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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试阅] 玛奇朵《寡妇上爷床》(荡妇闺女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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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123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0-9 14:06:06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LE691.jpg
出版日期:2013年10月16日

【内容简介】

身为长年在外征战的将领,他早就锻链得冷酷无情,
唯独对这在府里当厨娘的寡妇,他竟有些怜惜,
她被亲爹卖了两次,丈夫又都亡故,如今自己带着孩子过活,
她爹却又来讨钱要她帮忙还债,甚至想把她卖第三次,
为此,他不免多照顾她一些,谁知却让人认为他们不清白,
他为了她好,决定让她离府,还多给她一大笔银子,
谁知,她竟然意图色诱他,要他把她留下?!
哼,既然她如此寡廉鲜耻,想捞更多好处,他又何必心疼她?
他会顺水推舟的接受,却不会给她半点名分!
本以为这下她会打退堂鼓,可不料她非但没有,
连他在边关战争失利,皇上降罪,侯府被封时,
她也不畏危险辛苦,带着他儿子千里迢迢来寻他……
唉,这女人的本性究竟怎样他不想管了,
他只知道,再见面的这一刻,他想要爱这傻女人一辈子……



  第章

  天才刚蒙蒙亮,城门都还没开,城南门口内外就已经人声嘈杂,有等着进城出城的,也有摆着早点摊子的,还有大户人家下人出来准备采买的,一条大路上一眼望去好不热闹。

  城南门的热闹大约要近午才会趋於平静,毕竟热辣辣的日头挂在天上,大多数人都会找个地方歇脚去,就算是摆摊的小贩也会趁这个时候稍稍歇口气,等待稍晚的时候迎来第二波的人潮。

  只不过还是有人会选在这几乎人人都昏昏欲睡的时间摆摊。

  一个穿着秋香色衣裳的纤瘦妇人提了两个大桶子,摇摇晃晃的从城南门旁的一条小巷子里走了出来。

  走没几步,妇人就气喘吁吁的,手上的桶子也左摇右晃的,就在桶子几乎要落到地上的瞬间,一边出来了两个男人伸手要接过桶子。

  「赖三媳妇,这桶子沉,我来替你拿吧。」一个穿着褐色短打的男人沉着声说道。

  另外一个穿着灰色短打的矮瘦男人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这麽重的东西哪里是你一个妇道人家拿得动的。」

  袁清裳退了几步,手上的桶子也跟着晃荡,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柔弱不堪,但她白皙的小脸上却满是坚持,软声说:「不了,我自己来就行,感谢两位大哥了。」她摇了摇头,怎麽也没放开手上的桶子。

  那两个男人看着她倔强的模样,沉默了一会儿才无奈开口说道,「好吧!那要是真有要帮忙的地方可别忘了喊我们一声。」

  妇人浅笑着点点头,却没说好或不好,然後提着自己的两个桶子继续往前行。

  这段路一般人走来不过只需短短一盏茶时间,可因为手上提着重物,让她走得比其他人慢上许多,也更加的吃力,但是她始终没有请求任何人帮忙,只是自己挪着小脚,虽然缓慢却坚持的往前走。

  两个男人见状也只是轻叹了口气,然後转头各自离去,他们午後还有活计呢!

  三人短短的几句交谈,虽然他们都觉得自己坦荡荡,完全没有惹人闲话的地方,但是看在那些倚在门边谈笑的大婶小媳妇眼里,可就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了。

  「瞧瞧,那风骚寡妇又出来了!走路一扭一扭的,就不知道想勾引谁呢!」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靠在门边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不屑的说着。

  对门处,一个年纪略老些的婆子也开门看着,说的话更加不留情,「老婆子我可是看得清楚,那样的脸蛋那样的打扮,一看就不守本分,这赖三媳妇嫁给赖三前,听说就已经嫁过一回了,结果前头的孝都还没守完就又贴上赖三,盖了第二次盖头进了门,啧啧,就是那青楼卖笑的都没她狐媚!」

  一边的大姑娘或者是妇人们脸上全都是不屑的神情,对刚刚走过去的袁清裳充满鄙视和排斥。

  哪个女人会希望自家附近多了一个看起来特别会装样作样的女人?

