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日期:2017年11月3日 内容简介: 他英俊风流,家世雄厚,年纪轻轻便打造出自己的集团王国, 可是在她这个「旧识」看来,他根本是花心鬼、小气鬼、讨厌鬼! 女伴一个换过一个不说,明明挖出汉代古墓的考古队她父亲也有投资, 凭什麽不让她参观,还偷天换日A走她相中的特殊古物, 偏偏她又不能老实告诉他那件古物和她拥有的是一对, 毕竟她得到的方式太过离奇,一般人都不会相信, 既然如此,她就想尽办法「卢」他,直到他把东西交出来为止! 他毒舌酸她,她就顶回去啊,他讨厌人家不请自来, 她就把他的豪宅当私人俱乐部,想去就去,运动兼蹭饭, 可是看似和她不对盘的他,却是在她父亲意外失踪、公司出问题之际, 唯一帮助她的人,她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早已对这冤家动了心, 不过她发现他也变得怪怪的,工作狂人居然为了她延迟公事, 也不再安排时间和众女伴约会,几乎都守在她身边, 这……难道真如她的梦境,两人今生是来圆满前世无法相守的遗憾? 第1章 乌云掩月,夜风透进半掩的欧式窗棂,轻轻拂动四柱公主床的粉色纱帐。 纱帐内,柔软床铺上躺着一个容貌甜美的十二岁女孩。 睡梦中,女孩小嘴轻蠕,逸出呻吟,闭着的双眼淌下泪滴— 荒芜大漠,一只苍鹰蛰伏,锐利鹰眼定定注视着地平线的那一端,阵阵尘沙飞扬。 苍鹰展开翅膀,拍动强劲的双翅,倏地腾空,宛如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翱翔彼方。 黄沙漫漫,尘雾中,隐隐出现一列长长队伍,车马辘辘。 来自汉朝的和亲队伍声势浩大,上百名护卫及一干陪嫁宫女、嬷嬷随行,数十车陪嫁品,车队绵延,缓缓穿越塞外荒漠。 颠簸的华丽马车内,一只纤纤素手掀开了帘子一角,一双乌黑杏眸望向杳无人烟的辽阔沙漠。 一阵风卷起黄沙,飞舞的尘沙弥漫,模糊视野,她忙以衣袖遮掩口鼻,轻咳一声,随即放下帘子。 年方十八的她,奉旨下嫁匈奴单于。 算算时日,她离开皇宫、离开长安城已逾大半年,踏上这片漠北戈壁,便完全远离中原故土,此生再也回不去了。 即便能回去,那里也没有她想见的人,毫无眷恋。 和亲非她所愿,但皇命不可违,加上她母妃已逝多年,早已不受父皇宠爱的她,更没有说不的权利。 若说她此生有什麽遗憾怨念,也唯有他…… 想到他,她的心猛地紧缩,低下头,从系在腰带的锦囊中掏出一只铸工精细的纯金长命锁,眸色一黯,思绪飘飞。 她与他初相遇,她年仅七岁,而他十七— 「可恶,还差一点点……」个头小小的她,手拿一根树枝,踮着脚尖,仰高脖子,想勾下桃树上一颗粉嫩桃子。 原以为能攀到长在桃树最下方枝桠的桃子,未料她一再伸长手臂使力,却总是差那麽一丁点。 忽地,身後一道影子罩下,一只长臂探向她构不着的枝桠,轻易摘下粉嫩桃子。 她转过头,仰起脸蛋,望着身穿一袭青袍,身形瘦长,模样清逸斯文的少年。 少年神色无波,朝她摊开右手掌,她怔了下,探出小手,取过桃子,再抬眼看着他。 少年静默无语,脚跟一旋,朝一方迈步而去。 她用衣袖轻轻擦拭桃子,随即大口咬下,香甜多汁的滋味令她满足地弯起小嘴。 她又抬眼,望向已走远的陌生少年身影,他前往的方向,是父皇日常起居的宣室殿。 他是谁,竟能被父皇召见到宣室殿? 「小公主,没事吧?」一名太监匆匆奔来,方才他不过是一转眼,就把贪玩的小公主跟不见了。 「他是谁?」她一只小手指向朝前方远去的身影。 「那是汉朝第一铸剑师欧阳先生的徒儿,随他师傅进宫面圣,听闻皇上亦很看中他的铸剑才能。他得罪小公主了?」那太监不免担心地问道。 「没。」她摇摇头,低下头,再咬一口手中的甜桃子。 **** 三年後,他青出於蓝,弱冠之年,已被父皇封为宫中第一铸剑师。 他生得益发高瘦俊逸,虽铸造兵器刀剑,可他身上没有一丝戾气,反倒有股脱俗清冷的气质。 每每得知他进宫,她总会藉故去找他攀谈,性格冷然的他,唯独对她温和,总会默默答应她一些任性央求。 又过两年,母妃病逝,父皇因宠爱新妃,逐渐冷落她。 她无法如儿时般,仗着身为父皇溺爱的小公主,在硕大的皇宫、各处殿宇楼阁恣意出入。 往後,她能与父皇见面的机会,唯有在父皇的寿宴上。 但比起每年见父皇一面,她更期待见到他,也期待欣赏他向父皇呈现新铸的刀剑。 那日,风和日丽,父皇的寿宴上,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和外国使节都到场。 未央宫前殿坐满了人,场面宏大,男女舞伎载歌载舞,热闹喧譁。 身为宫中第一铸剑师的他,亦受邀参与宴席。 万万没料到,在欢乐气氛中会出现刺客,混入一干舞伎中。 几名长袖对舞的男女,忽从长袖中掏出短弓,朝父皇所在位置射出箭矢。 顷刻间,人群惊慌尖叫,混乱一片。 一干护卫连忙冲上前护驾,下首的皇族、大臣们仓皇起身,四散逃难。 慌乱间,她受到推挤,不慎被人推向刺客放箭方位。 危急之际,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移近她身侧,将她护在胸前。 由於亦有刺客乔装外来使节混入宾客之中,霎时敌我难分,场面更为混乱。 他担心她受波及,一把将她抱起,突破混乱人潮,将她带出殿外。 殿外同样一片混乱,担心她被乱箭所伤,他抱着她,箭步如飞,去往较少人出入的西司马门。 当他抱着她上到城楼,他忽然咳出一大口鲜血,单脚曲膝,跪倒在地。 她见状,骇住。 他背部竟插着一支利箭! 他的脸色无比苍白,衣裳被骇人的鲜血濡湿,一滴滴的鲜血从衣摆滴落。 她心惊胆颤,眼眶漫上泪雾。 「来人……快来人……」她欲喊人来救命,声音却颤抖又虚弱。 「公主……没受伤吧?」他气若游丝地问道。 她摇摇螓首,心口紧扯,「你……受重伤,要赶紧找御医……」 「公主安然无恙,我便放心了……」他抬眼,渗血的嘴角朝她弯起一抹轻浅宽慰笑意。「别哭……」他抬手,欲拭去她满脸泪痕,却又顾虑身分差异,硬生生止住动作,将手握成拳。 「不准你丢下我……」她哽咽央求着,内心惊恐不安,她感觉到他就要离她远去了。 「抱歉……」他幽幽地道。 尽管他剑术、轻功精湛,但情急之下,为护她而背中一箭,那支箭从背部贯穿他心肺,他自知气数已尽。 之所以没当场倒下,是他知晓得将她带到安全之地,他是靠着意志力强撑着的。 见她伸手欲探向他胸前,他心下一震。 他不能死在她眼前,不能被她或他人瞧见他身上戴着的秘密,否则他对她踰矩的情感将昭然若揭…… 他用仅存的力气站起身,一双眼定定凝视着泪眼婆娑的她,步伐沉重地往後挪移,终於,再无一丝力量支撑,身子向後一仰,自城墙坠落。 「不—」她惊声呐喊,伸长手臂欲拉住他,却只能眼睁睁见他落进引水入城的滔滔飞渠中。 她看见坠落的他,胸前衣襟甩出一挂饰,那是一块长命锁。 她瞠大眼,心口一扯,双手攀着城堞,双膝跪地,失声痛哭…… **** 朝阳洒落一道道金光,穿过庭院树梢,射入二楼阳台的欧式窗棂,光线迤逦向粉色纱帐,映上床铺上小女孩的脸庞。 