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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8月试阅] 朱轻《猎户家的小娇娘》 [打印本页]

作者: admin    时间: 2016-9-6 13:12
标题: [8月试阅] 朱轻《猎户家的小娇娘》

出版日期:2016年8月11日

内容简介:

女人要哄男人,拿美色拐上床,男人哪个不听话;
男人要娶女人,拿家当拐回家,女人哪个不肯嫁。

传说傅天佑身强力壮,长得好看又听话,
是个十里八乡以穷出名的猎人。可自苏娆娘嫁给他,
但凡她随便说句什麽,他都会放在心里时刻惦记着,
对苏娆娘的颐指气使很是包容,把苏娆娘宠到骨子里去了,
最後还老老实实地把全部家当都交给她管。
他对她的一贯纵容,把苏娆娘养得越发娇气,
稍有不满就给脸色,而傅天佑只会乐呵呵地看着她闹,
毕竟,娘子嫁给自己可不是为了跟他吃苦。
本来成亲後,她一直都不准他睡床,更别说碰她一根手指,
没想到,她家这蛮夫啥都好说,对这床笫之事却是一点都不吃亏,
每每都蛮横地折腾,要不要他说了算,她哪逃得了。





  第一章

  傅家外屋渐渐安静下来,客人们纷纷告辞,傅天佑朗声笑着同客人们告别。

  内屋,苏娆娘负气地把皱成一团的手帕扔到了地上。

  昏暗的烛火下,她的皮肤嫩白似雪,氤氲着一层朦胧的珠光,表情却有些阴郁,全然没有新嫁娘的欢喜、紧张与羞涩。打从第一眼看到她的这个家,她的心便沉到了谷底,凉飕飕的。两间木头搭起来的房子建在半山腰,从山脚爬上来得小半个时辰,期间得拨开一丛丛比人高的野草才能寻得到落脚的地方。

  到家的时候,她刚上脚的崭新绣鞋便成了泥疙瘩,鞋面上的花朵一个都看不见了,嫁衣的下摆上沾满斑斑点点黄泥和绿叶的汁水。回忆起之前给妹妹苏慧娘送嫁的情景,苏娆娘便胸闷难过,气得想哭。

  苏慧娘说给了镇上的陈家,光聘礼就有二十四擡,堆满了家中的院子。出嫁时陈家专门请了班子来热闹,妹妹是坐崭新的四人擡大红花轿走的,这份尊贵是村里几十年来的头一分,馋得村里未出嫁的女孩们眼热不已。

  而苏娆娘却嫁给了山上的猎户傅天佑,聘礼只有可怜的八擡,连院子角落都没占满,出嫁的时候更是冷清,花轿没有不说,上山没人背,还得自己爬上来。

  这些也就罢了,婚礼是给人看的,清冷些也不打紧,只要自己日子过得好好的也就是了,可是她未曾料到,傅天佑家的穷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

  傅天佑只有两间木头搭成的房子,连院子都没有,更别说围墙了。出了房门便是竹林,风一吹,竹叶便簌簌而落,堆了满地,一脚踩下去软软的,落不到实地的感觉。更不知道这厚厚落叶下是不是藏了什麽不得了的东西?比如,蛇。想到这里,苏娆娘忍不住缩了缩脚,後背一紧,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慌里慌张地四处张望。

  屋子里光线十分昏暗,原木桩子打磨而成的桌子上摆着四碟吃食,桌子下方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清楚,凉风吹来,桌子底下发出奇怪的簌簌声,好似有什麽东西在爬。

  那里会不会藏着蛇?苏娆娘惊出了一身冷汗,又怕又紧张,朝门外唤了两声,没听到傅天佑的回应。

  簌簌的声音越发明显了,苏娆娘随手抓了把撒在被面上的花生、枣子朝那边扔了过去,「走开!」她颤着声娇斥,希望能将桌子下的东西吓跑。

  桌子下果然安静了一瞬,苏娆娘紧张得额角冒出了细汗。

  嘎吱、嘎吱……桌子下传来小动物噬咬东西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特别响。

  老鼠?一想到桌子底下可能藏着长尾巴,脏兮兮的老鼠,苏娆娘心里立刻毛了起来,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出去!」苏娆娘胡乱抓了东西往桌子下扔过去,驱赶躲在那里的东西。

