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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7月试阅] 七巧《壁咚小笨妞》 [打印本页]

作者: admin    时间: 2016-7-30 10:32
标题: [7月试阅] 七巧《壁咚小笨妞》

出版日期:2016年7月8日

内容简介:

患者︰何家佳  品种:柴犬  年龄︰24~25岁
职业︰花莲某间兽医院助理
素质︰忠心耿耿,善良单纯,天资聪颖,贤妻良母(?)
现症︰对爱迟钝,不解风情到极限,人傻没药医

试问天底下有哪个老板兼邻居这麽闲,见青梅小妹失恋又失业,
直接聘雇她不说,还把人护得紧,亲自大改造审美观悲剧的她,
劈腿前男友来求复合?滚!受她恩情的大学生追求?照赶不误!
都怪傻佳人太好,对身边人宛如忠心耿耿的护主小柴犬般,
任谁都会不小心恋上被她放在心上的感觉……然而,他不一样,
他早对她有异样情愫却总误认为兄妹情,开口闭口喊她作妹妹,
搞得如今拚命示好,小笨妞还是不开窍……天哪,此症怎解?!

处方︰约会最大量,肢体接触(如壁咚)最大量,暧昧情话最大量
若能调和上述各剂迅速服用,可於近日根治,一世甜蜜不再复发
                   主治医师 夏千昶








  第1章

  六月盛夏,炽热阳光毒辣辣高挂天空。

  二十四岁的何家佳,双手捧着一纸箱,缓缓步出商业大楼。

  「唉……」她不由得重叹口气。

  随即抬起头,微眯眼,望着台北灿烂天空,喃喃自语给自己加油打气,「没关系,工作再找就有了。」

  今天,她再度面临失业。

  甫自大学毕业後,她求职之路便坎坎坷坷,因对所学科系感到乏味,转而先从事餐饮服务业,之後又跟着同学改当保险员、门市人员,却都工作不长久,最後只能找回本业,在一间贸易公司当行政人员。

  原以为这份工作能勉强稳定下来,不料才四个多月就因公司经营困顿而被裁员。

  该感安慰的是工作虽不顺遂,但她感情顺利,跟现任男友已稳定交往一年半。

  这也是当初毕业,她坚持留在台北的主要原因。即使因工作不顺,父亲屡屡要她回家乡谋职,她仍拒绝到底,不愿跟男友分隔两地。

  再次失业令她心情有些沮丧,想到今天男友排休,决定去找男友讨一点安慰。

  亏她对乏味的工作仍抱持认真态度,自认比先进同事还殷勤,总是待到最後一刻才离开办公室,偶尔免费加点班也没计较,但面临裁员时,仍因是新人而被刷下来,愈想愈觉心生不平。

  因没心情自己煮菜,她买了桶外带全家餐,骑机车到男友租屋处要跟他一起吃午餐,边向他抱怨失业的不公平待遇。

  这时间男友若排休,通常还在睡觉,而她持有他的钥匙,也常会来帮他整理房间,於是直接上楼,开门便踏进他的套房。

  没料当她推开房门,床铺上虽有男友身影,可他身下竟还躺了一个女人!

  她惊骇地松落手上的塑胶袋,打翻一桶炸鸡和两杯可乐。

  男友当下神情慌乱,意图跟她解释什麽,她气怒不已,双手胡乱捡起地上一堆炸鸡和剩半杯的可乐,直接往床上的两人砸去。

  她转身,悻悻然奔出他住处。

  何家佳一个人关在租赁的小套房,难过伤心狂掉泪。

  原以为,她这次遇到的是真爱,她对对方倾尽心力付出,却又一次被欺骗。

  她坐在矮茶几前,愈想愈觉悲哀,眼泪、鼻涕掉不停,面纸一张接一张抽起,用完一包再拿一包,茶几、地上堆出一座座馄饨山。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起,她没心情接听,继续哭泣,不予理会。

  没料一阵铃声响完,不一会又接着响起,接二连三,狂call不停。

  以为是男友来电,她捞来手机便要关机,但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看见萤幕上来电显示是爸爸,她吸吸鼻子,只能接听。

  「家佳,还在上班吗?怎麽电话响这麽久没接?」手机那头,何父问道。现在都快晚上七点了。

  「没……」她一开口,声音无比沙哑。

  「感冒了?」何父不禁担心。

  「嗯……」她先敷衍应道,不好向父亲坦承她刚失恋。

  「这星期六有没有要回来?还是又要陪男朋友去看他爸妈?不是爸爱说你,还没嫁人,就一直往人家家里跑,关心他的爸妈比自己父母还殷勤,你都两个多月没回家了,你妈也一直念着你。」何父不免滔滔不绝地抱怨,唯一的女儿都快变别人的了。

  「我会回去。我回去跟你们住……」她说着,忍不住哽咽,泪水再度滑落。

  想想她确实很不应该,对生养她的父母疏忽,却一味去照顾别人的父母。

  先前男友母亲因身体不适,她每个周末都不嫌麻烦地搭车到台南探望,还屡屡代假日要工作的男友去关心他父母。

  她不仅对男友殷勤,连对他的家人也热心关怀,大方的付出,不料却换得如此下场,真的太不值得。

  「怎麽?想回来跟我们住?跟建纬吵架?」何父疑问。猜想女儿声音沙哑该不会是在哭吧?

