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日期:2017年4月13日 内容简介: 初遇时,她就是他的春药,教他傻得直追; 纠缠後,他就是她的毒药,让她浅尝难止。 人称小侯爷的墨子安,京城里横着走的天之骄子, 当今圣上是他亲舅,长公主是他娘,这身分谁惹得起? 两年前,他像发疯似的非娶杨采薇不可, 这不还把人娇宠上了天。可板下脸闹着要退亲的人, 也是他,逼得皇上只得下圣旨,男女婚嫁,各不相干。 可人嚣张久了,总是要还,两年後,墨子安鬼门关走一遭, 不知又闹哪出,竟要皇上再下旨赐婚,娶的还是杨采薇。 这女人他不想放过,也不管皇上会不会劈了他, 他只认一个理,他的女人不喜欢他,哪会让他睡, 既然都睡了,把人娶回家也算是天经地义。 第一章 杨国公府,一个偏僻的院子里,一棵柳树栽在院子门口,一道纤瘦的身影穿着素衣走了出来,她一头长发梳成道姑头,神色平淡地往祠堂走去。 几个在打扫的小丫鬟看了看她,又低下了头。其中一个新来的丫鬟疑惑地问她们,「这位姑娘是谁呀?我似乎都没看过。」 「嘘、嘘!」其中一个年纪看起来比较大的丫鬟用力地瞪了她一眼,等看不见素衣的女子之後才缓缓道:「这是杨国公府的嫡长女,咱们府上的大小姐。」 新来的丫鬟一怔,「咦,怎麽这副打扮?」 另一个丫鬟叹了一口气,道:「大小姐也是一个可怜人啊。」 「怎麽可怜了?」新来的丫鬟特别的好奇。 「大小姐生下来时,额上便带着一块红色胎记,平日里梳着浏海看不清,若是撩起来,那可真是一个丑姑娘。」 「啊!」新来的丫鬟大叫了一声,道:「我听说过。」 「嗯、嗯,本来大小姐已经订亲了,可後来又被退亲了。」 年长的丫鬟轻咳一声,「反正你记住,离大小姐远一些。」 「是。」新来的丫鬟战战兢兢地记住。 杨采薇缓缓地往祠堂走去,後面丫鬟们的议论她没有听到,但被她听到又能如何呢? 杨采薇是一个丑姑娘,即使她并不是一个心恶的人,她及笄之後便订亲,那人是长公主和墨侯爷之子,墨子安。 墨子安一表人才,绝对是一个良人。杨采薇少女怀春,以为嫁给那样的男子便是绝好的事情了,却万万料不到他对她说了一句丑人多作怪,便草草地将婚事给退了。 杨采薇被退亲之後,便再也无人敢来说亲,被墨子安退亲的女子,谁敢娶呢?即便是把她嫁去远方,这样的事情一打听便知道了。杨采薇也知道她的名声是坏了,再也不想嫁人了。 但杨采薇不嫁人,她其他的姊妹如何嫁人,她拖累了其他姊妹的婚事,别无选择,要嘛就是死,要嘛便是被送去尼姑庵。可杨夫人心疼她,怎麽也不肯让她去尼姑庵。最後杨采薇便束了发,从此每日在府中的祠堂里念佛、抄经书,虽然她还是杨国公府的大小姐,却是一个嫁不出去的丑姑娘。 杨国公也是一个心硬的人,完全不管杨采薇的生死,撤掉了她身边伺候的人,她从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成了什麽事都要靠自己的普通女子。 若不是杨夫人时不时地偷偷照顾杨采薇,只怕她也是活不下去了。在杨国公府里,她便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没人欺负她,也没有人理她,她从一个被娇宠的嫡长女沦落成了一个透明的存在。 祠堂离杨采薇的院子并不是很远,她走了一小段路便到了,进入祠堂,没想到会看到杨紫薇。她淡淡地说道:「二妹妹。」 杨紫薇俏丽地站在屋檐下,笑盈盈地看着杨采薇,「妹妹特意来看大姊姊,大姊姊近来可好?」 杨采薇只淡淡地吐了一个字,「好。」 杨紫薇笑着说:「也对哦,大姊姊也该习惯了,想想也有两年了吧,真是岁月如梭啊。」 杨采薇并不是很想理这个庶妹,杨紫薇从小便比她更得父亲的宠爱,而她不过是占了一个嫡长女的身分罢了,如今她那父亲恨不得她去死吧,免得污了门楣。 「其实大姊姊适当地将条件放宽一些,嫁人为继室也没什麽不好的。」杨紫薇装出一副心疼杨采薇的模样。 杨采薇淡淡一笑,并不理睬她,迳自在杨国公府列祖列宗的木牌前坐下,静静地念着佛经。 杨紫薇撇了一下唇,不管她装扮得多好看,不管她如何刺激杨采薇,杨采薇都没有理她,宛若行屍走肉。杨紫薇噙着恶意的笑容,走到杨采薇的身边耳语道:「你可知道墨子安为什麽要退亲?」 杨采薇一动也不动,继续保持着念经的动作。 杨紫薇邪恶地一笑,「因为啊,他以为你水性杨花。」 