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日期:2016年9月2日 内容简介: 三更半夜竟然有人在办公室翻箱倒柜,有鬼……不,是有贼! 身为保全课组长的她,奋不顾身上前将他制住, 哪知这人竟是尚未正式走马上任的执行长,也是董事长的孙子?! 完蛋,跟上司的第一次见面就这麽武力全开,她还有好日子过吗? 还好这男人很明理,赞她尽忠职守,只是对她一个女孩子当保全有些微词…… 新官上任果然三把火,他想要火烧集团里的蛀虫,却是树敌不少, 甚至引来高手偷机密,她虽然成功抓住窃贼,却也挂彩进了医院, 其实包紮完回家休养也就行了,但这位执行长却硬要她住院, 还照三餐亲自送好料来给她,伺候她的五脏庙,他的工作有这麽闲吗? 好不容易回到公司上班,才发现她竟从保全组长成了他的贴身秘书?! 她气得质问他,他却用那张俊帅的脸跟她说,他需要她……当他秘密保镖, 咳,好吧,当秘书也难不了她,哪知他的工作量大得惊人, 她从此身兼万能的秘书、定时叫他吃饭的闹钟、以及护他安全的保镖…… 呜,她要加薪啦,什麽?他整个人都送她?!这这怎麽好意思呢…… 楔子 夜,静静的笼罩着纽约大街,街道上的商店几乎都已经打烊,小巷弄中毫无人迹,就像一座无人的空城,只有些稀稀落落的灯光照耀着。 瞿振纲从酒吧走出来。 他今年二十八岁,在纽约待了十五年,在这里念完高中和大学,大学时期和几个同好合夥开了这家酒吧,偶尔他会抽空过来吹吹萨克斯风,就如今夜。 十五年来,他一个人独自在纽约生活,说好听是留学,说难听就是被流放,因为他是私生子,不被父亲元配允许的存在,所以,他被安排到美国来读书。 表面上他一副喜欢纸醉金迷的模样,实际上,他有着远大的目标,迟早他要比他父亲还要成功,好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再也不敢小觑他的存在。 所以私底下他做了不少个人理财投资,从大学开始做的投资都非常精准到位,从中获利了不少。 但他对父亲家族那边隐藏了自己的实力,以防那边的人对他心生芥蒂。 然而,隐藏自己仍不够,他的存在对某些人来说,犹如芒刺在背,不除不快。 这夜,他刚步出酒吧,转入小巷弄,准备去开车,却在靠近停车处被两三名黑衣男拦阻了去路。 他平淡的,面无惧色的说:「请让路。」 但那些人压根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反而步步向他靠了过来,他脑中警铃大作,深知对方人太多,眼前亏吃不得,所以退了几步想逃。 然而转了个身,却被後面来的人堵住了去路。 他被前後包抄了。 看来只能开打了,哪怕是一对五有些吃力,他也得杀出一条活路啊。 他奋力和对方对抗,但对方人多势众,他又不是练家子,完全占不了上风,打倒了两三个,却也被狠揍了好几拳。 後来,对方拿着铁棍挥过来,打中了他的头部,当下他只觉得疼,接着一阵晕眩,整个人随之倒地。 在晕眩模糊的视线中,他隐约看见一个长发及肩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俐落动作,强悍地让那几个仍站着的黑衣男一一趴下。 之後,他就不省人事了。 再醒来,他已经躺在医院里。 张开眼,入眼的,就是一个长发飘逸的曼妙女子。 「谢谢你救了我。」他很自然地认为,眼前的女子,便是他的救命恩人。 江佳妮没有否认,只是回以一笑,不过,人不是她救的,救人的是她的朋友刘若钧,因为刘若钧和另一位朋友赶着要去机场搭机,所以就由也在场的她把人送到医院了。 一开始她并不愿意,怕自己会惹麻烦上身,最後捱不过刘若钧的拜托,只好勉强答应。 不过现在她觉得这个决定是对的,男人经过包紮以及将脸上的血擦拭乾净後,露出了他原本的样貌,他的外型堪称是神等级的,一点也不输给那些萤光幕上卖脸的男神。 还有,他一身行头虽然低调但价值不菲,看起来不像是市井小民,反而比较像是贵公子。 反正这个男人和刘若钧也不可能再见面,所以自己也无须多做解释。 「昨晚真的太危险了……」 她还想和男人多做攀谈,但是男人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只好暂时打住。 瞿振纲接起电话,只轻描淡写地回应对方一句,「我是。」就静静的听着话筒那端的话,片刻後他收了线,并且从床上下来。 江佳妮见状,连忙阻止,「你要去哪里?医生说你得在医院观察一下……」 「我没事,谢谢你的帮助,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和住址吗?我会找机会报答你的救命恩情。」如此走掉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但是他真的有急事要去处理。 对方跟她要联络方式,江佳妮自然求之不得,连忙把自己的个人名片递给他,「报答就不用了,我还是建议你在医院观察一下比较妥当。」 「不用了,我有急事得马上去处理,真的不好意思。」 江佳妮不想就这样和男人分道扬镳,所以委婉地说:「这样吧,你也给我你的电话号码,我怕你万一真有脑震荡一个人会有危险,你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我过段时间会打电话确认你的身体状况,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总能有这点小要求吧?」 虽然瞿振纲不认为有那个必要,但毕竟他的命是她救的,不好太过冷漠,便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给了她,接着独自办妥手续,离开了医院。 第1章 夜如墨,万籁俱寂,如此安静的时刻,办公大楼里不该有声音的。所以,这时刻有声音,对负责守卫的保全人员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刘若钧今晚和另两名保全课的同事负责值夜班,通常她这组长级的人是不需要特别值夜班的,但她知道保全课里有一两个人认为她资历最浅,所以对她当组长有所不服,还在背後说她是靠课长的关系就职,是空降部队。 