  「分了……他是烂男人……呜……」她忍不住骂道,再度呜咽哭出来。

  「分了就分了,我看那男人舌粲莲花,个性很浮、不可靠。」听到女儿失恋,何父没太意外。

  他对仅见过一次面的女儿男友其实观感不佳,无奈女儿一旦恋爱,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女儿个性单纯,却对恋爱充满憧憬,从大学便一直在谈恋爱,失恋也不是第一次,令他跟妻子颇为担心,无法放任女儿一个人在台北生活,偏偏怎麽劝说,她也不肯回家乡谋职。

  原本他们也认为依女儿所学科系,确实在台北较有工作机会,但女儿自毕业後,工作屡屡不顺遂,现下一听她失恋又同时失业,索性要她搬回家住。

  他打算先帮女儿打听附近可能有的工作机会。

  翌日,何家佳听到闹钟响而醒来,因前一天哭得太厉害,一双眼肿得像核桃几乎睁不开。

  她按掉闹钟,才想到已失业不用去上班,接着又想起撞见男友劈腿的不堪,再度眼眶泛泪。

  「可恶!眼睛好痛,不哭了。」她抿抿唇,对自己说道。

  既然决定要搬回家住,还是赶紧收拾行李,找事情做就不会有时间伤心难过。

  她进浴室盥洗,泡杯麦片简单果腹,接着开始收拾已住好几年的这间套房里的物品。

  她打开抽屉,将有用的东西放进纸箱,已无用的便丢垃圾桶。

  她看见快清空的抽屉,边边有颗糖果。

  以为是不小心放太久的糖果,她原要丢垃圾桶,却在拿起时,看着粉红色可爱的糖果纸怔了下。

  「这是—」她将糖果纸小心翼翼拆开,里面包着一颗弹珠。

  她记起这个糖果纸,她曾宝贵地珍惜很久,还将弹珠包在里面,让它仍像颗糖果。

  她到台北念书时,也把一些喜欢的小东西带在身边,包括它。

  只不过後来因放抽屉,跟其他东西混在一起,它甚至滚到置物盒旁边,她才几乎忘了它的存在。

  此刻,将糖果纸又包好,放在手心,她思绪不由得飘飞到童年……

  何家佳小六时,每天放学回家,会经过一条巷子,这学期开始,这巷子有一户人家在院子养了一只大狼狗,每每经过,她总是被那只大狼犬吓到。

  那只大狗虽关在前院,每次看见她出现,便会趴在铁门栏杆上,朝她大声吠叫,龇牙咧嘴,令个头比站起来的狼狗还矮小很多的她,不由得惊恐。

  这日,当她转过这条巷子,如之前般都靠到路旁最左边,胆颤心惊地匆匆奔跑而过。

  才要跑过那户人家,意外没听到大狗吠叫,她不禁停步,稍往那方院子探看,铁门栏杆内不见大狗踪影。

  「不在吗?」她不由得放松警戒,改走在路中间,又朝微敞开的铁门栏杆瞧望。

  忽地,从旁边窜出一庞然大物,伴随低闷浑厚的吠叫声。

  「哇啊—」她惊吓好大一跳。才转身要跑,却踉跄绊倒,直接向前扑倒在地,手上拎着的便当提袋也飞出去。

  接着,她感觉背部被重物踩踏,大狼狗往她背上扑来。

  「哇啊—救命—不要咬我—」她大声嚷叫,脑中浮现可怕画面—她会被咬到毁容、血肉模糊、支离破碎。

  「呜哇!」她害怕得大哭出来。她不要死得那麽惨!

  「Lucky!回来!」身後,传来一道斥喝声。

  趴在她背上的大狗这才从她背上移开。

  「Lucky!坐下!」严厉的命令语气又喝道。

  「你还好吗?」身後的嗓音忽地变得很温润。

  趴跌在地的她,撑起手肘,仰起头,眼眶挂着泪花,看着站在眼前的高大身影,错愕了下。

  「站得起来吗?」看起来像高中生的俊朗大男孩,弯低身子朝她伸出手,欲将她拉起。

  她眨眨眼眶的水雾,怔怔。随即左手臂已被他拉住,他将趴跌在地的她拉起来。

  他蹲下身和她齐高,拍拍她身上沾了些沙土的上衣和裙子,看见她左手掌和制服裙摆下的右膝盖擦破皮。

  「对不起,吓到你,害你受伤。我没注意到院子门没关好。」他语带歉然。前一刻进去时,以为关上铁门,没料门锁并未扣上,而原本跟他热络相迎的Lucky,竟忽然就往门外冲出,还往她背上扑去。

  他站起身,从口袋掏出一颗糖果欲递给她,「摔痛了?别哭。」他对小女孩温言安哄。

  「你是阿财叔的女儿家佳吧?」近看发觉她有些眼熟,他记起前不久曾看过她一面,而她跟妹妹同龄。

  「呃?」她仍惊魂未定,仰头看着陌生大哥哥,纳闷他认得她?