本来闭目不想看杨紫薇的杨采薇,轻轻地眨了一下羽睫,原来这其中还有她这个庶妹的手笔,她心中却不以为然,不管杨紫薇做了什麽,墨子安退亲已成定局,她跟墨子安,此生此世都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当初如何?现在细想当初还有什麽用。杨采薇的眼前不禁浮现一抹身影,颀长的男子站在枫林中,着一身深蓝色的锦衣,手中吊着一把玉坠扇,大红的枫叶绚丽地染红了半边天,他朝她灿烂地笑着,叫她采薇…… 杨采薇重重地闭上眼睛,将脑海里有墨子安身影的场景驱至最角落,不允许他再跑出来,他跟她早已没有关系了。情丝已断,情根已绝,爱恨情仇,过眼云烟。 杨采薇闭上了眼睛,却没有办法闭上耳朵,她听到杨紫薇愉快地说:「听说墨小侯爷又要订亲了,这一回啊,可是平阳郡主呢。」 杨采薇捏紧了手中的佛珠,淡淡地说道:「恭喜。」 她在少女最美好的时光遇到了墨子安,如一个宠儿得到了他的青睐,顺理成章地跟他订亲,她以为她会凤冠霞帔地嫁给他,可一切都过去了,对他,也对她,他们之间早已断得乾乾净净。他娶了什麽人又关她什麽事情,他那一句丑人多作怪,早将他们之间的情分抹得一乾二净,一丝余地也不留。 杨采薇本来还有些放不下,对墨子安当初毫无理由地退亲始终怀着不解、不甘,如今知道了始末,她那仅剩的不甘也放下了。 他若真的如杨紫薇说的,误会她水性杨花,那麽这就注定他们有缘无分。而且他就要娶妻了,她还有什麽放不下的呢?再执着也无用了,就当自己作了一场梦,梦醒了,梦中宠溺她的男子也该消失在白光之下了。 杨紫薇得不到她想要的反应,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再回头看祠堂,那笔直跪在木牌前的杨采薇。杨紫薇轻喃道:「嫡长女又如何?」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 ◎ ◎ 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百花齐放,身後的心腹清风轻声地问:「小侯爷,你可听到属下说的话?」 墨子安缓缓地转过身,手里转着玉坠扇,淡淡地横了他一眼,「这门婚事本侯不允。」 清风嘴里泛着苦味,道:「长公主说,平阳郡主小侯爷看不上也罢了,若是小侯爷还是忘不掉那杨采薇,她便给你将人娶回来也无可厚非……」 「不必用激将法。」墨子安冷笑,眼睛忽然瞄到院子里的一个丫鬟。那丫鬟的背影和那人很像,纤细如弱柳之姿,可惜肌肤却差了些,那人的肌肤如白玉般光滑,摸上去会令人欲罢不能。 墨子安的眼里幽光浮动,那丫鬟刚好将脸转过来,清楚地看见了他的唇角噙着一抹冷酷的笑容,清风看了,头皮一阵阵地发紧。 「很好。」墨子安看向清风,手指往外一指,正好指着那丫鬟,「她如此喜欢卖笑,便去红楼坊里好好地卖笑。」 那丫鬟的脸与那人很像,像到额上的胎记也极为像,可惜那人已经化成一朵彼岸花,深深地刻在他的胸口,即使像又如何,根本不是她! 怒火在燃烧,墨子安的神色却如冰水般冷沉,看得清风一阵後怕,「小侯爷,这怕是不行。」 「清风,不要再让本侯重复一遍。」墨子安的语气很淡,但夹杂着千斤重石般的魄力,压得清风不敢再多说什麽了。 长公主是什麽心思,他清风都能摸清,更何况是小侯爷呢。哎,他忽然好想念以前笑容常在,嘴巴坏坏的小侯爷啊。 墨子安将玉坠扇放在一边,在桌案前坐下,握起狼毫笔,大手一挥,便在纸上画着。 清风擡眸看了一眼,哦,小侯爷又开始画了。每当小侯爷心情不是很好的时候,小侯爷就喜欢画这幅画,他看了无数次,早已记下。 那是一抹模糊姑娘的背影,站在一棵参天古树下,给人派粥。那景画得好,那画意也有内涵,清风只消一眼便认出了这姑娘是谁,还能是谁,不就是杨采薇吗。就算小侯爷没画脸,可他也猜出来了。 嘶啦,清风听到耳熟的声音,再擡头的时候,便见小侯爷阴着脸将这幅画给撕成了碎片,回回如此,清风早见怪不怪了。 「收拾了。」墨子安起身,弹指抚开沾在身上的碎纸片,往外面走。 清风低声道:「是。」 墨子安背着手走出书房,那丫鬟早已被人堵住嘴拉走,他闭了闭眼睛,方擡头看着远方,他的眼睛沉静得不染任何情绪,手指无意识地揉着手腕,他垂眸低喃道:「你到底什麽时候才不会纠缠我?」 在他的脑海中,穿着朴素的妙龄女子笑着给来来往往的穷人端上一碗碗热呼呼的粥,她的笑丝毫不做作,她的眼含着怜悯柔光…… 「公子,可要一碗?」她笑颜如花地问。 那时她不知道他是谁,只当他是寻常人。 「好,有劳。」一向顽劣的他竟在她面前有了礼数。 