝即位,因此叶家深受龙恩眷宠。
只可惜,叶长卿走得早,膝下仅有叶钊祺一子,他是个性格暴虐,不知人间疾苦的纨裤子弟,全然没有承袭父亲的博学多才,若不是皇帝爱屋及乌,赏了他一个国子监丞的官职,恐怕他至今依然一事无成。
叶钊祺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火爆浪子,众人都不敢招惹他,听说有一回,慎王爷的儿子在背後说了他几句闲话,这个灾星居然狠狠打了对方一顿,这事在京城里闹腾了好一阵子,甚至还闹到皇帝跟前。
幸好叶长卿在顺帝心中颇有分量,护着叶钊祺,这才让整件事安然落幕。
至於赵颐萱又是怎麽跟叶钊祺扯上关系的?一切说来话长,遭逢家难之前,她是官家千金,可如今不过是能够随意买卖的官奴。
说来奇怪,赵家落难之後,所有人巴不得撇清关系,更没人愿意买下她,就怕沾上赵家的祸事,结果竟然是叶钊祺买下了她。
叶钊祺住在叶家祖宅的东院,叔婶一家则住在西院,她成了东院的三等丫鬟,地位低下不说,平日做尽了各种苦活儿。
自前天起,她就觉得身子不太对劲,今日晨起时,她脚刚沾地就晕厥过去也没人发现,是她自己醒来,摸摸额头才发现发高烧了。
於是她前去禀报时雨,时雨是叶钊祺的大丫鬟,平日管着东院丫鬟,为人还算不错,就是一板一眼,不知变通。
听见她发烧,时雨自然不会为难她,不巧,当时时晴也在场,事情可就没这麽顺利了。
时晴同样是叶钊祺的大丫鬟,还是叶钊祺的婶婶送到东院的,容貌甚为出挑,幼时上过学堂,因此能诗能文,很快就成为叶钊祺的通房,颇受叶钊祺另眼相待,自然跟着恃宠而骄,把自己当主子看待。
尽管她不明白原因,可时晴似乎看她极不顺眼,总喜欢当面找她麻烦,可今早她听见自己想歇一日时,却没吭上半声。
原以为是时晴良心发现,可看着前来兴师问罪的叶钊祺,赵颐萱总算明白为何当时时晴没找麻烦。
「少爷误会了,我没有装病,而是……」
「平时看你这颗石头闷不吭声,怎麽,被我拆穿装病之後,反倒会张嘴了?」叶钊祺嘲讽的斜睨她。
赵颐萱不想惹事,咬了咬唇,把解释的话咽了回去。
「不过是个三等丫鬟,居然敢装病赖在床上不起,还支使其他人来伺候你,你当自己还是赵家的大小姐?」
「奴婢没有。」她白着脸回道。
「本少爷亲眼所见,还敢狡赖?原来当丫鬟这麽快活,想来我这个少爷还不如你这个三等丫鬟呢!还得拿银两养你们这些废物,你放心,为了公平起见,你既然偷懒一日,明日起你的活儿就得加重一倍。」
闻言,赵颐萱的脸色如纸一般惨白,见状,叶钊祺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浑身犹如火在烧,赵颐萱乏力的躺回木床,拉起硬如棉块的被子,将自己裹得密实,侧过身时,一滴泪水无声滑过眼角。
砰地一声,紫檀莲雕矮凳被叶钊祺一脚踢翻,吓坏了送膳的下人。
「少爷恕罪!」下人们连番求饶。
「滚出去!」叶钊祺吼完,怒气腾腾的往窗边榻上一坐。
这赵颐萱真是个麻烦!真不晓得把她买下来,究竟是折磨她还是折磨自己。
一想起刚才那张秀雅的脸儿白得像外头落下的雪粒,他的胸口就堵得发慌。
每一次都这样,原以为羞辱完她,他就能解气,结果每一回骂完,非但不觉舒坦,反而更暴躁气烦。
他究竟是着了赵颐萱的什麽道儿?叶钊祺气得又重重往茶几一拍。
他不该在意她的,她不过是一个自视甚高,心地不仁的女子,根本不符合初见她时,他对她的期待……
记忆飘回过去,叶钊祺依然记得,十五岁那一年的上元节,他在护城河西见着赵颐萱的第一眼。
那时,她一身雪白绣梅锦袄,外披梅色大氅,眉眼秀气,气质超然,在一片闹哄哄的人潮中,宛如一朵静静绽放的梅花。
叶钊祺暗暗咬牙,不许自己再回想过去,那都是假的!她根本不像外表那样温婉可人,相反地,她是个爱在背後嚼人舌根,将自己捧上天的可憎女子!