  忽然一道火红色的身影从桌子底下钻出,朝苏娆娘的方向冲了过来,苏娆娘吓得尖叫,立时往床上跳,一个不当心撞到了床柱,顿时眼冒金星,眼前发黑。

  那红色的活物叫了一声,冲她身上扑来,温温且毛茸茸地扑了个满怀。

  听到房里的尖叫,傅天佑一阵风一般冲了进来,扑到床边,紧张兮兮地连声问道:「你怎麽了?」

  苏娆娘抖抖搜搜地伸出手,指着怀里那团物什,「老鼠!」

  傅天佑这才瞧见他豢养的小宠物红狐狸飞虹正撅着毛茸茸尾巴一个劲地往苏娆娘身上扒,好气又好笑地拎起小狐狸的脖颈皮,将牠扔出门去。

  飞虹正玩得高兴,不满地叫了两声又跑了回来。

  见苏娆娘抱着双膝缩成一团,躲在床脚瑟瑟发抖,竟是真的被吓到了,傅天佑面色一沉,朝着小狐狸摇摇食指,「今晚你不准进来。」

  机灵可爱的红毛小狐狸朝着他嘤嘤地叫了几声,终究还是妥协了,垂着尾巴,垂头丧气地出门去。

  傅天佑深感歉然,伸出手握住苏娆娘的双肩准备安抚她一下。

  谁知刚碰到她,她便炸了,「你出去!」苏娆娘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瞪傅天佑,只是眼眶中饱含眼泪,这份怒气便显得柔软了许多。

  「娆娘,别害怕,飞虹是狐狸,不是老鼠。」傅天佑温言解释道:「有牠在,蛇和老鼠都不敢靠近这屋。」

  苏娆娘的双唇抿得紧紧的,根本一个字都不愿意听,嫌弃和愤怒的情绪十分明显。

  傅天佑见她额角上细密的汗珠,知她吓得不轻,内心十分愧疚,「你饿不饿?竈上焖着鸡汤,我给你端来。」说罢便走了出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苏娆娘浑身一松懈,整个人软倒在床上,她横过胳膊遮住脸,无声无息地哭了起来。

  同样是苏家的女儿,为何命运却如此天差地远?妹妹不如自己漂亮,还能嫁得那麽好,而她这样的容貌,十里八乡都无人能及,怎麽就嫁给了穷猎户傅天佑。苏娆娘悲从中来,哭声压抑不住,穿过墙壁落到傅天佑的耳朵里。

  傅天佑坐在竈膛边往里填柴,目光却落在了哭声传出来的那个方向。她好像不喜欢这里,这个猜测让傅天佑的胸口有些发闷。

  苏娆娘越哭越委屈,越想越难过,当初陈家人来家里相看的时候,陈家太太明显更属意她,这简直让苏娆娘喜出望外。陈家可是镇上的富户,陈大少爷帅气又多金,能嫁进陈家当少奶奶可是乡下女孩子们梦寐以求的事。可後来,陈家来下聘的时候却选了她妹妹苏慧娘。

  一开始苏娆娘还有些想不明白,後来是小弟道出了原委,原来陈太太那日来家中相看了以後,她妹妹苏慧娘就暗中追了去。後来也不知苏慧娘和陈太太说了什麽,最後陈太太竟选中了苏慧娘。

  好好的一门亲事被妹妹阴了,要说苏娆娘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但女孩子的婚事本就该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傅天佑也太穷了!爹爹、阿娘怎麽就把自己许给了他呢?

  想到这,苏娆娘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嫁衣。这身嫁衣还是娘亲出嫁时穿的嫁衣,头上手上戴的是奶奶留下的银篦子跟镯子,全身上下,除了绣鞋是自己新绣的外,竟没一样新的,偏那绣鞋现在还糊满了泥。

  糟糕,此时她正穿着这双糊了泥的绣鞋躲床上呢。苏娆娘连忙起身,被褥上果然掉了几块乾涸了的泥块,她跷着脚挪到床边,仔细地把泥块捡掉,把被褥拉到边上拍乾净。

  傅天佑捧着鸡汤走到门口,看到的便是苏娆娘弯着腰、垂着头细心整理被褥的模样。她笔直挺翘的鼻子下,美如菱角般的红艳粉唇微微用力抿着,在昏暗的烛火下越发显得肤白唇红,似枝头鲜花娇艳欲滴。

  小狐狸飞虹躲在傅天佑身後,好奇地伸出了圆滚滚的大脑袋,一双灵动的圆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那个占据了房间的漂亮女人。她究竟是什麽猛兽?居然让主人如此惧怕,哎,因为主人很怕她,害得小飞虹都不敢进去了欸。飞虹看看弯着腰在屋里忙碌的漂亮姑娘,又看看傻站在门口的主人,小脑瓜有点不够用了。

  感觉到有目光落在身上,苏娆娘擡起头看向门口。傅天佑捧着一个粗实的土碗站在门口,正愣愣地看着自己,只见他穿着一身略整齐的衣裳,袖口与裤角边还有几个不太显眼的补丁,脚下的鞋也有些散线了,还有脑後用来束发的布带也已经褪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他在新婚夜都穿得这样寒酸,可见他已经坐实了穷猎户这三个字了。

