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日期:2016年3月17日 内容简介: 引诱男人上床,女人想在上,男人宠着由她; 勾引女人上床,男人在上时,女人羞得由他。 听说当朝宰相文庆林是庶出子,十多年前被扫地出门, 至於宰相府,据说就文庆林一个主子,仆人也极少, 也没陪睡丫鬟或姬妾姨娘,文庆林乾净得不像一个男人。 当贵为宰相的文庆林跟谭府大小姐谭佳如求亲时, 消息在京城里像炸了锅似的流传。谁不知,宰相有钱有势, 这婚谭家可是高攀了,没想到,谭佳如只想跟文庆林当契约夫妻。 为了求娶,谭佳如开什麽条件,文庆林都照单全收, 可真娶进门後,谭佳如以为的文人宰相却成了野兽, 不但狠狠地夺走她的初夜,还流氓地逼她夜夜同床共枕。 她好心帮他找小妾一同陪寝,这位上了床就不懂得节制的男人, 竟然高傲地说,多少官吏想给他塞女人,连皇上都想给他赏赐美人, 他看也不看一眼,更不要说碰,要陪寝,一个谭佳如就够了。 第一章 「儿子,等娘找到了你爹,咱们以後的日子就不会这麽苦了。」一名穿着朴素的妇女搂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孩子,一脸的慈爱,「隔壁的牛大爷说了,你爹考上了秀才,也不枉费咱们家省吃省喝地供你爹读书,听说考上秀才,每个月都有五两银子的津贴呢,以後娘给你买肉吃。」妇女一脸的憧憬。 小男孩脸上流露出一抹向往,孝顺地说:「给娘吃肉。」 妇女听得两眼泪汪汪,「咱们都有得吃。」 小男孩约莫八岁的年纪,还未长开的小脸并不出色,但一双眼格外的清澈,浑身透着温良,犹如一块隐约泛着光泽的璞玉。 妇女摸摸他的头,「好孩子,咱们再坚持一下,娘打听到你爹就住在这里,咱们等一等。」 「娘,为什麽不进去找爹?」 「这……」妇女有些不敢。 他们正站在京城有名的客栈乾坤酒楼前,他们衣衫没有很褴褛,但看那乾坤酒楼里进进出出的都是一些穿着锦衣华服的人,妇女从小就在淳朴的农村长大,不敢硬着头皮进去,深怕被赶出来,丢了自家夫君的脸。她很清楚,这里可不是她这样的农妇可进去的。 「庆林是不是觉得累了?要是累了就靠在娘的身上。」 娘亲的手很厚实,指尖上都有茧子,腿上有风湿病,那是因为去年刮大风、下大雨的时候,家里没个男人,娘亲站在田里,为了捞回粮食,硬是落下了风湿的毛病。文庆林懂事地摇摇头,「娘,我不累。」 於是,娘两个便等在乾坤酒楼外。天快黑了,才看到一个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妇女眼睛一亮,控制不住地扯着文庆林的手,拉开嗓子喊道:「孩子他爹!」 男子转过头,看到妇女的时候,眼神满是不敢置信,也不管正赶到他面前的妻儿疲惫的脸上难掩的喜悦,冷声道:「你是谁?」 妇女停下脚步一愣,紧张地搓着手,「孩子他爹,你怎麽了?怎的不认识咱们了?」 男子一脸嫌弃地说:「可别胡乱认人,我可不认识你和你的儿子。」 「你怎麽了?」妇女立刻哭了出来,「我吃苦地操持着家,给你生儿子,赚钱给你读书,你怎麽说不认识我了?」 男子看也不看她,甚至连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转身就走。妇女放开儿子的手,立刻上前抓他,被男子给挥开,妇女不肯,两人在乾坤酒楼前纠缠着。 文庆林看得额上冒汗,小小的人儿慌乱地喊着:「爹、娘……」 不少看热闹的人都探出脖子看着,男子恼羞成怒,一把将妇女给甩到了一边,他们没有注意到一辆疾驰的马车驶了过来,直直地冲向了妇女。 文庆林眼睁睁地看着娘亲被马车给撞倒,恶心的鲜血从娘亲的身体里流了出来,撞了人的马车却不停,马夫暴虐地喊着:「走路看着点,不知道束河郡主的马车过来啊,小心皇上砍了你们的脑袋!」 马车快速地离开,文庆林只觉得脑子糊糊的,猛地,他反应过来,四处张望,哪里还有他爹的影子。 他哭喊着跑到娘亲身边,「娘……」 「儿子……」妇女有气无力地摸着他的头,话却说不出来,鲜血从她的唇里不断地流出来。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娘!」文庆林沙哑地嘶喊着。