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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试阅] 唐杏《师兄,要正经》(良人请入帐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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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24 19:20
标题:
[1月试阅] 唐杏《师兄,要正经》(良人请入帐 卷四)
出版日期:2019年1月4日
内容简介:
她行为不检点,偷摸上他的床意图不轨?
听听,他说的是什麽鬼话啊!
她不过是等他等到累了,借他的床到梦中找周公聊天
醒来却见他一脸「深情款款」地躺在她身旁
把她当人形抱枕紧抱不放,还吃起她的嫩豆腐
明明是他不可告人的隐疾发作,竟还有脸污蔑她!
要不是爷爷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她才懒得来找他……
本以为只要安分的不去招惹他,两人就能相安无事
等任务达成她就拍拍屁股走人,回去过山野懒人的生活
偏这相貌俊朗、琴艺卓绝的男人骨子里跋扈得不可理喻
她什麽事也没做,什麽祸也没闯,他还是看她不顺眼
怪她出馊主意害他心上人受伤,还连皇帝都得罪──
哼!有个才貌双全的天仙人儿心仪锺情他
他哪还会在意她这个无父无母又无权无势的平凡人
没想到这回她错了,他为了救她竟不惜反抗皇命……
楔子
一名老者躺在一张简陋的竹床上,双眸紧紧合起,满脸的皱纹看得出岁月在他脸上刻划出无数风霜。
室内,一位年轻姑娘坐在同样为竹子所制的棋桌前,纤细的指捏起一粒粒的黑白棋子将它们分别放入两只盒子之中。
待收拾妥当,原先在棋盘上的棋局已不复见,只余下一片彰显寂寞的空空荡荡。
年轻姑娘自棋桌旁起身,急躁的步伐踩在地板,发出了细小的声响,经过竹桌之时,带起的微风吹散了桌上那杯暖茶最後几丝余烟,随着烟丝散去,床上老人的鼻息似乎又转浅了几分。
「爷爷,都收拾好了。」
少女娇软似铃的嗓音,随脚步声一块儿停在床前。
「嗯……」老人回应的声音太低太弱,呼吸随胸口起伏渐渐轻缓下来,他微抬手指向床头的方向,「那个、把那个……」
「这个是吗?」少女伸手握住老人不住颤抖的手,另一只手拎起搁置在床头矮几上的碧色包袱,在老人微睁的浑浊双目前摇晃着。
「把这……拿去、拿去给熙儿……」
「我知道啦、知道啦。」
包袱不大,里面的东西也并无多少重量。
多日前老人彷佛知晓自己大限将至,无数次在她耳边罗嗦道:「等我寿终正寝,你就带着这个包袱里的东西去京城找熙儿,切记切记。」早已听到她耳朵长茧。
「爷爷,您真的准备驾鹤西归了吗?呜,呜呜……」
「你哭什麽哭?……谁活着不是会死的?……」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了,她竟然还给他口出废言,他无力瞪眼、话说不狠,只能用被她握住的那只手,用尽全力地回握了一下,表示此刻安静等死的状况半点不假。
「怎麽会呢……那小棠以後要怎麽办啊?呜,呜!呜呜呜呜……」
「去找熙儿……」别要他再说第三遍。
有她相伴十多年,他们情同爷孙,可没想到这丫头,他都快死了还让他这般不省心!