  下一刻,又听到後面传来浑厚吠叫声,她再度惊吓不已,连忙闪躲到他身後,寻求保护。

  「大狗要咬我……」她揪着他背後衣角,颤声说道。

  她并非完全怕狗,其实喜欢猫狗,家里也有养狗,却对体型比她大的大型狗感到畏惧,尤其这种狼犬,听说很凶,不久前还听母亲提起二伯母被这种狗咬伤,令她更畏惧。

  「牠每次看到我就一直凶巴巴汪汪叫,牠很讨厌我。」她紧张地强调,疑问:「大哥哥住这里,牠是大哥哥的狗?」虽天天从这里路过,还不曾看过住里面的人。

  「不,这里是朋友的家。」他今天是过来找朋友,不过跟对方家养的Lucky已很熟稔。

  「Lucky不会咬人,牠其实很亲人。」他温言强调,望一眼路面上,前一刻因她摔跤而抛出的便当提袋,这才想到Lucky对她暴冲吠叫的缘由。

  「Lucky不是想咬你,是想吃你的便当。」他比比地上的便当提袋。「那里面有骨头吧!」

  「欸!」她点点头,「中午吃鸡腿,要把骨头带回去给我家狗吃。同学知道我家养狗,也会把吃过的骨头给我带回家喂狗。」她讶异他怎会知道那里面有骨头,便当盒装在便当袋里,应该闻不到吧?

  「你是不是每天都带着装骨头的便当盒回家?狗的嗅觉很好,你一出现在巷口牠就闻到了,才会对你特别热情相迎,希望你能分给牠。」他微微一笑解释,希望她能摆脱被狗惊吓的胆颤。

  她躲在他身侧,一张小脸面露困惑,边对他的说词半信半疑,边偷偷转头看向坐在一旁仍持续朝她吠叫且边摇尾巴的大狗,还是无法认同牠是热情向她讨食。

  他走到路旁,弯身捡起地上的便当提袋,交还给她,温言提醒,「你会特地带骨头回家给狗吃,一定很喜欢家里的狗,不过狗不能吃鸡骨头,为了健康着想,最好也不要吃人吃的食物。」

  「呃?」她仰脸望着高?俊朗、神情温暖的他,因他的话又是一愣。

  下一刻,他从口袋掏出一小瓶白色药粉,「手伸出来。」

  虽不明所以,她仍听话的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另一只手。」他改口道。

  她随即换伸出左手,仍仰着脸怔望他。

  他低头笑望她。她圆圆的粉脸上,一双圆圆眼眸挂着些许泪花,有些无助且单纯地望着他,那模样令他想到小柴犬。

  他将白色药粉喷洒在她因破皮而渗血的左手掌,接着蹲下身,要她略抬起右膝盖,在她右膝盖擦伤处也喷洒一些。

  「回去要叫妈妈帮你把伤口消毒清洗,再好好擦药。」他站起身,温言叮咛,「右手再伸出来。」

  她放下左手,改抬起右手,手心向上。

  他微微一笑,将前一刻掏出欲给她的糖果,放在她右手心。

  「把糖果吃掉,伤口就比较不痛了。」他将她当自己妹妹般安哄。他身上之所以带着糖果,是因这是妹妹很爱吃的糖果。

  她低头看一眼他放在她小手的糖果,再度仰起头,愣愣地望着亲切俊朗的大哥哥,还是没印象曾见过他。

  回想前一刻摔跌在地还被狗扑在背後,令她无比惊吓而放声哭出来,不禁感到很丢脸,低垂下头。

  「下次经过这里不用害怕 …真的不是想咬你。」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再次语带安抚,随即便转身,边将Lucky叫进去。

  她抬起头,望着他高?背影走进院子,关上铁门,怔愕半晌,才想到她忘了跟他说谢谢,而他已走进屋里了。

  她低头看着手心他给的糖果,剥开糖果纸,将糖果塞进嘴里咀嚼,软软的草莓糖,甜甜香香的气味入喉,原本还因惊吓心有余悸,这一瞬似乎被舒缓。

  何家佳望着手心包着弹珠的糖果,清清楚楚回想起与他初相遇的情景。

  也许因那糖果很好吃,也许因对宛如骑士的他有些憧憬,她在吃完糖果後将糖果纸留下来,之後还拿颗弹珠来包裹。

  而那日之後,她才知道原来父亲跟他父亲认识,先前父亲曾有一次带她去附近的牧场,便是他家所拥有,而他大她五岁,她跟他妹妹同年,而他叫夏千昶。

  後来她偶尔有机会跟他相遇,有时是陪父亲去夏家牧场,夏千昶见到她总会主动问候她,甚至亲切地摸摸她的头,像对待自己妹妹般,她也会笑咪咪唤他一声「夏大哥」,彼此愈来愈自在相处。

  不过之後因在台北读大学的他课业愈来愈繁忙,逐渐较少回家,两人见面机会也变少了,後来她虽也去台北念大学,却没跟他在同一城市相遇过。

  听说他毕业後取得兽医资格,在台北的动物医院工作一段时间,便回花莲家乡自行开兽医院,

  这几年她都在台北生活,偶尔才回花莲,虽曾在路上偶遇过他一两回,但彼此只是点个头问候,感觉已很生疏。

  她已记不起上次见到他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此刻回想,她不免感觉心里有股怅然。

  若她搬回花莲生活,应该也不会跟他有什麽交集吧!

