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糖果书斋。」-txt电子书免费下载|TXT下载|台湾言情
标题:
《凰的男臣》作者:张廉 [完结]
[打印本页]
作者:
admin
时间:
2015-6-4 09:07
标题:
《凰的男臣》作者:张廉 [完结]
内容介绍:
巫月国253年,慧芝女皇继位,那一年,巫月国出现了一位艳冠全国的美男子,名为孤皇少司,他还有一个弟弟,名为孤皇泗海。当时孤皇少司十八岁,孤皇泗海年仅十三。从此,男版的妲己,出现了……
巫心玉从小被送上神庙侍奉狐仙大人,成为巫月国的巫女。巫女只是说地好听,谁不知道就是去打扫神庙的。可是,他们却不知道,狐仙大人,是存在的!而且,还被巫心玉看见了!
狐仙大人说,小玉啊,我把你从小带大,养成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你快下山,师傅也快成仙,师傅如果不吃,就没机会吃了,师傅不能让别的男人抢了先。
巫心玉瞪着大眼睛,张着嘴,纳尼?!骚狐狸的这句话到底在暗示着什么?!他老人家就不怕遭天谴吗?!
为了肩负皇族的责任,复兴千疮百孔的巫月女儿国,巫心玉下山了,等待着她的,将是各种妖男的诱惑和重重杀机!
作者:
admin
时间:
2015-6-4 09:08
第一卷 入宫选夫
继承者都死光了吗?居然要请她巫女大人继承王位!什么?前任女皇都被那妖男所迷?没关系,她巫心玉大人从小跟两只狐狸精一起,再妖的妖男也能降!
第一章 流芳师兄是狐仙
唰——唰——唰——唰——
我拿着扫帚在骚狐狸的雕像前扫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打扫神庙,擦拭骚狐狸的神像是巫月国巫女唯一的责任。
巫月国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女儿国,但这里的男人并不娘,仅仅是女人当政。
男人成了真正的劳动力和战斗力,朝堂上男子也为官,但武将居多,文官较少。相反,女人文官居多,武将较少。
而我,巫心玉,是皇族。
巫月国巫姓和月姓,皆是皇族,可继承皇位。
在很小的时候,我被祭献给巫月国守护神狐仙大人,成为他的奴仆,负责打扫神庙。其实,我很疑惑为什么女儿国要祭拜狐仙?想学狐媚之术?可这是女儿国,女皇执政,女人的地位自然比男人高一些,谁会自贬身价去狐媚男人?
或许,是为了美貌。古往今来狐仙是美的代表。只有狐狸精之说,从没听过骂小三是虎精,狼精的。
抬脸看狐仙大人的雕像。
狐仙大人……真美啊……
哈哈哈。我靠在扫把上,清风阵阵扬起我脸边的青丝。
我对我的新人生,是相当的!满意!
尽管被祭献给狐仙大人后,会失去继承皇位的资格,至少,在别的皇族都死光前,是无法继承的,但,这有什么所谓!
再没有比整天看着美男子更开心的事了!
而且,狐仙大人天九君,只有我!能看到……哈!哈!哈!哈!
说来也奇怪,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记忆并没完全消失,我原本生活的世界食品质量充满了危机,我想可能也影响到了冥界。反正我喝的那碗孟婆汤质量肯定是不好的,很多关于学习和工作的部分还留存着一些,这也省了我很多二次学习和学会怎么做人的时间。
至于我上辈子叫什么,是怎么挂的,不记得,无所谓!已经开始新的人生,还去惦记上辈子的事情做什么?
或许也因为我的特殊,我看见了狐仙大人,天九君。
我还记得那天是春天,桃花纷飞像飘雨,落在我素净的裙衫和长长的黑发上。
我接受了祭献大礼,当我准备亲吻狐仙大人雕像脚背时,我看到了一只真正的白玉般的男人的脚,皮肤通透地几乎可以透过阳光,我愣愣看着眼前这只脚,而身边的人却在催促我快点亲吻,完成大典。
如玉的脚趾还在我眼前优哉游哉轻动,像是在召唤我的嘴唇,漂亮的指甲映出了下面粉红的肉色,在阳光下闪烁着无暇的光辉。
我怔怔抬起脸,看到了华丽如同繁花开在华锦上的袍衫,和一个坐在狐仙雕像上俊美无暇的狐耳男子。
细小精致的瓜子脸,狭长的眼角有着天然的金色,如同金色的眼影,金色的针瞳闪烁着迷人狐媚的流光,不厚不薄的唇带着似有若无和狡黠的浅笑和美美的淡橘色。金色的长发随风轻扬,丝丝金丝溶入阳光,让人无法分清那到底是他柔顺的金发,还是迷人的阳光。
他微微垂眸,目光扫过我还年幼的脸庞,发现我在看他,他也愣住了神情,而后,他嘴角的浅笑开始变大,变得更加迷人,更加魅惑。
他缓缓俯下身,几乎与我鼻尖相触,我甚至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迷人的花香。
“我美吗?”这,就是骚狐狸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美。”我老实地说。
他忽然睨我一眼:“那怎么还不吻我的脚背?”
我被他那白眼白得一愣,虽然美男白眼也很美,但是!我是欣赏你的美,不是花痴你的美!
所以,我也还以白眼:“我才不会亲男人的脚呢!哼!”