「可是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万一他不认我呢?还有还有,爷爷,我、我不知道他住哪儿啊……」
「包袱、信物……」包袱里面有信物,不管你变成颗球还是变成块排骨,只要像刚才那样拿着在他面前摇晃,他就认得你!「不懂路就去问……他是宫廷乐师,在京城名气不小,问了就有人知道,咳咳、咳咳咳……」
老人的情绪太过激动,咳嗽了起来,一时抑止不住。
感觉她覆在手背上的小手蓦然撤走,来到背後试图把他扶起帮忙顺背,彷佛回光返照般,老人反手抓住她,引领着她的手来到枕下,摸出最重要之物。
「呀,这是?」手帕?给她擦眼泪鼻涕用的吗?爷爷想得真周到,她更感动了啊,呜呜……
「这个、这个──咳!咳咳咳、咳、咳咳──」这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然而咳嗽在持续,老人根本无法把话说完整,等到好不容易顺了气,意识却变得越来越模糊,呼吸渐渐停止……
「爷爷?!爷爷──」
老人的身躯蓦然倒下,微弱的呼吸不再,唯有少女一声接一声的无措呼唤,以及一改先前不耐捣蛋的悲伤啜泣在屋内不住回响……
1-1
好简朴啊。
面前那座宅子以最常见的青瓦白墙所砌,两扇紧紧闭合的朱色大门也不知有多久未曾翻漆过,不仅颜色老旧,就连门框都有些地方开始褪色剥落,比起西斐京师中处处可见令人眼界大开的一座又一座雕梁绣户,确实简朴到难以置信。
低头看了看手中好心人帮忙描绘的地图,回头去看被宅墙拐角遮挡的来时路,崔鹿棠忆起来时的路线……
进城门,沿着商肆酒家林立的大路直走,左拐,过了药舖,走过河道上的石桥,一直走,看到右边挂有红色灯笼牌坊的阶梯上去,再右拐走到尽头。
「没有错呀……」
门匾上写着「乐正府」三字,与地图上所圈字样毫无差别,被标记出的醒目建筑也有在途中一一经过,最终的目的地绝对是面前这座朴素过头的宅子没有错。
「不管啦。」将那张绘有路线的纸张随意摺叠几下,塞入衣襟之内,崔鹿棠一蹦一跳踩上台阶来到大门前,抓起门环用力往下重敲──
叩叩!叩叩叩!
没人回应。
这里离大街市集有一定距离,那些纷繁吵杂统统传不到这里,加上位处僻静,极少有行人经过,敲门声响起过後恢复的寂静显得分外冷清。
「不会没有人吧?」
眼看无人回应,不擅等待的人儿一刻也等不及,再次抓起门环狠敲门扉,破坏巷子里的宁静──
「谁啊?谁啊?别敲了,吵死人了……」
苍老男嗓从门板後传来,随着「吱呀」一声,朱色门扉随之开启。
「哇,还好真的有人耶。」
「呸呸呸!又不是哪处荒郊废宅,京城里哪座宅子是没人的?再说像那种吵死人的敲门声,就是府上有奠事的,怕是死人听见了也要忍不住从棺材里爬出来……慢、慢着……姑娘,你找哪位?」闻声而来的乐正府管事荣伯,甫开门便对扰得人不得安宁的家伙数落,抬眼一看,发觉站在面前的年轻姑娘陌生得很,禁不住发出疑问。
「我叫小棠。」
这位名唤小棠的姑娘,年纪约莫十五六岁,相貌称不上美丽动人,顶多跟甜美可爱沾一下边,胜在杏眼圆滚滚,说话时唇边漾起一抹甜甜笑意。
同样弯笑的唇色泽如樱,双腮粉桃,乌黑的及腰长发一半绑成轻巧灵动的垂挂髻,余下的在两边各编成两条细软发辫垂落胸前。
乌发上没有累赘的步摇金钗,更无珠花银簪,有的只是一朵朵造型各异的小巧花饰,加上那袭春草般浅嫩的衣裙,看起来倒像是喜爱出没在山野间嬉戏的小小精怪,平易近人得很。
「哦,原来是小棠姑娘啊……咳!不对,姑娘,你找谁啊?」管她叫小唐还是小方,拍门拍成那样,身为乐正府管事,荣伯认为很有必要把对方的来意问个清楚。
「我要找乐正什麽的啊。」
「乐正什麽的?」
姓氏对了,此刻头顶上那块匾额正清清楚楚写着呢,可後面「什麽的」是什麽东西?
「哎呀,就是乐正什麽的嘛,最後那个字我不会念啦。」小手把玩着细软发辫,崔鹿棠那张有些稚气未脱的可爱花颜迳自绽出灿然甜笑。
「姑娘是外地人吧?」
「我是呀。」
「那姑娘一定不知道,在京城里至少有五座宅邸门前的匾额写有『乐正府』三个字。」亏她那声「我是呀」回答得那麽理所当然。荣伯当即给这位孤陋寡闻的姑娘进行一番详细解说:「城中那一座主子名字为启,城南那一座主子名字为康,城西的主子名为──」
「可是我就是要找你们这座乐正府的这个呀。」崔鹿棠用甜腻嗓音直接打断那串罗罗嗦嗦,微努的粉润唇瓣蕴着小小倔强,「有人告诉我,我要找的人就在这儿呀。我是不认得他的名字到底怎麽念,但是我就是要找他呀。」
其实,是不愿,更不想从嘴里说出来,反正她是故意的就对了。
「你……」荣伯怀疑对方听不懂人话。
「啊!对了,忘了我有信物……」她突然想起最有用的那样东西,当即探手入衣襟,将之摸出,献宝似的在荣伯面前晃来晃去,「喏,你看看吧。」
还有信物?
