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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试阅] 决明《甜先生》
lucky123
8
{经 略 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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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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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31 09:59: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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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14年2月7日
【内容简介】
在众人眼里,她的运气好得让人又羡慕又嫉妒
不用花心思就轻易从一大群美女中脱颖而出
一举夺下田炘炎这位黄金单身汉的心!
但其实对他,她的感觉很复杂
以他的条件可以娶到更好、更漂亮的名媛淑女
她的家世虽然不差,但等级整整输他一大截
他却点名要她,还跳过恋人阶段,直接升格成丈夫
甚至连普通朋友都不曾当过,就进阶得那麽亲密
莫非他对她一见锺情?可惜没有这种哏
因此他娶她的动机,成了她心中不解的谜……
虽然一开始,他对她来说像是不熟的陌生人
随着两人的相处,他在她心中逐渐拥有了重量
就在他的一言一行开始左右她的喜怒哀乐时
却发现原来他曾爱过一个女人,还爱了二十年
而且他也承认与她结婚,他是过於冲动了
或许他的冲动是来自於有缘无分的青梅竹马吧
只是,她一点都不想成为他冲动之下的代替品……
(一)
原木色装潢,衬托低调奢华品味,颜色单调,不显杂乱。
淡淡的木纹,是偌大房里最鲜明、天然的图案。
设计师善用木纹深浅及纹路,营造出室内区隔,独一,无二。
每一面木墙後,是宽敞的橱柜收纳,她好奇拉开一处,熨烫笔挺的西装、衬衫,整齐排队挂好,媲美名牌专柜吊法。
关上门,她换开另一扇拉门,里头一格格小抽屉,放置领带,一目了然,条条分列,方便拿取。
右下侧摆放贴身衣物……摺成豆干状,四四方方,有棱有角,这摺衣服的本领,专业到教人五体投地,她啧啧称奇。
房间主人,一定是个极具自制力的人。
不像她,东西只求使用方便,丢得到处都是──
方便吃,所以零食罐桌上有、床上有,地板上也有。
方便看,杂志书籍西一本、东一本。
方便穿,衣服挂在小沙发上,要出门,一抓就成。
相较下来,她随兴得太糟糕……
她开始有点担心了。
房间的主人,看来完全容不下一点凌乱,而她,根本是凌乱制造者。
她真的能在这里平安活下来,呃……是待下来吗?
原本准备坐回床上的她,屁股一沾床,随即又弹起,床没长刺,还轻软舒服,只是……
她像做坏事的孩子,慌慌张张抚平自己弄出的皱痕。
这张大床,在她进来之前,也比照寝具专卖店的展示品,一丝不乱。
「床是用来睡的,扑上去,弹两下、蹭三下,才是对它最大的敬意,整齐成这样……压力好大。」她嘀咕。
她的棉被永远呈现纸团形状,睡醒时,怎麽翻弄它,它就维持什麽形状,直到下一回覆盖。
沙发也不敢坐,上头铺有丝垫,只剩原木地板……看起来不怕弄乱。
田炘炎一打开房门,眼中所见,便是一个摆不平婚纱,模样笨重,努力在地板坐下的新娘子。
两人四目相交,她微露窘态,脸颊涨红,偏偏没办法俐落站起,婚纱又大又重,将她困住。
缠在线堆中的猫,就是她此刻写照,自作孽,不可活。
「呃……你好。」她还记得要打招呼。
礼貌的应对,但在这种时候、在两人身上,显得相当突兀。
毕竟,今天……是他和她的结婚日,新郎和新娘实在不该这麽不熟。
好吧,他们真的很不熟。
熟稔度……大概仅限於知道彼此姓名和家世,再多就没有了。
连见面次数,五根指头还数不完。
田炘炎自头到尾没有移开眸光,看着他的「新任妻子」。
即使身穿白纱,属於她的稚气未曾被彩妆掩盖,一样纯净、自然。
洁白婚纱,像朵花,在地板上绽放。
而她,是花蕊之中,露脸的顽皮小精灵。
「为什麽坐地上?房里有沙发,就算你穿婚纱也塞得下去。」
他的声音她倒不陌生,电话里听过几次。不疾不徐,沉沉的,如大提琴音调般,有股沉稳严肃的味道。
倒是他的模样,每看一次,她都得重新适应。
不小心转到财经新闻时,他出现在电视萤幕上,她匆匆一瞥,但赶着要看「超级名模生死斗」,停留三秒便转走,对他的印象只有──
爸爸说的男人,是他?
