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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试阅] 湛露《奸皇女相》(卷二 喂食妖孽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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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27 23:39: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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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12-10-31
【内容简介】
令狐问君很烦恼,她被劫持到黑羽,
最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全,
而是不知道那个混世魔王又会闹出什麽惊天大事,
果然,他不但深入险境亲自救她离开,还阴险的摆了情敌一道,
可她还没来得及发脾气,他却先狠狠教训了她一顿,
而且明明是他自己先勾搭金城公主,
害人家看中他的美色欲与他共结秦晋之好,
她以师父的身分替他许婚也全是碍於情势所逼,
他怎能因此迁怒她,甚至就这麽逮到机会吃了她?!
她简直就比被迫献祭的羔羊还惨,必须一再喂食那只饥饿的野兽,
两人没名没分,她就已经失了清白不说,
最惨的是她还被圣皇要求帮他准备联姻的事,
唉,相公要娶妻,娘子不是她,那她肚子里那只小家伙该怎麽办?
试阅
第一章 解脱之机
时序进入十二月隆冬,金城倩觉得今年冬天特别冷,此刻站在黑羽驿站的暖屋中,四周窗户紧闭,她甚至还未来得及脱下外出时穿上的那件厚裘,就觉得脚底向上一个劲儿的犯寒,手脚冰冷。
整间屋子中,唯一能让人感到春风般温暖的,是对面那个男人脸上的微笑。
圣怀璧—— 这个名字现在想让人不如雷贯耳都不行了,自从他前次在公海上初试啼声便击败了一朝三国中最骁勇善战的黑羽定海之後,可说是震动海内,技惊四座。
她找人去打听圣怀璧的情况,但是得到的所有消息都和公海上那个指挥若定、诡计多端的圣怀璧截然不同。她也曾怀疑过,是否圣怀璧的身後另有高人指点,但是当圣怀璧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的脑袋像是被人狠狠地砸了一下,甚至有些发懵。
她认得他,记得他,都源於令狐问君那次到金城要钱。但她记忆中的他,只是令狐问君身边一个没没无闻的侍卫,因为长得过於俊美而让她印象深刻,又因为听说他出自雀灵苑,而甚至动了心思想将他留在自己身边。
那时,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会是个皇子,甚至是可以左右一朝三国动向的重要人物。
当圣怀璧道出身分的那瞬间,她除了震惊之外,第一反应就是—— 要不要杀了他?
在黑羽野心勃勃要吞并圣朝、侵略玉阳,一国独大的时候,金城正是岌岌可危,自顾不暇的危机时刻,又被圣朝识破了自己要联盟黑羽以求自保之事,留着他是天大的祸事。
但是,他毕竟是圣朝的皇子,虽然只身前来,焉知这驿站周围不会有圣朝的探子埋伏左右,万一失手……
见金城倩的眼波流动,神色阴晴不定,圣怀璧已经猜出她的心思,笑着问道:「公主殿下是在想该不该杀我灭口吗?」
她眼眸眯起,手指不由自主的抓向桌上的茶碗。
圣怀璧斜睨着她的动作,依旧微笑,「公主殿下这一碗若摔下去了,摔碎的可是金城国的大好江山啊。」
金城倩的手一抖,立刻缩回手远远地离开桌边。她背着手在屋中快走了几步,然後立定问道:「四殿下来找我,是要以圣朝之势压我吗?你现在可是黑羽恨得咬牙切齿的死对头,倘若我把你交给黑羽……」
