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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试阅] 霜竹《失忆后错撩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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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2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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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试阅] 霜竹《失忆后错撩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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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22年01月12日
【内容简介】
宠──是睿王恪守的为夫之道,
那么王妃又是如何驯夫?
狂亲猛亲王爷一阵的苏湉:「咳咳,当然是要不吝奖励夫君啦。」
蓝海E115301 《失忆后错撩王爷》卷一
被天降酒坛砸破脑袋,苏湉从昏迷中醒来立刻察觉不对,
从爹娘到丫鬟,个个都说她心仪三皇子,
可问题是,失忆的她虽不认得对方,却一看对方就讨厌,
反倒只记得──她要嫁给三皇子他叔,睿王陈行舟!
她连两人如何相识都不记得,却还只想嫁王爷,不是深爱是什么?
恐怕是爹娘一心要把她嫁别人,才会有她喜欢旁人的鬼话,
为了嫁给心爱的男人,她只能拚了!
她撒谎说要出门散心,实际上甩开仆人去找他表心意,
总算得他上门提亲,成为准睿王妃,
谁知三皇子拿个玉佩说是跟她的定情信物,跑去找陛下告状,
告状失败还不死心,趁着她跟王爷七夕约会找人绑了她……
陈行舟:你要不要再努力点找回记忆?不然真嫁了我,我可不会放手。
蓝海E115302 《失忆后错撩王爷》卷二
因为王爷被派去江南办差,苏湉回了娘家小住,
可她万万没想到,事件一桩桩接踵而来──
庶妹跟姨娘想要使坏,竟然串通山匪抓了她的贴身丫鬟,
接着又对她痛下杀手,打伤了她脑袋把她推入湖中,
但真正让她头痛的是,她因为这场意外找回了记忆,
发现她对王爷的喜欢根本是场误会,想嫁他也心思不纯……
想想自己失忆的时候怎么缠着王爷,撒娇撩拨样样来,
再想想王爷为她一句话,给她编草篮、编草蝴蝶,
甚至知道她在京城会想他,特地留了信件叫人每日给她,
这种种的好,让她无法继续装没事哄骗他,
她决定说出真相,也做好和离或被休的准备,
谁知,她和离书才拿出来,王爷就拿去烧了……
陈行舟:王妃,你可记得你写了份不离开我的保证书?
蓝海E115303 《失忆后错撩王爷》卷三(完)
太子骤逝,皇后却把太子之死怪到她夫君陈行舟头上,
欲设计她和三皇子有染,好狠狠报复他,
好在此计未成,反倒害得皇后自己被软禁,
好不容易才把三皇子这尊大佛送走,皇上却在秋狩时摔断了腿,
三皇子巴巴地赶回来,且皇上的态度也越来越明显,
甚至替三皇子与赵家姑娘赐婚,摆明是在帮忙拉队友,
她和陈行舟都有预感,皇上在传位之前,绝对会先除掉陈行舟这个「后患」,
这家伙却一点也不紧张,每天只和她腻歪在一起,到底打什么主意啊?
陈行舟:我早有妙计,只是得麻烦王妃先陪我跳个崖……
第一章 非君不嫁的对象
已是五月盛夏,蝉鸣声声,明明顶着炎炎烈日,苏湉却莫名感觉浑身冷得厉害,止不住想打颤。
「长敬哥哥,阿悦喜欢你,所以想和你在一起,阿悦不在乎什么名分。阿悦知道你想求娶姊姊是因为这样能得到苏家的支持,只可惜阿悦出身低微,帮不上长敬哥哥的忙,委屈长敬哥哥了。」
「阿悦,也委屈你。不过你放心,等我……便迎你进宫,封你做皇后。」
不久前听过的话又一次回响在耳边,陈长敬和她的庶妹苏悦依偎在一起的画面也浮现在脑海中,苏湉头晕目眩,一阵恶心,控制不住扶着路边一株桃树干呕起来。
一年前是陈长敬绞尽脑汁追求她,她才考虑了婚事,他是三皇子殿下,身分尊贵,生得也不错,并且口口声声说喜欢她……
「湉湉,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小娘子,也会是最后一个。」
「湉湉,我心里再无别人。」
「湉湉,不日我便去求父皇下旨为我们赐婚。」
「湉湉,只有你才配当我的皇子妃。」
「湉湉……」
她本以为,如若嫁给这样一个人,怎么都不至于太差,结果……呵,她竟然被这些甜言蜜语哄骗一年之久,被人当傻子耍了一年!
苏湉扶着树干,越想越气,更后悔刚才没有冲上去甩那对狗男女几巴掌。
她不能就这么随便放过那对狗男女,更要让陈长敬悔不当初!想靠娶她获得苏家的支持,作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苏湉想着,小脸一沉。
陈长敬这种卑鄙小人她是绝对不可能嫁,太子殿下成亲已有两年,同太子妃的关系不错,她没兴趣给人当妾,她自然而然将目光投向了睿王陈行舟。
陈行舟是皇帝陛下的胞弟、温太后最小的儿子,身分比起陈长敬这个三皇子无疑是更尊贵的,陈长敬得喊他一声王叔,甚至陈行舟比如今的太子殿下还要小上一岁,比陈长敬也只年长三岁而已。
陈行舟府中没有王妃,也没有婚约在身,而且他俊美无双、惊才绝艳,这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事情。
若能嫁给陈行舟……陈长敬不就得喊她一声王婶,从此见到她都必须恭恭敬敬行礼请安?很不错!苏湉恶狠狠的想。
做睿王妃不仅能把陈长敬压得死死的,苏悦也永远别想逃出她的手掌心,届时这对狗男女的好日子便真的到头了。
苏湉这么想着,心气终于略微顺了一些,缓一口气,仰头看一眼头顶的大太阳,分出精力看一看周围,她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回到了长街。
原本她是出门来买些胭脂水粉的,结果发现陈长敬出现在长街,她悄悄跟上去想要给他一个惊喜,谁知惊喜惨变她一个人的惊吓。
想起这些又是气血上涌,苏湉抿一抿唇,压下情绪,准备先回去玲珑阁找自己的丫鬟。然而,方才抬脚迈出去几步——
「砰!」
沿街二层阁楼,不知为何飞出一只酒坛,好巧不巧,重重砸在苏湉的头上,来不及多想发生了什么事,她眼前一黑,便软软倒在地上,失去意识。
丫鬟云苓按照苏湉的吩咐在玲珑阁等,半天不见人回来,担心自家小姐有事,她离开玲珑阁去找人,才走出铺子一段路便见前边围着一群人,不知怎么了。
上前一瞧,迟疑中认清楚地上那个一脸血的小娘子的模样,云苓顿时大惊失色扑了上去,「小姐!」
镇远侯府踏月居,侯爷夫人魏氏坐在床沿,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苏湉,止不住又落泪。
两日前,女儿说出府去买一些胭脂水粉,谁知道不过半天功夫,好端端的一个人,却满头是血地被人抬了回来,从那之后便一直这样昏迷着,大夫请了一个又一个,药方一换再换,仍没有醒来的迹象。
「湉湉,别吓娘亲了,快些醒来吧……」魏氏擦着眼泪,泣声道。
「母亲,姊姊吉人自有天相,定很快会醒来的。」容貌清丽、气质柔弱的苏悦上前递过去一块帕子,低声劝道。
魏氏瞥一眼那帕子,没有去接。
苏悦脸上不见分毫尴尬之色,平静收回手,眼眸低垂,掩去眼底的嘲讽。
连着昏迷几日,请来的大夫个个束手无策,她这位嫡姊兴许根本就醒不过来了,如此镇远侯府便只剩下她这一位小姐。
哪怕是庶出,也是唯一的一位,届时……
苏悦正暗暗想着,一名丫鬟快步进来,与魏氏福身说:「夫人,三皇子殿下来探望小姐了,还带着一名太医。」
闻言,她悄悄朝魏氏望过去,见魏氏眼底流露出一丝欣慰,她压一压嘴角,越发觉得好笑。
「请三皇子殿下进来吧。」魏氏说着,暗叹一口气,扶着丫鬟的手站起身。
陈长敬领着太医大步从外面进来。
待他走近之后,魏氏率同在里间的苏悦以及一众丫鬟婆子福身道:「见过三皇子殿下,给三皇子殿下请安。」
「侯爷夫人不必多礼。」
陈长敬上前虚扶一把魏氏,沉声道:「听说苏大小姐受伤迟迟不醒,我实在有些挂心,故而带了位太医来帮她看诊,若有冒犯失礼之处,还请侯爷夫人勿怪。」
「三皇子殿下言重。」魏氏忧心忡忡,「该多谢三皇子殿下挂心才是,可小女她……」
陈长敬朝床榻上的苏湉望过去,纵使陷入昏迷、面容苍白,却无损她的美貌,人在病中,双唇失去血色,眉心微蹙,反添平常少见的柔弱,只觉楚楚可怜。
到底是京城第一美人。
可惜这第一美人生得一副骄纵性子,实在是叫人难以忍受。
陈长敬想着,两步走到床榻旁,微微俯身,一双眼睛深情款款望着昏迷不醒的苏湉,虽知魏氏在,但他依然低声说:「湉湉,是我,我是长敬哥哥。你若听得见我说话,便快些醒来好不好?等你醒来,我带你去游湖,带你去打猎,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陈长敬这一番话听得魏氏心下一惊,但想起女儿曾私下同她提起过和三皇子之间的事,并没有多言。
毕竟她女儿都那样躺在床榻上了,若三皇子无动于衷,如何称得上心里有湉湉?
