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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试阅] 暮鸢《妃常圆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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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123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1-28 22:21:05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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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14年1月15日

内容简介:

大盛国九公主成宝贝一年多前曾被人劫走,数月後命大归来,
除了患上头痛病想不起来一些事,日子照样过得很滋润,
皇帝哥哥和皇后嫂嫂惜妹如金,仆从和百姓待她如众星拱月,
还有个救命恩人未婚夫是大宛国的神武将军,同样把她捧在手掌心,
无烦无恼每天吃吃吃到饱,她都不得不说自己真是命好,
可那天她和婢女去湖畔放风筝,遇到一个男人好奇怪,
英俊威严浑身充满王者之气,看着她的眼神却是有些疯狂,
她知道自己是丰腴了点,但他用不着这样就直瞪着她吧?
听说他远从北方上翊国来找失踪一年的爱妻,深情让人动容,
进到公主府做豌豆黄给她吃,味道却莫名熟悉得令她又犯头痛,
且他身上有个缝得好丑的香囊,形状竟跟她的一模一样,
莫非……她想不起来的那些事,根本和他有关?
果然,他「又」骗她了,他就是上翊皇帝,嫔妃一堆了还找什麽妻?
而尽管不想相信,梦境却已断续出现一些情景,越拼凑她越心惊,
原来,曾有一场宫中大火和一桩阴谋,拆散了她和她最爱的男人……


第二十一章 临危不乱听天命

  厉行风今天心情很好,一直如鲠在喉的京城权贵圈地事件於今日被他圆满拔除,在吴太师的「大义灭亲」下,好些个占领耕地的皇族大臣都将主动把地契交回给户部,由户部寻找原主奉还或另行安排。

  晋王厉行云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狂草宗师张真一共收了三个正式的学生,柳盈云是其中一个,另外两个一是江南大盛国安阳王之子,但此人从来没有离开过大盛,可以排除嫌疑,最後一个就是西南大宛国禁军将领,文武双全的神武将军邹亦沐。

  相传邹亦沐谋略过人,曾师从西南大理段氏,一身武艺出神入化,未到弱冠之年便击溃盘踞在大宛边境的外族之人,更在几个皇子的夺嫡之争中独具慧眼,扶持原本不被看好的六皇子,如今六皇子扫平障碍登基成为文英宗,邹亦沐自然是新皇手下最炙手可热的心腹近臣。

  有此线索加上大宛的细作来报,指出邹亦沐的行踪不定,近来甚少在大宛出现,这消息不禁让厉行风精神为之一振—— 若他就是程宝贝的师傅邹栾,必然已经身在上翊的京城栎都!

  「有无画像?若是有,便可以封城搜索。」御书房里,厉行风焦灼地问。

  「画像送到此处还需二三日,已经快马加鞭赶来了。」厉行云也十分着急,他知道离半月之期只剩下七八日了,「皇兄,程昭容和臣弟聊天时曾谈及,她的师傅长着一脸的落腮胡,眉间还有一条刀疤,不如用这些特徵先去找?」

  「不行,会打草惊蛇。只怕胡子能剃,刀疤亦能掩盖……」厉行风眉头紧皱,想了想说:「大宛的使节还有几日便到,务必派人日夜监视,邹亦沐若是身在京城,必定会去联络,有了画像,便多了几分把握。此外,以使节来访为名清查京城内的外来人口,说不定也能找到线索。」

  「此事臣弟已经安排,目前已查了城东、城西,这几日正在盘查城北和城南,查到了几个江洋大盗还有几支商队,就不知道和程昭容的事情有无关联。」

  两个人正在商讨时,小平子急匆匆地进来了,「陛下,太后有请。」

  「太后请朕何事?」厉行风笑着说:「莫非也请朕去看戏不成?」

  「太后没说,奴才不知。」

  「程昭容去了没有?」厉行风原本对看戏半分兴趣也没有,不过一想到可以见到程宝贝,便来了兴致。

  「一早便去了。听小冠子说,程昭容一听说可以看戏,高兴坏了。」

  「走,摆驾太平宫。」

  厉行风乘兴而去,一路上脑中想了无数和程宝贝调笑的话语,却万万没想到迎接他的竟是这样一个场景—— 只见後宫中算得上分量的嫔妃一个个俨如木头似的呆站在殿内,太后高座正中,一脸肃穆,几个侍女和太监脸上充满惶恐和惧色,而他心心念念的程宝贝却不见踪影。