「那金城就一点生机都没有了。」他的笑容敛起,不退反进,走到她的面前,「公主殿下,恕我大胆猜测金城此次派您来到黑羽的本意,并不仅仅是为了与黑羽结盟,还想假借结盟,拖延黑羽吞并金城的时间,希望黑羽在与圣朝和玉阳之战中将自己强大的力量消耗殆尽,没有力气再攻击金城了,是不是?」
她盯着他,只哼了一声,「这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测。」
「但却合情合理。」圣怀璧迎视着她的眼,没有闪躲或迟疑,只是坚定地直视着她,「金城在四国之中兵力最弱,但手握四国之钱脉,黑羽若想吞下圣朝或玉阳,绝非一战即可,战火连年,穷兵黩武,最怕的是什麽?就是手中没有钱,但黑羽若先将攻击的矛头对准金城,另外两国必奋力驰援,到时候他们一国对三国,分身乏术,疲於应付,非上策也。
「所以黑羽就算今日答应与金城结盟,也绝非真的不想吞并金城,只是同你们一样在玩拖延战术而已,但能拖多久呢?等到圣朝和玉阳不堪抵抗、溃不成军,举国投降之日,就是黑羽挟着重兵,调转枪头,直取金城之时!」
金城倩听得手心直冒冷汗,但脸上依旧冷笑连连,「好一番吓死人的大道理,只可惜战事风云,变幻莫测,谁知道明日的情形又是如何?你这番巧言诡辩无非是想哄骗得我罢手离开而已。你们圣朝已经自顾不暇了,还敢伸手管金城之事?」
圣怀璧微扬起脸,那脸上的气势瞬间变得凛然强悍。「圣朝乃一朝三国之统帅,无论何时都管得起金城之事!更何况,日前在海上打败黑羽的正是我圣朝,我们有什麽不敢说,不敢管,不敢做的?比如我,现在就敢只身前来黑羽,就是要取那黑羽定海的项上首级也非难事。金城举国上下,却只派公主一人来缔结盟约,可见朝内无一勇士,无可用之人。」
她听得脸色铁青,纤纤玉手用力捏着衣服的一角,似是恨不得把他捏死在手中。
屋内一阵死寂,使得守在门外的侍卫忍不住偷偷伸头进来探看,生怕屋中出了什麽事。
「那……依你之见,金城该如何才能自保?」这句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从金城倩的齿缝中挤出。
圣怀璧笑容重现,「我此次来见公主殿下,不就是要为您出谋划策吗?黑羽在圣朝和玉阳连吃两场败仗,已经失去先机,而圣朝和玉阳如今军民气势正高,虽不敢说坚不可摧,但两国已经重新缔结了牢不可破的盟约,在此关键时刻,金城何必要做那明珠暗投的蠢人呢?与其与虎狼为邻,不如伴蛟龙左右,只要三国联手,又何惧黑羽?」
金城倩沉吟着问:「玉阳已经和圣朝结盟了?有何凭证?」
「我站在这里,就是凭证!公主若是不信,可以去信询问玉阳王,我们两国结盟之事不像金城和黑羽,绝不会偷偷摸摸,再过不久,结盟诏书就会公告四国,但公主殿下若是那个时候再想入夥,哼,可就晚了。」
「为何?」
圣怀璧傲然说:「有谁会愿意收留丧家之犬?」
「放肆!」屋外的苏怡再也听不下去,忍不住挺身走进屋内,低声喝道:「不管你是真皇子还是假皇子,在我们公主面前,一再羞辱我们金城,难道真当我们金城国是好欺负的吗?」
他鄙夷地看他一眼,「金城国若非好欺负,你们又何必跑到这里来,纡尊降贵的摇尾乞怜?」
苏怡闻言更是气得长剑出鞘,直指圣怀璧,却被金城倩怒斥,「你才放肆!有本宫在此,你居然敢亮兵刃?四皇子岂是你可以冒犯的 」
听她口气大变,圣怀璧便知道自己已经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便悠然笑道:「多谢公主维护在下的安全,现在我们是否可以聊聊两国的机密之事了?」
金城倩凝视着他那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明知道他比黑羽王更加狡诈难测,但自己的心事桩桩件件都被对方料中,且句句都戳中了她的心坎,让她不得不正视他说的话。
其实她也很想知道,圣朝与黑羽两强相争,究竟谁会倒下?原本黑羽国有镇海将军黑羽定海是稳操胜券的,可谁也想不到圣朝居然会出了一个圣怀璧,屡败敌军。也许这真的是天意?天不亡圣朝,那其他人谁敢笃定圣朝一定会输?