  苏娆娘又有些气苦,她索性背过身去整理床铺,把被子、枕头拍得砰砰响。

  傅天佑发了一会的呆,捧着鸡汤走了进来,「吃点东西吧。」

  苏娆娘咬着唇,不理睬他。

  傅天佑有些黯然。

  苏娆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多少年青後生对她垂涎三尺,当初他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苏家提了亲,没想到老丈人一眼就相中了自己,愿意让苏娆娘嫁给自己。能把这麽漂亮的姑娘娶进门,真是他天大的福气,可他这麽穷,她有点小脾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傅天佑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你夜里没吃饭,还是吃点吧,饿坏了就不好了。」说着,他将香喷喷的鸡汤放桌上,又退了出去。

  苏娆娘还在跟床上的被子、枕头斗气,枕头只有一个,被子也是硬邦邦的,待会要怎麽睡嘛。她气得想哭,肚子却又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鼻端嗅到了浓香的鸡汤香气,苏娆娘轻轻地抽泣了两声,想起了先前傅天佑放在桌上的鸡汤。鸡肉的香气不停扑入鼻腔,引得她唾液分泌旺盛,一天没怎麽吃东西,饥饿的胃里好像长出了爪子,快要从喉咙里伸出来。

  她左盼右顾,确认傅天佑已经不在屋里了。这才捧着碗喝了一口热热的鸡汤。

  噗!鸡汤刚进嘴,苏娆娘便喷了出来,太咸了啦!

  饥饿、不甘、愤懑……苏娆娘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不由得扑在床上哭了起来,「什麽破鸡汤!炖得那麽烂、那麽香,偏不能吃,你说你炖碗鸡汤都炖不好,难怪那麽穷。」

  顿了一顿,大约是她也反应过来鸡汤炖得不好跟穷其实是擦不上边的,便又哭哭啼啼地念叨了起来,「我和妹妹只隔了一天出嫁,她怎麽好的我就不说了,可我呢,凤冠霞帔没有,八擡大轿没有,连支金钗都没有,就这麽光着脑袋嫁过来,呜呜呜……」

  傅天佑两只手里各拎着满满一桶水立在门外,他的脸隐藏在阴影里,教人看不清表情。

  等她在屋里哭得差不多了,傅天佑才拎着水桶走了进去,将屋里的浴桶摆正,又将热水注入浴桶中,这才淡淡地开口,「我给你烧了热水,你洗个澡吧。我出去一下。」说罢,他便转身走了出去。

  泪眼蒙胧的苏娆娘连嘴都还没来得及张,就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背影快速从门口消失了,她发了一会的呆。

  洗热水澡在农家来说是件奢侈的事情,不但费水、费柴还费力,夏天的时候父兄基本上都是去河里洗,家中的女眷们就是洗澡,也只是烧些热水擦擦身子罢了。

  可苏娆娘就是喜欢泡热水,浑身泡得温温热热的特别舒服,原先父兄们也宠爱她,就为着她要泡澡,毫无怨言地上山砍柴、挑水。可後来兄长们迎娶了嫂子们以後,苏娆娘就再也享受不到泡澡的待遇了。

  看着摆放在屋子正中的那个大浴桶,苏娆娘欣喜地往那边走了几步,却又犹犹豫豫地停了下来,万一她洗澡的时候,他闯了进来可如何是好?

  屋外果然传来了傅天佑的声音,「飞虹,去房间里。」隔着墙,他的声音有些沉,情绪有些不耐烦。

  他话音刚落,那只皮毛光滑的红狐狸飞虹便出现在门口,扒着门槛往里看,不时偷眼去瞧苏娆娘的脸色。

  苏娆娘也盯着那小狐狸看。只见那小狐狸毛色油亮顺滑,明显喂养得很好的样子,尤其一双眼睛里面似装了漫天星光,漂亮得让人不忍挪开视线。

  「飞虹会看家,我去去就回,你先睡。」傅天佑抛下一句话後便匆匆离开了。

  苏娆娘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小狐狸的身上,并没有听清傅天佑说了些什麽。她走过去,关上门,落了栓,除了衣裳跨进了浴桶。身子被温热的水泡得舒服极了,苏娆娘惬意地叹了一口气,或许泡澡就是嫁给穷猎人傅天佑唯一能享受的好处了吧。

  泡完澡,苏娆娘去寻傅天佑,却里里外外也找不到他。直到这时,她才突然想起他好像说过让她先睡的话,苏娆娘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他怎麽能这样,新婚夜,他一个当新郎官的人把新娘子扔下不管了?

