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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试阅] 金晶《床戏规则》(妻命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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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9-4 11: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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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14年9月4日
【内容简介】
小女人带刺,不是不爱,而是因为不敢说爱;
大男人耍酷,不是不爱,只是换个方式去爱。
男人都喜欢反其道而行,女人越要他这麽做,
他偏不要这麽做,这是男人的劣根性。
当蒋欣晨冷傲的不让薄宇言追求时,他哪里肯放她走,
在他眼中,她那娇纵的大小姐脾气可是让他很想征服。
更不用说,她还老是对他这个被女人追捧的万人迷视若无睹,
这般挑衅,身为男人怎麽说也要扳回一城。
男欢女爱薄宇言向来玩得得心应手,想要她当自己的女人,
他有的是方法逼她点头。可当她真的乖乖上了他的床,
陪他滚了床单後,他不但没有狠狠地甩了她,
还有点不餍足的说:「蒋欣晨,我看上你了。」
楔子
扑通!似乎是重物掉进了水中的声音,坐在岸边的女生目光从书本上挪开,沉静的双眸凝视着水面上的涟漪,一双手臂吓人地在水面上挣紮,女生缓缓地皱起了眉头,低咒了一声,快速地跑了过去。
俐落地跳进水里,女生灵活地在水里寻找着那人,发现他的身材很高大,她从他的身後抱住他,拉着他往水面上钻,好重!
呼啦一声,女生终於带着那人钻出水面,她吃力地拉着他往岸边游,喘气喘得红红的,岸边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帮忙将他们拉了上来。
「你没事吧?」有人关心地问。
女生看了一眼四平八稳地躺在地上的大男生,「有事的是他。」她随手抹了一把水,蹲在他的身边,替他做了急救。
他轻哼一声,吐了一口水出来,却仍然昏迷不醒,女生随手从周围的人中拉了比她大一点的女子出来,「麻烦你送他去医院。」
那名女子一愣,「咦,那你呢?」
她没有回答,帅气地转身离开了。
第一章
那是一个长得很帅气的男人,除了英俊的五官外,他身上还有一种雅痞的气质。
他坐在岸边,一脚悬在海面之上,一脚竖起踩地,手肘抵在膝盖上,手掌托着下巴,似乎在发呆。
他面向大海,蔚蓝的天空之下,他的背影显得格外高大、落寞。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来,「喂?」
「阿、阿言,你在哪里啊?」女子温柔的声音如春风一般。
薄宇言嘴角微微一扬,连回话的想法都没有,直接挂了电话,他低头看了看掌心里的手机,讽刺地一笑,俐落地站了起来,动作潇洒地将手机往海里一扔。
「烦。」女人很烦,这个名义上的女朋友有时候更是莫名其妙的烦。
薄宇言一手插在口袋里,一转身,同样高大的男子正徐徐向他走来,「你把手机扔了?」
薄宇言看了一眼阎磊,「你有意见?」
阎磊耸耸肩,「没有,不过你扔了有什麽用,她早晚会知道你的新号码。」
薄宇言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你什麽意思?」
「你不是要躲她?」阎磊从口袋里摸出菸,递了一根给他,点了火,淡淡的菸味在空气中扩散。
薄宇言冷哼一声:「她算什麽。」
「那为什麽扔掉?」就算薄宇言很有钱,但这样乱扔手机还是很奢侈的行为,阎磊鄙视地看他。
薄宇言耸耸肩,「想扔就扔了,哪有什麽为什麽。」除了这个挂名的女朋友烦人,还会有其他人来烦他,他现在正在放假,还让他这麽烦、这麽忙,假期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好吧。」阎磊无语,他和薄宇言从高中认识到现在,虽然相处的时间很久,不过这个男人的性情,他一直都摸不透,「那你什麽时候准备回去?」
薄宇言邪恶地一笑,「等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再回去。」
阎磊明白地一笑,这是要把别人当出气筒的意思,「我真是难以想像,像你这样的人竟是大学教授。」
薄宇言吸了口菸,深邃的双眸望着前方的碧海蓝天,「知道我为什麽当大学教授吗?」
「因为学校是你家开的?」阎磊嘴上这麽说,心里却马上否定了,他知道薄宇言的智商极高,连连跳级,年纪轻轻便是博士了,如果说薄宇言是藉着自家的财力成为一个大学教授,实在是太片面了。
薄宇言吐了一口烟,一圈圈的烟在空气中消散,指尖夹着菸,他邪气地笑道,「那些萝卜头很好玩的,知道吗?」
阎磊大声笑了出来,这个朋友有时候真的让他很无言,他想拍拍薄宇言的肩膀,却想起这个男人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於是收回手,笑着说:「那你就在垦丁多待一阵子吧。」
薄宇言哼了哼,没有回话。
一阵马力十足的引擎声越来越近,阎磊看了过去,是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他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这车型不久前才在杂志上看过,今年的最新款。
跑车带着嚣张的气焰完美地停在他们身边,一张亮丽的脸从车里探出来,不客气地问:「喂,知不知道星辰庄园怎麽走?」
迷人的迷路小姐,阎磊一向习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主动忽略她的礼貌问题,两眼盯着她漂亮的脸蛋,很好心地要指路。
「那里。」薄宇言忽然开口,修长的手指往一个方向一指。
阎磊不置可否地挑眉,看着那小姐眉一挑,丢了一句「谢谢」後猛踩油门,咻的一声奔驰而去。
阎磊玩味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连这麽可爱的美眉也欺负。」竟故意指了反方向。
薄宇言扔掉手上的菸蒂,随性地做了一个伸展的动作,「谁教她碰上我。」
不是他的错,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
阎磊笑咪咪地点头,「行,去游泳吧。」
薄宇言无声地瞄了他一眼,没有答应,大步沿着海岸线走着,阎磊迈开脚步跟上他,低声问道:「恐水症还没有治好?」
薄宇言依旧没有回答他的话。
◎ ◎ ◎
蒋欣晨开着车快速地奔驰着,目的地却好似遥不可及,她根本就没有看到星辰庄园,她知道自己是一个路痴,偏又不想承认自己的缺点。
从小到大,她都不知道去过几次星辰庄园了,每次都要别人开车来接她,很丢脸欸,所以这次她很跩地跟来接她的人说,把车给她就好,结果……她抿了抿涂着红色唇膏的嘴。
耳边的蓝芽耳机突然震动,她伸手按了一下,「喂?」
「还没到吗?」
蒋欣晨咬着唇,听出大哥蒋乐天声音里的笑意,她倔强地说:「我马上就到了,你不要催。」
蒋乐天没有因为蒋欣晨语气里的不耐而生气,反而好声好气地对她说:「大哥知道,你慢慢来,不要急。」
「我本来就不急,是你急。」蒋欣晨才不会承认自己是路痴这个事实,死要面子地说。
「大哥知道。」蒋乐天用沉稳的语气道:「大哥只是要提醒你一声,这辆车昨天大哥开过,导航里应该有记录。」
「大哥!」蒋欣晨懊恼地喊道,回应她的是蒋乐天开心的笑声,她生气地关掉蓝芽耳机,思忖不到几秒,便乖乖地打开导航。
她肚子饿了,不想把时间花在无谓的执着上,顺着导航的指示驾驶,蒋欣晨的脸色不由得黑了起来,她此刻竟是往回开的,那个男人居然骗她!