  因失业又失恋,何家佳毅然决然离开台北搬回花莲跟父母同住,才打算好好休息几日疗疗情伤,不料一回家,父亲便告诉她已替她找到工作,要她隔天就去试试。

  一听到父亲告知的工作地点及内容,她非常讶异。

  「我是念商科资管系,跟那工作完全不相关。」她心生排拒。

  「只是当助理呒要紧啦!对方也不介意你没相关经验,学一学就会了。你之前几个工作不都跟大学念的无关。」何父不免吐槽,接着侃侃劝说:「虽然助理起薪不高,但只要上手就会加薪,以後还能考个什麽执照的,薪水会多一些。

  「你之前在台北,了不起薪水也才多个三、四千块,光付房租就要七、八千,再加上那里贵松松的生活开销,不都在当什麽月光族了,现在回来住家里,有这个工作机会已经很不错了。」

  何父已不在意女儿是否学以致用,担心她在台北又被男人骗,只希望她回来跟他们同住,有个稳定工作就好。

  她虽对工作有异议,可因父母同时苦口婆心劝说,只能勉强答应。

  只不过经历这次情伤,她在痛定思痛後不免变得愤世嫉俗,决定要彻底做改变,她不再当温顺热心肠的好女人,她要当坏女人。

  翌日早上,跟父母吃过早餐,准备出门去新工作地点,她看看身上轻便衣着—T恤、牛仔裤,觉得不妥,返回房间重新更换。

  她从衣柜里翻出仅穿过一次的窄裙套装,把紮着马尾的头发放下,心想她之後要去烫头发、染头发,要变成电视剧里那种成熟性感女人的模样。

  原本还想画个浓妆,但她没什麽化妆品,一方面时间也不够,只能先将就出门。

  何家佳骑车前往离家仅五分多钟车程的市区。

  虽答应父母会试试新工作,她其实没半点信心,也许待会就跟对方回绝了。

  她不是对薪水有异议,是对工作内容觉得困难,父亲认为她喜欢猫狗,竟替她找个兽医院的助理工作,且是夏千昶自营的兽医院。

  她知道他开业的兽医院位置,却不曾绕来这里看过。

  当她找到这间位於马路与巷弄转角的兽医院,将机车停在一旁,不禁抬头望了下这栋建筑物,一栋两楼半的透天厝,因是角间房子,比旁边一排住宅的透天厝门面宽敞,一楼为营业场所,听说二楼是身为院长的他的住所。

  当她推开玻璃门,看见诊疗台围了几个人,且状况显得紊乱。

  「压紧!别让牠挣脱!」有人沉声命令着。

  「没办法,牠要咬人了!」两道女声异口同声惊惶嚷嚷着。

  因没人注意到进门的她,她一时也没看到熟悉身影,於是拿出履历,上前两步开口探问:「请问院长在吗?我是—」

  她话未完,被诊疗台柜子遮挡住半身,穿着白袍、身形高?的男人,转头看向靠近门口处的她。

  「来得正好,快来帮忙。」他急声指示。

  「呃?」她愣了下。乍见许久不见,有点熟悉、有点陌生的夏永昶,心绪怔忡了下。

  「快过来!」他催促着。

  她只能朝诊疗台走近。

  「压住牠的双手双脚,饲主先让开。」夏千昶交代。

  因此刻人手不足,要求带宠物看病的两名饲主帮忙压制情绪暴动的公猫,不料她们不敢用力箝制自家爱猫,完全起不了压制作用。

  「像这样捉紧牠的前腿,用力压住别让牠挣脱,避免抓伤医师。」护理师沈芳宁捉着胖猫的两只後腿,示意她帮忙捉住牠的前肢。

  这只胖虎每次看诊都非常凶恶,就算戴上头套,也至少要两个人压制才能让医师看诊打针。

  何家佳双手捉住猫的前腿压在诊疗台面,看着戴头套、龇牙咧嘴,神情无比凶恶的猫,令向来喜爱猫狗的她不免有些惊惶。

  当夏千昶将温度计插入猫的肛门,牠忽地使尽力气挣扎发出凄厉叫声,她吓一跳,不由得松开手。

  「刷」一声,胖猫挥舞前肢,尖锐利爪划过正扬起手臂的夏千昶,在他卷起袖子至手肘处的下臂,烙印三条长长的红痕,立时渗出鲜红血渍。

  她见状,瞠眸惊骇。

  「继续压住牠!」他神色未变,对失神的她沉声提醒。

  「可是,你的伤……」眼下感觉他比诊疗台上的猫更需做治疗。

  「待会再处理,把牠的前脚捉好。」他再次命令,随即拿出量肛温的温度计检视。

  他将温度计搁放身後水槽处稍後再清洗,一双手摸着猫的腹部做触诊,转身往一旁药柜拿出药剂及针筒,随即往猫的後腿注射。

  他一连串动作迅速利落,完全不在意自己还在淌血的手臂伤痕。

  「拿一个礼拜的药,这两天没再呕吐腹泻,不用回诊,药吃完就可以。」他向站在一旁神情担忧的饲主交代,边要护理师去配药。

  他转身面向水槽,将温度计清洗、消毒乾净,以洗手乳洗净双手,接着拉开一旁柜子抽屉拿出药膏、消毒棉花棒及生理食盐水。

  「对不起,我没把猫捉好,我帮你擦药。」何家佳歉然道,从没想到猫的杀伤力这麽恐怖。

  他左手臂一条条将近十五公分的长长红痕触目惊心,还不断渗出血珠,可见划破的伤口很深。

  「手伸出来,我帮你擦药。」

  「欸?」她因他的话一愣。

  「你也被抓伤了,没感觉吗?」他指指她右手腕内侧,也烙下猫爪痕。

  经他一说,她才低头看自己右手腕内侧,虽有三条红痕,可只是细细的并未出血,与他的伤相比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这个没关系,你的伤比较严重。」