荣伯摇着头,叹着气,无奈探头出去想着再陪这名莫名其妙的姑娘疯一疯,哪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你、这这这……你你你!这玉佩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小棠姑娘拿出来的是一块手心大的圆形玉佩。
玉是上好的羊脂白玉,上面雕刻着松与鹤,体积那麽小的一块玉佩上依然能看到松纹、鹤羽根根分明,最令人惊叹不已的是两只鹤的眼睛,显然是将黑曜石打磨到极为细致小巧才镶嵌上去的。
这……若没记错,这分明是某位国君赐予他们乐正家的家传玉佩,通常只传给长子。
传到他家少爷这一代,记得数年前少爷曾说玉佩暂时托付给别人,若将来哪天有人拿着这块玉佩来访,绝对要拿对方以贵客待之。
「哎呀,总之是他给的就是了。」他给爷爷,然後爷爷转交给她,也等於是他给她的。
「这麽说来,难道你就是……」难道她就是少爷说的那位贵客?!「姑娘,快进来,快请进来!」
荣伯一反之前的质疑态度,当即把半掩的门扉大大打开,恭候崔鹿棠跨入乐正府的大门,更亲自为她带路。
「不知姑娘和我家少爷是何种关系?」趁着带路的空档,荣伯抓紧机会发问。
「我们是师兄妹呀。」
「哦,原来是师兄妹啊,师兄妹好!师兄妹好……」别说他荣伯自卖自夸,他侍奉少爷多年,要说最了解少爷之人,除了老爷和夫人之外,就非他荣伯莫属了。
他家少爷承袭家业,是位不可多得的宫廷乐师,放眼整个西斐,要说琴艺能出少爷左右的,估计就只有同样在朝当御史的二少爷了。
少爷长得相貌俊朗、琴艺卓绝、品行端正,不仅在皇宫权贵之间,就是在市井之中风评也十分不错,可是少爷今年已二十七,却仍未娶妻。
旁人或许会认为那位自小便对少爷情有独锺的侍中大人一定最有希望嫁予少爷为妻,今日一见却是未必。
只因比起那位美人侍中,在荣伯看来,拿着乐正家家传信物上门寻人的这位小棠姑娘,能成为他家少夫人的胜算好似要更大一些。
「你叫……荣伯是吗?你说你是这里的管事?」
「是的,姑娘若有吩咐请尽管差遣。」走太急了,身後的姑娘人矮脚短,怕她跟不上,荣伯回头一看才发现她站在离他有一段距离的长廊中央。
「鱼池里为什麽一条鱼都没有呀?」
一路走来,经过两处园子,两座注满水的池塘里都没有鱼。
非但如此,池子里连最常见的浮萍、荷莲都不见一片一株,更没能瞅见任何一朵娇艳花儿出现在宅子的任何一个角落,唯一偶尔闪进眼帘的就只有在院中的一两棵松与柏,简直单调到可以。
「咳咳,少爷不喜欢鱼,不喜欢花,只爱在府中种植长青植物。」
应该是说但凡会枯萎的、快死掉的、已经死透了的一切生命都不允许出现在少爷面前。
这种习惯是从九年前开始的,也就是少爷成年之後搬到这座御赐宅邸不久之前。
「不会吧?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他还跟我去看过花海呢!」