事实上并非如此,她从小就学柔道,已经是柔道二段,加上又是国立大学应用外语系毕业的,称得上是能文能武,课长说,公司有时候会有国外客户来访,还会请知名艺人代言,办活动时也需要保全人员支援,所以除了身手矫健,最好还能懂外文,也因此她特别受到课长的赏识,进而获得了这份工作。 净思颜医美集团是跨国大集团,这里是台湾总部,其主要业务是医美保养品开发与行销,除了台湾,欧美日中皆有其分公司,算是一家从欧美红回台湾本土的国际品牌保养品公司。 因为开发部有许多保养品秘方,所以对於安全性非常重视,故特别成立了保全专门部门,就怕有商业间谍会偷摸进来盗取秘方。 除此,进入开发部的工作人员都要签保密条款,还要亲属连带保证人至少两名,意思就是若有一天,有谁犯了案,肯定赔到倾家荡产。 当然,大公司的福利很好,所以还是很多人愿意为这家企业拚命。 刘若钧自认是个非常认真负责的人,领人家一分薪水,就要尽一分心力,摸鱼不得,因此每个楼层,每个角落,她都会一一巡视过,非得要做到滴水不漏的地步,才肯作罢。 就工作方面来说,她或许有点病态的坚持吧,但她认为,当个主管就是要以身作则,自己做好了,才能要求下面的人做好,当然她不会要求每个人都要做到像她一样,但态度认真、做事仔细是最基本的要求。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一板一眼的主管,毕竟还是社会菜鸟,怕管多了底下人会不服气,所以她很努力的和大家打成一片,除了一两个不太搭理她以外,基本上,保全课的人对她都不错,大家相处时的气氛也很融洽。 所以她上任一个星期来,一切顺利。 但,偶尔还是会有零星的突发状况——?例如此时,不该亮着灯的地方却亮着灯,不该有人的地方却出现了一个人,而且那个人还在某高层办公室里翻箱倒柜的。 夜深人静,除了保全课的组员,这办公大楼里,不该出现其他闲杂人等的! 她悄悄靠近,出奇不意的从男人後方扣住他的臂膀,然後狠狠的扭向後方。 这一攻击,对方自然也有所反应,但他会有的反应,她都预先猜测到了,所以男人没能占得上风。 「你是谁?」男人厉声询问。 「那是我要问的话。」她冷冷回答。 「我是这办公室的主人。」 「你胡说八道。」她知道这办公室暂无主人,因为前任执行长刚退休,听说上面派任的执行长还没上任。 「你问了,我回答了,你又不相信,那何必问!」瞿振纲有些恼火了。 「每个失风被抓的小偷都会说自己是无辜的。」刘若钧一点也不信他的说词,讥讽了他一下,又问:「你说你是这办公室的主人,那你可有员工证件?」 「没有。」 傍晚时,他在王特助的带领下进入自己未来的办公室,结果王特助临时被他祖父叫走了,他独自留在办公室看一些资料,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也忽略了自己并未正式上任,身上没有员工证明,现在自然是提不出任何身分证明了。 就一个保全人员而言,她克尽职守在执行自己的工作,并没有错,错的是他疏忽了。 「既然你没法拿出证明,我只好报警处理了。」 她一手扭着瞿振纲,一手按下了对讲机,但下一秒,手上的对讲机却被瞿振纲反转夺走了,她一惊,扣着他的手猛地施了力,这一扭,瞿振纲眉头瞬间皱紧。 「你先听我说,别急着报警。」瞿振纲又开口,「你想想,哪个笨贼会衣装笔挺的跑来偷东西?我连脸都没遮住,公司到处都有监视器吧,你想想有谁会这麽明目张胆的偷东西吗?」 这话听来也不无道理,如果说是内贼,还说得过去,但是这人是生面孔,也不是公司员工,这样明目张胆的,有些说不过去。 万一真如他说的,他是这办公室的新主人,而她真把他抓进警局,事情闹大了,以後她岂不是见到上司就得转弯,那不如乾脆辞职不干。 其实她也不是非要这份工作不可,不过为了实现自己开道馆教小孩柔道的梦想,她还是得有份安稳的工作,净思颜医美的薪水真的很不错,比起外头的22K起薪,她算是高收入的。 脑袋一转,她问了,「有谁可以替你证明身分?」 这时间他其实是不想麻烦别人的,但情非得已,只好点头,打了通电话给王特助,把他从睡梦中挖起来。 这人刘若钧当然认识,虽然她刚上任不久,但王强在公司里知名度很高,大家都称他是老董事长的神等级特助。 看到他亲自到来,刘若钧大概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刘组长,这位是新上任的执行长瞿振纲先生。」王强还是替瞿振纲作了身分证明。 「是,很抱歉,有冒犯之处请见谅。」她得罪了上级,想必会被狠狠洗脸吧,所以她低头等着挨骂。 但并没有,瞿振纲只是平淡地说:「你并没有做错,不畏强权,不怕得罪高层,也要坚守岗位,反而我该赞赏你的认真负责。」 这是他的真心话,比起那些听到是高层就畏怯,甚至拍马屁的人,他反而喜欢像刘若钧这样刚正不阿的人。 没想到反而会被赞美,刘若钧感觉有些受宠若惊,蓦地脸红了。 她其实是不太习惯人家很直接露骨的赞美的。 「那既然确定了您的身分……我得继续去巡视了,请容我先离开。」她怕被发现自己脸红了,想快点落跑。 瞿振纲没多说什麽,只是点头允她离开,她离开後,他才向一旁的董事长特助王强道谢也道歉。 「没事的,你知道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都会为你开着。」 瞿振纲的父母都不在了,爷爷向来只会对他下达命令,在他回来以前,家族里的其他人都把他当隐形人,而当他决定要回来後,角色就转变了,现在,他是那些把他当隐形人的眼中钉。 或许,美国那场意外,并非意外……他一直是这样想的。 而在净思颜医美里,只有这个像父亲的长辈一直对他始终如一的好,在美国的一切也都是王强在帮他安排,这次,他很高兴他爷爷放手让王特助来帮他。 「谢谢,一直都是你在帮我,以後也请多多指教。」 「你会做得很好的。」王强拍了拍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由衷的希望他可以获得成功与快乐。 缘分是怎麽个奇妙?! 早上七点多,换班结束,刘若钧刚换了制服,走出电梯准备下班,因为熬夜值班有点困意,打了个哈欠,又认定现在很早,办公大楼不会有其他人出现,所以她也没刻意遮掩。 没想到,就偏被瞧见了。 而且,对方还是新官执行长瞿振纲。 这……根本就是孽缘吧! 她尴尬的垂低了头,不敢和他对上眼,开口和瞿振纲打了招呼。「执行长早。」 这上司是都不用睡觉的吗?半夜还在办公室,一大早就到公司,他以为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吗?