我拂袖转身,吓坏了祭祀大典上的大人们……
当然,最后,我还是成了巫女,因为,没有其她皇族愿意放弃继承皇位的机会。而我的父亲,来自于民间,也早已病死,我在朝堂里,没有半丝半豪的家族势力。
靠在扫帚上,拉回丝丝回忆,在这里服侍那只骚狐狸已经十二个年头,一点,也不觉得闷。果然享受美,是可以打发时间的。
感受着山间的凉风,我闭上了眼睛。清凉的山风微微掀起我的发丝和亚麻素净的裙摆,果然夏天的山风最舒适。
呼……呼……
夏天的狐仙山虽然没有春天的桃花如雪,没有秋天的红叶如蝶,也没有冬天的白雪如絮,但是,夏天有最舒适的风。
风,是那么地自由……还带着大自然的气息……
“师傅说,你快下山了。”上方忽然传来师兄流芳的声音,动听的声音像世间最清澈的泉水。语气里带着丝丝的不舍。
地上斑驳的树影中也扬起了一条粗粗的狐狸尾巴,和两只尖尖的狐耳。他总喜欢趴在树上看我扫地。
“吧嗒。”流芳师兄跃落我的身边,银色的毛发在夏天会染上一层淡淡的绿色。我现在更喜欢流芳师兄,因为他是银色的,他可以染上大自然四季的颜色。就像此刻他的毛发像是浅浅的银绿色,让人看着心旷神怡。
他大大的柔软的狐狸尾巴缠过我的腰际,软软的身体暖暖地贴在了我的腿边:“心玉,我不想你下山,你下山了,只有我一个人了。”他寂寞地说着,蹭了蹭我的腿。
“我不会下山太久的。”我遥看山下,我知道,我快下山了,因为,有人不得不让我下山。
而来迎接我的华丽队伍,我其实也在清晨时已经看见。那条细线在山间若隐若现,缓慢行进。神庙在狐仙山最高的地方,狐仙山在巫月国也是最高的山。所以,虽然能看见他们的队伍,但是要到我这里,还需要一两天。
山腰会有供人休息的行宫,明天他们应该就会到了。
身边华光闪过,人影浮现,流芳化作了人形,比我高半个头的个子加上那对耳朵又让他整个人高出了十公分。银色的短发整齐地到下颌,依然整齐的刘海齐眉,银瞳正闪烁着不舍的目光。
流芳还没有修行完全,所以他的脸还是半人半狐,尖尖的狐狸鼻子微微翘起,倒也并不让人感觉怪异。
上身是白色短衣,宽宽的七分袖,下身是黑色的灯笼裤,这是他修行的道服。
同样,也只有我看得见流芳。
作者:
admin
时间:
2015-6-4 09:08
第二章 师傅很骚很爱美
第二章师傅很骚很爱美
刘芳师兄拉住了我的手,也是还没有完全成人形的手,毛茸茸的。
“心玉,要不,我跟你一起下去吧。”他眨着比师傅远远清澈的眼睛,让人不忍让他沾染尘世。
我摇摇头:“你在山上好好修行,我很快就会回来。你修行不知时日,一眨眼,我就回来啦。”我可舍不得让这么纯纯的刘芳师兄沾染世俗之气。
他侧着脸想了想:“你这么有把握?”
我扬唇而笑:“恩,因为我已经有了人选。”
“太好了!”他高兴地抱住了我,“我还以为我会一个人呢!”
“芳儿……”忽然间,凉爽的风中传来了骚狐狸懒洋洋的声音,“玉玉是师傅的女人,岂是你能抱的?你的爪子洗干净了吗……”
流芳放开了我,嘴角带着不悦:“师傅真小气,没关系。”他随即一笑,“等师傅升天,你就是我的女人了,师妹放心,我不会让你打扫神庙累着的。”流芳在斑驳的阳光中清澈的笑着。
我也笑了,流芳师兄就是那么地清纯。不像那只骚狐狸,活了几百岁还不会“说话”!把流芳师兄也给带坏了,他还是早点登天比较好!免得在这里祸害流芳。
“玉玉……到我这儿来……”空气里,又传来骚狐狸的声音。
“知道了,师傅。”我把扫帚交给流芳,走向神庙。
骚狐狸,是我心里对狐仙大人天九君的称呼。
其实,骚狐狸对我很好,也教会我很多东西,所以,我是他的凡人徒弟,而另一个自然是流芳。
流芳师兄将继承他的神位留在神庙,护佑巫月国。而各地的祭祀和人们的信奉会让他的增加他的修为,使他的修行与日倍增。比如狐狸要修成人型大概要五百年,但是入神庙成为一方神明接受祭拜后,时间会大大缩短,可能五十年就能修成人形了。
流芳师兄入神庙作为下任狐仙大人开始,他的修行已经受到神庙的福泽。
脱下布鞋,走在干净的地板上,光洁的红铜色的地板映出我素净的裙衫,亚麻色的上衣和灰中透着蓝的长裙,都是麻质,很凉快,很宽松,也很舒服。
静静的,我站在了师傅的房前,门扉打开,他就那样懒洋洋侧躺在地板上,金发铺满了光亮的地板,像是阳光染了他的长发。
“我美吗?”开口,还是这句话,醉人的声音可以轻松俘获任何女人的心。
我无语地看他:“师傅,有些事不必说出来,说多了,会吐。”
“噗嗤。”他掩唇而笑,妩媚地让人想扑上去撕碎他的衣服。
他从华丽的袍衫下扬起了**的脚,丝滑的袍衫随着他腿慢慢的扬起,而缓缓滑落至他的腿根。
“来……亲吻我的脚背,表达你对我的虔诚。”
我毫不犹豫地说一个字:“滚!”