崔鹿棠说得好兴奋好笃定,彷佛头顶都要冒出脑子里记起的一朵朵娇艳花儿。
荣伯并不想泼她冷水,不过……
「这种事还是请姑娘亲自去问少爷吧,我们当下人的可不敢多嘴去问。」
「那乐正什麽的现在在哪里?」
呃……人老了,忘性就大。
本想催促她赶紧移步主人寝居的嘴蓦然合上,荣伯站在原地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一句:「姑娘,老奴碰巧忘了,少爷此刻不在府中……」
1-2
人不在那就等等呗,反正这里是他府上,他又跑不了。
被尊为上客的崔鹿棠享用了一顿丰盛晚膳,饭後在府中四下闲逛,顺手捉住路过男仆询问他房间的所在。
爷爷有说东西很重要,必须亲自交到他手上,她哪敢怠慢,乾脆摸到他房里。
房里没有点灯,不想引来旁人罗嗦说教,她自然不会傻傻点上。
「乐正什麽的,你去了哪里呀?」
房内无人,她不过是在自言自语。
双目已经适应了屋内的昏暗,她在房里参观闲逛,一会儿提了下茶壶看看有没有水,一会儿拿手指轻抚桌面摆设看看会不会沾到灰尘。
在确认完他与爷爷喜欢将住处收拾得乾乾净净之後,崔鹿棠以边跳边走的方式来到床前,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床褥厚软的床上。
「这麽久不见,要不是荣伯一再跟我解释你有事外出未归,我都要以为你是在躲着我了。」
她已经有九年没见过他了,九年……
爷爷曾是西斐重臣,而他是爷爷的弟子,自小便跟随爷爷学习琴艺。
後来爷爷辞官隐居,他偶尔也会跑到爷爷隐居的深山住上一阵子,勤学讨教。
就在九年前的某一天,他不辞而别,自此以後没有再上过山。
「心好狠哪。」
她知道他与爷爷偶尔会有书信往来,可信中却无半点关於她的只字片语。
「你就这麽讨厌我吗?」她将一旁的枕头抱进怀里,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床这麽问。
话说回来,他到底为什麽会这样讨厌她呀?讨厌到这九年来一直对她不闻不问?
「乐正……」讨厌,不想说。
她好故意,总是呕气般不肯念对他的名字。
他们许久不见,若非爷爷临终前托付,她根本认为他们今生不会再见。
她走了那麽远的路,千里迢迢来到京城,也不过是为了给他送东西而已。
等东西送到,她自然就拍拍屁股走人,回她的山上种花种瓜、跟林间鸟儿作伴哼小曲儿,跟野狐野兔快乐赛跑,过回山野懒人的生活。
「好困哦……」
他的床好大好软,几乎能塞下五个她,与山上她睡的那张竹床截然不同,连催促双眼眼睑不断合上的方式都这麽截然不同,令人昏昏欲睡。
「横竖都是等,你的床先借我睡睡啦。」
她将脚上绣鞋踢掉,也不管那两只小玩意儿咕咚咚滚到哪里,翻身便滚进床的最里边,盖上被子,倒头便睡。
「等你回来,记得叫醒我……嗯,不要用吼的哦,或者直接把我摇醒就好,晚安、晚安。」
反正等他回来,大不了挨他一顿好骂便是……
☆☆☆ ☆☆☆ ☆☆☆
叩叩叩!