灿亮光影,驱散梦中黑影。 小女孩自沉沉梦中苏醒。 她坐起身,顿觉胸口一阵揪疼,一只小手扯着蕾丝睡袍的衣襟,一手摸着脸上的泪水,诧异又一回泪流满面的醒来。 她吸吸鼻子,用手背随意抹去脸上泪液,下了床,走到粉色的梳妆台前。 她拉开抽屉,看见那块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东西还在,不由得将它拿在手心,再次仔细审视。 这与前一刻在梦中出现的长命锁,一模一样。 前一晚,她也作了一场梦,一场时空背景与昨晚相同的古代梦境,醒来後,她的床边竟无端出现一块长命锁。 她向保母询问长命锁的来历,保母并不知情;她问父亲,父亲说那应该是她以前收过的礼物之一,收藏起来才忘了。 她是父亲的掌上明珠,从小被当公主宠的她,收过的礼物、得到的东西,多的不胜枚举,她也许不记得自己拥有的全部东西,但独独这一样,她很确认以前从未见过。 它,不属於她。 可她莫名对它心生情感,愈看愈喜爱,完全不想追探它的来历,既是落在她房间床上,那就是她的东西没错。 她再度躺回床上,小手轻轻抚着铸工精美的长命锁金饰,不自觉回想着前一晚的梦境— 颐阳公主面容哀凄,静静地站在未央宫西侧、西司马门的城楼上,倚着城堞,望向当日司徒绝坠落的位置。 她望着下方飞渠湍流的河水,心再次扯痛,两行泪无声滑落。 他的屍首一直未被寻获,父皇已宣布他亡故,替他办了葬礼。 可她却心存一抹期盼,希望能有奇蹟出现,在她远嫁匈奴之前得以再见他一面。 「颐阳公主。」身後,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 她转身,看见来人,微讶。 女子身着儒冠道服,过腰墨发简单紮成一束,脸容素净脂粉未施,肤色白皙若雪,她是宫中唯一女相士。 关於她的来历,一直是个谜,却因她能看见过去、预知未来,被父皇破格重用,留在宫中担任星相官,受到特殊礼遇。 年约二十七、八岁的她,一双眼宛如看透世事百态,无比沉着冷静。 女相士朝她步近,唇瓣轻启,淡淡地道:「铸剑师司徒绝已身亡,他的魂魄已不在这片汉土。」 闻言,她的心又是一扯,豆大的泪珠再度滚落脸庞。 她内心仅存的一丝希望,因女相士之言而绝望心冷。 「这是司徒绝要我转交给公主的遗物,我欠他的一个恩情算是还了。」女相士自袖中掏出一饰物,交递给她。 颐阳公主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紧紧抓握;另一手揪着胸前衣襟,感受着藏在衣襟里另一块相同的长命锁。 这对长命锁是他铸造的。是他送给她十五岁的生辰礼和及笄礼。 他笑说,这辈子只铸铁剑,唯一打造的金饰,唯有这对长命锁。 那时,她将一只长命锁回赠给他,笑咪咪地祝贺他,如上面刻字—长命富贵。 她没想到他会将长命锁配挂於胸前,她没想到,原来他对她也藏着无法言说的情意。 她抿抿唇,心揪疼,两串晶泪潸然不止。 「那日,司徒绝之所以想从公主眼前逃开,是怕被识出他深藏着对公主的一片痴心,那对自幼无父无母、孤儿出身的他而言,是对尊贵公主的冒犯……」女相士望着泪涟涟的她,再缓缓道来,「即使没跌落飞渠,他的伤也已回天乏术。离世後的司徒绝,他的魂魄看见公主为他伤心哀哭,才惊觉原来公主对他也有情意,他很宽慰,也觉无憾了。他不忍公主继续为他悲恸,遂托我转达他的心情,希望公主保重。」 颐阳公主的心更痛了,「求你助我……即便在梦中,让我得以与他的魂魄再见一面……」贵为公主的她,泪眼婆娑地向女相士弯腰乞求。 她有太多话想向他诉说,即使今生已无缘,她仍渴想着与他作最後的道别。 她欠他,太多太多。 「抱歉,我办不到。」女相士对她的泪颜无动於衷,神色淡漠地回绝,「司徒绝的魂魄在引我找到这块随他落河的长命锁後,便消失於天际间。」顿了下,她清冷的眼眸中不自觉流露出一抹怜悯,又对着抽抽噎噎的颐阳公主道:「不过这块长命锁不仅是司徒绝的遗物,它亦会助你与他在来生再续情缘。」 握着长命锁哭得几欲断肠的颐阳公主,泪眼模糊地望着她,颤声问道:「真的吗?」她突然觉得自己冰封的心房,再度颤动起来并变得热烫。 「公主若信我,不妨将这长命锁再交给我,我可作法寻到你来生世界,让它成为你们相遇的信物。」 「我信你!求你了!」颐阳公主一双泪眼闪烁着晶光,双手奉上长命锁。 即便万分不舍交递司徒绝的遗物,可为了与他重逢的一丝机会,她只能割舍。 「今生,你的命运无法改变,平静地踏上和亲之路;来生,你们会得到圆满。」女相士接过长命锁,唇角轻轻牵动,向来冰冷的脸容,朝公主绽出一丝难得的宽慰笑意。 只不过,她眼神中不自觉又对颐阳公主流露一抹淡淡忧伤。 她没告诉公主,她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 年幼的刘乐璇认真回想着接连两日的梦境,昨晚她作的梦,显然是前一晚那个梦的前段,两相串联,更清晰回忆梦境,她心口涌上酸涩和窒闷,非常不舒服。 而前一晚自梦中醒来,她无法克制地猛掉泪,一双手紧紧握拳,一如梦中那公主般。 之後,她发现床铺旁平空出现一块金灿灿的长命锁,她无比惊愕,一把捉起它,摸过一遍又一遍…… 难道……这是梦中那女相士穿越时空送到她身边给她的?她的小脑瓜不由得荒谬揣想。 「小姐,乐璇小姐,又作恶梦了?」保母刘妈唤着坐在床上失神掉泪的她,担心地问道。 前一刻,她敲门没回应,以为小姐仍在睡觉,当她走进房间,来到床边,掀开纱帐,却见小姐坐在床上,无声掉泪。 昨天早上小姐也是哭着醒来,接连作恶梦,令她不免担心小姐是不是受到什麽惊吓? 「是不是最近看什麽恐怖故事或影片受惊了?要不要找家庭医师替你做个检查?」 刘乐璇摇摇头,用手背抹去泪水,一手仍握着长命锁,走下床铺,走往梳妆台,将手中的长命锁放进抽屉里。 「没事,只是作梦而已。」她若无其事地道。 「你先去盥洗,刘妈倒一杯热牛奶给你,先在房间喝杯牛奶缓缓神,一会儿再下楼吃早餐。」 「嗯。」刘乐璇轻轻颔首。「爸爸今天在家吗?」平常这时间,父亲多已出门上班,但今天是假日。 「有贵客来访,老爷正在跟客人谈事情,可能无法陪小姐吃早餐。」 「什麽贵客?」刘乐璇好奇问道。会在假日来家里跟父亲谈事情,应该是跟父亲有私交的商场朋友。 「香港万明集团总裁带他的二公子一道过来,小姐想见他们?」刘妈纳闷问道。 「不用。爸爸没要我去跟客人打招呼,就不需要。」她只是随口问问,随即转进浴室。 刘妈退出房间,叫佣人准备一杯温牛奶。 片刻,刘乐璇盥洗完,走出浴室,打算转往衣帽间换衣服。 微风拂动窗帘,她不由得望向庭院那侧的窗外,看见院子那棵桃树已结出粉色果实。 她又想到梦境,想到颐阳公主小时候摘桃子吃的画面…… 莫名地,她很想吃新鲜的桃子。 没来由的冲动,教她顾不得换下睡衣就匆匆奔出房间,穿过长廊,步下楼梯,往後门而去。 她站在枝叶茂盛的桃树下,仰着脸,望着那生在枝干间的粉嫩桃子。 