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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7月试阅] 千寻《正宫变小三》(十两玩妃 卷三) [打印本页]

作者: admin    时间: 2012-7-20 21:27
标题: [7月试阅] 千寻《正宫变小三》(十两玩妃 卷三)


出版日期:2012-07-18

【内容简介】
爱情,从不是能左右泪水的东西!
贺心秧希望自己可以勇敢的说出这句话,
但她现在没办法,在亲耳听见萧瑛为了别的女人向皇上请求赐婚时,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碎了,三百多个日子的等待变成一场笑话,
关倩的出现让她知道,原来她自始至终在他心里只是一个替代品……
後来她才知道,原来他失忆了,再不记得他们的过去,
她告诉自己无所谓,反正她又不是没放弃过他,
可善良的关倩听说他们的故事,愿意和她一起共享夫君,
萧瑛也藉着行使父亲的权利频繁出现在她面前,
他和她谈论孩子的教育问题、帮她投资生意赚钱,
以朋友为名入侵她的生活,又再次逐渐占领她的心,
然而就算如此她还是骄傲的苹果,她贺心秧只做「唯一」,不做「之一」!
但是没有人要听她的意见,关倩的体贴大度突显了她的自私善妒,
大家都认为她该感恩戴德的嫁给他当侧妃,
她不识大体的拒婚行为却让萧瑛认定她贪婪狭隘,
观念的差异与众人的误解让她开始认真考虑要独自离开这里,
可她从没想过自己最後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回到21世纪……

试阅

  第三十三章 旧情

  我的名字叫做关倩。

  人人都说京城是个好地方,满地黄金等着百姓捡,那里不像咱们老家,穷山恶水的,三餐能否温饱全看老天爷愿不愿赏脸。

  邻居对爹娘说:「你们家云儿、倩儿,仙女一般的姿容,倘若能够进京,说不定会被王爷、侯爷给看上,届时便是穿金戴银,吃燕窝、吞鱼翅,一辈子的富贵命,你们全家啊,可不就翻身成了皇亲国戚 」

  於是七岁那年,怀着皇亲国戚梦的爹娘,变卖家里最後一块田地,带着我们前往京城。

  可从汾县到京城这条路迢迢,尚未走到尽头,梦就碎了。

  我们在半路遇到强盗,身上的银子全被抢光,进不得、退无门,只能硬着头皮一路乞讨,继续往京城走。

  两颗馒头六个人分,饥饿的时候,连舌头都想嚼碎吞下。

  爹娘盼着早些到京城,早一日脱离这身贫穷困顿,谁晓得甫进京城大门,爹娘、哥哥、弟弟全倒下了,我和姊姊没银子找大夫,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在我们怀里闭上双眼。

  弟弟在死前,还扯着我的衣袖,虚弱问:「二姊,你当了王妃後,可不可以餐餐给我吃鸡腿?」他死去前一刻,嘴里还在嚼着东西,嚼什麽?是树根。

  一张破草蓆盖着四个再也睁不开眼的亲人,我同姊姊只能跪在街头卖身葬亲。牙婆子见我们可怜,帮我们把亲人给葬了,连同我们带着二、三十名七到十岁的丫头进了成王府。

  成王在我们当中东挑西挑,留下十个面容姣好的丫头,请人来教我们读书、写字、弹琴、跳舞,我们像千金小姐似的被养了起来,姊姊很开心,说是爹娘、哥哥和弟弟在天上看顾着我们。

  一年之後,成王又从我们当中挑出五个,这回,姊姊没被挑上,我们分开了院子,各自学习。

  经过很多年後,我才明白,我们这群女孩学的是武艺,姊姊她们学的是在床上伺候男人的功夫。

  十四岁那年,我和姊姊被送进宁王府。

  宁王萧栤,他是皇上的嫡长子,有着一身好武艺,为国建功立业、名声彰显,却不是皇帝心目中东宫太子的人选。

  有人说,皇帝怀疑他的血统。

  事实如何,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够置喙的,但我确定,萧栤有夺帝位的野心。

  我们进了宁王府,姊姊貌美,很得王爷的宠爱,王爷说,只要我尽心尽力为他办事,日後,他便会封我的姊姊为皇妃。

  皇妃?皇帝的妃子呵,姊姊高兴极了,看着她喜笑颜开的模样,我也跟着开心……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啊,便是用性命来换取她的皇妃之位,我也甘愿。

  於是,我尽全力表现,成为王爷最得力的亲信,我为他做下许多见不得光的肮脏事,为他铲除阻挡他成为皇帝的绊脚石。

  某日,我接下新任务—— 到他的六皇弟萧瑛身边,窥伺他的一举一动,报与萧栤知悉。

  萧瑛、萧霁,听说他们是皇上心目中属意的传位人选。

  接到任务,我乔装改名,由萧栤领我入後宫,皇后将我派至怀德宫附近,萧瑛就住在怀德宫里。

  那天是三月十九日,萧瑛的母妃去世,我在御花园里遇见他,从此一颗心落在他身上,再也无法移开……

  他一身白衣飘飘,出尘若仙,长身玉立,朱面丹唇,他温文尔雅,丰神俊朗,温润的笑容教人如沐春风,让人光是望着,便转不开眼神。我在心里暗叹,天底下怎会有这般的男子,恍若谪仙、不沾人间半分凡尘。