蒋欣晨火大地踩着油门,开了十五分钟左右,她看见了之前给她指路的两个男人。
她记得那个穿着白色衬衫、淡蓝色牛仔裤的男人,就是他故意指错路,她缓缓地减速,在靠近这个男人时,霸气地朝他竖起一根中指,「混蛋!」随即又加速离开,看不见那个男人的反应,却听到了惊天动地的笑声,被人骂还这麽开心,真是变态。
被车屁股远远抛在後面的阎磊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而薄宇言脸色不善地记下了她的车牌号码,好样的,还真没人敢给他竖中指,看他不掀了她的车。
◎ ◎ ◎
蒋欣晨心情很好地到了星辰庄园,刚下车就看见蒋乐天站在镂空花雕门前,她上前给他一个大拥抱,「大哥!」
「我真怕你会走丢了。」蒋乐天眼里闪着促狭的光芒。
「我才不会呢,我这麽聪明。」蒋欣晨臭屁地说,扬起下颚,「你少看不起我了。」
「是、是,大哥错了。」蒋乐天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他的妹妹性格看似嚣张,实际上却纯真可爱。
「二哥不来了吗?」
「他要镇守在公司,等我们回台北再好好聚一聚。」蒋乐天牵着妹妹的手往庄园里走。
「哇,二哥好可怜,那我们多玩几天,多拍些美照,羡慕死他。」蒋欣晨贼贼地笑着。
蒋乐天看了她一眼,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每次放假都是我们两个轮流陪你出来玩,最爽的就是你了。」
「呵呵,羡慕我吧?」现在俏皮的蒋欣晨跟刚才开车时冷艳的她完全不同。
「不,我可要多谢你,不然大哥要一直在公司里工作到死。」蒋乐天装出可怜的模样。
「不客气。」蒋欣晨挽着大哥的手,一脸的笑意,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麽,脸蓦地拉得老长,「大哥,你真的要娶那孙家小姐吗?」
蒋乐天淡淡地一笑,「你大哥像是被人操控的人吗?」
蒋欣晨放松了,「那就好。」虽然她不知道那孙家小姐为人怎麽样,她也没有兴趣知道,但她的哥哥绝对不会成为联姻之下的牺牲品。
蒋乐天轻拍了一下她的头,「不要想了,我刚让人去市场买了新鲜的食材,特意让厨师做你最喜欢吃的鲑鱼哦。」
「哇,大哥最棒了!」
大学一放假,蒋欣晨就会拉着自己的哥哥们出来玩,不一定会出国,她只是想着让哥哥们放下繁忙的工作,好好地休息一下。
「再过两年你就要毕业了……」蒋乐天缓缓地开口,他努力掩饰,口气中仍夹杂着沉重。
「大哥,你不要担心,我会继续深造的。」蒋欣晨笑着说:「我可没打算这麽早就嫁人。」
蒋家的长辈已经打算要安排蒋欣晨的婚事了,蒋欣晨对此不屑一顾,压根不当一回事。
「你喜欢读书吗?」
「一般般啦,反正出去工作赚的钱还没有你们给的零用钱多。」蒋欣晨嘟着粉嫩的小嘴,小声地撒娇。
蒋乐天骄傲地说:「那是当然。」
「所以啦,大哥,你不要担心我啦。」蒋欣晨碎碎念,「你年纪很大了,太过操心容易掉头发哟。」
他年纪很大?蒋乐天无语了,他也不过才三十二而已耶!男人是越老越吃得开。
「大哥知道了。」蒋乐天低低地叹了一声。
蒋欣晨挽着他走进屋子,双眸微微一垂,如果她亲爱的哥哥最後的结局是一场貌合神离的婚姻,那她真的会很伤心。
◎ ◎ ◎
半夜时分,几个人影鬼鬼祟祟地避开了电子监视器,靠近了在黑夜中仍散发着嚣张气焰的法拉利。
一个人对着另一个人问:「老大,是这辆车吗?」
「没错啦,看,号码都对上了,老大,你说是不是?」
「废话少说,对上号码就给我狠狠地拆了这辆车。」老大狠狠地说。
「是。」
十五分钟之後,几个人影又迅速地离开,他们走进了一间位於小巷里的酒吧,在吧台看到了正喝着酒的男子。
被称为老大的男子上前,低声道:「先生,你要我们做的事情,我们都做好了。」
昏暗的灯光之下,薄宇言嘴角挂着狷傲的笑容,「做好了?」
「做好了。」老大将手机掏了出来,找出照片。
当薄宇言看到四分五裂的法拉利时,他笑得更开心了,「很好。」
「很好」二字让老大松了一口气,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不像黑道中人,但他身上带着一股邪气,令人觉得浑身不对劲。
薄宇言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叠钞票,往桌上随意一推,「拿去吧。」
老大拿了钱,便率着他的小弟离开了,薄宇言一扫之前的阴霾,心情很好地坐着。
拥有出色外表的他很轻易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包括酒吧里的辣妹们,其中一位穿着薄薄衣料的辣妹徐徐向他走来,两眼勾魂地看着他,「一个人?要不要一起玩?」
薄宇言淡然地看向不断朝他放电的女子,嘴角噙着放肆的笑,离开身下的椅子,慢慢地靠近她,脸上带着忽明忽暗的笑容。
辣妹的心跳迅速地加快,擦了腮红的脸红得更不像话了,看帅哥轻易地走到她的身边,她跩跩地看向一旁的友人,炫耀地一笑。
薄宇言俯首,以暧昧的姿势在她的耳边轻语,「跟你玩,我的身价会掉。」话音一落,他迅速地离开她,好像她身上带着可怕的病毒般。
辣妹本还沉浸在他刻意制造的气氛中,等她回神,身边哪有帅哥的身影,只有一群损友的取笑声。
走出酒吧的薄宇言脚步不停地走回了饭店,脸上带着快意的笑容,不知道第二天那个女人醒来看见她的宝贝车子时,会不会气得发疯?
◎ ◎ ◎
不久之後,大学将要开学了,蒋欣晨独自一人回到了台北,她的大哥蒋乐天早了她一个星期回公司当工作机器人了。
开学第一天,蒋欣晨没有开车,反而骑着小绵羊慢悠悠地到了校园,等她停好车,上课的铃声正好响起。
她不疾不徐地走着,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迟到,尽管好友小静跟她说了好几次,这一次的教授可不简单,要她千万不要迟到。
小静八卦的声音至今还在她的耳边回荡,那位教授是从美国知名大学毕业的,据说跟大学背後的集团关系很好。
那位教授胆子可大了,看谁不顺眼就当谁,不给任何理由,当不当是他的事情,你接受不接受是你的事情。
就是有这麽跩的人,不过蒋欣晨更跩,按那位教授的理论,迟到是她的事情,她就喜欢慢慢来,有本事就当了她,大不了下学期再重修。
主修经济学的蒋欣晨其实并不是这麽恶劣的学生,她只是不喜欢上第一节课,因为要早起,而早起的她脾气不是很好。
这学期她故意将所有的课都选在早上的三四节或者是下午,但这堂心理学没有办法,就只定在早上的一二节,偏偏这课还是她的必修学分。
她正慢悠悠地晃进教学大楼的时候,她身後突然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让一向在人群中不显矮的她都觉得自己小鸟依人了。
她侧过头,正好对上一双黑沉的眸,她淡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少表情地转过头。
薄宇言挑了一下眉,张扬的小脸蛋与不久前见过的某一张脸重叠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着她晒黑的小麦肌肤,蓦地一笑,从她刚才的眼神中不难发现她眼里的不驯。
蒋欣晨感觉身後的男人放慢了脚步,他的呼吸甚至越来越近,她不舒服地停了下来,转头,扬起下颚高傲地看着他,一声不吭。
薄宇言看着她,看了一眼她手上拿着的书,颇具深意地说:「你让我先走?」
蒋欣晨冷冷地一笑,「是啊,不客气。」
薄宇言扬眉,不介意地越过她,快速地往教室走,眼角带着邪魅,蒋欣晨这才继续往前走,快走到目的地时,她才发现他竟是跟她同一间教室。
她没有好感地尾随他走了进去,刚想找位置,讲台上发出一阵巨响,震得她回头。
那个男人不是学生,是她的……教授。
将手中的书摔在讲台上的动作很粗鲁,但薄宇言的神情一直是淡然的,嘴角挂着一抹坏笑,「上我课的同学记住了,如果要迟到可以,但……」他的眼犀利地对上蒋欣晨。
蒋欣晨不是懦弱的人,可不会因为教授的发怒而像惊弓之鸟一般,她大胆地回视他。
她的眼神很好,倔强、倨傲。
「但不准比我晚到!」薄宇言冷冷地作了总结,「今天是第一天,你们不知道我的原则,情有可原,下次你们记住,否则我就直接当掉。」
哼!狐假虎威,蒋欣晨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走到小静的位置旁,小静被吓得脸色铁青,「你怎麽这麽晚才来?」还跟教授一前一後地进来,刚才的话摆明就是针对蒋欣晨。