「你我现在皆在黑羽,一句话说错就会祸及两国,我对殿下不得不防,殿下若想让金城与圣朝结盟,必须给我一句确切的保证。」
圣怀璧歪着头想了想,「我又不是圣皇,公主对我本就不放心,我现在无论怎样保证,你都会怕我日後反悔。不如这样,你派一名使者去圣朝,与圣皇当面谈结盟的事,我就做为人质,留在公主这边,几时谈妥了盟约,几时我再离开,绝不将公主和黑羽之事宣扬出去,如何?」
金城倩听得怔住,「这样做对你有什麽好处?你就不怕我扣下你的人,也不和圣朝结盟吗?」
「公主留住我的人其实并无大用,我不是皇储,父皇随时可以为了国家的利益而牺牲掉我。我留在这里,只是为了让公主安心。」
金城倩秀眉颦蹙,「是吗?我怎麽觉得你似是还有别的用意?听你这口气,难道这几天都要跟着我了?」
圣怀璧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奇形怪状的穿着,笑道:「我就住在街对面的客栈,公主若有事找我,当然可以随时去客栈叫人。只是我远离公主视线时,你岂能放心?就不怕我私下做些什麽不利於金城的事情吗?」
她哼了声,「想不到圣朝的四殿下如此有胆色,竟然愿意牺牲自己做人质。」她的一双妙目在圣怀璧的脸上打了几转,忽然不知怎地,脸一红,又故作掩饰地对站在旁边的苏怡说:「苏大人,烦请你去一趟圣朝吧。」
苏怡惊得呆住了,「公主殿下,难道您真的信了此人的话?他到底是不是圣朝皇子还未可知,说不定是黑羽派来的细作,故意试探您的。」
「当初在金城,我见过他跟随在圣朝丞相令狐问君身边,而且……」她说到这里,嫣然一笑,「身为皇室中人,皇子的气度岂是别人可以随意模仿得来的?虽然他现在一身狼狈,但我信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看得出四殿下是个骄傲自负的人,却也是个敢作敢当的大丈夫,当日海上奇计退强兵,如今只身游说我金城,若非胆识过人,智谋过人,怎能做出这样一番轰轰烈烈的壮举?我信他是圣朝四皇子,他救过圣朝,又帮过玉阳,如今……或许该是他出手救我金城的时候了。」
她望着圣怀璧,轻声说:「四殿下若想让我金城安心,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难道殿下没想过吗?」
他心念电转,望着她双颊那一抹粉色,赫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但他只是笑道:「在下愚钝,不知公主之意。」
金城倩看了他半晌,幽幽一叹,对苏怡吩咐,「把东边那处厢房腾给四殿下住吧,另外帮他准备一身乾净的衣物,不要和任何人说他的身分来历,若走漏了风声……格杀勿论!」
令狐问君在黑羽被囚禁的第一晚是在黑羽素兰院中度过的,早上起来尚未用早膳,黑羽素兰已经兴致勃勃的找了一堆衣裳首饰出来要帮她梳妆打扮。
「嫂子,你看这只耳环怎麽样?清新雅致,配你最好。」
听她大剌剌地叫着自己「嫂子」,令狐问君不得不耐起性子说她,「素兰,不要这样开我玩笑。我不是你的嫂子,让外人听到了容易误会,到时候你哥就说不清了。」
黑羽素兰笑着挤挤眼睛,「说不定他心里乐着呢,愿意别人这样误会。」她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对耳环塞入她手中,「我这里有几身刚做好的衣服,给你换着穿,再配这耳环,绝对好看!」
令狐问君笑道:「你还真是大方,这一对耳环可值不少银子呢。你看我身无长物,连个回礼都没有……」忽然她想起自己在玉阳时买下的那支银簪,虽然当时因为圣怀璧吃醋而被扔到地上,但事後她心疼那东西毕竟是花了银子买的,还是悄悄捡了回来,放在身上,这时候正好拿出来转赠给素兰。「我这里就这麽一根银簪子,是我不久前在玉阳买的,也不值几个钱,你若不嫌弃,就算是姊姊的回礼了。」
黑羽素兰也不客气,接过银簪就插在头上,笑道:「走,子晨姊,我帮你梳一个漂亮的发式,再换上这身衣服,保准我哥看得都移不开眼!」
令狐问君被她的一番热情感染,心中又不免惭愧。她是被黑羽定海抓到这里来的,她知道他扣押自己不交给黑羽王的原因,除了为了保住她一命之外,必然还有想引诱圣怀璧出手救人,好趁机抓捕他的意思。
她不知道圣怀璧现在人在哪里,但是以她对他的了解,必定不会坐视她被扣在黑羽定海手中,只怕他现在已经在调兵遣将的想办法救她了。
如何能把自己尚且平安的消息传达出去呢?原本四国之中都有各自的使节驻守,但是自从黑羽和圣朝开战,原本驻留在黑羽的圣朝使者就已经被她调回国内。黑羽国中,哪里还有圣朝的人可以传递消息?
忽然间她想起了雀灵苑。圣朝的雀灵苑,男子的教坊,圣怀璧手中的细作营。之前曾听圣怀璧说过,在玉阳也有雀灵苑的人,那麽说不定黑羽也有?