苏悦虽然晓得陈长敬是做戏,但在旁边听着他对苏湉说出那么肉麻的话,她心里仍旧禁不住生出两分微妙的酸意,只是也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醒了,小姐醒了!」
丫鬟惊喜的喊叫声令所有人都一怔,又齐齐望向苏湉。
苏湉醒了。
因为耳边有一道特别让人讨厌的声音,竟然在说什么要带她去游湖打猎。
他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带她去游湖去打猎!
睁眼便看见一张和那一道声音一样让人觉得讨厌的脸,但苏湉发现自己认不得这个人。
「湉湉,你终于醒了!」陈长敬满脸惊喜地说着,「你知不知道这些天你一直昏迷不醒,我也寝食难安、食不知味。」
魏氏同样上前,握住苏湉的手,「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苏湉眼珠子一转,看清楚魏氏的脸,低低喊道:「娘……」
「哎,娘在呢。」魏氏一笑,耐着性子温柔劝说,「湉湉乖,你受伤了,又昏迷几天,现下身体虚弱,得先好好躺着休息,千万不能乱动。」
她受伤了?还昏迷了几天?苏湉纳闷地想着,视线又转回到陈长敬的身上。
陈长敬察觉她的目光,微笑说:「湉湉先好好躺着,让太医帮你诊脉,看一看身体情况如何。」说罢,侧眸瞥向立在身后的太医,示意他上前为苏湉看诊。
苏湉暗中努力回想,怎么都想不起这个人是谁,又觉得被他喊「湉湉」无端有种恶心的感觉。
只是,能请来太医为她看诊,身分肯定不俗,还这么关心她……会不会是她的追求者?
这就不稀奇了,她本就追求者众多,哪个不是急巴巴地对她献殷勤?
苏湉沉默地配合接受太医的诊脉,既然娘亲说她昏迷数日,让太医帮忙看一看,有什么问题也好及早发现。
「苏大小姐脉象平稳,请三皇子殿下和侯爷夫人放心。」太医诊过脉后说道:「既已醒来,苏大小姐便无大碍,只需好生调养着,不日定能生龙活虎。」
魏氏松了一口气,含笑说:「劳烦太医了。」
「不敢。」
太医朝陈长敬行一礼,随即被丫鬟领着到外间去开药方。
苏悦听了太医的话却脸色微沉,眼看着不行了,竟然又醒了……当真是命大得很。
确认过苏湉无恙后,陈长敬不便多留,也寻机和魏氏告辞,魏氏索性吩咐苏悦也退下,单独和苏湉说话。
「你刚醒,又两日没怎么进食,待会儿先吃些清粥缓一缓。」魏氏帮苏湉拂开颊边的碎发道:「湉湉,娘看三皇子对你是真心的,你们的事娘不反对。」
苏湉想,方才那个人大约就是三皇子了,可是……
「娘,我不喜欢这个三皇子。」苏湉说得十分认真,「他可能对我不错,但不喜欢总归是不喜欢。」
魏氏一愣,「湉湉不喜欢三皇子?你以前不是好几次和娘亲说很喜欢三皇子殿下,想要嫁给他吗?」
苏湉同样一愣,她喜欢这个三皇子?想嫁给他?这怎么可能!
「娘,您别逗我了,我不喜欢他,更不可能会想嫁给他,我……」苏湉顿一顿,脑海里有个想法清晰浮现,便直接了当地说出口——
「我想嫁的人,明明是睿王。」
魏氏被自己女儿给说懵了,这里头到底又有睿王什么事情?
「湉湉,你想嫁给睿王?」魏氏不甚确定地问她,「你喜欢睿王?」
苏湉想一想,点了点头。
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什么三皇子,但她心里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就是要嫁给睿王。
不喜欢睿王怎么会想嫁给他?还连昏迷了都心心念念要嫁给他?
所以,她肯定是喜欢睿王的,而且是喜欢到非他不嫁的那一种。
魏氏更加迷茫了,「那你和三皇子……」
「娘,我不喜欢三皇子呀,我不可能嫁给他的。」
也罢……魏氏惦记女儿初醒不宜思虑太重,没有继续追问。
「娘亲知道了。」帮苏湉掖好被角,魏氏说:「这些事情可以先放一放,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得把身体养好,快些痊愈,别让爹娘跟着担惊受怕。」
「女儿明白。」苏湉乖巧应下。
待丫鬟送清粥和汤药进来,她一一用了,在汤药的作用下,又沉沉睡去。
自这一次醒来后,喝了几天的药,仔细将养着,苏湉身体明显好转,昏迷期间苍白的一张脸也重新有了血色。
但是苏湉发现一个大问题——她记得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嫁给睿王,却不记得和睿王的过往,任凭怎么在脑海中寻觅,都寻不到她同睿王有关的事,哪怕是任何一件小事。
这太奇怪了。
而且这几天她也发现,不单是她和睿王之间的那些记忆,还有其他很多人、很多事,她都根本不记得了。
比如三皇子,比如据说是她庶妹的苏悦,又比如她受伤那天发生过些什么……还有别的一些小事的记忆都同样模糊。
苏湉不愿意相信却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受伤导致她失忆了,虽然不是忘记所有的事,但有些事她的确不记得,忘得最严重的,大概还是和睿王之间的事情。
苏湉有一些羞愧。
她那么喜欢睿王却把和他的事情都忘了,他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应该不会真的生气吧?毕竟她受伤了,很可怜……等等,她这么可怜了,他……竟然没有来看过她?
苏湉又发现另一个大问题。
她昏迷数日,艰难醒来,睿王竟然连个面都没有露过。
为什么不来看她?难道他们之前吵架了,他们刚好在闹别扭?可就算是在闹别扭,她伤得这么严重,他都不愿意先低头吗?