看起来好冷淡、好正经、好肃穆,偏偏爸爸对他赞不绝口……
那天晚上,爸爸是这样说的:
「无不良嗜好,工作认真负责,有担当有头脑,一表人才,不花心、不风流、不在外头胡搞瞎搞,这种好男人,当我女婿最好。」
据说,是他主动向爸爸问及她。
她爸爸一听,像极了狗腿佞臣,受皇恩钦点,一副打算当天夜里,要送闺女上龙榻,成就好事……
「你在哪里见过他吗?不会是……扶老太太过马路後,才发现老太太正好是他奶奶之类?」她爸爸试探问她。
没有,她跟这个男人没有交集过。
她也没扶老太太过马路,最近做的善事寥寥无几。
第二次见他,是她被拐去拍婚纱照的早上。
跳太快了吗?
哦,本来应该有三次约会。
应该。
可惜,三次都没见到他尊容。
对,他放了她鸽子。
头一回,约在灯光美、气氛佳的法国餐厅。
她奉老爸之命,精心打扮,盛装赴宴,他只用了一通电话,「知会」她一声,他不克前来──
「你可以进餐厅吃饭,由我买单。」电话中,他的声音很像命令。
她乖乖照做,因为她等得好饿。
就算惨遭放鸟,满肚子嘀咕,她也不想亏待自己。
点了一客乾煎顶级干贝套餐,价值一千六百八,一人独享。
或许,食物太美味,好吃到超级感动,被放鸽子的小小鸟气,早就烟消云散,半点不留。
嗑光之前,她还将整套餐点,从前菜、汤、面包、沙拉、主菜、甜点、饮料,一样样拍照,传到他手机里,简短附一句──
菜很好吃,谢谢招待!///>艹<///
她抱持虔诚的谢意发送照片,外加颜文字笑脸一记,感谢买单的凯子。
她也认为,应该没有下一顿了吧。
好吃就好。他回传四个字,结束。
隔没两天,他再度约她,她还是去了──禁不住家中老爸再三哄求。
大老爷又公事繁忙,二次失约。
这一次她吃了泰式料理,辣得哇哇叫,眼泪鼻涕直流,仍然清空一桌好菜。
这回拍上的照片,带点「哼哼哼,可惜你吃不到」的坏心调侃。
正常的男人,总该为自己的一再失约,产生一咪咪歉疚。
要嘛,没脸约她第三次;要嘛,第三次吃饭,排除万难、赴汤蹈火,也得履约一次──
这位田先生,不是前者,更不是後者。
他约了她,进行第三次「抱歉,公司临时有事,不能到」的戏码,换来一顿鲜美日本料理。
第四次,他就向她爸爸提出了结婚的要求。
她整个大傻眼,怀疑是自己耳朵坏了,还是他……脑子坏了?
他大概觉得,她是颗没脾没气的软柿子,适合娶回家相夫教子。
所以……三次约会放鸽子,是新娘试验?
「早知道就挑某一次发火,吼他:『你当我很闲、很没行情吗?!』……说不定,直接被他从『适婚对象』名单中除名。」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傅冠雅只能搥胸後悔。
对於一个印象当中,不断失约的男人,她会点头嫁他,说起来也真是匪夷所思。
(二)
一方面,是老爸不断敲边鼓,照三餐洗脑──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拍完婚纱後,你们不也吃过饭、约过会,对他印象不错吧?」早餐说。
那算约会吗?我倒觉得像两个路人,因为座位不够,所以勉强并桌坐耶。
对他,是没什麽坏印象啦,只觉得他不太爱笑,话也很少。
「田炘炎是爸爸见过,条件最佳的乘龙快婿,其他那些毛头小伙子全比不上他,爸爸要是女人,我都想嫁给他了。」午餐念。
真的假的,连老爸都心动?这男人……有三头六臂吗?