  他待我很好,我爱上了他,爱上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刻,他常常对我说话,他说,总有一天要带我离开後宫,天涯海角,走遍天下。

  我很庆幸,他无心恋栈皇位,那麽萧栤就不会把他当成诛杀目标。

  可是我很小心,不教自己的庆幸让萧栤知晓,因为他是个多疑猜忌之人。

  那两年,是我人生当中最快乐的时光,因为有个男人可爱、可信,也因为那个男人爱我、宠我,虽然我很自卑,自卑自己双手上的血迹会污了他的圣洁,但是我爱他,我愿意尽最大的力气成就他的快乐,他也爱我,我是他在後宫里唯一可以相信之人。

  我在萧栤面前不露半分破绽,我将与瑛的对话辑录成册,交给萧栤,让他清楚,瑛并无野心与他争夺天下。

  我天真的认为只要萧栤登上帝位,那麽姊姊成了皇妃,而我和瑛离开京城,过着梦想中的生活,到时便是姊妹天各一方,我清楚她过得好,她知道我过得幸福,那便够了。

  但世间事哪有我想像中那麽容易,即便萧栤知道他无夺位野心,还是想置瑛於死地,直到瑛演了一出弑弟戏码,方才保全住自己的性命。

  也是到那个时候,我才明白,瑛早就知道我是萧栤埋在他身边的棋子。

  我苦苦哀求他,求他不要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发誓我从未害过他的性命,我这双脏手或许沾满别人的鲜血、不复洁净,但对他,我的心苍天可监。

  可是他……被逼着杀死亲弟弟的瑛,怎麽可能再相信我?

  我再不能留在瑛身边,我也不敢回宁王府。

  因为萧栤刻薄寡恩、残忍无情、疑心病重,倘若他晓得瑛已然识破我的身分,那麽他绝对会杀死瑛、灭了我,他是绝对不会留下任何不利於自己的隐患。

  我也担心会因为我的关系,导致姊姊处境困难。

  於是趁着萧栤登基,我夜探皇宫,想见姊姊最後一面,假使她愿意,我可以带着她远走高飞。

  但是我被欺骗了,姊姊早就死去,死於大宅院内的勾心斗角,姊姊不是王妃却担了一个最受宠爱的名儿,被陷害至死,而萧栤明知道姊姊受苦,却视而不见,反将妻妾间的纷争当成娱乐笑话,而为了继续利用我,他竟然瞒着姊姊已死的消息,继续给我一个不实的希冀。

  我无法不恨萧栤,姊姊是我唯一的亲人,他亲口承诺过我,要用真心善待姊姊的。

  对萧栤,我恨之入骨,我一心一意想报仇,他谋害我的姊姊,我便要杀死他的弟弟。

  可惜,萧栤为当皇帝,所有的弟弟几乎全杀光灭尽,存活的只剩下勤王萧镇、蜀王萧瑛。我当然不会去动瑛,他是我深爱的男人,於是我决定夜探勤王府,割下萧镇的脑袋悬於城东,便是要付出性命为代价,我也不怕。

  然而,那夜竟让我探得一个大消息—— 勤王要反。

  多好的消息呵,萧栤杀死许多异母弟弟,如今同母弟弟却想要他的命,这可不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吗?

  於是我投入萧镇麾下、为他效命,我要张大眼睛细细瞧,看萧栤费尽心思得来的龙椅可以坐多久。

  五年过去,我屡次趁着行任务之便潜至蜀州,在暗地里窥伺着瑛,本以为变成闲散王爷之後,他会过得很快乐。

  可他并没有,瑛堕落了,成日流连青楼,招惹感情债,他对所有的女人都不真心,对所有的事都不用心。

  好几次,我看着堕落失意的他泪如雨下,他不该是这样的人呐。

  一次,我受萧镇之命潜入瑛的书房,想翻出他与旧文臣来往的书信,藉此威胁瑛与萧镇合作,可我没找到书信,却找到一匣子的画稿,每一张,画的都是我……

  心像被花雕酒泡过,醉了、迷了,几百个声音在心中鼓噪,他还爱我、他从没忘记过我,即使我伤他如此重,他一样把我存在心中。因此他对待所有女人都没有真情,所以他迟迟不肯成亲,原来都是因为我呵。

  像在无止境的黑暗中发现一盏明灯,枯萎的心看见希望,原来没了亲人,这世间还有人记挂着我,原来那个多情细腻的男子受我所伤,仍然不曾遗忘那段深刻情谊。

  够了,我关倩这一生,足够了。

  我本以为勤王的目标是萧栤,所以帮着他,没想到他竟想对瑛下手。

  因为进京短短数月,原先对瑛处处存疑的萧栤竟一改态度,对他信任有加,而瑛屡屡献上的计策,让声名早已大败的萧栤又重获贤德名声。

  然而在民间,鼓动读书人和百姓心生不满,那可是勤王整整花了五年才办到的事,没想到瑛竟轻轻巧巧地便逆转情势。

  果然,瑛是一个才情、智慧比皇帝和萧镇都高上数倍的王者。

  萧镇倚重的成王,兵权被夺、官位被降,而嫁给萧镇、性情骄纵的惠平郡主日日在王府内吵闹不休,原本倒向勤王的武官转换风向,几次欲策反文臣不果……萧镇的动作频频,却处处碰壁,他把所有的怒气全指向瑛。

