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日期:2017年4月 【内容简介】 连去庙里上个厕所都能遭蛇咬……这意谓着什麽? 她在医学系教大体解剖,生活单纯,不是在教室上课就是待在实验室; 偶尔与学生一同拜访家属,休假期间也极少出门,多数待在家中做课程准备或自我进修; 朋友往来简单;交往过的旧情人分手时和平收场,所以应不至於得罪什麽人。 但近几个月来却不断有事发生── 车子被泼漆、被用石头砸、被逼车…… 虽然她觉得极可能只是自己最近比较倒楣, 不过为了安祖母与母亲的心,只好接受保镳24小时随身。 谁知正当真相渐渐浮出,要命的危机也悄悄逼近…… 「老师,敬你一杯。」才点完餐,王毅伦拎了啤酒过来,开瓶後在几个杯子里盛满酒液。 「打算灌醉我再套出考题?」她接过,举着杯子问。 「老师你心胸太狭窄了啦,我们哪有这麽贱啊。」吴家昇举杯,碰了沈观的杯,见她喝了,仰头一口灌下。「我们只是打算把你灌醉後让你带我们进实验室直接看考题哈哈哈!」 沈观放杯时莞尔一笑。「就算让你们进去看,明天也不一定考得好。」 「老师你别听他练肖话,我们就是觉得解剖学这科压力特别大,找你出来吃饭顺便问问你以前都怎麽读的而已。」李育慈诚实告之。 「就是。老师以前都怎麽读的?」赵洁急问。 「预习和复习。」 「就这样?」赵洁瞪大眼。 沈观点头。「就这样。」 「老师你骗人,有讲跟没讲是一样的。」吴家昇给她杯里注入九分满。「罚一杯。」 「我读书方法真的只有预习和复习。」见他们面露狐疑,她虎口圈住杯子,道:「那我喝了这杯就得相信我说的话。」 「不要喝这麽多。」颜隽在她举杯时按住她手背,他看向四名学生,「你们老师晚餐还没吃,这样喝会醉。」 「没关系,难得有机会跟他们坐下来聊聊。」她推开他手掌,乾杯。放杯时她说:「你们最大的问题就是回去不复习,一上课就忘了哪条神经哪条血管,不准备就来上课,当然觉得困难。」 「老师我都有预习也有复习,但还是觉得很难。」赵洁一脸苦恼。「像是图谱我看了再看,每条肌理都清清楚楚,可是实际上大体剖开里头的东西根本是混在一块,真的很难和图谱对上。」 「所以要多练习,熟能生巧。」 「老师你这样讲听起来很容易,实际上没这麽简单啊。」吴家昇抱怨,「老师你知道吗?我们划下第一刀时有多不安,虽然你讲课很仔细,图谱也清楚,可是那些肉啊内脏啊还是其它什麽的,在我们眼里根本就是一坨。」 沈观很谨慎的语气:「我不是骗你们。上课时有机会就去做,去翻开来看、去摸摸看。如果有需要想多练习,只要你们的老师还没缝合入殓,都可以进实验室去观察。主任已经同意在非上课时间开放学生进实验室,你们自己要懂得利用。」 菜陆续送上,一行人边用餐边讨论,沈观罕有地在用餐时间说了这麽多话;讲台上的老师变得更可亲,心情松弛下,专业话题不再是严肃面对。 「老师,你这样切切割割那麽多大体老师,你以後会捐出自己的吗?」吴家昇试探。 「捐。」她吃着菜,面上不见考虑的为难神色。 颜隽握筷的手一顿,朝她看了看。她面颊浮有暖红,乌黑发丝随着她低头吃菜的动作下滑,贴在颊边,几根细丝沾了唇。 王毅伦惊诧,瞪圆了眼。「老师,你都知道捐出去会被这样割又那样割,皮还要被掀起来、头脑还要打开,连厚厚的脂肪也要被拨开,你还敢捐出去被割?你家人要是知道会很舍不得的,所以我都不敢跟我家人说我们解剖课的实际情况。」 「我们割别人时,他们的爸妈或孩子也会很舍不得,为什麽我们还是割得下去?」她反问,学生面面相觑,她再道:「不能因为解剖的不是自己亲人就觉得理所当然,而面对自己人就千百万个不愿意。