蒋欣晨坐了下来,双手托着下颚,走廊的光线太暗,没有看清这位教授的模样,现在光线充足,她将他看得清清楚楚。
薄宇言能感觉到一道目光,谈不上炙热,带着探究的视线在他的脸上来回巡视,她的胆子很大,暗恋他的学生大有人在,但敢这麽光明正大地偷看他的人委实不多,於是他的黑眸直视她,蒋欣晨没有畏惧、逃避,直接回视着他,冷傲的模样有如高贵的蔷薇。
第一次碰上了敢挑衅他的人,薄宇言笑了,「还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一名助理。」
他话音刚落,不管是想博取他的好感来获得高分,还是对他有好感的学生,都纷纷高举了手。
很多人说这位教授背景不一般,而且他说当就是死当,根本不给人机会,他同时也是一位随性的人,随心所欲地整人是他的拿手好戏,他会不着痕迹地修理他不爽的人。
但奇怪的是,他的课又很有意思,上过他课的人还会想继续修他的课。
「教授,我!」一个大男生笑嘻嘻地举手,还来不及解释原因就被另一个女生打断。
「哎哟,教授,我啦,我保证会乖乖听话哦。」俏丽的女生说着说着就抛了一个媚眼,惹来哄堂大笑,女生一语双关让不少人艳羡不已。
蒋欣晨无趣地打了一个呵欠,趴在桌上,「小静,我睡一下下,有事叫我。」
小静点了一下头,「好。」她知道蒋欣晨早上时精神萎靡,体贴地答应了。
薄宇言看了一圈,发现刚才一脸酷意的女生趴着睡了,他挑眉,很少人会在他的课上睡觉。
「刚才那位比我晚进来的女生,就你吧。」他高高在上地站在讲台,颇有教授的风范,他的话让还没睡死过去的蒋欣晨缓缓地擡起头。
她盯着他,直接站了起来,冷酷地看着他,「不好意思,教授,我不想当你的助理,也没有这个美国时间。」她大小姐的时间很宝贵,要浪费在他的身上简直是鬼扯。
薄宇言脸上的笑撤下,一脸的冷,「我不是在徵询你的意见。」
蒋欣晨没见过这种人,被人拒绝了还一副他是对的模样,她不悦地撇了一下嘴,身边的小静轻扯了她一下。
蒋欣晨看了一眼小静,又看了一眼完全不把她的拒绝当一回事的薄宇言,她跟着冷笑一下,「随你。」
她坐了下来,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睡觉,他要她当助理,她也没有答应,随他折腾,她懒得理他。
薄宇言收回目光,将手中的讲义翻开,开始上课,而蒋欣晨完全没有听他在讲课,迳自睡了个天昏地暗,直到她的耳边传来规律的敲击声,蒋欣晨才清醒过来,不过她是一副完全没有睡醒的样子,「干什麽?」她连眼睛也没有睁开,不爽地质问。
「蒋同学,麻烦你跟我到办公室。」
蒋欣晨极度不愿地睁开眼,发现教室整个都空了,她呆愣了一下,立即恢复了正常,已经下课了?很好,她不用再理这个神经病教授了。
蒋欣晨将薄宇言归类为正义感十足的教授,不允许学生反抗,不允许学生迟到,不允许学生课堂上睡觉……最重要的是,不准违抗老师。
「蒋同学?」薄宇言浅笑,下课後已经过了足足十分钟,她睡得很舒适,而她身边的小静本来要叫醒她,但被他瞪了一眼,只得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蒋欣晨迅速地站起来,收拾了一下东西,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开,手臂突然被人一抓,蒋欣晨连眉都没有皱一下,「教授,你要我告你性骚扰吗?」
薄宇言轻笑了一下,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你如果有本事,你可以试试看。」
狂妄的口气让蒋欣晨不悦地侧头,看他笑得如痞子一般,「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检查?我可以帮你出医药费的。」
她幼稚园级别的讽刺没有让薄宇言受到任何伤害,「很少有人会在我的课上睡觉,除非是白痴。」
「什麽?」他就是为了这个理由要跟她在这里耗着?
他露齿一笑,「因为白痴领悟不了其中的精华和乐趣。」
拐弯抹角地骂她是白痴,蒋欣晨脸蛋一红,不是害羞,是愤怒,「教授,为人师表,你是否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她出乎意料的瘦,一百七十公分左右的身高却拥有着这麽纤瘦的身材,薄宇言撇了一下嘴,松开她的手臂,「请你到我的办公室。」
蒋欣晨双手环胸,「有何贵干?」
「你是我的助理,我有事吩咐你,不对吗?」薄宇言淡淡地说。
「这话是你说的,我并没有答应,不好意思,让一让。」蒋欣晨不满地瞪视着他。
薄宇言莞尔,看来他这个教授的身分是压不住她了,「蒋同学……」
「我不修你这门课,行了吧?你当我好了。」上心理学的教授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蒋欣晨对学习的态度不积极,出席率也很低,但她每一次期末考成绩都不错,偏中等水准,通常教授们也不会为难她。
但是眼前这位薄教授很麻烦,他的年纪很轻,没有比她大多少,他的眼睛很黑亮,五官俊得不像一个教授,反而像明星,兴许是这样的外在条件,再加上他本身的高学历,也许还有小静说的背景,这些条件使得他很自负。
撂完狠话的蒋欣晨潇洒地一甩头,转身就要走,身後的男人没有阻止她,轻轻地问:「你刚从垦丁回来,那里还好玩吗?」
蒋欣晨把他的话当屁,根本没有要理会的意思,继续走。
「前一段时间,我也在垦丁,垦丁真是一个很好玩的地方。」他轻笑出声,似是想起了什麽好玩的事情,「哦,那辆红色法拉利真可怜,被解剖得惨不忍睹……」
那辆法拉利是蒋欣晨拿到驾照之後,她二哥送她的,她喜欢得不得了,定期保养,简直就是她的宝贝,哪知天有不测风云,在垦丁的某天,一觉醒来,她的法拉利居然被人给四分五裂了,她现在还记得那副惨样,连修都不用修了。
走到门口的蒋欣晨停了下来,她缓缓地转身,眼眶通红,如看着有血海深仇的敌人般,她咬牙切齿地问:「你怎麽知道?」
薄宇言随手将自己的东西扔在桌上,双手往桌子上一撑,轻松地坐在桌子上,他笑着看她。
是他,杀车凶手!蒋欣晨拿起自己的包包,暴力十足地往他脸上砸去,他脸一偏,包包落地了,她迅速上前,凭着学了几年自由搏击的底子,狠狠地揍向他。
她的冲动让他吃惊,薄宇言一边躲开一边悠闲地问:「是谁送的?男人?男朋友?」
「关你屁事!」她忍不住骂道。
听她爆粗口,他脸上的悠哉消失了,大掌突地包住她小小的拳头,在她吃惊的时候,一个使力,蒋欣晨只觉得天花板转了一圈就被他压在桌上。
「你要是再爆粗口,我就拿东西塞满你的嘴。」他阴森森地说。
他眼中的寒栗让她背脊一凉,她别过头,他反而凑近她的脸,细细地打量着她,「我们见过一面,你忘记了吗?」
蒋欣晨回眸,「谁会这麽倒楣见过你。」
笑意浮现眼中,薄宇言亲昵地说:「就是你。」
突然想起什麽,蒋欣晨不敢置信地问:「为人师表怎麽可以做出这种事情?」
「蒋同学,你不该对人竖中指,知道吗?」他一副循循善诱的好师长模样。
「你故意指错路还推卸责任。」
「错了,我不是故意的,而是……」他为难地说,「我对那里也不熟。」
骗子!他要真的像他说的那麽无能为力,一开始就说他不知道才对。
掌心下的小麦色肌肤令人不满意,那滑腻的触感却超乎了他的想像,摸着很舒服。
「放开!」跟眼前这个男人说理说不通,蒋欣晨不想再跟他说了。
薄宇言耸肩,放开了手,看她急速地站起来,迅速离他远远的,他眼里的兴味更浓厚了,这个女生很有趣。
蒋欣晨是有些大小姐脾气,因为被哥哥们宠惯了,再加上她身後有一个蒋氏公司做靠山,她自然有摆架子的本钱,但她不是一个傻瓜,她有时候看得比别人要通透,这个男人名为教授,其实衣冠楚楚的他绝对是一个斯文败类。
虽然这只是她的直觉,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弯腰拿起地上的包包,波澜不兴地看了他一眼,跟刚才发飙的她完全不同,「不见,薄教授。」
她的怒火似乎消散得太快了,薄宇言之所以要告诉她这件事情,就是要她因怒火留下,如今看来是起了反效果,真是意料不到。
蒋欣晨怒火冲天地走出教室,一想到自己的爱车她就心疼,又想到那衣冠禽兽的教授,她聪明地牺牲自己的爱车。
她敏锐地感到薄宇言身上的玩世不恭,漂亮的脸蛋倏地沉了下来,她不是他的猎物,他也别想在她身上玩什麽把戏。
蒋欣晨走到小绵羊旁边,看到座位上的一束玫瑰,没有一般人狂喜的反应,她不耐地抿了一下嘴,随手拿起那束玫瑰俐落地扔掉。
