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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4月试阅] 夏乔恩《我家少爷别计较》(奸情不可外扬之三) [打印本页]

作者: mybaby    时间: 2012-4-20 09:41
标题: [4月试阅] 夏乔恩《我家少爷别计较》(奸情不可外扬之三)
本帖最后由 mybaby 于 2012-4-20 09:4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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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12-04-17

【内容简介】
身为京城第一工匠,雷厉虽是平民却家财万贯,
事业得意的他婚姻总没好下场,虐妻传言不胫而走;
因此,方圆百里再无人敢嫁,就连媒婆都退避三舍,
他也无心再娶,直到一名丫鬟撩动了他的心??
一次意外让他毁了她的清白,他自当娶她为妻,
怎知她却宁愿让他吃乾抹净,也不愿嫁给他?!
秋小桃只是个卑微的丫鬟,却恋上高高在上的少爷,
她明白这份爱恋不可能会有开花结果的一天;
不料她意外受伤,少爷不得已卸下她的衣裳替她疗伤,
她对此心怀感恩,怎知事後少爷竟宣布要娶她为妻?!
不,她不能嫁!并非害怕那可笑的虐妻谣言,
而是因为她藏着一个秘密,一个说不出口的秘密??

试阅

  楔子

  夜,死寂。

  十九岁的雷厉僵立在一口棺木旁,面无表情低头凝望躺在里头的女人,幽暗深邃的黑眸里看不出哀伤,刀凿似刚俊的脸庞瞧不出悲痛,唯有那对始终紧握、青筋毕露的拳头,泄漏出他的哀恸。

  棺里的女人是他的母亲,京城专做药材生意的雷府大夫人。

  然而环视偌大厅堂只见一片空荡,除了雪白丧帘随夜风静静飘逸,几对白烛无言垂泪,竟看不见任何至亲哭丧、奴仆守灵,有的只是一口棺、一只香炉,一个他,和一片的死寂绝望。

  结缡二十年,孤独二十年,早在最初父亲的心就不在母亲身上,雷府大夫人只是个虚名,不过是门当户对下的牺牲品,而那出身青楼的小妾才是父亲的真心所爱。

  仗着受宠,那小妾暗地里不知欺压过母亲几回,而父亲总是视若无睹,任由母亲妻子身分名存实亡,母亲却始终傻傻期盼父亲的垂爱,直到病死,才盼到父亲至灵堂前的匆匆一瞥,多麽悲哀讽刺?

  而他又是何等天真,竟然期盼父亲能念着一丝情分,陪着母亲走完最後一程,可惜他的期盼终究是落空了。

  心也彻底绝望了。

  事实证明,父亲对母亲压根儿没有任何情分,即使面对他的恳求也无动於衷,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他的父亲,这个家再也不值得留恋!

  「你说这是你的选择,要我别恨父亲,我答应你,但从今日起我与他彻底恩断义绝,这里再也不是我的家,雷府的一切再也与我无关,除了你的忌日,我不会再踏入这里一步!」紧握的拳头终於松开,雷厉啪的一声重重跪到棺木旁,伸手轻抚棺里那冰冷的容颜,用颤抖的双手将母亲的轮廓牢牢记入心里,永远不忘。

  然而就在此时,厅堂外忽然传来轻浅的脚步声,在午夜时分显得格外鬼祟。

  他敏锐地迅速起身,无声掀开身後披挂的白帘,发现平常专门伺候母亲、年仅七岁的小丫头正偷偷摸摸地拾阶而上,怀里抱着一团灰布,一路上不时回头察看,唯恐教人发现的模样。

  丧帘适巧遮住他,没让她发现他的存在。

  小女孩跨过门槛後便连忙将门板阖上,然後垂头靠在门板上,一身湿淋狼狈,衣裳上污泥斑斑,也不知是遇上了什麽事,好一会儿後才将怀里的灰布小心摊开,自里头捧起一朵美丽的紫色莲花,和一只雕绘着莲花的银簪。

  他迅速瞪大眼,瞬间就认出那只银簪是母亲的东西。

  那是父亲唯一送给母亲的首饰,也是母亲这一生中最珍爱的宝物,这小丫头竟敢盗取母亲的银簪?