想到这里,她看似无意地问道:「你们黑羽尚武,与圣朝的习俗颇多不同,但婚姻大事总是也要经长辈允可吧?」
「是啊,不过子晨姊也知道我爹已经去世,我娘又不大管家事,族内大小事情都要问过我哥的,所以,你就不要怕你的婚事会被反对了。」黑羽素兰误会了她的意思,笑嘻嘻地一边帮她梳头,一边宽慰她。
令狐问君静静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慢条斯理地说:「我们圣朝好男风,自圣皇而下,许多名门贵族都会豢养男宠,夫人们在府中反而失了宠,黑羽人不会这样吧?」
黑羽素兰笑道:「我们黑羽人最讨厌娘娘腔的男人了,男宠?哼,女人就够美了,要好看的男人做什麽,男人就该有男人的阳刚之气,扭扭捏捏的像什麽样子 」说到这里,她的手却一停,「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去年灯会上,我见过兵部侍郎秦大人的儿子搂着一个漂亮男人躲在街角亲嘴,恶心死了。」
「哦?是吗?这在黑羽可真是少见,秦大人难道就不管管儿子吗?」令狐问君故作讶异道。
「秦家公子如果不把那男人带回家去,秦大人岂会知道?那天秦公子看到我时一脸尴尬,脸涨得通红,倒是那个漂亮男人还很泰然自若,秦公子特意跑来嘱咐我,不要将此事告诉他人。哼,谁有空管他的闲事。」
令狐问君笑道:「只怕那男人也不是什麽身家清白的人。」
「谁知道呢,只是我看那男人一派的落落大方,一点也不觉得和男人亲嘴有什麽丢脸的。哼,我们黑羽哪有这麽不要脸的男人,没准也是从圣朝来的。」
说话间,她已经帮她重新梳好了头。
见门外丫鬟捧着食盘站着,她便交代道:「今天我不在屋里用饭了,我要去娘那边吃饭,和我娘说一声,今天还多了一位君姊姊。」
令狐问君急忙阻拦,「这怎麽行?我是外人,还是将军扣押的犯人……」
「少和我说这些,我娘也认得你的,你走了之後,她还问了你好几次,现在你既然已经回来了,总要去给她先请个安吧。」
黑羽素兰不由分说就将她拉去黑羽老夫人的跨院。
黑羽定海的母亲萧氏是个很温良贤淑的人,从不与人交恶,只喜欢和亲朋子女说话聊天,家中的大事都交给丈夫和儿子掌管,对女儿尤其疼爱。
她一早见女儿拉着一个女孩儿跑进来,惊奇的笑着说:「这丫头,怎麽一早起就疯疯癫癫的,你拉着的这是谁啊?这麽标致的姑娘。」
黑羽素兰笑着把令狐问君推到母亲面前,「娘难道认不出人来了?您仔细瞧瞧,前不久您不是还问过她吗?」
萧氏凑近看了好一阵,突然又惊又喜地说:「哎呀,这不是子晨吗?」
她握住令狐问君的手一阵摩挲,感慨道:「哎呀,丫头都长大了,看上去比以前稳重多了。你这一年去哪儿了?」
令狐问君自幼便没了母爱,父爱更谈不上,少有长辈和自己这样亲近,骤然被那双温暖的手握着自己,不知怎地,眼中一片湿热,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地上说:「子晨拜见老夫人,让您惦念真是子晨的不是,我其实是圣朝人,这一年回家去了。」
「圣朝人?」萧氏明显愣住,「我还以为你是……」但很快她就笑了,「哎,是哪国人有什麽重要的,咱们一朝三国的人本来就应该是一家人,只可惜大王现在不是这麽想的,不久前定海带着兵马和你们圣朝打仗,让你失望了吧?」
令狐问君低着头回答,「将军也有他的不得已,他身为一国首将,岂能不尊大王之命?这天下疆土,分分合合,本也是寻常之事。」
萧氏叹道:「唉,有什麽寻常的,为了一个人的野心,要耗费多少财力物力不说,一场仗要死成千上万人,别人的命都不是命了?别人的爹娘难道就不会心疼自己的儿子了……」
「儿子给娘请安!」黑羽定海一早来请安,竟见到令狐问君也在这里,不禁大为不悦,再听到母亲的话,更是震怒,草草请安之後便提醒,「娘这些话以後还是不要乱说了,以免给家里招来祸事。」
萧氏对儿子向来顺从,听了儿子这番严厉的口气,只得轻声说:「娘知道了,但是你也要记得,你在外面打仗,娘在家有多牵肠挂肚啊,好歹我把你一次次盼回来了,但那些盼不回子女的父母,你可知道都是什麽样的心情?」
「黑羽人,为国捐躯,战死沙场,是无上的光荣,他们的父母也该同感荣耀!」黑羽定海板着脸看向妹妹,「素兰,又是你瞎胡闹,我怎麽嘱咐你的?让你替我盯着人,你倒尽把人往外带?」