这不是她第一次收到花,年轻的男生荷尔蒙旺盛又天性自负,以为送花、送礼物就能打动她,她则是习惯性忽视。
她戴上安全帽,坐在小绵羊上缓缓地离开了,心情不好,接下来的课全部跷掉,反正其他的教授不像薄宇言这麽讨人厌。
站在走廊上的薄宇言清楚地看清了她的一举一动,迷人的双眸停在那束玫瑰上。
蒋欣晨绝对是一个美人,不仅是外表上,光是她那副无所谓的冷淡模样,就会激起男人蠢蠢欲动的劣根性,而她犹不自知,以为远离他就行了,真的很天真,不过她越是这样,他越要跟她玩。
毕竟她可是敢对他竖中指的第一人呢。
第二章
蒋欣晨一路骑着小绵羊到了蒋氏公司楼下,坐着专用电梯到了大哥的办公室。
她随意敲了一下门就进去了,「大哥。」
「小晨,怎麽这个时间来我这里?」蒋乐天惊讶地看着她。
「我中午想跟你一起吃饭。」说着她迳自走到办公室里的小冰箱前,拿了一盒冰淇淋。
「嗯,好,少吃冰,吃太凶的话,大姨妈来时又要哭了。」蒋乐天语气中包含着关心。
「我知道啦,大哥。」蒋欣晨吃到一半,最後在蒋乐天的瞪视下,不得已地将剩下半盒冰淇淋重新盖好,放回了冰箱,「这下可以了吧?」
「呵呵。」蒋乐天笑了一下,随即低头看文件。
蒋欣晨安静地没有打扰他,走到休息室里休息了,她习惯睡到自然醒,昨天晚上并不晚睡,但她一向不喜欢早起。
蒋欣晨脱了鞋子、外套,躺在床上打盹,清晰的意识渐渐地变得模糊,不知什麽时候便睡着了。
一幢白色的别墅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记得这里是老宅,她从小在这里长大,院子里还有爸爸为她架的秋千。
她很快乐,有一对恩爱的父母,有两个宠她的哥哥,幸福会一直这麽延续下去吧?童话里都是这样描述的……
她最喜欢玩躲猫猫,看着别人四处找寻自己的踪迹,这天午後,大家都睡了,她却精神十足,偷偷地出了房间,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身後突然有声音,她紧张地随意进了一间房间,从门缝里看到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走过来,女人一脸慌张地对着某人说话,她转了转眸,那人是她的爸爸,接着爸爸搂着女人从後门离开了。
她不想玩躲猫猫了,於是跑到哥哥的房间玩,她看到妈妈用着走廊上的电话,正一脸开心地讲着电话。
「妈妈,你在跟谁讲话?」她稚嫩地问。
惊慌失措的神情出现在妈妈脸上,「小晨……」
「妈妈?」
「妈妈没有讲电话,快点回房间睡觉,女生不多睡觉会变丑哦。」她看着妈妈把电话放在了背後,接着被妈妈赶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六岁的她带着困惑睡着了。
长长的羽睫眨了眨,带着少许的湿润睁开眼,蒋欣晨看着天花板,小手轻放在胸口,小心地调节着呼吸。
她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侧过头,看到阳光的大哥走到了床边,「睡醒了吗,小懒猪?」
心头一暖,蒋欣晨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伸出双手,「大哥,抱抱。」
蒋乐天蓦然一笑,被她可爱的娃娃音给弄笑了,「都这麽大了还撒娇。」话虽如此,他仍是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大哥!」蒋欣晨将头埋在蒋乐天的身上,像小猫咪似的蹭着。
「走罗,肚子不饿吗?」
「饿死了。」蒋欣晨迅速爬起来,穿上鞋子,催促着蒋乐天,「大哥,快,再叫上二哥。」
「嗯,已经跟你二哥说过了,他正在咖啡厅等我们呢。」
「哪家咖啡厅?」
「就是你一直想去的那一家。」
「太好了,我好想吃绿咖哩面。」蒋欣晨做出了一个馋嘴的表情。
「哈哈。」
◎ ◎ ◎
两人到了咖啡厅时,蒋欣晨的二哥蒋新天已经坐在位置上了,但他的对面也坐着另一个人,那人背对着她,所以她看不清那人是谁。
「二哥。」她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原本喜悦的小脸在看到转过来的那张脸时,立刻冷了大半。
「蒋同学,真是意外,竟然在这里见到你。」薄宇言打量着她的神情从喜悦到冰冷的转变,待遇真是不同。
「薄教授,你好。」蒋欣晨客客气气地打了一声招呼,心中却暗道,真是触霉头,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他。
蒋新天替他们作了介绍,「薄先生,原来我妹妹是你的学生,真是有缘,这位是我大哥蒋乐天。」
蒋乐天与薄宇言各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蒋新天愉悦地说:「既然这麽有缘,薄先生就跟我们一起吧?」
蒋欣晨的冷脸好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冻人极了,好险薄宇言摇了摇头,「不了,我有朋友来,先告辞了。」
薄宇言走之前特意地看了一眼蒋欣晨,「蒋同学,下回上课可别迟到了。」他笑着,眼里却覆盖着一层淡淡的警告。
蒋欣晨从小就极为懂得看人眼色,她下意识想到,薄宇言出现得太巧了,在自己对他一番冷言冷语之後,他凑巧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蒋欣晨看了二哥一眼,二哥与大哥完全不同,二哥的性格外向,为人处世八面玲珑,能让二哥的态度这麽严肃并且郑重,说明薄宇言确实是有些背景。
蒋欣晨的心情突然变得低落,她垂眸,「知道了,教授。」
薄宇言看她如谢了的花朵般,不免觉得好笑,她在家人面前的乖巧跟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的嚣张真是鲜明的对比。
薄宇言离开後,蒋乐天拉着蒋欣晨坐了下来,摸了摸她的头,「跟这位教授关系不好?」
「小晨,你该不会气二哥拉他一起吃饭吧?」蒋新天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二哥只是客套,瞧,他识趣地走了。」
蒋欣晨一听,笑开了,「大哥、二哥,你们想太多了,我跟这位教授不是很熟,不过今天早上迟到了,让他对我印象深刻而已,放心啦,我不会到处结仇的。」
蒋欣晨俏皮的话逗得他们笑了,蒋乐天感叹道:「吾家有女初长成。」
「哈哈……」蒋新天在一边补了一句,「择日嫁作他人妇。」
「厚!真受不了你们,炫耀你们有文学底子哦?」蒋欣晨一副瞧不上他们的模样。
「吃饭吧,不然等会你饿哭了,我可赔不起。」蒋乐天笑道。
「吃饭吃饭,我快饿昏了。」蒋新天不顾形象地说。
「二哥,你好过分,怎麽可以学我说话?」蒋欣晨假装气呼呼地声明自己的专利。
「喂、喂!我是你二哥……」
三个人一边拌嘴一边吃饭,气氛很融洽。
◎ ◎ ◎
一个星期後,蒋欣晨的小绵羊被蒋新天给没收了,说她一个女生骑机车不好,让她乖乖地开车。
骑机车其实比较方便,特别是交通壅塞的时候,蒋欣晨随着塞车大军慢慢以龟速移动着,不时地看了看手表,再这样下去,她就要迟到了。
平时十几分钟的路程塞了将近四十多分钟,蒋欣晨终於到了学校,她将车子熄了火,刚下车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从白色的宝马上下来。
蒋欣晨眉开眼笑,原来不只她一个人被塞,她迅速地超过前面的薄宇言,侧过头赏了一记高傲的眼神,「薄教授,没有比你晚就不算迟到哦。」说完,蒋欣晨迈步小跑,拉开了跟他之间的距离。
薄宇言挑了一下眉,望着她开心跑着的背影,他想笑,实际上他真的笑了,嘴角勾起一抹笑,他的声音不大不小,「蒋欣晨。」
在他前面的蒋欣晨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他,岂知他将车钥匙扔向了她,她险险地接住,一脸的茫然。
「我把一份资料忘在车里了,麻烦你了,小助理。」薄宇言淡淡地说。
蒋欣晨瞪大眼睛,下意识地举手,想把手里的车钥匙往他的脸上扔,她动作一顿,亮丽的大眼睛弯成一道可爱的弧度。
她转身看向一旁的一位男生,脸上流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这位同学,我……你可不可以……」她的手按在肚子上,神情彷徨,没说清楚究竟怎麽了。