彼时,他被迷了心窍,长公主逼婚逼得紧,他长袖一挥,便认定了她。他一直认为他不是一个痴情的人,可遇上了她才知道,原来他也有成痴的时候。尽管她背叛了他,他却仍然无法忘怀她。他握紧了拳头,心中有一股复杂的情绪在飘荡。 即使两年了,还是无法忘怀她,更忘不了她背对他,跟她的表哥诉衷情,如何如何不愿嫁与他,又如何如何声泪俱下地只想嫁给她表哥。 既然如此,他顺了她的意思,她不想嫁,他也不会逼她,她大可以滚得远远的。但无论他怎麽大喊着要她滚开,她却始终不肯滚出他的心口,如烙印般在他的胸口发烫、发热,「杨采薇……」 ◎ ◎ ◎ 一个月之後。 「子安、子安,你一定要活过来,娘只有你一个儿子,你是娘的命根子。」 墨子安躺在床榻上,僵硬的手指微微地动了动,耳边听到长公主的声音,缓缓地睁开眼睛,声音虚弱地说:「闭嘴。」 长公主睁大了眼睛,擦了擦沾着泪水的眼睛,「儿子,你醒了是不是?」 「好吵。」 「快、快,喊御医过来!」 一个月前,墨子安去临州办事,好好地去,却是被人擡了回来,说是半路遇到了土石流,被土石流给埋在了下面。虽然墨子安第一时间闭气,脑袋却被砸了一个大窟窿,至此陷入了昏迷中。 墨子安靠在青镂玉枕上,额上绑着一条白布,唇色发白。清风跪在地上诉说着当时的情况。好一会,墨子安惨白的脸才有了些神色,「这麽说,本侯昏迷了一个月?」 长公主坐在一旁的锦杌上,听了这话,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御医说要是再迟些天不醒的话,你就……呜呜。」 墨子安皱眉,「娘,我好好的,你又哭什麽?」 长公主抿着唇,「好、好,我不哭。」 墨子安的视线从长公主的脸上移开,一个一个地扫过屋子里的所有丫鬟、婆子,眉心渐渐地攥成一处,神色微沉,「她呢?既然我出了这麽大的事情,她都不在?」 长公主擦着眼泪,一脸的疑惑,「她?还是他?」儿子说的是谁? 「杨采薇。」墨子安神色越发的冷凝,「我虽与她还未成亲,可我发生这麽大的事情,她也不来看我?」 长公主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子、子安……」 「清风,去把她给我喊来!」墨子安心中有一股怒火在燃烧,她这个未婚妻也做得太过分了。 清风跪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耳边便传来墨子安的低吼,「还不去!」 清风被一吼,脑袋发空,「小侯爷,你与杨小姐都解除婚约了,你让人家来干什麽?」 墨子安一怔,「你说什麽?」 「让人喊御医过来!」长公主不怒而威地喊道。 「是。」一个婆子连忙跑了出去。 可怜的御医才走出公主府又被拉了回去,仔仔细细地给一脸阴沉的墨子安看了一遍,才摸着白胡子缓缓地道:「兴许是撞到了脑袋,脑中的瘀血还未散开,所以小侯爷才会忘记了这两年的事情。」 「你是说,本侯失忆了?」墨子安冷着脸。 御医战战兢兢地颔首,「老夫是如此推断的。」 「这可如何是好?」长公主紧张地问。 「等瘀血自行散开便成,老夫给小侯爷开些祛瘀的药方加速瘀血散开,可无法保证这瘀血到底何时散去。」碍於长公主的威仪,御医老实地说。 长公主叹了一口,「没事便好。」 等御医离开,长公主眼中闪烁着狡黠,「儿子,这两年的事情,娘给你讲……」 「清风。」墨子安不想听长公主如何跟他讲,「你说。」 长公主瞪了清风一眼,清风一脸的窝囊,他不懂长公主是什麽意思啊。墨子安也不给他们太多时间去想,冷声道:「你再不说,以後就不用说了。」 这可不是安抚,绝对是威胁。清风苦笑,将这两年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墨子安听了之後,道:「所以,我与杨采薇的婚事已经解除了?」 「不是解除,是退亲。」长公主插嘴道:「你啊,也不知道发什麽疯的,当初要她的人是你,结果後来要退亲的也是你,不过後来又订亲了,对象是平阳郡主。」 「那个泼妇?」墨子安冷笑道:「娘,我就算是瞎眼了也不会娶她。」说着,他指着自己的头,「娘有意要骗儿子?」 长公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平阳郡主到底是哪里不如那杨采薇了。她心平静气地道:「娘看你脑子倒是好得很。」 墨子安神色平静地看着清风,「後来呢?」 「後来,小侯爷就退亲了。」清风摸了摸头,都讲完了,怎麽还问他後来呢? 「她呢?」