  深冷黑眸瞬间冒出熊熊怒火,雷厉愤怒得差点就要冲出丧帘,不料小女孩忽然屈膝跪下,对着灵堂重重叩首。

  一头叩下又是重重一叩,每次叩首,案上烛火就会清楚照亮她眼里的泪水,一串接着一串,宛若小雨画过稚气的小脸,滴落在砖红的地板上。

  因为父亲的冰冷无情,因为二娘的脾气势力,母亲过世後府里没有一个下人敢来祭拜娘,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跪在灵堂前哭泣的人。

  那悲怆的神情瞬间浇灭他的怒气,让他全身僵直得发不出声音。

  哀莫大於心死,母亲死後他只觉得一颗心被掏空,整个人麻木无感,绝望得哭不出半滴泪,她却哭得唏哩哗啦,眼泪鼻涕全混杂在一起,又丑又脏,偏偏却——

  却震撼了他的心。

  泪水虽是落在地板上,彷佛像落在他的心头上,一滴接着一滴,轻易烫伤他荒芜的心,无声刺痛他麻木的情感,让他绷紧的下颚微微颤抖。

  一室死寂与满心绝望,忽然在这一瞬间无预警地被叩碎了。

  长时间被封印在心底深处的悲恸,因为那如雨纷纷的泪水而溃了堤……

  「大夫人,请您原谅……小桃僭越无礼,可是小桃……小桃真的好想见您……您让小桃看看您好不好……呜呜……」小女孩泣不成声,捧着莲花簪子软软起身,一脸悲凄地直朝着棺木走来。

  大掌再次握紧成拳,眼看小女孩愈靠愈近,热泪盈眶的雷厉只能迅速松开丧帘,越过棺木藏身到另一道丧帘後方,拒绝让任何人瞧见他的脆弱。

  小女孩毫无所觉地掀开丧帘,靠至棺木边,踮起脚尖将手中的莲花和银簪恭敬地搁到棺木里。

  「大夫人,这是您最爱的紫色……莲花,都怪……怪小桃笨手笨脚,在池塘边找了……好久好久,才找到这朵还开着的莲花……呜呜……」她抽抽噎噎地说道,脸上的泪水始终没断过,一双小手虽然不停在脸上抹着,却怎样也抹不尽那伤心的泪水。

  「还有您最爱……的银簪,小桃听见……听见二夫人要人明日清理您的住所,小桃担心二夫人她会……她会……所以就擅自动了您的东西,请您不要生气,不要怪小桃不乖……」

  小女孩愈说愈难过、愈说愈伤心,可棺里的人始终毫无动静,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起身对她温柔微笑,伸手为她拭去伤心的泪水,更不能张开双手拥抱她,那如母亲般慈祥,此刻却显得苍白冰冷的美丽容颜狠狠拧碎了她的心,让她再也控制不住,激动地拉起那冰冷的手掌,贴在自己濡湿的小脸上。

  「大夫人……大夫人您不要走……您可不可以再睁开眼看看小桃,您回来好不好?回来好不好?呜……哇!」小女孩太过悲伤,竟然忘了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任性喊出心底的祈求。

  哽咽的童言童语听似可笑,却硬生生贯穿雷厉的耳膜,瞬间刺痛他的心,让他无法再保持冷静,健壮的身子因为强忍哀恸而不禁剧烈颤抖。

  人死不能复生,只是被留下来的他究竟该怎麽办?