苏湉很快自己否认了这种可能性。
她那么喜欢的人、她要嫁的人,怎么会是这样的,王爷不来看她,一定是有苦衷吧,也许不是不来,而是不能来,说不定王爷这会儿也在想她呢!
「云苓,你找个可靠的人去帮我打听一下,睿王最近都在做什么。」苏湉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
云苓好奇问:「小姐怎么突然要打听睿王的消息?倒是三皇子又来探望小姐了,小姐今天也不想见他吗?」
「不见。」苏湉冷冷说,忽而意识到什么,缓一缓语气问:「云苓,你觉得我和三皇子关系如何?」
「小姐和三皇子关系很好啊。」云苓笑,「若不是前些日子不小心受伤,小姐这会儿都该把准备送三皇子的荷包绣好了。」
苏湉看一看云苓,轻唔一声,转而又问另一个贴身丫鬟雪茶,雪茶话里的意思和云苓差不多,总之都是她和三皇子关系好,她过去满心满眼都是三皇子。
苏湉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
之前她刚刚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三皇子守在她床榻旁,而娘亲也说什么她喜欢三皇子、想要嫁给三皇子,连丫鬟都说她和三皇子关系很好,说她要绣荷包送给三皇子。
她身边的人全部都是这个说法,可是,哪怕失忆,她心里的感觉却不可能会骗她,她怎么可能跟三皇子感情好!
一定是爹娘不想她嫁给睿王,想要她嫁给三皇子,又发现她失忆才这样的。
她爹娘如果是这种态度,她和睿王因此闹矛盾自然再正常不过,毕竟睿王那么优秀,她爹娘偏看不上眼,难免打击人。
但她是不会轻易屈服的,无论旁人怎么想,她内心深处想嫁的人只有睿王。
这么看,形势实在是紧迫,她得尽快见睿王一面,先同睿王和好如初,再议后事。
云苓和雪茶都帮三皇子说话,说明她们不大可靠,交代她们打听睿王的事情,回头打探来的多半是不实的消息。
侯府上下都听她爹娘的,也就表示在这件事上,侯府的人基本不能相信,这一次,她只能靠自己了。
沉住气在府中继续休养,待大夫说她身体无碍后,苏湉央着娘亲允许她出府去散散心,魏氏向来疼爱女儿,拗不过,终是答应下来。
但魏氏担心女儿再出事,吩咐丫鬟婆子们要贴身跟着,所以苏湉出门的时候,身边乌压压一大群人,恨不得将她团团包围。
魏氏的举动在自己想像了一出大戏的苏湉看来不单纯是怕她再受伤,多多少少有将她看牢一些,不让她见睿王的意味。
不过,这些丫鬟婆子,她还是应付得了的。
出门之后,没花多久的功夫,苏湉就把身边跟着的人统统甩开,往睿王府去。
原本想打听到睿王的消息在外面堵他,可是她没有能帮忙打探消息的人,不得不用找上门这种最笨的办法,幸好睿王府要怎么走不难打听。
苏湉顺顺利利站在睿王府的大门外,她仰头去看高悬的匾额,微微一笑。
「王爷,苏大小姐求见。」
随从周通在书房外的一声禀报,令正坐在书案前的陈行舟将注意力从自己手中的书册上移开。
陈行舟随口问:「是镇远侯府的千金?」
周通道:「是。」
「她来睿王府做什么?」陈行舟垂下眼,修长手指翻过一页书,淡淡发问。
周通回道:「苏大小姐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见您,还说若是今日见不到您,她死都不会离开睿王府。」
「哦?那是不得不见了。」陈行舟神色依旧冷淡,「你去请她过来吧。」
「是。」
周通应声离去,书房内外恢复一片寂静,陈行舟继续翻看手中的书册。
未几,安静的书房外重又响起一阵脚步声。
「王爷,苏大小姐到了。」
听见周通的通禀,陈行舟扬声让人进来。
苏湉迈步踏入陈行舟的书房,一眼捕捉到坐在书案后的人。
他着一身鸦青宽袖暗云纹夏袍,玉簪束发,鬓若刀裁,朗目疏眉,通身不凡气度,端的是俊美无双。
她记得这张脸,是睿王,陈行舟。
虽然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事情,但好歹认得他,苏湉暗暗松了一口气。
「王爷,我们和好吧。」几步走到他的书案前,苏湉开门见山道:「你相信我,我不喜欢别人,也不会嫁给别人的。」
苏湉向来认为,若有误会,直接说开便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藏着掖着,什么都不说只会让误会加深,所以她没有对陈行舟拐弯抹角。
饶是自认心思敏捷的陈行舟,此时也被苏湉的话弄得懵了一下。
苏湉见他愣住,索性把心里剩下的话和盘托出,「我喜欢的人是你,想嫁的人也只有你,所以,王爷,我们和好吧。」
陈行舟抬眼去看面前的人,镇远侯府的大小姐他是认识的,这个人的确是苏湉,但这些话他实在有些听不懂……
转念之间,他想起前阵子听说苏湉被砸了脑袋的事情,难道是砸坏了脑子?
他暗忖着,反问苏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很清醒。」苏湉诚恳地看着他说:「我想明白了,既然我喜欢的人是你,也不想要嫁给别人,王爷,如果你愿意,我们成亲好了。我们成了亲,他们就不会再打让我嫁给别人的主意。」
喜欢他?嫁给他?和他成亲?
陈行舟记得,他那个侄子陈长敬一直想要求娶苏湉。
「你当真要嫁给我?」
面对他这样一句话,苏湉回答得越发斩钉截铁,「当然!」
陈行舟又问:「那三皇子呢?」
苏湉一听,急了,三皇子,果然是这个三皇子,要不是他搅局,她和睿王说不定早就结为夫妻了。
「我不喜欢三皇子,我也不会嫁给他。」苏湉认真强调道。
这回陈行舟没有立刻应声。
他沉吟着,思索着眼下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苏湉则因为他的沉默而察觉到他不怎么相信自己的话,难免着急。
话说到这个地步都没有用,难道是他变心了、不喜欢她了?
苏湉想到这种可能性,便呼吸一窒,她眼眶微红,语气郑重说:「陈行舟,我真的只想嫁给你,你明白吗?」
虽然不知道苏湉这一出究竟是玩的什么把戏,但侄子看上的人信誓旦旦说喜欢他、要嫁给他,还是这样一副非他不嫁的架势……有点儿意思。
陈行舟起身从书案后绕到苏湉面前,抬手指腹划过苏湉眼圈,帮她擦去泪珠,嘴边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问:「想好了,当真要嫁我,做我的王妃?」
「嗯!」苏湉轻吸鼻子,重重点头。
「好,我知道了。」陈行舟眼底划过一丝发现猎物的兴味,「但你前些日子才受伤,不宜在外面乱跑,还是先回府好好将养着,把身体养好才是要紧事。」
这样的话分明是在关心她!
苏湉心中甜蜜,朝陈行舟甜甜一笑,语气很乖地说:「嗯,我会很听话的。」
第二章 各自脑补一出戏
见过睿王,苏湉放下心,对那些说她喜欢的人是三皇子的话更从此半分都不再理会,安安心心在自己的踏月居等着好消息。
果然没过几日,她等到陈行舟派人上镇远侯府提亲来了。
镇远侯很懵,镇远侯夫人同样很懵,乃至整个镇远侯府上下,都因为陈行舟派人上门提亲而震惊不已。
只有苏湉很高兴。
从丫鬟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她马上离开踏月居,往正厅去。
王爷果然也喜欢她,如果不喜欢她,他怎么会派人上门提亲求娶她呢?所以她怎么可能喜欢什么三皇子啊!
这些人一个一个全在骗她!