叶钊祺气不过,起身掀翻了桌上的膳食,索性连晚膳都没吃,就直接上榻歇息。
正值寒冬雪夜,外头静悄悄的,暖炕底下的火烧得劈啪作响,叶钊祺也没盖上被子,就这麽直挺挺的躺着,一边想着令他气恼难平的赵颐萱,一边强迫自己入睡。
迷迷糊糊间,眼前忽然豁然开朗,他看见自己同赵颐萱一起并肩走着。
路很黑,地上积满了厚厚一层雪,赵颐萱提着灯笼,微弱的光线照映在她秀气的脸上,神情看上去沉静安稳,从头到尾她的目光都落在前方,不曾看过他一眼,彷佛根本不把他放在眼底。
叶钊祺最恨的就是她这模样,气怒的伸手一抓,怎料,居然扑了个空。
当他再回过神时,赵颐萱竟然消失了,他心下一惊,在原地四处张望。「石头!」
叶家的丫鬟一概以「时」字起名,把赵颐萱买进叶家後,为了羞辱她,加上她老是对他的辱骂充耳不闻,於是他故意替她起了「石头」当名字,藉此嘲笑。
「赵颐萱,你给本少爷回来!该死的石头,你死去哪里了?」
即便在梦里,叶钊祺依然不改顽劣暴躁的性子,朝着黑蒙蒙的道路破口大骂,他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边走边喊着赵颐萱。
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一间古怪的店铺。
那店铺的外观相当古怪,与他们麒麟王朝习惯建造的房屋模样都不同,怪异得令他停下脚步观望。
与此同时,店铺的门开了,里头有光透出来。
「搞什麽鬼……」叶钊祺皱起眉头,明知里头肯定有古怪,但他的双脚却不由自主地朝里走。
「欢迎光临人生贩卖店。」一名样貌奇美的女子站在铺子里,对着一脸警戒的叶钊祺以平板的语调说道。
「你说什麽?人生……贩卖店?」叶钊祺狐疑地盯着她。
「是的,我是莫湘,很高兴能替你服务。」自称莫湘的女子像木头娃娃似的说。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麽,这里到底是什麽地方?还有,你有没有看见我的丫鬟?」
「这样说好了,我能达成你一个心愿,不管你提出什麽,我都能替你实现。」
「少胡扯—」
「叶钊祺先生,你有没有想过成为某个人?」
她竟然知道他的名字叶钊祺愣住,旋即又被她的下一句话转移注意力。
「成为某个人?」这是什麽意思?他就是他,还能成为谁?
蓦地,他脑海浮现稍早之前,他去到赵颐萱房里指责她的那些话—原来当丫鬟这麽快活,想来我这个少爷还不如你这个三等丫鬟呢!
「我明白了,看来你早就决定好了。」在叶钊祺失神时,莫湘突然说。
「你究竟在胡说八道什麽!本少爷几时决定过什麽?」
莫湘一双深黑的眸子直盯着他,彷佛能把人吸进去,十分诡异,「你早就决定好要当谁了,不是吗?」
疯言疯语!叶钊祺心下斥道,压根儿不想理会。
看着他怒气冲天的转过身,准备离开人生贩卖店,莫湘又用那平板的语调地补上一句,「交易即将完成,如果想结束这场交易的话,你必须在新的一年到来之前,找到属於你的圣诞礼物,一切才能恢复原貌。」
圣诞礼物?这又是什麽玩意儿?