谁能保证将来上手术台,你面对的不会是自己的亲人?」 「这样说也是……」吴家昇喜道:「搞不好我还可以帮我老婆剖腹接生,亲自抱出我女儿咧,让她来这世上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她的前世情人。」 「你不是说你要选医美,还接生个什麽鬼!」李育慈忍不住翻了白眼。 「大半夜的作啥白日梦,说生女儿就一定是女儿哦?」王毅伦直接戳破美梦。「你还是先去健身,把身材练好一点比较实际,免得将来那些学弟妹要掀你的脂肪还掀不起来。」 「因为太重!」李育慈接话,惹来笑声一片。 被接连吐槽,吴家昇唉唉唉叫了几声,认命道:「好啦,我是该好好健身练肌肉了。」捏捏肚腹上那圈肉。 「为什麽一定要练肌肉?」沈观瞅他一眼,身材算不上健美精实,但倒也不胖,运动保持身体机能那很好,刻意练肌肉倒是没必要。 「要是以後真的捐了自己的身体,才有漂亮的身体给学弟妹们养养眼啊。」吴家昇忽然笑两声,看着颜隽说:「上次那个谁讲的?说颜先生体格那麽好,他的身体剖开来一定很漂亮,肌肉会相当结实,血管和神经也很有弹性。结果好几个同学附和,大家都想剖身材好的。」 「……」沈观倒是没想到这些孩子还有这种念头,她侧首看当事人,他回视她的目光沉静,一种像是淡然,又像是纵容这帮孩子的姿态。 「说到这个,颜先生你到底怎麽练的啊?我上次看你袖子挽起来,那个手臂好精实,我都软趴趴的。」吴家昇抬臂,拨了拨垂软的臂肉。 颜隽沉默一会,道:「最基本练起,从一天跑一万公尺开始。」 「一天跑一万公尺?」四个学生瞪大眼。 「一天照三餐跑一万公尺。」颜隽说话时不带表情,不容质疑的姿态。 「靠腰!我连八百都跑不完还跑一万,会没命吧?」吴家昇哇哇叫。 「没关系啦,全身上下软趴趴又没关系,那里不要软趴趴就好。」王毅伦开起玩笑。 见他们不再动筷,只一张嘴说不停,为了不影响明日考试,沈观开口催促他们返家休息。离开前,还将剩余半杯酒进了胃。 取车途中,她脚步有些虚浮,走在一侧的颜隽忍不住出手轻轻托起她手肘,道:「沈小姐酒喝多了。」 「还好,是空腹喝酒的关系。」她思路清晰,唯脑袋略显沉重,一双脚便不听使唤,总想朝左侧走去。 「离开前你还把剩下的喝光。」 「总不能浪费。我也不希望影响他们考试,所以不好意思要他们喝完。」她侧首对他笑一下,眉眼因酒精作祟而显得特别柔软。 他眨了下眼,道:「以後还是少喝酒。」 「我其实不常喝,是看他们紧张明天的考试,陪他们喝一点,缓缓他们的心情。」 「以後……」他倏然止声,不再往下说。 「嗯?」没听见下文,她目光从地面自己被路灯拉长的影子挪至他面庞。「以後怎麽样?」 以後任务结束了,我们回归原本各自生活,你要喝了酒,我已不在你身边。 「没什麽。」他不再说话。 沈观隐约知道他想说什麽,也不追问,上车後系上安全带就睡了。许多事不像学业那般,预习加上复习便能有所解,未来会怎样谁都无法预期,何不顺其自然? 颜隽把车开进地下室时,她还未清醒,他手握车钥匙,却迟迟没熄火;半晌他松手,身子向後靠着椅背坐了好一会,忽又慢慢侧过身子看她。 她睡得沉,歪着脑袋靠着窗睡,发丝覆住她大半侧脸,瞧不清样貌。她今天穿了一条深灰色七分老爷裤,搭纯白色衬衫,女性的衬衣设计别致,锁骨下一片细白肌肤明显可见。 他喉头生热,别开目光数秒,再看向她时,已解了自己的安全带。他横过身子,右掌轻轻拨开她面上发丝,露出一张白净脸蛋;这张脸算不上美艳动人,倒也是清清秀秀,不说话时还有几分疏离。 