苏湉想着,担心自己爹娘背着她拒绝陈行舟,干脆提裙小跑起来,却有人半路挡道。
「姊姊这么着急去哪儿?」苏悦拦在苏湉的面前,似关心般问。
虽然醒来以后发现自己不记得这个人,但经过这些天,苏湉也晓得对方叫苏悦,是她的庶出妹妹、沈姨娘的女儿,比她小上一岁,而她们的关系不太好。
根据云苓和雪茶所言,关系不好的主因是她不喜欢苏悦,不过苏悦性子温顺,对她事事听从。
可是苏湉不觉得苏悦真有那般乖巧。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盖因她每一次看着苏悦就和看见三皇子的时候一样,心里都觉得这个人格外讨厌。
纵然不记得为什么讨厌这个妹妹,可既然讨厌,那一定是对方有不好之处。
「我去哪儿还需要和你禀报不成?」苏湉轻抬下巴,语气不善地呛了一句,便准备越过苏悦身侧继续往正厅去。
苏悦却不乐意放她走,「姊姊是听说睿王上门提亲的事情,着急去正厅吗?」
苏湉哼笑着问:「关你什么事?」
早已习惯苏湉嚣张跋扈的模样,苏悦被刺了一句又一句仍面色不改。
「只是叹服姊姊的魅力。」苏悦维持着温柔笑意说:「先有三皇子拜倒在姊姊的石榴裙下,如今连睿王也是一样。」
得知睿王派人上门提亲,她特地赶来堵苏湉,便是要提醒苏湉,她喜欢的人是三皇子,可不是什么睿王。
苏湉闻言却顿时警觉,如今所有在她面前替三皇子说话的人,在她眼里都是敌人。
苏悦是不是想故意把她拖在这里,让她赶不到正厅?
呵,所有人都想看她嫁给三皇子,那她偏偏不嫁;他们都不想她和睿王有情人终成眷属,那她偏要和睿王做一对恩爱夫妻!
「苏悦,我是当三皇子妃还是当睿王妃,与你何干?」苏湉轻哼,讥讽道:「难不成我不当三皇子妃便轮得到你当?还是说,你觉得睿王妃的位置有你的分?」
作为侯府的庶出小姐,这两个位置,都根本轮不到她。
苏悦被苏湉说得脸色一白,苏湉见状不再和她多费口舌,越过她提裙匆匆小跑向正厅。
已经被苏悦耽误好一会儿了,她得赶紧过去才行。
苏悦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只能看见苏湉的背影,想到苏湉的一番嘲讽,以及这么长时间心里的委屈,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从小到大,但凡她喜欢的东西,无一不被苏湉先一步得到,甚至不管苏湉怎么欺负她,父亲母亲都只会偏袒苏湉。
可是凭什么呢?
难道因为她是庶出便要低人一等吗?
她不甘心。
她费尽心思攀上三皇子,知道三皇子想借苏家的力,又帮他追求苏湉……付出这么多,忍耐这么多,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三皇子事成,将利用完的苏湉抛弃,从此苏湉只能被她踩在脚下吗?
结果苏湉竟不知何时搭上睿王,睿王还上门提亲来了!
睿王这样谪仙一样的人物,居然也会想求娶苏湉?苏悦觉得真不可思议。
不过,苏湉已经喜欢上三皇子,睿王即便有如此心思,只怕一样要认栽。
最讽刺的是,倘若要在三皇子和睿王里选,她情愿苏湉嫁给三皇子而不是睿王。
毕竟睿王的身分地位摆在那里,哪怕三皇子也是不及的,纵使三皇子他日事成了,照样得尊称睿王一声小王叔。
幸好苏湉不会选睿王……苏悦想着,嘴边泛起一抹嘲讽,怪只怪睿王来得太迟,没能赶上好时候。
苏湉发现自己来迟了,她赶到正厅时,睿王派来提亲的人已经离开侯府,眼见坐在上首处的爹娘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她意识到事情不妙。
「爹,娘。」她怔怔走上前,嘴唇轻颤。
镇远侯苏瀚大马金刀坐在太师椅中。
他皮肤黝黑,目光如炬,一脸肃杀,任谁一眼瞧过去,都会觉得这样的人不好惹,可这样的一个人却是爱女如痴——当然主要溺爱的是苏湉这个女儿。
苏悦同样是他的女儿,苏瀚没什么不喜欢的,然而当年若非酒后被沈氏爬床,他也不会多出个姨娘,更不会有这个女儿。
自己的骨肉,苏瀚不会不喜欢,可在这件事情上,他清楚到底是他亏欠魏氏良多,让自己夫人受了委屈,因而只想着在魏氏和苏湉身上多加补偿。
「湉湉,怎么脸色这么差?」苏瀚瞧见女儿,关切问道。
魏氏也发现女儿的脸色很不好,连忙伸手将人拉到跟前哄道:「湉湉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了?有什么事和爹娘说,爹娘给你做主。」
苏湉靠在魏氏怀里,红着眼,眼泪啪搭啪搭直往下掉。
苏瀚夫妻俩看得心惊肉跳,互相对视一眼,都认定女儿受了大委屈。
这怎么行?他们的宝贝女儿,谁也不能欺负!
「湉湉乖,不哭不哭,有什么委屈,告诉娘亲,娘亲帮你讨公道。」魏氏说话间掏出帕子替苏湉擦眼泪,那眼泪反而越擦越多。
苏瀚也在旁边着急,「我宝贝女儿被谁欺负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告诉爹爹,爹爹帮你教训回去。」
苏湉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得这么凶,但越听自己爹娘这么安慰,她的眼泪越是停不下来。
哭了好一会儿,苏湉才吸一吸鼻子,可怜巴巴开口,「爹,娘,您们真的不同意我嫁给睿王吗?可我真的很喜欢睿王,这辈子只想嫁给他,不想嫁给别人。」
苏瀚和魏氏再一次懵了,和得知陈行舟派人来侯府提亲一样懵。
难不成,他们女儿和睿王其实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那三皇子又是怎么一回事,魏氏很是糊涂。
「湉湉你在说什么?」苏瀚初次得知女儿心有所属,分外诧异,「你喜欢睿王,想嫁给睿王?」
苏湉在魏氏怀里抬起头,眼眶泛红,眼角还挂着泪,望向亲爹,「爹爹,女儿是真的想嫁给睿王……女儿知道,爹爹疼爱女儿,也许有别的考量,可是不嫁给睿王嫁给别人,女儿是不会幸福的。」
不知不觉女儿已经到情窦开的年纪……想到女儿出嫁后便不能像现在这样承欢膝下,老父亲心中悲伤,苏瀚沉下脸,一时沉默不语。
苏湉见状,难过地低下头,缩回魏氏怀里,「娘亲……」
魏氏小声问:「湉湉想好了,当真想好了?」
「嗯。」苏湉带着鼻音应一声,不肯放弃地继续游说,「娘,睿王会派人上门提亲,是因为他喜欢我,我想嫁给他,是因为我喜欢他。若我们互相喜欢都算不上好姻缘,那怎么样才是好姻缘呢?