「爸爸和妈妈也是人家介绍,看过两次电影就决定结婚,你看,越老感情越好,还约好下辈子再做夫妻。年轻人不要排斥嘛,老派婚姻,离婚率还比较低呢。」晚餐也不放过。
「爸爸眼光不会出错,你看你大姊,当初就是不信爸爸的嘴,叫她别跟那臭小子在一起,她不听,结果离婚不说,还背负一身债,要是早听爸爸的话,和刘家大儿子交往看看,也许不会搞到这种地步。你看人家刘家大儿子,现在结婚生小孩,对他老婆多好、多体贴、多温柔!」这是消夜的份……
大姊所嫁非人,一直是爸爸心里的痛。
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为别人家做牛做马也罢。
做牛做马之外,更得赚钱养家、养老公,最後只得到一句──「和你在一起,我一点尊严也没有」。
几年婚姻化为乌有,还被彻底抹黑,所有的错,全数赖她头上。
另一方面,「手工帝王券」一出,傅冠雅哑口无言。
那是父亲节时,女儿发自一片孝心,特制手工裁钉了一本纸券,海派拍胸,向父亲担保──此券一出,老爸瞬间变帝王!
无论任何要求,女儿全由老爸差遣,绝对言听计从,全力做到,不顶嘴、不罗唆、不讨价还价──其实她吃定父母只会提些「请吃饭」、「跑跑腿」、「搥搥背」之类的芝麻小事呀!
谁会想到,她爸爸祭出「手工帝王券」,希望她好好考虑这件婚事。
她确实考虑再三,认真点头。
「帝王券」并非她点头的主因,真正的理由,是她爸爸肠癌三期,她不想爸爸为这种小事操心,宁可顺应爸爸心愿,让他开心。
当然,对於田炘炎,她心里有一丝好奇。
能令她爸爸赞誉有加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但,她答应「考虑」,却在短期内演变成「结婚」,则是她始料未及哪……
她不过同意「交往看看」,那两个男人的进度,已经筹办起婚礼。
唉,男女对「交往」的定义,有相差这麽宽哦?
傅冠雅目光回到和她爸爸类型完全相左的男人身上。
她爸爸那句「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像我和你妈妈,多恩爱」,变得有些虚无缥缈。
田炘炎不像是会花精神,与人「慢慢培养感情」的男人。
他一副不苟言笑,长相超级严肃,脸庞有棱有角,眼尾没半条笑弧,双眉中央「川」字形淡痕,倒很清楚。
一看就能断言,他难以相处,个性刁钻,脾气古怪,下巴微微挺扬,习惯性睨瞰众人……
他不是俊秀型的花美男,也不是动感猛男,倒有一份强烈的个人特质──狷傲和领袖骄慢,丝毫不藏私。
那双有神的眼淡淡扫来,彷佛要透视她,让人很没有安全感,好像在他面前,自己无所遁形。
过了好久,她才记得要回答他:「床和沙发,都太整齐了……」
她思索着,该要站起来,或是继续坐。
要站起来,需要他帮她一把,但他看来没有伸出援手的打算,迳自在沙发椅坐下,长腿交叠,一边解开袖扣。
房里,沉默良久,没有谁试图打破窘况。
他倒颇怡然自得,由小酒柜里取出威士忌,倒了半杯,慢慢啜饮,眼眸扫向她。
打量一件商品,那样的眼神。
「我想把婚纱脱下来……」她想藉这个理由,遁逃到浴室去。
话一出口,惊觉语病。
她说得像是──打算把自己剥个精光,方便他看个更详细!
又不是要提供他验货!
傅冠雅快快补充:「呃……我意思是,让我换上轻便舒服的衣服,卸个妆、洗个澡……可以吗?田……先生?」先生那两字,她停顿很久才说出来。
真不知如何称呼他,叫「老公」又没交情,叫「炘炎」也太恶心了,她喊不出口。
他浓眉轻动,为那两字「先生」,之後,缓慢地点头。
「我前几天整理的东西,请司机先载过来的行李箱……」她的贴身衣物和几件家常服,都在里头了。
那时,仓卒整理行李,胡乱抓几件就塞,大部分的东西还摆在娘家。
婚期是他选定,也不知猴急什麽?