“哈哈哈——我的玉玉果然最可爱……”他开心地放下腿,每天都要来这么一发,他已经上瘾了!
我提裙进入,跪坐他的身前,把长长的发辫轻放胸前,然后!正经地看他:“师傅,不要在流芳师兄面前说我是你的女人!他根本不明白那里面真正的含义?!”
骚狐狸扬唇睨我一眼,他已经没有狐耳,完全成人型了。
“你是女的吗?”他问。
“是。”
“你是不是属于我?”
“是。”
“那你是我的女人,有错吗?”
“……”我语塞看他,从某个角度看,我是他女人。
“为师也即将升仙,流芳会代替我的位置,你不就是他的女人?”他慵懒地起身,宽大的衣领垂落一边,露出里面金色的内单。
“……”我再次无言以对。只有白他一眼:“天上真奇怪,怎么收你这种骚货!”
“噗嗤。”他抿唇而笑,妩媚地瞟了我一眼单手支脸,“玉玉……”
“不要这么叫我!肉麻死了!”每次他叫我一声玉玉,我鸡皮疙瘩就会掉落一地!
“啊……玉玉不要这么冷淡,师傅日子不多了,师傅也好舍不得我的玉玉啊……”他要扑过来,我抬脚伺候:“别过来!我不想被你的骚劲传染!”
“哈哈哈——”他退回原位,和我半臂相隔,曲起右边的膝盖,再次支脸慵懒地看我,“玉玉,知道为师为什么从小教你读书,授你武功?”
见他说起了正经事,我也严肃起来,抬眸认真看他:“是为今天!”不错,今天的事,他早已看到。虽然我也不想下山,离开两只美男的养成,但是,不得不下山。因为,下面真的没有,可以继承皇位的人了。
巫月国253年,慧芝女皇继位,那一年,巫月国出现了一位艳冠全国的美男子,名为孤皇少司,他还有一个弟弟,名为孤皇泗海。当时孤皇少司十八岁,孤皇泗海年仅十三。
孤皇家族是皇亲国戚,因为孤皇少司的母亲娶了一位皇族。
慧芝女皇想选孤皇少司入宫,但是,孤皇少司用其口才征服了慧芝女皇,慧芝女皇没有让他入**,反而封他为巫东君,成了巫月国摄政王!
这是一件及其不可思议的事!
而且,有违祖宗礼法!
女皇犹在,也不年幼,却多了一个摄政王!而且,还是一个男人!是一个怎样的男人,让慧芝女皇甘愿为其违背祖宗礼法?甚至,朝堂上反对声和赞成声各半?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这个孤皇少司真的,很美,很会俘获女人心!
巫月254年,孤皇少司成了巫月国历史上,第一个摄政的男人!
孤皇少司的俊美让他得到女皇心的同时,也得到了朝中很多女性大臣的心,从那时开始,预示了巫月国将走向没落。或是走向男人摄政的开始。
之后,短短三年,众多皇族和老臣被陷害,死的死,贬的贬,逃的逃。慧芝女皇也在不久之后,不治身亡,孤皇少司成了真正的摄政王!
作者:
admin
时间:
2015-6-4 09:11
第三章 下山前的最后一课——诱之课
在慧芝女皇死后,相继继位的女皇,也无一能抵挡住孤皇少司的魅力,对他言听计从,即便一些大臣已经看出孤皇少司的野心,极力反对,也毫无作用,反遭陷害。朝堂上下,已全部是孤皇家族的人,孤皇少司已经成为真正的挟女皇令诸侯。
可是,这些女皇命也不长,不是死于非命,意外,疾病,就是疯癫。
现在,能继承皇位的皇族,只剩我,巫心玉了!
我是最后一个。
孤皇少司需要女皇,他就像是寄生在女皇身上的妖艳的寄生花,不断吸食每一任女皇的生命,让他鲜艳绽放,让他可以最终获得皇权的台阶。当他成为巫月国国主时,他的脚下,都是女人们的尸体!
他是男人版的妲己,是女皇边的武则天!
师傅算到了这一天,这甚至不需要他的神力,我自己都能算得出。而下面发生的所有的事,也是师傅告诉我的。他在我上山的那天,已经算到了今天,所以,他教我文韬武略,教我识别du物,他说,这些你用得到。
因为,天意不可违。这是巫月国的一次大劫,这也是我的,至于结果如何,他没有说。
我想,他不会让我死的很惨,因为,我是他徒弟,而他,这只骚狐狸,极要面子,如果我输了,岂不是输了他的脸?
他,绝对不允许!
“玉玉,事在人为,师傅知道你心里所想,但是,你需要力量。”师傅少有地,认真地说着,“你应该知道,无论师傅还是师兄,对这场天变都不可干预。”
“我明白。”我淡然地看他,“我也不想师傅和师兄遭受天谴。”凡间的事,他们不能管,即使他们不畏天谴帮我,我也会遭受天谴,那我岂不是死得更惨?所以,他们这是为我好。
“玉玉果然善解人意……那么,师傅就额外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他美眸微转,唇角扬起,总感觉不是什么好消息,“孤皇兄弟之所以能让女人对他们死心塌地,是因为他们前身,也是狐族……”
“纳尼?!难怪!”我吃惊起来。
“你们凡人,怎能抵挡我们狐族的诱huo……”他还有些得意地对我妩媚地眨眨眼。
我惊讶看他:“你是说他们跟你一样?!”