她睫毛忽然颤动一下,他来不及退开身子,与她还未清明的视线撞在一块。他开口:「到家了。」 她还迷迷糊糊,「嗯」了声,又轻轻一声「喔」。 颜隽解了她的安全带,把车熄火,再绕过车尾打开副驾座车门。沈观下车时没留意他,一脚踩上他,低眸见他黑鞋上有印子,开口道歉又弯身要去抹她留在他鞋上的鞋印。 他左臂绕过她腰枝,将她捞起扣在怀里。「我等等自己擦。你能站好吗?」 她愣一下,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关车门,锁车,轻搭她的腰,一道步入电梯。应该是她方才那一脚让他误以为她醉了,她不打算解释,进电梯时顺势将重量放他身上,头靠上他肩,合起眼帘。 颜隽垂眸去看她,看她两排密睫在眼下投落阴影,看她面红如桃。 明知这是工作,不该有个人情绪,他还是任由她一点一点地,踏进了心里。 电梯停下时,谁也没动。两人身上味道其实都不好闻,带了一点实验室里福马林的气味,又夹杂着小吃店里沾染上的菸酒、热菜味道,味道实在复杂,但在彼此身上嗅见同样气味,又特别安心。 说「如果」不切实际,但又渴望世上有如果──如果时光可以停留,请为我们将脚步停在这里,让我(她)可以依靠他(我),让我(我)可以感受他(她)的心跳(呼息)和他(她)的体温(柔软),即使多一秒也好,都是珍贵。 也许情感的发生不需言语,只要两心相印,你明白我,我懂得你。 知道电梯还要往上,不该久占,颜隽摁住开门键,先打破沉默:「沈小姐,到了,进去洗过澡再睡。」 她慢慢睁眼,对上他无波澜的神情,心头难免涌上失落。「我知道。你也早点休息。」说话时眼睛澄净,哪有醉态。 掏出大门钥匙,她迈步走了出去。 他闭了闭眼,展眸後,平静地跟了上去。 ※ 跑台考试相当顺利,成绩如何那又是之後该检讨的事了。将大体老师身上的绑线与号码牌整理收拾後,已过晚饭时间,沈观只想早点返回住处用餐休息。她脱去实验衣,挂在角落衣架上,拎起包正要步出办公室,颜隽推门进来。 「讲完了?」稍早前刚返回办公室,他握着手机跟她说要出去接个电话。 他点头。「可以走了?」 「嗯。」 他脱去身上那件白色长袍,挂上角落衣架,拎起自己的西服外套,才与她一道离开办公室。 「刚刚是林叔叔的电话。」他跟在她身後进入电梯,语气略显严肃。 想起来那是他父亲过去的同事伙伴。沈观顿了脚步,回首看他一眼。「有进展?」 「那个指使年轻人去装针孔的人被约谈时,供出了邹宜平。」 沈观不意外,只是还是会难过。她拿她的信任,换邹宜平的处心积虑。 「他们跟宜平有什麽关系?」 「没有关系。邹宜平养了一些小弟,派了其中一个去办这件事,这个小弟就找了需要钱的孩子来利用。」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年头利用年轻孩子犯罪的事屡见不鲜,只是最近这些在社会新闻还是电影中才能看见的剧情在她生活中频频上演,心里仍有一种难言说的感受。「有没有跟你透露接下来会怎麽做?」 「会先约谈邹宜平。」 她点点头,这似乎是警方办案必经流程。 「必要时,需要我们出面对质,沈小姐要有心理准备。」他靠着镜面看她。他衬衣洁白笔挺,西服搭在臂上,这样立在那,也是斯文俊朗。 沈观笑一下。「对质就对质,我也想听她说她究竟为什麽要这样对我。」 「她最近可还有与你联系?」 「传讯息,满常Line我,多数时候是关切我的生活近况。」或许也是想从中获知相关事件的发展,比如针孔事件的调查进度。 「她以往也如此关心你?」 「从一开始认识,她对我就是关心,很多的关心,让人难拒绝她的好。」 