  他的依恋、他的不舍、他的心碎该何去何从?偌大雷府没有他的容身之处,除了母亲,这里没有他的依归,更没有爱他的人。

  身为雷府大少爷,他竟是一无所有,甚至连保护母亲、送母亲一路好走的能力都没有,只能任由母亲孤单遗憾地离去……

  隐忍许久的伤痛再也压抑不住,他迅速抬起大掌盖在双眼上,仍然阻止不了滚烫的泪水溃堤泛滥。

  一道丧帘隔着他和她,却隔不开彼此的悲伤。

  原来她一身湿淋污泥,是为了替母亲摘取最爱的紫色莲花,原来她偷拿银簪也是为了替母亲保留唯一的美好回忆。

  母亲等了一辈子,始终等不到最爱的那个人,可至少等到了一颗真心。

  这个小女孩拥有与他相同的痛苦悲伤、与他同样的绝望不舍,只因为他们同时都失去了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以及最挚爱的那个人。

  第一章

  十一年後

  叶展影翻当砌月,花开香散入帘风。

  六月莲花当令,每年当莲花盛开之时,无论雷厉身在何处,都必定会在六月十六这日抽空赶回京城,进入雷府祠堂祭拜,只因为这一日,正是他母亲的忌日。

  而每年的这一天,秋小桃也必定会躲在祠堂附近的一座小亭里,等待他的出现。

  好不容易当日头来到了苍穹中央,思慕许久的高大身影终於出现在祠堂的大门外。

  小脸掠过激动,她挽着竹篮迅速躲到亭柱後方,藉由亭柱的遮掩,远远眺望那魁梧剽悍的身影,暖风挟着淡淡莲香薰撩着她的长发衣袂,艳阳灿灿照亮她娇颜上的浓浓恋慕,同时却也照亮了她眼底的丝丝惆怅。

  自从十一年前大夫人去世後,大少爷便头也不回地离开雷府,彻底与雷府的一切斩断关系,唯有大夫人忌日这天才会再踏入雷府。

  也唯有这天,她才能一解心中的恋慕之渴。

  身为卑微的丫鬟,她却偏偏在四年前恋上了高高在上的少爷,她明白这分爱恋绝不可能会开花结果,因此每年这天她只能偷偷躲在这个地方,凝望一年比一年还要出色成熟的大少爷,凝望他一年比一年还要剽悍魁梧的身影,却始终不敢靠近。

  她的恋慕彷佛水面上那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无论多麽渴望奔向他,却永远无法划上岸。

  自她爱上他的那日起,西方小亭与东方祠堂便注定成为她与他之间永恒的距离。

  盈盈秋眸含着恋慕,须臾不离地看着心爱的那个人,依恋地凝望他的一举一动,直到日光一点一滴西移,雷厉结束祭拜後头也不回地离去,她才惆怅不已地挽着竹篮回到祠堂,看着这雷厉曾经驻足过的地方。

  她是多麽渴盼他的出现、多麽盼望那一年只出现一次的身影,然而当他转身离去後,苦涩的思念和惆怅又将继续折磨她一年,而她的思念和情感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就如同,他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存在……

  「大夫人,您开心吗?大少爷今年也回来看您了呢。」她隐藏满腔惆怅,将竹篮里的紫色莲花插到桌上一只青瓷里,对着桌上牌位露出美丽的微笑。

  「小桃也来看您了,还带了您最爱的紫色莲花,今年府里的莲花依然开得好美好美,有白的、有粉的,每当风儿一吹,远远的就能嗅到莲香,即便到了夜里,也依稀可以嗅到淡淡的莲花香……」

  一如这十一年来的每一天,她总是虔诚地跪在供桌前,与大夫人聊天谈心。

  软软的嗓音娇嫩好听,语气略带点撒娇,彷佛一个爱缠着母亲的孩子,每日必定要与母亲聊上几句。

  她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自六岁就被卖入雷府当丫鬟,因为年纪小所以老是笨手笨脚受到责罚,只有大夫人不介意她的笨拙,特地将她调来服侍她。