  「程昭容呢?」见状他心一紧,以为程宝贝提前犯病了。

  「在里屋呢,晕过去了。」太后缓缓地道。

  厉行风一听,刚想进去,太后就盯着他开了口。

  「陛下,吴贵妃有密报呈启,说程昭容乃冒名顶替,来历不明,惑乱皇脉,请陛下裁决。」

  这话彷佛一道惊雷,把厉行风炸得脑中嗡嗡作响,他後退一步定了定神,恶狠狠地瞪着吴贵妃,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说什麽?」

  吴贵妃吓得脸色有些发白,稳了稳心神,四下一看,见田淑妃、应昭仪等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忍不住咬紧了牙关说:「陛下,臣妾所说之事句句属实,程家本是富林郡的首富,可那程昭容入宫这段日子以来却行事寒酸,臣妾心生疑惑,遣人到富林郡查探,这才发现了这个惊天的秘密。」

  看着那张红唇在眼前开开阖阖,厉行风强忍下捂住这张嘴的慾望,缓声问:「你有何证据?」

  「程家已经举家迁往南方老家,这岂不是十分可疑?臣妾的小叔京城府尹吴明志,为了帮陛下查明真相,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由程家的一个远亲那里得知,程家唯一的独生女程韵之早就在年前和一个厨子私奔逃走了。」吴贵妃连忙补充,她为了这次的发难,事前调查可是煞费苦心。

  厉行风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只要吴贵妃没有找到程家人就好,其余就算是黑的,他也要把它变成白的,现在他只是有些担心,程宝贝在这突然的惊吓之下,有没有说了些傻话?

  「程昭容她怎麽说?」他蹙眉问道。

  「还没说就晕了。」吴贵妃恨声说:「想必一定是心虚得紧。」

  厉行风没有理她,迳自往里屋大步走去,一推开门便看到程宝贝躺在一张软榻上,双眸紧闭,而红倚半跪在榻前抹眼泪。

  一见到他,红倚便砰地一声跪倒在地,哭着说:「陛下,陛下要为主子做主啊!一定是她们嫉妒主子,这才把脏水往主子身上泼。主子要不是程家小姐那是谁啊?奴婢当初进府的时候,可就看见主子这麽一个程家小姐。」

  厉行风皱了皱眉头,挥手让她退到一旁,坐在榻沿半扶起程宝贝低声说:「宝贝,朕来了。」

  程宝贝半眯着眼,从睫毛缝里偷看了半天确定是他,这才伸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冲着他笑了笑,笑容带着几分紧张和狡黠,「陛下,您总算来了,我听您的话,什麽都没承认,假装晕倒了。」

  要不是情势太过危急,厉行风只怕就要当场笑出声来了,他假意地冷哼一声,「哼,原来你也学会骗人了。」

  「那……怎麽办?陛下,要是我的身分真的被戳穿了怎麽办?」即便晓得他是站在她这一边,程宝贝还是有些害怕,「会不会被杖毙、被砍头啊?」

  「只要朕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有事。」厉行风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程宝贝定定地看着他,眼里隐约有些湿润,「陛下,我这麽笨,又这麽麻烦,您会不会讨厌我?」

  「胡说什麽!再麻烦你也是我的妃子,我不管你,谁管你?」厉行风说着,脑中一面算计如何应付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程宝贝听了有些失望,垂下头说:「陛下,可是我不会说谎,我怕我一说话就会被人看出破绽。特别是在太后跟前,我看着她老人家如此慈祥,就更不想说谎骗她了。」

