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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试阅] 季雨凉《来不及做前妻》(男婚女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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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dy、果果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6-24 21:29:50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出版日期:2014年6月25日

【内容简介】

男人的真心只给一回,一旦给了,宠就是一辈子;
女人的妒嫉一生无数,一旦闹了,不给哄不给爱。

那年,郝仁对谭亦秋起了非分之心,他夸下狂语,
不准别的男人觊觎她,一年内肯定把她追到手,
可谁也没有想到,为期一年的追妻计划宣告失败时,
郝仁竟死皮赖脸地缠上谭亦秋,从十五岁开始追,
一直追到把人娶回家。只是令人想不到的是,
这麽多年把老婆宠上了天,甘心当妻奴的郝仁,
竟然在闹离婚。谭亦秋心想,这男人竟然敢说要离婚?
那离就离,她才不稀罕,可没想到这位未来前夫竟然这麽坏心,
明明都要离婚了,还敢爬上她的床,把她折腾得腰酸腿疼,
一个不小心还把她的肚子搞大了。她才知道,
原来郝仁这位气势比谁大,霸道得要死的臭男人,
一直都以为她其实不爱他。可他却不知道,她这人也很挑的,
若不是爱他,她哪会随便跟他上床,哪会这麽乖让他娶回家。





  第一章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三楼。

  谭亦秋走了出来,在鞋柜前脱下高跟鞋,伸手去拉公寓的门。

  门是虚掩着的,有女性的笑声从门缝中透出来,刺得谭亦秋眉头一颤,她把行李箱拖到一边,站在门边静静地听了片刻,然後一撩头发,拉开门走进去。

  她先是在门边的穿衣镜前停留了片刻,镜中的女人留着齐颈的短发,斜浏海服贴地垂在脸边,勾勒出她细致的轮廓,淡淡的妆容将她的五官妆点得更加立体精致。

  谭亦秋今天穿了白色的V领衬衫和红色的九分裤,性感的脚踝上系着白金脚链,一双黑色的鱼嘴高跟鞋令她的小腿更显纤细,她扬了扬下巴,伸出无名指点了点自己润泽的唇瓣,转身走进客厅。

  客厅里的电视上播放着运动节目,茶几和电视之间铺着一张瑜伽垫,年轻女人穿着齐胸的运动服和运动短裤,一边做动作一边和旁边的男人说笑。

  站在瑜伽垫旁边的男人身材高大健硕,一身强健的肌肉被紧身的黑背心完全勾勒出来,下面穿着宽松的运动裤,脚下是一双室内拖鞋,他是郝仁,谭亦秋的丈夫。

  谭亦秋的出现打断了这两人的交谈,三个人同时安静了下来,只有电视上还播放着节奏很快的运动音乐。

  郝仁与谭亦秋对视,两人的目光间似乎有滋滋滋的电流蹿过,电流在年轻女人的头顶上交会,啪的一声蹦出了火花。

  还坐在瑜伽垫上的年轻女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了郝仁一眼,又看了看谭亦秋,过了一会才慢半拍地站起身,但郝仁却抢在她开口之前有了动作,他慢悠悠地走到谭亦秋的眼前,稍一颔首道:「这是我健身房的学生,打个招呼吧。」

  这种颐指气使的口气……为什麽会有一种失宠正室见到得宠小妾的感觉?

  谭亦秋磨了磨牙,露出个微笑来,「怎麽把工作都带到家里来了?」俨然是一副贤妻良母的口气,「不怕累坏身体吗?」

  她刻意将後半句说得很慢,话中暗指的意思很明显,她只不过出差一个礼拜而已,竟然将女人都带到家里来了,他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纪,不怕吃不消吗?

  「我体力一向很好,你知道的。」郝仁不温不火地反击,「和我相比起来,出差的你更辛苦。」

  谭亦秋看着他,似乎在揣测他话里的意思,目光中的电流再一次滋滋滋地蹿起来。

  那个年轻女人藉这个机会,弱弱地开口,「那个……我先走了。」

  郝仁依旧看着谭亦秋,但却开口对年轻女人说:「动作都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郝仁勾起唇角说:「明天我们再来复习一遍。」

  「好的。」

  郝仁终於将目光从谭亦秋身上移开,「我送你出去。」说完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很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年轻女人忍不住低下头,一路从脸红到了耳根。

  谭亦秋冷眼看着他们离开客厅,然後她听到郝仁很温柔地说了句:「路上小心。」

  「叮」的一声,电梯门关上又下去了。

  ◎             ◎             ◎

  郝仁走回客厅,发现谭亦秋已经坐在沙发上,室内拖鞋被她踢到一边去。

  她把频道切换到了别台,正面无表情地看电视,郝仁没言语,走到健身专用的房间里拿了个哑铃,回到客厅後直接站到电视机前,双腿分开站好,动作标准地举哑铃,他的手一擡一放的,直接影响到谭亦秋看电视。

  她美眸一擡,看了看郝仁,把遥控器扔到一边去,「你要干嘛?」

  「健身啊。」

  「要健身去健身房。」

  「这是我家,我喜欢在哪健身就在哪健身。」

  「刚才健身这麽久,你还没健够啊?」谭亦秋环起手臂,一翻白眼,「真是的,都贱到家里来了。」

  郝仁维持着举哑铃的动作,笑说:「你说话可真粗俗。」

  谭亦秋不肯吃亏,「你干的就很高尚了?老毛病到现在都没改,你就那麽喜欢吃嫩草吗?幼稚园里的小草都很嫩,你怎麽不去摘一摘?」她越说越气,忍不住拿出两人的过去来说。

  当初郝仁追她时,她还在读书,他不惜托关系来做她的代课老师,从她高一一直纠缠到高三,现在她二十八岁了,郝仁肯定是嫌她老,所以忍不住去找年轻女人了,谭亦秋的心口像是被人扯了一下,感觉相当难受。

  她动了气,倏地站起身,赤着脚离开客厅,到房间後砰的一声关上门,然後走进衣帽间,一面走一面开始脱衣服,她解开衬衫脱下来,接着又解开裤子,褪到脚踝後直接踢到一边。

  只穿着内衣和内裤的谭亦秋在衣帽间里找衣服,但没有一件让她满意,她用力地拨开一个又一个的衣架,最後选了件睡衣套上,转过身时,她看到郝仁站在她身後。

  谭亦秋脸一沉,面无表情地把首饰都摘了下来,她把耳环、项链、戒指都收在手心,然後哗啦一下,全都扔到首饰盒里。

  郝仁在她走出衣帽间後才进去,把首饰盒里的婚戒挑出来,套在小拇指上晃了晃,伸着手指对谭亦秋说:「婚戒都不要了?上百万的东西呢。」

  谭亦秋不理他,把手伸到背後解开内衣扣子,把肩带从袖口里扯出来,接着撩开睡衣的裙摆,从里面将脱下的内衣掏出来,她的丰盈脱离了内衣的束缚而更显浑圆,一对诱人的突起透过单薄的布料凸显了出来。