「何况,睿王丰神俊朗、文武兼备,女儿能有这样的夫君、您们能有这样的女婿,难道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那当然是很好的事情。
睿王无论身分地位、样貌才华,俱无可挑剔,论年纪,二十一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和女儿的年龄差距也不算大。
只不过之前从来没有听女儿提起过睿王,反而多次提到三皇子,她一直以为女儿的意中人是三皇子。
魏氏沉思着,然而近来女儿反覆说过许多次,喜欢的人是睿王,想嫁的也是睿王,连睿王都派人上门提亲……这个样子,实在叫人不能不相信。
「湉湉,只要你幸福,娘亲不会反对。」魏氏拿帕子帮女儿温柔擦去眼角残留的泪珠,「乖,别哭了。」
苏湉心下一喜,悄悄去看苏瀚,「那爹爹呢?」
苏瀚见女儿一副可怜模样,长叹道:「虽然舍不得,但是湉湉,我同你娘亲的心是一样的,只要你幸福就好,爹不会反对。」
苏湉惊喜无比,「那爹爹娘亲这是同意了?」
瞧着女儿开心的笑脸,苏瀚夫妻俩相继点一点头。
苏湉喜孜孜,旋即又笑脸一垮,可怜兮兮地说:「可刚刚爹娘是不是拒绝了睿王?」
「没有。」魏氏揉一揉她的发顶,又屈指轻刮女儿鼻尖,「求亲之事来得太突然,何况是睿王派人上门提亲,自然得慎重考虑,爹娘正要商量呢,你就过来了。」
苏湉一惊,继而大喜过望,捧住魏氏的脸,用力亲一口,「谢谢爹爹、娘亲,女儿永远最最爱您们!」
「对了,爹爹娘亲。」想起什么的苏湉对他们说:「答应提亲的事,能不能先不要声张?我……我怕有人会坏事。」
魏氏一听便明白苏湉的意思,颔首道:「湉湉放心,在睿王府下聘之前,不该知道的人,都不会知道。」
于是苏湉和陈行舟的婚事真正的定了下来,等到镇远侯府和睿王府互相交换庚帖,陈行舟正式向苏家下聘,这件事情已是板上钉钉。
睿王不日将迎娶镇远侯嫡女苏湉为睿王妃的消息这时才在京城中传开,待陈长敬得知此事,一切已成定局。
他不明白,短短时日怎么会事态丕变,苏湉想嫁的人不是他吗?为什么在两家议亲这段期间,他居然半点儿消息都没有收到。
小王叔那边没有,镇远侯府亦没有透露出过丝毫风声。
苏湉若嫁给他的小王叔,他这一年的谋划,全是白费!
陈长敬心有不甘,终去镇远侯府见苏湉。
小王叔那边他没有什么好法子,可苏湉喜欢他,想要和他在一起,在这件事上,总该听他的。
陈长敬闯入踏月居的时候,苏湉正在荡秋千玩。
和睿王的婚事定下了,再也没有人能随便拆散他们两个,她很高兴,丫鬟一刻钟前禀报说三皇子求见,她依旧懒得搭理,却不料陈长敬会直接闯进踏月居。
他是三皇子,若要硬闯,的确无人敢拦,毕竟要是三皇子在镇远侯府出了事、受了伤,便是整个镇远侯府的过错。
苏湉坐在秋千上没有动,看着陈长敬怒气冲冲大步走向她。
转眼,他来到苏湉的面前,「我们谈一谈。」
「好。」苏湉点一点头,示意其他人先退下。
云苓和雪茶对视一眼,忧心忡忡领着丫鬟婆子们远远退到廊下,但也不敢让苏湉离开她们的视线。
「三皇子殿下想谈什么?」苏湉扶着秋千绳,抬眼去看陈长敬,主动问。
陈长敬垂首迎上她的视线,望住她一双秋水般的眸子。
他没有说话,认认真真盯着她看,却没有从她脸上发现分毫这些日子过得不好的痕迹,似乎和睿王订亲一事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困扰。
「湉湉,你怎么能答应嫁给我的小王叔,你忘记我们的那些誓言了吗?」陈长敬定一定心神,语声痛苦道。
誓言?她才不信自己会和一个让她觉得讨厌的人许下什么誓言,这人别是把道听涂说的东西当真了吧?
先前她爹娘若想她嫁给三皇子,外面有些关于她和三皇子的传言不稀奇,所幸她爹娘还是爱她的,舍不得看她不幸福,所以改变想法同意她和睿王的婚事。
把事情理顺了,苏湉徐徐说:「三皇子殿下,事已至此,希望您明白,我马上便是您的王婶了。」
陈长敬蹙眉,「湉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怪我没有早些上门提亲?可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那时不是也说一切依我,我本来已经要去求父皇为我们赐婚的。」
求陛下赐婚?苏湉听完,暗暗松一口气,忍不住庆幸,还好还好,差点她和王爷就真的要被拆散了!
「三皇子殿下,凡事到最后都要讲究缘分二字。我和睿王的婚事已定,说明您我有缘无分,请您想开一些。」
陈长敬看起来真的很想娶她,想让她做他的三皇子妃。
是因为特别喜欢她吧?
虽然讨厌陈长敬,但求而不得确实令人难受,她就好心宽慰宽慰他吧。
陈长敬愣住,苏湉明明喜欢他,可一句句都在劝他放下,让他不要继续执着,难不成……她是被逼无奈才不得已答应嫁给他的小王叔?
这样便能说得通为什么此前他一丁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既是强迫,自然是要等木已成舟再公开,这样他才没办法从中阻挠。
怎么都没有想过会是小王叔在背后捅他刀子。
小王叔看上苏湉……陈长敬不得不承认,这种可能是存在的,撇开苏湉性子如何不提,单论她的家世、样貌,在贵女中也属于佼佼者,纵然小王叔眼高于顶,往前哪个姑娘都看不上,却未必对如今的苏湉是一样的心思。
这两年,苏湉出落得越发婀娜动人。
她本就雪肌香腮,眉目如画,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娇嫩花朵,然而及笄后的这两年,她身量又拔高一些,更是娉婷嫋娜、亭亭玉立,既有少女的清纯,眉眼又添两分柔媚,一颦一笑,甚是勾人。
可这不能是他的小王叔强逼苏湉嫁给他的理由,苏湉,明明该是他的才对!
陈长敬眸光一沉,上前一步,「湉湉,你若有什么苦衷,可以说给我听,我们能一起想办法。」
苏湉觉得和陈长敬实在说不通,失去耐心,站起身道:「三皇子殿下,我没有苦衷。这种话请您不要再说,无论如何睿王也是您的小王叔。」
陈长敬越听越觉得苏湉是被逼无奈才这样的,为了让他尽快放下,所以强颜欢笑,一遍一遍提醒他,睿王是他的小王叔。
「湉湉,我明白了。」陈长敬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你放心,我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苏湉听不懂这几句话,可来不及多问,陈长敬已转身大步离开踏月居。
她于是作罢,没有纠结陈长敬话里的意思,也不甚在意陈长敬的想法。
不说她觉得这个人讨厌,便是没有这层讨厌,单凭陈长敬妄图拆散她和王爷,她就不可能对他有好脸色。
但如今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影响不到她和王爷,索性随他去好啦。
「小姐,您没事吧?」
见陈长敬走了,云苓和雪茶小跑着回到苏湉身边,忧心地观察她的脸色,三皇子前一刻出现的时候满脸怒气,很难不让人担忧。
苏湉摇头,「没事。」她思忖着,试探性对云苓和雪茶说:「你们先回房间,去把我的东西里面同三皇子有关的都找出来,一件都不要遗漏。」
云苓迟疑问:「小姐这是……」
苏湉说:「我和睿王婚事已定,有些东西如果继续留着是要闹出误会的。」
云苓和雪茶反应过来,齐齐福身,「是,奴婢这就去办。」
然而,苏湉交代云苓和雪茶收拾东西的时候,是想着三皇子既然是她的追求者,或许送过她一些礼物,怎么都想不到,在她这里和三皇子有关的东西那么多。
钗环首饰之类的倒也罢了,怎的还有大半匣子来自三皇子的亲笔书信?
苏湉抽出一份信笺打开一看,被上面的话腻歪得直起鸡皮疙瘩,觉得三皇子这个人也太轻浮了。
而且,她明明不喜欢他,他竟然还在给她的信里写什么「只有你才配当我的皇子妃」,三皇子妃的身分论起来确实尊贵,但难道她势利到会因为这个被他诱惑吗?