  之前穿着一身孝衣,偶尔推门喊货郎买些杂物时,就能引来路上一堆男人争着献殷勤,现在更是不得了了,天天大中午的出来卖豆腐脑,只不过搬两桶东西就活像挑了多重的担子一样,走路一摇三晃的,就是想让那些男人们争着去帮她做事嘛!

  呸!以为别人没有做过活啊!不过就是两桶豆腐脑,能够重到哪里去那摆明就是狐狸精勾引男人的手段!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批评着袁清裳,没有人会在意她不过是刚死了丈夫的寡妇,必须自食其力,也不会有人想知道她平日除了出门摆摊,其他时候几乎足不出户的谨慎,还有对於其他男人的帮忙也几乎从不答应的矜持,在她们的眼中,这个才刚在这里落户不过一年的女人就是个想要勾引她们男人的狐狸精。

  然而女人们的闲言闲语对已经走远的袁清裳一点影响也没有,她只是忍着抹汗的冲动,咬着牙,提着两桶沉沉的豆腐脑往城门边自己租来的小摊子走去。

  她没有丈夫和娘家可以依靠,一个弱女子只能靠着自己的一点手艺过日子,若不能坚强起来,那日子还怎麽过?早在听到丈夫战死沙场时,就该往房梁上一吊也跟着去了。

  只是她不行,她不能就这麽去了,她还得替那个男人养着他留下来的孩子,所以她就算再苦再难,也得好好活下去。

  至於左邻右舍女子们的敌视她不是感觉不到,但是她除了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她已经尽量不在外头抛头露面,甚至连做豆腐脑都是自己一大早推磨做的,而且也不敢做多,因为只托了隔壁的阿婆照顾孩子一会儿,怕卖多了耽搁了时间,不能及时回去照料孩子。

  想得越多,她脑子越清醒,看着不过剩几步路的摊子,她猛力的跨了几步,终於在脱力之前走到摊子里。

  放下桶子後,她稍微整理了下有些散乱的鬓发,然後扬起一抹笑,娇声招呼了起来。

  「豆腐脑!好吃的豆腐脑,鲜嫩喷香的豆腐脑—」她娇嫩的嗓音在炎炎夏日里宛如一股清泉,沁人心脾。

  她笑得灿烂,让人看不出她经历了什麽样的过去,手脚俐落的盛出一碗碗的豆腐脑端给来捧场的客人。

  不管生活如何艰难,对现在的她来说,努力活下去,然後把孩子给带大,就是她现在唯一的目标。

  只是,有时候这世上的事情不是人力能够抗衡的。

  这天袁清裳刚卖完了豆腐脑,提着两个空的木桶往家里走,可还没进家门,她就听见了孩子的哭声还有东西被砸毁的声音。

  她心中一慌,拎着桶子急急忙忙的往前奔去,就看见自家大门大敞,一群男人在屋里东翻西搅的,屋外小院子里的小菜田也被踩得一团乱,门外还有一个被打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中年男人窝在那里,而她家的孩子则在邻居阿婆的怀里嚎啕大哭,阿婆也是白着脸站在门口,抖抖颤颤的说不出话来。

  至於附近的邻居不是门关得紧紧的,就是把门开了一条小缝探看,却没有人敢出来帮忙。

  袁清裳脸色一白,两个桶子也不顾了,连看也不看门口那个窝着的男人,直接冲进屋子里大吼着,「你们这是在做什麽这样擅闯别人的屋子,眼底可还有王法」

  她这一声大吼,气势是有了,但是娇软的声音却显然不足以吓住里头的那些男人。

  那些男人听到她这一声大喝,非但不怕,还全都嘻嘻哈哈的走了出来,领头的一个穿着褐色短打的大汉走到她的正对面,两个人只有几步的距离,让袁清裳忍不住想後退,但她一想到後头还在嚎啕大哭的孩子,就鼓起了勇气,咬着唇,瞪大了眼睛,不肯退後半步。

  她退什麽退她过去就是退让得太多了,才会沦落到现在的境地!