墨子安不相信他会退亲,他还记得他当初如何去讨她欢心,如何费尽心思换她一笑,怎麽一转眼他就主动退亲了,连清风都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长公主深怕墨子安对杨采薇还有心思,「你便歇了心思吧,被你退亲的女子谁敢娶。当初你一意孤行要退亲,她这两年也没说下订亲的人。」 长公主一直盯着墨子安的脸看,见他的神色微微放松,她冷声道:「可她也束了发,从此常伴祠堂,一生不嫁。」 墨子安对上长公主的眼。长公主一字一句地说:「娘是了解你的,你虽然顽劣,却不会胡来,特别是坏女子的名声,你当初不说个理由,执意要退亲,定然是她做了令你厌恶的事情。」 长公主的话很有道理,这确实是墨子安才会做的事情。墨子安的脑海里却浮现杨采薇白皙、莹润的侧脸,粉嫩的樱唇微微上扬,歪着脑袋望着他,喊他小侯爷。 墨子安的心蓦然一抽,剧烈地喘气着,吓得长公主扑到榻上,「这是怎麽了?哪里不舒服?」 他忍着胸口的疼,冷然地摇摇头,「头不舒服。」 「别想了、别想了,赶紧躺下,什麽也别想,好好地休息,如今能捡回一条命便是一件好事了,其他的迟些再说。」长公主心疼不已地说。 「嗯。」墨子安闭上眼睛,那股心疼的感觉阴魂不散地紧随着他,听着身边的人来来往往的脚步声,而他的眼前却彷佛陷入了黑暗中,脑海里最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退亲了,他跟她早已不是未婚夫妻了…… 第二章 杨采薇缓缓地从蒲团上站起来,膝盖传来一阵阵的疼,她伸手轻轻地捏了捏,神色淡淡地往外走,此时正是午时时分,从幽暗的祠堂站起来走到外面的时候,她的眼睛被光晃了晃。她忍不住地闭了一会眼,等眼睛适应了外面的强光,她才擡脚缓缓地往外走。 已经临近初夏,天气开始闷热,杨采薇往自个院子的方向才走了一会,鼻尖便冒出颗颗汗珠,她拿着丝绢,低头去擦脸上的汗珠。 再擡头时,却看到一张男性的俊颜趴在墙头,那张俊颜随着时间的沉淀变得更为成熟,棱角更为分明,她擦汗的动作微顿,是墨子安。随即她别开了眼,将丝绢放回袖中,继续往前走。 身後传来一声皮靴踩在叶子上的声音,杨采薇的眉也不皱一下,神色自然地往前走,彷佛完全不知道身後跟着一个男人。 当杨采薇走进院子,她身後的墨子安说话了,道:「原来你搬了院子,怪不得我找不到你。」 找她?找她做什麽。杨采薇没有反应地走进屋子,先去一旁的小矮房里烧了水。他静静地跟了她一会,轻声道:「素衣并不适合你,这发髻也不适合你。」 她恍若未闻,小矮房里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食盒,她迳自坐下,打开食盒。 「怪不得你的脸色白得没有血色。」墨子安看着食盒里的素菜,剑眉狠狠地皱成了一团。 杨采薇拿起筷子挟起了菜,慢慢地吃了起来,耳边继续传来他聒噪的声音,「你怎麽吃得下?」 她不语,继续吃饭,眼不斜视地盯着碗里的饭,一口一口,细嚼慢咽,一炷香的时间,她吃完了饭,将碗筷放回了食盒里。 水也烧好了,滚滚地沸腾着,杨采薇将热水倒入一旁的茶壶里,又倒了一杯置於桌上放凉。接着她又去将早上晒在院子里的被褥收了回来,放在了床榻上。她的动作很稳,大大的被褥被娇小的她抱着,一点也不吃力。 墨子安的双手背在身後,脑袋上的伤口被黑发遮住,任谁也看不到。他打量着杨采薇,现在的杨采薇跟他印象中的杨采薇很不一样,她的容貌也发生了些变化,曾经的鹅蛋小脸如今尖尖的,总是粉嫩的唇显得有些苍白,她以前便很瘦,如今看着比以前更瘦了,以前的她很爱笑,可现在的她不爱笑,甚至她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丢给他。 墨子安抿了抿唇,若不是忍不住心痛,他根本不会来。可每每想起杨采薇,他的心就痛,她让他痛,他岂能坐视不管,自然会过来看看她,很显然她过得不好,他本该高兴,可没有,他的心反而疼得更厉害了。 你不是一个胡闹的人,既然要退亲,一定是那杨采薇做了什麽,你才坚持要退亲。 长公主的话不经意地回响在耳边,墨子安高深莫测地凝视着杨采薇,以前俏丽的姑娘家如今成了闷姑娘,她是为什麽,变成这样?因为他的退亲吗?那麽当初他又为什麽跟她退亲? 墨子安看着她端起那一杯稍稍放凉的水,浅浅地喝了一口,他突然上前,惊得她的手一晃,温热的水从她的杯中晃了出来,沾湿了他的衣襟,他却似没感觉一般,直接伸手撩起她前额的浏海。