这个人就这样看待她?果真哪怕失忆也觉得陈长敬讨厌是有原因的。
苏湉将手里的信塞回匣子里,问:「我给三皇子回过信吗?」
云苓和雪茶一起摇头。
「小姐说写信实在太麻烦,所以没有回过。」
云苓话音刚落,雪茶在后面补充道:「小姐还说,书信这样的东西,若一个不小心落到……二小姐的手里,容易变成把柄。」
确实,倘若互通书信,以三皇子信里写的那些内容,她是怎么都说不清了,白纸黑字的东西最难解释。
还好她聪明。
苏湉一时嘴角微翘,确认过这件事以后,彻底放下心。
「取个火盆来。」她吩咐道:「把这些信统统烧了。」
眼看大半匣子的书信一一被丫鬟投进火盆,在一阵跃动的火光里化为灰烬,苏湉心情又更好了一些。
她骤然醒悟,难怪她和王爷之间没有互通书信,因为担心落个私相授受的把柄嘛。
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也不必有那些顾虑了,她现下是准睿王妃,和王爷通通书信增进感情,谁能多加置喙?
要不然……苏湉琢磨着,王爷要是突然收到她写的信,一定很高兴吧?
「雪茶,去帮我准备笔墨纸砚。」心底的念头一起,苏湉没有犹豫地吩咐一声,理直气壮说:「我要给我未来夫君写信。」
睿王府书房。
「王爷,有您的信。」周通将一封信笺呈到陈行舟面前,「是苏大小姐命人送来的。」
陈行舟嘴角扬起,看一眼正坐在他对面喝茶的陈长敬,慢条斯理接过那封信,不疾不徐拆开了。
自听见这封信来自苏湉,陈长敬便对信中的内容在意不已,他视线控制不住往陈行舟的方向飘过去,眼瞧着他的小王叔笑容变得越来越灿烂,他对这封信的好奇心大增。
「长敬,你方才说,你同苏大小姐两情相悦?」半晌,陈行舟的视线从信纸上移开,含笑去看陈长敬。
陈长敬轻咳一声回答,「是,还请小王叔成全。」
「苏大小姐命人送来的信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陈长敬闻言微愣。
「未来夫君,见字如晤。想你,念你,日日夜夜盼与君相见,几回魂梦与君同。」陈行舟慢慢悠悠念了几句信上的话。
陈长敬听得面色铁青,一年来,他给苏湉写过那么多信,只言片语的回信都没有,苏湉却愿意给他小王叔写这样肉麻的信?
哪怕她和他诉衷肠、愿意嫁给他为妻都没有做过这些。
这还能不是被逼的吗?
陈长敬怀疑小王叔故意念信上的内容,是在给他下马威,警告他不要不识好歹。
他闭一闭眼,暗暗深呼吸,起身朝陈行舟一拱手道:「突然想起仍有要事,小王叔,我先告辞了。」
陈行舟也不留他,吩咐送客,然而,他迈步走出书房时,又听见陈行舟让随从研墨,大约要回信给苏湉。
欺人太甚,小王叔这一次实在欺人太甚!陈长敬咽不下这口气。
小王叔为何这么做?真的仅仅为了苏湉,或是为了帮太子削弱他在朝堂上的支持才这么做?可小王叔一直以来不是不管这些的吗?
陈长敬想不明白,他唯一知道的是,没有镇远侯府的支持,他更加没有办法和太子争,所以他绝对不能轻易让步,不能助长太子气焰。
踏出睿王府的一刻,陈长敬神色阴郁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这一座王府。
苏湉被逼无奈,小王叔嚣张无度,皇祖母对小王叔向来偏宠,如此看来只能寄希望于他的父皇了。
但愿还来得及。
第三章 陛下面前表心意
当天傍晚,苏湉收到陈行舟的回信,字字句句比她写的那一封信还要肉麻许多。
上门提亲要同她结为夫妻、对她有一箩筐的甜言蜜语,王爷对她的喜欢,好像比她对睿王的喜欢还要多,真是让人难为情。
但得如此夫君,夫复何求?
有爹娘疼爱、有未来夫君宠爱,她必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苏湉将陈行舟的回信压在自己的枕下,枕着一箩筐的甜蜜一夜好梦,不知有一个三皇子阴魂不散,见不得她和睿王好。
翌日,皇帝派身边的大太监来请她入宫的时候,苏湉本以为是与她同陈行舟的婚事有关,入宫以后才发觉确实是为了婚事,可背后原因不单纯,因为陈长敬也在殿内。
「小女子见过陛下,陛下万福。」苏湉上前,垂首深福与永昌帝行礼请安。
永昌帝陈行峰虽年逾不惑,但身体强健,仍龙精虎猛,脸色微沉便有不怒自威的气势,身为上位者的威严显露无遗。
感觉到永昌帝审视的目光落在身上,苏湉有些害怕,悄悄看一看离她至多两步远的陈行舟,她不动声色挪过去,感觉到他在身边,顿时心安不少。
陈行舟眼角余光注意到苏湉的举动,见她眉头微皱,眼底隐约有惶恐之色,大概晓得她为什么突然挪向自己。
飞快扫一眼在旁边立着的陈长敬,陈行舟嘴角挑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伸手握住苏湉的手,将她往自己的身侧一带。
「皇兄别吓着她了。」陈行舟漫不经心地对兄长说:「吓着了,回头还得臣弟来哄。」
苏湉听着陈行舟的话,白皙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却没忘记紧紧握住他的手。
她的情绪他马上便发现了,甚至毫不犹豫站出来护着她……苏湉轻轻咬了下唇,整颗心都甜滋滋的。
同在殿内,在苏湉往陈行舟身边挪时,陈长敬已将几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自然望见苏湉娇羞依偎在他小王叔身侧、反握住他小王叔手掌的一幕。
哪怕认为苏湉是被迫如此,陈长敬看着这画面,依旧倍觉胸闷。
永昌帝却因陈行舟的话哈哈一笑,瞥向两人交握的手,收敛笑意,板起脸肃然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叔侄两个竟还闹到朕面前来了,成何体统?」
陈行舟懒洋洋的说:「我是叔叔,辈分大,便让一让侄子好了,长敬,来,你先说。」
已经到了这一步,再没有退路,左右都会惹人不快,那起码他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想到此,陈长敬上前硬着头皮与永昌帝行礼说:「父皇,儿臣实在没法子,才不得不求到父皇面前来。儿臣同苏小姐相识已久,更在一年之前定了情,若无意外,这几日,儿臣原本便要向父皇求一道赐婚的旨意。儿臣不知苏小姐为何忽然改变心意,可儿臣相信这一年来儿臣同她的感情绝不是假的。」
永昌帝脸上辨不出喜怒,睨向苏湉,「有这回事吗?」
苏湉小脸涨红,将陈行舟的手握得更紧,斩钉截铁说:「陛下,从来没有这样的事。」
她无从预料陈长敬会把事情闹至陛下面前,这实在丢人得紧。
不过她失去许多记忆,和王爷之间的事几乎都记不清楚了,要是在陛下面前说错话,一不小心被牵连的便是整个镇远侯府,自己还是谨慎发言为好。
何况,有未来夫君在呢,王爷会帮她的。
心思转动,苏湉越是一脸可怜巴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陈行舟,暗地里轻挠他的掌心。
手心传来些许痒意,心底也一片酥麻,陈行舟无声扯了个笑,偏头对上她澄澈的一双眸子,又笑得温柔回握她的手。
同苏湉对视几息时间,陈行舟不疾不徐看向永昌帝,「皇兄,丑话说在前边,聘礼已下,湉湉便是我未过门的王妃,这一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再者,长敬说湉湉喜欢他,我是不认的,这种话,难道不是得湉湉本人说才当得真吗?」
陈行舟捏一捏苏湉柔软的手掌,压低声音,引诱似地说:「湉湉,告诉陛下,你喜欢的人是谁?」
苏湉似有些惊吓,杏眼圆睁去看陈行舟,一张脸涨红得厉害,耳尖更是红得彷佛要滴出血来。
永昌帝的目光落回苏湉身上,像在等待她的答案,陈长敬更盯住她不放。
「湉湉,不要怕,大胆说出来。」盼着苏湉能告诉父皇她喜欢的人是自己,陈长敬从旁推波助澜,「说出来,父皇定会为我们做主的。」
苏湉怀疑陈长敬脑子有点问题,什么叫「为我们做主」,谁和他是「我们」?