这个年纪的男生都异常热血且乐於助人,何况对象还是大学里有名的美女,一向冷漠的蒋欣晨也有脆弱的时候,他自然是乐意伸出援手帮忙的,激动地说:「蒋同学,我帮你。」
男生自然地接过车钥匙,问了她的教室,兴冲冲地跑向停车场,蒋欣晨收起脸上的无助,看也没有看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薄宇言,扭身就走。
薄宇言面无表情地跟在她的身後走进了教室,在他上课之前,那名男生腼腆地将资料给了蒋欣晨,蒋欣晨甜甜地对他笑着,又指了指薄宇言。
很快地,那名男生就向他走来,将手中的资料交给了他,「薄老师,不知道这是不是你要的资料?」
薄宇言不会随意把资料给放在车里,男生拿着的资料是之前课上的内容,他颔首接了过来,认真地开讲。
蒋欣晨照样低着头,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在桌上蒙头大睡,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她才醒过来。
「蒋同学,到我的办公室一趟。」
蒋欣晨擡头,面露不适,「不好意思,教授,我今天不舒服,可不可以让别人替我……」
她话音刚落,不少人就踊跃举手,「教授,既然蒋欣晨不舒服,我来好了。」
「我来!」
薄宇言冷淡的脸忽然绽开一抹笑容,看得那些人不由得畏惧地抖了抖身子,「一、二、三……七。」他竖着指头,一个一个点过,「很好,你们几个下个礼拜交一份报告给我,就围绕今天的课程内容来讨论。」
有没有搞错啊?强出头的七个人脸立刻绿了,他们急着在美女面前逞强,忘了眼前这个薄教授的外号是什麽了,恶魔、变态、神经病……他们听过的外号很多,但没有一个有褒美的意思。
蒋欣晨脸色也难看,他是在变相地惩罚帮她的人,再这麽下去就没有人肯出手帮她了。
「小晨……」一旁的小静看蒋欣晨脸色难看,担心地看着她。
「没事。」蒋欣晨在心里记上薄宇言一笔,转头看着薄宇言,「薄教授……」
薄宇言根本没有心思听蒋欣晨说什麽,整理好资料就直接离开,蒋欣晨看他那副盛气淩人的模样,都快要呕死她自己了。
「不好意思。」她向那几位苦瓜脸的同学道歉,接收了他们的苦笑,她爱莫能助地拿起包包,对着小静说:「我先过去了。」
「好,快去快回。」小静同情地看着她。
蒋欣晨冷着一张脸到薄宇言的办公室,象徵性地敲了几下门就进去了,毫不意外的,薄宇言一个人霸占了一整间办公室。
她在二哥的旁敲侧击之下,知道薄宇言的身家背景,薄宇言是薄氏集团的三公子,而很不幸的,她所在的大学正好在薄氏集团名下,真是衰!
「薄教授,不知有什麽事情吩咐?」她严正地说,一双眼睛看也没有看薄宇言。
薄宇言习惯被人注视、仰慕,甚至也习惯被人恐惧,但不知为何,看蒋欣晨的态度,他心里异常的不悦。
通常让他不痛快的人,他不会让那人过得太舒适。
扬着可以媲美黄鼠狼笑容的他脱下西装外套,性感地扯了扯领带,闲适地问:「说吩咐太夸张了,我不过是想请你帮一个忙。」
「请说。」蒋欣晨很少跟人这麽客气,越是跟一个人客气,就表示她越跟这个人保持距离。
有人讨厌一个人会露出明显的厌恶,但蒋欣晨告诉自己,这样的做法是错误的,特别是他的权力和地位都高於自己的时候,这种行为简直跟自杀没什麽两样,所以她只能忍。
薄宇言看着她冷淡的神情,心生疑惑,他对自己的外貌一向很有自信,即使他冷酷无情地拒绝,也会有一堆女人前仆後继、死缠烂打。
「麻烦你把这些资料整理一下。」薄宇言指了指堆积在桌上,一堆不知道是什麽东西的文件。
「教授,这是什麽?」
「哦,下节课或者下下节课,我想讲行为心理,有数据的话会比较有说服力。」薄宇言的话也是一套一套,就是要整死她,他也要有冠冕堂皇的藉口。
蒋欣晨瞪着那一叠资料,右眉轻挑了一下,他是眼瞎了吧?这麽多资料让她一个人整理,是要让她整理到什麽时候?
「蒋同学,有问题吗?」薄宇言温言软语,「我知道是有些多了,不过你应该不会有问题,对吧?」
「对。」她咬牙说道。
「虽然我是心理学的教授,但我看不透人心,如果你有什麽问题的话,要及时跟我沟通。」他温良如羊一般。
瞎子,她摆明不爽,哪需要看穿人心,光看她的模样就该知道她很不满,也许他就是一个变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蒋欣晨平息怒火,绷着脸,「知道了,教授。」
「呵呵,是我该说谢谢。」
小人!蒋欣晨上前伸出手,稍显吃力地将资料抱在怀里,冷然地说:「再见,教授。」
薄宇言浅笑,不置一词,看她踩着怒火的步伐出去之後,他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起,薄宇言接了起来,「喂?妈?」
「阿言,今天晚上回家里吃饭。」薄母说完就挂了电话,动作迅速得不给薄宇言任何机会开口。
薄宇言眯了眯眼睛,随意地将手机扔在一边,让他回去吃饭是可以,就怕饭局上出现他不想看见的人。
他走到沙发旁,躺在上面,闭上眼睛休憩,半个小时之後,他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他走到窗户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校园风景,眼睛忍不住被不远处的游泳池吸引。
清澈的水在阳光的折射下成了一池柔和的金光,乍看之下让人产生了一种向往的心念,但对他来说那是地狱,不是天堂。
记忆开始飘忽,多久了?他也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曾经在类似的金光中挣紮过,那些被他整过的人只怕是开心了,原来他也有这麽凄惨的经历。
他什麽都会,唯有游泳是他的弱项,原以为温和的水,在那时如巨大的水龙吞噬着他,他努力地想钻出水面,却是徒劳无功,胸腔的氧气一点一点地被挤压出去,他开始在水中颤抖,渺小得只能求救,当意识模糊的时候,有人抓住了他。
那一刻他想,果然做坏人好,都说祸害遗千年,只有这样才能活得久。
後来他在医院里醒过来,救他的女子娇羞地坐在他的面前,她恐怕不知道他的恶行,不知道他对女人一向无心,所以她被他的外貌所迷惑。
他不以为然,人的眼睛一向喜欢看美丽的人和事物,丑陋的一切都该被封印在箱子里。
接着是妈妈哭天喊地的声音,而他强悍的爸爸有生以来第一次哽咽了,很好,他活着是一件好事,起码能看见这惊奇的一幕。
关於後来事情的发展,薄宇言想选择性失忆,因为真的是太匪夷所思了,一个女人,一个对他什麽都不了解的女人,救了他、爱上了他。
对此他嗤之以鼻,他不信一见锺情。
而薄家长辈们一改门第之见,比他更快地接受了那个女人,打着要他以身相许的主意,真是太可怕了。
但他薄宇言怎麽可能同意,作梦比较实在。
结果这位救命恩人还是成了他的女朋友,薄宇言想起这件事情就一脸的阴郁,他是一个洒脱、野蛮的人,所以他们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就让他们做吧,他从来没有认可过她。
薄宇言伸手掏菸,点燃之後吸了一口,眉宇间的冷漠比千沟万壑还要深,这些不是让他烦恼的事情,让他烦的是,他怕水。
之前不会游泳,但起码他不怕水,但现在他怕水,他惧怕水带来的那种无措感。
他低咒了一声,熄灭了菸,电话这时刚好响起,「什麽事?」
「呃,口气不好,我打的不是时候?」阎磊爽朗的笑声里没有任何歉意,反而很没良心地笑他。
薄宇言哼了一声:「有屁快放。」
「我明天要去一趟美国,今天中午跟你一起吃饭。」阎磊不罗嗦地说。
薄宇言应了一声:「知道了,待会老地方见。」他挂了电话,拿了车钥匙和随身物品,离开了办公室。
◎ ◎ ◎
薄宇言还没走下楼,就从走廊的透明窗中发现,那一池金光中似乎多了一样东西。
他站定在走廊上,两眼专注地研究着那是什麽东西,呵,不该是东西,是一条穿着白色泳衣的美人鱼,游泳的姿势很优美,臂膀划开水时充满了力与美。
窈窕的身姿在水中婀娜着,修长的腿擡起又放下时,划出一道迷幻的水帘,她是那麽自在惬意。
眸子微微一收,薄宇言转身下了楼,没有立刻往停车场走,而是径直走向了游泳池。
在距离游泳池很远的地方,他停了下来,他紧绷着脸,没有靠近水池,但双手仍不住地握成了拳。
咻的一下,一张小脸从水里钻了出来,那张年轻娇美的脸庞,他很熟悉。
蒋欣晨游到池边,浸在水里靠着池壁,她很火大,火到要自焚了,太可恶了,该死的薄宇言!
