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日期:2015年11月4日 内容简介: 她觉得她肯定是中邪了,不只暗恋一个雨天借伞给她的陌生人, 还为了接近他走上歪路,做尽要报警处理的事── 她想尽办法打听他在哪家公司任职,拚命投履历要跟他共事, 天天去他喜欢的早餐店见他、偷窥碰巧也在逛家具卖场的他, 而夜路走多总会遇到鬼,她偷看的举动被抓个正着! 幸好他这个大家口中的天使美术总监,不但没跟她计较, 还很体贴的帮她把沉重的书柜扛回家,留在她家喝咖啡, 这一切令她乐得简直要飞上天,但问题也来了, 她每次见到他总是脸红又结巴,拉近距离後,症状更严重, 更别提他们还不小心一起听到别人的活春宫…… 怕被他发现她在梦里吃他豆腐,她死命躲着他, 可没想到这竟让他不高兴,跑来逼问她闪避他的原因…… 呃……这是否表示他对她其实有那麽一点在乎, 她也许可以赌一把告白成功的可能性? 楔子 那一年,他二十七岁,定居米兰已久。 当时的他,住豪宅、开名车,有个人人称羡的工作,还有个亮丽绝伦、贤慧干练的女朋友。 人生若有颠峰,他肯定已经站在顶端。 於是,他想定下来了,在一个飘着细雪的耶诞夜里屈膝求婚。 若以男性平均结婚年龄来看的话,他这个时候「想婚」确实是早了些,哥儿们纷纷劝他再想清楚点,没必要急着断送自己的黄金年华。 「结婚之後你会失去自由。」 「你会失去你的薪水。」 「身为男人,你的『行情』会一落千丈。」 「而且,你再也不能去酒吧猎艳。」 「你会从此失去你的男子气概。」 是啊,如此不智的行为,好友们当然要全力制止,可他一句也没听进耳里,坚信自己只会得到幸福,而不会失去任何东西。 对他而言,「莫妮卡.拉萨契」绝对不只是一个情人而已。 她是道地的义大利人,在米兰土生土长,拉萨契家族从事艺术品买卖已经长达一百多年,在上流社会中占有很高的地位。 而他,初到米兰时,只是个十几岁的高中生,文化差异加上种族因素,即使他的义大利语已经相当流利,他仍是一个朋友也没有。 直到遇上了她。 莫妮卡是邻近一所贵族学校的学生,她高雅夺目、早熟沉稳。走在路上,每个人都会忍不住多看她一眼;意图追求她的雄性生物,小自六岁、大至六十五岁,人数更是排队排到十条街之外。 可是,她却偏偏锺情他,一个来自台湾的亚洲男孩。 正因为有了她的亲近,他才得以打进当地人的社交圈,她甚至带领他踏入了米兰的上流世界。 後来升上了大学,他主修建筑、副修珠宝设计,他的天赋让他在毕业之後立刻找到了一份羡煞所有人的梦幻工作,再加上莫妮卡的引荐,他的客户非富即贵,他年纪轻轻就已经能在米兰的珠宝界里立足。 当然,不少人会在背後指指点点,说他是吃软饭的娘娘腔、说他今日的成就全凭莫妮卡一手拉拔。可是他不在乎别人怎麽想,那些人说的,其实有一部分也是事实,不是吗? 「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今日的我。」 何本心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带半分自卑,反而以女人为荣。 「那我了解你的意思了。」一杯威士忌下肚,安伽利嗤笑,带点嘲弄地调侃对方,「你想结婚,只是为了报恩吧?」 「报恩?」何本心听了,随即大笑出声,「当然不是!你以为我把婚姻当成什麽?更何况她是什麽地位的女人?我想报恩,她还嫌多余。」 坐在对面的男人挑了眉,似是不以为然,同时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还是,你只是为了她的地位而娶她?」 这句话无疑是一种侮辱与指控。 若是出自别人的嘴里,他只会一笑置之,不会在意;可对方是安伽利,是他大学四年来最亲近的朋友、更是出了社会之後的好夥伴。 两人的情谊算算也有十年了,他与莫妮卡之间的深厚感情,安伽利又怎会不明白? 何本心脸上的笑容淡去,板起了脸。 「怎麽连你也不看好?其他人怎麽调侃我、嘲弄我,我都可以当作没听见,但唯独你不行。你认识我多久了?我和莫妮卡这一路的风风雨雨,你比任何人都了解,不是吗?」 安伽利移开了目光,盯着酒吧窗外的路人、车潮,静了半晌,才道:「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希望你真的已经想清楚……」 「为什麽这麽说?」