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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12月试阅] 菲比《红尘有幸识嫣然》 [打印本页]

作者: admin    时间: 2018-11-30 14:59
标题: [12月试阅] 菲比《红尘有幸识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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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红尘有幸识嫣然》
作者:菲比
出版社:禾马文化
出版日期:2018年12月7日
女主角:行嫣然
男主角:淳于洛

【内容简介】

行嫣然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做了什麽好事
这辈子才能遇上少爷,日日伴在他身边
她家少爷才情高超、飘逸不羁,像是天上谪仙落凡间
众家姑娘见到他就芳心萌动,视他为第一夫婿人选
而她打从知情识爱开始,一颗芳心便落在他身上
茫茫人海中,唯有他是她想牵手一生的男人
但她也很清楚少爷不是她能高攀的对象
尤其十七公主心仪他,皇帝也有意让他当女婿
娶了金枝玉叶就像得到座青云梯,傻瓜才会放弃
他又怎可能眼拙爱上平凡无奇身分低微的她?
就算他说了多少肉麻情话,她通通当是逗她的胡话
随便听听就好,若跟他认真就是傻了!
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不知他早已看穿她
「我是一往情深地爱你」这句话彻底击溃她的防线
当他们在浪漫灯海下许下牵手一生的承诺
在幸福的背後,巨大阴谋正朝他们席卷而来……




    楔子

    皑皑白雪缓缓飘落,京城天空一片灰蒙蒙,让人有不知是白天抑或傍晚的错觉。

    雪色指尖缓缓抚过宣纸上西湖杨柳垂岸图,卷翘睫毛低低垂着,将纸上的画作一撇一捺印入眼帘,脑海满满都是他穿着一身白衣,昂然身形立於长案前,左手负後右手执笔轻松挥洒作画模样。

    八个月了,一别已经八个月过去。

    行嫣然与淳于洛隶自从去年六月在淳于府前道别,当时沿墙种植的紫薇花绽满枝头,随风摇曳落下点点紫色花雨。

    那日,淳于洛隶依旧穿了件从不染尘的简单白袍,黑发如瀑,由他身上滑落至胸前与後背,双眸直直盯着矮他一个半头的行嫣然,薄唇在弧度完美的脸上浅浅笑了。

    行嫣然犹然记得,淳于洛隶探出修长右手,轻轻拈起落在她头顶的紫色花瓣,左手拉着她的右腕,让她将素手摊开,缓缓地把紫薇花瓣放在她掌心,再用大掌包住她的右手,要她将花瓣握在手掌里。

    骨节分明的长指,将行嫣然落於脸颊的柔顺发丝挽至耳後,朝她轻浅勾起一抹温暖至极的弧度。

    「等我回来……」淳于洛隶的嗓音十分好听,不过於低沉的音调总能让人着迷,他露齿笑着,「娶你。」

    行嫣然瞠大一双水瞳,一时间来不及反应,只有启唇颤颤微微,「少爷?这……」

    淳于洛隶没给行嫣然拒绝的机会,双手捧起她的脸,俯身,於众人面前将薄唇贴在她未染红脂的粉唇上,紫薇花如雨落在两人身上,彷佛天地间最美的画面,让行嫣然多想令时光冻结在此刻。

    没有过多的相濡以沫,只有双唇轻贴,淳于洛隶站直身躯,俐落上马,通体乌黑的「踏雪乌骓」衬得他身上白衣更显无垢。

    淳于洛隶垂手示意行嫣然上前,他握住柔弱无骨的长指,垂眸淡淡笑着,另一只手执缰绳让马往前缓步行走。

    他们的手慢慢地、渐渐地松开,直到行嫣然感受不到指腹上的握力才惆怅垂下,眸光望着黑发白衣的淳于洛隶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八个月了。

    已经八个月没见心坎上的人,每每夜里,行嫣然总会拿起装着那日离别时,淳于洛隶放在她掌心的紫色花瓣的绣花锦囊,闭眸感受那天吻上她的唇时,柔中带硬的温暖触感,眉头浅浅皱起思念弧度。