她爬了上去,坐在泳池边,她穿的是一件保守的泳衣,什麽肉都没有露,该包的地方全包起来了,但难以掩盖她身材很好的事实。
背後有一道炙热的目光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移动,她敏感地停下踢水的行为,一转头就对上了深沉的眼眸,她冷着脸,喊了一声:「薄教授。」
薄宇言很意外,他没想到美人鱼会是蒋欣晨。
蒋欣晨不知道薄宇言站在那里看了多久,但她觉得很奇怪,他站得有些远,她可以肯定他不是无意经过的,所以……
「你怕水?」蒋欣晨吃惊地说,看他一声不响,眼里有了嘲弄,原来他也有怕的东西。
薄宇言没有开口,看着她绯红的小脸在阳光下如闪亮的珍珠在发光,吸引着他的目光。
薄宇言当着她的面抽菸,带着嫌恶地说:「你说我怕水?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了?倒是你……」他的目光落在她姣好的曲线上,「身材不错。」
如果他嫌弃她的身材,蒋欣晨肯定会狠狠地揍他一顿,但他没有,他的眼神是纯男性的,看得她的脸发热,退去了淡淡的神情,她愤愤地朝他吼着:「看什麽看?」
说着的同时,她狠狠地踩了一下水,溅起了一片水花,她站起来,拿起一旁的浴巾擦拭着脸。
「你是游泳队的?」大学的泳池平时不对学生开放,只有游泳队的人可以随时进入。
蒋欣晨拿起自己的东西就往更衣室走,没有回答他,薄宇言抽完菸,随意地靠在墙上。
蒋欣晨出来时他还在,她毫不给面子地皱起眉毛,「薄教授还有什麽吩咐?」
薄宇言不意外见到她的臭脸,耸肩没有说话,蒋欣晨哼了几声就要离开,谁知脚下多了一条长腿,下一刻她就跌了出去,坠落在水里。
身上的衣服湿透了,虽然更衣室里还有衣服,但是……蒋欣晨狼狈地从泳池里爬出来,美目瞪得大大的,「薄宇言,你发什麽疯?」叫他教授是给他脸,现在不用给脸了。
薄宇言挑眉,「哦,绊倒你了?真是不好意思,我没看清。」
「你!」蒋欣晨气急败坏地站起来,小脸上布满了冰霜,「你脑子有问题,不会去医院看看吗?随便出来咬人算什麽?」
呵,她生气了,薄宇言不得不说,他们每一次交锋,她总是会很生气,「嗯,你随便叫吧。」
丢下这麽一句话,他不痛不痒地离开了。
蒋欣晨整个人都傻眼了,她到底是怎麽跟这位教授有了深仇大恨的?只是因为对他竖中指?不、不,肯定是他们八字不合。
薄宇言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心情舒适地往停车场走去,驱车前往跟阎磊约好的老地方。
第三章
这间地下室餐厅开在一条小巷子里,黑暗的环境会让女人胆小,却让男人身体里的热血基因沸腾。
「我不得不说你的眼光好,投资开了这间餐厅,我真没想到能赚钱。」阎磊坐在沙发上,四肢放松。
楼上是开放式的厨房,楼下却是幽暗的用餐环境,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怎麽想都觉得这太阴森了。
薄宇言脱掉西装,靠坐在沙发上,两眼闭目养神,「不觉得这样的地方很适合休息吗?」
阎磊大笑,「你花钱投资就为了休息?」他摸了摸下巴,「不过我挺喜欢这里的氛围。」
昏暗的环境下,点着熏香蜡烛,淡淡的香味萦绕着周身,令人不自觉地放松了。
「我的店可不是开来等你夸奖的。」薄宇言吐槽道。
阎磊暧昧地说:「话说回来,我看你现在心情很好,跟刚才接我电话时完全判若两人。」
听出他想打探的意念,薄宇言瞄了他一眼,「我想学游泳了。」
阎磊脸上的暧昧瞬间被惊讶给击垮了,「你要学游泳?」他是耳屎太厚还是有幻听了?
「嗯。」薄宇言想着蒋欣晨眼里的嘲弄,神色变得阴沉了些,她看似随意揣测,却准确点中了他的心思,他真的很难有美丽的心情,「你教我。」
能教薄宇言学游泳,阎磊自然不想放过这样一个看他出糗的机会,「好,等我出差回来以後,我就教你。」
「不,现在就教我。」薄宇言不容拒绝地说,「否则我就让伯父直接把你调到非洲去。」
竟然让他去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喂,你有没有人性啊!」其实美国的公事可以让别人去,不过阎磊面上仍是装作不乐意。
薄宇言挂着高深莫测的笑,没有将他的抱怨看在眼里,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地说:「辛苦你了。」
「阿言,你不能这样做,一般人学游泳也要一段时间,你又怕水,那我不是要教很久?」阎磊不满地说。
「不。」
阎磊的眼睛一亮,「可以商量,是吗?」
「不,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学会。」薄宇言认真地看着他。
阎磊嘴角一抽,「你认为你很有天赋?」
薄宇言垂眸,脑海里闪入蒋欣晨游泳时的惬意,嘴角弯起,「我认为我也许没有想像中那麽怕水。」起码在看了她之後,他觉得也许是潜意识里将游泳这件事给恐怖化了。
「阿言,你老实说,怎麽突然就想学了?」薄宇言对游泳和水的排斥,他敢说自己是最了解的人,毕竟他们认识了这麽久,一个固执的人改变了想法,一定有理由。
薄宇言扯唇轻笑,「就这麽定了,吃完饭,我们就开始吧。」
阎磊无语地看着他,这个小子秘密藏得太深了,他想套都套不出来,真矬!