但在皇帝面前,她不能表现出对陈长敬的不耐烦和不喜欢,再怎么样,那也是陛下的三皇子。
这时,陈行舟的声音再一次响在她的耳边,「湉湉,说吧,不要紧。」
苏湉收到来自陈行舟的鼓励,心绪恢复平静。
「陛下。」想起昨天傍晚收到陈行舟那封回信上的话,略微顿一顿,苏湉羞赧垂首,语气甜蜜地说:「小女子喜欢王爷,也只愿和王爷携手白头,请陛下成全。」
「湉湉!」陈长敬难以置信,震惊质问,「为什么撒谎!」
苏湉几不可见地皱一皱眉,三皇子实在是热衷于破坏她和王爷的感情,讨厌至极,这个人是不是苦苦追求她不成,恼羞成怒,才这么见不得她好?
「陛下,我没有撒谎。」话音落下,她一脸沮丧地垂下小脑袋,往自己未来夫君身后躲,像是难过了,不愿意多辩解。
陈行舟侧眸,顺势将苏湉护在身后,接着对永昌帝诚恳地道:「皇兄听见了,湉湉喜欢的人是臣弟,她嫁臣弟是心甘情愿,唯望皇兄能给臣弟一个成家的机会。」
在陈长敬听来,小王叔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这番话,实属不要脸。
暗地里逼迫苏湉,当着父皇的面,又将自己尚未成家一事搬出来……满京城都晓得皇祖母为了小王叔的婚事头疼已久,近日因小王叔定下婚事心情大好,连用膳的时候都比往常吃得多一些,为了皇祖母,父皇怎可能不偏向小王叔?
陈长敬被噎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要解此局,只有苏湉开口,偏偏苏湉对小王叔一副依赖至极的模样,她难道不明白,只有她开口,她想嫁给他的心愿才可能达成吗?
这个人,越来越不识趣了!
眼见这桩婚事快要没有回旋的余地,陈长敬气血上涌,伸手想将苏湉从陈行舟身后拉过来,想好好质问质问她,为什么到这个时候,还要说这些违背心意的话。
但陈长敬未碰到苏湉一片衣角,陈行舟已护着苏湉避开他,冷笑道:「三皇子自重。」
陈长敬反应过来自己冲动,懊恼中一甩衣袖,收回手。
他又去看永昌帝,「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绝非欺瞒愚弄父皇。」
要等的人迟迟不出现,陈长敬往殿外的方向张望一眼,心觉多半是等不来了,情急之下,他从袖中摸出一块玉佩。
「父皇,这玉佩便是当初我同湉湉的定情信物。」陈长敬瞥向苏湉说:「这玉佩原本是一对,而另外一块在湉湉手中。」
苏湉从陈行舟背后探出头来瞧了瞧陈长敬手中的东西,的确是有些眼熟,昨日,她让云苓和雪茶将与三皇子有关的东西都找出来,里边似乎有一块差不多的玉佩。
这个三皇子,真是心机深沉!明面上送她礼物,暗地里却留这样一手,如果她不记得自己喜欢的人是王爷,说不定真的会上了他的当。
「湉湉认得这块玉佩吗?」
陈行舟的声音响在耳边,苏湉咬唇摇摇头否认了。
那些东西昨天她已经一并处理干净,而为免纠缠不清,哪怕见过她也不能当着陛下的面承认。
「这玉佩,湉湉根本不认得,如何会变成三皇子口中的定情信物?」陈行舟轻笑,笑意未达眼底,语气逐渐不善,「何况,湉湉乃是镇远侯府的嫡小姐,私相授受之事,岂是大家闺秀所为?抑或,三皇子想说镇远侯府家风不正,镇远侯府的嫡小姐教养有缺?」
该死,他太过着急,忽略这一层,传出去,说不定要将镇远侯给得罪。
陈长敬被反将一军,又察觉父皇正逼视着自己,慌乱中道:「我绝无此意,小王叔莫血口喷人。」
陈行舟终于觉得无趣,这个侄子可当真是一点都不能打。
朝永昌帝行了个礼,陈行舟道:「皇兄,长敬年轻冲动,臣弟不会计较,只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希望长敬往后不要再打扰湉湉,让湉湉安心准备出嫁事宜。没有别的事,臣弟便先带着湉湉告退了。」
话说罢,他牵着苏湉转身离开,永昌帝没有多留他们,陈长敬瞠目结舌站在原地。
半晌,殿中上首处飞来一只茶盏,砸在他脚边,碎裂一地。
他惊吓中回过神,去看自己父皇,只见永昌帝火冒三丈地骂道:「不中用的东西,丢尽朕的脸!」
陈长敬忍着憋闷低头承受永昌帝的怒火,不敢吭声。
苏湉被陈行舟牵着从殿内出来。
行至廊下,陈行舟步子顿一顿,松开她的手偏头道:「我送你回府?」
虽然不想松开手、想他继续牵着她,但听见他说要送自己回府,苏湉立刻甜甜笑着点头应道:「好呀,请王爷送我回去。」
陈行舟不动声色挑眉,「那走吧。」
他抬脚步出了廊下,苏湉「嗯」一声追上去,紧紧跟在他身后。
之后,他们乘轿辇到宫门处再改乘马车。
陈行舟送苏湉回镇远侯府,坐的自然是睿王府的马车,马车里也自然只有他们两个人,苏湉作淑女状,乖巧坐在陈行舟的对面。
马车稳稳上路,往镇远侯府去,而她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失忆之后,她是初次和陈行舟这样在马车车厢的一方狭小空间独处,她还记得他在陛下面前毫不犹豫的回护,既感动又欢喜。
陈行舟知道苏湉在看着他,却假作不觉,随手抽过一本书册,兀自翻看。
起初苏湉光顾着欣赏陈行舟的美貌,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但随着时间过去,陈行舟长久的沉默终于令她品出了一丝不寻常。
三皇子今天在陛下面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纵使王爷相信她和三皇子之间没有牵扯,但他就没有什么想说想问的吗?
难道……他心中不悦,然不愿责怪于她,叫她难受,只好自己生着闷气?
唔——如此,王爷对她是真的很不错。
陈行舟手中书册又翻过去一页时,一双白嫩的手探过来,扯住他的衣袖,他轻抬眼睑,便见苏湉冲他甜甜笑着道:「王爷,谢谢你。」
垂下眼,视线掠过扯住他衣袖的指尖——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指头粉白圆润,如一粒粒小珍珠,煞是喜人。
陈行舟心下品评过一番,不冷不热道:「不必客气。」
现下的态度和在殿内时完全不一样,让苏湉越发认为他正在生闷气,所以同她说话态度比之前冷淡许多。
「王爷,我知道三皇子那样,你心里是不高兴的。」她扯住陈行舟的衣袖不放,垂下眼认认真真说:「其实我也很不高兴,更是没想到三皇子会如此执着,但若我们为了不相干的人闹别扭多不值得呐。所以王爷不要不高兴,好不好?」
陈行舟明白了,苏湉分明是以为他在介怀刚刚殿内发生的事情,她语气认真不似做戏,并且似乎发自内心认为他们两个人是心心相印、情深意重……有趣。
陈行舟掩下眸中兴味,表情依旧冷淡,「我没有不高兴。」
苏湉眨眨眼,「王爷没有不高兴?既然没有不高兴,那王爷笑一个来看看?」
笑一个来看看?陈行舟心中哂笑,他是卖笑的不成?