红色胎记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很明显,却不丑,他上回看见的时候便说不丑,一点也不丑,就如一朵烈焰花儿般。 也有人传言,这人都是乾乾净净地来到这世上,若是这人脸上有胎记,那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坏事,这一世才会有烙印,这样的风言风语在杨国公府上也不少,杨国公因此也不是很喜爱杨采薇。 但以前杨采薇端庄、大方,从未做错事,甚至还跟墨子安订亲了,这样的话是不攻自破,不过杨采薇被退亲之後,似乎无形中印证了这样的话,上辈子做了坏事,这一辈子也别想幸福,注定孤独一生。 「你是杨采薇。」墨子安肯定地说。 杨采薇甩了甩手腕,却挣脱不了,平静的水眸看向了他。 这是他进来这麽久她第一回拿正眼看他。墨子安被她一看,连呼吸都急了。 杨采薇淡淡地道:「小侯爷,请放手。」 这话如一桶冰冷的水一样,从墨子安的头上哗啦啦地灌了下来,他瞬间清醒了很多,如铁爪的手缓缓地松开,她纤瘦的手腕上已经有了红印。 见他放开了她,杨采薇便错开他,继续做她自己的事情,倒水,喝水。 墨子安偷偷地磨了一下牙根,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真他娘的难受。於是他乾脆伸出两只手,分别抓住她的手。 果不其然,杨采薇平板着脸,淡淡地说:「小侯爷,请放手。」 墨子安怔怔地看着她,他要是不妨碍她,她便什麽声音也没有,他要是让她无法自由活动,她才会正眼看他。他深吸一口气,「杨采薇,你看到我,为什麽不跟我说话?」 杨采薇看了他一眼,眼中夹杂着淡淡的嘲弄,「有什麽话好说?」 墨子安气得牙龈都疼了,「我们之间可说的话多了去。」 杨采薇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不知道小侯爷有什麽话要与小女子说?」 墨子安瞥了她一眼,「你……」他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麽了,真是奇了、怪了。 「男女有别,还请小侯爷自重。」 墨子安就跟见了鬼一样地瞪她,「我们两个是未婚夫妻,拉拉手又有什麽关系?」 他蛮横无理的话令她刮目相看,她诧异地说:「小侯爷自个做过的事情忘记了?」接着她语气微缓,「两年前,小侯爷便退亲了。」 她为何能这麽冷静地说出这番话?她难道都不怨他、恨他吗?墨子安抓着杨采薇的手更加的用力了,霸道地说:「我不记得了。」 杨采薇看他,小嘴微张,「你什麽意思?」 墨子安的唇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杨采薇,我不记得我跟你退亲的事情,我只记得我跟你订婚的事情。」 杨采薇的眼睛缓缓地睁圆,「小侯爷,开玩笑也要有一个限度。」 「不记得就是不记得。」墨子安说着,就抓起她的手往他头发里摸,「脑子被砸了一个坑,流了不少血,这两年的事情也记不得了。」 杨采薇睁着大眼,对上他无赖的笑容,她的脑袋一阵眩晕,她狠狠地咬住舌尖,舌尖的疼令她打起精神,指尖摸到他脑袋上的伤口,她的眼睛一冷。 「原来小侯爷失去了记忆。」杨采薇用力地收回手,面无表情地说:「那又如何?」 不知为何,她这样的表现气得墨子安咬牙切齿,本来他也不想干什麽,只是看她这副模样,他却很气,「我不认帐了。」 杨采薇吃惊地笑了,随即她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她笑着说:「不认帐……」 「没错。」他冲动过後,却觉得这个想法还不错。 「小侯爷,你该不会忘记当初这门亲事怎麽退的吧?」 「什麽意思?」墨子安眯起眼睛。 「你要退亲,我父亲自然不肯,你又不肯说出一个所以然,於是我父亲便向皇上告了你一状,可无论如何,你始终坚持要退亲。」杨采薇笑着,「我们之间的婚约解除是经过圣上的手,你确定你要忘记我们解除的婚约再继续?」 墨子安傻傻地看着她,薄唇呢喃道:「怎麽可能?」 「小侯爷。」 墨子安回过神,怔怔地看向杨采薇。她神色平淡地说:「你走错地方了。」 墨子安不知道他是怎麽从杨国公府里出来的,清风在路上拦住他,「小侯爷,你的伤口刚结痂,你跑去哪里了?」 墨子安一声不吭。 这样的墨子安是清风这两年熟悉的,冷硬、深沉,谁也不知道墨子安在想什麽。