  「我习惯了,这只算小伤。」他说得不以为意,不急於处理自己的伤。拉起她右手腕,用生理食盐水沾湿棉花棒,擦拭几道浅浅的红痕做消毒。

  「那个,这是我的履历。」她有些不自在的伸长左手,拿起方才搁在一旁的履历要递给他看,心下不确定他是否认得她。方才他乍见她时,神情颇淡漠。

  他只瞥一眼她递到眼前的履历,「不用这个,你录取了。」他低头继续替她擦拭伤痕。

  「呃?夏大哥认得我?」她不禁疑问。

  他抬眼看她,「怎麽不认得,你又没什麽变。」他莞尔轻笑。「不过我们多久没见了?三年、四年?」自从她北上念大学,两人久久才可能碰上面,却没什麽交谈机会。

  尽管几年不见,她样貌如记忆中未变,个头娇小,白净略圆润的脸蛋,有对圆圆的黑亮大眼,她仍有着邻家女孩的特质。若说有什麽不搭轧,大概是她身上暗色套装跟她的型不太适合。

  「夏大哥变得更帅了。」原本因两人久未见面感到生疏,见他俊容露出一抹熟悉笑意,令她不再那麽生疏,大方称赞。

  她脑中记住的他的样貌,并非是上回两人见面的情景,而是回忆中童年时初见的他,相较下,眼前的他更为高大英挺。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穿白袍,有一股专业的魅力。

  「嘴变甜了。」夏千昶笑说,印象中她好像不曾直接夸他帅。「这条药膏给你,早晚记得搽药。」

  很快替她手上的小伤痕消毒搽药後,他将一条药膏交给她。

  「才刚来就挂彩,会不会不敢在这里工作?」他边转身靠向水槽,拿起生理食盐水冲洗自己左手臂的几道血痕,用棉花棒将血渍擦掉,接着上药。

  「其实我本来就觉得不适合,是我爸一定要我来的。」她撇撇嘴有些无奈道。

  原本有意拒绝在这里工作,也是怕现在的她因同时面临失业和失恋惨状,面对他会很尴尬困窘,但他对她的态度如过往,令她不免有些改变原先想法。

  「就算你被吓到也得勉为其难待在这里,我答应阿财叔的要求,强行试用你两个月。」

  「蛤?」闻言,她错愕了下。「是我爸拜托你给我这个工作?」她并不希望让他为难。

  「这里刚好欠人,阿财叔看到门口贴的徵人启事就进来找我商量,他说你失业打算回来找工作,兽医助理不需相关科系,有熟人来当然更好。」他将用完的药品放回柜子,转过身看着她,无意对她有所保留,坦言再道:「阿财叔担心你,说你刚失恋,要我想办法让你留在这里工作至少两个月,怕你回家待没两天又想去台北找前男友。」

  「怎麽可能?」她蹙起眉头否认,内心因父亲竟将她失恋的事告诉他感到窘迫。「我爸想太多了,我就算继续留在台北也绝不可能再去找他。」她对劈腿前男友没有旧情难舍,只剩满腔怒火。

  「那就好。今天就开始工作.不过在这里尽量别穿裙子,不方便。」他转而对柜台那方的护理师交代,「芳宁,待会带家佳认识工作内容和环境。」

  「欸?」何家佳虽仍对这份工作存疑,却也没法真的拒绝了。

  第2章

  「助理的工作说穿了就是打杂的,清洁打扫只是最基本,因你没有相关学历不用进手术房帮忙,其他杂务都可能涉猎,工作地点也不限於在兽医院里,有时可能要跟医师出外诊。」护理师沈芳宁为何家佳介绍各处环境并告知她工作内容。

  「来这里就诊的,也不是只有乖巧温顺的宠物,要有随时被看诊动物抓伤、咬伤的心理准备。」沈芳宁再次提醒,却不希望她因这样就退缩。

  「嗯,我知道。」何家佳点点头。前一刻亲眼见识过,她已有心理准备。

  经沈芳宁解说,她才知道这房子原来是打通两栋透天厝改建才会这麽宽敞。

  一楼面积不含後院空地就有六十多坪,前面十余坪是开放式诊疗区,往里面走去,左边一间宠物美容室,她虽没有宠物美容执照,也需帮忙宠物洗澡及简单理容工作,右边是检查室,摆放大小型动物用X光机、血液生化机、断层扫描等仪器。

  再往里面走去,一间手术房、两间病房,最後面是茶水间及小厨房,除了厨柜、流理台,还有专业全自动咖啡机及大冰箱。

  推开後门,约二十坪空地的後院种了一棵枝叶茂盛的芒果树,摆几个小盆栽,靠墙处放两个大型铁笼,空间仍颇空旷。

  沈芳宁表示,偶尔需将住院的动物带来这里放风,晒晒太阳。

  接着转往二楼,二楼大半空间为院长夏千昶的私人居住环境,从楼梯上来,前半部有间贮藏室,放置医疗及消耗用品,另一间是客房,而楼梯後方用一扇房门区隔的是夏千昶的卧房及书房。

  当何家佳跟着沈芳宁走上二楼时,她不免有些吃惊,一楼各隔间的环境乾净整洁,但二楼却显得杂乱无章,撇开贮藏室不说,也不清楚另一方夏千昶的私人区域状况,但通往另一扇门的走道两旁堆了不少纸箱和书籍纸类。