不过他职位已经那麽高还这麽认真,真的是挺值得人敬佩的。 其实新执行长还没就任前,公司内部就开始有些流言,听说股东很抵制新执行长,因为他是董事长过世儿子的私生子,当年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偏袒这个孩子,董事长还出面把孩子送到国外,让他彻底远离集团核心。 但人算斗不过天算,董事长的孙子竟然年纪轻轻就发生意外过世了。 在瞿家後继无人又不想把经营权交到小姑一家身上的状况下,董事长媳妇江春陵只好主动开口要让这个私生子回归到净思颜医美集团。 其实她是不爱听八卦的,但话就是会传到她耳里,听了之後,又很难避免的有感起来。 她其实满同情这个新执行长的,原本被放逐,如今又被放到镁光灯下,还被人拿放大镜照看着,换作是她,可能就没那种勇气。 私生子啊,多伤人的称谓。上一代的错,为何要让下一代来承担呢? 瞿振纲对她点了头,然後就越过她走入电梯,但就在他望着刘若钧的背影时,纽约暗夜巷弄中那个矫捷的身影竟莫名地跳入他的脑际。 其实仅仅约莫十秒的光景,那个背影却深深刻印在他的脑海里……於是他下意识叫住了刘若钧。 突然被唤,刘若钧不得不停下步伐,并且转身望着电梯内的瞿振纲,她有些不安,心底想着,该不会这新上司准备跟她清算昨晚她冒犯他的罪责吧?! 「请问执行长有何吩咐?」她硬着头皮问,心底期望新上司不要那麽小心眼。 老实讲,她不觉得自己的作为有错,她当保全人员,维安就是她的使命。 但下一秒,她发觉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人家非但没有臭脸以对,反而微笑地说:「辛苦了!」 一秒、两秒……短短十秒钟,她的心被那个笑容撞击到了,心跳从初始的暂停之後一路加快速度,直逼近百。 刘若钧在自己心底高喊:小女人啊,你发什麽花痴啊! 这一点也不像她! 怕更失态,她重重点了头,然後说了再见就拔腿快走,飞快消失在他面前。 望着那速度偏快的离去背影,瞿振纲怔愣了一下,「我说错什麽了吗?」 上司体恤下属,说句暖言鼓励词,没错啊! 这边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边,逃命似的逃离现场之後,刘若钧买了早餐,然後拎着早餐来到死党方允曦的住处,把她从睡梦中挖起来。 方允曦、远在美国纽约的江佳妮,以及她,她们是高中时期的好友,但後来江佳妮全家移民,她们仅靠网路通讯联系,不过方允曦其实是看不惯江佳妮的,因为江佳妮家境好、个性娇贵,很多想法及行事作风和她们这种平民老百姓是不太搭轧的,那趟美国行之後,方允曦便和江佳妮划清了界线。 而她和方允曦,是那种好到可以彼此分享一杯茶、一件衣服的交情。 方允曦睡得正甜却被吵醒,所以来开门的时候,故意臭脸给她看。「小姐,你真是让人讨厌!我本来可以再睡十分钟的。」 「再睡十分钟,你就又要脚踩风火轮了。」 睡眠再多都没人嫌弃的,但多睡十分钟,起床之後就得像打火,匆匆忙忙刷牙洗脸,囫囵吞枣似的把早餐解决,还要拔腿狂奔赶捷运。 「别埋怨了,早餐都帮你准备好了,还不够?」 「谢了。」吃货,有吃一切罪过都可以赦免了,「我去刷牙洗脸。」 方允曦走向厕所去刷牙洗脸,刘若钧把早餐拎到茶几放下,坐下等待,随意翻阅着方允曦借来的杂志。 杂志是最新一期,里头竟然有瞿振纲的专访,那照片拍得很棒,看起来一点也不输给那些偶像男神,报导内容很详细,几乎把他所有的学经历都摊在阳光底下。 二十八岁,哈佛商业管理硕士,拥有纽约一家相当知名的夜店四分之三的股权,资产净值两亿元。 果真是三高,学历高,身材高,连存摺里的存款数字都比别人高。 显然,就算是私生子,也得有个配得起富豪家庭的学经历。 想起早上和瞿振纲对上眼的那一瞬间,刘若钧有些失神了。 说起来,那双眼神很莫测高深,她完全无法从他那双眼中读取到他的内心想法。 下一秒,她为自己的反应愕然,她管人家的内心想法做啥?!他可是她的顶头上司,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人家没记仇,她就该偷笑了,还在这里胡思乱想些什麽! 「想什麽想得那样出神?」方允曦顺手抢走她手上的杂志,看着那张特写照,忽然大呼,「这人不是……」 「我们公司新上任的执行长。」 「不是——?」 「是!」刘若钧说得铿锵有力,就怕方允曦不相信。 「我不是说那个啦,我是说,这个人不是你在纽约救的那个人吗?对!没错,就是他啦!我就觉得他怎麽看起来那麽眼熟,你说他是你们公司执行长,真假?!你们也太有缘了吧!这难道就是人家说的,命中注定的恋人?」方允曦越说越激动,彷佛真当一回事了。 其实,刘若钧在纽约救人的时候,并没有仔细看清楚那个人,因为天色太暗了,然後她们又赶着要回饭店拎行李去机场,所以之後就把他交给江佳妮照顾了。 「应该不是那个人,也许只是长得有点像。」 「你找个机会问问看啊!」 「别闹了,这种事怎麽问,如果不是,人家会以为我是故意找机会攀关系,如果是,那更惨,人家会以为我想去讨人情,不管哪个答案,场面都不会很好看,我又何必去自找难堪。」 「怎会自找难堪,你是他的救命恩人耶!他再见到你,恐怕高兴都来不及,听我的,找机会问问他。」 「不要!我在他面前丢的脸够多了,不想再找一件来让自己尴尬。」她把昨儿个发生的事情,还有早上在瞿振纲面前打哈欠的事情统统告诉方允曦。 听完,方允曦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这肯定是命中注定!」 晕!她都觉得自己莫名变成花痴了,没想到方允曦比她更像花痴神。 「醒醒,现在大白天了,别作白日梦,快点吃早餐,你再继续蘑菇,保证你的全勤奖金长翅膀飞走了。」 方允曦笑着说:「我愿意,反正我的闺蜜快变成执行长夫人了,这点小钱飞了不算啥。」 刘若钧推了方允曦一记,骂她,「三八,你要发癫就继续吧,我要走了。」 「这麽快就要走?我还有时间呢。」 「我答应我妈要回去吃早餐,还要顺便送那两个小只的去幼儿园,不陪你发花痴了。」 说完,刘若钧起身往外走,但刚走到门口,就听方允曦又在她身後说——? 「我说真的,这说不定是老天爷特地为你们安排的,你要好好把握!」 不听、不听,免得听了胡思乱想,她摇摇头,摀耳走出了方允曦的视线。 刘家的早晨很热闹,每一天几乎都是在小孩子的吵闹声中揭开序幕的。 