清风也不敢再多问,跟在墨子安的身後到了宰相府,墨子安经过门僮的通报後大步往书房里走。 「不是受伤了,怎麽来这里了?」文庆林站起来看着墨子安,见他脸色尚好便放心了。 「我来便是要问你一件事情。」 见墨子安脸色凝重,文庆林认真地点头,「什麽事情?」 「我与杨采薇之间的婚事可是由皇上下旨解除的?」 墨子安话音刚落,便看到文庆林的脸上浮现一抹古怪的神色。文庆林犹豫地问:「你……」 「这两年的事情,我忘记了。」墨子安无所谓地说。 文庆林挑眉,确定墨子安不是在开玩笑,他正色地道:「也不算是皇上下旨解除的,只是那时候闹得有些僵,杨国公执意要一个理由,你偏偏又不说,皇上自没有要管的意思,只让你们私下好好调解,但闹到皇上面前了,而皇上又是这样偏袒你的态度,杨国公没有办法,便默认了这退亲。」 说完之後,文庆林倒了一杯茶给墨子安,墨子安摇头。文庆林无所谓地放在一边,又说:「所以你们的退亲也算是在皇上那过了明路。据我所闻,这杨大小姐从此束了发,发誓不再嫁人,当一个老姑娘,而你呢,我听长公主的意思,是准备给你定下平阳郡主,不过你也没答应。」 墨子安听了明白,僵硬地说了一声谢便要往外走,文庆林凉薄的声音徐徐地响起,「如今失忆了也好,这两年的你倒是闷得慌。」 没有理会文庆林的话中有话,墨子安快速地往外走,正好碰上了宰相夫人谭佳如,谭佳如手里抱着稚子,见到他行了礼,他匆匆回了礼便往外走。 谭佳如走进书房,文庆林便抱过睡得极深的儿子,随後便放在一旁的小榻上,转身抱住了谭佳如。 「墨小侯爷是怎麽了?」谭佳如轻轻地问道。 「他能怎麽了。」文庆林不在乎地说:「不过是後悔了。」 「後悔什麽?」 「天机不可泄露。」 「喂。」 ◎ ◎ ◎ 清风哀怨地跟在墨子安的身後到了晨王府。清风最不想来晨王府,因晨王府的世子爷商寒韫性格阴晴不定,正巧世子妃又怀上第二胎,整日食慾不振,世子爷正走在暴怒的边缘。 墨子安刚见到商寒韫,问了同样的问题,「我与杨采薇之间的婚事可是由皇上下旨解除的?」 商寒韫哪里有心思管墨子安,直截了当地说:「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还问什麽?当初你自个死也要退亲,墨侯爷还要打死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儿子,你都挨过一顿揍了,婚约也如你所愿解除了,还问什麽?」 一个丫鬟跑进来,「世子爷,世子妃又在吐了。」 「该死的庸医,什麽止吐法子,混帐!」商寒韫咆哮地冲了出去。 墨子安定定地站了一会,默默地离开了晨王府。 清风低声问:「小侯爷……」 「我与她的婚约都解除了,我还问什麽呢,清风。」墨子安背对着清风,幽幽地说。 清风皱着眉猜测道:「小侯爷也许是因为忘记了,所以不安分了?」 「跟她有关的事情,我总是不安分。」墨子安低低地笑了,「我与她为何解除了婚约?」 清风都要哭了,「小侯爷,这件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 墨子安揉着头痛的头,「罢了,回府。」 清风跟在後头小声地说:「小侯爷,跟杨家大小姐有关的事啊、人啊,你可万万不能沾。」 墨子安脚步一顿,侧着脸问:「为何?」 「当初小侯爷死也要解除婚姻,如今这般,是为什麽?」清风提醒道,既然当初都断得乾净了,如今再纠缠就不好了。 墨子安一声不吭地回了公主府,墨侯爷正在花厅等他,看到他便大凶,「不孝子,身子刚好就乱跑,又想惹你娘掉几缸泪水啊。」 墨子安桀骜不驯地在一旁的梨花椅上坐下,一脚随意地踩在椅上,懒散地说:「女人是水做的,儿子也没什麽办法。」 「你……」墨侯爷被说得无言以对,随即又想起一件事情,「你方才去哪了?」 「找了宰相和晨王世子。」 「嗯。」墨侯爷挑了一下眉,也不再多说,只道:「多多休养,等养好了身子,随你爱去哪就去哪。」 交代完话之後,墨侯爷便快步离开了。 墨子安的眼里升起一道闪亮的光,他乖觉地垂下眼,让他爱去哪就去哪,可他偏爱去的地方…… 「杨采薇住的院子怎麽换了?」墨子安扭着头问清风,他记得她以前住的院子,因为他常常爬墙偷看她,这种事情他想起来也不觉得亏心,反正他都做了。 但今日他再沿着记忆中的线路去找杨采薇,发现那院子住了别人,是她的二妹妹杨紫薇,於是他凭着上乘的轻功在杨国公府绕了一圈,才在那不起眼的祠堂附近找到了她。 想到今天去的小院子,墨子安的眉狠狠地皱了起来,因为他想到今日他看到的是她一个人孤独地生活在那偏僻的院子,没有丫鬟、婆子伺候着,这不是一个嫡长女该受的待遇。 