  不过谭亦秋并没有发觉自己的动作有多麽的诱人,转而又坐到床尾上,跷起了长腿开始脱丝袜。

  郝仁捏着婚戒的手有些冒汗,他走到谭亦秋的面前单膝跪下,忽然捏住她的脚,「脚有点肿。」

  谭亦秋吓了一跳,想把脚抽回来却抽不动,只好恼怒道:「放开。」

  郝仁把她的小脚收在怀里不肯撒手,厚着脸皮说:「我帮你揉揉,老婆,出差辛苦了。」

  谭亦秋拧眉,不停地踢脚,「你又想干什麽?」

  郝仁捏着她的两只脚,满脸认真地看着她,「我就是想帮你,捏、脚。」在说後面两个字的时候,他忽然把谭亦秋的两条腿分开,缠住自己的腰,然後扶着她的腰把她托了起来。

  谭亦秋尖叫了一声,开始拚命拍打郝仁,一下一下的就像在给郝仁挠痒痒,根本阻挡不了郝仁把她扔上床的举动。

  「郝大熊。」谭亦秋歇斯底里地喊:「你快放手!」

  郝仁用一条长腿压住她,用一只手把她的手按住後,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婚戒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谭亦秋在他的身下蠕动个不停,气呼呼地喊:「如果当初在婚礼上,我知道你会这样帮我戴上婚戒,那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你的反应也太迟钝了。」郝仁一面劈头盖脸地吻她,一面和她斗嘴,「都结婚八年了才想後悔。」

  谭亦秋的嘴被他堵着,含含糊糊地喊:「我早就後悔了。」

  郝仁轻易地箝制着她,一条腿挤入她的腿间,大手则是隔着睡衣揉搓着她浑圆的酥胸。

  谭亦秋不断地闪躲,但郝仁还是不断地亲她的脸、亲她的耳朵,粗糙的大手更是准确地抚摸着她身上每一处敏感的地方,两个人结婚多年,郝仁闭着眼就可以把她摸得浑身燥热,所以就算谭亦秋不断地挣紮,但身体还是给出了最诚实的反应。

  他埋在她耳边,不断的啃咬、舔弄。

  谭亦秋的双手被按在头上,郝仁粗壮的手臂压着她的娇躯,一只手直接探在她腿间,使她修长的双腿根本无法闭合,她清晰地感觉到郝仁的手指是如何挑逗她,他的拇指揉搓着她敏感的花核,中指缓缓的插进她略微湿润的甬道,他开始缓慢地抽送,而她的花穴则是不受控制的湿润、发热,因为他的抽插而涌出爱液。

  郝仁的食指沾着爱液在她的穴口揉搓,然後他分开她的穴口,将第二根手指也塞了进去。

  胀痛感令谭亦秋不禁低吟出声,她大口大口地喘息,声音性感得令人发狂。

  郝仁侧躺在她身边,脸在她的颈间磨蹭,大手有规律地将她的雪乳揉起又压扁,指缝不时的夹住她的乳尖,撩拨得谭亦秋浑身发热。

  郝仁咬着她的耳朵说话,沙哑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撩人的喘息,「一个星期没做了,想不想我?」

  「想……」谭亦秋轻咬着红唇哼唧,「想你……个大头鬼!」

  「还嘴硬?」郝仁忽然把手指插到最深,满意地听到谭亦秋惊呼一声之後,他翻身压到她的身上,双臂撑在她的身侧,胯下的灼热则是不怀好意地在她的私处磨蹭。

  谭亦秋被蹭得十分难受,但硬是咬着唇不出声,她睁着水润的眸子看着他,眼底装满了埋怨,紧接着她呕气般移开目光,视线落到他胸口的肌肉上。

  他的胸肌因为双臂用力而线条明显,郝仁那媲美男模般的好身材完全呈现在她眼前,令谭亦秋的胸口也有些发胀。

  郝仁将谭亦秋的双腿曲起合拢,压在两人的胸口之间,这个姿势令她的私处完全的曝露出来,他把头低下来,张开了嘴向谭亦秋索吻,而胯下的灼热也终於准备插进去。

  谭亦秋伸手捂住他的嘴,「套呢?」

  郝仁眨眨眼,灼热的呼吸扑到她的手心上,「先来几下再戴吧。」

  谭亦秋很坚持,「不行,危险期。」她可不想在事业的上升期怀孕。

  郝仁拧起浓眉,不高兴地说:「你就不能不这麽煞风景吗?乖,先让我进去再说。」他拨开她的小手,腰渐渐地往前推。

  谭亦秋忽然说:「那我们来玩角色扮演的游戏吧,我是老大爷。」

  郝仁顿时无语了。

  谭亦秋有模有样地咳嗽了几声,道:「小夥子,老大爷我身体不好,你慢点啊。」

  郝仁胯下的灼热咻的一下疲软了下来,他咬着牙直起腰,指了指谭亦秋,「你真狠,拿套就拿套!」他重重地一哼,转身去柜子里翻保险套。

  然而当他坐在床边,弯腰去翻床头柜的时候,一双小脚忽然贴上他的臀,然後用力地一踹!郝仁被这记无影脚狠狠地踹下床,因为重心不稳而直接跪在地上,谭亦秋看他撅着屁股对着自己,心里痛快至极。

  郝仁以最快的速度爬了起来,他因为窘迫而俊脸发红,横眉竖眼地看着谭亦秋,「你干什麽?」

  谭亦秋拉起床单将自己裹住,姿态优雅地说:「我是为你的身体着想,才刚吃了小嫩草,现在又来第二发,你身体吃不消啊,再说你把我当什麽了,暖床工具吗?我刚下飞机累得要死,哪有心情和你做这个。」

  「你……」郝仁气得口不择言,「放屁!」

  谭亦秋反击,「你才放屁,刚才撅着屁股的可是你。」

  郝仁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深呼吸几口气才开口说:「我哪里吃小嫩草了?家里有你,我就已经很吃不消了。」

  谭亦秋冷笑着说:「有没有偷吃,你自己心里明白。」她在床上跪起来,脸上还带着红晕,「你别以为我眼里可以揉进沙子,如果真让我抓到你和其他女人有事,我就立刻跟你离婚。」

  其实郝仁知道今天谭亦秋会回来,才故意找学生来气她。

  这段时间他们总是吵架,谭亦秋所在的公司即将上市,她身为公司骨干,天天忙得不可开交,公司顺利上市後,她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升到副总。

  其实单单只是因为工作忙而忽略他倒也没什麽,重点是,郝仁听说谭亦秋的前男友宋何最近回国了,这才令他如临大敌、乱了阵脚,试图做点什麽来证明自己在谭亦秋心中的地位。

  虽然今天的举动成功地激怒了她,但她随口说出离婚两个字,反而踩中了郝仁的尾巴。

  他眯起眼睛,问道:「你要和我离婚?」

  谭亦秋回嘴说:「我一开始就不该和你结婚。」

  郝仁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那你应该跟谁结婚?宋何吗?」

  谭亦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居然还把这件事拿出来说,事情过去这麽久了,难道你就没点新鲜的梗吗?有事没事就搬出宋何来,我不想因为同一件事跟你吵这麽多年。」她拉着床单下床,似乎根本不想和郝仁共处一室,迳自走出去。

  郝仁赤身裸体地追上来,但他走了几步之後就停了下来,脸色铁青地站了一会,紧接着转身回房。

  ◎             ◎             ◎

  近一年多来,他们争吵了无数次,但每一次都是以郝仁服软而告终,这一次也不例外。

  郝仁将车子停在谭亦秋的公司门口,副驾驶座上摆着一束玫瑰,和一个放着胸针的天鹅绒盒子。

  他伸手摸了摸花瓣,心想今晚要带谭亦秋去她最爱的那家日式料理吃晚餐,再带她去看场电影,有时间还可以去散散步,这样一来,谭亦秋肯定不会再生气了,打好了如意算盘後,郝仁心情甚好地等谭亦秋下班。