刘家一共有八个人,上有刘若钧的爷爷刘顺国、父亲刘大威,母亲吴明华、兄长刘若滨和大嫂许秀芳,下有刘若钧的侄子刘威凯和侄女刘诗云。 以前刘若滨还没娶妻生小孩时,刘若钧是住在家里的,但後来家里又多了两个孩子,空间越来越窄,她读书怕吵,就独自搬到外头住了。 不过她还是常常回家吃饭,除了生活费节省一些,和家人的感情也不会疏远。 她一进门,就听到两个小孩在吵架。 她上前了解情况,发现两个小鬼竟然为了谁先刷牙吵成一团,她靠在门口,假装凶恶的斥责,「你们两个再吵,等下就自己搭公车去学校。」 不过,她这姑姑装恰北北其实是没作用的,这两只小鬼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们老妈。 两人仍继续推挤,谁也不让谁。 「吵什麽吵?」 一个声音传来,两只小鬼马上安静无声,一个跑去洗脸,一个继续刷牙。 刘若钧一直觉得很奇怪,她大嫂的叫声一点也不凶恶,反而可以说是很温柔的,可不知为何,那两只小鬼却一直把他们娘的任何话语奉为圣旨。 不过,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研究这个问题,她只想早点送两个小鬼去学校,然後回家洗澡睡觉。 平常其实都是他们老爸送他们上学的,但因为她大哥出差到日本去了,大嫂上班的地方又是反方向,所以就由她这个上大夜班的姑姑代劳了。 不理会两个小孩,她兀自走到厨房坐下,盛了碗稀饭吃着。 老妈很传统,每天早上还是亲自起床准备早餐,对她来说,孩子们吃得健康比什麽都重要,比起一般不爱下厨的女性,吴明华是那种做家事做得很甘之如饴的传统女人。 老爸以前是公务员,现在退休了,除了偶尔带着老妈出国旅行,大部分闲来无事就会到楼下的大楼管理处泡茶,是很热心公益的社区义工,还参加社区巡逻队。 「妈,爸呢?」 「陪你爷爷去医院做检查。」吴明华把碗洗好放回烘碗机里後,也跟着坐下来,「昨天你爸遇到了一个老朋友,说他们公司有缺文书人员,问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工作?」 以前老公让女儿学柔道,吴明华就一直很反对,但老公以学武术能防身为由,让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那并不代表吴明华能接受女儿跑去当保全人员,怎麽说那都是有危险性的工作,万一遇到坏人,又万一不小心弄破相了,或者伤了身体,那可不得了。 天下父母心,尤其是当母亲的,莫不是希望儿女可以安安稳稳平平安安。 「妈,我知道您在担心什麽,但我保证您担心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净思颜医美的工作环境很好,出入都是上班族,保全工作无非就是巡逻,不会有大状况。」 「话是那麽说,但如果你交了男朋友,对方家长问起你的工作,怎麽安人家的心呢?」 「我不是还没有男朋友吗?!您操心太早了。」 「说什麽你都有话辩解。」 刘若钧起身,走到母亲身旁,搂住她的肩膀,撒娇地说:「好啦,我答应您,上班的时候会比平常小心好几倍,好不好?好不好?」 当长辈就是这样,孩子一撒娇,就心软了,跟孩子争,长辈永远都是输家。 「不好又能怎样?你就会乖乖把工作辞了吗?」吴明华叹着气说道。 三天两头都要被叨念一回,刘若钧其实也是会怕,好在两个小孩准备妥当了,小鬼一出现,老人家就没空管大人了,她也因此得救了。 净思颜医美集团业务部总监办公室里,气氛火药味十足,由於隔音设备不错,里头的怒吼传不出这个房间,所以,沈嘉亦才会有恃无恐地咆哮——? 「不过就是个杂种,为何我们得配合他的步调,还得对他鞠躬哈腰?!我呸!」 沈嘉亦,净思颜医美集团董事长瞿海涛的外孙,目前位居净思颜医美集团开发部总监一职,完全是个靠关系进公司的无能力者。 他仗着自己是瞿海涛的外孙,在集团里大摆高姿态,以为瞿振堂过世之後,他便能稳当成为瞿海涛的唯一继承人,现在瞿振纲突然成了他上司,他自然不开心。 不开心的不只是他,还大有人在,另一个,也很不爽有人职位高於他,而且对方还是私生子。 「瞿老头就是怕瞿家的一切落入我们手中,才故意找那臭小子回来管理公司。」 说话的是沈嘉亦的父亲沈世一,瞿家大家长瞿海涛的女婿,目前担任业务部总监,一直觊觎瞿家的家产,一心想靠妻子瞿凤銮夺取净思颜医美集团的掌控权。 前任执行长退休,瞿振堂过世,他以为就算当不了净思颜医美集团的董事长,也应该可以坐上执行长的位置,结果事与愿违,瞿海涛把瞿振纲找回来了! 从得知瞿振纲即将接掌净思颜医美集团後,他每天都坐立难安,深怕好不容易打下的一切,会因为瞿振纲的出现搞砸了。 「可我听说是舅妈的意思。」 「江春陵打着什麽主意你会不清楚吗?不就是困兽之斗,她就是怕自己在瞿家会落个一无所有,才会提议让瞿振纲回来,可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再精,我也不可能让她如愿的。」沈世一把一份厚厚的资料夹拿在手里,唇角露出一抹诡谲笑意,「就让瞿振纲去当炮灰吧,一个不被底层接受的执行长,你觉得那个位置他能坐多久?」 「爸手上拿的是?」 「一堆不听话的人的名单,我打算让瞿振纲去当那个坏人,最好是引起反弹,只要弄到众怒人怨,他的日子就不会太好过了。」 「等等我拿给他。」 沈世一把资料交给儿子,并且拍拍沈嘉亦的肩膀,笑说:「要沉住气,虽然那小子的存在的确碍眼,但是只要我们父子一条心,一定可以把他踢出去。」 沈嘉亦这时脸上才露出一点笑容,「那是无庸置疑的。」 只是,他那口气还是顺不下去,一想到自己要受到一个血统不良的瑕疵品管控,他心里那把无名火就不断窜升。 「妈为何不去找外公说说,就算不是我接管公司,至少也应该是爸您啊,再怎麽说,您也是长辈,让您在血统不良的瑕疵品底下工作,真的说不过去!」 「放心,你妈说她会再去找你外公说说的。」 「外公太偏心了,说他疼瞿振堂还说得过去,对瞿振纲也那麽好,舅妈就真的忍得下那口气?到底那是破坏她家庭的女人生的杂种啊!」 「我说了,她只是在做困兽之斗,我们只要专心对付瞿振纲那小子即可,只要没有那小子,江春陵就玩不出花样了。」 两父子不断发牢骚,算计,直到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两人停下对话,门外的秘书得了允准推门进入,恭敬告知,「执行长要开始巡部门了。」 