清风叹气道:「小侯爷,自从你跟杨大小姐解除了婚约,这两年你从不过问她的事情,也没让小的去打探,所以小的也不清楚。」 「去查。」墨子安冷声道。原来这两年,他从来不曾关注过她。是因为厌恶、恨毒了她,还是故意忽视她?他问他自己,却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清风生硬地说:「小侯爷,你……」 「本侯要知道的事情一定要知道,清风。」墨子安语气平平地说。 他话里的警告令清风吞下了原本要说的话。哎,小侯爷倔强冷沉的心思真的好难猜。 两年前。 「莲儿,你再去替我问问。」 「大小姐,奴婢去好几回了。」莲儿低下了头,红了眼,「奴婢想小侯爷应该不会来的。」 「就算他要退亲,就算他有千万个说不出的理由,他总得来见我一面,不是吗?」杨采薇坐在临仙阁里,眼神飘忽地看着外面的雨丝。 春雨总是让人急躁,绵绵不断,就如情人泪一般下个不停,她伸手捂着发疼的胸口,「是、是他,是他要与我订亲,是他对我好,他突然这样,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啊。」 莲儿听得眼泪哗哗地流,「大小姐,你是偷偷跑出来的,若是天黑了还不回去,绿竹那肯定是瞒不下去的。」 「是啊,绿竹正替我装病呢。」杨采薇红着眼睛,泪水模糊了视线,那春雨与她的泪水不经意地重合了,她用力地眨掉泪珠,「天黑,我便等到天黑,若天黑了,他还不过来……」 莲儿低着头,不敢大声说话,更不敢说,大小姐,死心吧,墨小侯爷是不会来的,若是肯来岂会让她等,以前小侯爷哪里让她等过一回呢。但看着日益憔悴的杨采薇,莲儿无奈地闭上了嘴。 杨采薇望着窗外,从白天等到了傍晚,眼看着天一点一点地暗下去,她笑了,乾涸的眼再也哭不出泪来了。 「大小姐,该回了。」莲儿哭着说。 「是啊,该回了。」杨采薇虚弱地站起来,彷佛踩在云朵上一般,飘着脚步,在莲儿的扶持下一步一步地往回走。她孤独、娇小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黑夜里,被热闹的街市淹没了,被悲伤的绝望吞噬。 杨采薇偷偷地从後门回到了院子里,在外间看到了一脸冰霜的杨夫人。 杨夫人什麽话也没有多说,朝她扬起手。 杨采薇害怕地闭上眼睛,却没有任何疼痛,她睁开眼,看着憔悴的杨夫人心酸地放下手,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采薇,你死心吧。」 杨采薇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娘……」 「你爹已经放弃你了,你……」杨夫人一脸的恨,「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杨采薇早就知道了,杨国公对妾侍俞氏的宠爱,连带得也对杨紫薇格外的好,若不是她占了一个嫡长女之名,只怕杨紫薇都要骑到她头上了 「采薇,你擦亮眼睛看清楚,不要再傻了。」杨夫人泣不成声。 杨采薇软着双腿,跪坐在地上,傻,她真的傻吗? ◎ ◎ ◎ 黑暗中,杨采薇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灰色的床幔,眼神空洞了好一会,她笑了,如一朵开在悬崖的孤花,悄然地盛开。她确实是傻了,也还好,她现在已经不傻了。她擡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她的养气工夫还不到家,每每想到这件事情,除了哭便会难过,她还做不到看淡所有的事情。 杨采薇坐了起来,靠在床柱上,缓缓地调节呼吸,她只愿不要再看到墨子安,就这样粗茶淡饭,不起波澜地过完这一辈子就好。她曾经想问他,为什麽要退亲,等她终於能见到他的时候,她才发现,这个问题一点也不重要了,她已经不想知道了。 外面的天色正由黑到灰,露出了蒙白的天色,杨采薇脸色不佳地掀开床幔,耳边听到古怪的声音,她神色微变,赤着双足踩着绣花鞋。 门吱呀地开了,她的脸上浮现一抹惊恐,下意识地从枕头下抓出一把匕首,再转过头却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她闺房里的人。 「墨子安?」杨采薇惊讶地看着站在门口,一身玄衣的墨子安赫然出现在她面前,她疑惑地看着他。 