他指向电视旁的隐藏式收纳柜,她笨拙爬起,拉开柜门,果然看见她的家当,随便拿了衣物,直奔浴室,换掉笨重婚纱。
直到门板挡去视线,田炘炎的眸光,才调回手中酒杯。
琥珀色酒液,在眼中荡漾,增添一丝浓彩。
「傅冠雅……」
轻喃地,近乎无声,咀嚼她的名字。
每念一字,他唇边的扬弧就挑高了一点。
她比他印象中还要娇小许多,精致的洋娃娃一样。
明眸皓齿,黑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眉毛弯弯细细,好似随时在微笑。
看着她,神奇地,心情随其变好。
她说话的声音很甜美,慢慢的,暖暖的,一股特殊的柔软。
总在电话里,轻轻说着:
「哦,没关系,你忙,公事重要呀。」
「嗯,田先生,再见。」
不耐或生气……半点都听不见。
他还以为家境优渥如她,该养出一些小姐脾气,况且错在他,她太有资格飙骂他几句,而不是传来美味照片,谢谢他的付钱招待。
当时,在她父亲的办公桌上,看见全家福照片中的她──鲜妍的小花,恣意绽笑。
顶着清汤挂面头,脸上没有涂抹半点人工化妆品,脸颊红粉自然,贴在她父亲身上,年轻女孩的活泼俏丽,被相机捕捉下来。
他做出一件反常的事,由他秘书脸上的吃惊表情,他知道他吓到众人了。
谈公事的场合,他问出与公事无关的问题:「傅先生,照片中……是令嫒?」
照片里,虽有数张面孔,但他长指精准落下,点在她的五官上。其余旁人是谁,他没兴致知道,瞄都不多瞄一眼。
「咦?」她父亲傅强生先是一呆,完全没料到田炘炎会问及女儿,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对,她是我小女儿冠雅,大学刚毕业,在我公司里实习,从助理做起……正巧去跑银行,人不在座位上。」
「有交往中的男朋友吗?」
「没听她说过,应该是没有,每天在家里做些小东西,不像有人追。」恋爱中的女孩,成天往外跑,瞒不了人,女儿就是一副闲闲没人约的宅样。
他笑意加深,长指仍轻轻触碰照片中那朵清妍笑靥。
「我追求她的话,傅先生会反对吗?」
「咦?!」傅强生和他的秘书同时发出惊呼。
前者,掺杂了惊喜,给的答案,自然是「不反对,我绝对不会反对」;後者,则是惊吓。
(三)
事後,他的秘书曾担心问他:「老板,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有些疲累?要不要替您推掉部分行程,您休息几天?」
秘书完全不相信,老板体内会有「一见锺情」的浪漫因子存在,摆明是怕顶头上司忙到精神出状况,让他工作没着落,所以相当关心。
「我差不多也该结婚了。」
田炘炎的口吻,像告诉秘书,将这件事记进行事历中,排定一下。
他那位精明干练的秘书,回以痴笨模样,目瞪口呆。
是说……他已神游许久,而拿换衣服当理由,遁逃到浴室的那一只,迟迟没出来。
不会是想,在浴室里龟缩,待上一整晚,逃避新婚之夜来临?
田炘炎一点都没有打算虚度今晚。
他当然会跟她上床做爱。
那是新郎的权利,他没道理放弃。
浴室传来水声,光听,热流便沸腾全身,想像着皂沫涂满她全身……
激切的亢奋,反应在身体上,诚实,且不加掩饰。
温炽的火,在下腹燃烧,滑入喉头的酒,加剧了火焰和燥热。
连他都意外,自己竟像个毛头小子,冲动无比。
而人躲浴室内的傅冠雅,心里所想的,也是同一件事,但不是他那种迫不及待和慾火。
她在烦恼。
没戴手表进来,也隐约知道自己窝进浴室里非常、非常久。
她放了半缸水,双腿在浴缸中踢动,制造出拍水声响,假装自己正努力洗澡。
「又不能真躲进浴室一整晚……希望他等得不耐烦,先睡了……」她打着主意,口中念念有词。
婚姻,代表彼此之间有哪些权利义务,她很清楚。
又不是古代闺女,对性事单纯到无知,还得靠春宫图学习……
十八禁的玩意儿,她看多了,漫画、小说、电视、电影,哪样没有?
跟他结婚,她就做好心理建设,当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但毕竟……两人很不熟嘛,不用急於一时,拖个一两个星期再来……呃,做夫妻爱做的事。
「要是他没睡着,好声好气跟他商量一下,他看起来……虽然不太好相处,但应该不是沙猪大男人,会尊重我的意愿吧?」
连说词,她都拟定好了──
我们彼此多一些了解,心灵和情感更有交集,对婚姻及未来有期许和共识,再进一步身心结合,好吗?