  可看看家徒四壁的破旧木板房,若是他真要了自己,她又好像有些不甘心。苏娆娘索性躺在了床上,可她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傅天佑这个人又不会持家、不会煮饭,真是浪费了一副好身板,他怎麽就这麽穷呢。

  苏娆娘长叹了一口气,一时想着傅天佑这麽穷,将来他们要怎麽过日子,一时又想到今天自己任性暴躁得都不像自己了,一时又想傅天佑为何莫名其妙地离开了……

  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麽时候睡着的。

  ◎             ◎             ◎

  清晨山里处处是鸟鸣,悠悠醒转的苏娆娘在床上发了会呆,然後起身下床,一边梳头发一边开门。

  只见清晨山中白雾缭绕,竹叶上凝结着晶莹剔透的露珠,鸟鸣声声,金色的阳光穿透白雾洒满林间,清新的空气将胸中的郁气涤荡一空。鸟鸣山更幽,蝉噪林越静,山间的清晨美好得如同仙境,其实山上的景色也挺美的。

  傅天佑风尘仆仆赶回来,与迈步而出的苏娆娘四目相对,苏娆娘猛然见到他,吓了一跳,手里的木梳差点滑到地上。愣了半晌,她才想起来此人是谁。

  傅天佑已经看呆了,青山翠竹之间,他的新娘俏生生地立在那边,一身白衣飘飘若仙,墨色的长发随风轻舞,微风袭来,她那柔美纤细的身影似要乘风而去一般……

  好美啊。傅天佑薄唇微张,直楞楞地望着她,心跳如擂鼓,越跳越快。他涨红了脸,眼中有火光燃起,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了。

  「哼。」看着他呆呆傻傻的样子,苏娆娘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进了屋子。

  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傅天佑满腔的热情和激动被浇灭,他的眼神一黯,活泼乱跳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傅天佑捏了捏手里紧攥着的东西,迈开长腿跟了进去。可他却看到苏娆娘一直背对着自己收拾床铺、收拾桌子、收拾柜子,忙来忙去的,就是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他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整整齐齐的床上,转身离去。

  走进厨房,傅天佑开始生火煮饭,他先把昨晚的菜搁蒸笼上与米饭一起蒸上了,又见水缸里没水,竈下也没有柴了,傅天佑便起了身挑着空木桶出门去。

  取水的地方是一处瀑布形成的水潭,这水带着山顶的雪的味道,冷冽而清新。

  其实这山间处处都是难得一见的美景,要是苏娆娘愿意,他能带着她到处游玩赏景,渴了便饮甘甜的山泉,饿了他能轻松猎到兔子和野鸡,馋了他识得各种酸甜美味的野果。只是……傅天佑叹了一口气,她应该还是有些不适应吧?以後适应了就好了,她也会喜欢山上的,也会喜欢他和他们的家。

  他挑着装满了水的水桶往家赶,快些回去吧,她一个人待在家里会害怕。

  苏娆娘东收拾一下、西收拾一下的。他的家可真够乱的,还脏……咦?那是什麽?她突然看到了被放在床上的一样东西,好奇地走过去,仔细一看,那是用灰布仔细包起来的东西。

  苏娆娘疑惑地打开了布包。天呐,她看到了什麽?那是、那是、那是一支极精致小巧的金钗!苏娆娘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瞪着一双杏眼,仔细地打量着这支小金钗。只见这金钗小小的却十分精致,钗头是一朵梅花,花心处嵌着一小块红色的宝石,上面还坠着漂亮的流苏,只要轻轻地摇晃一下,那细细的流苏就摇来摇去地晃着,金光灿灿。

  好漂亮。苏娆娘不厌其烦地把玩着小金钗,她还只戴过银的耳环和篦子呢,金钗这样的东西她只在妹妹的嫁妆里看到过,当时她想摸一摸,可妹妹却一脸的紧张,好像她摸一下那金钗就会掉一块金子似的。

  她嫁的是十里八乡以穷出名的猎人傅天佑,原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金啊玉啊这样的物件,可如今她手里却实实在在地握着这支金钗,她突然有些不敢肯定起来,这是金的吗?别是铜的吧。

  阿娘和奶奶也有过黄铜的戒指和顶针,所以苏娆娘是认得黄铜的,她翻来覆去地仔细辨认了好几次,确信手里拿着的这个必是金的。

  可是傅天佑哪来的钱去买金钗?倘若他有钱,又怎会只给得起那麽一点点的聘礼呢?