  接着转往三楼,楼梯间亦堆了许多杂物,而三楼只搭建铁皮屋顶,没有隔间装潢,左右有砖墙完全围起,前後方仅有矮墙,通风良好,做为晒衣场及堆放杂物的仓库。

  沈芳宁随後带她下楼,又详细告知她这里的人事状况。

  兽医师除全天班的院长夏千昶外,还有一名只上白天班的卢科中,今天有事请假。

  另有一名跟她一样上全天班的助理陈玉萍,因上午刚好有事,下午才过来,而身为护理师兼宠物美容师的沈芳宁,亦只上白天班到下午五点。

  这里营业时间是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中午休息一小时,不过会接受急诊患者看诊,星期六晚上及星期日休诊。

  不过因院长就住楼上,就算半夜有急诊上门,他仍会开门看诊,假日有时也没休息。

  夏千昶经常会出诊替附近农场的牲畜做治疗,也不定时会外出救援流浪猫狗,偶尔便要助理同行。

  何家佳听完,不免讶异夏千昶的工作这麽繁忙。

  接着,沈芳宁先给她一些简单的工作。

  「什麽?睾丸癌!要拿掉蛋?!」接近中午,一名皮肤黝黑、年过六旬的阿伯带着十岁黑狗来看诊,听到诊断结果,一脸震惊。

  「这是恶性肿瘤需立刻手术摘除,之後再追踪观察是否有转移现象。」夏千昶面容无波向饲主陈述宠物病症及治疗方法。

  「不行!拿掉蛋就不是男人!我不会让我的黑仔失去公狗的雄风!」阿伯神情激动,拒绝让宠物接受结紮手术,立时将诊疗台上的黑土狗一把抱下,牵着狗便气愤地推门离开。

  何家佳见状愣怔了下,转而看向将检查报告收进柜子的夏千昶,轻声问道:「夏医师,是不是要把阿伯叫回来再好好说明?」

  「去把对方叫回来。」夏千昶说道。

  「喔,好。」她忙点点头,绕出柜台。

  却听夏千昶又道:「饲主还没付诊疗及检验费,要他付清费用才能离开,至於要不要让狗做手术治疗,不用勉强。」

  「呃?可是不接受手术治疗,黑仔是不是会死掉?」她替狗儿的生命担心。

  「身为兽医,自是希望有救癒机会的动物接受治疗,但饲主不同意就无须多费唇舌。」他神情淡然,说得豁达。

  他过去也曾遇过情况相仿、冥顽不灵的饲主,试图一再耐性与对方沟通,结果只是徒劳无功,改变不了什麽。

  他并非对来看诊的宠物欠缺关怀,不给予积极治疗,是清楚饲主形形色色,而宠物的命运往往取决於饲主的决定。

  他视情况所需可以免费为牲畜做义诊,常花时间去救助流浪动物,却也很理性客观看待动物生死,更会避免与饲主产生不必要的争执。

  「还是应该沟通看看吧?」何家佳不认同这种消极作为。

  一旁的沈芳宁对是新人的她提醒道:「你刚才没听到黑仔饲主说的话吗?像那种想法超级固执又冥顽不灵的饲主,无法好好沟通的。」

  「我先去把李伯伯叫回来付诊疗费。」怕对方已走远,何家佳忙匆匆跑出门外唤回对方,心下对如何说服对方还没头绪。

  李伯伯带着黑仔黑着脸不甘不愿返回兽医院,在柜台付完诊疗费便悻悻然要离去。

  「李伯伯,拜托你考虑让黑仔尽快做治疗,若拖延下去会更不好的。」何家佳见他带着狗走到门口,忙上前温言劝说。

  「我不可能让黑仔被去势!」李伯伯怒声驳道,教何家佳不由得吓一跳。

  「我告诉你,蛋在狗在,蛋亡狗亡。我宁愿让黑仔有尊严的走完狗生!」思想顽固的李伯伯大声宣告完,拉着狗链,气怒地一手推开玻璃门。

  何家佳感到受挫,也觉得被凶得莫名其妙。

  明明她是为了那只狗狗好,他凶什麽凶?她干麽唯唯诺诺、低声下气想规劝对方?她大可理直气壮的反击啊!她不是要改变自己,要学习做坏女人吗?

  她深吸口气,对才要踏出门外的李伯伯吼道:「站住!」

  她这一喊叫,李伯伯惊愕地回身,夏千昶和沈芳宁也愣住。

  她不顾自己身穿窄裙,跨大步挡在李伯伯身前,双手叉腰,抬高下巴,鼓足勇气张大眼瞪视对方,怒道:「你不让黑仔动手术,是要眼睁睁看牠癌症死掉吗?说什麽把牠当儿子,竟冷血无情要放弃治疗牠,太过分了!」

  被眼前个头娇小的女孩斥责,令原本怒气腾腾的李伯伯霎时惊愕不已,哑口无言。

  夏千昶也无比意外看见她发怒,记忆中她个性温温和和的,没看过她对人发过脾气。

  何家佳其实也因对人怒吼、且对方还是长辈而心惊胆颤,却又莫名情绪高涨,忍不住继续大声训道:「拿掉蛋蛋可以换到生命健康,有什麽好犹豫的?就算没有蛋蛋,黑仔还是雄纠纠、气昂昂,也会比以前更乖巧听话,不用担心牠到处风流。没有蛋蛋不会可怜,没有主人真正的疼爱关心照顾才很可怜!」

  一口气滔滔训斥完,她忽觉高涨情绪瞬间如气球泄气般消掉,看着眼前一脸怔愕瞅着她的李伯伯,她深觉自己太失礼,不禁想低下头为一时冲动失言而道歉。

  当她才要低下头致歉,却听对方开口,有些吞吐地问道:「那个……只要动手术,黑仔就能治癒?」

  她抬眼,讶异对方忽然转化态度,竟有意让黑仔接受手术治疗?!