「走吧。」 再不满,各部门最高阶主管陪同执行长巡视部门,用意是在向公司员工介绍新官,也让新官熟悉各个部门,这是无法推辞的工作,所以两父子也只好暂时妥协配合了。 办公室一向都是八卦传递区,上班烦闷时八卦可以解解闷,不管男女老少,一有八卦,就会常常有人趁机会交头接耳。 新任执行长的消息一早就成了整个净思颜医美上下楼层的热门话题,每个楼层的茶水间都有不少人在讨论。 「你们看到了吗?新任执行长简直帅得太没天理了啦!」 「可不是,光打了个照面,我的三魂七魄都差点飘散了!」 花痴,一向就是女人的专利,不管已婚未婚,只要有赏心悦目的,有值得产生绮丽幻想的,不花痴一回,着实可惜。 「可是他的存在不是一向是个不能说的秘密吗?怎会突然就坐上执行长的位置了呢?我听说……他一直被流放在美国……」说话者越说越小声,深怕被听到就要回家吃自己。 但每个人虽怕还是管不住嘴巴,讯息不断涌出。 有人说:「听说是瞿夫人建议让执行长回来的。」 「这回,是庶子扶正当太子了是不是?」被古装电视剧影响很深的年轻女职员说。 「但让自己丈夫的私生子坐上高位,甚至当准继承人,瞿夫人情何以堪啊!」女人还是同情弱者,哪怕这个女人并不是真正的弱者,但论起元配与小三,小三还是被唾弃的。 「那可就难说了,如果不让庶子回来,瞿夫人丧夫又丧子,在瞿家恐怕也没有立足之地,放手拚搏一场,说不定,还能稳坐太后的位置。」 「喂!喂!快别说了,上面要巡部门了!快回座位去!」有人匆忙跑进茶水间,宣布了这个最新消息。 茶水间的人瞬间一哄而散,大家倒也不是怕被「当」,多半的人是希望可以多看一眼那位新上任的高富帅,更多的是,希望能在转瞬间受到青睐,那就飞黄腾达了。 新官上任,认识工作环境自然是免不了,但身旁陪同的多半是瞿凤銮夫妻的人马,从那些人嘴里听到有关公司的一切,瞿振纲都打了折扣。 早在巡视各部门之前,他就让王强把所有资料都整理齐全,哪个部门有哪些重要人物,有哪些肯为公司卖命的,又有哪些成天只会混水摸鱼的,他都一清二楚。 所以当巡视完部门之後沈嘉亦把一些有争议的人员名单交给他的时候,他只是在心底冷冷一笑,却没打算顺了沈嘉亦的心。 他知道沈嘉亦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让他担任坏人的角色,借他这把刀杀人於无形,而且名单上的人,大部分都是不配合沈家父子而被视为眼中钉的人。 所以他没打算开铡,反而想给那些人机会。 给他们机会,有可能会有所改变,所以他不会先入为主的判那些人能力不足的罪名,而是准备给所有人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 例如,若是业务部门的,做不出业绩,会给出两三个方案让那些人选择,调到他们自行选择的部门重新学习,若再不适任,才会请他们离开,这样一来,不至於马上把人心搞得浮沉不安,也可以适才任用。 另外,开发部门得拿出实际开发成绩,分成几个小组,各自开发出同类性质的产品,以业绩销售量来制定薪资,替公司赚钱的,自然也不会被公司亏待。 一上任,他便作出了这些和过去大相迳庭的营运方针,马上就引起不小的反弹,尤其是那些走後门的空降人员,一听到这消息就开始急了。 瞿凤銮是董事,她的丈夫沈世一掌管业务部,她的儿子沈嘉亦掌管开发部,但两人都不是那方面的专业人才,自然是急了。 两父子把这些事情告诉瞿凤銮,结果,瞿凤銮就派人把瞿振纲叫到会议室了。 其实,他是可以不理会的,瞿凤銮虽然是董事,但除了参加股东大会,并不能干预公司的营运,就算想弄走他,也得通过董事会才能做准。 但他还是卖给了她一个面子,因为他称她一声姑姑,到底还是有血缘关系。 会议室里头不只瞿凤銮一个人,还有沈世一和沈嘉亦。 「请问找我来有什麽事情?」 说是姑姑,但以前瞿凤銮曾当着他的面说,他的存在就是瞿家的一个耻辱,所以要他在外面不要叫她姑姑,那之後,姑姑一词,他便再也叫不出来了。 沈嘉亦更别说了,国中时,在学校总是夥同一群人想霸凌他,但不巧得很,他这人吃软不吃硬,又恰巧有一群很挺他的好同学,结果反而是沈嘉亦被电得哇哇叫,还常跑到他妈面前告状。 那之後,瞿家上下就说他是顽劣分子,不适合待在瞿家方圆百里,加上瞿夫人江春陵一直很忌惮他的存在,於是,他便被放逐到国外了。 爷爷给他的命令就是,书必须多读,而且除非爷爷同意,否则不可踏入国门。 他也算听话,卯起来读书,把阻力当助力,反正有钱读书又没人约束,日子倒也过得十分惬意,因为自在又烦恼少,书相对读得不错。 「你为何要把公司搞得鸡飞狗跳的?」瞿凤銮盛气凌人的说。 小时候都没在怕,现在自然更不可能被瞿凤銮的盛气凌人给吓倒。 「我不太明白瞿董事的意思?」 「你不要装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用意是什麽,你只管清除黑名单上的人就好,其他人不要妄想乱动!」 好笑! 有时候瞿振纲会因为自己这个姓氏感到羞惭,他可不认为有钱就有脑,有钱没脑的太多了。 沈世一就是无脑的人,沈嘉亦也是。 但他无意挑起事端,「在净思颜医美,我希望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只要是有能力又有向心力的人,自然会被留下来。」 「你就是决定要按照自己的意思去执行就对了是不是?!」瞿凤銮神色很难看,完全被激怒了,此刻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个浑身是针的刺蝟。 但她又何时不是刺蝟了?从他知道瞿凤銮这个人以来,她一直都是那样易怒又反覆无常。 「为了让集团营运绩效有所成长,很多事情都是势在必行,跟您解释这麽多,是因为您是长辈,但就工作而论,我不需要向瞿董事交代任何事情,若您觉得我的处理有不妥之处,请到董事会弹劾我,若是董事长亲自下达命令要我停止,那我会停止的,若您没其他事情要讨论,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不陪您了。」 昂然转身,他清楚,此刻瞿凤銮的脸会有多狰狞,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无法让所有人都满意开心。 第2章 在瞿振纲那里受了气,瞿凤銮就跑回家找她父亲瞿海涛,一进门,她一如往常般撒泼起来,谁也拦不住她。 