  「王法」那带头的大汉脸一沉,眼底闪过一抹凶光,「欠债还钱就是王法!外头的那个袁老头可是你老子他说他欠的债由你来偿,我们不过就是来收钱的,哪里犯法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背後的男人们也跟着起哄,纷纷附和着。

  「老大说的是!那袁老头欠债不还早该剁了手脚抵债,现下不过是翻了屋子,哪算得上什麽大事。」

  「老大,别和这娘儿们讲道理了,赶紧让她把银两拿出来,我们好交差。」

  袁清裳在听见那些男人说的话後,整个人像被雷劈了般,一时之间傻愣愣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飞快的转身,看着屋外那个连头都不敢抬的男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整个人几乎要站不稳跌坐在地上。

  「你怎麽能!你怎麽能又这样」她失控的喊着,眼眶瞬间红了起来。「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再去赌的!」

  「我也不想的,就是……就是被老熟人给拉了进去,只想说玩一把小的过过瘾就不玩了,谁知道……」窝在门口的袁老头听见她的控诉,忍不住嗫嚅出声,头却是半分也不敢抬。

  「谁知道会越玩越大,玩得让人上门来讨债是不是」袁清裳见他说不下去,愤怒地接了口帮他把话给说完。

  袁老头呐呐的不敢说话,低着头也不敢看女儿,毕竟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他自己也知道错了。只是心中虽然觉得对不起她,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在鼓动着他说,这其实也不是什麽大事,不过就是一点银两而已,她要是懂得孝顺二字,就该爽快的把钱给付了。

  袁老头这麽一想又理直气壮地抬起头,看着已经说不出话来的袁清裳,嘿嘿的笑了笑,「其实也不多,就十两银子,好闺女,帮爹付了吧?我发誓这一定是最後一次了,真的!」

  袁清裳红着眼看着他,巴掌大的白皙脸上满是凄凉,听着他再一次的保证,忍不住惨然笑着。「十两?我现在是个寡妇又带着孩子,就靠着卖豆腐脑过日子,我哪里来的十两可以替你还债」

  袁老头一听她说拿不出钱来,即使被打得浑身是伤也跳了起来。

  「你说你拿不出银两这不可能!你男人可是战死的,我可是听说了,战死的士兵都有发抚恤银子,你现在说你没银两了,说给谁听谁都不信!」袁老头气呼呼的质问着。

  袁清裳瞪大了眼,没想到自己的爹竟然是在算计她死去男人的那一点抚恤银子,宛如一盆冰水浇过,心中本来仅剩一丝对亲情的期盼,也都在瞬间消失无踪。

  她亲生娘亲早逝,後娘对她并不好,而他这个当爹的虽然没有一起虐待她,却也没有关心她。日子过得苦点累点,她也就认了,没想到他却在她开始谈婚事的时候欠了一大笔赌债,最後为了还债把她嫁给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从小就习惯了逆来顺受的她,想着这就算是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所以即使心不甘,仍旧是披上嫁衣就这麽嫁了,只是造化弄人,她才刚嫁过去,那老头子就重病在床,她伺候汤药好一阵子,最後对方还是就这麽去了。

  办完了丧事,她既没圆房也没有孩子,那家人也不想平白无故多养一个长辈,就把她的东西收了收,直接打发她回家,又说老爷子的死和她没什麽关系,让她不用守孝也行。

  守不守孝的她倒是无所谓,在第一次被卖後她就寒了心,对於自己的未来不抱任何的希望,只期望她爹别又赌瘾犯了把她卖了就好。

  只是回到家後好日子还没过上两天,後娘便不时的冷嘲热讽她整天在家吃白食,对此她忍了,但是第二次看见她爹带着债主回家,而对方一脸淫邪的看着她时,她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

  她又被卖了一次!还是卖给那样下流的人,那是个糟蹋了两个姑娘,最後竟把人再转卖了的混混!