  虽然觉得这金钗的来历有些可疑,但苏娆娘的注意力却完全被这支漂亮精致的小金钗给吸引住了。现在这支金钗是她的,可以随便摸、随便看,想看多久看多久,想怎麽把玩就怎麽把玩,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像妹妹那样用防贼的目光盯着她了。

  苏娆娘的眼眶湿湿的,她用力抹掉眼泪,把金钗拿得远远地看,又近近地看,再对着光看,尖尖的钗身刺着她的掌心,提醒她这不是梦,她手里实实在在地握着一支金钗。她趴在床上,将金钗举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翻来覆去地看,看每一处转折、每一条花纹的每一寸地方,似要将这金钗的模样刻进骨子里一般。

  好漂亮,喜欢,嗯,很喜欢,越看越喜欢。

  苏娆娘不知道在床上趴了多久,直到胃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她才稍稍回过些神来。

  第二章

  傅天佑回到家里没见到苏娆娘,他心头一紧,顿时扔下水桶便朝屋子里去。透过门口,他看到她一脸温柔地趴在床上,含笑把玩着金钗。他舒了一口气,悄悄退回厨房把水倒满水缸,然後把饭菜端去房间里。

  「吃早饭吧。」傅天佑对苏娆娘道。

  苏娆娘扭头看了他一眼,握着金钗起身下床,直接问道:「这是你买的?」

  傅天佑点点头。

  「你哪来的钱?」她直截了当地问道:「是不是去外头为非作歹了?你……不过是我抱怨几句,你就、你就跑了,扔下我一个人在这。我问你,那钱财的来历可正当?」说着,苏娆娘想哭了。

  见她眼圈直发红,傅天佑有些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有,我没有,没有为非作歹。之前我猎了一只吊额白睛的猛虎,本想让牠先在陷阱里饿上几日,没了力气再捆去山下卖了的……」

  还没等他说完,苏娆娘的脸色就变了,「你说什麽?」她尖叫了一声。

  苏娆娘长於乡间,怎麽不知饥饿且濒死的猛虎是最最凶残的,傅天佑的意思那头饿虎已被他困了多日,昨天晚上他出门,就是为了将那猛虎捆下山去卖了,就为了给她换支金钗?苏娆娘越想越後怕,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

  「你、你这个……你就是不想活了,也别让我在过门的第一天就当寡妇啊,一支金钗子算什麽,难道金钗比人命还要紧?我念叨几句你就当了真,万一出了什麽事呢?我怎麽办……」苏娆娘恨恨地哭道。

  傅天佑看着她,挠了挠自己的後脑杓。他从来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冷也好、暖也好,饥也罢、病也罢,从未有人为他哭过,也不曾有人这麽紧张过他的生死……奇怪的感觉自心底油然而生,暖暖的又酸酸胀胀的,幸福的感觉已经填满了他的心房,似乎还要从他的眼眶中满得溢出来似的。

  傅天佑不善言辞,看到娘子为自己哭泣的模样,他又心疼又有几分欢喜,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讪讪地说了句:「你、你吃早饭吧。」

  苏娆娘啜泣了几声,过了好一会才止住了哭泣。说到吃……昨天晚上他炖的鸡汤死咸死咸的,她都吃不下去,现在早就已经饿坏了。可她只看了一眼傅天佑料理的早饭就露出了嫌弃的模样,她不喜欢吃剩饭剩菜。

  傅天佑将鸡汤推到她的面前,「要吃点肉才有力气。」

  苏娆娘嘟着嘴看了他一眼,没好声气地说道:「你自己试过鸡汤的味道吗?那鸡汤能吃吗?」

  傅天佑一愣,「鸡汤怎麽了?」

  难道说鸡汤放了一夜就坏了?没理由呀,山上的气温低,按道理说应该不会坏的。但也很难说,因为平时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很少肉食还有放过夜的时候,一般一整只鸡他一顿就吃完了。

  於是傅天佑喝了一口鸡汤,仔细品了品,他说道:「鸡汤没馊,挺好喝的。」

  苏娆娘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难道他昨天晚上煮了一锅鸡汤,今天早上又煮了一锅?昨天晚上的死咸,今天早上的不咸了?她也尝试着喝了一口。

  呸,这鸡汤还不是跟昨天晚上一样,死咸死咸的。

  饭菜不好吃,可也不得不吃,昨天两人成亲,苏娆娘还是一大早在娘家吃了早点的,中饭也没吃,晚饭也没吃。鸡汤虽咸,但蘸着粗面馒头嚼嚼也能下咽。

  吃上两口,苏娆娘就念叨道:「下回你再猎了野鸡回来只管杀好,等我来做。你说这鸡汤闻起来这麽香,却咸得简直没法子吃。」

  傅天佑嗯了一声。

  再吃两口,苏娆娘随便打量了他一番,惊呼道:「你的衣裳怎麽破成这样?」刚说完她就想起来了,他的衣裳定是昨夜打老虎的时候被老虎或者荆棘给划破了的。见傅天佑始终没吭声,她忍不住又念叨了起来,「你穿着这样破的衣裳去城里卖老虎,人家还以为你是叫花子,这是捡来的呢,原本开价五十两的,定给你压价压到三十两。」