「爸,您一定要替我做主,好好教训瞿振纲那臭小子,他实在太目中无人了!」 瞿海涛正在客厅里看电视新闻,听到她喳呼地走进来,只瞄了她一眼,就继续看他的新闻节目。 「你想说什麽我都知道,振纲都跟我报告过了。」 人本就有私心,女儿亲,孙子也亲,但一个嫁出去了,生的孩子都是跟外人姓,可是瞿振纲不同,他再怎麽说,都是瞿家的骨肉,瞿海涛就算疼女儿,也不愿意毕生心血落入外人手中。 而且,在心底,他其实是觉得对不起瞿振纲的。 上一代的错,却由他扛着,把他一个人放逐到国外,不闻不问,回台也总是偷偷回来办理签证居留事宜便离开,连陪他吃一顿像样的饭都不曾。 当年他答应媳妇,绝对不会偏袒瞿振纲,也不会让他进这个家门,要不是大孙子振堂出意外,媳妇提出让振纲回来接班,他就算有心,也不能主动开口。 瞿海涛当然知道媳妇的想法,她的目的无非就是不想让凤銮一家占了便宜。 说起来也不能怪媳妇要走这一步,实在是凤銮一家着实太贪得无厌了。 沈世一狼子野心,不断的把人安插进公司,几乎掌握住了所有净思颜医美集团的核心职位,就因为他们这一搞,净思颜医美最近两年,营运大有走下坡的趋势。 其实瞿振纲决定重整内部之後,就先和他讨论过了。 他说,黑名单上的人其实都不是真正的毒瘤,真正的毒瘤是那些拿着公司薪水却做着危害公司声誉与中饱私囊的人,那些毒瘤若不能去除,净思颜医美集团只会越来越败坏,直至有一天整个集团完全腐烂。 瞿海涛觉得,瞿振纲说得很有道理,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儿肯定会阻挠,因为所谓的毒瘤,可能还包含他的女婿和外孙。 或许,他一开始就清楚的,只是因为是亲人,所以一直动不了手,现在,他等於是把烫手山芋丢给了瞿振纲。 再次让那孩子受苦,他又於心何忍,他突然觉得自己得站出来说点话,不能再继续默不吭声了。 「是我授权给他的,既然要放手让他去做,就要彻底放手,除非他真做得不好,否则就不该绑住他的手脚。」 「爸!那小子太目中无人了,您不能放任他为所欲为啊!」瞿凤銮不悦地提高了音量,几乎是用吼的。 「怎麽了?」一直在厨房听着的江春陵这才从厨房走出来关心。 本来她想隔山观虎斗,但她实在看不惯瞿凤銮那麽盛气凌人,也怕瞿海涛被女儿影响,所以忍不住跳出来。 她有她的计画,不想让瞿凤銮一家打乱她的计画。 但瞿凤銮本来就大小姐脾气,从来也没把江春陵看在眼里,现在,更瞧不起她,「说好的,嫂子不能过问公司的事情,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插手。」 「我没想插手,只是希望你好好说话,爸毕竟是长辈,小姑你这样对他老人家大呼小叫的,未免太过於没礼貌。」 瞿凤銮受不了江春陵的指责,没好气的吼着,「还轮不到大嫂来教训我。」 「爸,吃水果。」江春陵没有继续和瞿凤銮缠斗,只是很端庄贤淑的叉了块水果递给瞿海涛。 女人的争强斗狠,用泼妇骂街似的方法是最愚蠢的,温良贤淑也是一种手段,这是江春陵和瞿凤銮不一样的地方。 但瞿海涛也不太吃江春陵那一套,因为,他知道江春陵那是笑里藏刀,如果她真的温良贤淑,当年也不会装得可怜兮兮的逼他把一个无辜孩子放逐到美国去。 说到底,那温良贤淑也是装出来的,在他还握有瞿家生计大权的情况下,不得不扮演出来的假象。 不管是女儿的无理取闹,还是媳妇的表里不一,他都不想再看。 「好了,我要去拜访老朋友了,这件事已经决定,谁也不用多说。」丢话,起身,瞿海涛举步往外走去。 瞿海涛一离开,屋内的气氛就更拧了,彷佛连气息里都有火药味。 江春陵笑笑地叉起一块水果,问着,「小姑吃水果吗?」 瞿凤銮连戏都不演,哼一声直接转身走人。 看着那气呼呼走掉的背影,江春陵笑得更深沉了。 这豪门恶斗的戏码才刚拉起序幕,虽然谁输谁赢是看个人本事,但她心底早有计画,目前一切都照着她的期盼在进行,对於这场比赛是否能够胜出,她是非常有把握的。 夜幕低垂,俯瞰台北街景,街道上看起来分外热闹,但是在这高楼里,却安静得连一点蚊蝇之声也听不见。 这是瞿振纲的住处。 知道要回台湾时,他就拜托王强帮他找了这间房子。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和瞿家人共住一个屋檐下,哪怕那屋子里有他的血缘至亲,但长年累月不曾互动,感情其实是很生疏的。 也因为这样,他的祖父没有勉强他搬进那个屋子,当然,更可能是顾忌到江春陵的心情。 就算是江春陵提议让他回来的,但,他毕竟是一个污点,他的存在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江春陵,她被丈夫背叛的事实。 一个人住,他却不真的孤单寂寞。 墙上有个特大号液晶萤幕,可以直接做视讯,即使下了班,他还是很忙碌。 净思颜医美目前都是沈世一那家人的人马,所以他在准备回国之前,就开始安排自己的工作团队。 至少他得确定在执行工作进度时,不被那家人扯後腿。 所以,他从世界各地物色了不少人才,虽然都很年轻,但是专业程度够,又有冲劲,这些人才里有专攻保养品开发的,有专攻业务行销的,也有专攻财务的。 现在,这些人都在线上,逐一的跟他报告目前的工作状况。 这些人在他回国以前,就已经悄悄的安插进了集团的各个部门,在淘汰掉那些不适任的毒瘤之後,就要让其担任要职。 为了这个计画,他其实已经布局许久,虽说原打算自己未来不会继承净思颜医美,但他仍花了许多心思栽培自己的人手。 那是因为他知道,瞿凤銮一家仗着是家族事业,又仗着他祖父的心慈手软,在背地里胡搞瞎搞——?这些讯息都是王强偷偷告诉他的。 所以他私底下栽培这一群人,然後为了防止有人察觉,就让他们以正常管道进入公司就职,他的用意本不在於争夺权利,只是悄悄的帮公司换血,以防他祖父的一生心血莫名被毁掉。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这群人现在反而变成了他在公司站稳脚步的基石与助力。 佐藤胜一是台日混血,父亲是日本人,在美国学的是化工,专攻保养品开发,拿过不少开发专利,几家医美保养品大厂都想聘用他,可他只认一个主,那就是瞿振纲,因为瞿振纲在他高三时就认识了,当年他们是邻居,原本只是点头之交,後来佐藤胜一因为家里突然遭逢变故,差点连大学都念不下去,结果是瞿振纲帮他付了几年的大学学费,从此他就发誓,只要瞿振纲有任何需要,他一定赴汤蹈火。 