  大夫人温柔又慈祥,是她在雷府唯一的依靠,在这人心冷漠复杂的雷府,她只敢对大夫人敞开心房,也只愿与大夫人分享心里的秘密,然而大夫人去世後,她却再也没有倾吐的对象,不仅处处受到二夫人的刁难,也受到其他下人们的排挤,所幸後来老爷将她改派到祠堂,她这才能继续伺候大夫人。

  祠堂是供奉牌位的地方,地处雷府最偏僻的一角,气氛阴凉,平常少有人愿意靠近,久而久之再也没人大费周章地过来刁难她,她也才敢跪在这儿与大夫人说悄悄话。

  她从府里的夏日风光闲聊到府里的一些琐碎小事,再从府里的琐碎小事慢慢聊到心中不为人知的秘密,她说得出神,因而完全没有发现祠堂窗外藏着一道身影,早在她进入祠堂的那刻起,便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听入了耳里。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雷厉。

  「大夫人,今年已经是第十一年了呢……」没有察觉雷厉的存在,她依旧低声说着心事,只是美丽的笑颜却忽然一变,成了依恋不舍的泪眼婆娑。「明明就过了十一年,为什麽小桃心中的思念却没有丝毫减退,反而更加想念您了呢?」话还没说完,晶莹泪水便溢出眼眶,顺着精致的容颜淌下,登时落成两串泪帘。

  往事历历在目,每当想起大夫人还在世时的情景,她总是倍感难过。

  幼时不懂情爱,然而当她爱上大少爷的那日起,关於大夫人想爱却不能爱、与老爷间那咫尺天涯的绝望与哀伤,她通通都懂了。

  因为懂了,所以更加感同身受,也更加绝望。

  因为绝望,所以她宁愿一辈子将这份恋慕藏在心底,连大夫人都不说,直到心死的那一天……

  想起可望而不可及的雷厉,她垂下浓密长睫,任由泪水滚落得更凶,却浑然不觉窗外的雷厉因为她突如其来的泪水,迅速绷起下颚。

  盯着她梨花带雨的小脸,严峻脸上掠过无奈、恼怒,同时也掠过不自觉的心疼。

  自从十一年前她为母亲哭得肝肠寸断的那天起,她的身影便在他的心头烙下深刻的痕迹,每年祭拜後他总会暗中等着她出现,也知道专门打扫祠堂的她必定会出现。

  也许是因为她与他拥有相同的情感与思念,每年的这天他就是想看看她,听她用那软软撒娇的嗓音跟母亲述说各种小秘密。

  他知道暗中偷听人说话这行为不可取,偏偏却戒不掉这个坏习惯。

  除了祭拜母亲,她是他每年归来的第二个理由。

  在这令人憎厌的雷府里,只有她是唯一的美好,然而这个小丫头什麽都好,可惜就是爱哭,每年的这一天总会哭成泪人儿,十一年来一点长进也没有,让人看了实在是——实在是——

  雷厉说不出充斥在心中的那股烦躁是怎麽回事,只晓得这些年来,只要那小丫头瘪嘴一哭,这股烦躁就会油然而生,像根鱼刺似的鲠在他心口,让他总想冲入祠堂抹去她脸上的泪。

  只是当年他早已发誓与雷府恩断义绝,再也不愿与雷府的一切有任何关系,何况她从来不知道他在窗外看着她,他若是贸然冲入祠堂,恐怕只会吓坏她。

  正当雷厉双手环胸,强忍冲入祠堂的冲动时,祠堂外却有另一道身影迫不及待地跨过门槛,迅速将哭成泪人儿的小桃抱入怀里。

  「啊!」没料到会遭人自身後搂抱,秋小桃瞬间吓得花容失色,连哭都忘了,只能本能地挣扎。「谁?快放开我放开我!」

  「谁?当然是本少爷雷庞,你这女人最好别出声,乖乖地让本少爷上一次,事後本少爷绝不会亏待你的!」雷庞哈哈大笑,使劲将柔弱的小桃按压到地上,猴急又粗暴地撕扯着她身上的衣裳,连她的脸都没看,显然早就知道她是谁。