“怎么会跟我一样?”骚狐狸微微沉脸,语气也阴沉起来,唇角带出一丝不悦,“他们差太远……这就是他们的前身。”
骚狐狸甩出一张画,上面……是两只秃毛的狐狸!
“呃……”我看着画,上面两只狐狸像是被非专业的大妈剪了毛,这里一块,那里一块,根本不忍直视,“师傅,你也不用小心眼成这样吧,狐狸再丑也不可能秃毛吧!”师傅对美最在意了,他不让流芳抱我,纯粹是因为洁癖!他嫌流芳师兄毛没褪干净。
“总之就这样……”他随意地扔开画纸,“孤皇兄弟先前也是在狐仙庙里修行,但因为抵不住凡间权利的you惑决定下山为人,投胎于孤皇家中,他们前身为狐,自然俊美,莫说女人,只要他们愿意,男人也会舔他们脚趾……”就像骚狐狸动不动就抬起脚让我舔他脚趾……
我不由拧眉,这也解释了为何下面大部分女人挡不住孤皇兄弟的美貌,只要定力不足,怎能做柳下惠?女人更是颜控,男人一旦温柔+颜控,基本无敌了!
你想啊,同样是吸毒,颜控的女人对美少年和糙大叔的对待完全不同!前者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值得被原谅。后者直接两个字:去死!
“玉玉,你可知师傅为何把你养成美人?”他伸出手,手背轻轻划过我没有雀斑,没有痣,粉嫩细滑白净的脸,又掬起我的一缕发丝放在鼻尖轻轻嗅闻。
我很感谢他帮我美颜,当然,我底子也好。女皇家族基因好,生的都是俊男美女。因为女人大部分都是颜控,这根男人是一样的。男人不会娶难看的妃子入宫,女皇也一样。基因能不好吗?
“因为师傅见不得瑕疵,师傅要我美美地伺候师傅。”骚狐狸爱美,所以身边所有的东西都要每每的,包括我和流芳师兄。流芳师兄的毛发必须顺滑!有光泽!整齐!带有香味!不能有沙子,更别说是跳蚤了!
“此乃其一。”师傅继续把玩我的发丝,
“其二是我的玉玉要做女皇了,我的徒弟怎能比别的女人丑?!”他突然认真了!这只骚狐狸,果然在美的问题上格外较真!
“我要让我的玉玉成为巫月国历史中最美的女皇!”
“谢谢。”我除了说谢谢,无力吐槽他对美的高要求。
“当然,我的玉玉也会让人过目即忘。”他纤长的手指在我的墨发间打转。
“师傅你这是在说我是路人吗?”
他抿唇妩媚地笑了:“不,是耐看。只有看一眼忘记,才会想看第二次,第三次,我要让我的玉玉,进入别人心底!”他的眸光忽然锐利起来,似是别人不记住我他就要把别人给天谴雷劈了的感觉!
师傅,真心地凶残!在美这件事上,他简直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简直是偏执的大BT!
“那么……现在……”骚狐狸忽然朝我俯来,随着他的靠近,我的后背开始僵直,他妩媚地眯起细细长长的狐狸眼睛,“师傅要在你下山前,教你最后一课……”他逼近的脸几乎到了我的脸边。
我戒备地后仰看他,心跳开始在他魅惑的眼神中变速:“骚狐狸,你想做什么?!勾yin徒弟,不,不好吧……”
“呼……”轻轻的,一口温热的气吹过我的颈项,瞬间,浑身带出一种特殊的轻盈,他的狐狸脸也变得模糊起来,空气中只听见他醉沙的声音,“我就是要勾yin你……”
我的心跳开始在他醉人的话中加速,这骚狐狸今天发什么骚?!
第四章 师傅必遭天谴!
“从看到你第一眼,师傅就知道你不是个普通的孩子……”他一只手轻轻落在我的肩膀上,贴着我的耳垂如同**间的呢喃,“你带着前世的记忆……是不是?我的玉玉?”
我立刻侧开脸深呼吸,骚狐狸认真发起—骚来,魅力真的……挡不住啊!!!!
我的节—操要碎了,我要守不住了……我感觉我的淡定正在崩溃,我的整个世界到处都在爆炸,迸射着火热岩浆!
“我悉心养育的玉玉,我精心打造的玉玉,现在……终于长成了完美的女人,不能……毁在别的男人手里!”忽然狠辣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宛如不容任何人忤逆他的神旨。他一口咬住了我的颈项,软舌舔过包含的所有区域,瞬间,融化了我全身的力量,我靠在了他的柔软的金发之间。
真的要……沦陷了……
“我的玉玉要做女皇了……怎么能让那两只妖狐碰?”他轻轻放开我的颈项,缓缓舔过我的耳垂,电流从那里而来,我用我仅存的理智抓紧了他的衣领:“师傅……你这是想让我给你开—苞吗?”
“哼……”他在我耳边醉醉地笑了,贴到我的耳边轻语,“师傅是在教你……怎么抵挡男人的诱—惑……”
去死吧!老狐狸!都要升仙了,还想着这种事!
这样!真的好吗?!老家伙不怕遭受天谴吗?!
“玉玉喜不喜欢师傅?”
“不喜欢!”
“不喜欢还抓着师傅?”
我错了。我立刻放开他的衣领,却被紧紧地握住了手:“玉玉……帮师傅宽衣好吗?”
“不好!”
“恩……不乖,师傅要惩罚你哦……”忽然,又是一口热气吹过我的颈项,酥痒的感觉像是有人用羽毛轻轻抚过,我感觉,我真的要撑不住了!