邹宜平在校内餐厅打工,她偶尔光顾,但未曾与店内员工有所交流。大三那年一次去用餐,忽下起大雨,她不巧未带伞,站在餐厅门口发呆,邹宜平拎了把伞给她。她接过,并承诺明日带来餐厅还她,邹宜平道:「我明天不会来,要期中考了,所以跟餐厅请了假。」她才知道邹宜平是校内学生,小她两届,在餐厅上班是打工性质,做钟点的。 她问了邹宜平姓名和系所,知她也是医学院,虽不同系,但确实多了份熟悉感,自然而然便对她留下良好印象。 隔天她送伞去还,邹宜平要了她的电话。气象预报是雨天,邹宜平传讯提醒她带伞;气象预报说气温要降了,邹宜平传讯提醒她早晚加件外套;夜里也能收到简讯,提醒她早点休息。 她一人在北部求学,无亲友在身边,即便自小就是独立又坚强的个性,被这样嘘寒问暖,也会被感动。她去餐厅用餐的次数多了,邹宜平约她出门逛街、看电影、喝下午茶的次数也多了。人的情感就是这样慢慢建立,心也慢慢变热。 「往往能够伤害我们的人,都是身边关心我们、了解我们的人。」颜隽的声音将她从忆想中抽离。 她认同他。「都是事情发生了,才知道他们的关心与接近,其实是为了掌握,而不是真心。」 许多事都是从经历中学习。没有哪种体悟、哪种成长是不痛的,哪怕只是学骑单车,也要摔过几次、哭过几回,才能找到诀窍,多经验几次,皮肉练粗练厚了,也就不痛了。 两人出电梯,在夜色中慢慢往停车处行去,他们速度都不快,脚步亦不大。她低着眼走,他看着她走,影子交叠,却是慢慢走向平行线。 两人间有好长一段沉默,他先开口:「如果邹宜平认罪了,沈小姐就能回复安稳的生活。」我们的雇佣关系也就此结束。 「嗯。」她没看他,低低应了声。 上车前,她站在副驾座旁,看着正在开车门的他。「会有新的任务吗?」 「有的。」颜隽抬眼,隔着车顶看她。「四月到六月是股东大会的时间,接着暑假国内外艺人活动特别多,这几个月公司人力紧绌,不大可能让我闲着,所以这边结束後,会有新的工作进度。」 「危险吗?」 他静默数秒,答:「难免。」 她问了个蠢问题,若无危险,谁会花大钱找个人跟前跟後的?她抿抿唇,问:「你可曾想过换跑道?」 「暂时没有。」他目光沉静。 她没接话,只看着他。千言万语,最後只有一句:「那麽就祝福你新任务顺利平安。」 他淡点下颚。「也祝沈小姐生活平顺。」 她笑一下,打开车门。「上车吧。」 回程途中谁都没开口,在经过一家新开张的馄饨店时,沈观喊了声停车。他看了眼两侧後视镜,将车往路边停靠,拉上手煞时,他多看了眼左後视镜──镜里出现的机车由远而近,最後从车旁呼啸而过。他望着车尾灯和车牌,与早上出门前见到的那辆机车不同,应该是他多心。 「怎麽了?」沈观见他愣愣看着前头,不免好奇。 「没有。」他以为被跟踪,见那机车已远得不见车影,他决定不提,不想她担心。「要在这里吃还是外带?」 「带回去好了。在外头吃饭,你总是东张西望,不能安心用餐。」她说完就要开车门。 她的话让他反应稍慢了几秒,才急忙掣住她手臂。「别下车。」 沈观怔愣的表情让他发现他反应过度。「既然是外带,我下去买就好。」谨慎总不是坏事,难保那机车不会突然回头。林叔叔电话中交代不可排除对方狗急跳墙的可能性,留她在车上她还有机会将车开了就跑。 「沈小姐想吃什麽?」他问她时,已解开安全带。 「我不知道它除了馄饨还卖什麽。」这几日经过,看见新招牌,只知道是馄饨店。 他想了想,伸展手臂抓了後座的公事包。「那一起下去买。你先别动,我过去带你。」 她真没动,在他下车绕过来时才推开车门下车。 颜隽手提公事包,跟在她左後两步距离,刚跨上人行道,敏锐的他听见不寻常的声音逐渐靠近。