  她知道这消息後流着泪,茫然的看着她爹跪在她面前说这是最後一次了,说他对不起她,以後一定不会了,然後耳边又传来後娘哭闹的声音,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她若不乖乖嫁人,她和她儿子就没活路了。

  可她第一次出嫁时就已经对这个家寒了心,第二次她更是不甘心,死都不想嫁给那样的人,所以她想了法子嫁给了那时候急着找媳妇来照顾孩子的赖三。

  虽然赖三带着一个娃儿,又是个兵,给了足以让她爹还债的聘金後变得一穷二白,但是她还是嫁了,即使他在成亲的第二天就直接上了战场,她也无怨无悔,向他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孩子等他回来。

  虽然她等到的是他战死的消息,但她还是没忘了当初答应过他的事情,决定替他好好的照顾孩子长大。

  只是她怎麽都想不到,赖三阵亡不过才三个月,自己的爹竟然又犯了赌瘾,还把主意动到他的那笔抚恤银两上头来了。

  她忍了十来年,忍了两次被卖的心痛,这次她不打算再忍了。

  她红着眼眶,却逼着自己不再示弱的流泪,小脸上满是坚毅,哑着声坚定的说着,「爹,那笔银两先不说有没有那麽多,就算有我也不会给你!我还有妮儿要养,这是她爹留给她的最後一点依靠,我即使饿死也不会去动的。」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让那些本来在看戏的男人全都转头过来看向袁老头。

  他们的眼神很明显的表达了一个意思—你女儿不帮你还债,你自己说该要拿什麽来抵债?

  袁老头收到那些人威胁的眼神,忍不住急了,「你在说什麽胡话!你那男人都死了,这个孩子也不是你亲生的,你对她好做什麽嫁出去的姑娘,男人死了就该回娘家来,那孩子随便找个人收养了就是,再不行城里还有善堂呢!你又何必倔着性子非得替那个男人守着一切」

  如果不是被卖了两次,或许她还会想说他这话是为了她好,但现在……她不会傻得什麽话都信了。

  她望着她爹,惨淡的笑了笑,「回娘家做什麽?让你把我卖了一次又一次?」

  袁老头一听这指责,连忙开口否认,「你说什麽呢!我是你爹,什麽叫做卖了一次又一次。」

  袁清裳打断他的话,冷淡回应,「爹,别说那些话了,是不是真的你我都清楚,总之我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了,我今儿个是不会回去也不会拿钱出来的。」

  她是个人,可不是家畜,不会被人卖了一次又一次还傻得不懂反抗。

  袁老头一听,知道袁清裳这次是铁了心不帮他了,气得冲上前去甩了她一巴掌,大声吼叫着,「你这不孝女!我让你嫁又怎麽了,老子再把你嫁一次又如何!你今儿个要是不把那些银两拿出来,就休怪我再找人将你嫁了收聘礼!」

  袁清裳被打得歪过头去,手抚着脸感觉颊上热辣一片。

  她沉默的维持着被打的动作,久得几乎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即将妥协,袁老头嘴角甚至勾起得意的笑,脑子里已经盘算着拿到银两、付了赌债後若还有剩余,要再去赌一把,这时,她却开了口,说出让所有人都惊讶的话—

  「我不!」袁清裳转过脸看着他,手握着拳,逼自己坚强的把话说完,「你也甭说什麽孝不孝的问题,本朝律例说了,初嫁从父,再嫁由己!更何况我已经再嫁一次了,这一次你也别想用同样的法子再让我不甘的嫁人!」

  袁老头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手指颤抖的指着她,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那穿着短打的男人像是闹剧看够了,也不管她,直接走到袁老头的背後,把他踹了个狗吃屎。