正当叶钊祺眉头紧皱,想回头追问清楚时,身後又响起莫湘的声音。
「圣诞快乐。」
叶钊祺猛然转身,瞥见莫湘美丽的面容,当他眨了下眼,眼前当场一片漆黑。
雪,似乎还在下……
第一章
叶钊祺陡然惊醒。
他睁着眼,意识有点混沌,脑中还想着刚才的梦境。
「……圣诞礼物?」他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即吓了一跳。
「是谁在说话」
那声音不是他的,而是轻轻柔柔,宛如绢纱一般的嗓音。
「别学我说话,给我出来!」他又骂了一句,耳中听见的是同样的女子声音。
慢着,这嗓音怎麽如此熟悉?这不是赵颐萱的声音吗?
她竟然敢擅闯他的房间
叶钊祺气恼的想坐起身,眼前忽然一阵晕眩,让他硬生生躺了回去。
这一躺,背部又硬又疼,寒气更是不断窜进身子,他觉得奇怪,抬眼一看,当场愣住。
这里哪里还是他的房间?这里是赵颐萱的房间!
太荒唐了!竟然有人趁他睡着的时候,将他抬到三等丫鬟的房间,究竟想做什麽?莫非……是赵颐萱搞的鬼,她想趁这个机会,爬上他的榻,成为通房丫鬟?
叶钊祺怒从中来,才想下床兴师问罪,却在掀开被子的那一刻顿住。
他抬起那双纤细修长的手,手指布满了水泡,隐约渗出血水……这分明是一双女子的手!
叶钊祺狠狠愣住,好一会儿回不了神,就在这时,抵挡不住风雪的薄木门被推开,他顺势抬头望去。
「时……」
「躺了一整天,你也该起来干活了吧。」尖酸刻薄的语调从平日乖巧可人的时晴口中说出来。
她两手叉腰,穿着滚狐毛的厚实花袄,下身是里层夹棉絮的撒花摺裙,这身装束俨然是半个小姐才有的衣着。
「真是不要脸的东西,昨儿个惹得少爷不开心,连晚膳都没吃就歇下了,今儿个你还有脸装病,你该不会还当自己是官家小姐?」
「时晴,你在对谁说话呢?」叶钊祺不悦地攒起眉头。
时晴愣了下,觉得好像在赵颐萱身上瞧见了叶钊祺一贯狂妄的神态。
「我怎麽会在这里?还有,我这一身是怎麽回事?」叶钊祺摸了摸身上。
「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荒唐了,居然还敢学起少爷说话的模样,怎麽?病好了,开始耀武扬威了?」
「你到底在胡说什麽—」叶钊祺话还没说完,忽然被时晴一把拉下床。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子不太一样。
这、这根本不是他的身体!
惊愕之际,他已经被时晴拉到一面破了角的铜镜前。
「看看你那副贱样子!你在这里就是个三等丫鬟,是最低贱的东西,而我是少爷身边的大丫鬟,你少在我面前摆谱!」
先不论时晴的面孔有多狰狞,光是映在铜镜里的那张脸,就够令叶钊祺傻了。
铜镜清楚映出赵颐萱白净秀雅的脸儿,而不是他原来熟悉的那张脸。
他……他的魂魄竟然附在了赵颐萱身上?