「就这麽决定!」泡水泡到脚趾发白发皱,她也该起来了。
正当傅冠雅有所动作,浴室门传来两声轻敲,短而坚定,她吓了一跳。
低沉的声音,由门外响起。
虽有门板阻隔,仍不难听出惯於命令人的沁冷调调,像对下属说话:「如果,你是担心晚上同床的事──」
傅冠雅吞吞口水,他的停顿,给足了她希望,她等待他下一句──
别担心,我会给你适应时间,你的惶恐我明白,不急於一时,你不用躲在浴室,着凉就不好了……
「担心也没有用,它一定会发生,与其在里面忐忑不安,乾脆抱着觉悟心情,勇敢面对。」沉稳嗓音,说得认真。
这个男人,绝对不懂何谓「婉转」。
他说话……一向这麽诚实坦白吗?连一点点哄人的善意都没有。
他明明白白在告诉她──
怕什麽?该来的,一定会来,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你不如乖乖认命,不用浪费时间,企图说服我,或想着如何逃避。
一整晚的不安、羞赧、惶恐,随傅冠雅嗤鼻喷气,全被排出体外。
已经是既定事实,不安有用吗?
羞赧和惶恐,能换来他大老爷高抬贵手,放她今晚一条生路吗?
认命,傅冠雅豁出去了!
就像大姊说的,把他当成按摩棒,牙一咬,不就挺过去了!
她顶着几乎快乾的头发,卸净彩妆的素颜,穿上棉T、运动裤,火气十足,坚决踏出浴室。
田炘炎扬起一抹淡淡微笑,只有那麽一瞬就消逝,站在门外,环臂看她。
少掉粉妆,她看上来更加年轻了。
傅冠雅不示弱,把他瞪回去。
要是整张脸没红透透,对於她的胆量,他就会多给点赞赏。
更挫她自己气势的,是发自她肚子里,一声响亮的「咕噜」声。
在两人眼神「对峙」的较量时刻,巨大到……她多想挖个地洞坑杀自己。
「去厨房找些东西,我们两个晚上没什麽吃,多弄我一份,我也饿了。」田炘炎说得很理所当然,使唤她煮消夜,而他去洗澡。
他那句「我也饿了」,眼神让她打了个颤。
要她先喂饱他的胃,再喂饱他的慾望就是了?
肚子又是一声饥饿抗议,傅冠雅很庆幸他已经进浴室,没有听到。
傅冠雅离开房间,为了找到厨房,浪费好几分钟。
原来他家──不,现在是「我们家」──为三层透天建筑,三楼辟为起居室,二楼则以书房、健身房和休闲室为主,她误闯书房,里头的巨大空间,让她看傻眼,然後,双眸大亮!
整面墙嵌满书柜,附加晶亮玻璃门,是她梦寐以求的豪华天堂。
要是能把自己的藏书搬进去,做梦也会笑!
咕噜噜……
豪华的书柜,没办法填饱肚子,肠胃依旧持续抗议发出声音,还是优先寻找厨房比较实际。
在一楼,找到了。
一楼非常宽敞,不像二、三楼区隔成房间,视野受阻。
下了楼梯,右手边是象牙白色系的大厅,左侧便看到了餐桌椅,厨房自然不会离它太远。
光可监人的地砖,反照出头顶水晶灯盏,她转进厨房,打开冰箱,寻找食物。
好、好寒酸!
他的冰箱,不比娘家那个热闹,永远塞满满,一大锅又一大锅的炖肉、炒面、卤味,随时嘴馋随时吃,不用担心饿肚子。
相形之下,眼前这个摆了几罐冰水、饮料的大冰箱,空荡荡,教她好不习惯。
「好怀念我家冰箱……妈妈做的那锅卤肉燥,要是在这里多好呀……」
勉强找到微波炒饭,凑合着吃吧。
傅冠雅拆了两盒,倒进盘子,微波。
看着微波炉里瓷盘缓慢旋转,她一脸哀怨。
「晚宴没吃完的自助式buffet,没打包一些回来,真是失策,龙虾沙拉、牛小排、烟燻鲑鱼卷,随便拿一种也好嘛……」
「好了吗?」田炘炎来到她身後。
她吓一跳,真的是弹开一大步。
「……你洗好快!」还是,她发呆太久?