谁啊,无论是谁,来帮帮他,他什麽都没有啊,他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娘亲,谁来救救他娘亲! 「小哥哥,你别哭。」 文庆林擡头,自泪水中他看到一个打扮得像小仙女的小女孩,她朝他说:「小哥哥,不要怕,李管家给你娘找大夫,你娘不会有事的。」 文庆林看着那高大的李管家喊人一起擡他娘去最近的医馆,他踉跄地跟在他们的身後,他不经意地回眸看去,那小仙女似的小女孩侧着头,跟着她的奶嬷嬷离开。 他转回头,双手握成了拳头,跟去了医馆,医馆浓郁的药味刺得他的鼻子格外的难受。 大夫给他娘亲看伤势,他隔着帘布,慌乱地走来走去,大夫掀开帘布走了出来,看着他微微一叹气,「小子,进去见你娘最後一面吧。」 文庆林流着泪,他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往里走,走到一半,他又疾步跑了进去,他怕走太慢会见不到娘亲的最後一面。 「庆林……」 「娘!」文庆林紧紧地抓着娘亲的手。 「炕上的罐子里还放着些银子,娘、娘走了,你要好好的……」妇女虚弱地说着:「别、别再去找你爹了……」 文庆林哭着猛点头,眼睁睁地看着娘亲的手从他的手里滑落,他用力地抓紧,却保留不了她的温度,她的手一点一点地在他颤抖的小手中冷掉,「娘!」 李管家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哭喊,摇摇头,对着小厮吩咐:「按大小姐的意思是要我们帮这小子一把,既然那位大娘已经去了,那後事就帮帮忙,再给些银子,也算是大小姐的善心。」 小厮点点头,「是,大小姐真心善。」小厮感叹道。 李管家想到了夫人去世时大小姐的哭声,人与人之间也是讲究一个缘法,「也别催,就让小子哭一场吧。」他心中叹气,哎,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 ◎ ◎ 十二年後 谭府里,谭佳如冷笑地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帖子,擡头对上前面喝茶的谭继夫人,「继夫人就这麽急着要将我赶出府?」 谭继夫人放下茶盏,捏着帕子擦了擦嘴,「天地良心,我不过是担心留你留成了仇,毕竟外面的人都说我这当人後娘的不好,你都十七岁了,我还未为你找一个夫婿,怎麽说你也是谭家大小姐,如今成了外面的笑话,说到还没出嫁的女子,定然有你。」谭继夫人微顿,「对了,你还有一个外号,人称老姑娘,我可不敢再留你。」 「你若真心做一个好後娘,自然无人笑话你,看看你做的事。」谭佳如毫不留情地将那些帖子全数推到了地上,「什麽公的都往我眼前推,当我是饥不择食了不成。」 饶是脸皮厚的谭继夫人听了她的话,脸都红了,「你说的可是什麽话?」 「要是真心的话,便好好地在这些帖子里找几个。」谭佳如优雅地站起来,撩着裙摆,跨过帖子,精致的鲤鱼紫纹绣花鞋不经意地踩了几张帖子,「别什麽阿猫阿狗的都往我眼前送,你要是再这麽做,我也不介意让人知道你这後娘做的是什麽缺心眼的事。」 「哪里缺心眼了,大小姐眼高於顶,我可不敢有什麽漏网之鱼,免得你折腾我。」 「哦?既然如此,那倒是我误会你了。」谭佳如轻笑,「你的一片好心我就收下了。」 谭继夫人眯着眼睛,总觉得谭佳如今天太好说话了,从她跟谭佳如打交道以来,这其中自有猫腻,深怕吃亏的她缓缓地说道:「也怪我粗心,我还是先挑挑看再让人将重新整理好的帖子交给你。」 谭佳如挑了一下眉,「可不用麻烦继夫人了。」 谭佳如越是如此,谭继夫人越觉得不能信任她,站起来往外走,「大小姐不用担心,下一回来的帖子定然会少而精。」 谭佳如冷眼看着谭继夫人离开,随即冷笑。一旁的丫鬟茴香不解,「大小姐,怎麽不……」 「怎麽不乘胜追击,是吗?」谭佳如冷哼道:「继夫人心中有鬼,深怕我会出什麽难题,所以先将帖子要了回去。」 她只不过是利用了谭继夫人的心虚,如果谭继夫人不忌惮她,认为她一定会刁难,谭继夫人大可将帖子留下,她可不是以前那个出了事情就去爹面前哭哭啼啼地哭诉的无知孩童。 谭佳如看向谭继夫人用过的茶盏,她眼一冷,「将她用过的东西都扔了。」 「是。」茴香点头道,立刻将谭继夫人用过的茶盏给收拾掉。