所以瞿振纲一提及让他到台湾来,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杨真英是瞿振纲高中的学弟,以前像个混混,他和瞿振纲几乎可以说是打架打出感情来的,一开始,他们看彼此不顺眼,杨真英觉得瞿振纲是个高高在上的公子哥,所以自以为是地认定瞿振纲看不起他;瞿振纲觉得杨真英不学无术,只会欺负弱小,也确实看不起他这一点。 但有一回,杨真英在校外被围殴,恰巧被瞿振纲碰见,基於学长学弟的情谊,瞿振纲和几个朋友一起出手救了杨真英,从此让杨真英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也让杨真英下定决心要追随瞿振纲。 那之後,瞿振纲让他做什麽,他从不说个不字,瞿振纲要他认真读书,他就真的认真读书,後来意外的读出了兴趣,学精了行销学的三寸不烂之舌,并把那门功夫发扬光大到极致,成了很有潜力的业务高手。 另一个,就是瞿振纲的同校学妹柯涵颖,她是经济和财政双学士,她从大学时期就很喜欢瞿振纲,虽然一直苦追无果,却始终不放弃,甚至愿意一直当瞿振纲背後的女人,某次在瞿振纲的酒吧里听到他和其他人的计画之後,就自告奋勇提议要进净思颜医美的财务部门,当然此刻也如愿进入了,而且一进入就当上核心干部,目前位居净思颜医美集团的财务经理之职。 另外还有其他几人,瞿振纲认为,不管是螺帽还是螺丝钉,都是一样重要的,一个好的团队是需要各种人才才组得起来的,单凭一己之力,成就不了大事,所以後来他又陆续安排人进入公司各个部门。 从一开始,他们就这样,固定时间向他视讯报告净思颜医美内部所发生的大小事情。 据佐藤胜一的观察,之前有几样开发部开发出来的产品,原物料在价格和比例上都报高了,但实际上,做出的产品却没有相应的效果,所以有人就怀疑原物料成分是否被动了手脚。 但只要有人提出疑问,那人马上就会被安上某些罪名而被迫离职,从那之後,开发部人员怕自己被做掉,大家都不敢乱说话,那些事情也就成了不能说的秘密。 因为在公司里,他们从来没有过互动,私底下也总是这样以视讯进行商讨会议,所以,工作能力强的他们很快就获得了沈世一和沈嘉亦的信任,也更容易打探到一些不为一般小职员们所知道的秘密。 「好了,继续盯住。」 现在还不宜打草惊蛇,要一举拔除毒瘤,还得更多实质的证据,战争才刚刚开始。 做轮值工作其实是很孤单的,因为众人皆睡我独醒,尤其是当大楼保全,得假装很有胆量的巡视各个楼层,但,通常这工作也是公司里最被忽视的一个部门,所以有时候保全员的情绪也会比较低落,尤其是在上夜班的时候,许多人都会显得无精打采。 为了让大家有精神工作,有时要上班之前,刘若钧会采买一些食物带到保全课,不管是要上班的、还是准备下班的,都能饱餐一顿。 她观察过,或许是因为食物填补了某些心灵上的空虚感,所以吃饱饭的人,表情看起来都会比较幸福。 今晚上班前,她特地去买了网路上很夯的一家烧烤店的烧烤,然後带到保全课给正在上班和准备下班的同事果腹。 虽然保全课看起来是公司里最容易被忽视的一个部门,但因为具有危险性,相对福利也比其他部门好。 每个月最少会有八天假期,有责任津贴,有三节奖金,除了一切按照劳基法,公司三节奖金都比其他公司来得高,还没硬性规定上班不许吃东西。 这该归功於保全课比较隐蔽,算是个三不管地带,平常也不会有主管来查勤,除了上班不得喝酒、抽菸、睡觉,其他倒是挺随兴的。 大伙看到她拎着消夜来,马上一窝蜂冲过来接走她手上的食物,还很谄媚的说:「组长,这种粗活您以後叫我做就行了,只要您一通电话,小的马上飞奔过去当挑夫。」 说话的是保全课的老么程雅仁,虽然比刘若钧早入公司,但因为年纪最小,所以大家都叫他老么,他最爱搞笑,是保全课的开心果。 他常挂保证,有他在,绝对不冷场。 「真狗腿,组长,下次您打电话叫他当挑夫,顺便叫他买单。」说话的是魏顺长,是比较资深的老保全,再过两年就要准备退休了,他老觉得程雅仁太滑头,怕他上班会误事,所以总是盯他盯得特别勤。 通常白天班和中班会有三名保全人员,晚班则多加了一个,因为是交接班的时间点,所以这会儿保全课里面就有足足七个人,非常热闹。 一群人嘻嘻哈哈吃吃喝喝准备交接,谁也没想到这时候竟然会出现访客,而且这名访客还是一个身分非常了不得的大人物。 结果,所有人的动作停顿了,有人一只鸡翅咬在嘴巴上,有人喝饮料被呛到了,还有人连忙把手上的食物往後面一丢,假装啥事也没做。 明明没人规定保全课上班不准吃吃喝喝,但这会儿每个人的表情都像是做了亏心事那般心虚。 「执行长……您怎麽来了?」手上唯一没东西的人就是刘若钧,而且这儿她是头头,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询问。 第一次见面,是在半夜,第二次见面,是在一大早,现在,也是入夜了,早过了下班时间很久很久,这上司肯定是个工作狂,否则怎麽解释他这时间还在这呢? 怪的是,人家刚要上班的都开始打哈欠了,这人依然精神抖擞的,帅气丝毫不减分毫,光一个眼神就让人很难招架。 这花痴病原来是不会随着时间消散,只会越来越严重啊。 刘若钧真没对哪个男人这麽在意过,所以感觉很别扭,眼光第一次不敢直视人,这可是犯了一个练武者的大忌。 练武者首重专注力,想要在武术上出奇制胜,就得要对敌手观察入微,所以眼神要沉稳,绝对不可闪烁。 可现在她发觉自己竟然不敢直视瞿振纲,若他是敌手,那麽她肯定要输到一败涂地。 瞿振纲为何会一直看着刘若钧,其实他自己也感到很意外。 第一次见到刘若钧时,他就一直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所以每次看见她,他的目光就会不自觉地追逐起她的身影。 他知道他的目光有些过度露骨,但他一点也不想收敛。 许久後,他才开口,「我听到这里有笑声,就过来看看。」他终於移开视线,看了众人一眼,才又回到刘若钧脸上,「这麽晚还要值夜班,辛苦你们了。」 上班吃东西,还被老板捉包,就在众人以为会被电得惨兮兮的时候,却意外的获得了关心,让众人再度错愕不已。 全都蒙了,一动也不动的,脸上尽挂着傻笑。 以前,从没有谁跟他们说过「辛苦你们了」,彷佛他们值夜班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大家也就习惯忽略了他们的辛苦。 这新任执行长让他们足感心。 「呜……」老么程雅仁呜呜的哭了。 