  当时针即将指向七的时候,谭亦秋出现在公司大楼外。

  郝仁的脸上浮现笑容,他拿起玫瑰花和胸针,打开车门探出大半个身子,对着谭亦秋按了两下喇叭,但谭亦秋并没有朝他这边看过来,因为有一辆车子直接停在她眼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接着车里下来一个男人,他穿着剪裁合身的银灰色西装,手里同样也捧着一束玫瑰。

  郝仁的笑容已经转化成了愤怒,那是宋何。

  宋何站在车前和谭亦秋说话。

  谭亦秋没有什麽特别的表情,说话间目光一转,不经意地落到了郝仁的身上,她看见了他,然後脸色微微一变。

  郝仁拿着花和胸针走过马路,来到他们身边,他的脸色铁青,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宋何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温和地笑了笑,「这麽巧啊,郝老师。」

  郝仁笔直地看了谭亦秋一会,抓起她纤细的手臂,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谭亦秋挣紮了几下没挣紮开,索性和他走过马路坐上车,宋何看着他们两个人离开,并没有说什麽,只是低头看着怀中的玫瑰笑了笑。

  砰的一声,郝仁关上车门,接着顺手将玫瑰花和胸针扔到後座。

  谭亦秋看了他一眼,接着说:「你不要误会。」

  从见面到回家,这是他们之间所说的唯一一句话,郝仁没再说话,谭亦秋也不再解释,两人一路静默地回到公寓。

  回家之後,谭亦秋看到郝仁怀里还捧着那束花,姿势好像是要把花递给她,她的心头不禁变得柔软起来,开口道:「我……」

  「我今天本来打算用这个哄你开心的。」郝仁在她面前把花扔到地上,「但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谭亦秋愣在了原地。

  郝仁冷冷地看着她,眼珠似乎被盛怒烧得更幽黑,「你不是想离婚吗?」

  谭亦秋不禁挺直了背脊。

  郝仁在她的目光下一字一句地说:「明天早上八点,我们就去户政事务所。」说完他就离开了公寓,只留下谭亦秋傻傻地站在客厅中央。

  不知过了多久,谭亦秋才回过神,她的小腿已经站到麻掉了,那感觉好像有无数只小蚂蚁在骨头上爬,顺着血管一路爬到她的心头,将她咬得痛痒难耐。

  谭亦秋想要蹲下去,但她的膝盖却无论如何都弯不下去,她知道,即便自己蹲下去,也没人会来搂着她、安慰她。

  事情的走向似乎和她高中时一模一样,那时宋何不肯相信她,狠狠地抛弃了她;多年後的今天,郝仁重蹈覆辙,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谭亦秋轻轻地笑,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将她的笑容变得更加苦涩,这次的心痛远胜於宋何带给她的痛,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当初信誓旦旦地说会信任她的郝仁也会变成这样,他们多年婚姻所建立起的信任居然如此脆弱,虽然她早有预感……

  早先在郝仁手机里发现其他女人发给他的简讯时,她就有所察觉了,而前几天在公寓看到那个年轻女人後,她就更肯定了,郝仁一定是嫌弃她老了,或许他当初追求她,也只是因为她年轻漂亮,她想不出第二个郝仁会对她那麽痴情的理由,毕竟当时她对他的态度那麽恶劣。

  谭亦秋觉得自己的心头涌出了一股强烈的愤怒,呵呵,宋何和郝仁在这方面还真是惊人的相似,都把她当成了一个花瓶,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丢掉。

  但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谭亦秋了,现在的她有地位、有工作,就算她是一个花瓶,也是个足以把他们砸得头破血流的花瓶,她这次不会再那麽懦弱了,没有了郝仁,她会变得更自由,可即便如此,她的眼泪为什麽还是流个不停?

  第二章

  然而那个被谭亦秋在心里骂得头破血流的郝仁,没过几个小时就後悔了自己的决定。

  他刚才一定是脑袋秀逗了,好端端地为什麽说离婚啊,追了这麽多年才追到的老婆,凭什麽便宜地让给别人啊?

  郝仁烦躁地用手抓了抓头发,心里暗骂自己太冲动,怎麽也不听谭亦秋解释一下,他是从什麽时候这麽不信任谭亦秋的?这样的他和之前的宋何又有什麽两样?

  可能是最近的他太古怪了吧,因为两人的婚姻步入第八个年头,所以就觉得莫名地恐慌,总怕那个传说中的七年之痒会落到他们两个的头上。

  他这个想法明明是怕谭亦秋会离开自己啊,可为什麽实际做出行动却是主动提出了离婚?郝仁,你他妈的真是秀逗秀到外婆家了,他忍不住狠狠地捶了自己的头几下。

  「你这是干什麽?」端着两杯酒的郝宁从吧台後走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郝仁垂头丧气的模样。

  郝仁倏地站起来,愣头愣脑地说:「要不我现在就回家下跪求饶吧?」

  郝宁把酒放到他面前,「不愧是我大哥,有骨气。」

  郝仁说:「老婆都要没了,要骨气还有个屁用。」

  郝宁拧着眉说:「你好歹是做过老师的人,有点素质行不行?你就是太粗俗了,嫂子才不给你好脸色看。」

  郝仁又坐回去,拿起眼前的酒一饮而尽,然後用力地放下杯子,抹了抹嘴,「她不给我好脸色要给谁好脸色?那个混蛋宋何吗?他妈的,一想起他,老子就有气。」

  「你抢了人家的女朋友,你有什麽气?」

  「喂,你到底是谁弟弟?你改姓宋算了。」

  郝宁思考了一下,然後摇头,「宋宁不太好听,拗口。」

  郝仁真是败给自己这个弟弟了,别看他平时一副不言不语、波澜不惊的样子,但说出口的话却足以把人气死。

  郝仁不和他计较,转而用手搓了搓脸,用力地揉着下巴,嘴里念念有词,「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要不去低头认个错?」

  郝宁默默地抿了口酒。

  郝仁自顾自地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不行,那也太没面子了,毕竟是她和宋何见面在先啊。」

  郝宁让酒在嘴里滚了一下,然後才咽下去。

  郝仁又摇头说:「但如果她什麽都没做,我不是就冤枉她了?到时候老婆跑了可就太冤枉了。」

  郝宁把杯子放回到桌上。

  「但就这样回去了又好不甘心,可她如果真和我离婚了怎麽办?她不会真和我离婚吧?这女人没道理这麽狠心啊。」郝仁的手指迅速地拍打着桌面,急促而快速的嗒嗒声昭示着他此刻焦躁的心情。

  郝仁翻来覆去地碎碎念,让郝宁终於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你能不能再唠叨点?」

  郝仁被他吼得一愣,喊了回去,「那你说我该怎麽办啊?」

  郝宁站起来,一扫刚才面无表情的样子,变得暴躁不已,「现在他妈的都淩晨一点了,你他妈的这麽晚回去吵人睡觉干什麽?快滚去客房睡觉,明天一大早回家跪地求饶,求饶不成就把女人捆上床,看她还怎麽和你离婚。」