院中伺候的下人都知道大小姐的脾气,是以谭继夫人过来时,只拿中等的瓷器上茶,否则可经不起扔。 谭佳如坐了下来,手指轻敲着桌面。她可没忘记自己年幼时不懂事,以为新来的後娘是一个心善的,可惜没过多久,谭继夫人就流露出了本性,欺负她和妹妹,打压她们两人。後来,她明白委曲求全也没用,何不乾脆地做一个虎姑娘呢。 谭府的人都知道谭佳如的脾气不好,要是一个伺候不对,被逐出府都是轻的。可她不如此,那就会被谭继夫人给欺负到头上去,她宁愿做那个欺负人的人,也不想做那个被人欺负的人,所以她的性格中多了一些霸道,可也没人说她不好,毕竟她是谭府嫡长女,性格自然要强一些,唯唯诺诺的,反倒惹人不喜。 不得不说,谭继夫人来了一趟,谭佳如的心情也差了不少,可是谭继夫人有一点没说错,她如今都十七岁了,她是该嫁人了,再不嫁都要连累自己的妹妹不好嫁了,为了保护妹妹,防备谭继夫人,她一不小心便将自己拖成了老姑娘。 想到嫁人的事情,谭佳如咬了咬牙,不是她不想嫁,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她要嫁人,可她没有忘记虎视眈眈的谭继夫人,所以要嫁,她就要嫁一个有权有势的男子。但偏偏有权有势的男子不是成婚早,便是妻妾成群,她可不想从谭府出去,又掉进了一个狼窝里,在小小的後宅里跟一群女人勾心斗角,也是够烦人的。 她也想过低嫁,可低户的人家在谭继夫人面前就矮了一个头。谭佳如忍不住地揉着头,茴香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揉头的动作,「大小姐,可是头疼了?」 「无碍。」谭佳如摇摇头。 茴香怜惜地说:「大小姐不要慌,定然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谭佳如脸皮薄地红了脸,恼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谁说我是为这件事情烦心呢。」 「是、是,大小姐不是为这事烦恼。」茴香偷笑,随即又说道:「奴婢听说京城的北门要关掉修葺呢。」 「我没记错的话,我记得谭继夫人的嫁妆有不少的铺子开在北门,哈哈。」谭佳如痛快地笑着,「怪不得寻我晦气,想必是嫁妆盈利少了不少吧。」 茴香见她开心,继续说道:「是啊,因为北门那里陈旧失修,宰相便说要将那里整顿一番,一些不合法的铺子都要关掉。」 谭佳如睁大了眼睛,若有所思,「不合法的铺子……」 茴香不确定地说:「奴婢想继夫人应该不会有不合法的铺子吧?」 「这可说不准。」谭佳如笑呵呵地说,她吩咐道:「让人去查查看。」 「是。」 谭佳如的心情又好了不少,还多亏了多管闲事的宰相大人,否则她怎麽找谭继夫人的麻烦呢。不过为了不让谭继夫人继续盯着她,她无论如何今年也要将亲事订下才成,否则不是给了谭继夫人藉口管她的事情嘛。 ◎ ◎ ◎ 「大人,在下不明白,北门虽然陈旧失修,可那里有一个集市,平日里也挺热闹的,若是关了那集市,只怕怨声载道。」 宰相府书房里,一道颀长的背影正伫立在窗边,静静地看着海棠花开,听了心腹的话,男人缓缓地转过身,一双黑如黑夜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心腹,「自有我的用意,那集市便移到南门去,不是说南门偏僻少人烟吗,就将人往那里赶。」 心腹文彪一想,也不觉得问题太大了,於是又跟宰相文庆林说了最近朝廷的风向,到了最後,辛劳的心腹又说了一句:「大人也该关心自己的终生大事。」 「这件事情我自有打算。」 文彪知道文庆林心思深,也不敢说太多劝阻的话,上回文书不懂事,居然问相爷为什麽不娶了束河郡主,如今文书还在利州做事还没回,那里天寒地冻,可真是惨兮兮。 束河郡主可是对相爷痴心一片,相爷却是极其厌恶束河郡主,一看到她,俊脸便冷若冰霜。 但文彪也放心,因为相爷这回说的是有打算,而不是赏了他一记冷眼,看来相爷确实想娶妻了,但也不知道相爷想娶谁。不管是谁,那未来的宰相夫人可不好当啊。 夜色渐渐地浓了,文庆林没有如往常般留下文彪一同用膳,而是背着手往外走。文彪一脸的不解,「大人去哪?」 「看夫人。」 