    「掌柜、掌柜快来呀!」屋外传来年轻小二的声音。

    行嫣然小心翼翼收起画作,才提起浅粉色裙摆往小屋外走。

    只见年约十七八岁的小二毫无规矩地在回廊上奔跑,见到她走出门才停下脚步,气喘吁吁指着外头。

    「信差来了!店舖外有信差来了,里面有少爷的消息。」小二边喘气边说话。

    闻言,行嫣然快步行走在回廊间,最後耐不住性子难得跑了起来。

    雪花点点落在回廊旁的小花圃上,秃树缀着白雪,终於,在八个月後,总算有淳于洛隶的消息。

    当行嫣然跑至书舖,来不及与上门购书的客人和小二们颔首示意,略喘着气站在信差面前,双手接过一只卷起的信笺,手指颤动将其缓缓打开。

    映入眼帘的不是行嫣然熟悉,属於淳于洛隶姿态虚和中藏有苍劲峻逸的字体,而是与他笔迹相仿,但带着少年得志的字迹。

    行嫣然晓得,那是淳于洛隶的学生,当朝皇帝南宫观最宠爱的小儿子南宫陵博的字。

    上头简单地写了几个字,文句中贴心地故意带有轻松,但行嫣然知晓,事实必定比南宫陵博描述的要严重千万倍。

    行姊姊,师傅身负重伤,几经调养已然得以应付长途跋涉,本王随侍在侧,陪同师傅返京。见信後约莫七、八日返家,请行姊姊切勿挂怀,见师傅前也请心中多有准备。

    南宫陵博

    行嫣然收起信,将其放入怀里,神色依旧温和请信差喝杯茶,但心却早已飘向远处,长伴不知人在何处的淳于洛隶身侧。

    一直以为,只要淳于洛隶撑着一口气回家,只需她悉心照料必定否极泰来,但行嫣然未曾料到,淳于洛隶返京後,危机从他身上的口子开始往外蔓延,无法预测的诡谲态势,竟让两人卷入始料未及的伤痛中。

    第一章

    放眼大端朝,首推书舖便是位於天子脚下的京城中,不处於繁华龙门大街,而是建於门前一道蜿蜒小河两岸垂柳的偏僻处所,占地宽广、藏书千万卷的「临江阁」。

    临江阁现任东家淳于洛隶已届而立之年,长相俊美犹如仙人临世,长年身穿白衣,一头过腰黑长发,令一票女子为之倾倒。

    然淳于洛隶最令人着迷的,是他一手绝妙丹青,每每只要他的画作流入市面,总有富商高官争相竞逐,且擅长吹笛的他时常腰插一管通体黑亮的笛子,笛身垂挂黑色流苏,风流倜傥地让女子们爱慕得无法自拔。

    淳于洛隶的小阿姨是当朝皇帝南宫观的宠妃,身家非凡加上与皇室有裙带关系,让淳于洛隶成了女子心中第一夫婿人选,所到之处万人空巷,称他为大端第一公子都不为过。

    这夜,一轮明月高挂天幕,前几日商人为了不久後的元宵节,纷纷出资请人顺着龙门大街,挂满五排红色灯笼,由漆红皇宫宫门一路绵延到龙门大街底端,长度共五百米,壮阔得令人赞叹。

    淳于洛隶身穿白衣,腰际插着黑笛,行走间笛上流苏不住摇晃,双手负後缓缓从淳于府弯入龙门大街,沿着大街走了一段路後再转入小巷,最後跨过两岸一排垂柳的小河上的拱桥,站在关门熄灯的临江阁前。

    淳于洛隶见店门已经上锁,熟门熟路转入後巷,从未落锁的後门进入後院。

    後门接着一片两侧种满紫薇树的後院,一道架高的回廊将後院包成方形,与回廊相接的几间小屋除了掌柜的屋子还亮灯,其他管帐、议事与办事的屋子黑暗一片,显示除了掌柜外其他人早已下工,纷纷回到小院後头供夥计居住的房舍或者返家休息。

    淳于洛隶踩着轻缓步伐,顺沿阶梯上回廊,在掌柜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扣!扣!