「你院子里什麽人也没有,就不怕进了宵小?」墨子安脸色发青地说,想到他能畅行无阻地到了她的屋子里,他便一肚子的火。 杨采薇扬扬眉,「小侯爷是在说你自己吗?」 墨子安可从来不懂得什麽叫尴尬,他大步往她走去,她神色一凛,「小侯爷还是站在那比较好,男女授受不亲。」 墨子安一顿,停在了屋子的中央,微笑地看着她,「你说的有几分道理。」眼睛滑过她拿着匕首的手,眼神一黯,「倒是不知道你一个姑娘家也喜欢舞刀弄枪。」 杨采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神看不出任何情绪地看着他,「小侯爷到底有什麽事情?」 听到她的口吻带着不耐烦,墨子安用一种受伤的眼神望着她,「采薇……」 听着他喊她的名字,杨采薇深深地不以为然,「如何?」 「我只是来看看你。」他语气真诚地说。 她冷淡地说:「来看我?这个时辰?」在天都还没完全亮起来,还没什麽人走动的时候来看她,他倒是会挑时间。 「我睡不着。」 「请回。」懒得去听他为什麽睡不着,杨采薇不客气地说。 墨子安轻轻地叹气,无辜地说:「我睡不着。」 杨采薇木然地看着他,他耸耸肩,「所以我就来看看你。」墨子安说着,便找了一张椅子,高大的身子往上一靠,看了她一眼,「看完了我就走了。」 杨采薇就这麽拿着匕首,神色默然地看着他。 墨子安看着她好一会,忽然开口道:「你该知道我武功不弱吧?」她不吭声,他继续说:「我真的要对你做什麽,你这小小的匕首也没用。」 杨采薇低头看着那匕首,眼底深处闪烁着一抹黯淡的光,他盯着她,没有错过她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惧意。她是在怕他?她不该是恨他,恨得想直接杀死他才对吗?墨子安暂时将这个疑惑放下,注意到她僵硬的身子,他的眼一柔,「坐一会,我便会走人。」 杨采薇冷笑,「小侯爷要不要我给你倒杯茶,让你慢慢看?」 听出她咬牙切齿的声音,墨子安笑了,「那就有劳了。」 厚颜无耻!她扭过头不去看他。 他忽然又说:「你怎麽醒得这麽早,莫非跟我心有灵犀一点通?」 杨采薇咬唇,不想与他多说什麽,直接扭过头,瞧也不瞧他。 墨子安自顾自地说:「不是?那就是想我了?」 杨采薇握紧了拳头,她确实是作了一回关於以前的梦,即使过了两年,她都觉得历历在目,忍不住地难受,但这只是暂时的,这类梦她作得多,清醒过後再缓一缓,她的情绪也就平复了,可偏偏他竟然来了。 「咦,我猜对了?」墨子安一脸的喜悦,「真巧,我想你想得也睡不着。」 采薇,我想你想得睡不着……那时他也会偶尔夜探她的院子,可怜兮兮地跟她这般说,她总是会羞红了脸,低下头说不出话来。而如今,她面不改色地看着他,「小侯爷,你看够了吗?」 墨子安看着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样,又想着清风调查的结果,自从他退亲之後,她杨国公府嫡长女的地位一落千丈,从此就被赶进这个偏僻的小院子,什麽事情皆不假他人之手,都得自己来。日日去祠堂,顿顿是素食,难怪她模样清瘦,气质也清冷了不少。 墨子安知道,他的退亲也只是一个原因之一,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是杨国公极为喜爱妾侍俞氏,有意要提高府中二小姐的地位,进而打压杨采薇,一个小小的杨国公府竟有这样龌龊的事情。 当墨子安知晓杨采薇这两年发生的事情,他的心便不由自主地疼,那时她被他放在心尖上,温柔地呵护,尽情地宠爱,如今她退去了繁华,竟伤痕累累,他焉能不气。他想不起来为什麽退亲,他只觉得心疼,只恨不得揍那些欺侮过她的人一顿。 「小侯爷,你看够了没?」杨采薇忍耐地又问了一遍。 墨子安叹了一口气,缓缓地站起来,「暂时,今日我先回了。」说完,他如来时那般离开了。 杨采薇狠狠地瞪着,关上门,紧紧地抓着匕首,好一会,她才缓过气,将匕首重新放回了枕头下。紧张过後,她的身子一软,整个人都趴在了被褥上,浑身乏力。但愿他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了,老天爷保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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