她踮起脚尖,伸直手臂,先捉扯较低的枝桠借力,再拉扯在上方的另一根枝桠,想攀得那颗粉嫩桃子。 忽地,一道身影隔着枝叶出现她眼前。 身形高?瘦长的年轻男子探出手,轻而易举摘下一颗桃子递给她。 她伸出小手接过,仰着脸欲看清来人,却因射进枝叶间的日光刺眼,看不清男子的脸容…… **** 多年後。 近日,一支考古队在距离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以南约三百公里的戈壁区,挖出一座古墓。 考古人员研究了古墓内的砖石结构和文物,初步研判,其年代为西汉晚年,墓室内尚未发现棺椁,墓室规模比普通人家墓葬标准大上四、五倍,陆续出土的一些陪葬品,像是陶器、铜器、玉器等,皆为汉代中原产物,研判墓主身分尊贵。 一群人聚集,专注於古墓挖掘工作及清理陆续出土的陪葬品。 忽地,不远处扬起一阵风,卷起沙尘,漫漫天际,出现一抹黑影,伴随直升机引擎声逐渐逼近。 片刻,直升机在挖掘现场上方盘旋,接着降落一旁。 螺旋浆扬起漫天黄沙,沙尘随着螺旋浆停止运转,缓缓下沉。 半晌,直升机舱门开启,男人迈出长腿,挺拔身形,昂扬站立。 模样俊美的男人,身着名牌手工西服,高挺鼻梁上架着墨镜,抬起手,帅气地拨整一下自然有型的斜浏海。 男人一双深眸透过墨镜环顾现场,因置身炎热气温下,他脱下西装外套,解下领带,交给身後随行保镳,而後边解开衬衫最上方的两三颗扣子,边迈步上前。 「严总裁,千里迢迢飞来,辛苦了!」考古队队长杰森博士连忙迎向他,客气地寒暄问候。 眼前这个英俊非凡、气宇轩昂的男人,是他带领的这支来自美国考古队最大的赞助金主。 现年三十四岁的严世爵,出身豪门世家,是香港首富、全球前十大富豪,万明集团老总裁严海明的二儿子,他自创事业王国,凭藉过人的脑袋和胆识,将帝都财团推向美国前三大企业体系。 帝都财团跨足金融、航空、运输、建筑、饭店、生化科技等多项事业,对各产业皆有很大的影响力。 「约翰,快替严总裁撑伞遮阳,送瓶冷饮过来。」杰森博士吩咐完助理,又看向严世爵,讨好的问道:「还是严总裁到那边的海滩伞下坐坐?或者进帐篷休息,用些简单茶点?」 严世爵拿下墨镜,夹在衬衫胸前口袋。「有新发现吗?」他边问,边朝挖出的墓室走去。 他对中国古物很感兴趣,自身亦收藏不少古文物,一年前得知这支获得蒙古国政府许可,在当地已进行考古多年的美国考古队因缺少资金打算撤离,他抱持玩票性质,又找了两名股东以私人名义合夥,挹注大笔资金赞助,没想到才经过一年时间就挖出一座古墓。 当他一得知古墓年代为西汉,迫不及待要亲自过来看看,他喜爱古物,尤其对汉代古文物情有独锺。 「目前仍未发现棺椁,这墓室也不像曾被盗墓贼光顾过,我们研判可能有第二层墓室,还在谨慎开挖中。」杰森博士向他报告,领着他下去约一点五公尺深的墓室,环视一圈。 「墓主是男是女?」虽然周边堆了几个完整及一堆破损的陶器,还有几件铜器、玉器,但仍显得空荡,这令大老远飞来这里的严世爵不免有些失望。 「应该是女性,且为年轻女性的机率颇大。昨天挖出一只大木箱,里面满满的绸缎布匹,但年代久远,布料已残破不堪,还有一个木制妆匣,装有数件饰物,铜钗、花钿、步摇,还有几个不同花样造型的残破饰片,正在清理中,过几日才能让严总裁看到较清晰的样貌。」 「有任何新进度随时向我回报。」他期待能尽快发现棺椁,挖出更多珍贵古物。 「当然。」杰森博士应诺。 「那你继续忙,我随便看看。」无意打断考古进度,严世爵表示不需他陪在一旁。 杰森博士转而又去指挥考古人员的工作。 这时,天空又传来直升机靠近的引擎声响。 不一会儿,一部直升机降落在严世爵搭乘的直升机旁。 一名穿着丝质衬衫、弹性牛仔裤、戴墨镜的年轻女性跨下直升机,朝开挖的墓室这边快步走来。 第2章 「抱歉,这里禁止游客参观。」一名工作人员用英文询问女人的来历後,劝阻她不能再靠近。 女子拿下墨镜,一双美眸直视对方,微微一笑道:「我认识出资金主,他不会吝啬到连一眼都不让我看看。」 「是吗?我不记得有邀请这位女士来参观。」自下方墓室步上石阶的严世爵听到这话,声音淡漠地道。 即便对方是他众多女伴之一,他也不欢迎有人不请自来,何况他对这女人的声音毫无印象,对方显然不是他近期有往来的对象。 「严世爵,好久不见!」容貌秀丽、身形娇小的刘乐璇,笑盈盈地向多年不见的他改以中文问候,接着补充道:「不认得我了?我是刘乐璇,你爸爸跟我爸爸私交良好,两方集团一直有生意往来。」 「刘乐璇?」严世爵俊眸微眯,思忖了下。「噢,我记起来了。」然而他依旧一脸冷淡。「那又如何?这里是我投资赞助的考古资产,谢绝参观。」 他记起她是中国大钜集团总裁的掌上明珠,双方的父亲确实有私交,但他只见过小时候的她,两人并无交情。 他认出她的身分,反应却如此冷漠,刘乐璇不禁撇撇嘴咕哝,「唉呦,干麽这麽小气。」随即又央求道:「我大老远飞来,让我参观一圈就好。」说完,她抬起腿,直接越过他身旁,朝入口石阶跨下,匆匆步下墓室。 她对考古并没有什麽特别兴趣,可是日前看到那则新闻报导後,她莫名心生一股参观的冲动。 又得知考古队最大的投资金主是认识的人,她心神一振,义无反顾就飞来,希冀能靠人情得到参观特例,如今巧遇投资人的他也在场,她更放心了。 以她对他浅薄的认识,她不认为他会小气到真的不让她参观。 「喂,听不懂中文?」严世爵微恼,转身又下了墓室,挡在她身前,严厉地道:「请你离开,别干扰考古人员的挖掘工作。」 「借我参观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你以前常来我家,偷摘我家院子的桃子吃,我都没跟你计较了,那棵桃树可是属於我个人资产,是我爸爸送我的礼物。」刘乐璇穿着平底鞋,必须仰起头才能瞅着高她一颗头的他,她刻意算起旧帐,就是想藉此换取一次参观门票。 「我几时偷摘你家的桃子吃了?」严世爵瞠大眼,对她的指控非常错愕。 「我十二岁时,严伯伯第一次带你来我家,你在院子偷摘一颗桃子被我撞见,你才把桃子交给我。之後你又来我家几次,每次都摘我家的桃子吃。」 这些都是十年前的往事了,那段时间他跟他父亲较常来家里,後来就没再见过他了,不过这些年倒是从报章媒体听到、看到不少关於他的消息,毕竟他如今已是商场钜子。 他虽英俊多金又是天才,却也是闻名全球的花花公子,同时跟一堆女人交往,换女人像换衣服似的,她对他的风流性格观感不佳。 「等等,你是不是记错了?」他睨着她,不满地澄清道:「当年明明是个头矮小的你摘不到桃子,我才好心替你摘下来。之後只要我跟我父亲去你家,你就要求我到院子替你摘颗桃子,被你这个小公主纠缠指使,困扰的人是我好吗!」 刘宅有不少佣人可以差遣,偏偏她只要一知道他到她家,就硬要他去院子替她摘桃子,碍於长辈在场,他只能勉为其难地顺从她,没想到她竟将过往真相歪曲得如此严重。 「胡说,才不是这样……」刘乐璇因他一番辩驳,柳眉轻蹙,怎麽跟她模糊的童年记忆不同? 「是你脑袋驽钝,记不得的事别迳自乱编,陷人於不义。」严世爵没好气地道。 万一她在社交圈胡乱瞎扯,岂不令他因为几颗桃子背上莫须有的罪名! 