望着相爷的背影,文彪用力地想了想,相爷的娘已经去世了,忌日还未到,这夫人是哪一门子的夫人呢? 京城的东门边有一条有名的护城河,每到海棠花开满枝头的时候,不少男男女女都会相约出游。白日赏花,夜晚赏灯,热闹不已。 谭佳如趁着夜色出了门,与自小就认识的好友李夏至相约在护城河边,李夏至还未来,她便欣赏着夜色中的海棠花,一旁的茴香挑着灯。 「晚上的景色不错,下回定要拉妹妹一同出府。」谭佳如恨铁不成钢地说。自家的妹妹因为小时候受过惊吓而不能说话,性格内向,不爱出门,许是自卑作怪,妹妹越是如此,谭佳如越是心疼。除了担心她自个的婚事,身为长姊,她也担心着妹妹的婚事,绝对不能让谭继夫人控制她们姊妹俩。 正想着,耳边听到茴香低低地说一声:「大小姐小心。」 谭佳如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还未有什麽感觉,腰肢随即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了一下,她扭过头,对上一双波澜不兴的黑眸,莫名地不敢盯着看,很快地移开了眼。 茴香生气地看着那莽撞的小孩快速地跑走了,紧张地看着谭佳如,「大小姐,你没事吧?」 谭佳如摇摇头,又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後後侧方的男人,她有礼地屈膝,「多谢公子。」 「不必。」文庆林温和地说。 茴香也忙着说道:「多亏了公子。」 文庆林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麽。 突然自不远处,李夏至跑了过来,「佳如。」 谭佳如唇角微弯,「夏至。」 「让你久等了,都是我家哥哥,出个门也要讲究,结果迟了。」李夏至内疚地说。 谭佳如知道李家哥哥的品性,听得也不由得笑了,「是吗?」 「这位公子是……」李夏至注意到谭佳如身边站着一名气质温润的男子。 「哦,刚刚多亏了这位公子,不然我就要摔倒了。」谭佳如解释道。 李夏至颔首,转头见李嘉格跑了过来,她正要罗嗦几句,却见李嘉格往那男子走去,「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相爷。」 一个相爷,听得谭佳如和李夏至都愣住了。谭佳如没想到这个温和的男子居然是当朝宰相,看着着实不像,太年轻了。 「李公子。」文庆林淡淡地看了李嘉格一眼。 李嘉格笑容热情地说:「难得偶遇相爷,不知道相爷愿意与在下一同游船否?」 李夏至不想看自家哥哥那谄媚的样子,转头对着谭佳如轻轻地说:「当今宰相居然这麽年轻。」 谭佳如正偷偷地打量文庆林,没想到正好对上了文庆林看过来的黑眸,她的俏脸一红,没想到正好被文庆林给抓了个正着。 她不自在地移开了脸,朝李夏至点点头,「是啊。」还真是年轻得不像话。她是听说过当今宰相文庆林很年轻,可她以为是道听途说,就算文庆林真的很年轻,可年纪轻轻能当上宰相的,一定会是一个面容惆怅、白发几缕的男子。哪想,文庆林年轻不说,气质儒雅,跟宰相根本挂不上钩,要不是李嘉格说他是宰相,谭佳如是怎麽也不相信的。 她听到李嘉格邀请文庆林一起游船,心中暗忖,堂堂宰相,哪有时间游船。可那头的文庆林缓缓地颔首,「好。」 李嘉格面露喜色,要知道这京城可没有人不想跟文庆林打好关系,可打好关系可不是这麽简单的事情,那文庆林看着一个儒雅书生,可软硬不吃,却又偏偏拿他什麽办法也没有。 谭佳如讶异地看了看文庆林。文庆林侧着脸,对她点了点头,「在下文庆林。」 谭佳如见他自报家门,知礼地说:「谭府谭佳如。」 李嘉格笑呵呵地指着李夏至,「这位是我的妹妹,李夏至。」 如此,几人也算认识了一番。 李嘉格是一个人精,隐约能感觉文庆林对谭佳如的态度格外的温和,忍不住地瞅了瞅谭佳如和李夏至。李嘉格纳闷地想,自家的妹子虽然顽劣,可容貌也不差,怎麽文庆林更关注谭佳如呢?比起身家、背景,谭佳如和李夏至差不多,可要是说在朝政中的影响,显然他们李家更加适合文庆林。 而且,文庆林不知道吗?谭佳如是京城里有名的老姑娘了,男人娶妻要娶贤,自然也喜欢娶嫩的,李夏至比谭佳如还要小上两岁。 李嘉格忽然觉得身子莫名的冷,他猛然打了一个哆嗦,对上了文庆林冰冷的眼,他後知後觉地收回了在谭佳如身上的目光,那股冷意也悄然地退去。