这样的考验,实在太磨人!当他的唇包裹我的耳垂时,我一阵眩晕。身上的重量忽然压下,我躺在了地板上,面前,是师傅俊美无暇的脸庞。
“玉玉……你服侍师傅那么久,这是师傅的谢礼,你可要接受哦……师傅要让你对所有的妖男免疫……”当他的话音结束时,他的唇,也随即而下,那行云流水的温柔动作,让人渐渐迷失在他纤长的手指之中……
我瞪大了眼睛,眼前只有他那满头的金色,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觉得一切是那么地顺理成章。
他是天九君,是高高在上的狐仙大人,他的美,无人能及。
凡人无法知道他有多么地美,外面的雕像也仅仅是凡人自己的想象,他们却不知,狐仙大人远远超那雕像千倍百倍。
我从小和他一起,打扫整个神庙,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每天看着他,对着他,为他梳理长发,为他穿上衣衫,为他做饭叠被。
师傅说,我的眼里,我的心里,只能有他。
每一天,他都会问我:我美吗。
我都会答:你很美。
我们……
真的……一直在一起……
我们一起在廊下赏月,一起在亭中抚琴,一起在水台对弈,一起在竹林品茗,我真的,喜欢他……
他会为我夏日引来凉风,为我冬夜温暖锦被,为我春雨化作彩蝶,为我秋风化作落樱。
只要……
我一句话……
我知道,他宠我……
我喜欢他,但,不能爱。
他就像美人鱼的梦幻气泡,一触即逝。因为,他要升仙。我终将失去他……
面前云雾缭绕的世界里,他穿上了洁白的仙袍,手执仙牌,浑身仙气缭绕。从认识他到现在,从来没见他穿得那么纯洁。是要到那个时刻了吗?
他静静站在我的面前,久久地凝视我。第一次,他的脸上没有了狐媚的神情,没有了那若有似无狡黠的微笑,只有深深的不舍。
我有点生气地看他,想哭,但不能哭,因为,我知道,他爱我。
“你这样吃了就走,不怕遭天劫吗?!”
他缓缓伸出手,疼惜地抚上我的脸庞:“玉玉,你是我的情劫,情劫未了,我不能升仙,爱过,放下,是为独情劫。爱过,放不下,必遭天谴。玉玉,我会连累你。今日,谢谢你,为我了了情劫,助我升仙。”
“那我的情劫呢?”我心脏揪痛地看着他,呼吸也开始颤抖。他爱过,他放下了,他可以升仙。可是我呢?我又岂是说放能放下的!
他目露愧疚:“玉玉,你知道,我们没有结果,你一直知道,所以不能爱我,是吗?”
我侧开了脸,这个问题,我不想去想,不爱,才不痛。但是,我没想到,深深的喜欢,还是会痛。
“你的痛,我心知,因为,我比你更痛……”他的声音,也有点哽咽了,我知道,他也一直隐忍,他也同样不能爱我。他不是怕自己遭天劫,而是怕我。我只是一个凡人,他不敢至我于绝境的危险。
“我知道自己亏欠了你,我留你体内的仙气可让你百毒不侵,无病无痛,续命三条。玉玉,你有三条命了……”
我一愣,再次看他,他见我看他,终于再次扬起了唇角,露出那狡黠的微笑,妩媚地俯身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恩……我的玉玉不爱我,好伤心啊……”
“滚!有多远!滚多远!”好吧,看在他那么美,又给我三条命,我决定原谅他用我渡情劫的事!极品老处—男,还是个神仙!我不亏!
“啊……玉玉还是那么冷淡……人家可是你第一个男人呢……”
“快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果然还是我的玉玉有女皇的霸气。”他在我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退后一步,神情再次变得黯淡:“那……我真的走了。”
我转过身,闭上了眼睛。一夜夫妻对我,对他来说,都是一种了结,也让我们彼此没有遗憾。再没有比让他升仙更重要。
“玉玉,师傅不仅仅是宠爱你,是作为一个男人,真正地爱着你。希望你理解我只有升仙,才能更好地守护你。”他焦灼地看着我,目光之中是怕我误解他。
作者:
admin
时间:
2015-6-4 09:11
第五章 新的狐仙大人
师傅的仙袍在空旷的世界中轻轻飞扬,看着他眼里的痛,我的心,也悄悄地落泪。
我知道,如果他在人间跟我在一起,我们迎来的,只有天劫!我不能毁了他的千年道行,他也不想让我万劫不复。生活明明可以好好的,为什么我们自己要去找虐?而他现在上天了,正如他所说,他反而能更好地守护我。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没准他能趁天帝打瞌睡,下来看看我呢?
与其跟他在人间受天劫,爱得死去活来,为何不多一个神仙**?
“等你寿终正寝,我会来接你……”他忽然说。
我立刻转身背对他:“不要!咒!我死——我要在人间多娶几个男人气死你!”我对他放出狠话。我不是开玩笑,至少,我不会让自己活得苦情,我会给自己找一个爱人,好好爱给他看,活活气死他!
“噗嗤,果然还是我的玉玉最可爱……那我就在天上等着你气我哦……你的情劫在巫月**,小心哦……”他忽然到我身后对着我的后劲一吹。
“滚——”我大吼着猛然睁开眼睛,泪水,却在那一刻从眼角滑下,面前是夜色朦胧的安静的房间,师傅,走了……
我和他的感情就像是无疾而终的初恋,让人心酸心痛和心塞。
我坐起来,抚上额头,凉被从身上滑落,露出了**的肩膀,凉凉的,月光之下,我看到了淡淡的,粉红的痕迹。
他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留下还有点风中凌乱的我……
这是一个句话,也是我人生另一页的开始。
从此我和天九君天人相隔,仙凡有别。往好的地方想,我有了一个比皇帝还要拉风的靠山!我想我这辈子是肯定死不了了!