夜好深,子时早已过去许久,那三下敲门声便是在此时响起的。
「来了来了──」闻声而来的荣伯匆匆跑来将门扉开启,「少爷?」
门外,被他唤作少爷的那名男子──乐正熙,那平日里总是姿态优雅的身影,此时脚步竟然有些踉跄与摇晃不稳。
被他抱在怀中的瑶琴彷佛成了累赘,那张俊雅脸庞渗染着浅浅薄薄的醉红;明澈凤目同样红了一圈,还蒙上了一层轻纱般的迷蒙;今早穿出去的那袭雪色衣袍乍看依然洁白无瑕,但只要稍稍靠近一些,熏人酒气当即扑鼻而来。
「您喝酒了?」
看那个模样,用酗酒来形容可能更为贴切。
「我没事,只是在那边的家中多喝了几杯。」
「那边的家中」指的是老爷与夫人居住的乐正府。
能令少爷一贯温雅的嗓音也被酒醉严重熏染,那「几杯」的後劲真是太厉害了。
「老奴扶您回房吧。」
「不必。」醉是醉了,却没有醉到烂醉如泥的地步,乐正熙直接抬手拒绝。
「少爷,早些时候有人来报,说是二少爷回来了?」
「是回来了。」他也正是早些时候从宫里抚琴出来,被那边府上来报的人拖走的。
「少爷,您别怪老奴罗嗦,虽然二少爷难得回来一趟,但是您也要注意身子,像这样这喝得醉醺醺回来太伤身了……」
「你认为我还会再去?」乐正熙那双微微倦垂的凤眸向忠心老仆投去一个冷冷的眼神,薄唇被嘲讽笑意占据。
他二弟因职务关系经常行踪飘忽,无事不登三宝殿,二弟这趟回来,带回了一位心仪的姑娘,跟爹娘报备只要等女方家人入京,便立刻与对方完婚,携手白头。
儿子成亲是大事,老二抢在老大前面完婚更是大事中的大事。
今日除了被抓去恭喜道贺,与许久不见的亲弟喝酒聊天,为即将百年好合的一对新人弹琴祝贺,还被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娘亲逮住训话──
「不孝有三,无後为大,看看你弟弟现在都比你要贴心,知道爹娘渴望抱孙盼到望眼欲穿,而你每日只懂得跑进宫里、跑去哪处权臣设的宴席弄琴抚弦、为某某高官的妻妾抚琴卖笑。
「爹娘也不盼你真的找个像云侍中一样才貌双全的天仙人儿回来,只要相貌端正,是真心待你好的就没问题,可这种人不是满大街都有吗?你日日来往宫城和各处贵族宅邸,怎麽就不见你带一个回来?」
那些罗嗦话语,简直比他的琴声还要绕梁三日阴魂不散,害他不知不觉多灌了几杯。
若非如此,他很怀疑当时自己会忍不住狠下心,将手下琴弦根根扯断。
再说,当初要求他继承家业跑去当宫廷乐师的不就是爹和娘吗?那抚琴卖笑的贬义说辞是个什麽玩意儿?
「不去也好、不去也好……少爷,夜深了,要不老奴去让人烧水,好让少爷洗掉一身酒气?」
「不必,我累了。」累得连沐浴的力气都没有。
「那少爷需要解酒茶吗?」
「我不想喝。」没心情喝。
不等荣伯的下一句关切询问,乐正熙迳自迈开步伐往寝居的方向走,走了几步,身後又响起了急促的呼唤──
「少爷!」
「还有事?」雪色身影走在前头,他的步伐不疾不徐,没有要停步的意思,一心只想着赶紧倒在房中的大床上。
「今天有位姑娘……」
「我累了。」
「可是……」
「有事等明早再说。」乐正熙不想再多说,那片雪色衣角消失在廊道拐角。
这次身後没有再传来追随的脚步声,他一路无阻回到住处。
有位姑娘?荣伯刚才好像是这麽说的吧?还是只是他醉意未消,一时听错?
算了,他懒得多想,直接推门进屋,放下怀里抱着的那张琴就直奔屋里那张床。
乐正熙既累且困,加上连夜风都未能吹散的醉意步步紧逼,意识变得更加模糊,眼皮再难睁开,几乎沾枕就睡。
咚。
就在他睡下没多久,好似有什麽撞上了床的最里边。
他以为是幻听,跟着又有什麽滚了过来,一个不察就被「它」滚进了怀里……
好香,好软,好绵。
不知是哪个下人这般贴心,竟然为他准备了这样一个大抱枕。
抱枕柔软的程度叫人舍不得放手,因为极度的困倦,乐正熙没有生疑,也没办法睁开眼,乾脆就这样抱着软绵大枕昏睡过去……
2-1
在山中的生活一向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规矩得不得了。
秉持这样的良好习惯,在天将破晓之前,一夜好眠的崔鹿棠悠悠转醒。
起初只觉身下触感不若平日睡惯的竹床,厚厚的床褥出奇软柔,脑袋枕着的地方,说软不软,说硬不硬,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舒服。
身旁一个大大的热源,把她包裹得温暖严实,彷佛让清晨的山间冷风都离她远远并且不敢靠近。
只是,那越发不对劲的暖温以及并非她所有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清晰,心中有股疑惑按捺不住,惺忪睡眸蓦地睁开,在搞清楚状况之前,填进快要满溢出来的不敢置信──
「唔哇……」他他他……那个乐正、乐正什麽的竟然一脸毫无防备地睡在她身旁!