他不明白,他只是想结婚,又不是要上火星,为何人人都想阻止他? 听了,安伽利浅浅一笑,道:「身为你最好的朋友,我当然不是很赞同。你自己想想,你才二十七岁,不但有实力、也有潜力,未来不可限量。别说是米兰了,你不想继续征服其他国家的珠宝圈吗?巴黎?纽约?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征战国际?」 「这跟我的婚姻并不冲突。」 「也许三年後你就会爱上别的女人。」毕竟从他十几岁开始,就只有交过莫妮卡这个女朋友。 「不可能。」何本心断然否定了对方的疑虑。 「若是她爱上别人呢?」 「如果她会移情别恋,这十年来她多的是机会,不是吗?」说完,何本心举杯敬酒,笑道:「乾了这杯吧,你不需要替我烦恼那麽多,只管祝福我就好。」 安伽利盯着对方手里的酒杯,半晌才终於露出了一抹浅笑。 「早就知道我劝不动你。」说罢,他亦是举起酒杯,道:「那就乾吧,我只是担心你婚後太安逸了,荒废了你的事业。」 「什麽呀?你是我妈吗?管这麽多。」 「这叫关心你的未来,懂不懂啊?」 「是是,你还是喝酒吧,少罗唆这麽一堆。」 「嫌我罗唆?这是好哥儿们的良心劝阻。」 「啧,根本是你神经质。」 於是,两个人就这麽嘻嘻哈哈喝了好几杯,然後肩搭着肩,醉醺醺地走出了酒吧,各自上了计程车回家。 他真心以为自己的人生已经圆满,再无所求。 当然,他知道没人能够永远站在人生的颠峰上,可是,他也没料到自己会这麽快就坠到谷底。 一个月後,就在婚礼的前一夜,他在自己的工作室里接到了一通电话。 那通电话从此改变了他的人生,也改变了他这个人。 苏鹤璇不认识这个男人,甚至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可是他却改变了她的人生。 这一天下午,她的心情很糟。 毕业後三个月,几个好同学首次约出来见面,聚会的过程将她原本就已经灰白惨淡的心情更是打入了谷底。 明明是同一所大学,同样都是应用设计系,已经有三个人确定找到工作了,两个人正在等待最後一关的面试,唯独她,寄出去的履历表就像是从窗外丢出去的废纸—— 偶尔有人捡起来看了眼,然後低啐一声,又扔回地上。 她不懂,为什麽?她的毕业成绩甚至是六人当中最好的。 「一定是你的自传写得太无趣。」 「我觉得是因为大头照像遗照。」 「名字笔划太多啦。」 「面试官看你的星座不爽。」 「是你的自传太假掰吧?」 几个人轮番上阵、提出建言,然而听在苏鹤璇的耳里都只是一句句的风凉话。 她其实很羡慕她们。 撇开成绩优劣,她们在毕业以前就已经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 小青想走出版业、凤君想进旅游业、小絮以後想进广告业、凯晴说她想进时尚设计圈……总之,在这个团体里,她似乎是唯一一个对未来没有蓝图的人。 後来,甜点吃了、饮料也喝了,各自结完帐後,几个人又突然提议要去百货公司逛逛。 她实在没那个心情,便在十字路口与她们挥手道别、分两头离开。一群女人嬉闹地往捷运站走,她则一个人孤伶伶地走向公车站牌。 不料才经过了两个街口,一声闷雷乍响,紧接着便是倾盆大雨,短短几秒她已淋成了落汤鸡。 她无奈地躲到骑楼内,抬头看了看这夸张的雨势,再瞧瞧自己,已经淋得半身湿。可恶,早知道刚才就跟着凤君她们一起去逛街,至少大夥儿凑在一起淋雨还不至於太凄凉…… 她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揪起衣角擦了擦镜片上的水珠。 「没带伞吗?」 突然,一道男人的嗓音传入耳,紧接着是一只握着伞柄的手臂,就这麽无预警地递到了她面前。 她吓一跳,下意识转头瞥了身旁一眼。那是一个男人的身形,模模糊糊的,她赶紧戴上眼镜一看—— 然後,她呆了。 苏鹤璇不是第一次遇见慷慨分享雨伞的陌生人,可她绝对是第一次遇见这麽慷慨的花美男…… 不,也许不能称之为花美男。 她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男性,能够将「秀气」与「阳刚」这两个形容词融合得如此巧妙,毫无冲突。 老天,她莫名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只有她一个人受到如此强烈的冲击?