  然後,无预期中,萧镇遇见宫华,那个孩子的样貌像极了先皇,萧镇怀疑他是萧霁,怀疑当年瑛使出诡计保全萧霁的性命,这无疑是给萧镇一个扳倒瑛最好的机会。

  倘若宫华真的是萧霁,他便可绑票萧霁、诱杀瑛;假使宫华不是萧霁,那麽他也可以把宫华送到萧栤面前,萧栤那人疑心病重,若见到宫华的脸,定会把矛头指向瑛,这绝对是一石二鸟的好计谋。

  我很焦虑,却不知道该怎麽帮助瑛,我想过要潜入後宫,直接把萧镇的不臣之心告诉萧栤,但宫里不知道何时竟换上一批武功高强的宫廷侍卫,以至於我几次想夜探後宫却半途而返。

  我也想直接跑到瑛面前,将萧镇的计画亲口告诉他,但是……在我狠狠伤害过他之後,他又怎麽可能愿意相信我的话?

  终於,萧镇绑架了宫华。

  但瑛聪明地不肯出手相援,此事闹到皇帝跟前,宫华的父亲宫节当着皇帝的面求瑛相助,让他碍着皇帝的面子,不得不为宫华出头。

  瑛的表现让萧镇相信宫华并不是萧霁,但有什麽用呢,此计不成,萧镇还是有别的计谋啊,众口烁金、三人成虎,萧镇又是萧栤的同母亲弟,届时,谁晓得萧栤会相信哪个?

  我心急如焚,眼睁睁看着相约之期到来,我暗自祈祷,瑛千万别到城南苍山赴约,因他不知道萧镇在暗地里埋伏数百名武士,想一举杀死他。

  那些人不是普通兵士,他们都是身怀绝技的武林人士,我别无他法,只能混身其中,伺机救瑛。

  可惜,瑛还是出现了,一场混战,瑛身受重伤,带来的人也多伤残,他已知不得幸免,竟打算玉石俱焚,他拚着最後一口气、扑向萧镇,两人双双坠落谷底。

  允下重利与官位的勤王萧镇死了,那些前来相助的江湖人谁还肯拚命?自然是作鸟兽散去,我与他们不同,瑛是我在人世间的最後一份珍贵,他死了,我的生命还有什麽意义?

  那刻,心死透、死绝,我想也不想便跳下山谷,闭上眼睛那刻,我想着,从此天上人间,再无分离。

  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谷中杂草丛生,我一路往下坠跌,并没有受到重大撞击,而谷底竟是一片水潭。

  砰……在强大的撞击力後,我掉入水底,却没有晕厥过去,我奋力游到岸边,狠狠喘过两口气,再度潜入水潭寻找瑛的踪迹。

  上天真的是宽待我,祂让我找到奄奄一息的萧瑛和只剩下半条命的萧镇。

  我看着萧镇,心底清楚,待他清醒,瑛绝对难逃他的毒手,我只考虑过片刻,便抽出腰间的匕首戳入他胸口,那一刻,我终於为姊姊也为瑛报仇,我等着萧镇再无气息,才缓缓将他推入潭底。

  我对昏迷不醒的瑛说:「别担心,我已亲手为你报仇。」却告诉自己,如果瑛救不回来,我便与他同葬在这片谷底。

  故事说完,她缓缓转过头望向萧瑛,眼中盈满泪水,於是他相信,这个女子深深爱着自己。

  萧瑛伫立窗前,看着窗外漫天大雨,离开皇宫回府後,雨越下越大,倾盆大雨将树上已绽未绽的梅花打落,一地碎粉色。

  他执伞,走过那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场景熟悉得让人心惊,彷佛自己曾在这样一条相似的路上走过,彷佛伞下该有一张巧笑倩兮的脸庞,彷佛那个女子该仰着头,对他做尽古怪表情,逗得他心花怒放……

  他不知道自己怎会有这样的想像,更不知道自己怎会确定,倩儿不是他想像中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子……那麽那名女子是谁?是勤政殿上那个伤心欲绝的女子吗?

  他努力想要捕捉她的五官样貌,可任他再努力,心版间浮起的,依旧是倩儿那张脸。

  关上窗,走回桌案前,打开倩儿指的那个匣子,他轻轻拿出里头的画像,回想起他们在谷底的一年。

  他不记得自己怎会坠入山谷,不明白为什麽清醒,身边会有一个女子,而那女子的脸庞,熟悉得让自己无法理解。

  看见他清醒,她的泪水扑簌簌掉不停,她哭着跪地、合掌向天,她又哭又笑,满腹激动的心情无法自抑。

  她一句句「谢天谢地,谢谢您让他清醒」、「我甘心折寿三十年,换他一世平安」……那样真诚的口气,让他明白,自己对於她,是非常重要的人物。

  可他想不起她是谁,想不起两人的关系,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他无法言语,只能静静地看着她的激动与哭泣。