“心玉!”流芳浮现我的身旁,惊讶地抚上我**裸的手臂和上面的红痕,毛茸茸的手,痒痒的,“你和师傅!”
“别问!什么都别问!”我用力捂住脸,不想让他看到我哭泣和尴尬,“现在……我只想安静一会儿……是我没把持住,是我……没用……”
“心玉……这不怪你,师傅的功力,是没人可以抵御的。师傅怎么可以诱—惑你!明明都要升仙了!我去找他!”他有些生气地要走,我用一只手继续捂住脸,一只抓住了他的衣袖:“你找他有用吗?”
他顿住了身形。
我努力平静了一下看向他,他愣愣看我,银色的狐耳因为生气而高高竖起,丝丝短发在夜风中又染上了月的光华。
皎洁的月光照亮了整个地板,如同晶莹剔透的镜面,反射出一层朦胧的银光。
流芳咬了咬唇,埋下脸,短发下露出的脖颈变得通红。
“好好修炼,然后上天替我……”
“揍他!”他大睁银瞳,拧紧了毛绒绒的爪子。
我摇摇头:“替我上他!”
流芳惊诧地撑了撑眼睛,呆滞片刻后满脸通红地露出歉意:“对不起,这个……我做不到……师傅是公的……我还是替你揍他好了……”他的脸真是红透了,以致于脸上还未褪尽的银色绒毛染上了粉红色。
“扑哧。”我忍不住笑了,谢谢他,让我笑了,扫去了心中那份复杂纠结的痛。
我有些疲倦地靠上流芳的胸膛,听到里面立刻加快的心跳:“师兄,我将成女皇,**三千,更有善于俘获女人心的摄政王虎视眈眈。我即为女皇,就要担起复兴巫月,铲除妖男的责任,所以,师傅是在帮我,我想,现在我真的对美男免疫了……”
“那……心玉,待我修成人形,你能不能……能不能……”他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我闭上了眼睛:“能不能什么?”
“能不能……和我……在一起?”他伸出毛茸茸的手,抱住了我的身体,在他的圈抱中,我感觉到了温暖和舒心。
“流芳,我会很快回来的,我说过,我已有人选,我会扶她上位,让她治理巫月,快则半年,慢则一年半载,你闭关修炼,出关就能看到我了。我喜欢神庙,喜欢这里,我会回来的……”因为,我喜欢他,在这里说话,他能听见。也喜欢流芳,他是我唯一的家人。神庙才让我感觉到家的温暖。
“谢谢!谢谢你心玉!”他高兴地更加抱紧我,“心玉,明天你就要走了,我现在能陪着你吗?”
“好……”我已经……不想……离开流芳柔软的身体了。他似乎已经变回狐狸的形态,那样,我靠在他身上,很舒服。他的毛发丝滑丝滑的,让人爱不释手。
流芳比我晚一年来到神殿,他来的时候,是十三岁左右的模样,是狐族的族长送来的。流芳是师傅选中的继承者,因为师傅看出他有成为美男的潜质。看,师傅就是那么地肤浅!幸好他早早升天了,不然真担心他会带坏流芳。
然后,我跟流芳一直在一起,我们像是青梅竹马的小伙伴,他常常驮着我四处奔跑,那段日子,很快乐。
失去了师傅,我还有流芳,真好……
按照师傅的说法,我现在是流芳的女人了,呵呵,感觉真有点别扭。
第二天,身上的痕迹已经褪尽,我想可能是因为师傅留给我的仙气的原因,我的身体必会发生一些我不知道的,微妙的变化。
我开始把对师傅这份美好梦幻的感情深埋心底,他是我的初恋,也是我情感的开始,我会找到一个真实的,我们彼此相爱的男人在一起。我再次穿上素净的长裙,开始新一天的打扫。
流芳化作银狐走在我的身边,还是喜欢贴着我的腿:“你今天要走了,为什么还要打扫?”
“因为今天是你做狐仙大人的第一天,让我服侍你。”我甜甜而笑,师兄终于做狐仙大人了,真好。师兄那么纯,一定会比师傅做得更好!
第六章 摄政王孤煌少司
他扬起银色的狐脸,呆呆地看着我。
“请问狐仙大人,有何吩咐?”
他眨了眨大大的银瞳,像是咽了口口水,慢慢地,抬起前足,侧开小小的狐狸脸,诺诺地说:“吻……我的脚背……咳。”
他说得是那么地心虚,看着好可爱。
我蹲下身,执起他的小肉爪,落下一吻。
阳光忽然明丽起来,透亮的地板照出他惊讶的脸和僵硬的身形,我看着手里的毛爪子,已经化作他的手。
我郁闷看瞪大银瞳的他,他那张半狐半人的脸此刻充满了震惊。
“为什么突然变成人形?”我有些不悦。亲宠物和亲人感觉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会吻我?心玉你从未亲吻过师傅的脚。”
“因为他是人!我巫心玉怎么可能去亲吻一个男人的脚?!”我放下他的手,看在是手的份上,不计较了。
“可你……吻我了。”他握住被我亲吻过的毛爪,狐耳的内侧红得滴血。
“因为那时你是狐狸,又萌又可爱。你是不会明白女孩对萌物是毫无抵抗力的!”我戳上他的额头。
他摸了摸被我戳的地方,侧开脸,嘴角忽然扬起一个坏坏的弧度:“师傅如果知道了,一定会恨死我,哈哈!”