「躲在浴室死不出来的理由,我没有。」
他脸不笑,说出来的调侃,一点也不像幽默。
对啦,你不像我,恨不得溺死浴缸里,不要出来……
她把炒饭分成一大一小,大盘的给他,无关体贴或温柔,她属於少量多餐型的人,一顿吃得不多,但细嚼慢咽,通杀整桌菜没问题。
「冰箱里没有什麽吃的,只有这个。」寒酸的微波炒饭,火腿口味。
「我不开伙,三餐几乎外食。」微波炒饭恐怕还是钟点清洁妇留下,忘记带走的餐点。
「我妈妈喜欢发明新菜色,所以我们家三餐都是热腾腾的。」
「意思是,我以後也能吃到热汤热饭?」他拉开椅子坐下。
「家有能干的妈妈,女儿就会很没用的比例,大概是百分之八十。」她耸肩回道。
这个比例原则,她刚好符合,不是例外的百分之二十,请节哀顺变。
谁叫你结婚前,没先调查清楚,对我一点也不认识。她心里嘿嘿偷笑。
不想告诉他,她会煮饭,但没有很想煮给他吃。
田炘炎倒没露出失望表情,开始动匙。
(四)
「我不需要一个厨神老婆,我在家吃饭的机会不多,以後,你如果想自己煮也行,不想下厨,就叫外送,或是去外头餐厅吃。」
「哦。」她随口应。
她扒饭,一小口一小口,双眼骨碌碌地盯着他,不停打量。
「你为什麽……想跟我结婚?」
她听见,嵌在心里很久的困惑,脱口问出。
以他的条件,可以娶到更好、更漂亮的淑女名媛,她家世虽然不差,但等级……整整输他一大截。
「你又为什麽敢嫁我?」他抬眼,淡淡回视她。
她咬着汤匙,实话实说:「我爸爸欣赏你。」
「有你这麽『孝顺』的女儿,父亲要你嫁,你就嫁,真是稀罕。」他抿唇一笑,笑弧出乎她意料的……好看。
不然,你以为我现在待在这里,是迷恋你?芳心早暗许,非嫁你当田太太吗?
没有这种哏。
「所以,你向我爸爸提出结婚要求,是想等我开口拒绝吗?」
「不,我认为你们会答应。」
真有自信。
暗讽着,他这尊黄金单身汉,无人不想高攀吗?
「我爸爸觉得你条件不错,没传出花心风流的恶名,他才会替你说好话,否则,就算是夏繁木,虽然很有钱,却品行不良,我爸也反对我和他认识。」
能让老爸说出,若身为女人,也想嫁他的男人……稀有动物耶!
当年要介绍给大姊的刘家先生,也没这等殊荣。
她要替自家老爸澄清。
她父亲并不是攀权附贵的势利人,但为人父母,谁不希望女儿嫁得好?经济条件当然是必要考量,若未来女婿空有才情,却负债累累,哪对父母能安心?