  「来,扶你家主子出去。」厉行风点了头,朝角落里的红倚喊道,又向程宝贝叮嘱说:「宝贝,等会你不用说话,尽量装得虚弱一些,听我说就是。」

  不久之後,程宝贝一出内屋,大厅里窃窃私语之声便立刻停止了,数十道目光紧紧地盯在她身上,像是都能剜下她的一块肉来。

  太后一手托着头斜靠在椅上,神色稍显疲惫。

  吴贵妃则冷冷地看着程宝贝道:「程昭容,你还是从实招了,这样陛下和太后看在你服侍多日的分上,必然会从轻处置。」

  程宝贝看了她一眼,眼眶忽然红了起来,「姊姊,我什麽地方得罪了你,你为什麽要这样害我?」

  担心她言多必失,厉行风一急,忙冲着她厉声喝道:「你不要说话了!」

  程宝贝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茫然的看着他。

  吴贵妃顿时心花怒放,冷哼了一声,「程昭容,本宫只是秉公执法,不愿见陛下和太后被蒙蔽。」

  「爱妃辛苦了。」厉行风在一旁接话,脸色勉强和缓了点。

  听得这话,吴贵妃的嘴角忍不住更扬起,心里喜不自胜,假意吁叹了一声说:「陛下言重了。臣妾暂领後宫,总想着让大夥儿都能规规矩矩、太太平平才好,却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程昭容是经臣妾的手入的宫,说起来臣妾也难辞其咎。」

  厉行风踱了几步,走到太后跟前,笑着说:「母后,她们两个一个说黑一个说白,朕一时倒也难以决断,母后可有什麽妙招?」

  太后看着他好一会儿,慢慢地说:「哀家年纪大了,脑子也没有你们年轻人清楚,陛下心里想来一定有了想法,哀家只要这宫中太平、日子清白就好。」

  厉行风的心稍稍定了些,转向吴贵妃,语声亲切,「爱妃既然一口咬定程昭容是冒名顶替,不知有何证据?」

  吴贵妃看着他,胸口一热道:「陛下,臣妾的小叔已经将那知情的程家远亲捉拿,也已下令追缉那私奔的程家小姐,想必不日便可有回音。而程家举家迁得太远,一时不易查找,陛下可令南边的官员查访,拘来对质即可。」

  「如此甚好,明日便将那远亲提到宫中,弄个水落石出。」厉行风笑着说:「程昭容既然有此嫌疑,今日便禁足昭阳宫,未获诏不得外出,不得见任何人。诸位爱妃,明日未时再一起到此处来做个见证。」

  大厅中的嫔妃识趣地告辞而去,厉行风这几句话,让原来都争着和程宝贝拉交情的几人一个个都离得她远远的,生怕惹上是非。

  田淑妃走过柳盈云身边,冷笑了一声说:「哎呦,还以为攀上了什麽贵人,原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柳盈云淡淡地瞥她一眼,「空不空,可不是淑妃娘娘说了算的。」

  吴贵妃缓步走过来,封蓉蓉跟在她身边,笑着道:「是啊,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柳才人还是自个儿小心吧。」

  柳盈云面无表情地朝她们一福身,然後快步走到程宝贝身边,见程宝贝一脸的魂不守舍,她低声宽慰了几句,两个人便一起出门而去了。

  田淑妃看了,恨得牙痒痒的,「姊姊,我看这後宫是要好好整治整治了,一个小小的才人而已,居然还敢甩脸子给我看 」

  吴贵妃矜持地笑了笑,「妹妹,不是姊姊说你,你的目光要放长远些,这次若是扳不倒这个程昭容,以後的後宫中,只怕就没我们姊妹立足的分了。」说着,她便和封蓉蓉一起款款离去。

  田淑妃站在她的身後呆了片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嘴角渐渐浮起一个阴冷的笑容。

  程宝贝回到昭阳宫,温子归已在宫中等她,一见到她便迎上来,神态焦急地问:「微臣听闻程昭容这两日晕了两次,身子是有什麽不适吗?」

  想起这两次乌龙的晕倒事件,程宝贝嘿嘿一笑,「温大人你别担心,我没事。」

  温子归不放心,仍是为她把了把脉,发觉她脉象凝滞,气血不通的情形比起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由得责备道:「微臣不是让陛下和程昭容说了,莫要劳累伤神,程昭容怎麽不听?从今日起,请程昭容卧床休息。」