一旁高大的保全课中生代李万福用力拍了程雅仁的背部,低声嘀咕着,「老么,你会不会太夸张了!哭啥啊?!」 「我太感动了!有哪个高层会在这时间跑来鼓励我们这种升斗小民啊!你们不觉得足感心吗?!」 老么的反应很夸张,但他也没说错,一向不受注意的部门突然被高层高度关注,任谁都会觉得很受宠若惊。 瞿振纲只是笑了笑,走到保全课那张放着食物的大长桌前,看了下桌上的食物,他把刘若钧叫了过去。 以为要挨骂了,刘若钧很快的扛起责任,「是我买来的,您不要怪他们。」 「保全课应该很难部门全员聚餐吧?」没追究,瞿振纲只是问着。 这份工作分成三班制,就算其他部门都下班了,保全课还是必须要有人留守,所以别说部门聚餐,连公司国外旅游的福利都不能一起参加,这可是保全课的痛啊。 「找一天,把所有人叫到保全课一起聚餐吧,除了菸酒,要吃什麽你们自己决定,全部的费用我来买单。」 哇!哇!天要下红雨了吗?! 为什麽他会这麽不一样? 众人已经开始欢呼,刘若钧却仍愣愣的杵着,想不通的事情还是想不通。 「刘组长。」他叫她了。 「是。」总得回到现实来。 「这事就交给你来办了,费用就直接来找我申请。」 交代完,瞿振纲就转身走了。刘若钧却久久没回醒过来。 程雅仁冲过来,在她身旁喳呼,「组长,大神,您真是我们的福星啊!」 「关我啥事?!」她看了程雅仁一眼。 「怎不关你的事,你没来以前,可从没发生过这种大事!你们说对不对?!」为了证实自己所言不假,程雅仁还忙徵求赞同者。 只见众人纷纷点头了。 「别瞎说了,快点把东西吃一吃,准备换班了。」她可一点也不想让自己成为八卦人物。 这时候,只好假装端起组长的架子了。 早上七点半,说早也不算早,但是对九点才上班的上班族来说,睡觉时间还有一些,哪怕只有十来分钟,一般人也都是能赖床就多赖上一下下。 但这时间,李绍维却已经站在刘若钧租屋处的楼下。 李绍维是刘若钧的大学学长,同样是柔道社的,不同的是,李绍维柔道是练来强健体魄,不是用来工作的,现在他在一家国际贸易公司上班,成天和外国人打交道,他最厉害的就是商用英文,算是学以致用。 刘若钧现在的这份工作便是李绍维介绍的,李绍维认识她现在的课长,他们是同系的学长学弟关系,感情很好,所以他大力把她推荐给他的学长,因此她才有机会参加保全课组长的考试。 李绍维一直对她很好,从入学之後,不管是课业上的问题,或者是社团上的事情,只要她有问题,找李绍维,他总会大力帮忙。 後来,李绍维毕业了,他们依然保持着联系。 「学长,你怎麽来了?」 「等下要去拜访一个客户,顺路,又想到你应该快下班了,就帮你买了早餐带过来。」 李绍维从第一次见到刘若钧就喜欢上她,他也透过方允曦探过刘若钧的意思,但是刘若钧却表示就是把他当大哥看待,还叫方允曦不要乱点鸳鸯谱,免得弄到尴尬得连朋友都做不下去。 那之後,他就一直把自己的感情深藏在心底,默默的在一旁关心她。 知道她一心想开道馆,但得先存一笔钱,正巧他从在净思颜医美集团当课长的学长那得知他们要招聘保全组长,而且薪资福利很不错,他便将刘若钧推荐给学长,也算是藉此讨好刘若钧。 「你应该先跟我联络的,要是白跑一趟怎麽办?」她不是每次下班就会马上回租屋处,通常回家的机率有一大半。 「我通知了,你没回讯息,我就只好来碰碰运气了。」 刘若钧连忙拿出手机,看到上头真的有未读讯息,顿时很不好意思,「抱歉,我没听到提示声。」 「没关系,其实我也没重要事情,就是想找你一起吃个早餐,你应该还没吃吧?」 「还没呢。」 这两天她嫂子放假,所以不用她回去送小孩上学,就想说先回租屋处洗个澡,然後睡一觉,再出去觅食,没想到李绍维就来了。 看着他手上的食物,她不自觉肚子就饿了起来。 「到7-Eleven里面吃吧。」 她住处隔壁就有家7-Eleven,她有时候会去买个御饭团果腹,或买瓶饮料坐在里头享受免费的冷气,响应环保节能爱地球嘛! 进去後,刘若钧先买了两瓶牛奶,然後才和李绍维一起找了位置坐下来。她把一瓶牛奶递给李绍维,然後就不客气地拿起李绍维买来的三明治开始啃咬起来。 他们太熟了,自然连平常那种矜持都舍弃,在社团里,大家也是常常这样互相请来请去,所以刘若钧并不以为意,更不会想太多。 但其实不是那样的,李绍维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好,他只是单纯想对刘若钧好,可是爱在心里口难开,只能像个好好先生一样关心她。 「工作还适应吗?」 「适应。」边吃边点头,她说:「等我领薪水,再请学长吃饭。」 「吃饭随时都可以吃,不用你请,我请,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下班我们就去吃饭怎样?」 「今天不行。」刘若钧摇头说:「我得去顶休假同事的班。」 「干麽非得要把自己搞得那麽累,当初你们课长就说过了,组长级以上不用跟其他人一起轮班。」 「我不想有特权,其实中晚班比较凉,主管都不在,只要把事情做好,没人管,多好。」她很看得开。 「你自己就是主管。」李绍维不得不提醒她。 「对喔,忘了我也是主管。」她笑,一点也没有自觉,「说真格的,保全课里我资历最浅,而且我又是个女人,为了能服众,我希望大家能做的我也做了,别人就不会在我背後大作文章。再说,保全课里的同事都对我很好,我愿意和他们一起分担工作。」 一谈起工作,感觉刘若钧更加容光焕发,熬了一整晚,她脸上一点疲惫感都没有,她是真的乐在工作。 「好吧,你开心就好。」 「学长该上班了吧?」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到了该分开的时候,李绍维多希望这一刻不要到来,又或者,可以一直和刘若钧在一起。 突然,他想开口告白了。 「若钧……」 他才刚开口,结果刘若钧的手机就响了,於是他的话又被打断。 刘若钧接了电话後,就露出一脸歉然的表情,「学长,我老妈Call我回去,我们得说再见了。」 唉,出师不利,他挤出笑容说:「嗯,去吧。」 「你刚刚要说啥?」 「没什麽……下次有机会再说吧。」勇气,又被打挂,此刻,他的嘴巴很像塞了一颗卤蛋,爱的告白讲不出来了。 |
欢迎光临 「 糖果书斋。」-txt电子书免费下载|TXT下载|台湾言情 (https://candytxt.com/) | Powered by Discuz! X3.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