「你骂我笨?」她鼓起腮帮子,不满的瞪着他。 「你智商不到我的一半是事实。」他故意面露鄙夷,内心却不免感到讶异,他竟然跟多年不见的她抬杠起来?而且看她气呼呼的模样,他莫名有种快意。 「你是天才没错,IQ超过一八○,但又没超过两百。」刘乐璇纠正他夸张的说词,理直气壮地强调,「我的IQ有一百零四!」 她才不是笨蛋,智商和多数正常人一样,真要说的话,他才是异类! 「竟敢骂本大小姐笨,这下子我不仅要参观,还要拿走一个陶器当精神损害的赔礼。」她刻意负气地道,看向一旁堆放的陶品,走过去作势要拿。 她并非要破坏重要古物,只是有意挑衅他。 「你给我住手。」严世爵上前一步拉住她,就怕她真的碰坏了古物。 「放开我,不准对我动手动脚。」刘乐璇甩开他的箝制,背向墙面後退一步,怒瞪着他。 她只是想跟他拌嘴,可不希望与他在这种地方拉拉扯扯的。 「我对你动手动脚?」严世爵因为她莫名其妙又给他安了一条罪名,俊容显得错愕,并且带了几分恼意。 他虽花心风流,对女性可是绅士又尊重,不曾对哪个女人动手。 「你有被害妄想症吗?快离开这里,免得待会儿不小心被什麽瓦砾碎片砸到,反倒说是我害你受伤。」他再度拉起她的手腕,要将她拉出墓室。 「我还没参观完,才不离开。」刘乐璇莫名坚持。 她并非一味任性无理取闹的人,是因为这支考古队的出资者是他,再加上两人为旧识,双方长辈又有往来,他却吝於让她参观,让她不由得跟他争执起来。 两人推拉间,不小心撞向一旁的墙壁,轰隆一声,两人脚下的地板塌陷,双双从窟窿往下坠落。 「哇啊—」她惊喊一声,及时捉住身旁他的手臂。 两人跌下约两公尺深的地下墓室,被尘封了两千多年,此处空气非常地糟。 「咳咳—」一阵沙尘弥漫,跌坐在地的刘乐璇掩嘴猛咳。 「喂,起来,离开我的身体。」严世爵闷声提醒,同时推了跌坐在他身上的她一把。 方才慌乱中,她捉住他,还拿他当肉垫,整个人跌坐在他身上,让他承受了双倍的痛意,不免气恼。 只不过意外撞出通往第二层墓室的机关入口,他从地上翻起身後,顿生一股兴奋之情。 「严总裁,没受伤吧?我立刻放梯子下去让你们爬上来。」杰森博士听到突来的声响,匆匆奔过来,朝洞窟下方探问,心情也因为发现下层墓室无比振奋。 「先丢个手电筒下来。」严世爵仰头对杰森博士说道。 不一会儿,上方抛下了一支小型手电筒。 严世爵拿着手电筒,往幽暗周围照射探看,发现他们的前方还有一道墓门,打开那扇石壁墓门,应该就能看到棺椁所在。 他正要稍微往前照看有没有墓门开关,手电筒忽地被转个方向— 「这边,墙上有壁画。」下方空气很糟,刘乐璇一手捂着鼻子,一手移动他拿在手里的手电筒,往她身侧的墙面照去。「是仕女图……」 她盯着斑驳壁画中央一名穿着一袭华丽暗红色宽衣袖双曲裾的女子,心口无端一震,思绪也变得有些飘忽,下意识探出手要摸摸看…… 「别碰。」严世爵急忙拉住她的手腕,闷声制止她唐突的行径,「壁画已严重斑驳,稍一碰触会损坏得更严重。」 刘乐璇转而看向他,神情愣怔,当她对上他的视线时,莫名地,心轻扯了一下。 先前跟多年不见的他重逢,她还能跟他赌气斗嘴,可是这一瞬间,就着些许光源凝视着他一双墨黑深眸,她怎麽感觉心口怪怪的? 这时,上方的考古人员已小心翼翼放下一具伸缩铝梯,要他们先上来,由专业人员下去探勘第二层墓室的状况。 严世爵虽很想开启前方的墓门,但古墓可能藏有机关,加上多个绊手绊脚的刘乐璇在场,为避免两人不慎破坏墓室,或有人因此受伤,还是先离开为妥。 他要她先爬上铝梯,她虽然想再细看那斑驳的壁画,却一改先前执拗的态度,这次乖乖听他的指示,爬了上去,他则跟在她身後,等爬上了已开挖的墓室,他则越过她走在前头,她则是默默的跟在後方。 稍晚,两人各自搭乘直升机离开。 **** 两个月後,美国纽约。 一栋矗立於曼哈顿市中心五十二层楼高的商业大楼,正是跨国企业帝都财团总公司。 顶楼设有空中花园及直升机停机坪,最高楼层为总裁严世爵的私人豪宅寓所,五十一楼整个楼层空间则为总裁办公室。 总裁办公室内,严世爵正坐在硕大的办公桌後方,一双眼盯着电脑萤幕上的照片。 不久前他收到一个档案,里面详列着在蒙古挖掘到的古墓所有出土古物清单及照片,推断出那墓主身分不仅显贵,且极有可能为汉代公主,因和亲下嫁匈奴而葬於现今的蒙古境内。 只不过若是和亲,应该不会独自下葬,墓主的身分仍充满疑点。 目前并未发现墓志,但已打开棺椁,里面躺了一具两千多年前的女性屍骸,已送至研究中心,将仔细检验其身分及死因。 考古人员也在第二层墓室中发现大量珍贵陪葬品,清理出的大小文物将近三百件,除了陶器、铜器、玉器、几个灯台、数箱质料贵重但已残破损毁的布匹及汉代衣物,更有不少种类繁多的珠宝首饰、发饰,像是耳环、项链、玉环、金钗、簪花、步摇、梳篦等等。那些饰件使用镶嵌、鎏金等繁复的工艺技巧,足见当时工艺制作水准之高,深具艺术和历史价值。 另外,出土的还有几件古乐器及几把铁剑。 在汉代贵族女子的陪葬品中出现铁剑有些突兀,令他不由得多看了这几张照片几眼,却对已生锈的铁剑有种奇怪的感觉。 然而,当他看到另一件饰品时,心绪莫名一阵激动,更加全神贯注地在这件饰品的照片上头— 那是一块纯金打造的长命锁,有着长久历史岁月的斑驳痕迹,金饰褪色变得暗沉,但保存相当完整,清晰可见精细铸工雕纹。 长五公分、宽三点五公分、厚零点七公分的精巧长命锁,正面为两只龙的浮雕,左右环绕,中间浮刻铸字「长命富贵」;背面亦为两只龙浮雕环绕,中间为一小女娃骑在麒麟上,而麒麟前还有一童子牵引,长命锁下方挂着五个小巧的铃铛吊坠,细腻且栩栩如生的图样与铸工令人惊讶。 然而令他震撼的不单单是因为其铸工精细,而是他多年前曾在一本记录中国野史的书上,看过样貌大小皆相同的汉代饰物图像。 当下,他莫名产生一股强烈的慾望,他想得到这件古物。 他一直对古物有着浓厚兴趣,历年来收藏的大量古文物,琳琅满目、丰富珍贵,足以开一间私人博物馆。 他的宅邸有数个房间用来摆设陈列珍贵收藏,那几个房间除了他,仅有特定的一、两名佣人能出入,负责打扫清洁维护,他也只招待过少数人参观他的收藏品。 他的古物收藏太多太杂,不少古物在他买下当时拥有热情,但没多久就不会再特别欣赏注目,唯独对汉代古物没来由的爱不释手,只要看见出自汉朝,不管是什麽,只要花钱能买到,即使是惊人天价,他都会设法入手。 多年来,他一直想寻觅这件令他光看手绘的黑白图像就一见锺情的长命锁,却始终不曾见过它的真面目,甚至不确定它是否真实存在过,没想到会在他投资赞助考古队挖出的古墓中,出现这块货真价实的长命锁! 光看到照片,便令他无比亢奋。 他无法理解这股莫名的激动之情,只知道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它,恨不得尽快握在掌心中,好好欣赏把玩。 他按下内线。 片刻,门板被轻敲两下,穿着紫色套装、美丽干练的机要秘书季曼凝推开门,踩着高跟鞋踏进他的办公室。「总裁有事交代?」 她的办公室位於五十楼,是离总裁办公室最近的楼层,亦是她个人专属的空间,这不仅是代表总裁赋予她的最高权限。 