  这座祠堂偏僻阴森,他从来没兴趣接近,若不是今早远远的看到她在池塘边剪莲花,他也不会知道府里原来还有她这般标致的美人。

  他特地问了下人,才知道她是专门打扫祠堂的丫鬟。

  这丫鬟明眸皓齿、娉婷纤柔,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我见犹怜的荏弱气息,他不过远远看了一眼就心痒难耐得受不了,所以才会潜来这儿。

  「不要!救命——」

  「该死的混帐!」

  宛若平地惊雷的嘶吼声无预警自门外响起,瞬间盖过小桃的呼救,接着她只听见一声可怕巨响,压在身上的粗暴力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麽事,更不明白那声怒吼从何而来,只害怕雷庞会再次抓住自己,因此捉着衣裳连忙钻过眼前素白色的桌巾,躲到狭窄的供桌底下藏了起来,美丽小脸上满是惊恐的泪水,整个人抖个不停。

  不要!不要!不要!

  为什麽二少爷对她做那种事?她不要,死都不要!

  可是……可是二少爷是雷府的主子,她只是个丫鬟,她究竟该怎麽办?谁来救救她……

  「大夫人……呜呜……大夫人……」她恐惧地将自己缩成了一团,本能地在最无助的时候钻到了供桌底下,躲到距离大夫人最近的地方,因为雷府中她只有大夫人这个依靠,也只能依靠大夫人,但是一双水眸却始终不敢离开眼前的素白桌巾,就怕下一瞬间雷庞会掀开桌巾,再次伸手捉她。

  「竟然躲到桌子底下,你是笨蛋吗?」

  随着一道低沈嗓音靠近,一抹黑影忽然出现在桌巾外的地板上,掀动那压根儿没有半点防御功能的桌巾。

  心几乎就要跳出胸口,她吓得眼泪直落,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般紧紧揪住衣摆,几乎就要尖叫了,然而当桌巾被人彻底掀开後,映入眼帘的身影却让她瞬间狠狠呆住——

  「过来。」

  蹲在桌脚边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朝她缓缓伸出大掌。

  他有一张严峻的脸庞,轮廓深刻,五官深邃犹如刀凿,每一道线条都显得刚毅冷酷,然而那双深邃黑眸却隐约藏着某种柔软的情绪,熠闪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温暖光芒,让她感觉他并非真是个冷酷之人。

  那人不是二少爷。

  是大少爷。

  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依旧哭个不停,晶莹泪水不断自眼里滚落,在惊惧小脸上画出一条又一条的泪痕,让她看起来就像被豺狼逼到角落的小羊,无助地颤抖。

  「过来。」下颚绷得更紧,他却有耐性地重复相同的话,大掌始终悬在她眼前,等着她全心全意的信赖。「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他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嗓音低沈,语气泛着温柔。

  因为这分温柔,她终於掀开红唇吐出一连串抽噎,整个人依旧细细颤抖,却不再如先前那般紧绷仓皇。

  她泪眼婆娑地仰望那剽悍的身影,不明白自己怎麽会在这个时候产生幻觉。

  大少爷明明走了。

  一如过去的每一年,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就离开了祠堂。

  她是亲眼看着大少爷离去的,他怎麽可能会出现在她的眼前,又怎麽可能会靠她这麽近?

  眼前的人影一定是幻觉。

  可即便是幻觉,此时此刻她却多麽希望他是真的,她不敢奢求其他,只希望有人可以保护她,可以救救她……

  在温柔目光的注视下,她终於颤抖地伸出小手,将冰冷指尖搁在那粗糙的蒲叶大掌上。

  「很好。」雷厉勾起嘴角,瞬间紧紧握住她的小手,将她自供桌底下拉出,然後把自己的外裳披在她身上,替她遮掩一身的残破凌乱。

  过大的衣裳留有他热烫的体温,宛如夏日艳阳瞬间将她笼罩包围,暖和了她所有的冰冷与颤抖。

  她不禁仰起头茫然地凝望那张严峻脸庞,不明白幻觉怎能如此真实?