  「卧床?」程宝贝可不依了,「温大人,你要我卧床岂不是要了我的命?那非憋死我不可。」

  温子归语塞,无奈地摇摇头,「看来微臣还是找陛下去,让陛下好好和你说说吧。」

  程宝贝闻言,脸色一黯,「只怕陛下没这麽多闲工夫来管我了。他有那麽多嫔妃和政事要处理,还要帮我收拾残局,心里说不定嫌我烦呢。」

  温子归愕然,「程昭容怎麽会有这种想法?依臣之见,後宫众多佳丽,陛下挂在心上的,唯有程昭容一个。」

  「真的?」程宝贝眼睛一亮,双手支着下巴撑在桌上,想了一会儿问:「温大人,你成亲了没有?」

  温子归笑着摇头,「微臣尚未娶妻。早年是曾订过一门亲事,但当初因为我执意要去太极宫学医,不愿入仕,因此就退了亲。」

  「那你现在有没有心上人?」程宝贝忽然大眼睛一闪,清亮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温子归一怔,心里不由自主怦怦跳着,好不容易定了定神才说:「没有,微臣一直待在宫中,没有机会结识其他女子。」

  「太可惜了!」程宝贝一拍桌子,「温大人,要是我有个妹妹,我一定把她嫁给你。你这麽温和可亲,一定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温子归失笑起来,「多谢程昭容夸赞,不如这样,微臣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麽秘密?」程宝贝好奇地凑了过来,「是关於陛下的吗?」

  一股浅香萦绕鼻尖,温子归心神一震,低声说:「以前陛下天威难测,微臣等人见了陛下都心生惧意,可自从遇见程昭容後,陛下就变得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了,我等实在是每日都盼着程昭容到陛下身旁来啊。」

  程宝贝吃吃地笑了起来,大眼睛笑得弯弯的,甜美笑容更挠得人心痒痒的。好一会儿後,她才止住笑声,轻叹了一口气怅然说:「多谢温大人宽慰,可是我知道,我又笨又傻又倔强,每天只会替陛下惹麻烦,总有一天他会厌倦我的。」

  温子归不晓得该怎样劝慰她了,的确,眼前这个女子并不适合生存在这个勾心斗角的後宫,和第一次他看到的那个天真活泼的程家秀女相比,现在的程昭容眉眼间多了几丝轻愁,如若有一天皇上又厌倦了她,那她的下场……

  此时红倚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盘「花生黏」,福了福身说道:「温大人、主子,来吃点心吧。」说完她便把东西放到桌上。

  程宝贝开心地抓了一把,扔了两个放进嘴里,「温大人,嚐嚐我家红倚的手艺。」

  盛情难却,温子归只得嚐了两个,觉得那花生酥脆,带着一股白糖的清香,果然十分好吃,「红倚姑娘好手艺!」

  「我家红倚的花生一颗颗都挑得粒大饱满,白糖熬得刚到火候,糖粉也撒得厚薄均匀,这样嚼起来才能酥脆又有嚼劲,甜而不腻……」一说起美食,程宝贝眉眼间的轻愁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温子归感到有些好笑,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

  红倚却并不开心,盯着程宝贝看了一会儿,小声说:「主子,只有您在这个时候还如此悠哉,吴贵妃早就去找陛下了,您怎麽也不想想法子?」

  「找陛下?」程宝贝困惑地问:「陛下不是说明日才决断吗?」

  红倚跺了一下脚,把那盘花生黏往她身前推了推,「主子,找个藉口去探望一下陛下吧,撒撒娇、求求情,您可万万不能让人害了去啊!」

  在红倚的万般恳求之下,程宝贝终於端着点心盘来到了宫门口。温子归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麽事,也颇为好奇地跟在後面。

  一到宫门口,红倚便傻了眼,只见门前站了两个侍卫,躬身向他们说:「奉陛下之命,昭阳宫诸人无手谕一律不得离开。」

  「我家主子给陛下送些点心,去去就回了。」红倚不死心,从荷包里掏出了两锭碎银往侍卫手中塞。

  那两个侍卫哪里敢收,後退了几步,为难地说:「程昭容莫要为难小的。」

  「好了。」程宝贝制止了红倚,把盘子递给温子归,「温大人,还是麻烦你给陛下送去吧。别说是我送的,就让他看奏摺看累了吃,解解乏。」

  送走了温子归後,程宝贝一个人跑到柳盈云的绿珏阁学着怎样缝制香囊。她那日夸下海口,说是拿着一块布左右戳个两针就好,可一见到柳盈云做的香囊,她顿时目瞪口呆,上面绣的花鸟走兽栩栩如生,形状各异且针线细密,相较之下自己那个好像狗啃过似的针脚,简直不堪入眼。