更因为她除了是总裁机要秘书,还同时兼任总裁特助,参与不少公司决策,甚至,包管了总裁的个人私事。 风流花心的总裁,身边莺莺燕燕来来去去,同时有往来的女伴不胜枚举,替总裁安排与不同女伴的约会行程或送礼等事宜,是她额外的工作。 「是私事,但跟女人无关。」严世爵朝她轻哂,澄清道。 来自台湾、现年二十九岁的季曼凝,在他身边工作已经四年多,成熟艳丽、聪颖干练的她,不仅工作能力强,还负责处理他一些私人琐事。 两人除了上司下属的关系,私下也维持良好交情,是他难得的红粉知己,也是唯一关系单纯的异性朋友。 如今,她与他还多了一层特殊关系—她是小他两岁的侄子严焱的未婚妻。 「给你一个很重要的紧急任务。」严世爵示意她走近办公桌,将电脑萤幕转向她,长指比了下萤幕上的照片。「我要这块长命锁,你今天就飞去蒙古替我拿回来。」 季曼凝看了眼照片,转而看向一脸认真的严世爵,疑惑地问道:「这不是总裁以个人名义投资赞助的考古队挖出的古墓文物,它不就是属於总裁的?」 「不,赞助者还有另外两名股东,各出资五分之一,我虽然出资五分之三,是最大金主,但一旦挖出成果,需将出土的一切古文物详列清单,让各股东得知後瓜分,或统一拍卖售出,所得按比例分配,且还需与当地政府分一杯羹。」严世爵面露一抹无奈。 若早知道会挖到古墓,且为汉代古墓,还出现他寻觅多年的古物,他当初就自己全额出资了。 他又交代季曼凝到现场後,仔细确认是否有另一块一模一样的长命锁,也一并带回来给他。 就他过去从书中所见的图像,这长命锁是一对的。 季曼凝对严世爵急切交代的事感到满腹疑问,且心生腹诽,总裁是中邪了吗?竟要她用不太合法的方式先取得对这块才出土的长命锁。 这比起先前总裁曾因一把汉代匕首,要她飞去伦敦亲自与收藏者谈买卖,且不惜花天价买下它的行为更为冲动。 不过总裁似乎对这块长命锁更为执着。 她想到每次有古文物拍卖活动,总裁第一个问的就是拍卖的物品中有没有长命锁。 难道……总裁从很早以前就在找它? 它对总裁有什麽特殊意义吗? 但它才出土,总裁又怎会知道它的存在? 即使心中疑虑一堆,季曼凝仍先依照指示行动,打算之後有机会再探问缘由。 **** 上海,刘宅别墅。 刘乐璇离开父亲位在二楼的书房,匆匆奔下楼,边喊道:「爸爸!爸爸!」又问路过的佣人,「出门了吗?」 「小姐,老爷在……」 佣人正要回话,另一道和蔼嗓音传来— 「宝贝女儿,起来啦!一起来就找爸爸呀!」身形有些福泰的刘巨泰呵呵笑着走向女儿,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在商场上行事只算计利益,不苟言笑、冷酷无情的刘巨泰,唯独对唯一的掌上明珠溺爱到不行,每次在女儿面前总像个弥勒佛,一脸笑咪咪的,要他当女儿的奴才,他也甘之如饴。 他年过四十才得一女,妻子在女儿十岁时就不幸罹癌过世,他对从小失去母亲的女儿很是心疼怜惜。 「今天星期日,爸爸当然会等你起床,跟你一起吃过早餐才出门呀!」刘巨泰拉着女儿的手朝餐厅走去,佣人早已准备好女儿惯吃的西式早餐。 女儿长年在美国念书,若寒暑假她回家,通常都睡得晚,她起床时,他早已出门工作,只有星期日他才能跟女儿一起吃早餐。 「你都大学毕业了,就留在上海跟爸爸一起住,别再去纽约了。你从高中就离家,这麽大的房子就爸爸一个人住,很寂寞呢!」刘巨泰再次向女儿温言劝说。 女儿大学毕业两个多月,自己在纽约弄了个小型工作室,他不反对她从事兴趣所学,玩玩珠宝设计,却不赞同她继续长住纽约,离他千里远,但若女儿坚持,他也只能顺她的意。 刘乐璇往餐椅落坐,端起佣人倒的牛奶,先喝一口,噘起唇瓣,不满地说道:「我本来是有一点点考虑回上海住,但爸爸竟有秘密瞒着我,所以我改变主意了,过几天就回纽约。」 「爸爸有什麽秘密瞒着你?」刘巨泰一脸困惑。「是不是那个八卦报导让你对爸爸生气?说什麽爸爸跟女星有一腿,假的、假的,没那回事,那女星才不对爸爸的胃,是她想色诱爸爸,让爸爸拿钱投资某个导演的戏,她就能当女主角。」 「爸爸才不会为了那种女人花钱,爸爸这辈子爱的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你在天上的妈妈,一个就是你,其他女人都入不了爸爸的眼。」他极力澄清八卦,替自己对妻子的忠贞辩驳。 他这辈子的感情只给两个女人,他的妻和女。 「谁管那无聊的八卦。」她摆摆手,改拿起咖啡杯,啜了一口咖啡,再道:「我相信爸爸这辈子只爱妈妈一个女人,爸爸不像严伯伯娶了三个老婆,又养情妇,更不像他那个花心风流的儿子严世爵,视女人为玩物。」 因不久前得知的真相,又想到那日严世爵阻止她进入古墓参观,让她对他小心眼记仇。 「怎麽忽然提起严世爵?你们不是没来往吗?还是你瞒着爸爸跟他有联系?」刘巨泰因女儿提到久违的名字,不免纳闷。 他虽与严海明一直有往来,私交也不错,但这份交情其实是建立在商场利益上,至於严世爵,不可讳言,他年纪轻轻就能闯出个人事业王国,成为美国的商业钜子,他很欣赏这个年轻人,跟他父亲相比,他更是青出於蓝。 严海明曾提过,若两家儿女能互结姻缘,俊男美女、门当户对,更别说集团联姻,带来无穷利益。 他其实也有过这样的念头,他并不介意严世爵比女儿大了一轮,毕竟他与妻子也相差十岁,感情依旧融洽甜蜜。 更不是拿女儿的婚姻幸福当利益筹码,而是对严世爵惜才。 然而严世爵却比他父亲更用情不专,这一点令他打消了念头。 他日後要替女儿找的对象,要如他这般疼宠女儿才行。 而女儿虽然到美国念书多年,与严世爵待在同一座城市,可之前他从没听女儿提过他,除了早年他随他父亲几度来访,之後他们两人应该没交集才是。 「讲到这个我就有气,上次不经意跟他碰面,他变得很机车、很小气,对我很不客气,超讨人厌!」刘乐璇拿起叉子,从生菜沙拉中用力叉起一块热狗,将热狗当成他似的,放进嘴里用力咀嚼。 先前她是临时起意飞去蒙古,之後直接返回纽约住所,等她再回上海跟父亲碰面已经又过了一段时间,也就懒得提那件讨厌的鸟事,便轻轻地带过。 「还好我当初答应严海明,等你大学毕业才考虑你们的婚事,你跟他果然不对盘。」刘巨泰笑道。 「什麽?要我跟他结婚?!」闻言,她又惊又恼,她佯怒瞪视着父亲,语带警告,「想都别想!爸爸要是敢逼我嫁给他,我就离家出走!」 就算是她最爱的父亲,也不能替她决定她未来的丈夫。 「宝贝心肝女儿别生气,爸爸没答应,更不可能瞒着你自作主张决定这种人生大事。世爵要当我的女婿不合格,他那风流心性要是不改,连候选人资格都没有。」他连忙安抚女儿的情绪。 「但爸爸有事情瞒着我。」不小心被爸爸扯开话题,她这才想到一开始要问的重要事。 「什麽事?公司的事,爸爸就算想告诉你,你也没兴趣听呀!」刘巨泰还是不明白问题症结。 「不是公司的事。爸爸用私人名义投资考古队的事,我完全不知情。」 「考古队?」他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喔,你是说那个啊!