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叶钊祺,也被眼前这个的事实惊得恍惚失神。
而那头,时晴依然对着他,痛快地羞辱着,彷佛她是这个家的主子一般。
眼下这情景,叶钊祺已经分不清,是被换了身体的事,还是眼前变了个人似的时晴比较令他惊骇。
圣诞快乐。蓦地,梦中那个貌美女子的声音窜过了耳畔,令他无端打了个激灵。
等到他慢慢回神,发现这具陌生的身子又沉又重,额头异常的滚烫。
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叶钊祺心下陡然一沉。
赵颐萱没说谎,她是真的病了。
「贱丫头,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见赵颐萱从头到尾默不作声,时晴气坏了,伸手就往那张俏颜搧去。
叶钊祺一凛,立刻截住时晴的手,恶狠狠地刨了她一眼。
时晴被这一眼吓住。
「别随便碰我。」遭受了这等奇事,叶钊祺尚未从混乱的震惊平静下来,脾气自然火爆得很,当下就吼了出来。
时晴哪里是省油的灯,平日只有她吼人的分,就连暴躁的少爷见着她也是温声好语,眼下被视作眼中钉的赵颐萱这麽一吼,整个人顿时像炸毛的猫尖叫起来。
「你真是给脸不要脸了是吧你不晓得我是谁吗?居然敢吼我?好,你爱吼,那就去少爷面前吼个够!」
说罢,时晴力道粗鲁地将「赵颐萱」拉起身,也不顾「她」一身凌乱狼狈,直接就往房外拖。
霁月阁是叶钊祺饮食起居的住所,时晴将「赵颐萱」一路扯进了霁月阁,沿路碰着了其他下人,那些人只敢瞄上一眼,便将脸转开,彷佛没看见似的。
见状,叶钊祺心下古怪,却也没有闲功夫多想,若不是赵颐萱的身子正发着高烧,病弱得提不起一丝力气,他早推开时晴,哪里容得了她这样放肆。
「时晴,你这是做什麽?」一进到寝房外的正间,木讷的时雨立刻迎上来。
「我要见少爷,让少爷评评理!」时晴撞开了时雨,将「赵颐萱」拉进寝房。
叶钊祺暗暗惊诧,他原先以为时晴是只对赵颐萱这般不讲理,毕竟赵颐萱也不是什麽好相与的,不想她对时雨竟然也是如此。
「少爷。」绕过了屏风,时晴态度骤变,就好像换了张脸孔似的,尖酸模样不见了,又恢复昔日温柔可人的神态。
与此同时,暖炕上坐着一道颀长身影,那张平日里嚣张的俊脸,此刻正一脸不安的看过来。
被困在赵颐萱体内的叶钊祺看见了自己,不由得再次震惊,但当他再仔细瞧上第二眼,立刻从那张脸上窥见了熟悉的神态。
是赵颐萱!
他们两人当真交换了身体!
「少爷,方才奴婢去交派工作时,石头非但不理会,还对奴婢大吼大叫,奴婢自知身分不如人,也不敢拿她怎麽样,可她分内的工作总还是要由她来做,难不成要由奴婢来做吗?」
见着时晴用着楚楚可怜的模样向炕上的「少爷」讨公道,叶钊祺难以置信之余,心下冷笑连连。
他活到这麽大,第一次见识到何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真想不到,时晴竟然是个表里不一、搬弄是非的。
是他看走眼了?还是连婶婶也一并被时晴的虚假欺骗了?
时晴可是婶婶亲自领来的大丫鬟,负责照料他的起居,又熟知他的喜好,自然入了他的眼,成了通房丫鬟。
炕上的「叶钊祺」面色明显不安,狂妄跋扈本来就不是赵颐萱的性子,不可能换了具身体就变了个人。
「少爷?」见主子迟迟没开口,时晴诧异的喊了一声。
「咳,本少爷听见了,你把赵……不对,把石头留下来,我自然会好好教训她,你先出去吧。」困在陌生身体里的赵颐萱,只能用着昔日为人主子的架式,遣退了时晴。
时晴面露惊色,彷佛认不得眼前的人,直眨了好几次眼。
这头的叶钊祺则是挑了挑唇,讽笑起来。这丫头还真是蠢,连他平日的模样都学不了三分,也难怪时晴会愣住。
察觉时晴的目光怪异,炕上的赵颐萱才板起脸孔,努力端出狂妄的架势。
「没听见本少爷的话吗?出去!」