  结果学了半天,手指上都被戳了好几针,程宝贝的绣工也不见长进,最後勉强缝了两个心形的香囊,针脚还歪歪扭扭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丑陋。她喜孜孜地各放了一把桂花在里面,一个挂在了身上,另一个就准备明日送给厉行风。


第二十二章 情义两为难

  翌日,天气略微窒闷,浮在半空中的乌云黑压压的,让人看了就觉得心情抑郁。程宝贝到了太平宫的时候,那些嫔妃们已经都来了,太后也坐在上首,吴贵妃陪在身旁。

  「程昭容,你现在和太后坦白还来得及,太后心地仁慈,必会从轻发落。」吴贵妃微微一笑,摆出一副雍容大度的样子。

  程宝贝咬紧了唇,四下看看,厉行风还没有来,她也不愿多说,只是朝着太后行了个礼。

  「这可不行,此等大事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从轻发落,必当从严重惩才是!」厉行风的声音接着从厅外传来,不一会儿他便大步走入厅内。

  「证人呢?怎麽还没有传上来?」他扫了一眼吴贵妃说:「来人哪,让吴府尹带证人。」

  没多久,一个身穿青蓝色官服的人就带着一个老妪走了上来,恭谨地行礼道:「臣京城府尹吴明志参见太后、参见陛下。」

  程宝贝一瞧,只见此人约莫四十岁,眉眼和吴贵妃略有相似,只是眼袋虚肿,身材发福,一看就是酒色沾染过度的模样。

  「爱卿辛苦了,前些日子京城中形迹可疑之人甚多,爱卿却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怎麽查朕内宫之事,倒是行事迅捷啊?」厉行风语带嘲讽的道。

  吴明志前几日因为圈地之事才被父亲吴太师恶狠狠地训斥一番,这次好不容易探查到这个秘密,自以为替自己的贵妃侄女立了大功,腰板也直了许多,现在听厉行风这麽一说,立刻答道:「陛下的事,那是重中之重,臣自然要当成大事来办。」

  厉行风暗自摇头,心里很不解,这精明的吴太师,怎麽会有这麽一个驽钝儿子?

  「人证何在?快些指认了吧,省得朕一直挂心此事。」说完他闲适地坐在太后身旁,趁人不注意时朝着程宝贝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安心。

  吴贵妃朝着那老妪招了招手,神态亲切,「来和我们说说,你是谁?」

  「草民是程家主母的远方表姊,一直靠表妹照应着家里的生意。」那老妪神色惊惶,战战兢兢地说。

  「那你和程家应该走得很近喽?你瞧瞧,这里哪个人是程家送进宫里的千金?」吴贵妃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语带得意地问。

  老妪被这阵仗吓得有些哆嗦了起来,朝着这群花枝招展的女人一一看过去,而後忽然便往程昭容扑去,呼天抢地的道:「韵之啊韵之,可算找到你了,你要替姨母做主啊!自从表妹举家南迁之後,是个人都能欺负我,非得逼着我说你是个假的。姨母从小看你长大,你怎麽可能是假的,我看那都是嫉妒你进了宫,才编派着谎言说你私奔了!」

  这老妪唱作俱佳,说起话来铿锵有力,除了厉行风,大厅内所有的人顿时都傻眼了。

  吴贵妃霍地站了起来,厉声喝道:「你这刁妇,满嘴胡言,以前不是说那程韵之私奔了吗?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现在居然反咬一口,你是何居心?」

  吴明志也慌了,一把扯过那老妪,「是你亲口说的,还说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老妪忙挣脱开他的手,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大老爷,您就别再为难我了,我怎麽忍心编派我那好心的外甥女啊!还不都是您威逼利诱,给我的一百两银子现在还在我屋子里呢。您还把我关在了牢里,威胁道若是我不肯说,便要关我一辈子!」