「我要跟美国那边的公司交代一下。」阎磊可不像他,做事能这麽自由,很多事情上,他都是规规矩矩的。
薄宇言颔首,「是要说一声。」
「用什麽理由好呢?就说我要教你游泳好了。」阎磊可不放弃这个机会,他要尽情地揶揄这个臭小子。
薄宇言邪笑,「好啊,那我顺便告诉伯父你前年做的好事。」
「幼稚!」阎磊鄙视道,前年他为了避开父亲安排的相亲,可是无所不用其极,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这小子要是供出去,他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就这麽决定了。」薄宇言愉快地下了定论。
「真是误交损友!」阎磊感叹道。
◎ ◎ ◎
薄宇言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的学生们,淡淡地问:「我的助理呢?」
坐在後头的小静怯怯地举手,「教授,小晨生病了,她说……」
「说什麽?」他笑得儒雅,藏在其後的却是不悦。
小静深吸一口气,不重不轻地重复蒋欣晨的话,「她说,她前不久被一个丧心病狂的混蛋给推进了水里,先是重感冒,接着是发烧,所以……」
小静一边担心好友,一边观察教授的脸色,发现他并没有想像中的生气,她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哦。」他好整以暇地笑着,「是吗?那麽替我转告蒋同学,好好休息。」
「是,教授。」
「好了,今天上课之前,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他笑得开心,「鉴於你们最近的表现,我觉得要加一个额外的任务给你们。」
这是什麽意思?学生们面面相觑,他们想起上次被罚的几个人,听说他们绞尽脑汁写好了份报告,结果还被各种嫌弃,拿回去修改无数次後才勉强过关。
「我会给你们一个案例,你们回去结合心理学理论好好分析,两周後交给我。」他温柔的嗓音说出的话却夹带着暴风,学生们各个发出鬼哭狼号的声音。
他安静地站在台上,看着他们悲哀的神情,嘴角往上一勾,「好了,现在开始上课。」
美妙的下课铃打破了他们的煎熬,学生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地离开了教室,薄宇言跟着出了教室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喂?」
「阿言,今天什麽时候开始练?」阎磊问。
「今天不练。」
「嗯?拚命三郎要去做什麽坏事了?」阎磊打趣。
「挂了。」薄宇言可没有想跟他推心置腹的想法,他想着的是某一个打退堂鼓的人。
不来上他的课,无形中控诉他的暴行,蒋欣晨还是满厉害的嘛。
薄宇言上了车,直接打电话给了蒋新天,「喂,蒋先生吗?我是薄宇言,是这样的,今天令妹没有来上课……哦,是这样啊……好的。」
从蒋新天的话里得到了他想要的讯息,薄宇言挂了电话,直接开车往蒋家去。
本以为蒋欣晨是故意装病,没想到她是真的生病,至於生病的缘由是否跟他有关就不得而知了。
他是她的老师,总要关心一下自己的学生,这份深厚的师生之情让蒋新天将家中的地址吐露出来了。
他一边笑着,一边开着车,心情很好地准备看看那只小病猫的状态,二十分钟後,车子停在了蒋家门口。
也许蒋新天交代过,蒋家的管家正在门口等着,他下了车,管家立刻领着他去了客厅。
「薄先生,你请等等。」管家上楼叫蒋欣晨。
薄宇言坐在沙发上,一手搭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几分钟後,管家面有难色地下来了,「呃,薄先生,我家小姐……」该怎麽说才能婉转地把小姐的拒意表达清楚呢?
「是我想得不周到。」薄宇言停止了敲击的动作,缓缓地站起来,斯文地说:「她生病了还要她下来陪我,是不恰当,应该我上去陪她才是。」
管家听了前半句话,放心了一半,以为避开了尴尬的局面,没想到他後面的话更是令人不知所措。
薄宇言高大的身影在无形中释放着慑人的气势,让管家想开口说不,却不知道怎麽说出口。
他一犹豫,薄宇言已经率先走上了楼,管家苦着脸,心里忐忑不安。
上了二楼,薄宇言也不等管家指示,迳自走过一间间房,在中间的房前停了下来,礼貌地询问:「是这间吗?」
以蒋家兄弟宠爱她的方式看,蒋欣晨居住在中间的可能性最大,这样她有什麽事情的话,蒋家兄弟都能快速地过来。
「是的。」管家纳闷不已,他是怎麽知道的?
薄宇言敲了敲几下门,看了管家一眼,阻止了管家出声的动作。
「进来。」
她的嗓音似乎哑了些,但是中气十足,薄宇言笑着扭开门,走了进去,「小晨……」
蒋欣晨倏地睁开眼睛,「你怎麽会在这里?还有,谁让你这样叫我的?」只有亲朋好友才会这样叫她,她跟他可没有任何关系。
她冷冽的话没有让薄宇言尴尬,反而理解地点头,「我听你二哥都这麽喊你,我跟你二哥差不多年纪,也相当於你的哥哥了,喊你一声小晨不为过吧。」
巧言令色,他要是她哥,她还不如自刎算了!
蒋欣晨看了看站在一边傻傻的管家,没有出口责难,支开了他,「我有点渴。」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给你端水。」管家连忙退出去了。
管家一离开,蒋欣晨头转向那个在打量她房间的男人,狠狠地说:「滚出去。」
「嗯,我没想到冷若冰霜的小晨会有这麽梦幻的房间。」粉色的公主房,很适合她的身分,却跟她的脾性不搭。
「要你管。」蒋欣晨有一种被他看透的感觉,这间房是儿时爸妈亲手为她布置的,在他们的心中,她是蒋家的小公主。
事实上,在不知道那些虚假背後的真相前,她真的是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可知道之後,粉色成了讽刺的象徵。
「看来你的病也不是很严重。」瞧出她眼里的排斥,他依然故我地踩着缓慢但坚定的步伐向她走去,「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装病呢。」
蒋欣晨脸上一臊,她是能离这个男人有多远就多远的,「你来干什麽?」是来看她的话,那就免了,他这种包藏祸心的探望有可能会缩短她的寿命。
薄宇言迳自坐在她的床边,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吓得她缩起了身子,「别乱碰!」
一张不及他大掌大的小脸迅速地红了起来,他淡笑,「我测量你的体温而已,这麽怕我?」
「谁怕你。」蒋欣晨冷冷地擡高下颚,眼神稍稍往上一吊,「我只是不习惯跟陌生人这麽亲近。」
薄宇言扯了一下唇,「哦?小晨真是容易害羞。」她额上的温度如常,应该没事了,看她生龙活虎的,实在跟病恹恹没什麽关系。
房内的温度马上掉了好几度下来,蒋欣晨冷冰冰地问:「薄教授到底有何贵干?」她死死地咬着牙,真想把他给赶出去,到底是谁放他进来的?
「哦,我就是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他的藉口很完美,俨然是一个好老师的形象。
蒋欣晨不吃这一套,压根没听进他的话,这时管家端着一杯温水进来,她接了过来喝了一口。
管家心细地端了一杯红茶,「薄先生,请用。」
薄宇言接了过来,优雅地喝了一口,「嗯,很好喝,谢谢。」
管家笑笑地站在一边,他的话明显对管家很管用,蒋欣晨看在眼里,心里不齿到了极点,要是好喝就一口气喝完,干嘛喝一口就端在手里,供着欣赏吗?
「管家,麻烦你替我把桌子上的资料拿过来。」
管家颔首,转身拿了资料给蒋欣晨。
「你先出去吧。」蒋欣晨吩咐道,等管家一关上门,她把手上的资料扔给他,「喏,你上回要的资料,如果你是为了这个而来的话。」
薄宇言明显愣了一下,很快他便恢复了常态,接过资料,慢慢地看了起来,可惜蒋欣晨没有那麽好的耐心,「你可以回去看。」
言下之意就是在赶他这个人了。
薄宇言丝毫不理会,迳自地看起来,蒋欣晨脸色明显不好,冷瞪了他几秒,见他压根把这里当作他自己的家之後,她索性沉下脸。
薄宇言一心二用,余光瞄了瞄她,又回到手上的资料上,说实话,他已经忘记了要她做这份资料的事情了,那时不过是心血来潮,没想到她会当真,也做得很出色、很认真,在这麽短时间内整理好所有的资料,又作总结,想必她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写得很好。」他不吝啬地夸奖道。
蒋欣晨不是一个渴望得到别人认同的人,她需要的是自己的认同,虽然他让她做了这份可恶的资料,但既然到她的手里,她就该完成。
「薄教授有交代,我自然会完成。」她说这话时,眼角稍稍一挑,带了一丝丝的骄傲,她对自己的能力一向有自信。
「但是……」薄宇言将资料放在她的膝上,「错别字太多了。」
完美的面具出现了裂痕,蒋欣晨低头看着他手指所及的地方,眉毛皱了一下,抿着唇不说话。
薄宇言突地伸手,像是揉着宠物的头一样,很是自然地说:「不过整体来说是不错的。」
蒋欣晨身体一僵,他的动作让她想到小时候每次拿到奖杯时,爸妈也是这样摸她的头夸奖她。
「啪!」蒋欣晨粗鲁地挥开他的手,厌恶取代了眼中的排斥,她怒红了脸,「不要乱碰我!」
高分贝地吼完,她深吸一口气,无比冷酷地看着他,「出去,拿着你要的东西出去。」
蒋欣晨错估了薄宇言,她装模作样的冷漠、冷情,在他的眼里就跟小孩子闹情绪一样。
薄宇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她浑身是刺的模样让他心头难受极了,他阴鸷的眼落在她满脸的冰霜上,「谁说我来是要这个?」
蒋欣晨被弄得糊涂了,他不是来要这个,还能来干什麽?真的来看她?拜托,她跟他又不熟。
薄宇言似是看出了她的疑虑,站了起来,突然往前一倾,气势强大地俯视着她,「我来是看看我的好学生,就这麽简单。」
「就这麽简单」五个字随着他亲近的动作,随着他热热的气息吹拂过她的脸颊,她懊恼不已,气他故意向她释放男性的魄力,如果他真的关心她,真的把她当作病人,他就该坐在沙发上或者椅子上,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跟她好好说话。
蒋欣晨咬着下唇,怒火攻心,很乾脆地伸手往他的小腹狠狠地一捶,当她的手碰到他肌理明显、似有腹肌的腹部时,拳头很有爆炸力地冲击着他。
薄宇言想,他这一辈子真的没有被人揍过,更没有被女人揍,他傻愣愣、後知後觉地按着隐隐作痛的腹部。
蒋欣晨能感觉到手上的疼,但她绷着脸,不发一语,另一只手轻轻地推着他,在他们之间拉出了距离,「薄教授,事不过三,不要再让我说一遍,我不喜欢跟陌、生、人太接近。」
他的眼染上了阴影,隔着不算太远的距离,蒋欣晨能从中瞧出端倪,他生气了,但她丝毫没有挪动,一脸傲然。
薄宇言没见过这种人,打了人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通常这样的角色应该是他扮演才对。
蒋欣晨默默地想,自己向他竖过一次中指,他就把她的爱车给分解了,她现在揍了他一拳,他会怎麽样呢?把她的房子拆了吗?