  他的腿受伤了,胸口有一大片血渍,她不知道用什麽东西涂过,伤口不再有新血渗出。

  她不在乎他的冷漠,见他醒来,便转身开始忙着,堆柴薪,烧旺了火,她潜身入水底抓鱼。

  天气很冷,虽然在谷底,四边的山壁挡住寒风,比山上要温暖许多,但毕竟是冬天,潭水还是冷得冻人。

  她从潭底下冒出来时,左右手各抓住一条硕大鲜肥的鱼,她的手脚和脸颊都冻得红通通地,但发现他在看自己,她笑得满面娇俏羞怯。

  无疑地,她是个美丽、易牵动人心的女人。

  她架起树枝烤鱼,虽然没有调味佐酱,但她的手艺很好,她细心地剥下一块块热呼呼的鱼肉喂他,他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吃饱後,她说:「我方才发现前头不远处有一个山洞,我们挪到那里去好不好?夜里要比白天冷上许多,我们需要一个温暖的窝。」

  他点点头,她便蹲在身前,负起他,走向山洞。

  一个男子被女子负在背後,若非受伤太重,着实伤人自尊,但她的笑颜化解了他的尴尬,并且让他看见她的心甘情愿。

  要多深的感情,才能让她为自己这般甘愿付出?要堆叠出多厚的恩义,才能让她在大难来时,不选择各自分飞?

  她把他放在洞口边,说:「我进去清理清理,你等我一下。」

  她是笑着走进去的,事实上,从他清醒那刻起,她就没有让笑靥离开过脸颊。

  她进去了,不多久,一声野兽咆哮传出,他心猛然一惊,知道她惊醒了冬眠的野兽。

  才想张嘴出声,就见她冲出洞口,一只黑色大公熊追着她身後跑出来,大熊出洞,看见躺在洞边的他,便转开方向朝他行来。

  他的腿受伤,无法移动,只能暗蓄掌力,等大熊接近再一举扑上,然而见他有危险,她想也不想的折回来,护在他身前。

  那样的气势,他想,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是个瘦弱的女子,却为他在野兽面前张开双臂,脸上无半分畏惧。

  她虽身怀武艺,可手中仅有的武器是方才杀鱼的那柄匕首,用这样的武器来面对一只冬眠中被吵醒的大熊是不够的,虽然她身形轻灵,往往可以一举刺中大熊,却也引得牠兽性大发。

  在大熊的全力扑杀中,她受伤了,身上溅满鲜血,她全身力气用罄,可心底明白,自己不撑下去,他便要遭殃,她脸上的隐忍与挣扎,他看得一清二楚。

  她终於杀死熊,却全身虚脱,再无半点力气,可她还是撑着爬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说:「不要怕,没事了。」

  然後,头一歪,她昏了过去。

  这份情,他永远不会遗忘,一个女人看重他甚於自己的性命呐,他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一般普通。

  她这一昏,整整昏过去两个时辰,醒来时,看见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又笑了,带着骄傲与满足的笑脸。

  她一跃起身,草草处理过自己的伤口後,马上回洞里,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她快乐得好像他们不是落难而是出门野餐,好像两人身上没有伤,而她是个快乐的新娘。

  待她将他安置在洞里後,她又笑着说:「上午那个烤鱼不错吧,我再去弄两条来。」

  第一次,他出声回应她的话。他抓住她的手,说:「不要去,你身上有伤。」

  於是,她笑得阳光灿烂。

  那个晚上,他们吃了一顿熊肉大餐。

  隔天,她剥制熊皮,她找来野果,她还抓到一只野兔子,丰富的野餐使他们吃得很尽兴,然後他问:「你是谁?」

  知道了他失忆,她用上面那个长长的故事讲述两人之间的爱情,於是他终於明白,为什麽自己会对她感觉熟悉,并且确定,她对他的感情,深厚得让她心甘情愿。

  她的伤药全用在他身上了,他的伤口一天比一天好,她才敢离开他更久的时间。

  她本想寻找出谷的路,没想到却找到一间隐身在密林里的废弃石屋,虽然离潭水有点远,但床灶锅碗瓢盆样样有,屋子坚牢实密,屋後还有一道清泉,取水非难题,於是他们挪出山洞,正式搬家。

  他们夜夜躺在同一张床上,她最喜欢说着两人共处的那段时光。

  她说那个时候,他极其宠爱她,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全都堆到她面前,她很开心,为的不是那些高价礼物,而是他待她的心。

  她常说:「我爱你,不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而是因为你待我的真心意,这辈子除爹娘亲人,再不会有人这样待我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为他做牛做马,找到好吃的,他第一个先嚐,那张熊皮子,她做的是他的衣服,他心闷,她为他唱歌跳舞,他展露笑颜,她便说自己又嚐到幸福的感觉。

  她照顾他、服侍他,尽最大的心力让他感觉舒适,直到他的伤口痊癒,她叹气说:「真可惜,我再没有机会服侍你了。」

  她爱他,这种话她不吝啬一遍遍讲给他听。她说,倘若出不了山谷,一辈子就这样下去,她也愿意。

  她不再欺骗他任何事情,他问她朝中局势,她一一说给他听,他很想恢复记忆,她却担心恢复记忆後,他又会让恨主宰心情,於是他握了握她的手、承诺着,经历这番生死,许多仇恨早该放下。

  他可以感受到她对自己的真心与感情,但或许是失忆,他对她,无法产生那样的心思。

  在无人的山谷下、孤男寡女是很容易因为互相依赖而结为夫妻的,但他没有,即使她夜夜躺在他身边、趴在他胸口,用着极其挑逗的表情说:「我们当夫妻吧。」

  他也不过是微微一笑,低着头对她说:「我们还没有拜堂呢。」

  他是那样重视礼教的人吗?