天下父母心,无法控诉对或错、现实与否。
而且,她老爸很少这麽夸赞一个人。若纯以金钱做考量,品行和风评全排除不看,夏繁木的条件,是比田炘炎好上许多的,可是她老爸还是把「人品」摆第一位。
「夏繁木有意追求你?」
田炘炎停止进食,眼神锐利,说到「夏繁木」三个字,声音明显变冷。
夏繁木,声名狼藉的花花公子哥,仗恃外形高挺俊帅,花边新闻不曾中断,身旁女伴几乎没有重复,一个更胜一个艳丽、婀娜多姿。
身为首富独子,甫出生,名下马上多出百坪豪宅两户,以及数之不尽的惊人积蓄,够他一辈子不愁吃穿。
正因衔着金汤匙出世,太多讨好的嘴脸围绕周遭,养出他一副天之骄子的高傲。
傅冠雅摇摇头:「不算是啦,只在长辈生日宴会上见过,闲聊几句……」
然後,夏繁木向她索讨连络方式,两人通了几次电话、喝过一次咖啡。不过,她爸爸知道後,马上表明反对。
原因无他,夏繁木素行太不良,不是个好东西。
全天下当爸爸的人,都会担心他太靠近宝贝女儿……
「你对他印象不错?」
田炘炎挑眉的表情,像是听见下属报告「本季公司亏损五亿」,一样的臭脸。
「他满风趣的,很会找话题。我讨厌和人说话时,无话可聊的窘况……」面对夏繁木,没有这个困扰,只要负责傻笑就好。
「骗女人的招式,他倒是很多。」田炘炎冷哼。
傅冠雅看他淡淡撇唇,心里猜想,他和夏繁木可能在事业上有芥蒂,才会谈及夏繁木时,一脸铁青。
她倒不觉得夏繁木是坏人。
或许,夏繁木是花心恶男,专伤女人芳心,但视他为单纯朋友,不涉及爱情的话,他倒不失为一个聊天好对象,不如外传高高在上,也没有睨视人的骄傲姿态,挺风趣、幽默呢。
「你婚前的种种情事,我不在意,结婚之後,自己拿捏分寸,我不希望以後有蜚短流长,传进我耳里。」田炘炎嗓音平稳,口吻中却充满告诫。
旧疮疤不用去揭,无论她与夏繁木或任何男人,有无感情纠葛,全到今日为止。
成为他的妻子,他有权要求她婚後忠贞。
他的弦外之音,傅冠雅当然听得懂──他以为她私生活多不检点?
种种情事?
最好她行情这麽看俏啦!
会连放我三次鸽子,直接跳入婚姻中的家伙,只有你,好吗?!
他娶她,没先把她的祖宗八代、外加生活习惯、交友状况、哪里毕业、操行成绩几分,调查个清清楚楚?
她没替自己辩解,不认为有此必要,低头吃炒饭,只想快快吃完,结束两人同桌又很不熟的尴尬时光。
吃到剩几口,又猛然想起──吃完这盘饭,确实能如她所愿,结束餐桌上的困窘,但情况并不会好转,窘境将由餐桌转战房间,从他吃饭,演变成他吃她……
嗯,还是吃慢一点,多逃避个两三分钟也好,虽然,於事无补……
她一匙一粒挑着吃,以为他没注意到。
小小的心机诡计,没逃过田炘炎的眼角余光。
一粒饭咀嚼好久,她谨慎的神情让他想笑。
看她双唇轻轻蠕动,噘嘴般的唇形,还有目光偷瞄,察看他盘里剩下多少炒饭,她一举一动实在很孩子气。
田炘炎放下汤匙,与盘子发出清脆响亮的碰撞声,她双肩震了震,抬头望向他,小鹿斑比似的眼神,在说:咦?!炒饭明明还有四分之一──
他突然的靠近,逼她本能後退,但椅背阻挡了她的後路,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在她眼前放大。
鼻息热烫,拂过她发梢,发丝挠动她洁白的额,好痒……
他吻住她,毫无预警。
热软的舌头,像划过起司蛋糕的刀,探入她唇瓣之间,切开了甜美刀口,深吮口中芳津。
按抵她脑後的手掌,不给她挪逃机会,略略施压,索讨她的配合。
傅冠雅先是一愣,回神之後,又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能任由他品嚐戏弄。
微粗的指腹摩挲着头皮,激起一阵哆嗦战栗。
她很怕痒,当他的手指轻轻抚弄她的颈肤时,她有股想尖叫的冲动。
她不懂,他为何兽性大发,刚刚……不是好端端吃饭吗?
她笨拙屏息,大气不敢多喘一口,脸颊着火一样,快要燃烧起来的热。
分不清是他的气息导致,或是血液全冲向脑门,咕噜噜沸腾,由他贴在她脸颊的肌肤间,传来惊人滚烫。
结束深吻,他的唇仍吸吮着她,轻轻浅啄,流连着不想离开。
他的呼吸又沉又急促,相较於她的凌乱和仓皇,仍是多出一份掌控的自持。
目光交会,她不禁发窘,马上挪开视线逃避。
这种时候,她完全词穷。
若问他「你干嘛吻我」,很蠢,也不适合装做若无其事,继续吃炒饭……
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正在发抖,嘶嘶作响,猛灌新鲜空气。
「吃饱了吗?」
他声音低沉,问她,双眼炯炯带火。
那火光,代表什麽涵义,很难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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