  一口气吼完,郝宁揉了揉自己几乎要竖起来的眉毛,不耐地道:「唠唠叨叨的,精神分裂啊。」说完又骂了句脏话,回房睡觉了,临走前还把客厅灯关上,把郝仁一个人留在黑暗中。

  其实要说精神分裂,郝家最精神分裂的就是郝宁,这一点他的上司兼表弟最为清楚,这个人温和的时候特别温和,但不知道什麽时候你踩中他的雷点,他就像个鞭炮似的被点燃了。

  郝仁在黑暗中静坐了一会,竟是揉着头发苦笑了起来,「精神分裂还有家族遗传。」

  不过郝宁说的似乎也有道理,郝仁叹了口气,身子一歪,倒在沙发上就这样睡了。

  这一夜郝仁几乎没有睡,脑子仍然在纠结刚才想的事,淩晨四点左右他就睡不着了,索性张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一点的亮起来,直到天色大亮,射进公寓的光芒映亮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

  六点的时候郝宁起床了,他神清气爽的走出房间,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郝仁,不冷不热地问:「我要做早餐,你吃不吃?」

  郝仁摇头,「我等一下就走了。」

  郝宁哦了一声,走进厨房不再搭理他。

  七点钟时,郝仁也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他揉着头发走进客房的浴室,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泼水,他扯下旁边的毛巾擦了擦脸,看了看镜中满眼血丝、满脸胡渣的男人,他看起来可真糟糕。

  郝仁揉了揉眼,把毛巾扔到一边就走了出去。

  郝宁站在餐桌前看财经杂志,在郝仁经过时,他掀起眼皮,淡淡地说:「祝你成功。」

  郝仁伸手从郝宁面前的碟子里拿了片面包,然後叼在嘴里,对着郝宁竖起了大拇指。

  ◎             ◎             ◎

  郝仁在路上一直琢磨着,见到谭亦秋之後要说些什麽,但当他开车到楼下时,他顿时把想要说的话全部都忘了。

  谭亦秋已经站在公寓楼下了,她穿了件红色的复古衬衫和黑色长裤,黑发被绾了起来,硕大的耳环垂在脸侧,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小脸上满是冷淡的神情,似乎今天和以往的每一天都一样。

  郝仁下车朝她走过去,谭亦秋远远就看到他,眼底瞬间浮出了些许的愤怒,不过等他走近,她才看到他憔悴的脸色。

  郝仁走到公寓前的台阶下站定,谭亦秋站在两级台阶上,但仍旧比郝仁稍稍矮一点。

  郝仁习惯性地揉了揉下巴,声音粗嘎地问:「你在做什麽?」

  谭亦秋淡定地说:「我在等你。」

  郝仁知道她在等什麽,心情霎时间又烦躁起来。

  谭亦秋换了只手提着包包,「我们现在就去户政事务所吧。」

  郝仁龇了龇牙,然後肌肉紧绷地笑了笑,「你这麽着急?」

  谭亦秋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是你着急才对吧,昨晚提出离婚的可不是我。」

  郝仁被堵得无话可说,一时间气恼无比,他知道自己昨天的做法很蠢,而今天本来也打算来找谭亦秋和好,但她积极的态度令郝仁很不爽,一大早就打扮得漂漂亮地等在公寓门口,好像迫不及待要去离婚似的,他很愤怒,却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谭亦秋。

  「马上就要离婚了,你就没有什麽话对我说?」郝仁别扭地说。

  「废什麽话,要离婚就赶快离。」谭亦秋走下台阶,擡步往郝仁的车走过去。

  「喂,我说你这个女人怎麽这麽绝情啊。」郝仁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知道我们结婚多久了吗?八年了,八年的婚姻即将结束,你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个再见也行啊。

  「我说……」谭亦秋侧身,轻轻甩开他的手,「你今天为什麽这麽磨蹭,难道离婚了我还要发表个感言吗?再说了,婚明明是你要离的。」她还因为昨晚的事在生气,现在见郝仁有点犹豫的趋势,她便抓住这个把柄不断地反击郝仁。

  不是你要离婚的吗?所以现在你後悔也晚了!谭亦秋呕气地想。

  她对着郝仁擡了擡下巴,「你到底离不离?」

  郝仁在她的眼底看到了挑衅,於是他脑子一热,咬牙道:「离啊,干嘛不离。」

  谭亦秋也和他杠上了,「那走吧,开车。」

  郝仁一揉下巴,「开就开!」说着用力地掏出车钥匙来。

  两人一前一後走到车前,郝仁用力地拉开车门,但一只手臂却架在车门上,半天不肯放下来,於是谭亦秋也坐不进去。

  两人就在车门前僵持着,谁也没有动作,直到一道温和的男声传过来,打破他们之间的沉默,「不好意思,我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郝仁和谭亦秋一惊,同时往右边看过去,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是宋何。

  宋何的目光在郝仁和谭亦秋之间游移,「你们是要去离婚吗?」

  这王八蛋怎麽可以用谈天气一样的口气来说这件事!郝仁几乎要抓狂了。

  谭亦秋淡淡地说:「是的。」

  宋何的眉心微微一皱,显得有些抱歉,「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你他妈的太高估自己了!郝仁咬牙。

  谭亦秋再一次在郝仁发怒前开口,「当然不是,我们早就有这个打算,而且还是郝仁提出来的。」她转过脸看向郝仁,笑容里掺杂着一丝戏谑,「是吧?」

  郝仁眯起眼睛,嘴唇抖了抖。

  宋何打量了一下狼狈的郝仁,笑道:「看样子不像啊。」

  郝仁大怒,倏地看过去,「你什麽意思?」

  谭亦秋拉住郝仁,适时地打断了这个话题,「你来这里干什麽?」

  宋何说:「昨天的事没有完全办完,我还需要去你的公司一趟,今天我来时路过这里,就想顺道来看看你是不是也要去公司。」

  谭亦秋说:「我可能要先离婚。」

  郝仁几乎要暴走了,为什麽每个人的表现都那麽不正常?他们是要去离婚啊,有没有人可以给点正常的反应啊?他忍不住把谭亦秋拉过来塞进车里,自己也坐上车,但没想到宋何居然从另一边打开车门,坐到了谭亦秋的旁边。

  郝仁顿时侧过身子,「你上来干什麽?」

  宋何温和地笑说:「反正之後我也要和亦秋一起去公司,不如现在一起。」

  郝仁怒道:「一起个头啊,你跟着搅和什麽?」

  宋何摊手,「既然你们不是因为我而离婚的,为什麽不肯带上我?」

  郝仁疯狂腹诽,他妈的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这个王八蛋!

  但郝仁又不肯承认,因为这样就好像他们的感情是因为宋何而崩塌似的,但那太擡举他了,於是三个人就这样僵在车里,郝仁特别想冲到後面把这个混蛋给丢出去,但又碍於面子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在意。

  最终还是谭亦秋先开口,「快开车吧,离完婚我还要开会呢。」

  郝仁透过後照镜看向她,谭亦秋挑衅地一笑。

  她是故意的,她就是要激怒自己,郝仁咬牙,他可不能让这个女人得逞,於是他发动车子,用力地一踩油门,坐在後座的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後倒去。