当初世爵随口问我有没有兴趣,我想说卖他个面子,反正那金额对我来说不过是零头,就投资了一份,之後完全没放在心上,要不是真的有发现,我都要忘了这件事。」 「那时候你人在纽约,我想着你对考古没兴趣,才没特别提。那不是什麽秘密,更没必要对你隐瞒呀!」女儿揪出这件小事来数落他,令他纳闷不解。 「如果我知道爸爸也是金主之一,那时就能理直气壮参观古墓了。严世爵很过分,竟说那是他的个人资产,谢绝外人参观。」刘乐璇鼓起腮帮子,思忖着下回见面,绝对要跟他讨回公道。 她之所以现在才知道父亲是那支考古队的金主之一,是前一刻起床盥洗後,她想先去父亲的书房找本书,却不经意看见书桌上开启的电脑桌面有一个名为「古物清单」的档案资料夹。 她本以为父亲想买什麽古董,好奇点进去看,却惊讶地发现竟是日前在蒙古挖出的汉代古墓所出土的全部古文物清册,而父亲会收到第一手资料,因为他是出资者之一。 「爸爸瞒着我,就是爸爸不对,要安抚我的话,让我从那批古物挑一件当礼物。」刘乐璇要求道。 当她看见清单上某件古物的照片时非常惊愕,心中涌起一股无比渴望,要拥有它。 她并非对古物完全不感兴趣,只是父亲过去收藏的多是古董花器、古董家具或字画,她比较偏好女性饰物或一些小配件。 也许是因为她小时候得到那块铸工精美的长命锁,长大後,她对中国古饰物很感兴趣,大学选读珠宝设计,在毕业展时,她找了一些明清时代的旧饰品、老缝件重组再制,添加现代西方珠宝设计元素,东方古典美感结合西方工艺,老件传新意,古典变新潮,成为另类创新风格,得到教授高度赞赏,给了非常高的分数。 之後甚至有贵太太看上她的作品,出高价向她买了几件。 她在毕业前就已弄了一间小型工作室,虽然毕业至今才两个多月,但她已经接了几件设计Case,她觉得很有挑战性,也很有成就感,更决定未来要朝设计之路发展。 即使那跟父亲的事业毫不相干,但父亲一向尊重她的选择,给她最大的自由空间。 「那有什麽问题,爸爸的东西本来就都是你的,不过那批古物还在清理中,日後会与其他投资者一起公开并按比例分得,届时爸爸会在第一时间让你挑选你想要的。」刘巨泰对女儿允诺。 只要女儿看上的古物,就是要他再掏钱购入,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好,打勾勾。」刘乐璇这才放心,朝坐在对面的父亲伸出小指,做出从小到大与父亲约定的小仪式。 「总算笑了。」刘巨泰伸手与女儿互勾小指,见她再度面露笑意,大松口气。 他什麽都不怕,就怕得罪宝贝女儿,就怕宝贝女儿生他的气、不理睬他。 然而刘乐璇怎麽也没料到,隔天父亲又收到一封古物清册的档案,可是里头已经没有她想要的那件古物,换了两张大小相似却黑抹抹的饰件正反面照片,物品名称也变了。 刘乐璇要父亲去向考古队队长杰森博士问个清楚,对方却表示先前的档案是人员误列,现在这份清单才是正确的。 她不相信她眼花,那个东西她只要看一眼就能够确认。 更新後的清单显然是被刻意调包,而会做这种事、有本事做这种事的人,只有严世爵! 她气恼在心,决定立刻去找他,当面问个清楚。 第3章 美国纽约,曼哈顿郊区。 占地半平方英里的豪宅,富丽堂皇,正是严世爵的宅邸。 午後三点,巴洛克风格的镂空雕花大门开启,一辆加长型黑色劳斯莱斯驶进。 车子笔直地朝远方建筑物前进,车道两边种植了两排整齐的矮灌木,左右各有一座圆形的欧式大花园,而主屋後方的後花园更是大片绵延绿意,花木扶疏。 几分钟後,车子绕过一座罗马式三层大喷泉,在主屋前停下。 主屋是一栋面积约两英亩的两层楼巴洛克式建筑,高雅华丽。 司机下车,拉开後座车门,年轻女子跨出车外,不由得抬望四周。 这里,就是他的私人豪宅?比起她家的豪宅别墅更广阔、更气派,令刘乐璇不免惊叹。 出身豪门望族的严世爵,不仅是天之骄子,更有颗过人的金头脑,在她这个年纪时已经跳级修完美国数一数二名校的两个博士学位。 在他学成後,用自己在求学时期投资股票、期货所赚取的金钱,买下位於纽约曼哈顿一间金融公司,他广招人才,用人大胆、投资眼光犀利独到,没几年光景,他迅速扩大事业版图,十年间就在美国冲出一番大事业,创造出跨国财团的个人新王国。 对於他叱吒商场的霸气本事,她不得不折服,可他的花心风流令她感冒,如今又得知他人格有偏差,更加讨厌他。 刘乐璇踩着高跟鞋,抬头挺胸朝主屋大门从容走去。 「你好,刘小姐,欢迎来访,我是这里的管家王嫂。」王嫂站在打开的大门前,笑容和蔼地迎接她。 年已六十七岁的王嫂,过去在香港严家工作长达三十年,後来因为严世爵来美国创业并长期定居,便将从小照看他长大的她调到身边当管家。 前一刻,警卫室通报有人来访,听到对方的身分,王嫂不敢怠慢,她先告知人在宅邸的少爷,未料他却要她将人打发走,他的宅邸不招待不请自来的客人。 王嫂知道他的规矩,风流成性的他,女伴一堆,他可以带女伴到他各处的别墅,甚至是总公司顶楼的私人寓所,却不准她们迳自来到曼哈顿的宅邸找他。 一旦有人不请自来,不仅连花园大门都进不了,也会被他列入不再往来对象。 只不过,眼前的女性并非他的女伴之一,且对方的身分让王嫂不好无礼驱赶,只能亲自来接待。 「刘小姐长得真漂亮。」王嫂对初见的她赞美道。 身着一袭Chanel粉色洋装的刘乐璇,一头黑长发及腰,五官秀丽细致妆容淡雅,看在王嫂眼里,她比他那些浓妆艳抹、艳丽妖娆的女伴们还要漂亮好看。 「谢谢王嫂美言。我是来找严世爵的,他在家吧?」刘乐璇大方接受称赞,却没忘了来意,毕竟她大老远地飞来这里,就是为了尽快见到他,向他讨取她要的东西。 今天是周日,她从机场直接搭专车来到他的宅邸,若他人不在,她也会等到他回来。 「这……少爷刚好在忙,你先进来喝杯茶、吃个点心,长途飞行一定很累吧?」王嫂支吾了下,邀约她先用个下午茶。 因长年在香港严家工作,王嫂仍习惯唤严世爵少爷,但两人不仅是主仆关系,他也视她如自家长辈,有几分敬重。 刘乐璇没漏看王嫂一闪而逝的为难眼神,美眸一眯,质问道:「是不是严世爵不想见我?」 王嫂试图缓颊,但刘乐璇完全听不进去,问清他的去向,踩着仓促的步伐,穿过宽敞的豪宅去找他。 **** 严世爵在主屋右後方的露天泳池畔。 今天是假日,他却取消跟女伴的约会,他穿着泳裤,头上架着墨镜,躺在一张海滩椅上,一手枕在脑後,一手拿着一块饰物,全神贯注地盯着它。 这块长命锁是从那位於蒙古的汉代古墓取出的。 当季曼凝交给他时,他先仔细地欣赏良久,才要季曼凝找可靠的专家,将这褪色变黑的金饰清理一番。 如今,这块长命锁已恢复黄金色泽,但漫长的岁月痕迹已深深烙印在上头,自是无法像新的金饰那般崭新闪亮。 他并未要求它变成新的,这样的它,才保有它的情感和故事。 他从没料到自己竟会对一件古物背後未知的故事,心生不曾有过的异样情感。 打从他看见这长命锁的手绘图样就一见倾心、莫名着迷;得到实物的瞬间,更是心生前所未有的感动。 当季曼凝向他问起它的故事,他老实回答他并不清楚,也无法向她明说对它没来由的执迷。 拥有高智商的他几乎没有不懂的事,唯独这个,他仍找不到合理解答,不明白内心因它而起的异常波澜。 