  他不只对她笑了,还将她自供桌底下捉了出来,剽悍魁梧的身躯充满力劲和温度,就像……真的一样。

  「走。」他一脸紧绷,没有任何迟疑犹豫,牵着她往门外走去。

  他要带她离开这个地方,离开所有伤害她的人事物,现在、立即、马上!

  她没有反抗,任由他拉着自己,含泪的目光依旧紧紧黏在他的身上,彷佛三魂七魄全被他吸走一般。

  虽然依然恐惧,可眼前的幻影占据了她更多心神,因为她从来没有体会过如此真实的幻觉,虽然她早明白大少爷身形高大剽悍,然而当距离不再存在,当他的身影清楚出现在自己眼前时,他那身慑人的魄力威严更加令人难以招架,不怒而威的霸气,更是让人一眼望了就心生畏怯。

  然而神奇的是她一点也不怕他。

  不是因为他只是个幻影,而是因为这样近距离地靠在他身边,是她这辈子连想都不敢想、连梦都不敢梦的一场幻境,如果这眼前的一切全是幻觉,那麽她情愿一辈子活在这场幻觉之中,再也不醒来……

  「雷厉,你给我站住!」

  熟悉的咆哮忽然自角落响起,吓坏了正要跨出门槛的小桃。

  她迅速转过头,就见雷庞摇摇晃晃地朝她走来,半张脸庞不知什麽原因肿了一大半,显得更加狰狞可怕,想起他方才的行径,美丽小脸瞬间再次化为惨白,不由得惧怕得颤抖後退。

  雷厉则是握紧她的小手,将她迅速拉进自己怀里,无视雷庞的怒喝,牵着她继续朝门外走去,只是雷庞又怎麽可能放过他?

  这辈子连父亲都没有打过他,向来只有他欺人的分,从来没他吃亏的分,眼前同父异母的哥哥雷厉不但突然闯进祠堂坏他好事,甚至还将他抛去撞墙,撞得头晕目眩,害他鼻青脸肿,他一定要让他後悔!

  仗着懂得一点拳脚功夫,雷庞想也没想便抡起拳头冲了过去,打算报仇雪恨。

  「啊啊啊——」小桃害怕地放声大叫,不料下一瞬间雷厉突然转身挥开迎面而来的拳头,并用力揪起他的衣领。

  粗壮的手臂力大无穷,只凭单手就瞬间将人举起、双脚悬空,甚至砰的一声将他狠狠撞压在门板上,震出他满腔空气,让他险些岔气地不断重咳。

  「我好心地放过你,你最好不要找死!」他杀气腾腾地撂下警告,一字一句都像是自牙缝里用力挤出来的,若不是担心会吓坏身边的小女人,绝不可能手下留情。

  「我……我……」没料到雷厉竟然会有如此骇人的气力,雷庞偷鸡不着蚀把米,被吓得目瞪口呆,没能报仇雪恨,反倒显得更加狼狈,连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雷厉也不奢望他那张狗嘴能吐出象牙,同样是在京城生活,他多少听过他的不雅风评,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连府里的丫鬟也敢欺负!小桃才几岁?她根本涉世未深,还只是个孩子,他竟然——竟然——

  想起方才他撕扯小桃衣裳,将小桃压在身下的景象,心里头的怒火险些就要吞噬最後一丝理智,让他做出嗜血的事,所幸门外两道脚步声让他转移注意。

  「二少爷,您没——」「事」字还没出口,就冻结在舌尖。

  来人是雷庞的两名侍从,因为雷庞的命令待在远处把风,却接连听见奇怪巨响才赶来一探究竟,没想到却看见雷厉举着雷庞抵在门板上。

  雷庞是老爷、夫人最疼爱的二少爷,雷厉则是雷家无足轻重的大少爷,他们该出手帮谁一目了然,不过话虽是这麽说,十一年後的今天,大少爷的身分地位已是不可同日而语。

  当年大少爷离府後便远到江南拜师学艺,师傅乃是江南名匠鲁华先,因为大少爷颇具天赋,短短几年便尽得真传,甚至予以改良、加以创新,工法青出於蓝,闻名各家,乃至累积不少财富回到京城开设「造工坊」。