  郝仁把车开得横冲直撞,谭亦秋几乎要被他晃得吐了出来,而宋何则看起来十分的淡定,郝仁时不时会透过後照镜看他,看他越淡定就忍不住开得越快。

  他却没想到宋何居然还有心思与谭亦秋交谈。

  听到他们的说话声,郝仁忍不住道:「在我的车上不准说话。」

  谭亦秋出言反击,「如果不准说话,那你在做什麽?」

  郝仁怒道:「这是我的车,我可以说,你们不能,做不到就滚下去。」

  谭亦秋轻笑道:「我们离婚後,这车子有一半是我的,我正坐在属於我的那一半里,而且我记得当初这辆车子是以我的名义买的吧?你才应该滚下去!」

  「你……」

  「怎样?」谭亦秋瞠圆了美目,不服输地瞪回去。

  这个安静淡漠的小女人,偏偏就对他满身是刺,郝仁气得猛地按下喇叭,接着用力一踩油门,之後左右一晃,绕过几辆车子蹿了出去。

  他时不时透过後照镜看着後座的两个人,怒火一股接着一股的涌上来,车速也越来越快,照这个趋势来看,何止是十分钟可以开到公司,简直是五分钟内就可以把他们送上天。

  谭亦秋有些紧张地抓住车门上的把手,「你不要命了?开慢一点。」

  对於他这种泄愤式的车速,宋何却表现得十分冷静,谭亦秋属於他,这是十几年前就注定的事,如果不是这个愣头青捣乱,他们早就重归於好了。

  宋何始终保持着浅浅的微笑,之後更大胆地握住了谭亦秋的手,「如果你即将恢复单身,那麽我是不是就有重新追求你的权利了?」

  谭亦秋不着痕迹的挣了挣被宋何抓住的手,而宋何那不老实的手令郝仁瞳孔一缩。

  可惜宋何并不想放手,使得郝仁不断提升车速,而浑身紧绷的谭亦秋用力地挣紮了一下,她现在真的好紧张,只想赶快下车,不要再利用宋何来气郝仁了,毕竟在泄愤解气之前,还是保命重要。

  谭亦秋的挣紮被郝仁看在眼里,於是他乾脆不透过後照镜,直接半侧过身子,长臂一挥,差点就揍在宋何的脸上,「没看到她在挣紮吗?还不快放手。」

  「郝先生,这似乎不在你的管辖范围内吧。」宋何更加用力地搂着谭亦秋,看似儒雅,但眼底全是挑衅,「你已经没了这个资格。」

  宋何唯恐天下不乱是不是?谭亦秋忍不住侧脸瞪他一眼,接着再看向脸色铁青的郝仁。

  事情好像渐渐地脱离了她的控制,郝仁似乎要失控了,而被她叫来演戏的宋何也很不配合的乱加台词,谭亦秋惊慌地看着郝仁单手控制着方向盘,伟岸的身躯转了过来,似乎想把宋何捞过来狠狠地修理一顿。

  「喂,你们不要吵了!」谭亦秋大叫了一声,擡头时眸子狠狠一颤,喉间又钻出了一声尖叫,「小心!」

  郝仁看过去,猛然发现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开出一辆卡车,而他们的车子正飞速的朝卡车开去。

  在宋何也跟着发出惊呼的时候,郝仁用尽全力踩下煞车,强大的惯性令坐在他後面的谭亦秋冲了过来,他一手将方向盘往右边转,一手抓住了从缝隙中挤过来的谭亦秋。

  剧烈的撞击很快就发生了,车头狠狠地撞向卡车,接着又因为卡车的转向而发生了侧翻,车子旋转着往路边飞去,一连串的翻滚过後才停止,滚滚的浓烟从已经摔烂的车身中涌出,车厢内一片狼藉。

  三个浑身是血的人被压在车里,宋何已经昏迷了过去,谭亦秋半眯着眼,在一片鲜红的视线中,隐约看到了紧紧搂着自己的郝仁,好像在刚刚那生死关头,郝仁将半个身子都探过来护住了她。

  谭亦秋想擡头看他一眼,但晕眩感猛地袭来,紧接着眼前便黑了下去,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好像看到了很多当年发生的场景……

  ◎             ◎             ◎

  郝仁和谭亦秋是在一次家族聚会上认识的。

  郝家、雷家、谭家和其余几个大家族是姻亲关系,但小辈却并不是十分熟稔,族中长辈举行这次家族聚会,无非是希望他们几家交流并藉机搭搭人脉,或许会对彼此的事业有所助益。

  详细地说,郝仁与雷家的三兄弟是表亲,而雷家三个儿子的母亲是谭亦秋的大姊,换个方式来说,联系着郝仁与谭亦秋的是雷家三兄弟,郝仁的妈妈姓雷、爸爸姓郝,而谭亦秋则是姊姊姓谭、姊夫姓雷……总之绕来绕去,郝仁还应该叫谭亦秋一声小阿姨。

  那年郝仁二十一岁,谭亦秋十五岁,而另外几位富家少爷分别是二十三岁的雷少霆、十八岁的雷少城和十六岁的雷少决,还有郝仁十九岁的弟弟郝宁、七岁的妹妹郝欣。

  谭家的几个孩子年龄稍大,辈分也在他们之上,其中唯独谭亦秋与他们年龄相仿,孩子们被留在一起,谭亦秋与郝欣凑在一起玩,有说有笑的似乎很开心。

  男孩这边的气氛则比较尴尬,雷少霆霸气地倚靠在沙发上,俨然是一副孩子王的模样;雷少城抱着靠枕在一旁睡觉;雷少决和郝宁待在一起安静地看书。

  而这里年纪仅比雷少霆小的郝仁,则是专心地看着一处,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转过头,兴冲冲地对着才认识不久的夥伴说:「喂,你们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吗?」他直接伸出手臂,毫不避讳地指向一处。

  「谁啊?」

  「就是那个啊,看到没?」郝仁伸直了手臂。

  「那不是你妹吗?」不知何时醒来的雷少城懒洋洋地说。

  「嗯,你说得没错,我哥他会傻到不认识自己的妹妹。」郝宁恶意吐槽,雷少城撇着嘴切了一声。

  「谁啊?」雷少霆还是没找到郝仁说的是谁。

  「那是……」最终还是雷少决淡淡地开口,「谭亦秋,我们的小阿姨。」

  「啊,你说的是她啊。」雷少霆恍然大悟。

  几个男孩的目光齐齐看了过去,那个女孩坐在郝欣旁边,神色淡漠、气质傲慢,她穿着宝蓝色的连身裙,乌黑垂顺的直发上绑着宝蓝色的发带,她的皮肤白皙、唇瓣殷红,五官立体得好像一尊瓷娃娃。

  谭亦秋正在低头和郝欣做沙画,几缕黑发垂在她的脸侧,勾勒出她稚嫩的轮廓,与旁边长相同样精致可爱的郝欣相比,她所散发的气质更温婉大气,有种异於同龄人的优雅气韵,郝仁一瞬间被她吸引了。

  郝仁一点头,豪情万丈地说:「我要追到她。」

  众人顿时漠然了。

  雷少霆先是大笑了一声:「行啊老弟,喜欢幼齿啊。」

  雷少决却是摇头拆台,「你们是亲戚吧?法律规定近亲不能结婚。」

  听到这话,郝仁的表情瞬间一僵。

  雷少城哈了一声:「行了吧,你自己数数,他们的亲戚关系都拐到八代了,怎麽会有血缘关系?」他抱着靠枕打了个呵欠,换了个更适合睡觉的姿势,懒洋洋地说:「最多算是姻亲而已,放手去做吧,大表哥。」

  这话让郝仁长吁了一口气,而郝宁这才收回一直看着谭亦秋的目光,拧眉说:「她也太小了吧?」一众男孩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谭亦秋扁平的胸脯。

  郝仁不高兴地嘿了一声:「这个女孩我已经预订了,你们不准觊觎她。」

  雷少霆摇头,「我才不喜欢幼齿呢。」

  雷少城呵欠连天,「我喜欢丰乳肥臀的。」其他人嫌恶地看着他,雷少城一耸肩,「喂,这还有一个喜欢幼齿的呢。」

  郝仁连忙道:「她很快就会长大了。」

  因为他的事,几个原本很陌生的男孩迅速地熟悉了起来,聊了很久之後,一直都比较安静的雷少决提出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问题,「你打算怎麽追她?」