「不过是在自己的家里,又不是出府,有什麽大不了的?」黑羽素兰撇撇嘴,做了个鬼脸,「我这不是在帮你的忙吗?你这麽大年纪了还不娶老婆,好不容易有个做我嫂子的人来了,我不帮你拉着点人家,万一再跑了,没准你就要打一辈子光棍儿了!」
黑羽定海冷笑道:「嫂子 你倒问问人家,希罕吗?有得是那王孙公子追着你这位子晨姊,我们这种寒门小户,她可不会看上眼的。」
「瞎说!子晨姊才不是那嫌贫爱富的人,是不是?」黑羽素兰前半句话是对自己哥哥说的,後半句话则是冲着令狐问君说的。
可她听了却是内心五味杂陈,垂着头轻轻一叹。
萧氏笑了,嗔怪道:「素兰,哪有这样当面问人家愿不愿意的,这种事,总要双方长辈商量过才行。改天让子晨把八字拿来,我去叫人合一合,如果八字合适,我们这边就派人去圣朝和她父母长辈商量商量,这才是正经的办事儿。」
黑羽素兰娇笑着扑进母亲的怀里,「娘,原来您也愿意子晨姊姊做我的嫂子啊 」
「子晨这孩子我第一眼看着就喜欢,和咱们家也算是有缘分,你哥对那些大家闺秀向来不看一眼,只怕是命中注定和这丫头被月老系了红线。若真是天意,我就做个主,成全了他们。」
听到萧氏这样真心热忱地要帮自己和黑羽定海撮合,令狐问君不忍心让对方再一厢情愿下去,便开口道:「多谢老夫人如此抬爱子晨,只可惜我父母都已经去世,父亲也在去世之前便为我订了亲了。」
「订了亲了?」
屋里的两个女人都是一怔,只有黑羽定海站在一旁冷笑不语。
黑羽素兰讶异道:「子晨姊,怎麽都没听你说过,夫家是谁?比得上我哥吗?既然父母都已经不在了,你现在人在黑羽,圣朝的婚事可以不作数的。」
「我已经向天起誓过了,怎麽可以不作数?」令狐问君将目光移到黑羽定海的脸上,「我虽不是多了不起的小女子,但也知道一诺千金的道理,别人怎样我不知道,但我自小读过这三句话: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他瞪着她,冷笑着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素兰,娘,你们听听,人家把咱们当成什麽了?」
黑羽素兰虽然听着一头雾水,但还是本能地打着圆场笑道:「好了好了,你把子晨姊抓来,又把人关到书房里,这哪里是要娶老婆,连待客之道都算不上,也难怪人家不乐意了。」
萧氏听得更是一头雾水,问道:「这是怎麽回事?定海把人家关起来了?」
这笔糊涂帐黑羽定海也不想再算下去了,他盯着令狐问君说:「跟我出来!」
「哥,你别欺负人家。」
黑羽素兰不放心,想跟出去,但令狐问君拍拍她的肩膀,对她摇摇头。
令狐问君走到院外的那棵槐树下,秋去冬来,树叶已落了八成,四周的景色萧瑟,人心也不免苍凉。
她一眼看到黑羽定海那颀长坚毅的黑衣背影时,心中便是这样的一片苍凉。
曾经如手足一般相亲,如今却是敌对双方,而且这敌对的立场,只怕终此一生都不会改变了。
「将军要和我说什麽?」她主动开口。
黑羽定海侧过身,眼睛却没有看着她,「我刚刚得到消息,圣朝发生了内乱。」
令狐问君闻言一震,盯着他的脸,想从他脸上看出这消息的真假。
他看向她,「你必然不信我的话,不过也无妨,随你自己要不要相信。据说内乱发生在皇宫,与圣皇和太子有关,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看你就算回到圣朝去,也不可能力挽狂澜,甚至有可能会被牵扯其中。你说我对大王愚忠,现在轮到我要劝你一句,不要太愚忠。」
她沉吟良久,最後莞尔一笑,「将军突然和我说这件事,听上去像个笑话。我不能因为将军的三言两句就改弦更张,另投别主。不过我猜将军和我说的这件事,就算是确有其事,将军本也不会立刻告诉我。您来和我说的目的,其实是想从我这里探出些口风来,看我知道多少内情。」
黑羽定海哼声道:「不要自作聪明,你现在是阶下囚,能不能保得住这条小命还说不准呢!我劝你还是审时度势,早早想明白了为好,那个圣怀璧,终归只是个四皇子,太子和圣皇之间无论谁输谁赢,那把椅子都轮不到他来坐。」
令狐问君赫然心惊肉跳地看着他。听他这口气,难道他已经识破了圣怀璧的身分?