他在商场上叱吒风云,在情场上更是春风得意,恣意享受温香软玉,实则内心对来来去去的女伴皆漫不经心,没有真感情。 太容易到手的人事物,令他不免觉得无趣,是以他的心力都用在较具挑战性与冒险性的事业上。 他是工作狂人,但即使拥有再多的成就与光环,他仍觉得生活很是平凡,让他不免有些意兴阑珊。 如今,他对在蒙古挖出的古墓燃起不曾有过的浓厚兴致和热情,尤其拿到这块渴望许久的长命锁,令他无比感动欢欣,把玩它许久依然爱不释手。 但他仍想找到另一块长命锁,否则他无法真正满足。 他打算找个合适的时间再去一趟蒙古,好好参观那座墓室,希望能从中找到另一块长命锁的下落。 第二层墓室开挖後,他就没再过去,因为那里除了有一干考古人员在做研究,更吸引不少各国媒体前往报导,他想等闲杂人等减少一些再去好好参观。 严世爵继续把玩着这块长命锁,怎麽看都不腻,甚至愈看愈爱,而心头那抹奇异的热度越发炽烫…… 「严世爵!」 突地,一道带着怒气的嗓音拉回了他的心神,他转头望去,就见刘乐璇从泳池入口处气冲冲地走来,他急忙将手中的长命锁塞进一旁的浴巾里包裹好,双手枕在脑後,一双长腿交叠,闲适地继续做日光浴。 「我大老远飞来找你,你却故意避不见面!」刘乐璇丽颜带恼,朝他快步走去,认定他是作贼心虚才躲着她,对他表达强烈不满。 「大小姐,我可没召见你。」严世爵慵懒地瞥她一眼。 她迳自闯进他的宅邸,该发怒的人是他吧。 「要不是你偷了我的东西,我也不会不请自来。」看他一副不想理睬她的态度,令她更不快。 「我什麽时候偷了你的东西?别又说我偷你家的桃子,你去问问你爸跟你的保母,谁才是受害者?」严世爵坐起身,赏她一记白眼,对她的莫名纠缠感到不耐烦。 她根本就是被刘巨泰宠坏了,感觉比小时候更娇蛮,他完全不想应付无理取闹的她。 「你偷了古墓里的一件古物!」刘乐璇直接指出他的罪名。 闻言,严世爵的心紧缩了下,但表面上仍是一脸淡定。「我听不懂你在说什麽。」 「你竟敢说在蒙古发现的古墓是你私人投资挖掘的个人资产,投资杰森博士考古队的金主明明还有其他人,我爸爸也有一份,你那时凭什麽不让我进古墓参观?你这个奸商、骗子、小偷、机车男、小气鬼!」她把所能想到的骂人词汇一股脑儿的全都用来骂他,要替自己出口怨气。 「你当时不是硬闯进去了,该看的、不该看的你也都看了。」严世爵白她一眼,没好气地道。 她今年都二十二岁了,性格却仍像个小孩,想想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谩骂,不过念及她幼稚无理,不跟她计较。 「算了,上次的事不跟你计较了。」刘乐璇表现出大度、既往不咎的模样,反正已经骂过他了。「把你偷走的古物还来。」她朝他伸出右手,手心朝上。 「我偷走什麽古物?别乱栽赃。」 严世爵因她靠得太近,担心用浴巾包住的重要古物被她发现,便起身离开海滩椅,他向前走到泳池边,蹲下来,伸出手拨动池水,玩起水来,不想理她。 「我看过第一手出土古文物清单,里头有块长命锁金饰,後来却不见了,清单明细也更改过,那肯定是你动的手脚,你偷走了那块长命锁!我爸爸答应我,等日後要与投资者均分古物时,会让我挑选一样送我,而那是我挑上的饰物。」她认为那块长命锁应是属於她的,却被他动手脚而私吞,他偷了她的东西。 严世爵转过头看向她,对她这歪理感到无言。「我不知道什麽长命锁金饰,更没偷你的东西。从古墓里挖出来的任何一件古物,都还没贴上标签,还不知道属於谁。」 他说得义正辞严,坚决否认私藏长命锁,但内心不免讶异,只追求流行名牌的她竟会看上那块长命锁,还特地找上门?!但不管对象是谁,他都不会将它让给任何人,甚至不打算让任何人得知它的存在。 「我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慢走,不送。」他朝她摆摆手,刻意面露一抹嫌弃。 刘乐璇见状更为恼火,想都没想,便朝正打算起身的他用力推了一把。 扑通! 严世爵没料到她会这麽做,完全没有防备,身子往後一仰,被她推落泳池。 一落水,他瞠眸骇住,他脑中先浮现一个小男孩溺水挣扎的画面,下一秒就要沉入黑暗深渊…… 突地,一股力量扯住他。 「喂!严世爵,醒醒!不会这样就溺毙了吧?」一道慌张嗓音焦急地叫唤他。 他感觉脸庞被拍打,胸口被用力挤压,他感觉冰凉的唇落下一抹温热…… 「咳咳……」来不及感受更多,他猛地呛咳起来,侧过头,吐出一滩水。 「你怎麽会溺水?脚抽筋吗?但刚才你连摆动手脚游动都没有,怎麽会一迳往下沉?」刘乐璇一身湿淋淋,连珠炮的问道。 为了救起身形高她许多,且在水里无比沉重的他,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拉上岸,更被他吓得心惊胆颤。 她一时气恼推他一把,本想着他穿着泳裤,落进泳池里也不会有什麽大碍才是,负气转身走人,却因泳池静悄悄的,没有划水的声音而纳闷,转头看去,就见他毫不挣扎,身体还直直往下沉。 她惊觉不对劲,匆匆跳下泳池将他拉上岸,连忙对意识昏沉的他做急救。 该庆幸他很快就把喝进去的水吐出来了。 而她此刻呼吸急促,心跳急遽,依然心有余悸。 她一个恶作剧竟害他溺水,险些昏厥,不免感到愧疚。 「你不是很会游泳,这是你家的泳池欸,怎麽会一落水就喝水,还差点溺死?」她仍追问着,难以置信会发生这种意外。 严世爵又呛咳几声,脸色发白,俊眸恶狠狠的瞠视她。 他随即站起身,头晕目眩,身体摇晃站立不稳,她伸手要扶他,却被他一把挥开。 他有些蹒跚地朝出口走去。 她跟在他身後,离开泳池,推开侧门,走进屋里。 「少爷,发生什麽事了?」一看见他神色不对劲,王嫂担心地问道。 刘乐璇微低着头,面有愧色,向王嫂交代意外始末。 王嫂一听更为诧异,连忙叫佣人搀扶少爷上楼,并请家庭医师来替少爷检查。 「抱歉,我不知道会这麽严重,否则也不会推他……」刘乐璇向王嫂表达歉意。 她该向严世爵道歉,但前一刻面对他愤怒的脸容,她一时说不出口。 「这个……」王嫂见她一脸歉然,踌躇了下,还是委婉告诉她少爷的秘密,避免日後又发生相同的意外。 刘乐璇闻言,无比愕然。 **** 翌日。 刘乐璇从纽约的公寓醒来,吃完早餐,不禁想到严世爵,心中担忧,不知他要不要紧? 昨天她带着歉疚自责的心情离开他的宅邸,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歉疚自责感。 她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到他的宅邸,找王嫂先探问他状况,若他已无碍,她就能比较宽心了。 「欸?发高烧!今天没去上班!」一听王嫂告知他的情况,令她很意外。 身为工作狂的他,听说身体一向强健,竟会因一起小意外就重病,请假在家休养? 她内心那抹自责歉疚感,顿时加倍。 她又简单跟王嫂说了几句话後结束通话,愣愣地盯着手机。 挣扎半晌,她认为该去探病,尽管她鲜少向人道歉,且对象还是他,让她感到难以启齿,但她该为昨天的事向他道歉才行。 