  郝仁安静了,这个问题他暂时还没想到。

  雷少霆啧了一声:「这还不容易。」他呶了呶嘴,「先去打个招呼。」

  郝仁觉得有道理,无论如何也要先认识才行,他整了整衣服又清了清嗓子,朝谭亦秋走了过去。

  谭亦秋和郝欣正坐在餐桌前玩沙画,他慢慢地走过去,等他站定後还回头看了一眼,雷家几个兄弟和郝宁纷纷对他比划出加油的手势。

  郝仁咧嘴一笑,接着转过头,「你……」

  咕咚一声,坐在椅子上的郝欣忽然一不小心摔了下来。

  郝仁唇角一抽,假装没看到似的坐在郝欣原来坐的位置上,对着谭亦秋笑说:「你好。」

  谭亦秋愣愣地看着他,然後垂眼找了找郝欣。

  郝仁若无其事地现出一口白牙,对着她笑,「我叫郝仁,你叫什麽?」

  谭亦秋冷着一张小脸,「我是你的小阿姨。」郝仁顿时无语。

  谭亦秋问道:「你是不是应该先把你的妹妹捡起来?」

  郝仁挫败了,搭讪计划不到一分钟就失败了,众兄弟看着郝仁灰头土脸地走回来,手臂上还夹着自己的小妹郝欣。

  郝仁没好气地坐回来,把郝欣放到一边,「都怪她。」

  郝宁搂过额头磕出一个包来的郝欣,说:「我们兄妹几个的感情一向这麽好。」

  郝仁搓了搓手,凝重地说:「看样子很不好搞定啊……」

  其余几人各做各的事,没有人想理他。

  郝仁又嘀咕了一会,然後自言自语道:「一年,一年之内我一定要追到她。」还是没人理他。

  郝仁用拳头一砸手心,信誓旦旦地说:「听着,你们一定要帮我。」

  突然被这把热情烧到的几个人终於有了反应,怎麽还有他们的事?

  雷少霆环起手臂,跷着二郎腿说:「一年後她才十六岁啊。」

  雷少城一脸嫌弃地说:「啧啧啧,恶心。」

  雷少决则淡淡地问他,「不知道你有没有读过儿童及少年福利法?」

  郝仁擡手打断他们,「我追上了不碰行不行,我会等她长大的,而且谁敢保证这几年没有别人追她?如果我动作慢了,让别人追走怎麽办?我必须先下手为强啊。」

  「你才见到她不到五分钟,也太快进入状态了吧?」

  「你们懂不懂什麽叫一见锺情啊?」郝仁傻兮兮地说:「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我们应该在一起。」半晌过後,郝仁忽然说:「你们信不信,我以後一定会娶到她的。」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纷纷表示不相信,不过他们谁也没想到,本来定期为一年的追求计划最终宣告失败,郝仁从谭亦秋高一起就开始追她,一直到高中毕业才成功。

  同样令人没想到的是,他们最终会闹到离婚的地步,并且在离婚当天遭遇严重车祸……

  第三章

  郝仁很快就托关系去谭亦秋的高中当了代课老师,他本打算追到手就立刻辞职的,但谁想得到谭亦秋那麽难搞定,硬是让郝仁做了三年代课老师。

  而且那个无良校长因为赶不走郝仁,又不甘心让他这麽无法无天地在学校里捣乱,於是就尽量做到物尽其用,把郝仁的利用价值最大化,所以这几年来,郝仁做过电脑代课老师、体育代课老师、保健老师,偶尔学校有活动时还要跟着照照相,有时也会让他办个有关健康健身的讲座,给学生们说说课外知识。

  郝仁这次的追爱计划真的是赔死了……

  「郝老师,肱二头肌在哪里呀?」学生们的提问打断了郝仁的思绪。

  郝仁拧眉朝提问的女生看过去,曲起手臂拍了拍自己像小山一样的肌肉,不耐烦地说:「你傻啊,这都不知道?」

  那发问的女生被他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不知道就不要瞎问。」郝仁臭着一张脸,把对校长的愤怒都发泄到学生的身上。

  其实他真的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老师,没耐心、懂得少,除了可以教教电脑和体育,也没什麽别的用处。

  可就因为他长了一张英俊的脸和一副堪比健美先生的好身材,搞得他在学校里人气爆表,有学生居然会跷掉自己的课,来听他代的课,只要有他在课堂上,那麽那节课的出勤率绝对是出奇的高,就连他这副难搞的臭脾气,在学生的眼中也是男人味的体现。

  所以说校长一直没办法赶走郝仁,一方面是因为他背景太强、关系太硬,如果送走了这尊菩萨,学校可能会失去一大笔投资,另一方面就是把他赶走之後学生会暴乱。

  於是郝仁就这样在这所高中混了几年,虽说不是全职,毕竟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但也有大半时间都耗在这里,追求谭亦秋的计划从高一起施行,至今仍在继续。

  「郝老师,我们班男生学期末要考引体向上。」又有女生开口了,「你做几个示范好不好?」

  郝仁对於运动比较在行,一般如果学生要求他做示范,他都不会拒绝,於是他走到旁边离地约两公尺的单杠前轻盈一跳,双手抓住单杠,接着轻松地做了十个,之後他开始说注意事项。

  「做这个时要注意,把握好背部肌肉的力量,把身体尽可能的拉高,上拉时不要让身体摆动……」他一面说一面把动作放缓,一点点地用手臂将身体拉上去。

  引体向上对力量的要求很高,而这样慢动作的做,难度会翻几倍。

  他背对着学生们,每一个动作都会令他背部的肌肉纠结起来,令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原始的、充满力量的性感,围观的男生们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一心想着以後一定要和郝老师多练习,身材练成这样真是太赞了,而女生则是满眼爱心地对着他犯花痴。

  姗姗来迟的谭亦秋一进操场就看到了这一幕,她走到班级队伍中,轻环着手臂,细不可闻地切了一声,卖弄。

  郝仁做完之後跳下单杠,转过身後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谭亦秋,明明大家都穿着制服,她怎麽可以将制服穿得那样好看?她的黑发紮了起来,整齐的浏海盖住额头,令她巴掌大的脸更显得小巧。

  她一来,郝仁立刻就凑过去,「你怎麽迟到了?」

  「高三下学期,本来就不该有体育课的。」

  郝仁挠头,强词夺理地说:「越是临近指考,身体素质越要过关啊。」

  「我身体满好的。」谭亦秋神色冷淡,「点名了吗?点完我还要回去自习。」

  「你……」

  「是呀,郝老师,让班长回去学习吧。」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说:「我们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你呢。」

  郝仁和谭亦秋的「师生恋」在学校里闹得人尽皆知,可大家也都知道谭亦秋已经有男朋友了,只等着指考结束就双宿双飞去美国留学,所以郝老师这根名草还没有主,她们还是有机会的,一看谭亦秋有意离开,女生们当然开心得不行。