  凭着过人的营造工法,这七年来大少爷深受皇家赏识,如今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大少爷乃是京城第一工匠,创设的「造工坊」几乎包办皇家所有营造建设,与达官贵人们素有往来。

  大少爷不只入得了各家官贵府邸,甚至进得了皇宫内苑,虽然是一介平民,却是家财万贯,论势力、论财力、论交情、论人脉,他们雷府没一样比得过「造工坊」,又怎麽敢得罪大少爷。

  「你们来得正好,快!快替我将他拉开,狠狠地教训他一顿!」见两名侍从出现,雷庞一扫恐慌,立即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决定仗着人多势众乘机讨回公道。

  「这……这……」两名侍从面有难色地面面相觑,哪敢依令出手。

  「还愣着做什麽,快啊!」眼看两名侍从动作慢吞吞,雷庞不禁气急败坏地大声催促。

  那粗暴的咆哮声再次吓得小桃全身一震,忍不住缩起脖子躲进雷厉的怀里,只是害怕的同时,她却也忍不住心生困惑,不明白身为幻影的雷厉怎能动手揪起二少爷,更不明白其他人为何也看得到他?

  难道……眼前的大少爷并不是幻觉?

  「二少爷,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件事不如……不如就这麽算了吧。」两人面有难色地劝道,表面上虽是对着雷庞说话,事实上却是拐弯抹角地对着雷厉求情。

  他们虽然没看到事情的经过,却不难猜出一定是二少爷形迹败露,让大少爷意外发现他的不法勾当,才会演变成这种局面。

  意图淫辱婢女可是大罪,若是闹大了,不仅有伤雷府颜面,二少爷恐怕还会受到牢狱之灾,眼前的局面是完全不利於二少爷啊。

  「怎麽可能就这麽算了,我绝对要——啊!」雷庞还想叫嚣,可惜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雷厉无情地抛出门外。

  虽然彼此都是大男人,然而在雷厉手中,雷庞却像是个没重量的破布娃娃,足足飞了一丈远,才砰的一声重重摔落在地面上,听那声音,绝对摔得不轻。

  「二少爷!」两名侍从担心得瞬间睁大眼,连忙奔了过去。

  门外立刻传来雷庞哭爹喊娘的哀号声,雷厉却是充耳不闻,牵着一脸呆愣的小桃跨过门槛往外走去。

  这一次小桃依旧没有挣扎,任由他牵着。

  只是相较於先前的惊吓过度,如今她的小脸上却是布满了浓浓的不敢置信和不知所措,彷佛是为了做最後确认,一路上她连眼都不敢眨,始终望着捉着自己的大掌、望着他高大的身影,以及他脚底下随着脚步移动的影子。

  大少爷和她一样都有影子,和她一样都有影子呢!

  所以说……眼前的大少爷是真的!他是真的!

  「回去告诉你们家老爷,这个丫鬟我要了,价格由你们雷府开,敲定价钱後我自会派人送来银两。」在离去之前,雷厉对着远处的两名侍从出声吩咐,心知肚明绝不能再让小桃留在这儿。

  有一就有二,他绝不能让雷庞再有可乘之机,也绝不能让她再有危险。

  今日是碰巧遇到他回雷府祭拜,倘若他晚点来到,或是早已离去,那麽她……

  「该死!」

  沈怒低咒瞬间飙出薄唇,他拒绝去回想她方才遭遇的事,更拒绝猜测她可能会有的下场,只是加快脚步往大门的方向走去,恨不得以最快的速度带她离开这座该死的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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