  萧瑛并不清楚过去的自己,但下意识里,他不愿意躁进。

  伤好後,他到处寻找出谷的道路,心急之情溢於言表。

  那天,他回到石屋,却发现她不在,好几个时辰过後,她才回来,回来时闷闷不乐、低着眉做菜,一语不发。

  他看出端倪却不愿意逼迫她,然後犹豫了几日,她还是为了他而投降。

  她说:「我找到出谷的道路了,但我不想出去,想在这里和你待一辈子。」

  他想出去,可她那样的表情让他沉默。

  她苦笑叹气,「我知道,留下对你并不公平,在这里你只能当个山林野人,走出这里,你就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了,可那个时候,我与你……便是天差地远的身分,是云泥之别,是……」

  然後他冲动了。

  因为一年来的朝夕相处,因为她口口声声的爱情,更因为她挡在大熊身前,她重视他比自己更甚。

  他握住她的手,再次对她承诺,他说:「等我们出去後,不管我还当不当那个王爷,我都会娶你为妻,不要担心,过去的事已经过去。」

  他说得清楚明白,不管过去她对不起他多少,这一年相处,她都已经尽数将其抹去,她相信他的承诺,她笑了。

  隔天,他们出谷,他们回京,在关倩的引领下,一起回到蜀王府。

  蜀王爷生还的消息传出,皇帝勤政殿召见,来传圣旨的是宰相李同光,他激动地对萧瑛说明这一年来的朝堂变化,关倩听着他的叙述,才明白自己爱上的男人胸有丘壑,不管是勤王或萧栤,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萧瑛成为最後的胜利者。

  他们进宫,萧瑛带上关倩,为实现自己的承诺,他请求皇帝下旨赐婚。

  可皇帝尚未允准,却闯进来一名姑娘,那姑娘与关倩容貌相似,他差点儿以为她是关倩口里的姊姊,若非她看起来比关倩年轻许多。

  她来、她走,不过简短几句话,几句让萧瑛摸不着头绪的言辞,可那双充满哀恸的眼神却深烙在他脑海里,他解释不来,为什麽自己无法忘怀,为什麽一想再想,似乎非要想出个子丑寅卯才肯善罢干休。

  她认识自己吗?为什麽她忧郁的眼神会让自己那颗心跳得乱七八糟,为什麽她那张强忍着哀愁的脸庞会让自己停不下想像?

  如果关倩没有说谎,如果过去他们之间确是誓言万千,如果她是他心底唯一的女人,为什麽一个陌生女子的憔悴容颜,会在他心中一再重现?

  萧瑛再看一眼画像,上面的女子的确是关倩,闯进勤政殿的女子比画像瘦得多,她焦灼的容颜上,没有倩儿娇俏的甜美笑容。

  如果不是太爱,他怎会一张张图画不停,如果不是相思泛滥,他怎会将她珍藏入心,所以他是喜欢倩儿的、深爱倩儿的,他不该在这一点上头质疑,况且倩儿於自己有救命之恩,无论如何,他都无法辜负,只是……

  心头上,那名陌生女子的凄然笑脸再次浮现,让他久久无法释怀。

  第三十四章 情塚

  贺心秧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的人或站或坐,满满的围了一圈。

  果果、宫晴、慕容郬、紫屏、苓秋、风喻……连小四都过来凑热闹,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好像被谁倒了千万元的债,紫屏、苓秋更是滴滴答答,眼泪掉不停。

  贺心秧目光向众人扫过两圈,拉开嘴角,竟然笑了,她说:「真可惜。」

  见她醒来,宫晴和萧霁凑上去,他们坐在床头,满脸的心疼。

  「可惜什麽?」萧霁弯下身,放低了音量问,好像声音一高,她就会被音频给震碎掉。

  「可惜紫屏和苓秋不是人鱼公主,不然我就有满屋子珍珠,滴溜溜地转了。」她说着只有萧霁和宫晴才听得懂的笑话,可惜很冷,没有人表现出半分笑意。

  「没良心的小姐。」紫屏转过身,眼泪掉得更凶。

  小四看不过眼,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她,她咬了咬唇,接下。

  最好是没心没肝没肠肺,那麽她的胸口就不会那麽疼。没关系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决定放弃他,有过一次经验,这回会更驾轻就熟吧。

  她就当……就当他娶了惠平郡主,就当他们之间,没有从头来过。不知道是哪个有哲学脑袋的人说的:倘若无分,即便是有缘,最终也只会一次次错身。

  她和萧瑛就是那种合合分分、碰碰撞撞,能摩擦出火花,却烧不出一室光明的灯火。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让太医过来看看。」宫晴好看的柳眉倒插,好像想去找谁拚命似的。