「我确实没有不高兴,我只是在生气。」他不轻不重丢出一句话,见对面的苏湉如他预想那般瞬间懵了,他便继续说:「你方才撒谎了,是不是?那块玉佩,你当真没见过?」
苏湉一惊,慌乱去看陈行舟,却到底没有嘴硬否认。
在这件事情上,她的确没有说实话,撒谎不对,嘴硬只会让他更生气。
「对不起。」苏湉垂下小脑袋,松开他的衣袖缩回手,「我不该撒谎。」
陈行舟原本是想听她如何狡辩的,谁想她直接承认下来,还可怜兮兮对他道歉。
「为什么撒谎?」陈行舟搁下书册,凑上前,手指轻抬苏湉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苏湉眼眶微红,「王爷,抱歉,但我是怕陛下误会才撒谎的,绝非为了欺瞒你。」
他手指抚过她的脸颊,「那你和长敬……」
苏湉急切说:「我和三皇子一直都是清白的,王爷难道不肯相信我吗?」
想到陈行舟不信她,说不定还会不想娶她了,苏湉心中难受,眼泪滚滚而落。
陈行舟见她委屈哭泣,指腹抚上她的眼角,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又落下一串泪,陈行舟嘴角微翘。
指腹揩去苏湉眼角的泪,他声音变得温柔,「我自然相信你,你是我好不容易才求娶来的睿王妃。我不相信你,我要相信谁?」
苏湉闻言,眼睫轻颤,随即睁开眼,泪眼汪汪地看着陈行舟,眼底却漫开一层笑意。
王爷说相信她。只要王爷能相信她,不管三皇子何种心思都破坏不了他们的感情,何种手段都不足为惧。
「王爷真好!」苏湉又高兴又激动,仗着他们是未婚夫妻,无所顾忌扑进陈行舟怀里撒起娇,「真想马上嫁给王爷,再也不和王爷分开。」
娇软的身子同他的紧贴在一起,鼻尖嗅得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虽是第一次,但这种感觉还不坏。
陈行舟将苏湉揽入怀中,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说:「很快的,不急。」
苏湉脸埋在他胸前,甜滋滋「嗯」一声,「我等得起。」
「王爷,镇远侯府到了。」马车稳稳停下,车夫的一声禀报打破马车里的静谧氛围。
享受过陈行舟怀抱的苏湉满面娇红抬头,重新坐直身子,一面整理衣裙,一面小声说:「王爷,我到家了。」
陈行舟微笑颔首,「回去吧。」
苏湉下了马车,朝掀开马车帘子看她的陈行舟卖力挥挥手才欢天喜地回府。
一直目送苏湉入得镇远侯府,陈行舟才放下帘子,刹那恢复平日里的那副冷清模样,吩咐一声打道回睿王府。
陛下派人来请苏湉入宫一事,苏瀚和魏氏同样知情,是以,她回府后便打算先去见自己爹娘。
未想,她的娘亲反而提前派身边的大丫鬟南弦在垂花门外候着,南弦一见她回来,便立刻将她领过去正院。
苏湉疑惑,「府里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去见过夫人便知。」南弦没有多解释,只这么一句话。
揣着一肚子疑问到得正院,才进院门,苏湉已发觉气氛严肃,像出了什么严重的事。
入得屋内,见沈姨娘和苏悦跪在魏氏面前,饶是有所猜测,苏湉仍有些惊吓,再看自己娘亲阴沉沉的一张脸,她赶紧到魏氏身边问:「娘亲,这是怎么了?」
「湉湉。」魏氏见到女儿,脸色缓和两分,拉着苏湉在手边坐下。「前脚你随陛下派来的人进宫去了,后脚便有人鬼鬼祟祟溜进你的房间,不知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娘想着,这是发生在踏月居的事,怎么处理合该你回来后做决定,所以一直在等你。」
苏湉看向底下跪着的沈姨娘和苏悦,不确定地问:「是妹妹在我出府之后偷溜进我的房间?」
魏氏沉着脸点一点头。
苏湉又去看苏悦,她心情好,索性给苏悦一个辩解的机会,问:「你偷偷溜进我房间做什么?」
苏悦已在嫡母面前跪得一个多时辰,早就口干舌燥、头昏眼花,听见苏湉的话,她迟迟才反应过来,但她脑子还是清楚的。
三皇子让她去苏湉房间找一块玉佩的事情,她不可能告诉苏湉。
苏悦咬牙俯下身泣道:「姊姊,对不起,妹妹一时鬼迷心窍,因为觉得姊姊前两日戴的发钗极好看,便生出了邪念,请姊姊原谅妹妹这一回,给妹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哪怕这是自己亲妹妹,做出偷窃之事也一样令人不齿。
苏湉不由得嫌弃地看一眼苏悦,但也明白,这未必是实话。
想一想,她又问:「哪一支发钗?」
苏悦绞尽脑汁努力回想,「便是……那支双蝶金镶玉步摇……」她记得苏湉最近戴过这支步摇。
「这支步摇不是挺普通的吗?」脑海浮现苏悦提到的那支步摇的模样,苏湉越发觉得这话可疑,「妹妹,为这样一支步摇犯下行窃之事,你的品味实在有待提升,这个可不是改过自新就有用的。」
这就只是个藉口,却还被她抓着讽刺?苏悦气坏了,却不敢吭声。
沈姨娘闻言,在旁边抹着泪道:「悦姐儿不像大小姐见过许多好东西,否则如何会做出这种糊涂事,还请大小姐看在姊妹一场的分上,原谅她这一回。」
苏湉看向苏悦的眼神越发怜悯。
她思索中凑到魏氏耳边,声音放得很轻,嘀咕了几句。
「娘亲,可以吗?」苏湉最后撒着娇问。
魏氏轻轻叹气,「湉湉既然这么说,娘亲不会反对,都依你。」
苏湉一笑,「谢谢娘亲。」
之后,她对苏悦和沈姨娘道:「悦姐儿好歹是我们镇远侯府的二小姐,做出这样有辱门楣的事情,实在叫人失望。但正如悦姐儿所说,姊妹一场,这件事我便不追究了,传出去对苏家的声名也无益。只是悦姐儿说要改过自新,那该领的罚少不得。
「按照苏家的规矩,若下人犯下偷窃之罪,罚二十藤鞭,再依所偷窃之物价值不同或送官府或发卖了出去。妹妹是苏家二小姐,身子也娇弱,二十藤鞭太重,那便罚十藤鞭,之后罚跪祠堂三天,再抄家规一百遍。在家规抄完之前,不得迈出院子半步,如何?」
苏悦暗恨,这也算放过她?这些惩罚落下来,她只怕半条命都去了!
「多谢大小姐和夫人高抬贵手。」沈姨娘却拽着苏悦磕了个头,领下了罚。
不是不心疼自己女儿,可没有办法,若叫侯爷知道悦姐儿和三皇子的事,是真的会将她们母女赶出侯府去的……那才是真的完了。
「来人。」魏氏早已看这对母女看得烦了,扬声道:「将二小姐带出去,罚十藤鞭。」
话音落下,立时有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进来,把苏悦押去外面。
沈姨娘也追着出去了。
片刻,院子里响起苏悦的惨叫声和沈姨娘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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