  顿了一顿,又埋怨他,「也不知再买几件成衣回来……」想想又嫌成衣贵,她连忙又补充道:「还是买布回来,我给你做比较划算。」

  傅天佑嗯了一声,笑容满面。

  苏娆娘又吃了几口粗面馒头,嫌弃道:「要是下回再打了老虎,卖了换钱买些细面粉回来,这麦麸的馒头割喉咙,我都咽不下去。」想想,她又道:「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打老虎了,太可怕了……」

  素来一个人孤寂惯了的傅天佑突然被人念叨来、念叨去的,整个人都陷在浓浓的幸福感中半天都回不过神来……他用筷子扒着早就已经空了的碗,叮叮作响,彷似空碗里仍然盛着什麽美味佳肴似的,还一脸傻笑。

  直到苏娆娘尖叫了一声:「你的鞋!天,怎麽会有血?你受伤了?」苏娆娘一脸惊恐地问道。

  傅天佑终於回过神来,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大脚上。他只有脚下的这一双布鞋,其余的都是草鞋,昨天娶妻,他特意将这双鞋子洗净晒乾穿上,可上山去猎虎的时候却忘了脱。此时这双鞋已经大大地张开了口,他那长着粗茧的脚趾头从鞋头的破洞中探了出来,鞋头上还有血迹、泥浆什麽的。

  「你、你到底还有哪伤着了?」苏娆娘刚刚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傅天佑缩了缩脚,摇头,「没事。」

  苏娆娘才不相信呢,开玩笑吧,跟一头被困多日,失去理智的饿虎搏斗会没事?

  见她一脸的不相信,傅天佑连忙站起身,在她面前活动了一下筋骨,以证明自己确实没事。苏娆娘仔细地观察着他,见他行动自如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说到底他的衣裳、鞋子破了还是为了给自己添置金钗的缘故,便说道:「去洗个澡,把衣裳脱下来我给你补了。」

  傅天佑挠了挠头,有些不敢唐突佳人,却又想着自己已经是有娘子的人了,是该服从娘子的管教。巨大的惊喜让他头脑发懵,除了听她的话之外似乎什麽也不会做了,便手脚僵硬地脱掉了衣裳递给她。

  「我、我先去洗碗。」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苏娆娘的嫁妆里就带着她平时在娘家惯用的针线,找出来以後,她就把她和他的脏衣服、脏鞋子拿到竹林边上仔仔细细地洗得乾乾净净。

  晾好衣裳、鞋子,她回到房间先把嫁妆整理放好。

  傅天佑的柜子很空,里面放着他的三身换洗衣裳和一双草鞋,另外放着一些杂物。

  看到他的那些衣裳,苏娆娘才明白过来昨日他穿的新郎衣裳的的确确便是他最好的衣裳了,可惜出去一晚上就被刮破了。

  现在的他就没一件好衣裳,每件衣裳都是破破烂烂的,还有的明显短了一截,布料洗得都有些薄了,也不知是他几岁时候穿的了。苏娆娘直叹气,她又气恼又心酸,也不知道是心酸自己还是心酸傅天佑,抑或是两者都有。

  补完了两套大点的衣裳,苏娆娘对着最後一套小了的衣裳犯愁,扔了可惜,不扔穿不了,简直就是鸡肋。捧着衣裳发了一会呆,苏娆娘忽然灵光一闪,豁然开朗。她笑着拿起剪刀,喀嚓喀嚓地剪起来。

  傅天佑把自己洗得乾乾净净,披着一头湿发进来,看到苏娆娘正低着头,认认真真地忙着给他缝补衣裳,她神情专注,嘴角含笑,双手飞针走线看得他眼花撩乱。

  「水缸没水了。」苏娆娘头也没擡,对傅天佑道。

  「我去挑。」傅天佑转身出去忙活。

  ◎             ◎             ◎

  把衣裳放好,苏娆娘伸了个懒腰,这才开始认真打量这个家。

  一共就两间屋子,一间卧房另一间仓房,卧房的外面搭着一个草棚,勉强当作了厨房。草棚四面通风,风一吹,枯叶、小虫什麽的都飞了进去。家里许是没有好好收拾过,角落里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光线弱的时候不觉得,此时光线正好,把所有地方都照得清清楚楚。

  家里穷就算了,还这麽脏,教人怎麽过日子,苏娆娘又叹气。

  傅天佑很快将水缸装满,怕水不够,又挑了满桶回来。填满了水缸以後,他又自动自觉地去砍了一捆柴回来。

  苏娆娘正好站在仓房门口,见了他,便说道:「屋子里脏,要全擦一遍。」

  「好。」傅天佑拎了一桶水进来,看着她,「从哪里开始擦?」他都住习惯了,并未感觉到家里哪里不好。

  「所有的家俱 壁也要抹乾净,地上的枯叶、杂物全清理乾净,门板上要是有缝的地方也全补好……」苏娆娘没好声气地说道。她没来之前,这男人到底是怎麽过日子的啊?