时晴虽然觉得奇怪,但见少爷脸色难看,就怕无端碰得一鼻子灰,赶紧福了福身退下。
临走之际,时晴还偷偷瞪了「赵颐萱」一眼,模样甚是扭曲可憎。
叶钊祺神色黯下,受骗的情绪越来越深,他最恨表里不一的卑鄙小人,没想到昔日与他关系最亲近的时晴,竟然就是他最痛恨的那种人。
「你……你是少爷吗?」时晴一走,赵颐萱旋即下了炕,来到叶钊祺面前,白着脸不断端详。
老天,那是她的身子啊!赵颐萱用着不属於她的双眼,紧紧凝瞅着自己的身体。
只见那张日日在镜中相见的秀净脸儿对着她扬眉挑唇,神情轻佻狂妄得紧,她心下一凉,只觉得一切都糟了。
「正是本少爷。」叶钊祺大大咧咧的往暖炕上一坐。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赵颐萱从未这样慌过,急得都快红了眼眶。
「你干什麽?你当你是在谁的身体里?你别胡来,丢了本少爷的颜面!」
一看见自己眼眶泛红的孬样,叶钊祺当场暴跳如雷,又从暖炕上蹦起来。
赵颐萱这才缓了口气,忍下了一时慌乱的泪意,逼自己镇定下来。
她自幼长於书香世家,曾祖父是开国元老,祖父贵为郡公,父亲赵则仕原是正三品户部尚书,赵家在朝中一直深受帝宠。
至於她的娘亲梁雨晨更是不得了,外祖父是南郡王,母亲简氏则是南郡王最疼爱的么女儿,深得当时太后的欢心,在简氏的光环帮衬下,她的娘亲受到南郡王府的庇护恩宠,吃穿用度几乎与公主无异,更是经常出入宫中,与皇族关系亲近,一度被列为太子妃人选。
後来娘亲对父亲一见倾心,宁可丢了入主凤仪宫的机会,也要成为尚书府的夫人,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不想,前些日子遭逢政敌诬陷,赵家一夕间风云变色,父亲啷当入狱,幸而娘亲有南郡王府撑腰,在老南郡王与简氏连番求情下,免去了牢狱之灾,改为拘禁在南郡王府。
至於她,按照麒麟王朝的律法,罪臣之女除去名门籍贯,判为官奴,之後辗转被叶钊祺买下,进了叶家。
由於双亲鹣鲽情深,加上没有其他手足,身为赵家的嫡长女,赵颐萱自幼被当半个儿子养,饱读诗书不说,对於人情世故也懂得早,十二岁起她就帮着娘亲主持中馈,学习如何持家,对外则是跟着朝中一致公认为大学儒的父亲,学习经国济世之道。
是以,在面对与叶钊祺交换身体这件事时,虽然不无惊惶害怕,但很快便能逐渐冷静下来。
见使着自己身躯的赵颐萱忍住了泪,叶钊祺这才不屑的缓过气,「欸,闷石头,你没对我的身子胡来吧?」
闻言,赵颐萱心下有气,却也只能憋着。「少爷此言差矣,少爷是男子汉,我是女儿身,这话应该由我来问才对。」
叶钊祺恶狠狠瞪她。「你几时变得这麽能顶嘴了?平日闷不吭声的模样,原来全是装出来的?」
许是交换身体这事儿太惊世骇俗,再加上这段日子确实受了不少叶钊祺的气,此刻的赵颐萱有股不吐不快的冲动。
她不卑不亢的说:「我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忍让,毕竟我是奴,你是主,即便主子有错,为人奴婢只能忍让,不得顶嘴反驳。」
叶钊祺闻言噎了一下,「你、你这是什麽意思?你是说,过去本少爷那样对你是做错了?」
「请教少爷一句,刚才时晴抓着少爷进房,要我作主惩罚,少爷怎麽说?」
这句平静有礼的话,当场又死死堵了叶钊祺一记。
毕竟,他亲眼见到时晴颠倒是非,故意诬陷,赵颐萱这样问,他自然晓得她是在暗指什麽。
饶是再如何跋扈蛮横,一旦亲身碰上了这种事,也很难再强词夺理,叶钊祺沉下脸,倒也没反驳什麽。
「少爷方才可有顶着我的身子顶撞时晴?」赵颐萱知他心里已有数,只是浅浅笑问。
该死!叶钊祺瞪着她—不对,应当说是他自己那张脸,明明是再习惯不过的脸,可里头的人换了,就连表情看上去都跟着变了样儿。
「我知道时晴是有些表里不一,你非得这样当面戳破我才高兴是不?」
「奴婢不敢。」
她更该死了,方才说话分明没以奴婢自居,这个时候反过来用一句奴婢不敢来反讽他!