稍後,她换了一套衣物,自行开车出门。 **** 「严世爵,我来看你了。」刘乐璇一手挂着Chanel橘色银链肩背包,一手提着纸袋,身着Chanel多色斜纹软呢流苏洋装,脚踩金色珍珠楔型鞋,出现在他的书房。 严世爵穿着白色睡袍躺在长沙发上,身上盖着薄被,一手拿着平板,在浏览资料,见她进来,他淡淡地瞥她一眼,随即又把注意力放回平板萤幕上。 前一刻,王嫂向他告知,刘乐璇想上楼探病,他应该拒绝见她,却对於被她推落水的事耿耿於怀,不能当没发生过。 「王嫂说你发高烧重病,不能去公司,看起来还好嘛,还能上网处理公事。」刘乐璇走进宽敞的书房,环顾一下四周,神色自若地说道。 方才上楼时,她在心里反覆预演着,一见到他就要先开口道歉。 然而当她推开书房门板,见他大剌剌地躺在长沙发上用平板,就表示病况不严重,她要说的话和打算温和面对他的态度就转变了。 他没有她想像中的那麽糟,虽不若先前眼神犀利、意气风发,但生病的他,俊帅程度也没有减低分毫。 不可否认,他的外型非常完美,昨天在泳池看见只穿泳裤的他,身材健美,六块肌、人鱼线,是女人看了都会忍不住吞口水的性感身材。 当然,不包括她。 她和他就是不对盘。 「喏,给你买了蛋糕,这是纽约第五大道五十六街上一间很夯的起司蛋糕店,我亲自去买的。」她走近沙发,将手中的纸袋放在茶几上,言下之意,这份探病兼赔罪礼,已经很有诚意。 「那是你自己想吃吧,我不爱甜食。」严世爵不屑地瞥了一眼她搁在茶几的纸袋。 呿!这就是她带来的赔礼? 「不是来跟我道歉的吗?怎麽进门到现在还没听到重点?」他瞅着她,闷声提醒。 若不是王嫂说她一脸歉疚,想亲自探视他,向他赔罪,他才不愿以这副衣衫不整且带着倦态的模样见她。 但他会这样,全是她造成的。 「我……」刘乐璇想说对不起,但他一副等着她道歉的高姿态,令她完全说不出口。「还说呢?追究起来,你也应该向我道歉,是我被你吓得心惊胆颤,昨晚还作恶梦。」她不由得气势上升,又道:「而且,我费了那麽大的力气才把你救上岸,又帮你做CPR,你应该感谢我的救命之恩才是。」 听到她反过来向他讨人情,他相当错愕,他忍住一见面就朝她怒声指责的火气,等着她好言道歉,未料又听到她歪理指控,他腾地坐起身,怒道:「我今天总算见识到什麽叫作贼喊捉贼,恶人先告状!」 若她没推他落水,他会需要她救?他还因此忆起可怕回忆,内心被深埋的恐惧袭击,导致发高烧,一夜被恶梦纠缠。 「如果……我知道你根本不会游泳,再怎麽生气,也绝不可能把你推下水。」一见他发火,她不禁放低音量,轻声辩解。 她很清楚是她有错在先,但他的态度实在令她无法坦率的道歉赔罪。 他瞠眸瞪她一眼。「王嫂居然敢多嘴。」被她得知他唯一的弱点,令他觉很丢脸。 「不会游泳就不会游泳,又没什麽大不了的,你都那麽完美了,什麽都会,有一个不会的,才比较像人嘛!」刘乐璇咕哝道。 他的弱点虽令她意外,却不觉得有什麽好刻意隐瞒的。 昨天王嫂没跟她说细节,只委婉提及他小时候发生过意外,之後他几度想学游泳,却还是克服不了内心阴霾,对泳池存着恐惧。 「既然怕泳池,干麽还在自己的豪宅盖那麽大的露天泳池?还曾招待客人来办泳池派对;不会游泳,干麽刻意穿泳裤,躺在池畔边的海滩椅做日光浴?」她实在搞不懂他刻意而为的假象。 就她听到的他的运动长项,除了高尔夫、网球、滑雪这几项,其实也包括游泳,她才会因他轻易地溺水,根本是个旱鸭子,感到很惊愕。 「游泳这麽简单的事连你都会,我却不会,这种丢脸事不能公诸於世,你最好替我保守秘密,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严世爵威吓道。 身边仅有极少数人知道他的弱点,连宅邸里一干仆佣都不知道,以为他不时就会独自去露天泳池游泳健身。 高傲如他,拥有王者气势,浑身充满自信自负的优越感,怎能让人知道他唯一弱点就是不会游泳! 而他之所以常去自家泳池,除了营造在游泳运动的假象,实则也想自我克服对泳池的极端恐惧。 他从刚开始只要一靠近泳池就神经紧绷,手心冒汗,渐渐地,他可以待在泳池边的时间加长。 如今,他能安心地躺在海滩椅上,轻松惬意的做日光浴,可以平心静气地欣赏泳池的波光粼粼,甚至能靠近泳池,伸手戏水,可如今却因为她的恶作剧,他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靠近泳池了。 「就是弱点,我也不想逃避它,我用我的方式去面对它、正视它、克服它,却因为你,害我多年来的努力功亏一篑。」他再度指责她。 「我……」听他道出是为了克服内心深处的恐惧和弱点,刘乐璇对他的愧意又加深了。 「王嫂说什麽你很内疚自责,要当面向我道歉,我看王嫂根本是在替你说话。既然没道歉的诚意就离开,免得加重我的病情。」跟她争辩半晌,只让他更火大,令他再度头晕目眩,不想跟她继续废话。 严世爵不再看她,朝她摆摆手,要她离开。 再度被他驱赶,刘乐璇不若先前负气要走人,心里是真的对他很过意不去。 她来探视他的目的,是要为自己犯的错诚心道歉,她虽心性骄傲,但真的做错事也不是死不认错的人。 她深吸口气,定定地看着他,缓缓地道:「对不起……昨天的事,是我不对。」 严世爵有些意外地抬头看向她,她居然真的开口道歉了!可光是这样还不够,他不免想得寸进尺,「然後呢?」 「什麽然後?」刘乐璇愣愣地眨了眨眼。 「我被你害得差点没命,你就只拿一个我不吃的蛋糕,勉为其难说句对不起,就没事了?」他懒懒的睨她一眼,不太领情。 「要不然呢?那我也让你推下泳池,可以了吧?」她撇撇嘴,大不了一报还一报。 她的提议令他感到好笑。「我要是推你下水,还不知道你会怎麽在背後数落我,说不定还会给我安上什麽『谋财害命』的大罪。」 「我才不会那样。」她低声辩解。她才不会胡乱指责人,是他先前做了令她气恼的事,她才会口不择言的。 「推你下水有损我君子风度,况且你会游泳,没什麽损失,对我更没有起到任何补偿作用。」他否定她幼稚的提议。 「那要怎麽做才能让你消气,接受我的赔罪?」刘乐璇放低姿态,好声好气地问道。 「你害我发高烧,四肢无力,只能躺在这里,一天不进公司,你知道我损失多少吗?我的时间是以秒计算。」严世爵刻意又道,要加重她的罪恶感。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害我们聪明绝顶、英俊非凡的大总裁生病,一天少赚好几百万美金,实在罪过。」她更加卑微地说道。 「我听不出来你这是褒我还是贬我。」他又斜睨她一眼,不过心里因为她的态度转为卑微,有抹快意。 「当然是褒扬你。」刘乐璇马上强调,心里却腹诽着,若不是要让你消气,我才不想称赞你。 「既然你有诚意赔罪,我给你机会。」严世爵的俊唇轻轻一勾,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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