文庆林,果然是名不虚传,那眼神令李嘉格明白,有些心思不能有,有些主意也不可以打。 四人上了画舫,夜色中的护城河岸挂满了五彩缤纷的彩灯,远看极为绚烂、好看。李夏至挨着谭佳如,「佳如,你继母可还有给你找些不长眼的东西?」 听了李夏至的话,谭佳如忍俊不禁地一笑,「说什麽话呢。」 月色朦胧,彩灯摇曳,海棠花也比不上谭佳如的嫣然一笑。李夏至忍不住地说:「佳如,你要多笑笑,笑起来多好看,别整日虎着脸,跟个母老虎似的。」 谭佳如听得瞪了她一眼,「你才是母老虎。」 「你看看我哥哥,我哥哥可好?虽然风流了些,可你性子霸道,一定能骑在他头上。」李夏至满脸的希冀。 谭佳如听得直摇头,这哪里是牵线,根本是拆姻缘!她捂着嘴轻笑,「你哥哥……」 李夏至睁大了眼睛,「是没什麽可取的,但胜在相貌堂堂,而且你本来便与我哥哥相识,这情谊就不同了。」 谭佳如张嘴,还未说话又被打断了,李夏至一副急得要命的模样,「佳如、佳如,我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话,到时候我哥哥要是欺负你,我定要他好看。」 李夏至希望她能跟谭佳如从好朋友变成好姑嫂,她说到最後,声音越来越大,以致於文庆林和李嘉格也听见了。 文庆林温温一笑,对李嘉格说:「李公子想求娶谭小姐?」 李嘉格一愣,谭佳如娘家背景雄厚,人也长得漂亮,虽然有些霸道,但做当家主母也不错。他刚一张嘴,文庆林又缓缓开口,「若是有意,应知会双亲上门提亲,岂能由李小姐如此咋咋呼呼。」 李嘉格的脸都烫了,暗骂自己的妹妹不分场合,这种事情确实不该私下在未婚女子面前提,於理不合,方才还有一些想法,此刻被文庆林一说,他反而不敢承认,只说:「我并没有想求娶谭小姐,只是妹妹与谭小姐关系好,才有这麽一说。」 文庆林微微颔首,睇了他一眼,「既然如此,为人兄长,应好好管教令妹。」 李嘉格内心委屈,面上受教地说:「相爷所言极是。」 第二章 文庆林的目光便落在了谭佳如身上,谭佳如被逗得面色桃红,李夏至则是一脸的急切,他语气转冷地说:「李小姐身在李家,也要懂得什麽话可说、什麽话不可说。」 李嘉格本来还妄想文庆林能对李夏至有些好感,京城没有人不想将家中女子嫁给文庆林的,这文庆林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啊,谁能跟文庆林搭上关系,谁就能从此一帆风顺啊,谁敢不卖个面子给文庆林。 李嘉格此刻听文庆林对李夏至的评论,他一时间苦涩不已,自家的妹子也有不少人想求娶的,可文庆林一眼就看穿了李夏至的本质,李夏至的性格太跳脱了,跟贤慧没有半点关系。 眼下文庆林这麽说,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他是不能任由李夏至胡闹下去了,他轻咳一声,「夏至,休得胡闹!」 李夏至被斥责了一声,脸一下子红了,微微委屈,好心当作驴肝肺。她抿了一下唇,「哥哥以後莫後悔。」说完,李夏至便拉着谭佳如往画舫的另一头走。 谭佳如看了她一眼,「夏至,我对你哥哥无意。」 谭佳如也想过李嘉格,可惜李嘉格性格风流,而她可不想成婚後还得管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自然将李嘉格从名单中除去。 李夏至嘟嘟嘴,「你这般好。」 谭佳如轻笑,「哪有这麽好。倒是你啊,及笄也一段时日了,可有相看?」 李夏至的脸一下子红了,「娘亲有替我找,不过还没看下。」 谭佳如明白地颔首,「李夫人一定会给你挑一个如意郎君。」 李夏至忽然瞪她,「好生狡猾,明明在说你呢,怎麽说到我身上了。」 谭佳如一笑,拉着李夏至檀木桌旁坐下,要李夏至一起用些糕点,茴香给她们斟茶、倒水。李夏至只坐了一会便坐不住了,「我肚子胀,走一走。」 谭佳如点头。 见李夏至走远了,茴香在谭佳如的耳边轻说:「李小姐的性格过於天真呢。」 谭佳如叹了一口气,「也是一种福。」她与妹妹便没有这福分。 一道身影走到她的旁边,「谭小姐,在下可以坐下吗?」 谭佳如看向文庆林,再远远看去,隐约能看到李嘉格跟李夏至的身影,两人彷佛在说什麽,谭佳如心想李夏至怕是逃不过一顿挨骂了。 「自然可以。」