  「好。」傅天佑痛痛快快地应了,卷起袖子开始忙活。

  在苏娆娘的指挥下,傅天佑把家里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全都擦洗了一遍,苏娆娘则在他後面开始整理和摆放,两个人默契地配合着,很快便做完了。

  「好了。」苏娆娘拍拍手,仔细打量屋子看还有哪些需要收拾的地方。

  傅天佑握着抹布站在房子中间,学着苏娆娘仔细地打量。

  好亮堂啊,傅天佑叹道,他从未想过家里还能这样收拾,而且还能收拾得这般好,所有的东西都整整齐齐的,显得宽敞明亮了许多。傅天佑看着苏娆娘,眼里的欣赏和赞叹不言而喻。

  谁知苏娆娘却嫌弃地摇了摇头,说道:「还是太乱了。算了,慢慢来吧。」她将脸边的碎发拨到耳後,转身出了房。

  傅天佑跟在她後面,飞虹跟在傅天佑後面亦步亦趋。

  全部收拾好,见天色已经不早,苏娆娘把乾了的衣裳、鞋袜收回房间放好,出来问傅天佑,「有菜吗?」从昨天到现在她都没好好吃过饭,胃饿得难受,因此声音软软的。

  「有。」傅天佑把水缸後面放着的南瓜、茄子拎了出来,「我来煮。」她忙了一天,累得说话都没有了力气,他有些内疚、有些心疼。

  苏娆娘摇头,卷起袖子开始做饭。

  不过一会,蒜泥茄子、炒南瓜片、南瓜粳米稀粥,再做了一道清蒸南瓜当甜品。至於那碗咸死人的鸡汤被苏娆娘用来当成盐,於是每道菜里都混上了鲜美的鸡汤味,素菜也变得好吃了。

  而鸡汤里的鸡肉被苏娆娘捞了出来,用开水烫了几次,再沥乾水分撕成细细的丝,浇上炸过蒜香末和辣椒粒的热油,一碗十分下饭的凉拌鸡丝便好了。

  两个人把一锅饭、四道菜吃得乾乾净净。

  苏娆娘冷眼旁观,他把鸡汤弄得死咸死咸的,她还以为他口味偏咸重呢,原来不是这样啊。再看看他这副胡吃海喝的模样,他胃口这样大,难怪个头这样高大呢。她也不客气地跟他一起抢菜吃,今天她也很累好不好,而且她已经快两天没好好吃过饭了。

  傅天佑捧着碗,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唇,「真好吃。」

  「没了。」苏娆娘毫不留情地抽走他手里的筷子和碗,催他道:「快给我烧洗澡水去。」

  傅天佑哦了一声,依依不舍地看着菜碗里残留着的菜汁吞了一口口水。

  苏娆娘如愿以偿地又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後,苏娆娘躺在床边让头发垂着晾乾。

  傅天佑在竹林里冲好澡,穿着苏娆娘给他改好的衣裳回来了。

  听到他进屋的动静,她撑起身子看向他。下午她用他已经穿不了的衣裳裁成了布条,又将原来的衣裳放了边,才用旧布条拼成宽边接缝在胸口处,生生地将那件对他来说已经有些窄小的衣裳放大了。这麽一看,他身上的衣裳倒也不算太难看,可见她的针线工夫还是不错的。

  傅天佑也不住地看着自己的衣裳,衣裳小了他却舍不得扔,谁知被她这麽巧手一改,应该还能再穿两年。看着整整齐齐的房间,摸着饱饱的肚子,身上穿着娘子改良过的衣裳,傅天佑心满意足。

  犹豫了半晌,他鼓起勇气走到苏娆娘身旁,淡淡开口,「睡觉吧。」然而红得要滴血的耳朵出卖了此时他的紧张和羞涩。

  其实苏娆娘在见到他进屋的那一刻起就有些不安了起来,直到看到了他窘迫的样子,她那颗紧张的心才慢慢平静了下来。他的衣裳提醒着她,自己嫁的男人有多穷,自己将来的日子有多难,一想到这些,她心中那股郁闷之意再次浮上心头。

  跟着傅天佑在山上打猎,得靠天吃饭,根本没有任何保障,要是在山下至少还能有一亩三分地,只要不遇到天灾,怎麽着都能有口饭吃,不至於吃了上顿没下顿。

  苏娆娘扔了床被子过去,「你睡地上。」见傅天佑想开口,她又抢着说道:「要是你不想睡地上,我睡地上也成。」总之她就是不想跟他睡同一张床。

  傅天佑有些难过,但无论如何他是不会让娘子睡在地上的,「娆娘,别、别,我、我睡地上。」傅天佑抱着被子落寞地站在屋里,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赌气卷了被子背朝他躺着。白天都好好的,怎麽到了夜里她就翻脸不认人了?傅天佑叹了一口气,窸窸窣窣地打好了地铺,心不甘、情不愿地躺在了床上。