  「以牠的状况,只要立即做结紮手术拿掉睾丸,治癒机率很高。不过手术後还是需进一步检查癌细胞是否有转移现象,後续再做追踪。」夏千昶开口,理性地再度陈述。

  他很意外,何家佳的一番怒声训斥竟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让原本冥顽不灵的饲主改变决定。

  李伯伯同意让黑仔接受手术治疗,不过需让狗空腹至少八小时,於是安排在明天早上进行手术。

  待对方离开,何家佳还有些怔怔然,对自己方才情绪激动的反应仍缓不过来。

  「家佳,你做得很好。」夏千昶摸摸她的头,对有些失神地望着门外的她语带赞许。

  「欸?」她回神,转过头看着他。

  「说你没变,其实成长很多,懂得该用什麽态度去应付思想固执且硬脾气的年长者。」夏千昶不免有些惭愧,他可做不来。

  「欸?」何家佳又是一怔愕。「不,不是的。」她摇摇头,她才不懂怎麽应付原本冥顽不灵的对方,她做出反差行径只是因为……

  「想当坏女人?」她脱口道出的话教夏千昶一愣。

  「嗯。」她撇撇嘴淡应,一时不好多解释什麽。

  只是没想到学习当坏女人对别人趾高气扬地训话,竟能得到称赞?

  她内心感觉怪怪的,但结果让李伯伯同意让黑仔接受治疗,她又觉很欣慰。

  晚上九点,结束一天工作,下午才过来的助理陈玉萍收拾东西後向何家佳道声再见,何家佳随後也向夏千昶道声再见便要离开。

  「明天早上记得过来。」夏千昶对她提醒,怕她只来一天就落跑。

  「嗯。」她轻应一声。拎着侧背包踏出门外,她抬头望着灰暗天空,不想直接回家。

  今天忙碌一天,确实没时间为情伤难过,却觉这时间回家太早,而她想尝试一件事。

  她转而走向不远的便利商店,站在大冰箱前,看着一排排不同的啤酒犹豫不决,半晌,她拉开冰箱门拿出一罐台啤,决定先从基本款尝试。

  「帮你爸买啤酒?」一道温润男声从旁落下。

  她惊了下,转头看着高?的夏千昶,莫名有种做坏事被老师捉到的困窘。

  「呃?不是。」她忙将手上拿的台啤放回去,关上冰箱门,随即想想不对,又拉开冰箱门再拿出一罐冰台啤。

  「是我要喝的。」她早成年了,喝个酒没什麽大不了,没必要对他撒谎。

  「你会喝酒?」他有些意外。她看起来不像会喝酒的女孩。

  「不会,所以我要学。」

  「为什麽?」

  「因为,我要当坏女人。」她微绷着脸宣告,拿着啤酒走往柜台结帐。

  夏千昶不解,随即也拿一瓶冷饮走到柜台结帐,而店员将前一刻微波加热的一盒熟食交给他。

  何家佳跟他一起步出便利商店。「夏医师来买宵夜?」

  「嗯。下班後可以像过去一样叫我夏大哥就行。」他温言纠正。因她认为工作中还是该有职位区别,在上班时她都叫他夏医师。「你要回家了?」

  「还没,就坐这里喝完酒再回去。」她总不能回家喝酒,会被父母碎碎念的。

  「那就回医院。」他建议。

  她突然想喝酒应该是因失恋难过,他没要阻止她喝酒,却不好让她独自坐在便利商店外,若她不小心醉了,他得负责送她回去才行。

  「喔。」她没反对,跟着他返回动物医院。

  「呸!好苦!」何家佳打开啤酒,学着别人豪迈大灌一口,不由得揪眉吐舌,她蹙眉看着手上的啤酒,抿抿唇再试喝一小口。「这个根本不好喝。」後悔买错了。

  「不好喝就别喝。」夏千昶拎过她的啤酒罐,对她的表情莞尔。

  他没阻止她尝试喝酒,但一听她抱怨啤酒难喝,顺手劫过她手上啤酒,不希望她勉强继续喝。

  「我明天改买水果口味试试。」才喝两口,她轻易放弃原味台啤,决定挑战别款。

  「不喜欢就别喝,我的饮料跟你交换。」夏千昶将买来的罐装冰咖啡递给她。

  「我晚上喝咖啡会睡不着。」何况他买的还是黑咖啡。

  「那要不要去泡个茶?」茶水间有各式茶包。

  「不用。我只想学喝酒。」她咕哝着申明。

  「喝酒跟当坏女人有什麽关系?」他不免对她稍早的话提问。拿高啤酒,就唇饮下一口。

  她见状,惊愕了下。「那个—」

  那啤酒她刚才喝过耶!他竟直接就着瓶口喝,令她有些不自在。

  「怎麽?我喝酒有变坏男人吗?」他唇角淡扬,反问。

  「没有。」她呐呐回道,心口不由得怦跳了下。「可是,坏女人一定要会喝酒才行。」她回了神,一脸认真强调。

  「所以,你想喝酒是为了学当坏女人,不是因失恋要买醉?」直到这时,他才厘清她的怪逻辑。

  「就是因为失恋,才立志要当坏女人。」她索性向他道出她的决心。

  他面露困惑地看着她。

  「我决定要改变,不要像过去一样太过乖巧温顺一再迎合男友,替男友、甚至他的家人朋友热心付出,最後不是被对方嫌无趣提分手,就是换得被劈腿的下场。」说着,她神情不禁黯然,这不是第一次遭遇失恋。