    敲门声响在寂静夜里,显得十分清脆,让屋里正在看书的掌柜行嫣然注意外头有人。

    「阿然,是我。我进来了。」淳于洛隶好听的嗓音徐徐缓缓扬起,接着长指推开房门,跨过门槛走入屋里。

    屋里的摆设十分简单,入内後一张圆桌,上头总摆了一叠叠蓝皮书册,有时就连围在桌旁的圆椅上都堆满了各式各样书籍,往左拐又是一堆堆小山高的书错落在凳子上,最後靠窗处安了张梨花木桌子,收拾得非常整齐只摆上笔墨纸砚,桌旁则有一张躺椅,上头挂着一条浅粉色毯子,是十分简单却满满书香味的房间。

    行嫣然一手执笔,一手压书页,方才正在写字的她从书册中抬首,见来者眼眸略带诧异,但惊诧过後却是了然。

    她晓得淳于洛隶担心她晚归,特意来接人。

    「少爷。」行嫣然放下毛笔,并没有起身。

    淳于洛隶勾笑,左眼角的泪痣让他看上去更加温润如玉,他抽出黑笛放在椅子上,才坐上躺椅,高大身躯靠在椅背,双手交握放於腹部,望了望行嫣然缓声开口。

    「阿然,又剩你一人。」他扬起左侧眉尾,话里藏笑。

    「事情太多,只得留下来继续做。」行嫣然望向认识了十五载的淳于洛隶,粉唇轻浅勾起一抹弧度。

    行嫣然长得不算太美,一张瓜子脸镶了对灵动水眸,弯弯柳眉让她显得秀丽,高挺鼻梁下不算丰厚的唇瓣略显粉嫩,长年待在室内使得肌肤雪白晶透,一头长发简单地撩了几撮挽起在左耳上,插了一支淳于洛隶过世母亲留给她的银钗,清瘦身躯没有诱人曲线,甚至该说对男人而言过於平板的无趣身形,整体来说只称得上「清秀淡雅」四字。

    淳于洛隶见过的人无以计数,看过的美人多如繁星,举凡眸光流转千娇百媚的、回眸一笑倾国倾城的、跳起舞来翩若惊鸿的,太多太多美人曾映入眼底,却无一人如行嫣然,一株幽兰之姿绽於以书册筑成的空谷中,每一个眼神顾盼、每一回露齿笑着、每一次浅声说话,无一不让淳于洛隶深深着迷、久久无法自拔。

    对淳于洛隶而言,他爱的并非行嫣然的皮相,而是她由内而外散出的书卷气质,与相识十五载建筑的心心相印。

    淳于洛隶勾嘴瞅了瞅她,左手握拳撑在侧颊,带点笑话反问,「难道不是阿然办事效率差?」

    行嫣然半眯眸光,努了努嘴,「少爷说呢?」

    「我看就是。」他笑道。

    「既然少爷说是就是。」行嫣然不想理他,素手执笔又要继续在书册上落笔备注。

    「还剩多少工作?」淳于洛隶笑望她无声抗议的举动,开口问道。

    「还剩下非常多、非常多,多到我今年也做不完,毕竟我的工作效率差嘛!」行嫣然一边说话一边写字。

    见行嫣然难得与他斗嘴,淳于洛隶忍不住加深嘴角笑意。

    「啊,写错字了!」行嫣然收笔皱眉。

    「不小心写错字,还是不懂乱凑字?」淳于洛隶起身走至她身後,嘴里还是不肯饶她。

    「顾着同少爷说话,才写错字。」行嫣然佯装怒意,瞅视身侧的淳于洛隶。

    他垂眸笑睨她,勾起左侧嘴角俯身,「哪个字写错,我瞧瞧。」

    淳于洛隶的右手横过椅背,左手撑在桌上,微微倾身,黑色长发落於胸前,几乎将行嫣然连同椅子一起半拥在怀中。

    属於淳于洛隶皂香中带点墨香味传入行嫣然鼻腔内,她呼吸一窒,下一刻本能起身站在椅子旁,彷佛将他当成有毒的东西般抗拒靠近,完全没考虑淳于洛隶的心情,垂眸尴尬笑了笑。

    「这个字写错。」行嫣然後知後觉自己的失礼,佯装没事的用纤指比了一个娟秀字体。

    淳于洛隶抬眸笑睨她,似乎要她别在意,接着摊手示意她将笔递来。

    行嫣然把手上的笔放在他修长的掌心上,见他握笔在她写错的字上细细地加了几撇,让原先写错的字变成正确,只是字体看上去有些别扭,不过至少看得懂。

    「谢谢少爷。」行嫣然看他努力帮她改正的字,恭顺地开口道谢。

    淳于洛隶瞅了她一眼,不问她的意见直接将蓝皮书册合上,到洗笔水盆打算替她将笔洗净。

    「少爷为何要洗我的笔?」行嫣然望向他高挺的背影,一脸不解的开口。

    淳于洛隶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洗好的笔包裹在棉布中吸乾水分,再放妥於书案才看向她。