崔鹿棠压在唇上的嫩白小手越发用力狠压,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会任由惊呼从口中逸出,吵醒面前的男人,滚圆的杏眸越眨越清醒,眨到映落在瞳心的那张俊逸容颜变得深刻又真实……
对了,她已经不在山上了。
昨天她来京城找他,在这里等了好久,一直等不到他回来,就借他的床解解困,一不小心就睡到快天亮,睁眼就发现这个骇人的状况。
他……到底是啥时候回来的?为何不叫醒她,反而跟她同睡一床?昨晚睡着之前都已做好会惹他发怒的心理准备的说……
「你别动,千万别动,也别睁眼醒来哦……我这就走,打扰你一晚上,抱歉啦……」她把话说得很小声,几乎只有唇在蠕动,脑子里正在思考着如何在不吵醒他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嗯……」
然而,面前的男人突然发出一声轻浅低吟,因她无意识的乱动,剑眉微蹙,本就流连於怀里柔软的触感,搂着她的那条手臂立刻不舍收紧,将她搂抱得更为严实。
「呜……」惨了。小小呜咽发自颤抖喉间,她拚尽全力想将自个儿的气息全数抹杀。
然而抢在这之前,明显拿她当人形抱枕抱得好舒服的男人倏地睁开了双眼──
「你是……」
他甫睁眼便狠狠皱眉,或许是出於睡眼惺忪,又或许是因为大清早醒来便瞅见她的缘故……
「我我我、不是我啦!」她没有偷跑进他的房间,再偷摸上他的床,她来这的理由光明正大,既重要又紧急,所以说──「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一大早就生气吼我?」
「小棠?」
「啊?」发飙怒斥没有出现,有的只是他用仍有些许慵懒残留的温雅嗓音唤着她的名,害崔鹿棠怀疑自己听见了什麽。「那、那个……乐正什麽的,你知道我吗?」
「小棠,是吗?」他又问了一遍,唇角微掀,扯出一个柔和的笑,在她能反应过来之前,低头将吻轻轻印在她光洁的眉心。
「你你你、你!」什麽什麽?这到底是在干什麽?!
她记忆中的他不是长这个样子的……
那个他要更秀气儒雅一些,而眼前的他轻绸一般柔软的墨发披散在枕与厚褥,营造出恣意的慵懒与淡淡的轻狂;那双原本宛如清澈湖水一样的眸子,此刻正直勾勾地瞅着她,上面覆着的那层薄薄迷蒙使他看起来好魅惑;微敞凌乱的衣襟,显然就是一夜好梦的证据,以她这样的距离,足以窥视内里白皙却不瘦弱的胸膛与肌肤……
她……不认识这个他啦!这个浑身上下彷佛没有半点正常的他!
「你怎麽在这里?」
他在笑,笑得满脸兴致盎然,第三次的问话,同样不见俊颜上浮现半点怒意。
「我其实、就是、那个……」
「想我吗?」
「啥、啥呀?……」
前言不对後语,不,是跟她心中所想不一样。
一醒来便瞅见身旁之人是她,他不恼怒,也不嘶吼,害她怀疑他是否哪里不对劲。
崔鹿棠伸手想要探他额上的温度,可指尖离他还差半寸时,倏地被他一把握住,紧紧包裹进手心。
「我好想你。」
「你你你!你……想念我?」
好奇怪,太奇怪了!他那些古怪的言辞简直令她摸不着头脑……
要不,乾脆她现在闭上眼再睡一次?等睡醒了,也许他就会恢复正常,变回记忆中那个沉静、话不多,一遇上她捣乱纠缠就会忍不住朝她发怒训话的他?