  「我不再当温顺热心肠的好女人,我要当坏女人。」她抬眼,对他宣告。「我要变得成熟独立,冷静理性,只在乎自己就好。还有,要学那些小三的穿着打扮,要把善良和软弱丢掉。」这次前男友劈腿对象跟上任男友变心另交的对象,都是那种长相成熟、打扮性感的女性。

  听完她的宣言,他更感诧异,却忍俊不禁,「所以,你想怎麽改变?」他倒不认为她真能变成坏女人,是好奇想听听她的计划。

  「第一,一定要学会喝酒,不过不要喝这种台啤。」她认为会有好喝的酒存在。「第二,我要去打耳洞。」

  「打耳洞算坏女人?」他忍不住插话疑问。

  「不是只打耳垂两个洞,是要打耳骨好几个洞。」她一脸严肃强调。她完全没打过耳洞。

  「那很痛吧?最好不要。」他不禁劝阻。

  她光想也觉得痛,却又认为既已打算彻头彻尾改变,忍一点痛不算什麽。

  「第三,要烫头发、染头发,烫大波烫,染那种红红的颜色。」她幻想着若换上那种酒红色大波浪长发,娃娃脸的她就会变得成熟很多。

  「还有,要学画大浓妆,穿很高的高跟鞋、迷你裙……」她滔滔说着能想到的、她所认定的坏女人该具备的条件。

  他静静听着,看着她一脸严肃认真地想当坏女人,不由得心里莞尔。他相信她单纯本质,不可能因此就变质。

  她,只能当好女孩。

  翌日,何家佳骑车到兽医院。

  铁卷门尚未拉起,她看看表,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营业时间是早上九点,而夏千昶并未要求助理需提早到先做准备,只要准时上班便可。

  因夏千昶已给她一副钥匙,她将车停妥,掏出钥匙要开门,打算先进去里面做打扫工作。

  忽地,她一怔,停止开门动作,将钥匙放回包包,因为坏女人是不会提早到公司的。

  她随即转身骑上机车,到附近随便绕绕打发时间。

  虽说现在是在夏大哥的兽医院工作,但她只要准时上下班,做好分内的事就好,不要再像过去总是提早半个多小时到公司,还会好心替同事买早餐,甚至替他们先擦桌椅。

  她不要当勤劳的老好人了。

  铁门内,刚下楼的夏千昶透过柜台上方的监视器萤幕,看着门外景象,纳闷原本要开门的她怎又转身骑车离开。

  「忘了带东西?还是去买早餐?应该叫她顺便多买一份。」他喃喃说道。

  昨天没问她的手机号码,否则就能直接拨给她,现在只能等她过来再说。他随即按下铁卷门开关。

  半小时後,八点五十二分,何家佳骑车回到兽医院。她还是没能太准时到达,不过看见铁卷门已拉起,心想已有人先到来,她不是第一个到的员工就无妨。

  她推开玻璃门,视线所及没看到其他人。这时,夏千昶从走道走出来。

  「家佳,早。」他对她亲切打招呼。

  「早,夏医师。」她回以一抹笑意。「芳宁姊跟玉萍姊都来了吧?」因她们比她虚长三、四岁,她便唤声姊。

  「还没。」夏千昶淡道,她们通常很准时,顶多早到五分钟。

  「还没?」她一听,才踏进门的她随即後退一步,欲再退出门外。

  「怎麽了?」夏千昶奇怪她的举动,走来诊疗区。

  「我……坏女人不能比别人早来上班。」她强调。

  闻言,夏千昶先愣了下,随即想到先前看到原本要开门的她,莫名又转身离去情景,莞尔轻笑。「既然这样,你先去帮我买早餐,买回来,她们也到了。」他顺应她的期望,让她当最慢进来的一员。

  「呃?好,你早餐要吃什麽?」顺口问完,她怔了下,不是才申明不再替人买早餐吗?不过夏大哥例外,帮他买没关系。她自我说服。

  「都可以,我不挑的。」他说得随兴。

  她於是转身要去买早餐,这时门外陈玉萍刚到来。「家佳早,不进去吗?」

  「玉萍姊早,我去替夏医师买早餐。」

  「喔,那能不能顺便帮我买?一杯温豆浆和蛋饼,回来再给你钱,谢啦!」说完,陈玉萍推开玻璃门入内。

  何家佳才想拒绝,却一时不好说不,而她人也已进去了。

  接着,沈芳宁也到来,听到她要去买早餐,对她顺便交代,「帮我买一杯热拿铁、一份三明治,谢啦!」

  「呃?那个—」她想拒绝,对方也已推开门入内。

  然後,卢科中也适时到来。

  「能不能顺便帮我买?今天起得晚,没时间路上吃。我不挑食,饮料豆浆、米浆、咖啡、红茶都行……喔,咖啡不用,茶水间有自动咖啡机。吃的就汉堡、三明治,还是蛋饼、包子都没关系,不过要买两份,麻烦你了。」卢科中笑说道,随即推门入内。

  门外,何家佳一脸莫可奈何。

  她倒不是觉得麻烦,是原本下定决心不帮人买早餐,没料她还是拒绝不了。

  稍晚,当她买妥大家的早餐返回兽医院,同事们又向她一一道谢,看见大家的笑脸,她心情也很愉快。

  她心想代买早餐的事就不列入要当坏女人而拒绝的事项了,偶一为之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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