  吴明志脸色惨白,百口莫辩。他的确给了这老妪一百两银子安抚她,又因为怕她逃走,也确实将她软禁在牢里。

  程宝贝双脚一软,差点跌倒,那颗提在半空的心终於安稳地落了下来,低声叫道:「姨母,都是我害了您……」

  老妪怔了一下,很快嚎啕大哭起来,「韵之救姨母啊!」

  吴贵妃走近她,气得伸手便给了她一巴掌,「贱民!」打完她仰头看着厉行风和太后,神色坚定道:「太后、陛下,这不可能,请陛下立刻下令将她一家人都抓起来,顺藤摸瓜,必能抓到那私奔的程韵之,才能真相大白。」

  「够了!」一直冷眼旁观的太后勃然大怒,「吴倩玉,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你如此心胸狭窄,简直不配做这个贵妃!」

  吴贵妃浑身一震,咬紧了下唇,神情凄厉地盯着程宝贝,恶狠狠的道:「程昭容,你拍着胸脯说,你真的是那个程韵之吗?」

  厉行风心头一跳,连忙站起来,冲着程宝贝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随即冷冷对吴贵妃说:「贵妃真的是糊涂了,若程昭容真是冒名顶替的,那老人家怎麽可能在这麽多嫔妃中一眼就认出她来?如今事实俱在眼前,你居然还执迷不悟,真是其心可诛!

  「还有吴府尹,这几日朕接到数本弹劾你的奏摺,说你草菅人命、贪污银两,我还半信半疑,如今只怕要好好地查一查了。来人哪,暂停吴府尹的职务,着大理寺核查。」说到这里,他看向太后,「母后,至於这吴贵妃要如何惩处,就请您明示了。」

  「妖言惑众、栽赃陷害,降贵妃为修仪,禁足半年并罚月例半年,以儆效尤!」太后扶着椅子,一字一顿地说。

  「太后?陛下?陛下您太狠心了,这样宠着这个小妖精 姊妹们,你们倒是说句话啊,你们等着,总有一天这个小妖精会骑到你们头上来的!」吴贵妃气怒攻心,大声嘶喊起来。

  厉行风冷冷地看着她,缓声说:「我就是要让她骑在你头上,那又怎麽样?来人啊,册封程昭容为……」

  程宝贝一下子扑在了他身上,慌张地说:「陛下,不要!」

  厉行风愣住了,「为什麽?」

  「不,我不要当德妃,也不要当贵妃……」程宝贝拚命地摇着头,「陛下,我只求安安稳稳地待在昭阳宫……」

  整个大厅全都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程宝贝身上,厉行风的脸色铁青,眼中隐有雷霆之怒。

  「陛下,臣妾可能明白这是为什麽。」一旁的田淑妃慢悠悠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冷笑地说。

  厉行风一甩手,程宝贝霎时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红倚赶忙扶住她。

  她愕然地看着厉行风,低低叫了一声,「陛下,您听我说,我只要能待在您身边,别的什麽我都不计较……」

  厉行风却听不进去,她的拒绝令他受挫又愤怒。

  这两日他为了她的事几乎夜夜不得安眠,除了派人四处找她的师傅,昨夜更为了这冒名顶替一事亲自和手下亲信带着她的画像潜入了京城府尹的大牢。

  他再三和那老妪剖析利弊,说她拿府尹一百两银子的代价就是和皇上作对,谋逆之罪足以诛灭九族,她全家三代将一个都跑不了,吓得那个老妪指天发誓一定会翻供,保证认出程宝贝并承认她就是程韵之,谁来了都不会改口。

  经过昨夜一番努力,今日的结果十分圆满,他正满心欢喜,想让程宝贝荣登後宫之首,怎知却被她在太后和众嫔妃面前直接拂了面子,简直让他火冒三丈!