叶钊祺气闷得很,才想骂上两句解气,眼前蓦然一阵黑,整个人头重脚轻的往前倒。
赵颐萱眼明手快的上前搀扶住他—老实说,透过另一双眼看着自己的身子在面前栽倒,这滋味还真是微妙。
「该死的闷石头,你的身子怎麽这麽虚」
看着叶钊祺用她的身子对自己吼,赵颐萱只能苦笑以对。
这段日子她遇见的衰事已经够多了,想不到老天爷还嫌她不够惨,居然连这等离奇的事情都给她遭遇了。
搀扶着叶钊祺到暖炕躺下,赵颐萱说:「前两天我受了风寒,昨儿个就开始发高烧,少爷昨晚到我房里骂了一通,管事也就不敢帮着请大夫。」
一提起这事,叶钊祺就知该吃闷亏了,多少有点惭愧,他心知是自己错信时晴的话,才会误以为她是装病,但由於面子上挂不住,乾脆装傻。
「哼,你这是自找的!肯定是你平日太惹人厌,才没人帮你请大夫。」
他哪里会晓得,这偌大的东院都被时晴一人把持住了,就凭着她是通房丫鬟,有叶钊祺的疼爱,再加上她搬弄是非的功夫了得,就连那些个管事都怕她。
但这些话,赵颐萱自然不会说,因为她很清楚,叶钊祺是厌恶她的,尽管她不明白原因,但只要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他肯定会觉得是她在造谣诬赖。
她不是软弱可欺,但也不会傻得不懂得自保,与其被误会,倒不如留待以後,让他自个儿去遭遇体会,方知个中滋味。
「还杵在这干什麽?还不快点去请大夫。」叶钊祺忍住身体的不适,朝着赵颐萱暴躁低吼。
「少爷没忘记我们身体对调的事吧?」
「这麽大的事儿摆在眼前,怎麽可能忘记。」她说的是什麽浑话。
「那敢问少爷,要是我现在命人请大夫为赵颐萱医治,会闹出什麽样的事?」
躺在暖炕上的叶钊祺一愣,旋即又怒了,「这事哪里轮得到你来操心?失面子的是我,又不是你!」
慢着,她这样说,莫非是在替他担心?叶钊祺抬起昏沉沉的眼,瞄了炕旁的赵颐萱一眼。
「既然少爷不介意,不如……我就想个名义,好让其他人别起疑心。」
听到她这般谨慎小心,叶钊祺忽然又来了念头。她这是什麽意思?莫非是怕她的名节受损?
思及此,他胸口发酸,气又不打一处来。「免了!眼前我都快病死了,你还有心思想那些,难不成你是想藉机整治我?」
他现在顶的可是她的身子,她有什麽好整治的?她会这样说,主要是担心他就这样大剌剌的躺在主子的炕上,免不了会招来闲言闲语。
也罢,多说无益。赵颐萱心下苦笑,只能出了寝房,来到外间,喊来了专掌霁月阁事务的曹管事,让他去请大夫。
「少爷病了?」曹管事惊嚷。
「不是我。」顶着叶钊祺那张脸,赵颐萱多少有些局促,殊不知这样的神态摆在男子身上,倒成了腼腆。
曹管事头一次见主子露出这样的表情,当下惊呆了。
「是……赵颐萱病了。」
「赵—少爷说的是石头?」
「嗯,你赶快去请大夫过来替她医治。」
「过来这里?」曹管事又是一惊。
只见昔日那个说起话如同刮暴风似的主子,斯斯文文的尴尬一笑,点了点头。
曹管事张了张嘴,差点吓凸了眼。
这、这真的是他家少爷吗还有,赵颐萱怎麽会在少爷房里?时晴都没有意见吗?
不过一夜大雪,怎麽一早起来东院就变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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