抑或他在每个人的眼中都如此耀眼? 「这把伞借你吧。」男人大方地把伞递给她。 她怔怔地接过手,傻愣了三秒。 「等等、不对啊,」她骤然清醒,摇摇头,直觉想把伞还给对方,「你借我了,那你自己怎麽办?」 对方露出了微笑,指指前方,道:「不要紧,我在对面那一栋上班,过个马路就到了,淋不了几滴雨的。」 语毕,男人作势就要迈步过街。 「啊、等一下!」她急忙地唤住对方。 男人收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等候她的下文。 「呃……那个、伞……伞要怎麽还给你?」 「不用还。」他一副毫不在乎那把伞的样子,「反正这把伞也是某个好心的路人送我的,你就送给下一个需要的人吧。」 说了这句话,男人这回真的转身走了,跑向对面的一栋大楼。 苏鹤璇杵在那儿,呆愣久久,回不了神。 她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晕眩感,头重脚轻、心律骤增、呼吸浅促……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锺情」? 最後,她做了一件自己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事。 她笔直走向对面大楼,步入大厅,然後问了警卫一句,「不好意思,请问正兴实业是在哪一楼?」这公司名当然是她随口胡诌的。 「不是哦,这整栋都是数位亚细亚科技。」警卫只抬头看了她一眼。 「啊,那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又走了出去。 数位亚细亚科技—— 她牢牢记下了这个名字。 当晚,苏鹤璇回到套房,Google了这家公司,然後把自己的履历表彻头彻尾重写一遍,接着投递到这家公司的每一个设计类职缺。 长到了二十二岁,她第一次有这种「非要不可」的坚持。 她暗自想像,如此温柔善良的人,倘若人生的第一份工作能与他共事,那麽肯定会有很幸福的职场生活吧…… 嗯,肯定是的。 第1章 「小璇。」 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人在呼唤她的名。 「……小璇?」 接着有人推了推她的肩膀。 「嗯……」苏鹤璇这才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从双臂里抬起头来,伸手摸来一旁的眼镜戴上。 唤醒她的人是刘芳韵,隔壁业务部的助理。 「你昨天睡公司?!」对方一脸讶异。 「哦,对啊。」点点头,她揉了揉双眼,「营三处昨天紧急要修改一些东西,我又遇到一些Flash上的问题,所以搞了一整个晚上……」 声音里是浓浓的睡意,最後她还是忍不住掩嘴打了个呵欠。 「营三?又是陈彩佑那妖女?」对方惊呼,其夸张的表情不输八点档演员,「你怎麽不拒绝呢?你可以拒绝的吧!你本来就不是营三的人力,只是去支援而已,有尽到义务就好,何必把自己搞得这麽累?你这样爆肝帮她做事,她又不会感激你。」 刘芳韵说得义愤填膺,好像被虐待的人是她自己似的。 苏鹤璇苦笑了一下,道:「没有啦,她真的没有欺负我……她昨天发需求信过来,没敲定时间,只是跟我说她想要什麽效果而已。我不会做,当然就花了很多时间在研究功能怎麽弄啊……」 她的工作桌上,摆了三、四本的Flash教学书。 「没敲定时间?那很明显嘛,摆明就是『愈快愈好』的意思。小璇,你不用帮她说话没关系,那妖女是什麽样的人,我们全公司都知道。」 「呃……」她真的没有护着谁的意思,只是据实报告而已。 来这家公司转眼已经四个月—— 是,没错,老天还是有眷顾她的。她确实成功挤进了这家叫作「数位亚细亚科技」的公司,挣到了一个网页美术的职位。 由於她根本不懂什麽网页技术,刚进来的时候,会做的事情有限,於是就这样顺理成章以「支援营运三处」之名,被自己所属的单位给踢出去。 一开始她很困惑,心想,「既然是支援,不是应该要派个比较有能力的人过去吗?怎麽会派我这种拖油瓶去呢?」 後来,随着脱离菜鸟身分,她渐渐懂了。自己之所以会被踢去营运三处支援,不是因为她刻苦耐劳、积极向学,也不是主管认为她是可造之材,反而正是因为她是只什麽都不会的菜鸟,所以她被推了出去—— 让她去拖垮别人。 