侧眼一看,方才所怀疑那部机车去而复返,车子上了人行道直往他们方向骑来,後座乘客手中那物事他再熟悉不过,他左手按住沈观後颈往下压,右手的公事包已开,三片钢板护住她的头、心脏、腰窝处,他又侧身以自己的身体去掩护她。 他看见机车经过他们又折回,他一手勾着公事包按着她的颈,另一手抽腰间皮带在掌上绕两圈,出手瞬间皮带打上前座骑士右臂,对方重心失衡,连人带车翻倒,枪枝随着落地。 颜隽见状欲上前制伏,却突感腹部一阵潮湿,他低头去看,衬衣湿了一片。就这几秒间的迟疑,那两人已拾起枪,抬起机车骑了就离开。 他脚才挪动,身形晃了晃,躯体不受控地跪了下来。 方才沈观听见路人惊叫声和连续三声近似鞭炮的声响,却被他按住後脑什麽也看不见,直至这刻颈背上压力消失,她方回首,就见他在她面前跪了下来,他白衣像缀了红花,腰腹鲜红一片。 她心跳急促,惊骇不已,不安感瞬间涌向四肢百骸,她分明毫发未伤,却痛得浑身颤栗。 抖着双腿站到他身前,看他伸手去摀住左腹的掌心有血液从指缝间汨汨渗出。她握住他手臂,颤着唇瓣开口:「颜隽……」 他额前刘海垂落,抬脸时,发丝後头的眼神不再沉静。他开口:「你怎麽样,没事吧?」声音沙哑,表情微微扭曲。 他还能讲话!她庆幸地笑一下,勾动唇角时尝到咸味,伸手一触,湿漉漉。她要拨电话,张望周遭想寻门牌确定正确位置,一旁有人说话。 「小姐,我们老板已经打电话了,救护车马上就来。」小吃店探出一张胖脸,不敢上前,只在店门外观望。 沈观感激地看了一眼。「谢谢。」 她随即让他仰卧在地,托起他双腿时,才发现他大腿亦有伤,手一触及便是满掌鲜红。她没有任何可为他做初步处理的工具,只能伸手去探他呼息与触他脉搏,一切都还算稳定;她又留意他面色,此刻他合着眼,神情不适;她跪在他身边,手摸着他的脸肤,道:「你跟我说话。颜隽,跟我说话!」说到最後几乎是命令。 他缓缓睁眼,看她面上有他未曾见过的着慌与湿润,一双总是冷静的眼又湿又红,他掀唇:「不要担心,没事。」他声音弱,但到目前为止,意识还算清楚。 「……」她没讲话,手紧握他的,面上泪珠闪着碎光。 他眨了下眼,抬起手臂,她立即低首凑上自己的脸。他手抹过她颊面,换来一掌心的湿淋淋。「真的没事,就是腿不听使唤……痛。」 「很痛吗?」她忧心不已,握住他手掌的手心紧了紧,只能吐出毫无意义的话语。 难得她这样失去冷静,他又笑,唇弧勾得勉强。「你相信吗?我从小什麽都不怕,蟑螂、老鼠都没怕过,大学时还喜欢一个人在大半夜看鬼片。」 「我相信,不然你也不会是特勤队出身。」 「你错了。」他喘口气,「我也有害怕的时候……我怕痛。」怕你痛、怕你难过、怕你像这样失控泪流。 「你在跟我说笑话?」他怕痛?一路磨练下来他什麽痛没经历过? 他噙笑。「不好笑?」 「好笑。」她点头,俯唇贴近他,说:「你伤好了换我说笑话给你听。」 「你会?」他扯唇笑,随即「嘶」一声,皱眉合眼。子弹进入身体的当下并无感,现在才感觉疼痛。 「我会,你快点好起来,我讲给你听,鬼故事我也能说上几个。」 他复又睁眼。「应该……听不见了。很抱歉,我能力不够,不能继续保护你,你联络公司,他们会马上派人过来接手我的工作。」 沈观摇头,唇贴他微凉的耳,低道:「颜隽,你知道的,我不要别人。」 他轻轻叹息,合眼时,感觉她温热的泪水慢慢地流进他耳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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