谭佳如朝茴香使了一个眼色,茴香立刻给文庆林倒了一杯茶,接着又站在了不远处,静静地不打扰。 文庆林撩起下摆坐了下来,慢慢地品嚐,「李小姐有一点确实没有说错。」 谭佳如微惊讶地看着文庆林,「嗯?」 文庆林慢条斯理地说:「谭小姐很好。」 谭佳如惊讶过後,耳根子微红,方才还一本正经似君子的文庆林忽然这麽夸她,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可他下一句话令她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若是在下向谭小姐求亲,不知道谭小姐意愿如何?」 谭佳如的手不自觉地捏着椅子的把手,另一手拿着丝绢捏着一小块绿豆糕,听了他的话,她一不小心捏碎了绿豆糕,呆若木鸡地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居然向她求亲? 「确实比较突然,谭小姐不如细细想过之後再回复我,如何?」文庆林轻扬着一抹温和的笑容,任谁看了都会对他起好感。 「佳如,你们在说什麽?」李夏至脸上没有被骂了之後的沮丧,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谭佳如不想让人知道她跟文庆林之间的对话,只说:「喝茶吃糕点呢。」 李夏至哦了一声,又在画舫上走动了,李嘉格本想也过去坐一坐,可不知道为什麽,文庆林脸上的笑容看似温和却又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过去,也不知道谭佳如怎麽能这麽淡定地坐在那里。 谭佳如默默地将裙摆上沾的绿豆糕渣渣抚开,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那一脸淡定的文庆林。 她并不和别的大家闺秀一样缩在院子里不出门,因为要打理娘亲留下的嫁妆,她很多时候都要亲自打理商铺,她行走於外多了,自然也听多了很多事情,其中也包括文庆林。 说起文庆林,不少人都说他运气好,结识了出游在外的史太傅,史太傅看中他的才华,於是亲自教导他,在史太傅的有心栽培之下,文庆林便平步青云,一步一步地在朝堂上屹立不倒,连皇上也对他信任有加。 但小道消息传出,原来文庆林是庶出子,不被家族认可,被赶了出来,他亲爹便是礼部的文大人,文大人有意要认回文庆林,不过文庆林严明他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农妇所生的孩子,亲爹、亲娘都早已去世。 至於宰相府,异常的清冷,据说府中就文庆林一个主子,仆人都极少,但是不要以为宰相府就是一个很好进的地儿,还没听说过哪一个胆大包天的敢去偷宰相府的。 而文庆林身边也没有花花草草,乾净得不像一个男人,引得别人都说他是不是有隐疾,或者好男风。 谭佳如这边想着曾经听过的事情,心中愕然,没想到文庆林还满符合她的要求,有钱有势,宰相府里也乾净,只是,这麽符合她要求的他竟令她不敢高攀。 望着对面的谭佳如撑着下颔发呆的模样,文庆林眼里的温度暖了不少,曾经的小仙女长大了,容貌依旧娇美,一举一动之间生动明媚,彷佛黑夜中的彩虹。 画舫缓缓地往回驶去,他温柔地开口,「谭小姐……」 谭佳如如梦初醒,水眸荡漾地望着他。他浅浅地笑着,人畜无害,「不知道谭小姐考虑得如何了?」 谭佳如吃惊不已,咦,不是说让她慢慢考虑吗?她微怔地张嘴,「相爷不是让小女子细细地想吗?」 「谭小姐不是已经细细地想过了吗?」文庆林的眼睛散发着睿智。 彷佛她刚才在想什麽,他都知道一样。她轻咬着下唇,明眸善睐地说:「多谢相爷的好意。」 这是在婉拒,他却不恼,「请谭小姐告知原因。」 如此缠人,她微蹙娥眉,他不是该不再问下去吗,怎麽还问她呢?她诚实地说:「小女子高攀不起。」 「我既然敢提,便是允你攀上我。」文庆林坦荡荡地说。 谭佳如原想客客气气的,可他却不是客气便能应付,平日里也不喜被人压着打,她直截了当地说:「小女子只想找一个听话的夫君。」 他颔首,「谭小姐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 她神色微恼,「相爷是什麽意思?」 