那是恶斗,办公室里每天都在上演的战争。 所以,她幸福了吗? 一点也不。 撇开这种每天烽火连天的日子不说,本来以为应徵进来了就能理所当然与「那个人」共事,实际上根本是她想得太美妙,这家公司规模不算小,总计八、九百名员工,别说是共事了,连平时要见上一面都得碰碰运气…… 「啊!」对,碰运气。她猛然想起了一件每天都得做的事。 刘芳韵被她这声突来的惊呼给吓了一大跳,「你、你干麽?吓人哦?」 「现在几点了?」 「快八点半。怎麽?」 「哇、来不及了!」她拉开抽屉,抓了皮夹就往外冲。 「来不及什麽?」 「买早餐!」 说完,苏鹤璇就这麽风风火火地冲出办公室,头也没回,留下刘芳韵一个人杵在那儿满脸错愕。 怪了,买早餐?早餐店不是一直都在那儿吗?为什麽会「来不及」?啧,真是莫名其妙的小女生。 难怪人家都说学美术的人难相处。刘芳韵啐了声,摇摇头走开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当然也不是为了早餐,而是为了「那个人」。 苏鹤璇每天都会到同一家早餐店报到,不管她爱不爱这家店的口味、无论她是不是已经开始吃腻了,总之,她对这家店如此忠诚的原因,只因为有一定机率可以遇上他。 这是她在两个月前不小心发掘的秘密……呃,好吧,其实也不算秘密。 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她发现那个男人经常光顾这家中式早餐店。平均一周大概会出现个三次,时间差不多就落在八点半。 很固定,所以要堵人也很容易—— 例如现在,他果然又出现了。 那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令她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其实,只要能见上他一面,她那天的心情就会好上一整天;没见到,也没关系,她会继续振作,然後等待隔天的到来。 回想这一段日子,她不但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挤进一家公司、还每天鬼鬼祟祟跑到早餐店前偷看人家。 有时候她真担心自己是不是心理变态还是什麽的。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却又无法自拔。於是,每天每天的她,都在「惭愧」与「幸福」之间矛盾地纠结拉扯。 可是,其实她的野心也就只有这样而已,就像现在这样,让自己隐没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他的每一个表情,听他与老板娘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他太优秀,高高在上,彷佛与她是不同世界的人。 她知道他的名字叫作何本心,是楼上研发一处的美术总监,据说他是被公司的金牌制作人—— 欧阳昭,特地从义大利挖角过来的。 他与欧阳昭联手打造出来的成就,在业界里一直都是个传说。公司的人私下都称他俩是「数位亚细亚的两大天王」,缺一不可。 面对这样一个天菜级的人物,她自然不会产生太多的奢望。 只要能够看见他、感受到他的存在,那麽她就有足够的能量可以应付办公室里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了…… 「嘿!」 一只手掌突然搭上她的肩,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头,凝神一看,居然是妖女……唔,不是,是陈彩佑,她也算是业界里的传奇人物。 苏鹤璇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干了什麽事,只知道公司内部几乎有八成以上的人都讨厌她。 八成欸,这很不容易吧?所以也算是一种传奇。 「早呀,买早餐啊?」对方打了声招呼。 「早、早安……」她礼貌性点了下头,不自觉地移开目光。 不是厌恶的那种撇开,而是不好意思直视着对方的脸蛋。 客观来看,陈彩佑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她的穿着打扮总是前卫时尚,却不张扬,有时候会刻意露一下身材,却又不会显得暴露。 