  「太医就不必了,有心理医生麻烦找两个过来。」贺心秧随口应答,话出口又想起来,这里有许多听不懂的古人甲乙丙。

  「我啊,有心事找我讲就对了。」萧霁拉过她的手,包裹在掌心。

  贺心秧望向果果,过完这个年,他才十二岁呢,龙椅坐没几天,那分王者气势全出笼了,那把了不起的椅子果真有强大磁场,谁到上面待几天,就会换上一副与众不同的龙相。

  「你能顶什麽事啊?」贺心秧一笑,想把手抽回来。

  「我能顶的事大着呢,只要你点头,我马上把关倩流放到边疆地带,让她养羊养马,一辈子不准进京城半步。」萧霁霸气说道,硬把她的手留在自己掌心中。

  用权势压人啊?她该不该花时间检讨自己的品德教育?「然後呢?」

  「那个『然後』还要人家教?你脑子开始退化了吗,随便想都知道,这时候你就可以趁虚而入,勾引、诱惑……让六皇兄再次爱上你。」

  萧霁丢开形象,口气半点不像皇帝,如果那群辅国大臣听见他这样说话,说不定会当场昏过去。

  贺心秧叹口气,年轻真好,讲什麽话都可以信誓旦旦,并且认真相信,可惜两世为人,她不像果果那样年轻,不像他那样可以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如果他的心里只有关倩呢?」

  如果她於萧瑛,从来都只是影子替身呢?这……根本不必使用疑问句,那是笃定摆在眼前的事实啊。伤,真的很伤,伤透了。

  「你管他,反正我来封你做蜀王妃,你天天待在六皇兄身边,让他眼里耳里听的看的都是你,久而久之,六皇兄就会忘记关倩。」

  「听起来挺公平的,占不了他的心就占他的身,得不到就用抢的,抢不到就用偷的,偷不到就用精神折磨,总有一天,他被我逼疯,我就赢了。不错,虽然有点小流氓,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你在讽刺我吗?」萧霁瞪她。

  「我很高兴,你听出来了。」贺心秧痞痞笑开。

  「告诉你,人心会变,爱情会转移,三年五年,我就不信那个关倩有多行,能够强势霸占六皇兄的心。」萧霁说得理直气壮,彷佛他真的懂得感情是怎麽一回事。

  太强词夺理了吧,分明是她妄想霸占萧瑛的心,怎麽会是人家强势?难怪民不与官争,何况是同皇帝争,明明理亏,还满脸的义正词严。

  贺心秧无奈地望向萧霁。「就算人心会变、爱情会转移,我仍然是一颗骄傲的苹果啊,掠夺的事不做、强求的感情不要,我只要属於自己的东西。」

  宫晴敛起眉目,她懂,苹果不是古人,她是自负的现代女性,只愿唯一、不愿代替,现代女性谁肯成为别人的替身,谁肯让自己的爱情蒙上阴影?

  不是最好的,不要;不是最专一的,不要。她们有她们不能妥协的原则与骄傲,宁缺勿滥,是现代女性的爱情观中最重要的原则之一。

  慕容郬……不,萧霁为孟家平反後,他恢复原姓,却未再改回旧名孟帼,所以他现在是孟郬了。

  孟郬走上前,用醇厚的嗓音对她说道:「不要怪萧瑛,他失忆了,坠下山谷後,他的脑子受创,过去许多事都不记得了。」

  他在萧瑛出宫前匆匆见过他一面,他拦下他,只问一句,「为什麽关倩会在你身边?」

  萧瑛不记得孟郬,但骨子里还有那麽一些残存的感觉,孟郬的口气不善,但他的语调却一如过往般亲切。

  萧瑛说:「我坠下山谷时,她跟着跳下去,她救了我的性命,过去的一年里面,都是她在照顾我。」

  几句话解释了两人的关系,以及他向萧霁请求赐婚的决定。

  萧瑛并没有错,但面对关倩,孟郬始终心存疑虑,只不过萧栤、萧镇已死,没有人也没有道理会在萧瑛身边埋棋,而关倩望着萧瑛的目光他是熟悉的,如同自己对宫晴一般,迷恋、爱慕……

  原来是失忆啊,难怪他看着她的眼光那样陌生,幸好,还以为萧瑛是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刻意一笔勾销两人的过去。

  「孟郬,你是萧瑛最好的朋友,可不可以诚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

  「萧瑛心底的那个女子是关倩对不对?」她直视他的双眼,不许他规避。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澄澈的眼神让他无法说谎。

  「可不可以告诉我,关於他们之间的故事?」

  孟郬沉默,宫晴与他互视一眼,他点头。

  苓秋搬来椅子,让他挨着贺心秧的床边坐下,接着他说出那个年代久远、发生在许多年前三月十九日的故事。

  孟郬不是说话的好手,不像萧瑛可以把一篇故事说得精彩绝伦,教听众欲罢不能,但他讲完那刻,全场静默,每个人心里都压上沉甸甸的石头。

  垂下眼睫,贺心秧苦苦笑了,若是早点弄清楚他的情史就好了,那麽现实的她绝对不会容许自己这般深陷。

  舔舔乾涸的嘴唇,她困难问:「当初,瑛在花满楼一屋子的女人当中,挑选我留下,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像关倩?」