他望着她眼中的惊诧,没有多做解释,而是继续说:「你这个丞相是改朝换代时最先会被开刀砍头的,我听说你和太子素来不和,他若逼宫成功,岂能再容得了你?」
「是啊,天下之大,原来竟无我立足之地。」她似是自嘲地慨叹,双眼清亮地看着他,「将军,但您刚才是怎麽说的?黑羽人为国捐躯,战死沙场是无上的光荣,而圣朝人其实也有这样的志气,将军不信吗?若今日易地而处,我来劝降将军,您是会赶我走还是会接受我的好意?」
黑羽定海气恼地看着她,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就从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执迷不悟的傻子!」
她悠悠笑道:「多谢夸奖,将军与我原本是同一种人,像我们这样的人,只怕下场都不会太好。将军若几时想通了,就请直接把我交给黑羽王吧,我也怕将军左右为难,更怕我会牵累将军一家,老夫人和素兰都待我极好,若祸及她们,我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心安。」
「不劳你费心惦念!你的生死,我会安排好的!」
黑羽定海盛怒之下拂袖而去,躲在远处偷看的黑羽素兰见他走远,才蹦蹦跳跳地跑出来,问道:「子晨姊,你和我哥说了什麽?他的脸色这样难看,该不会是你当面拒婚伤到他的面子了吧?」
令狐问君并未立刻回应,她的心中已经被巨大的疑云笼罩—— 刚刚黑羽定海说圣朝内乱之事,究竟是真是假?是不是他用来乱她心智的计谋?
明明离开圣朝的时候,朝内一切安好,怎麽会突然发生内乱?太子就算是对圣怀璧心存不满,甚至是心生杀机,也不至於在这个时候与圣皇为难,毕竟他是正牌皇储,还指望着圣皇传位於他呢!而且圣皇对於太子的日後并未做出明确的安排,也不会轻易和太子起争端……
然而不知道情况的她终究只能凭空猜测和推断,她恨不得自己立刻插翅回到圣朝去看个究竟,如今左右竟没有一人可以帮她的忙,怎能不让她心急如焚?
忽然她看着身边的黑羽素兰,悄声问道:「素兰,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麽?你说。」她答应得很是爽快。
令狐问君将自己手上那枚金色的指套摘下,放到她的手中,「想办法,帮我把这指套送出去。」
黑羽素兰一见她的断指,惊骇得尖叫一声,这一天一夜两人相处时,她从未留意到她的断指。「子晨姊!你,你,你……这是怎麽回事?这是谁干的?」
「是我家的仇人。」令狐问君咬着唇瓣,铤而走险地将计画说出,「这事已经过去了,你不用为我伤心难过,只是我被将军抓到这里之後,与家人失去了联络,家人只怕是发疯了的在到处找我,这指套就算是我的信物,你能不能想办法把它送到我家人的手里?」
「可是……」黑羽素兰犹豫着,兄长对她的警告她并没有忘记,倘若只是盯着令狐问君,对她来说一点问题也没有,但现在要她私自传递物品出去,她不禁有些迟疑。这样算是通敌了吧?
见她如此犹豫不决,迟迟没有答应,令狐问君哀求道:「好妹妹,你放心,我并不会害你们家的。可若将军一直把我留在这里,那才真的是对你们一家不利,我并无意逃走,只是想让家人知道我还平安,你只要把我的信物送过去,一个字都不用多说的。」
黑羽素兰看着她那少了一截的无名指,心里阵阵酸楚伤心,想她和自己一样是花样少女,却不知为何遭此横祸,从此这个人也算不得圆满了,虽然不知她为何会被哥哥关押,但也看得出她眼中的急切和诚心实意绝非有假。再三思量之後,她又问:「真的只是送这个指套?我不用说你在哪里?」
「不用。」
她深吸一口气,「好吧,你想让我送到哪里去?」
令狐问君悄声交代,「送到都城的驿站中,那里若是还有留守的圣朝官员,就将指套交给对方,什麽都不用说就行了。倘若没有圣朝人在那里……那此事就作罢,只当我没有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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