    「已经戌时,不回家难道继续留在店里?」淳于洛隶扬起左侧眉头,话中带有一丝微乎其微的责备。

    「可是事情没做完。」行嫣然还不想回家。

    「书不会跑,明日再做也成。」淳于洛隶不带任何情绪瞅着她。

    在淳于洛隶眼底,行嫣然巴掌大的脸少了点肉,窄小肩膀与不盈一握的腰杆让她看起来弱不禁风,彷佛只要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得摇摇晃晃般柔弱,尤其露在袖摆外的雪白双手,细得好像十指交握就能折断般纤细,令他无法克制皱起眉头。

    淳于洛隶想要好好呵护行嫣然,用最大的力量将她搂在怀中悉心保护,用一生的时间为她筑起遮风避雨的安稳家庭,然而他的关爱之心似乎没能有效传入她心坎。

    沉默不语的淳于洛隶看在行嫣然眼底,就像对夥计工作表现不满意的东家,皱起眉头想发表意见,却又不知道该怎麽开口训斥般严肃。

    「少爷,你真奇怪。」行嫣然率先开口。

    淳于洛隶看着她,扬起眉头,「奇怪?我哪里奇怪?」

    「身为东家,应当喜欢认真工作的夥计,像我自愿留在店舖里挑灯夜战,该受到东家鼓励,怎麽东家却反其道而行?」行嫣然噙笑回答。

    「你是我的夥计吗?」淳于洛隶反问。

    行嫣然没料到他的反应,愣了一下後,偏首思索才勾起嫩唇。

    「难道不是吗?」她笑得理所当然。

    「不是。」淳于洛隶下一刻立即反驳。

    「咦?」行嫣然瞠眸。

    淳于洛隶用一双清澈眼眸直勾勾望着她,口吻满满的坚持与想当然耳,「阿然是我的家人,我仅剩的唯一家人。」

    坚定的回答,猝不及防击中行嫣然心坎,精明的她很难得在短短时间内愣了两回。

    家人,仅剩的唯一家人。

    行嫣然心底充斥满满感动与温暖,她朝他浅浅勾起意味深长的微笑,「谢谢少爷。」

    「谢什麽?」淳于洛隶不解。

    「谢谢少爷愿意将我当成家人,我非常感动。」行嫣然半眯眼眸,冲淳于洛隶笑着。

    「傻瓜。」淳于洛隶勾着嘴角,大掌轻抚她的後脑勺,感受丝绸般的黑发缠绕指间。

    虽然行嫣然与淳于洛隶并非爱侣,在她眼底,自五岁认识淳于洛隶开始,算算也过了十五年,说他伴着她长大,她陪着他成长都不为过,他就如温柔的哥哥、严厉的老师、体贴的东家,以及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少爷,是这般贴近生活却又遥不可及。

    淳于洛隶第一次见行嫣然时,穿着一身白衣时年十五的他,笑弯了一双眼眸,探出修长的右手,轻轻抚摸她的後脑勺,丝毫不介意她身上的脏污,蹲下身轻轻对她说了一句话。

    嫣然,很开心在生命里能认识你,今後,多多指教。

    当时的行嫣然被母亲丢弃在市集,吃着旁人给的剩菜挨冷受冻十日,最後被淳于夫人捡回家,她因年纪太小,来到陌生的地方哭个不停,但她却将淳于洛隶同她说的第一句话深深烙印心底,此情此景未曾忘怀。

    从此之後,淳于洛隶在安慰她、责怪她、鼓励她、笑话她时,总会轻轻抚摸她的後脑勺,这个动作也许对淳于洛隶而言是再简单不过,却是行嫣然十五年来与他最靠近的时刻。

    行嫣然说话举止向来张弛有度,对淳于洛隶不过分恭谦,却也刻意与他保持一定距离,不会让自己的身体碰触他,就连行走也保持左後方一步距离,因为她万分晓得,纵使他待她好得像是家人,但她始终是奴仆,而他是少爷,是她一辈子高攀不起的少爷。