他开心地跳起来,指着天:“师傅!你看见了吗?心玉吻了我的脚,哈哈哈——”
“流芳你这个笨蛋!”我站起身,笑看他,他在阳光下叉腰灿灿地笑着,丝毫不介意我说他笨蛋。
我手执扫帚,也看向高高的云天,那个人一定此刻气死了吧。
“铃——铃——”清澈的铃铛响起,打破了此刻的宁静,流芳盯视着我,银瞳中是满满的不舍。
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一起接受师傅的教导,当然,他学得更多,因为他要继承狐仙大人之位。
他低下头,夸大的衣袖在风中鼓动,毛茸茸的手爪紧紧握在了一起,我知道,他不想我离开,即使是一天,一时,一刻,这么大的狐仙山,我走了,只剩他一人,怎能不寂寞?
“我走了。”我伸手紧紧抱住他,在他额头重重落下一吻,深吸一口气,转身跑离,流芳是我的兄弟,在狐族里,他只能算小孩,让他一个人留在偌大的神庙里,我也不太放心。
神庙里是我一个人奔跑在地板上的声音,流芳化作狐形紧跟我的身边,他的脚步,没有声音。
当我们穿过阳光如束的回廊,站在高高的廊桥上时,我们看到了下方神庙前的华丽队伍,和一个男子。
他修挺地侧身站在神庙大门之前,仅仅是侧脸的弧度已经完美地让人惊艳,阳光清晰地勾勒出他侧脸的狐仙,更加凸显他修挺的鼻梁和有些微微上翘的上唇,弧度柔和下巴和他的嘴唇,鼻尖似乎能练成一线。
及腰的长发如墨如瀑,在阳光中更是玄黑一分,如此黑亮的长发,也是少见。头顶束长发从金冠中而出,铺盖在其余黑发之上,金色的发簪穿过黑发,高贵而奢华,宛如他是一件你永远触摸不到的奢侈品,只能在他身下仰望。
暗红色华服更显一分黑色,回路的花纹庄重而威严。暗紫的衣领内却透出了一抹鲜亮的红色,强烈的对比反是更称出他皮肤的白皙晶莹。凡人怎能长地如此俊美无暇?!
他伸出了右手,伸向面前的紫藤花枝,阳光穿透了他的手指,让他的手指纤长而美丽。他轻拾花枝缓缓落下,放在鼻尖嗅闻,惊心动魄的美让所有的女人都渴望能成为他手中的画纸。
紫粉的花瓣因为他的轻触而落,洒落在他的上方,忽然,一把荷花的绸纸伞撑开,为他撑起一片阴凉的同时,也挡住了那些想要靠近美男的调皮花瓣。
“就是他吗?”流芳问。
我点点头:“一定是他,看见他头顶的小金冠了吗?那是摄政王的王冠。给他打伞的是巫月国近卫军营长慕容袭静。”此刻,慕容袭静的伞微微下倾,已经看不到孤皇少司的容颜,只能看到他颜色暗沉却不失华丽的衣摆和黑色绣有金纹的男靴。
神庙男子不得进入,所以孤皇少司停在了门口。
慕容袭静这些年护佑皇族上山来祭拜,所以我认识。她是慕容家族的长女,长相也十分姣好,鹅蛋脸,柳叶眉,又加上武将特殊的英气,让她比其她女人更多了一分傲气。
慕容家族擅武,祖上曾是开国元勋,是巫月国最高贵族。没想到慕容袭静也效忠于孤皇少司,这对皇族而言,可是最大的威胁!
慕容袭静可是掌管近卫军啊,近卫军也就是御林军,可以随时逼宫将女皇软禁。
我探头往下看去,看到了左丞相梁丘瑛,还有其她一些女官,她们身着正装,在狐仙大人的雕像前焦急地等候,或是窃窃私语。
梁秋瑛当年是巫月国有名的才女,成了巫月国年纪最轻的宰相,不过,现在也有些年纪了,年近中年的她看上去依然貌美,但是双眸中,却已经掩藏不住一份疲惫。梁秋瑛在朝堂上,习惯中庸,这也是她还存活的原因。
有人认为她这是圆滑。其实她从不圆滑,她只是效忠于巫月国,她只是识时务。或者,我可以认为她是在为女儿国继续坚持着,保存最后一分清醒。
梁秋瑛也等得有些着急,对身边的女官说了说,那女官再次到狐仙大人身边的铃边敲了敲。
“铃——铃——”
我转身准备下去,忽的感觉到了一束从大门口伞下而来的目光,我没有回应,直接往前走下廊桥。
走出大门,我不急不慢穿上鞋子,流芳蹲坐在我身边。
“流芳,我要去做一个**的女皇。”
“你本来就是。”流芳的话语里,多了一分气郁。
“……我是说真正的!”我非常非常认真看他。
他眨了眨银瞳:“为什么?”他不解地反问。
我站起身,扬唇一笑:“因为,我要投其所好。”
流芳愣在了原处,我大步走出了狐仙大人的雕像,笑看众人:“大祭之日未到,各位大人为何而来?”