  「娆娘……」

  他刚开口想同她聊聊天,苏娆娘又道:「转过身,不准朝我这边睡。」

  傅天佑张大了嘴。可娘子的话是一定要听的,他只好委委屈屈地翻了个身,面对着桌子脚。

  苏娆娘躺在床上手里把玩着那支小金钗,明亮的月光从窗外泻了进来,黑暗中的金钗越发闪亮好看。要说傅天佑这个人,长得好看又听话,能容忍她的颐指气使,这样的丈夫应该算不错了吧,若是他不那麽穷该多好。完美的人生是不可能有的,给了你一些,便会收回一些,样样如意是不可能的。

  苏娆娘叹气,握着金钗慢慢进入了梦乡。梦里她住上了青砖瓦盖的大房子,穿着乾净整洁的好看衣裳,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被所有小姐妹羡慕得不行。

  真好,她在睡梦中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傅天佑睡不着,听到後面苏娆娘的呼吸变缓,知道她已经睡着,便悄悄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她,心里的满足感无法言喻。她的每一处都教他喜欢,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动着他的心,就这样睡着了也能看得津津有味,像是中了毒一般。

  睡到半夜大概是热了,苏娆娘踢掉了被子,傅天佑担心她着凉,起身轻手轻脚地抓住被子准备给她盖好。

  此时睡梦中的苏娆娘突然微微地笑了起来,他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姑娘,她恬淡美丽的笑容瞬间击中了他,他明显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两拍。怎麽会有这麽好看的人,连睡觉都那麽可爱,她的脸蛋白里透红,像鲜嫩的水蜜桃,整个人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他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香甜诱人,让人忍不住想汲取。

  傅天佑慢慢俯下身,蜻蜓点水似的在她唇上吻了一记。温热的触感、香甜的味道,好想再要多一点,再多一点。

  此时在苏娆娘的梦中所有的东西瞬间消失,只留下了一座破房子和穿着破衣裳的自己,小姐妹们开始大笑,笑她好穷啊,比所有人嫁得都差。妹妹苏慧娘满身珠翠,坐着轿子从她面前经过,笑得十分得意。

  坏蛋!苏娆娘冲上去一巴掌呼了过去。

  嗯,没打到苏慧娘,打到了正在偷香的傅天佑。

  没想到她的小巴掌还挺有力气的,傅天佑摸着火辣辣的脸,讪讪地退开,远远地看着。

  ◎             ◎             ◎

  早上傅天佑早早熬好了粥,想着等他娘子起来了便能喝。他煮饭烧菜不行,熬的粥倒是还不错,苏娆娘就着酸菜喝粥喝了满满两大碗。

  吃完饭她去收拾碗筷,傅天佑则去了仓房。出来时他特意走到厨房那,隔着稀疏的草棚墙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看她忙完了方挪开了眼睛。

  苏娆娘瞧见他满身披挂,又是弓箭又是刀,腰上还缠了一圈粗绳,便好奇地问他,「你要去哪里?」

  「陷阱里的猎物可以收了,我去看看。」

  「你一个人去?」苏娆娘顿时有些紧张。别的猎人们打猎都是牵着狗,一大夥人围着山乱跑,他倒好,说得好像猎物等在那等他去捡一样轻松。

  傅天佑嗯了一声,「今日会晚点回来,中午不用等我。」想了想,又道:「你要是闷,我让人来陪陪你,一个人不要乱跑,记住了没?」

  苏娆娘奇道:「这山上这麽偏僻,还有其他人?」她还以为就她和他两个人孤零零地过着野人似的生活呢。

  「怎麽没有,之前他们也来吃了我们的喜酒。人虽没你们山下那麽多,却也不算少,而且他们都很好,爽快大方,很好相处。比如刘哥家的嫂子,为人就特别好。」傅天佑介绍道。

  「打住。你快走吧,我不需要人陪,也不会乱跑。」苏娆娘没好声气地说道。他这个家破破烂烂的,少不得自己还得打理一番,再来个客人她哪有精力招呼,再说了,这麽破的房子她都不好意思请人进来歇歇脚,「欸,要是有了猎物先带回家来看看,万一能养呢?养些兔子啊山鸡什麽的,以後下雨下雪的天气就不用出门了……」她又念叨了起来。

  傅天佑就爱听她罗嗦,於是就直挺挺地站着,想等等看她还有没有其他的话想要对他说。

  苏娆娘奇道:「你怎麽还不走?」

  他有些讪讪地一步一挪地走了。

  苏娆娘又开始收拾屋子,粗重活留给傅天佑做,她则把收拾整理的活一鼓作气地全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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