  他再也不看程宝贝,指着田淑妃厉声说:「有话就快说,别给朕遮遮掩掩的,听了就心烦。」

  田淑妃咬了咬唇,脸色一沉道:「陛下,您千般疼爱程昭容,臣妾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您可知程昭容的心根本没有放在陛下您的身上?她的心上人另有其人!」

  厉行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勉强定了定神,面容森冷地说:「田淑妃,栽赃诬陷是什麽下场你也该看到了,可不要空口说白话。」

  「臣妾万万不敢。」田淑妃胸有成竹地说:「臣妾有人证亦有物证,请陛下派人搜一搜程昭容的身上,她有一块情郎送的帕子,破旧得都不成样了,却还一直当宝贴身收着。」

  程宝贝的脸变得煞白,下意识地捂紧了胸口,愕然问道:「你……你怎麽知道……难道是柳姊姊……」她一下子想到了什麽,难以置信地看向柳盈云,「柳姊姊……你……」

  柳盈云身子一晃差点栽倒,频频摇头,「妹妹,我没有!我和谁都没有说!」

  田淑妃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柳才人,你就不要否认了,多谢你为陛下查探到这样一个消息,姊姊到时自会为你请功。」

  程宝贝彷佛被人在冰天雪地里又浇了一盆冷水,呆呆看着柳盈云,浑身都颤抖了起来。良久,她才恍然回过神,一把抓住厉行风的手,急促地解释说:「陛下,不是的,那不是什麽情郎送的帕子,那是我师傅留给我的帕子,我一直放在身上,您瞧……」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了那块破旧的布递给他,嗓音带着哭腔说:「我看不懂上面的字,这才让柳姊姊帮我瞧的。」

  厉行风却没有接,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神情痛楚,「你为什麽从来没有告诉朕有这条帕子?你看朕忙得焦头烂额地帮你找师傅很好玩是不是?」

  程宝贝的手僵住了,她不知道该怎麽解释。她能告诉厉行风她已经不需要他帮着找师傅了吗?她能告诉厉行风,她师傅已经在宫里了吗?她能告诉厉行风,她师傅要把她带走吗?

  田淑妃见程宝贝哑口无言的样子,心里更多了几分把握,走到程宝贝身旁出其不意地抽走她手上的帕子,扬了扬说:「哎呦,上面的字还真是漂亮,柳才人,帮我们念念吧,上面写的是什麽?」

  柳盈云没理她,抿紧了嘴,面色哀戚地看着程宝贝。

  忽然,红倚从一旁扑了过来,双手朝着她便抓过去,「你这个小人!我家主子好心收留了你,你居然这样背叛她 你不得好死!」

  柳盈云木然地站在原地,而她的侍女柳意则很快和红倚厮打在一起,大厅里跟着便混乱了起来。

  「住手!来人哪,谁再乱动,立刻杖毙!」厉行风出声喝道,一字一句地说。

  几个御前侍卫蹿了进来,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田淑妃把那块破布交给了厉行风,「柳才人不好意思说,不如陛下您自己看,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麽?笑话,什麽师傅?师傅能写这麽亲密的东西让徒弟贴身放着?」

  厉行风一把扯过破布,只听得「嘶」的一声,布就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程宝贝轻颤了一下,满眼的心疼,这是师傅唯一留给她的东西了呢……

  厉行风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恨不得把这块破布碎成粉末。他看了一眼上面的字,那龙飞凤舞的草书正和他在破庙里看到的一模一样,上面写着—— 宝贝,见字如晤,三日即回,勿念!

  下一刻,他把那块布揉成一团,狠狠地仍在地上。

  程宝贝飞快地弯身捡起来,有些心疼地说:「陛下您干什麽?这真的是我师傅写的!」

  见状,田淑妃朝着柳盈云身旁的柳意使了个眼色,柳意立即哆哆嗦嗦地站出来,跪在地上叩头说:「陛下,奴婢也有一事禀告。奴婢自入了昭阳宫後偶尔会失眠,有一日在窗内看到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却在程昭容的房前消失了……」

  程宝贝听得惊呼一声,飞快地用手掩住嘴巴。

  厉行风一见她的神情,心里一寒,迅速地转头,脸色狰狞的看着柳意,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你说什麽 你想清楚了再说话!你要是胡说八道,小心朕灭了你九族!」

  柳意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说:「陛下饶命……奴婢是看到了一个影子,好像是宫中的侍卫……跑得像飞一样快,奴婢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眼花……」

  厉行风松开手,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两大口,终於勉强定下心神,「你们,全都给朕出去!」

  田淑妃怔了一下,不放弃地娇声说:「陛下,程昭容淫乱後宫,罪不可赦,何不设法将她的奸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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