  他回过头看着白着脸,脚微微颤抖却还是硬撑着站得笔直的袁清裳,心中忍不住感叹原来这世间还真有这样狼心狗肺的父母。

  虽然白白浪费时间看了一场闹剧,但是身为一个男人,却觉得有这样的媳妇儿也算是一件幸事。

  「你既然拿不出钱,那袁老头我就带走了,不过这欠债还钱的道理到哪去都一样,你最好想想怎麽凑出钱来,要不然这老头哪天断了手脚回去,可别说我们心狠!」男人说完忽然想到自己还没报上名号,又多添了一句,「记得,钱凑够了就来城南卢老大那里还钱赎人。小子们,走了!」

  後面一群汉子附和了声,临走前两个男人随手把瘫在地上的袁老头给架了起来往外拖去。

  袁老头一边挣扎一边喊着,「闺女啊!闺女……救救我啊!」

  袁清裳却像没听见,看着袁老头和那群人越走越远,直到不见了人影,才像是被抽了骨头和所有力气一样瞬间瘫坐在地上,傻愣愣的流泪。

  一直躲在门外的阿婆抱着已经哭得没什麽力气的孩子站到她面前,什麽话也没说,只是轻叹了口气,把孩子放到她手上後,摇了摇头走出去,还好心的顺道把门给关上,阻隔了那些想要打探的视线。

  门关上的瞬间,袁清裳看着仍旧在抽噎的孩子,泪忍不住流得更凶。

  「妮儿,我们母女该怎麽办才好?」她喃喃的问着,却明白不可能会有人回答她这个问题。

  她看着一团乱的家,又想到卢老大最後说的那些话,她明白,如果她再不想出个法子,那麽平静的日子是绝对不可能再回来了。

  天清王朝里,最为百姓所知晓的官员,那必定是定北侯庞昊宇。

  庞昊宇的爵位可不是世袭而来的,从「定北」两字便可知他是用赫赫战绩换来今日的荣宠。

  庞昊宇最初是在平边疆的战役中一战成名,从百夫长直接一跃成了副将,接着在当时领军的涂老将军提拔之下,自己率领了一小队,成功突袭北蛮人阵地,然後藉着智计和武勇,一路闯了边疆五关,一举收回边防大城,也被涂老将军誉为智将,上奏朝廷,得了将军的封号。

  接着又在边关镇守五年後率军往北推进,收服自太祖以来就不曾收复的北河一带,并且主导内外关口的民间贸易,再获天恩赐侯爵之位,名号定北。

  如今可以说天清王朝的男人们都把定北侯当成了王朝一位无可挑战的战神,姑娘们则是把定北侯当成了仰慕对象,至於北蛮人则把定北侯当成心中的一根刺,恨得牙痒痒的却不敢轻举妄动,就怕这煞星领军报复。

  而除了赫赫战功,令定北侯闻名天下的是他威吓外族的手段—那由千百颗头颅筑出来的京观,不只镇压了那些老是蠢蠢欲动的外族,也同样吓到了天清王朝上上下下的百姓们。

  只是比起恐惧,百姓们更欢迎这个带给他们和平日子的男人,所以当庞昊宇进京述职时,全城的百姓都站在街道两旁争睹他的风采,有些大户人家的女眷甚至包下了客栈,站在楼里看着策马而过的定北侯。

  宽广的主街上,左右两排骑着马的铠甲兵士领头先行,接着是定北侯的亲兵,虽然他们只穿着藏青色袍子,但是冷肃的气息加上背上的大刀、整齐划一的步伐,充分显示了他们的训练有素,让周遭的人也不敢小瞧了这些人。

  而在前後亲兵的包围下,一个骑在黑马上的男人现身,庞昊宇的出现让所有人全都欢呼了起来,连那些楼台上的姑娘们也都脸带喜意,手里提着花篮,在那骑着黑色骏马的定北侯走到她们的视线内时,往下洒落了片片的鲜花,让整条大街瞬间彷佛春日降临,娇嫩的鲜艳花瓣落在肃杀的兵阵中,看起来有着极大的反差,却更加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没有人注意到站在街角的袁清裳,她穿着粗布衣裳,背上还背着一个孩子,愣愣的看着那个骑在黑马上的男人。