蒋欣晨很不想给自己的两个哥哥惹祸,但这个男人似乎不知道点到为止怎麽写,不断地得寸进尺。
当蒋新天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静止的一幕,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不擅长交际,撇去薄宇言教授的身分,似乎由他出面应对比较好,但他似乎来得晚了些。
一个英俊挺拔的男人,和他漂亮迷人的妹妹,本该是美好的场景,奈何他们脸上都有着怒意以及凶意。
「蒋先生,你来了。」薄宇言打破了奇怪的气氛,亲切地喊着。
蒋新天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这个男人刚才那副要撕裂他妹妹的神情瞬间不复存在。
「哥。」
蒋新天又看向自己的妹妹,呃,刚才那副要踢爆对方小弟弟的妹妹此刻神情柔和了。
蒋新天幼稚地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再一次确定眼前看到的不是幻象,他扬起爽朗的笑容,走到他们身边。
「薄先生。」蒋新天先打招呼,接着温柔地摸了一下妹妹的额头,又拍了拍她的脑袋,「今天有没有乖乖的?」
薄宇言扬眉,看着蒋新天将他之前做过的动作重复了一遍,他得到的是暴力的回应,而她对她的哥哥是什麽样的态度呢?
「哥!」蒋欣晨拉高被单,遮住了脸,只露出呼吸的鼻子和看人的眼睛。
「哈哈,这麽大了还撒娇。」蒋新天笑道。
薄宇言收紧了下颚,忽然发现自己很不喜欢蒋欣晨对他的差别待遇,他脸色稍显冷淡地看着他们兄妹互动,插嘴道:「小晨身体已经好了,那我也放心了。」
蒋新天不知道薄宇言跟自己的妹妹到底是什麽关系,只是听薄宇言亲密的称呼,他认为薄宇言想追自己的妹妹。
但可能吗?蒋新天在商场上待了这麽久,虽然薄宇言在商场的名声不响亮,但他私下是有耳闻的,薄氏集团现在赚钱的项目就是薄宇言在操控,这个男人有教授儒雅的风范,但商人没个黑心,赚钱就是空想,再说妹妹对薄宇言明显就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蒋新天轻笑着,「薄先生,谢谢你的关心,还特意过来看她。」接到薄宇言的电话时他吓了一跳,後来知道薄宇言只是想探望病中的妹妹。
「薄先生的肠胃不舒服吗?」蒋新天注意到薄宇言的手一直放在小腹处。
薄宇言听到这话时,脸色明显更差了,倒是蒋欣晨躲在被子里闷笑着,薄宇言阴郁地说:「没事。」
蒋新天热情地说:「等一下家庭医生就要过来看小晨了,你就等等吧,这个医生是中医,医术很好的。」
没有人喜欢被别人当成病人看,薄宇言皱眉,严肃地拒绝了,「真的不用。」
蒋新天尴尬地笑了笑,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呵呵,好吧。」
蒋欣晨轻哼了一下,「薄教授,谢谢你来看我,我累了,想休息。」
「那我就不打扰了,小晨,你好好休息,蒋先生,我先走了。」薄宇言礼数周全地说。
蒋新天客气地将他送出了门,回到房里的时候,看到蒋欣晨已经闭上眼睛睡觉了,他温柔地走上去替她掖了一下被子,转身离开了。
◎ ◎ ◎
隔天一早,蒋欣晨与两个哥哥一起吃早饭,蒋乐天先吃完,放下了筷子,「小晨,你确定康复了吗?要不要多休息几天?」
蒋欣晨摇头,「不要,我想去学校。」
「这一段时间有游泳训练吗?」蒋乐天担心地说:「你的身体刚好,天气又凉,最好不要下水了。」
蒋欣晨点头,「我知道。」
「嗯,那我先去上班了。」
「大哥,掰掰。」蒋欣晨对大哥说再见,疑惑地看向二哥,「二哥,不跟大哥一起走?」
蒋新天跟走到门口的蒋乐天换了一个眼神,郑重地看着她,「我们决定以後送你上课。」
蒋欣晨惊讶地看向蒋新天,「二哥,为什麽?如果你们是担心我的安全的话,让司机送我去就行了。」
蒋新天眼里有着一抹黯淡,「傻丫头,你可是我们的宝贝,这种事情当然是亲力亲为了。」
蒋欣晨挟小菜的动作一顿,「他们回来了?」
蒋新天神色一滞,稍後恢复如常,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嗯。」
「为什麽?」
「他们虽然移居到国外,也各自有新欢,但你也知道,每年他们总要回来逢场作戏的。」蒋新天的招牌笑容不知何时消失了,面容冷淡。
蒋欣晨无意识地握紧了筷子,「这一次是为了什麽?」
「结婚三十三周年纪念日。」蒋新天口气嘲讽地说。
蒋欣晨低下了头,哥哥们对她很在乎,虽然他们是讨厌爸妈,却没有她的反应激烈。
如果要问她,这世界上她最不想见到的人是谁?她会说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她的亲生父母。
每每想到他们,她就觉得恶心,貌合神离的夫妻在人前假装恩爱,连她也被欺骗了,这是哪门子的亲人?
每一次他们回来,她的心情就会特别的低落,她勉强地朝二哥笑了笑,「二哥,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小时候的她傻傻不懂事,所以她不知道爸妈之间的事情,即使有迹可循,她也没有多心,直到她十岁的时候,爸爸的情人上门,二话不说就赏了她一巴掌,劈头就是一大堆可怕的言语,稚嫩的她当时马上被打傻了,甚至看了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
後来蒋欣晨才知道,原来是爸爸的情人怀孕了,而爸爸不准她生下来,她没了孩子便发疯似的把气出到了自己身上。
接踵而来的黑暗让她彻底地心冷了,最亲的家人却是她最陌生的人,自此以後,蒋乐天和蒋新天对她是万分小心。
也许是两个哥哥的缘故,她才渐渐地恢复,可她只能接受他们,想让她再一次接受爸妈是绝对不可能了。
蒋欣晨明白哥哥们对她的疼爱,但她自认已经长大,她坚定地笑着,「二哥,真的不用送我去学校。」
两个哥哥很有默契,一个忙的时候,另一个会陪她,轮流地照顾她,明明他们也没有比她大多少,他们却表现得像个大人一样,面对爸妈的劳燕分飞,他们坦然地接受了。
蒋新天认真地看了她几秒,这才点了一下头,「好,那我去公司了,我会跟大哥说的。」
蒋欣晨无负担地一笑,「嗯。」
兄妹俩一起吃完饭,蒋欣晨自己开车去上课了。
车开到一半,手机响了起来,她没有接电话,直到车子停在停车场之後,她才拿起手机,是陌生的号码,她神情冰冷地直接忽视,她的性格孤僻,既然不是她认识的人,她就没有必要回电,说不定只是一个打错电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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