好主意,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吧。
可是……可是她才闭上眼,就感觉身躯被他的手臂圈得更紧。
她慌忙睁眼,只见他们变得极为贴近,只差那麽一点点就要碰上双方的鼻尖。
「哇啊……你你你、你在做什麽啦?」她快死了,被他吓死。她想逃,却立刻明白那是徒劳无功,她跑不了的,更抵抗不住这个不正常的他……
「还睡?睡了一夜还没睡够吗?还是你过於眷恋我的身体,以及我的体温,觉得睡我睡不过瘾,想要再享受享受,再多睡一会儿?」
「什麽?」好吧,她打从一开始就没能招架住他的胡言乱语和诡异举止,乾脆选择沉默,放弃无谓的挣扎抗拒。
「你头发变好长,好像绸缎,真好看。」
崔鹿棠放弃挣扎「不玩」了,轮到他玩她,钻入乌黑青丝的手指在里头缠缠绕绕。
「那是你说我把头发留着不要剪掉会很好看,我就一直留着啊。」
「原来你一直记着我说的话?」
笑声来自於那两片已经埋入乌亮黑发的唇。
乐正熙把她的一绺发丝握在手上,轻柔又仔细地吻着,发上传来的幽微甜香是属於她的味道,让他忍不住对手中丝绺流连忘返。
「这辈子除了爷爷,唯一跟我相处时间最长的人就只有你啊,没有爷爷吩咐,我又不会随便跑到山下的村子找三姑六婆磕牙串门子,我不记得你说的,还能记住谁的?」
「这可真叫我开心。」
他开心她不开心。
他的目标起初只是她的发,或许是她的话给了他莫大鼓舞,他当即舍弃了手中的发丝,修长的指攀爬上她的脸颊,缓缓轻抚、滑行,探索着将那张已经不知该摆出何种神情的小脸完全掌握。
「我、我我想说,乐正什麽的,你……」好想叫他停下,她忍耐的极限也差不多了。
「为什麽喊得这麽见外?以前你不都是唤我师兄吗?追在我身後,一口又一口,一直喊、一直喊,叫声那麽软,那麽甜,比我嚐过的甜糯糕点更要甜入心肺。」
言语间,乐正熙朝她靠近,再靠近,迷蒙的眸蕴藏着勾人摄魄的魅,丝毫不在意她有没有跟他一样沉醉其中,迳自拿脸去磨蹭赧红一直不曾退去的柔嫩脸颊。
「混、混蛋……」
什麽师兄师妹?听起来关系太友好了吧?!
在人前或许能用这样的说法,可崔鹿棠并没有忘记,他走了就再也不回来的那天,她追在他身後哭喊着:「师兄!师兄、师兄……」
结果他走得头也不回,彷佛她是盂兰盆节时跑出来为非作歹的妖魔鬼怪,视她如毒蛇猛兽,只留给她一个骑在马背上,冷然又决绝的远去背影。
从那时开始她就不喊他师兄了,用不礼貌的称呼来代替,不管爷爷纠正多少次,都只当马耳东风。
「你说什麽?」他眯了眯眼,全因她那冲口而出的不雅言辞。
「没、没什麽。」骂他骂他,她就要在心里骂他不让他知道。
「怨气好大,你在怪我吗?怪我把你丢下,不曾再回去师父那里?」
「我哪敢怪你啊。」怪天怪地怪神佛怪妖魔就是不敢责怪他。
年少时他仍是学徒才会偶尔上山陪她看看浮云、数数鸟儿,後来他都是名动京师的乐师了,哪里还记得她这个远在天涯海角的师妹?
他还能喊出她的名字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别说谎,看你的脸气鼓鼓的像颗肉包子,是不是想要我把你吃掉才不会再跟我呕气?」用磨蹭的不够,他改成用亲的。
那一记一记吻落在可爱花颜的暧昧声响听在耳里,令她从愣然变成惊愕,再逐渐转变成惶恐不已。
崔鹿棠好怀疑自己是只博取主人欢心的小宠兽,在主人不停欢呼着:「好可爱、好可爱」的尖叫声中,遭到各种惨绝人寰的上下其手,然後无可奈何地露出一脸生不如死。
「小棠,看着我。」
她有在看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脸被他「折磨」到不知所措的愣然。
「对,就是这样,除了我,不可以想其他的……」
瞅见她怔忡着不知如何反应,乐正熙越玩越大胆,越做越彰显着想要图谋不轨。
托在小巧下颔的拇指悄悄移了位,进而抚上粉樱唇瓣,先一步感受唇瓣如花瓣的柔软触感,温柔的吻落在她鼻尖,被眼里、思绪里占据的满满的她所催促,亲吻的地方自然而然地改成微微开启的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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