    「阿然你说,你不是我的家人,会是什麽?」淳于洛隶微微蹙眉,嘴角轻浅勾起,模样看上去十分温柔。

    「我是临江阁的掌柜,也是淳于府的管家,是少爷的夥计亦是淳于府的下人。」行嫣然说得自然。

    「阿然,我母亲生前待你如何?」淳于洛隶收回手,双手负在身後,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

    「老夫人待我非常好,几乎把我当亲生女儿般疼爱。」说起两年前过世的淳于老夫人,行嫣然忍不住露出遥想故人的惆怅笑容。

    「不是几乎。」淳于洛隶口吻难得严肃,垂眸望入行嫣然眼底,接着继续道:「是早已。我娘生前早已将阿然当成女儿,甚至娘还想方设法,让你成为她真正的女儿。」

    「咦?」行嫣然诧异。

    「为何如此反应?」淳于洛隶扬眉反问。

    「老夫人想让我当真正的女儿,这是什麽意思?」行嫣然不懂。

    「聪明如阿然,会不知其中涵义?」淳于洛隶认识行嫣然已有十五载,光看她的表情,就晓得她是真不懂。

    「让少爷失望了,我还真不知道,所以我一点也不聪明。」行嫣然露齿笑着。

    淳于洛隶勾起嘴唇轻轻摇头,看样子并没有为她解惑的打算,他圈住她纤细手腕直往屋外走去。

    「少爷,去哪?」她被动地跟着前进。

    「回家。」淳于洛隶没有回头,脚步快得已经将行嫣然拉至大门前的圆桌旁。

    「回家?」行嫣然瞠眸,转过身想回书桌前,无奈淳于洛隶圈住她的手腕,无法随心移动。

    「去哪?」他停下脚步,转首看她。

    「我想拿点书回家写点评。」行嫣然指着不远处的书桌说话。

    「不许。」淳于洛隶口吻严厉。

    「不许?」她蹙眉略显不解。

    「已经戌时,回府後也晚了,该早早上床休息,不许你还挑灯夜战。」

    淳于洛隶不顾行嫣然的抗议,紧紧拽着她,吹熄烛火将她拉离小屋後,关门落锁,要她放弃夜里还工作的念头。

    淳于洛隶拉着她的手步下回廊,穿过小院,推开後屋侧门走出临江阁,想要拉着她走出小径,却被行嫣然开口阻止。

    「少爷稍停。」她止住步伐,瞅向淳于洛隶。

    淳于洛隶停下脚步回视她。

    「後门没落锁,不怕遭小偷?」行嫣然没好气地指着身後说话。

    「书阁遭小偷,也算雅贼。」淳于洛隶总算恢复说笑状态。

    「真受不了少爷。」行嫣然佯装怒意瞅了他一眼。

    淳于洛隶扁嘴,一双眼微微弯着,模样带点洒脱与一些淘气,逗得行嫣然笑了出来。

    「少爷还不放开手,我只是去锁门,不会走远。」她看向被圈住的手腕。

    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入行嫣然肌肤内,刚开始被他拽着,她只是不解他的用意,直到两人停下脚步看着彼此说话,她才後知後觉正被他拉着手不放,让她的心隐隐跃动不正常的频率。

    「阿然,确定锁门跟我回家?还是把我锁在外头,又跑回去工作?」淳于洛隶扬眸笑着。

    「少爷说呢。」她没好气道。

    「我相信你,所以才放开你。」淳于洛隶话落,松开她的手腕。

    「行姓人犯在淳于官差看顾下不敢作乱。」行嫣然摇头笑着,上前将门落锁才走回他身侧。

    淳于洛隶与行嫣然乘着月色,优闲走在石板路上,行嫣然习惯性地走在淳于洛隶斜後方一步的距离,他虽颇有微词,但他总拗不过她的坚持,久而久之就随她想怎麽走就如何走。

    淳于洛隶双手负後,长发在身後画出小小弧度,他刻意配合行嫣然的缓慢脚步,走出小巷弯入龙门大街,接着往左拐继续前行。

    「少爷,走错边了。」行嫣然出声提醒。

    淳于洛隶转身笑望她,「我看起来傻吗?」

    行嫣然摇摇头。

    不得不说淳于洛隶文学、武学造诣之深、一手写矫若游龙好字、一手绘神乎其神丹青,放眼天下能与淳于洛隶匹敌者寥寥可数,更是行嫣然见识成千上百位文学才子,却无一人得以和淳于洛隶比肩,若说淳于洛隶傻,天下就无人敢称正常人。