  郝仁却是理都不理她们,直直地看着谭亦秋,「你也问我个问题吧。」

  谭亦秋淡淡地说:「我没什麽好奇的。」

  郝仁张了张口,却被叽叽喳喳的女生吵得无法思考,於是他对谭亦秋做了个等一下的手势,接着转过身大吼了一句:「都给老子安静点!」学生们顿时闭嘴。

  郝仁这才满意地转过身,笑容可掬地看着谭亦秋,「问一个吧,你问什麽,我都会回答你的。」

  谭亦秋拧眉。

  郝仁在她开口前说:「你不问,我就算你旷课。」

  谭亦秋瞪着他,太卑鄙了。

  郝仁满脸闪亮地看着谭亦秋,满心期待着她也让自己做点运动什麽的。

  安静了半分钟後,谭亦秋擡眼看向他,问:「郝老师。」

  郝仁摇起尾巴,「嗯嗯。」

  谭亦秋平静地问:「括约肌在哪里?」

  郝仁愣住了。

  谭亦秋眨眨眼,「你不知道吗?」

  郝仁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两人像是僵持住似的,谭亦秋的表情似笑非笑,郝仁则是满脸尴尬。

  其他同学不禁好奇起来,有几个胆大的也跟着问:「什麽是括约肌啊?」

  郝仁的额头上似乎飙出了几滴汗。

  谭亦秋来了兴致,难得地露出笑容,「郝老师,我问了问题,你为什麽不答?」

  郝仁挠了挠脸,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刚才那个要看他肱二头肌的女生说:「老师、老师,给我们看看你的括约肌吧。」

  谭亦秋几乎要憋不住笑了。

  半晌过後,郝仁用异常低沉的声音解释道:「括约肌就是……肛门周围的肌肉。」

  众同学顿时都愣住了,像郝仁脸皮这麽厚的都忍不住觉得有点尴尬。

  ◎             ◎             ◎

  下课後,郝仁追着谭亦秋问:「我说,你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谭亦秋说:「你以为只有你知道这些?」她虽然没有他这一身的肌肉,但脑子可比他好用多了。

  郝仁一路跟着谭亦秋回到教室,整个走廊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他却不以为意,跟屁虫似的跟在她身後,粗声粗气地和谭亦秋说话。

  走到教室门前时,谭亦秋站定,忽然转身看着郝仁,脸上写着你怎麽还不走。

  郝仁搓了搓下巴,忽然将手伸到她的脑後,谭亦秋背脊一僵,继而觉得头上一松,郝仁把手缩回来,手心里多了条橡皮筋。

  谭亦秋似乎要生气,「你……」

  郝仁摊开手掌,「橡皮筋要断了,会弹到脖子的,一会我去买新的给你。」

  周围看热闹的女生瞬间发出了又羡慕又嫉妒的尖叫。

  谭亦秋往四周看了一眼,因为别人的目光而变得有些不自在,用手随意地梳了梳头发,低声说:「不用了。」接着就匆匆地回教室了。

  不一会上课钟声就响了起来,走廊里的学生陆陆续续地回到教室准备上课。

  郝仁站在班级门口往里看,感叹着十分钟这麽快就过去了,他透过後门的玻璃窗看着教室里的谭亦秋,她的背影单薄而纤细,笔直的黑发披散在肩头。

  郝仁倚在门口,掏出手机发了封简讯给谭亦秋,情人节马上就要到了,你那天有事吗?发完之後,他就盯着谭亦秋看。

  谭亦秋本来在认真地听课,後来低下头,应该是在课桌下看手机,过了一会她又擡起头继续听课。

  郝仁立刻拿起手机来看,却没有收到谭亦秋的简讯,他又等了好一会,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难道手机坏了?郝仁用手机敲了敲墙,折腾了好久之後,他终於承认谭亦秋根本就不理他,他有些烦躁地搔了搔头,离开了。

  郝仁离开没多久,谭亦秋悄悄地转过头往门口看了一眼,她把头转回来,又摸出了手机,指尖在按键上按了几下,然後找出宋何的号码,宋何是她交往一年的男朋友。

  她犹豫了一下,发了简讯给宋何,约他在情人节那天出去,其实谭亦秋本来不打算在高中时期就谈恋爱的,但郝仁追得她无计可施,一心只想着赶快找一个男朋友甩掉郝仁,可当她和宋何在一起之後,郝仁却是一切照旧……

  她轻轻一叹,接着习惯性地去摸自己脑後的马尾,摸到披散下来的头发後,谭亦秋愣了愣,接着又伸手摸了摸脸颊,可恶,她脸红什麽?

  ◎             ◎             ◎

  情人节那天是周末,谭亦秋和宋何出去玩了一天,她本以为这样就可以甩掉郝仁了,可没想到郝仁居然把节目安排在晚上。

  「谭亦秋,你快看,你快出来看看啊,谭亦秋……」站在女生宿舍楼下那男人几乎要喊得破音了。

  郝仁站在玫瑰花瓣和蜡烛围成的爱心中间,已经老大不小的郝仁像个少年一样,急於向别人献宝,只可惜他的形象离少年两个字远了点。

  他穿了一身蓝色运动服,袖子挽起来,露出他健硕的小臂,他微微仰着脸,粗犷英俊的五官被烛火映得多了几分温柔,只可惜配上他的破锣嗓子,真是一点美感都没有了。

  虽然这种桥段已经上演了无数次,但每一次出现还是招来无数学生围观,其中多数观众都是女生,她们像是粉丝一样看着郝仁,小声地议论、尖叫。

  而此刻,她们的男神郝仁正对着宿舍大吼大叫,吼着吼着自己就急了,「你在干嘛?睡着了吗?」他摸了摸自己犹带着胡渣的下巴,片刻後一拍额头,仰起脸说:「我说你们几个看热闹的,别堵在窗口,给谭亦秋让个地方。」

  寝室里守在窗边的几个女孩齐刷刷地让开了,她们很有默契地站成两列,露出一条小通道来,接着她们往一个方向看去。

  几个女生目光聚集之处坐着一个正在看书的女孩,台灯昏黄的光线将她的侧脸勾勒得格外纤细,纤长的睫毛在她的鼻梁侧映出小小的剪影,而秀挺的鼻子之下,水蜜桃般诱人的唇微抿着,听到郝仁的喊声後,她转而用贝齿轻咬住唇瓣。

  察觉到室友在瞧她,她无奈地擡眼,即使故作平静,但微瞠的眸子还是泄露了她的愠怒,又来了,郝仁还有完没完!

  谭亦秋想了想,索性合上书,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

  同寝的几个女生不约而同的提了口气,瞪大了眼睛看她下一步准备干什麽,咦,怎麽出去了?难道下楼找他了?她们对望一眼,连忙也跟了出去,可是刚离开寝室就看不到谭亦秋了,几人在原地嘀咕了一会,正打算回窗户继续看热闹时,却见谭亦秋从洗手间里出来了,她的手里多了一个水盆,盆子里面满满都是水。

  这……在室友诧异的目光中,她面无表情地走进宿舍,接着端着水盆来到窗口,拉开窗子……哗!楼下的喊声瞬间停了。

  郝仁被兜头的一盆冷水浇成了落汤鸡,精短的头发黏在脸上,运动服被浸湿,紧贴着他的身躯,勾勒出他健壮的体魄。

  他抹了把脸,伸手将头发都捋到脑後,接着仰起头,指着楼上的某扇窗子喊:「你以为你这样子就会令我退缩吗?你太低估我了,我不管你怎麽做,也不管什麽社会舆论,我喜欢你就一定要追到……」

  咚,一个塑胶盆又被扔了下来,直接扣在郝仁的头上,粉丝们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谭亦秋重重地将窗子拉上,在室友诧异的目光中拿起随身听爬上床,接着把耳机塞进耳朵里,面朝墙壁躺下了。

  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平静,但其实心头的愤怒已经如海浪般,一层一层的席卷上来,又是这样!谭亦秋可以忍他平时缠着自己,但最讨厌的就是他这种夸张的求爱方式,因为每到这时候她就会觉得丢人又愤怒,然後克制不住地失态。

  谭亦秋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形象,她那麽高傲、那麽矜贵,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学校里优雅的校花,更是男朋友心中的完美女神,可现在这些好形象全都被郝仁破坏了。

  没办法,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几年来,他过分夸张的求爱方式像恶梦一样,弥漫在她整个青春期里,当年见面时她才十五岁,乾巴巴得像一根火柴棍,郝仁是用哪只眼睛对自己「一见锺情」的?