公司内都谣传她是靠着外表爬到了今天这个位置,还说她是个城府很深、心狠手辣的女人。 想当初,她被正式派到营三处支援的时候,部门里的同事老是对她投以同情的眼光,彷佛她是献给妖女的祭品似的,害她那阵子每天上班都战战兢兢,连在公司里看到黑影都会吓一跳。 然而,真正共事了几个月之後,她发现这女人并不如谣言里那般邪恶,甚至是对她照顾有加。偶尔几次,陈彩佑见她一个人留在公司加班,还会主动帮她买晚餐、备宵夜。 「你脸色怎麽不太好?」对方突然问了句。 「嗯?」她抬起头来,摸摸自己的脸,「有、有吗?」 「不舒服?」 「没有啊……」摇头。 陈彩佑眯起了眼,打量着她,「该不会你又加班了吧?」 「呃……因为测试了一些Javascript功能,所以花了一点时间。」 「几点?」 「啊?」 「加班到几点?」 苏鹤璇静了几秒,支吾道:「就……刚才……」 「刚才?」陈彩佑皱了眉,然後像是突然懂了她的意思,「我的妈,你该不会整夜都没回家吧?」 或许是她的嗓门太大,引起了前方「那个人」的注意,他不经意地回头瞧了她俩一眼。 视线与他对上了,苏鹤璇瑟缩了下,连忙低下头,耳垂瞬间变得灼烫。 「唷,本心大人,这麽巧,你也爱吃这家店的早餐啊?」见了熟面孔,陈彩佑随口寒暄。 「老板娘的蛋饼皮是手作的,很好吃。」何本心也随意回应。 「义大利没蛋饼吗?」 「有。」 「真的?」 「但是义大利蛋饼没有饼皮。」 「那是什麽鬼东西?」 「自己去Google,我懒得解释。」 「小气。」 两个人就这麽你一言我一语,有说有笑,像是同事也像朋友,直到何本心付了帐,提着早餐先行离去。 苏鹤璇好羡慕陈彩佑,不但可以自在地与那个人攀谈,听说他俩现在还在同一个专案里共事。 再看看她自己,别说是共事的资格了,她连点头打声招呼的勇气都没有。 记得她刚来报到没多久的时候,有一天下班时,她在电梯里遇上他,而且电梯里就只有他们俩,像是礼貌性的,他给了她一记微笑。 当时,她紧张得几乎快要窒息,她不断在心里挣扎着—— 怎麽办?要主动打招呼吗?他会记得我吗?我要趁机跟他说雨伞的事吗?不对,提起伞的事情太诡异了,哪有人会为了一把雨伞而挤进这家公司?会被人家当成神经病吧? 最後,她还是没能主动说出那句,「嗨,你记得我吗?」 她想他是不记得她了。 「妹妹,你今天要吃什麽?」 老板娘招呼了她一声,她如梦方醒,这才想起自己根本还没点餐。 「原味蛋饼和豆浆,谢谢。」她很直觉地挑了那个人的最爱。 「要冰的还热的?」 「热的。」 「你脸好红呢。」陈彩佑突然开口道。 「嗄?」她作贼心虚,吓了一跳,顿时语无伦次,「那、那是因为我站在这里,有热气会吹到我脸上……」 「是吗?」陈彩佑眯起了眼,挤到了她的前方,「骗人,哪有?我吹到的还是冷风啊。」 她无法反驳。 「嘿嘿嘿……我知道了,」见状,陈彩佑露出了不怀好意的诡笑,「一定是被刚刚那个人给电晕了齁?你在偷偷想什麽坏事?」 「我哪有!」 「这麽凶?肯定有鬼。」 「没有!你少乱说。」 「欸,干麽那麽介意?公司里被他直视的女人,很少不脸红的,」陈彩佑说得理所当然,「哦,还有啊,偷偷跟你说,也是有很多男员工会对他脸红,所以你就大方承认没关系啦。」 说得跟真的一样。 「那你自己呢?」 「啊?」 「被他盯着时,你也会脸红吗?」苏鹤璇不甘示弱,发动反击。 「我?」没想到陈彩佑哼哼两声,拨了下长发,道:「开玩笑,我是什麽样的人物?只有男人会对我脸红,我才不会有那种纯情又可爱的反应咧。」 「……果然是妖女。」 「什麽?」 「没事。」 「我听到了哦。」 当何本心把车停在便利商店前的时候,他注意到门口那把铁灰色折叠伞。 那把伞的颜色是很特别,但也不至於是独一无二的程度……所以,只是巧合吗?还是那真的是「他的伞」? 他想起了夏天的那件事。 他还记得那天他开了一整天的会,从早上九点一直开到了下午四点。中场休息时,他说他脑袋不怎麽清醒了,想出去透透气。 於是,不顾外头是否正下着倾盆大雨,他拿了把伞,就这麽走出了办公室,在附近闲晃了大约十五分钟。 他便是在折回公司的时候,发现了那个女孩子。 那女孩的背影很瘦小,还被这场豪大雨淋得一身湿,她背对着他,望着天空,整个人彷佛被一团低气压给笼罩着。 他想,她那一天肯定也过得不是很好吧? 