文庆林淡淡地说:「谭小姐想如何?」 谭佳如索性说开了,「做生意的讲究契约,小女子想找一个契约夫君。」 「何为契约夫君?」 「名为夫妻,实为两人。」她早已有这个想法,却知道绝对做不到,哪有人会答应这麽荒谬的事情。 他沉吟了片刻,「妙哉。」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他浅笑,「如此,明日我便让人上门提亲。」 谭佳如愣在那里,画舫到了岸边,文庆林率先离开了,李嘉格为了避嫌,在自家马车边等着李夏至。 李夏至跟谭佳如告别之後上了马车离开,谭佳如则是久久不能回神。 茴香听不清他们刚交谈了什麽,可见谭佳如神色不对,低低地问:「大小姐,可是发生什麽事情了?」 茴香小心地扶着谭佳如上了马车,谭府的马车不急不慢地往回赶。 谭佳如没有说话,只是觉得她异想天开的想法竟被文庆林赞许了,这真的是…… 茴香惴惴不安,「大小姐,你可别吓奴婢。」 本来还有些担心的谭佳如突然笑了,他有目的便好,就怕他没有,这样她反而安心些。 「好茴香,什麽事情也没有。」谭佳如温温地笑了。 ◎ ◎ ◎ 隔日一早,谭佳如刚起来,便听闻文庆林亲自上门跟她爹谭毅在书房里待了好一会,等文庆林走了之後,谭毅便差人喊她去书房。 谭毅看着谭佳如,摸了摸胡子,「今天宰相文庆林上门了,与为父说想娶你为妻。」 谭佳如故作惊讶,「怎麽会?」 谭毅看她确实不知情,也断断不会做出私相授受的事情来,放心了不少,脸上露出笑容,「能得文庆林青睐,也算是一件喜事。」 谭佳如低头不语,没想到文庆林动作这麽快。谭毅又说:「若是你不反对,择日文庆林会三媒六聘。」 谭佳如轻轻地颔首,昨天入睡之前,她想了很多,既然文庆林很符合她的要求,甚至连她提出的契约夫妻,他都应允了,她还有什麽不满呢?就算文庆林真的有隐疾也无所谓了,她会替他守住秘密。 走出了谭毅的书房,谭佳如往谭淳安的院子走去,谭淳安刚过早膳,在院子里缓缓地走着,谭佳如轻声喊道:「淳安。」 安静的小人儿转过头看向她,随即一笑,欢快地迎了上来,小嘴张了张,无声地说,姊姊。 谭佳如心疼地牵起她的手,「日头这麽大,怎麽在外面走?小心被晒晕了。」 谭淳安微红,摇摇头,小手在肚子上轻轻摸了摸。谭佳如心知肚明,「贪嘴的小吃货,吃撑了难受在院子里蹓着,真是的,少吃些,别撑坏了自己。」 谭淳安亲昵地将头靠在谭佳如的肩上,撒娇地蹭了蹭谭佳如的肩,谭佳如笑着拉她进屋。 两人在屋子里坐下,谭佳如想到自己要出嫁了,心中有一股淡淡的忧伤,她最不放心的就是谭淳安了,妹妹自幼因意外而不能言语,家中又有一个不怀好意的谭继夫人。 谭佳如微微一叹气,「姊姊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嫁了。」 谭淳安睁大眼睛,先是惊後是喜,手指在谭佳如的手上滑动着,姊姊,是好事啊,为何叹气? 谭佳如望着她,「姊姊不放心你啊,怕你吃了继夫人的亏。」 谭淳安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吃亏。谭佳如扬起自信的笑容,「就算姊姊成亲了,姊姊也会常常过来,你有什麽事情都要告诉我。」 谭淳安好奇地写道,未来的姊夫是谁?姊姊嫁人了还回娘家,夫家会不会不满? 谭佳如心里暖暖地抱着谭淳安,「他的爹娘早已过世,家里没长辈,没人管我,嫁过去便是我最大,而且……」她一顿,「他答应过我,我想回娘家便能回。」 谭淳安喜上眉梢,手指轻快地比着,意思便是谭佳如找的夫家很好。 谭佳如刮刮她的鼻子,「你未来的姊夫可是宰相呢,官大得很呢。」 闻言,谭淳安真心为谭佳如高兴,拉着谭佳如的手,百般不舍。谭佳如紧紧地抱着谭淳安,心中坚定地想,她一定会护着妹妹,护着娘亲留给她们的所有。 ◎ ◎ ◎ 文庆林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眼见文庆林终於有意要成亲了,皇上便亲自赐婚,给文庆林做脸面。 谭佳如料不到,她与文庆林的婚事会让皇上赐婚,但对她而言也是一桩好事,皇上赐婚是光宗耀祖的喜事,而他们的婚事正式定於十月初十。谭佳如看到文庆林的聘礼时,吓了好大一跳,她没想到文庆林如此大手笔,但一想她会将聘礼带回去便也释然了。 