  这不是她第一次看见庞昊宇,却是第一次看见身为定北侯的庞昊宇。

  定北侯穿着一身铮亮的银色铠甲,手上戴着黑色的皮套执着马鞭,容颜粗犷中又带着一丝肃杀的冷意,尤其是眼角的一道疤痕斜斜落下,可以想见那伤若再偏一分他的一只眼睛就没了。

  她定定的看着他,看着他就这样如众星捧月般骑马走过,远去的背影在一片花瓣飞舞的景致中显得更加挺拔,就如同她记忆中的那般。

  她痴痴的望着,直到再也看不见,然後被一个大嗓门给唤醒—

  「我说赖三家的,那定北侯都走远了,你还看什麽呢」陈婆子不耐烦的说着,「我说你不是要找份差事吗,现在到底还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可是忙得很,没时间看你在这里发愣。」

  袁清裳回过了神,然後连忙朝三角眼的陈婆子道歉,「要的要的,我自然是要找份差事的。而且就像之前说的那样,最好是能够签死契的。」

  陈婆子是人牙子,这街上大小消息没有她不知道的,自然明白她为什麽要和别人不一样,专挑死契的活儿找。

  她拉着袁清裳走进了自家的小厅里,然後说道:「要我说,你就算急着摆脱你後娘还有你爹,也不用挑死契的活儿去做,为了这孩子以後好,最好还是挑个长一点的活契,要不签了死契,以後孩子也低人一等,除了奴仆外也挑不到什麽好亲事。」

  袁清裳苦涩的低下头,「我也明白,只是现在也顾不得了,我爹和我後娘那里逼得紧,再不赶紧想个能脱身的法子,我顶多就是再被卖一次,但是孩子会怎麽样我就不敢想了。」

  这阵子讨债的人是不来了,但是她後娘却带着人三不五时的到她那里去闹,让豆腐脑摊子也有好几天都没开张了,再这样下去她们母女俩就算没被卖掉迟早也会被逼死。

  要逃离困境,她想得到的最好法子就是自卖自身,若把自己卖给大户人家,他们就是想上门闹也得考虑清楚。

  陈婆子说话是刻薄了点,却还算是有良心的,怎麽也不忍心看她签死契,想了好半晌,突地笑开了。「对啦!我这里刚好有个差事,是大户人家却只要签活契,条件不错,就是不知道你行不行了。」

  袁清裳一脸的惊喜和紧张,「还请大娘说说看。」

  「要会南北白案的手艺,不用精通,只要会做些家常的就行……」

  她话还没说完,袁清裳已经满是激动的打断了她的话,「大娘,这个我行的!我行!我白案手艺还算可以,就是不知道是哪户人家?」

  陈婆子得意的想着这次总算可以比吴大婶那牙婆快一步了,也不计较她刚刚打断自己话的事,笑笑的说道:「这说来也巧了,那户人家的主子就是刚刚你看得发愣的人。」

  袁清裳略张了小口,有点不敢置信,「大娘你是说……」这怎麽可能呢?那样的人家怎会缺厨娘?

  陈婆子笑着点头,「没错!就是定北侯府!」

  「那那……那我能成功嘛?那样的人家想必都是吃山珍海味的,我行吗?」

  陈婆子一听这话就知道她一定没听过有关定北侯府的传言,否则也不会问这等问题了,连忙拉着她的手说道,「放心放心,这行不行还是要先看你的手艺,你如果真的有两下子,那定北侯府哪里有不收的道理,走走!现在就跟我过去,他们府里可是急着要人呢,我现在就带你过去试试,若行你也不用担心你那後娘又找人在门前哭闹了。」

  袁清裳还没搞清楚就被陈婆子扯出门了,踩着地上一片片的花瓣,她还有些恍惚。

  她……又能再次看到他了吗?