只因为这个毫无根据的猜测,他走上前去,把自己的伞让给了她,还谎称这把伞是别人给他的。 想想,他根本不记得那女孩的长相,薄弱的印象中,那女孩戴了一副黑框眼镜,头发齐肩,是个瘦瘦小小、又极度容易脸红的小女生。 不知道她後来过得怎麽样? 说来也好笑,这段记忆他其实早就抛到脑後了,若非今日看见了那把一模一样的雨伞,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想起这件事。 突然,副驾驶座边的车门突然打了开来,一抹身影挤进车内。 何本心自回忆里抽离,思绪回到了现实,他瞥了坐上车的男人一眼,轻笑了声,道:「雨这麽大还不撑伞?耍什麽青春?」 「什麽青春?」欧阳昭皱了眉。 「还是你要我说耍浪漫?」 「你疯了。」他拍了拍身上的雨珠,话锋一转,问:「你约房东了没?」 「是房仲,不是房东。」 「管他是谁,有人开门就好。」 「嗯,约了。」 「OK,那走吧,快去快回,我还得回来公司。」 「还要再回来啊?」听了,何本心冷笑了声,发动了引擎,「啧,你这工作狂,老板到底是付你多少钱?」 「这是原则问题。」 「不,是你有病,老是想做更多,都不怕过劳死啊?」 他们两人,一个是矽谷回来的工程师,做事一丝不苟,既有效率又有条理;另一个则是义大利回来的设计师,做事随兴不羁、奔放脱序,却每次都能交出令人惊艳的成绩。 他俩是在欧洲的一场博览会上相识的。 作风大相迳庭的两人,一开始确实是处不来,可日子久了,摸清了彼此的个性,倒也培养出了「英雄惜英雄」的心情。 十几分钟的车程之後,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栋位於内湖区的办公大楼,赴约的房仲是个很年轻的男人,感觉上像是刚退伍的小鲜肉。 办公室的空间不大,顶多容纳十人。但无所谓,欧阳昭本来就喜欢小型团队,因为他相信—— 人愈多,意见愈多,麻烦也就愈多。 房仲的态度相当积极,一下建议这里可以当成会议室、一下推荐那里可以作为休息室,一下又说角落的空间用来当茶水间很适合…… 「不好意思,」何本心突然打断了房仲的吱吱喳喳,「可以让我们单独谈一下吗?」 房仲顿了下,随後挤出一抹生涩的傻笑,道:「好!没问题,我出去外面打通电话,有任何需要马上叫我。」 说完,对方识相地回避了。 何本心则收回了视线,盯着欧阳昭一会儿。 「干麽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欧阳昭奇怪地睨了他一眼。 「你确定你要这麽做?」 「为什麽这麽问?」 「我总觉得你是临时起意,做了这个决定。」 听了,欧阳昭笑了一笑,继续在这空间里四处走动,到处探看,「不是临时起意,而且我也还没下决定。」 「你想做Indie Game?」 「不一定。」欧阳昭耸耸肩,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先声明,我不讨厌游戏开发,但我更希望能同时开发其他的应用软体。」 闻言,何本心似乎懂了。「原来如此。」 「你呢?」话题突然落到了何本心身上,「你没想过要回米兰吗?很多人希望你回去吧?」 这个问题,何本心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一直没这个打算,是因为你觉得我还需要你。」 「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不是完全的……」 欧阳昭却打断了他的话,「我承认你很优秀、他妈的优秀,但没有你,我还是可以独立作业。你懂我的工作性质,我不是非要美术来协助,我甚至可以把美术的部分外包出去。」 「我知道你绝对可以独立作业,我没怀疑过。」何本心点了点头,带着浅浅的微笑,「不过你想太多了,是我自己不想回米兰。」 「为什麽?」 「不为什麽。」 「连对我也不肯说实话?」 「就跟你说不为什麽了,哪来的实话。」 「最好是。」 在义大利,不论是建筑业还是珠宝界,Ivan Ho这个名字可是赫赫有名,他没道理甘愿屈於一个美术总监的位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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