之後的第三天,文庆林托人给她送了一个乌木盒子过来,如今他们也是未婚夫妻,她收礼也不尴尬,乌木极其珍贵,盒子通身发黑,黑中发亮,可谓是极品,纤纤玉手打开乌木盒子,她一看便愣住。里面放着的东西并不是她以为的首饰,而是几张丝绸,丝绸上写着寥寥数语,最上方写着三个字,契约书。 文庆林、谭佳如,夫妻一体,两者亦不干涉彼此,此契为证,绝不违反。 谭佳如看着笑了,不错,她更加满意这位契约夫君了,他这样的举动安了她的心,让她更加觉得嫁给他是一件再正确不过的事情了。 将丝绸放好,谭佳如才注意到底部还有一个玉镯,玉镯很普通,玉质浑浊,一看便知不是什麽好玉,她稍稍一想便明白了。这玉镯应该是她那早早就过世的婆婆的,据说文庆林出身并不显赫,看来不假,但文庆林将此物放在乌木盒子里,显然是很重视这玉镯,只是他为何送给她? 她不过是他明面上的妻罢了,他却将宝贝的玉镯送给她,她有些琢磨不出他的意思,但他既然送了,她便收下,「茴香,将这乌木盒子收好。」 茴香听令放好,小声地问:「大小姐,那你要回送些什麽好呢?」 谭佳如被这个问题问倒了,她不似妹妹擅长女红,不然做一双鞋袜再合适不过,可她女红不好,也没有时间。 见谭佳如一脸的苦恼,茴香提议道:「不如写一幅字给未来姑爷?」 刚进门的大丫鬟桂香回了一句,「舞文弄墨的不好吧,而且大小姐也不是去跟未来姑爷斗文。」 「也是。」茴香点头。 「你们啊,操心什麽呢。」谭佳如回了一句,「没空!」 桂香大惊,「大小姐是不打算回了?」 茴香一脸的哭笑不得,「大小姐,这可使不得,便是一个香囊也使得。」 谭佳如想了想,两手忽然一拍,「我之前不是做过一个香囊吗?」 桂香的眼睛抽了抽,「大小姐,那是你两年前做的,实在是……」拿不出手啊。 「有得送,他就该偷笑了,有什麽好嫌弃的。」谭佳如被两个丫鬟如此嫌弃,神色越发幽怨,她做得差也不能嘲笑她,那可是她用心做的。 「奴婢记得是一个苹果图案……」茴香犹豫地说。 「不是,是一只凤凰。」桂香看谭佳如的脸色不对,连忙朝茴香眨眼。 茴香立刻明白过来,用力地点头,「没错、没错,是一只凤凰。」 谭佳如深吸一口气,冷哼一声:「是一只野鸭子。」 两个丫鬟一时间僵化在那里,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就送他那个。」谭佳如极其肯定地说。 两个丫鬟苦哈哈地同时应道:「是。」 文庆林刚回府,就收到了谭佳如送来的礼,温润的俊脸上笑得更加的欢了。一旁的文彪见了,深深觉得稀罕,「相爷很开心啊。」 文庆林并不收敛笑意,反而更为欢快,「自然。」 文彪心中默默无语,相爷那天说要去看夫人,结果第二天就说要去提亲,他才明白,原来夫人是指未来的宰相夫人。 只是文彪也很心累,相爷心中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说要成亲就成亲了,这速度真的是快得惊人,他都被吓了一跳,想必那谭佳如一定有什麽过人之处,相爷才会这麽快被收服了。 於是,文彪对宰相夫人送的回礼很好奇,赖着不走,在一旁看着。文庆林也不管他,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个香囊,上面绣着一个奇怪的图案。文彪实在不知道那图案是什麽,忍不住地问道:「相爷可知这绣的是什麽?」 文庆林随意地瞄了一眼,一边伸手将自己身上原来的香囊拿掉,换上谭佳如送的,一边回道:「凤凰。」 文彪认真地看了几眼,「属下觉得,也许只是一只野鸡。」 「她绣的是凤凰。」文庆林的眼镀上一抹冷光,扫了文彪一眼。 文彪头皮顿麻,立刻改口道:「是凤凰。」 文庆林这才收回了目光,满脸喜色地打量着那香囊。 文彪死死地忍着,才没有贸然地再开口,难道相爷不觉得挂着这麽一个丑香囊,实在是一件很伤风雅的事情吗?但他不敢说! 文庆林爱不释手地摸了几回,声音轻扬地说:「替我去帖子,就说我在六月十五那一日邀谭小姐一同去东山亭游玩。」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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