  那个她连靠近都不敢,只敢偷偷望着的男人……

  第2章

  袁清裳糊里糊涂地被陈婆子带到定北侯府,接着做了两样小点心给面无表情的管家亲嚐,没想到对方嚐了之後直接拍板定案让她签了十年的活契,派人送她回到小院子里收拾好她们母女两个的行李,然後再次回到定北侯府里时,她已经正式成了定北侯府的白案厨娘,她被分到一间屋子,还有一个专属做点心的灶房,甚至因为她带了个孩子,管家还分给她一个小丫头帮忙打下手顺便照看孩子。

  这接连而来的好运让她有些恍神,但她即使心神恍惚却也不忘管家的吩咐,开始做起面点,准备给等等出宫回府的定北侯嚐嚐。

  管家并没有指定要做什麽,只说随意让她做点拿手的,但是一想到那个现在已经被称为定北侯的男人,她的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在厨房一堆食材里快速的挑了一把葱和一碗的红豆,准备做葱油馅饼还有红豆汤圆。

  先是淘了红豆後放水下去煮,又想起这两样可能止不了饿,连忙又找了粗粮出来准备做些馒头。

  她知道,比起白面馒头,其实他更喜欢吃粗粮。

  过去他总说,粗粮比白面顶饿,而且嚼久了也比白面香,只是看到有人拿了白面馒头吃,他却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粗粮是比白面顶饿没错,但是真能天天吃上白面的大馒头,谁会想天天啃窝窝头呢他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安慰人罢了!

  一边想着过去的事,她一边笑,然後又从旁边舀了些面粉下去揉,玉米粉加上面粉揉出来的颜色是一种偏黄的柔和颜色,接着她又另外弄了一锅的烫面面团在灶边放着。

  把面团都处理好了,她接着抓了那把大葱到砧板上开始切碎,准备要做葱油馅饼的料。

  她一个人在灶房里忙忙碌碌的,一双手揉着面团几乎都要没了力气,比做豆腐脑累多了,但她却不觉得累,只因为一边想着过去的回忆一边做事,让她忘了疲惫。

  一个时辰後,天都已经擦黑了,馒头已放下去蒸,红豆汤圆煮好了,馅饼也在管家说侯爷在回府的路上时下油锅煎了。

  她每一样都装了一盘放在食盒里,然後让管家派来的丫头拿过去。

  袁清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又忙着弄点米糊喂给刚睡醒正咿咿呀呀喊着饿的妮儿,等妮儿吃完了在床上自己玩了起来,她才终於有时间去想想自己的事情。

  他还会记得那点心的味道吗?

  他还会记得曾经有一个小丫头躲在後头看着他吗?

  袁清裳透过窗子看着月亮轻叹了口气,随手拿起一把摇扇,替床上的孩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搧着。

  她喃喃自语,「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呢?一个寡妇而已,还带着一个孩子,还能够妄想什麽?」

  她曾经想过,若他无妻,她未嫁,那她会去争一争,但是现在……他们宛如云与泥,让她觉得连想都不应该了。

  她摇头苦笑着,与床上和她对望的妮儿碰了碰额头。

  罢了,一切都是命。他们本来就没缘分,现今能够在他身边,就已经是她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了,她怎麽还能够奢望更多呢?

  只要能如同以前那样让她偶尔看到他一眼,只要那麽一眼,她就可以满足了。

  庞昊宇表情冷沉,浑身散发生人勿近的气息,背後黑色的披风随着他行走的步伐滚成一波波的黑浪,行走过的地方几乎听不见声音,路上的奴仆头全都垂得低低的,就怕对上他的眼睛。

  这府里唯一不受他冷肃气息所影响的,大概只有老管家了。

  他一边让人服侍着他换下身上的铠甲和披风,一边让人把膳食放到外边的桌上。

  等庞昊宇坐下准备用餐,看着桌上的几样面点,他眉一挑,沉声问着,「这是谁做的?」

  薛管家心猛地一跳,还以为新来的厨娘出了什麽纰漏,做出让自家主子不喜欢的东西来,连忙说道:「这是新来的厨娘做的,侯爷不喜欢的话我现在就让人撤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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