    「既然不觉得我傻,阿然怎麽不想,我是有其他地方要去?」淳于洛隶笑睨她。

    「想想也是。」行嫣然为自己不转弯的思考模式感到歉疚,冲着他笑了笑才又开口,「少爷忙你的,我先回家梳洗。」

    「我要去的地方,阿然一定也得去,不然就没有意思了。」淳于洛隶摇头道。

    「我也要去?」行嫣然蹙眉,「是什麽地方?」

    「跟我来不就晓得,放心,淳于府和书阁都需要阿然打理,不会把你绑去卖掉。」淳于洛隶笑着回话。

    「我才不怕少爷卖掉我,少爷才不会这麽无聊。」行嫣然扁嘴瞅向淳于洛隶。

    「说的也是,阿然这麽聪明又如此灵秀,买主的大老婆会要生气的,看样子阿然卖不掉了!」淳于洛隶话中藏笑。

    「所以我要赖在淳于府一辈子、为临江阁工作一辈子。」行嫣然扬眉,说出她对未来建构的蓝图。

    淳于洛隶盈满温柔眸光直勾勾盯着她,瞧她灵动的双眸、扬起的嘴角,充满年轻女子孩该有的热情与活力,让他得以在这一刻,窥见刻意隐藏在娴静面容下的自由灵魂。

    「少爷,笑什麽?」行嫣然半眯眼眸,睨向淳于洛隶。

    这时,淳于洛隶才发现,竟不知不觉中笑了,无意识冲着她笑得温柔与温暖。

    「笑阿然很可爱。」他说的是实话。

    「少爷!你很讨厌,有事没事别乱称赞女子可爱,尤其像少爷这般的男子,随意称赞女子可爱,会引起误会。」行嫣然虽被他称赞,一颗心莫名乱跳,但她还是努力扳起脸告诫他。

    「我这样的男子?在阿然心底,我是怎样的男子?」淳于洛隶可有兴趣了。

    在淳于洛隶心底的行嫣然,只觉得她是谨守本分,就连喜欢一个人的心情都能克制的意志坚定女孩,有时候,大她十岁的淳于洛隶,还觉得自己不如她成熟。

    行嫣然望着淳于洛隶,见他过分秀丽的脸上,耸天黑眉下一对总盈满温暖的眸子,左眼下一颗泪痣更增添他温文形象,挺直鼻梁与略带浅粉的菱唇,修长颈项隆起喉结,雪色白衣垂坠高挺身形,腰际随意系起腰带更凸显他窄腰,随风飞舞的过腰黑发落於身前与身後,像极了由画中走出的翩翩白衣书生,好看得令所有人怦然心动。

    尤其是淳于洛隶现在还张着一双睿智眸子,唇勾浅浅弧度,一瞬也不瞬盯着她看去,要她如何不害羞、怎麽不悸动?

    行嫣然想开口,却又不知如何说才能拿捏分寸,把毕生所学的绝佳美句倾倒而出而不过於谄媚,随意应付几句又不是她本意,行嫣然虽不动声色,心底却天人交战,最後,索性努了努嘴,言简意赅地说了句:「少爷是绝世公子,天上地下仅有少爷一人世无双。」

    「我如何世无双法?」淳于洛隶追问。

    「少爷,若你不赶紧带我去你想去的地方,我可要回家休息。」行嫣然抿嘴正色道。

    行嫣然不能再多说几句,她非常害怕,倘若多说了一句话让淳于洛隶看透她的心思,那她该用什麽颜面待在淳于府、留在淳于洛隶身侧?

    「是我太爱探究,阿然千万别急着回家。」淳于洛隶见她要离开,赶紧挽留。

    「知道了,少爷要带我去哪?」行嫣然朝他笑着。

    淳于洛隶继续往前走,两人走在商家早已关门打烊的龙门大街,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小声说话,以及三、五位醉酒的酒客嬉闹声音,整条龙门大街像沉睡的巨龙,蛰伏在大端朝首都,等待天明重新活络起来。

    当淳于洛隶领着行嫣然走到一棵大树下,他转头睨着习惯待在他身後的行嫣然,薄唇轻浅勾着。

    「到了。」他用下颚指指树下。

    「这是?」行嫣然一脸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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