  谭亦秋把音量调得很大,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能听到窗外郝仁的大嗓门,她猛地拉高了被子。

  ◎             ◎             ◎

  十一点零七分,谭亦秋醒了过来,但吵醒她的并不是忘记关掉的音乐,而是腹中一阵阵的绞痛,她起初并没有在意,但那疼痛感越来越强烈,不一会就令她冷汗涔涔。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会,终於忍不住爬下床,拉开抽屉翻出止痛药来吃,可翻出空盒後她才想起来,上次大姨妈造访时,她已经把止痛药都吃光了,真是倒楣透顶。

  但这个时候室友都睡了,她也不好把人家叫醒借药,反正学校的医护室晚上也会有人值班,她直接去那里好了,她摸着黑离开宿舍,捂着小腹慢慢爬下楼。

  这时寝室外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不过郝仁仍旧站在楼下,在警卫大叔的警告下,他不得不把地上被浇湿的花瓣和蜡烛清理乾净。

  他把半湿的运动上衣脱下来系在腰上,只穿着里面的灰色背心,而下身的运动裤也被挽起了裤脚,露出他肌肉纠结、汗毛旺盛的小腿,已经是深秋了,但郝仁似乎完全不怕夜风寒冷似的,他一面用扫帚清扫,一面哼着完全走音的歌,似乎根本没有被谭亦秋的拒绝打击到。

  然而在他扫地扫到一半的时候,一双拖鞋忽然跃入他的眼帘,现在已经过了门禁的时间,所有的学生都回寝室了,怎麽还会有人在?视线中是一双穿着粉色人字拖的白净玉足,目光上移是她精致的脚踝、纤细的小腿、圆润小巧的膝盖、深蓝色的睡衣……

  郝仁一寸寸看上去,结果看到脸色苍白如纸的谭亦秋,谭亦秋显然也看到了他,脸色微微一变,她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目光一闪,准备从他身边走过去。

  可她刚迈出一步,就被郝仁拉住了手臂,「你怎麽了?」

  谭亦秋拧眉想抽出手臂,但因为疼得没力气,甩了几次都没成功,於是只好气恼地瞪他一眼,「我没事,你快放开我。」

  「脸都白成这样了还说没事。」郝仁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拉,接着伸出大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用力搓搓她的脸,「你满脸都是冷汗,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

  「都说没事了。」谭亦秋有气无力地大喊了一声,想猛地抽出手臂,却因为力气用光而自己先软倒下去,幸好郝仁眼疾手快地搂住她,紧接着迅速把她打横抱起。

  谭亦秋被吓了一跳,但这次连喊的力气都没了,「你、你要干什麽?快、快放……」

  「我先送你去医院。」

  「我不要……」

  「现在可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谭亦秋疼得说不出话来,缓了一会说:「送我去医护室。」

  以眼下的情况来看,甩掉这个狗皮膏药一样的男人,简直比自己忍着疼去医护室还难,於是谭亦秋只能暂时妥协,而且她现在实在没力气走过去了。

  「还是去正规医院检查比较放心。」

  「送我去医护室……」

  「谭亦秋,你能不能乖乖听话?」

  「不能。」谭亦秋攒着力气喊了一句,紧接着声音又弱下来,「我就要去医护室……」距离学院最近的医院也有半小时的车程,谭亦秋可不想和他相处这麽久。

  她忽然伸手揪住他的前襟,脸色苍白、却又目光灼灼地威胁,「不然……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郝仁无言了。

  谭亦秋自己也觉得这个威胁好无力,但幸运的是郝仁犹豫了一会,还是抱着她朝医护室的方向走过去。

  郝仁的判断没有错,校医确实很不可靠。

  他们去时,他正一个劲地打盹,被吵醒了後显得有些暴躁,听谭亦秋描述了一下病情後,连检查都没有做就狐疑地打量着谭亦秋,又看了看郝仁,有些促狭地说:「月经正常吗?」

  谭亦秋有些尴尬,但还是说:「不太正常。」

  校医继续问:「上个月呢?疼痛感强吗?」

  「嗯……很疼。」

  「有性生活吗?」

  谭亦秋一愣,还没做反应就听站在一边的郝仁说话了,「你这是什麽问题,一个大男人总问女孩这些问题干什麽?她才十八岁,你问什麽性生活啊?」郝仁一步迈到医生面前,一掌拍在办公桌上,瞪圆了眼睛,「她肚子很疼,你不给她好好看,我就让你好看!」

  「你这是什麽态度啊?」校医吓得身子往後缩,很不满地瞪着郝仁,看了一会後他又狐疑地扬眉,「你不就是那个代课老师吗?」

  校医又看了看坐在对面一直捂着小腹的谭亦秋,恍然大悟,「哦,你们就是那对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师生啊,我说呢,你这个症状就是子宫外孕嘛,啧啧啧……」他摇头哼笑,「这年头的混蛋都太猖狂了,搞大了学生的肚子还敢来医护室叫嚣。」

  「我是混蛋没错。」郝仁咬牙,撑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但不准你诋毁她。」

  校医夸张地笑了几声:「哎哟,还真痴情啊。」

  郝仁擡起了拳头,但余光中瞄到已经痛得趴在桌上的谭亦秋,他只好暂时压下怒气,瞠目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接着转过身架起了谭亦秋的手臂,轻松地将她打横抱起。

  他刚转身就听校医继续说:「不过这样也说得过去,这麽新鲜的嫩草,哪头老牛不喜欢啊。」

  郝仁听到这话,想起谭亦秋需要赶快就医,硬生生将想揍人的冲动忍下来。

  校医又接着说:「真没想到,原来女神校花也不过如此,平时装得那麽圣洁,其实私底下……」

  郝仁终於忍无可忍地抱着谭亦秋转身,几步跨到校医面前,擡脚狠狠踹向他,砰的一声巨响,校医连人带椅子一起被踹到墙上。

  郝仁踹出的那一脚很用力,但被他抱在怀里的谭亦秋却没察觉到一丝震动,她的下腹越来越疼,那种无法忍受的绞痛令她的意识有些模糊,或许就是因为意识模糊了,她居然觉得刚才的郝仁挺帅的,不过忽然袭来的呕吐感令她停止了胡思乱想,忍不住揪紧郝仁胸前的衣服。

  正抱着她往车库走的郝仁立刻问:「怎麽了?」

  「想吐……」

  「想吐就吐到我身上。」郝仁擡起手臂,俯首吻了吻她的头发,「忍一忍,十分钟後就可以到医院了。」

  谭亦秋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接着将头埋在他的胸口,最终还是忍着没有吐。

  恍惚间,谭亦秋感觉到他开车开得飞快,很快就把她送进医院,经过医生快速地诊断後,断定她是急性盲肠炎,迅速安排了手术。

  谭亦秋被送进手术室的路上,郝仁一直跟在她身边,庞大的身影一直充斥在她模糊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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