  孟郬为难地点了下头,他知道这个答案很伤人。

  贺心秧蹙起眉心,呼……幸好她早有心理准备,幸好小四曾经给过她答案,幸好她只是想再次确定,幸好啊……她不想在他们面前放声大哭……

  抿紧下唇,她努力扬起眉,再问:「你和小四有没有怀疑过,萧瑛和我在一起,纯粹是因为心里面还想着关倩?」

  这个问题的答案更伤人,於是他和小四同时别开眼。

  他们没回答,却也都回答了。

  贺心秧缓声叹息。「这就是重点了,无关乎失忆,便是在未失忆之前,我也只是个替代品。」

  「谁敢说这一句!」萧霁恼火,阻止她的妄自菲薄。

  贺心秧反掌握住他的手,试着挤出一抹笑意。

  「果果,你会生气,因为我在你心底是独一无二的;晴也许也不满意,因为我也是她心目中的独一无二;或许紫屏、苓秋听见都要不舒服,因为我同样是她们心中的独一无二。

  「我是一个这麽自恋的女子,即便只是朋友,我都要当那个『独一无二』,你怎麽会认为,我肯在将要依赖一生的男子心目中,当『退而求其次』、『没鱼虾也好』?」

  「贺姑娘和关倩是不同的,你们的性情南辕北辙,我相信王爷喜欢你,不单单因为你长得像关倩。」小四跳出来补话。

  以前他也不喜欢贺心秧,不相信王爷会真心喜欢她,但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明白,她有多麽令人喜爱。

  「我自然明白,小四,你的王爷是个很有责任感的男子,对不?」

  「对。」他用力点头。

  「他不愿意沾染朝中事,他只想带着关倩天涯海角、自在生活,但先皇一句话,他冒着生命危险将果果救下,过去几年,他日夜筹画,不管是做生意、建庄子、暗地联络文臣,或演戏给萧栤的眼线看……那五年,他过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可为了承诺,再苦、再难,他都硬着头皮做了。」

  「对,王爷就是这种有担当、有责任感的汉子,能够被他喜欢,是件幸运的事。」风喻插话,希望贺心秧不要轻易放弃王爷。

  贺心秧点头同意他的言论,续道:「萧瑛告诉过我,他很辛苦,但那是他无法卸除的责任,无论如何他都要做到底。这就不难解释,他为什麽会对我好,花满楼一夜风流,谁都没想到我会怀上孩子,有了孩子,我们便成为他无法卸除的责任,而他,就像你们同意的那样,是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汉子。」

  她句句在理,让所有人都无法反对。

  贺心秧的话没吓到萧霁,因为他已从宫晴口中知道花满楼事件,知道谁是造成苹果未婚怀孕的元凶,他早该猜出来的,或者说,他早已经猜出来,在苹果对六皇兄一心一意的时候,只是他始终不愿意承认。

  「也许萧瑛觉得,既然与关倩此生不可能,那麽娶一个和她有八成相像的女子也无妨,因为爱情是—— 天底下除了她,其他人都是将就。

  「也许他觉得自己该对我、对孩子负责任,也许他也渴望得到家庭的温暖,於是他对我……心软了,承诺了。」

  「既然是承诺,六皇兄就该负责到底。」

  「他是应该,可我不想啊,我希望自己是某个男人的最爱,而不是责任,我希望那个男人娶我,是因为离不开我,而不是因为一句错误的诺言。

  「果果,请为他和关倩赐婚吧,那是你欠他的,他为你做过那麽多事,你无法还给他更多,至少该圆满他的爱情。」

  语毕,一室静默。

  贺心秧缓慢吐气,却吐不尽满腹心酸,视线定在被子上的梅花,酸酸的眼睛,落下酸楚的泪水,用力眨眼,她试图眨去哀伤的证据。

  为讨好她,紫屏和苓秋合力为她绣一床鸳鸯被枕。

  她们说:「等王爷回来,我们才把这床被枕送给小姐,到那个时候,再添一对双生子,咱们家就热闹非凡喽。」

  那时候,所有人都不相信萧瑛会回来,只有贺心秧还在硬撑。她们当然也不信,只是想讨得她几个欢欣笑意,便假装陪着她一起相信那个神奇的武侠小说定律。

  萧瑛终於回来了,在三、四百个日子的等候过後,她以为等到的是圆满与希望,没想到会等来一个教她心碎的事实。

  不过也好,至少他活着、幸福并且快乐着,至於痛苦,有她一个人挨,也就足够。

  寡言的苓秋穿过众人、来到床前,她跪在床边,握住贺心秧的手,贴在自己濡湿的脸颊边,认真说:「小姐不怕,苓秋一辈子不离开您。」

  下一刻紫屏也走过来,只是没有位置可以挤了,她只好站在外围表明心意,「我也是,紫屏一辈子跟着小姐,帮小姐照顾哥哥、妹妹。」

  贺心秧强撑起一个笑脸,用力、夸张地说:「可不是吗,有你们两个在,比几百个男人更合用呢。」

  「傻瓜,谁说只有她们两个,你还有我。」

  宫晴心疼地揉揉她的头发,还以为辛苦就要走到尽头,谁晓得那个艰辛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难道是命运看不惯穿越者,非要教她们嚐尽苦头?

  「对,你还有我,我是皇帝,天下都是我的,有我,就等同於拥有全天下。」萧霁豪气万千的说。

  贺心秧笑开,眼睛一眯,不愿意满眶的泪水流下,从眼角悄悄滑出来。

  她点头,再点头,点得颈椎有运动过度的嫌疑。她说:「是啊,我拥有全天下,还怕少了那麽一个男人?」

  见他们那样,小四背过身,用袖子狠狠地擦拭眼泪鼻水,谁说小姐和关倩像啊,分明半点都不像好不好,关倩哪有她的好人缘、哪有她深得人心,哪有她那麽聪明俏丽可爱大度明理,把两人抓在一起比较,她三下两下就把关倩给踩在脚底。

  风喻看一眼小四,他很想揍他的,若不是他说「关倩是主子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这种不恰当的话,小姐怎会气到吐血昏倒?

  可是见到他红通通的鼻子,风喻揍人的拳头软下,他改用手肘推推小四,低声对他说:「心上人已经选边站了,你呢,选哪边?」

  他一把抹掉眼泪,挺胸说:「我不选,我要去向王爷揭穿那个坏女人的真面目!」

  说着,他向萧霁福身退出,风喻顺势也跟着他出门。

  贺心秧看着紫屏和苓秋,轻声说:「怎麽办?我好像一辈子没吃过东西,肚子饿扁了。」

  听见她说这话,苓秋急忙起身,紫屏拉过她,脸上带着笑,心里想着,能吃就没问题了。

  「我们马上去做,小姐想吃什麽?」

  「想吃最好吃的。」

  这话有说等於没说,可两人却喜孜孜地扭头走出去,一面走,一面盘算要做什麽「最好吃」的。

  「你真的有食慾了?」宫晴拧眉问。她不信,那种伤口怎能恢复得这麽快。

  「没食慾也得吃,总不能拖着一大家子人陪我难过吧。」贺心秧扯扯嘴角,至少她还有「一大家子」,这些人是她得强振精神的最大理由。

  宫晴点头,心疼地揽了揽她,才十七岁呐,便经历那麽多事,怎能不让人欷吁?果果也一样,直接跳过成长期,便承担起国家大事,唉,这里真是不利於孩子学习成长的环境。

  「哥哥和妹妹呢?」贺心秧问。

  「奶娘带着呢,别担心。」

  「我想,我应该帮他们取个名字了。」

  她放弃自己讲过几百遍的话,因为,萧瑛也放弃成为他们父亲的权利。

  萧霁抢着开口道:「名字我取,哥哥就叫做萧……」

  「等等,为什麽要姓萧?」贺心秧不依。

  「跟着我姓,以後才方便继承我的皇位啊。」

  萧霁这句话一说出来,贺心秧和宫晴两双怒目斜射,瞪得他全身起鸡皮疙瘩。

  「你嘴里的蜜糖可是我们眼底的砒霜,麻烦你,那个伟大的皇位保留给你儿子,别拿来荼毒我儿子。」宫晴说道。

  前面那几句,贺心秧百分百同意,但是最後那句……几时起,哥哥跟妹妹变成晴的儿子啦?她满脸疑惑地望向宫晴。

  宫晴笑道:「忘记了吗?你嫁给我,儿子当然要跟我姓,难不成让他们从母姓?你把我这个爹摆到哪里去?」

  宫晴说完,大家齐声笑开,连冰人孟郬都跟着咧起嘴角。

  「姓宫不如姓慕容,反正你早晚要成为慕容夫人,决定了,一个叫慕名复,一个叫慕容燕。」

  贺心秧几句话说得宫晴脸颊红透,横眼瞪她。这家伙,连取名字都不用心,抄袭得那麽严重,下回有空找几本卡卡艳本来瞧瞧,说不定她是把一本金瓶梅给拆成几十本来写。

  偏不识相的孟郬在这时候插上话,「我已经恢复原来的姓氏,哥哥妹妹不如跟着我姓孟吧,苹果说的对,反正晴早晚要嫁给我。」

  见孟郬难得的幽默,萧霁一拍额头接话,「糟了,关系全乱了,朕的後宫这麽乱,真不晓得要从何立规矩。」

  「没规矩苹果都待不住了,再多立下几条规矩,她肯定明天就打包行李,带着儿子女儿跷家。」宫晴道。

  「可後宫秽乱不利於小孩成长,我看,我还是孟母三迁好了。」贺心秧加入。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要他们姓孟,我早就知道,你觊觎我们家的姓很久了。」有一就有二,郬式幽默再现江湖。

  於是东一句、西一句,贺心秧笑了,她笑得宫晴松开眉间忧郁,笑得萧霁心中大石放下,也笑得孟郬略略放心,有他们在,情况……会越来越好吧……

  「好了,我们都出去,让苹果休息一下。」孟郬道。

  宫晴点头,三人一起离开,但萧霁走到门口时想了想,又折回来,他坐在床边,认真看着她的眼睛说:「苹果,除了我的年纪小一点之外,你觉不觉得我是个挺不错的男人?」

  「男人?想太多,你是个挺不错的死小孩。」

  贺心秧真想从後脑给他巴下去,可惜不能乱巴,因为现在他的头有个专有名词,巴下去会出人命的,那名字叫做「龙头」。

  「我不过比你小五岁,而且我不反对姊弟恋,如果你肯嫁给我的话,我可以封你当皇后。想清楚哦,这是提供你的最後一次机会,是独家优惠专案,以後要不要吃香喝辣、天天睡到自然醒,就看你的选择了。」

  他的口气认真、目光认真,态度更是认真得紧,即使他只有十二岁。

  皇后比蜀王妃更上一层楼,有企图、有上进心的女人都晓得应该怎麽选择,萧霁灼灼目光望向贺心秧。
作者: Miriam1016    时间: 2012-8-1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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