女官们匆匆颔首,朝中三品以上的女官,今日全来了。
第七章 做一个呆蠢色萌的小女皇
“巫女大人,臣是巫月国左丞相梁秋瑛。”梁秋瑛不卑不亢地朝我一拜。我是巫女,服侍狐仙大人,身份在群臣之上。
我笑看她:“我认识,每年大祭,你们都会来,我都认识,所以觉得奇怪,怎么梁大人突然来了?”最近这两年,女皇的更替越发勤快。
“这个……”梁秋瑛变得吞吐起来,更多的,像是在犹豫,似乎在不忍什么,难道是不忍看我回去“死”。
“想请云岫公主回朝。”忽然间,有人替梁秋瑛说了出来,清清朗朗的声音带着特殊的磁性,那美妙动听的声音若是在你耳边呢喃,必会让你的心也为止融化。
云袖公主,多久没有人这么称呼我了,我自己也快忘记这个称号。
我循声看去,正是孤煌少司,自此目光再未移开。
他恭敬地站在神庙大门之前,薄唇带着好看的橘色,此刻那看着就柔软的薄唇轻抿着,带着淡淡的微笑,有如春雨润苏。他双眸微垂,带出对我的恭敬,没有棱角的脸型让他俊美的容颜无暇而柔美。长发如墨如瀑,顺直异常,在阳光之中,闪现淡淡的流光。
我抬步朝他走去,身边是梁秋瑛一声轻轻的叹气。
我走到他的面前,忽然慕容袭静微微靠前,却被他用眼神制止。
我天真无赖地笑看他:“回朝?!真的让我回朝吗?!我不用再一个人在这里整天扫地擦地板了吗?!”
“是的。”他微笑地说,慢慢抬眸看向我,立刻,一双水光潋滟的黑眸映入眼帘,澈黑澈黑的眸子宛如有千言万语想对你轻轻叙说,这是一双会说话的情眸啊。
“心玉,你再这样盯着他看,我生气了!”流芳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用他的身体遮挡我的目光。
但是,没有人能看到他。
我的目光直接穿透他,只看着面前的摄政王,孤皇少司:“你难道就是传闻中巫月国第一美男子,摄政王孤皇少司?!”
“正是本王。”
“哈!果然长得好看,你比狐仙大人好看多了!”我回头看向狐仙大人的雕像,这雕像真的要重塑了。现在连凡人都比过了,难怪师傅对雕像一直百般地不顺眼。
“云岫公主谬赞了。”孤皇少司的语气里,透着谦逊。
我再次转回脸:“好久没人叫我云岫公主了。你让我回朝做什么?”
他缓缓站直了身体,微笑俯看我:“继承皇位。”
“继承皇位!”我双眸立刻闪亮,然后,说出了让所有人都惊讶的话,“那我是不是可以召美男入后。宫陪我一起玩了?!”
立刻,慕容袭静拧紧双眉,撇脸面露烦躁。
孤皇少司含情的目光落在我的笑容上,整个广场因为我这句话而变得安静。梁秋瑛等女官轻轻走过我的身旁,站到了孤皇少司的身后,坏笑的坏笑,轻鄙的轻鄙,满意的满意,哀愁的哀愁。
“是。”终于,孤皇少司微笑地说出了这个字,我笑了,立刻转身关上神庙大门,双手背在身后笑看孤皇少司:“那还等什么?走啊,啊……十二年,我可闷坏了!”我大步绕过孤皇少司,率先离开神庙。
走了两步,我停下脚步,看梁秋瑛:“梁大人,你来了,瑾宰相怎么没来?”
瑾毓是右宰相,生性耿直,有种东北女汉子的感觉,该不是因为太直,挂了吧!我还希望她能活到我下山呢!她可是少有的将才和忠诚!就跟穆桂英一样。
梁秋瑛的神情变得有些黯淡:“瑾大人因为犯了重罪,明日满门斩首!”
“砍头!”我一惊,“好啊!我还没见过砍人,快!我要去看!”
登时,梁秋瑛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一眼,匆匆低下头。女官中,响起一声声轻笑。
我抓起灰色的裙摆,大步跑向前。
“云岫公主小心!”身后传来孤皇少司的关切,我还是快步跑下,但愿来得及。可不能让他们砍了瑾大人一家!
流芳跑在我身边:“你做**的女皇,我不喜欢,我不喜欢你像花痴一样盯着那个孤皇少司看。你都从没那样看过师傅。”
“一切都是假的,流芳,我若不看他,才会让他怀疑,引起他的关注。”
“知道了。那你……会让那些男人……那个……”流芳侧开了脸,我停下了脚步,那些少有锻炼的女官已经被我远远甩在了身后。
我蹲下身,摸上流芳小小的头:“那个什么?”
“那个……”流芳转脸看向我,“那个侍寝吗?”
我一愣,看到他银瞳里闪闪的焦急的目光,似乎这个问题对他很重要。
正想回答时,感觉到了有人的靠近,我立刻起身:“快回去!”我拾裙继续往山下跑,流芳不能再往下了,前面就是结界,他只要一离开神庙,就会被上天知道,狐仙如果离开神庙,就不再是仙,而是妖。
也就是神庙里的狐妖,是官方认可将来要成为仙的人选,所以在升仙之前,他其实还是狐妖。但是,只要老老实实在官方认可的神庙里,那上面的人就不会找你麻烦,也会给予保护。
追上来的一定是慕容袭静,她是最年轻的女将,其她那些老了。但是,想追上我并不喘气的,那就不太可能了。
当我面不改色气不喘地到山腰时,看到了华丽丽的马车和近卫军。他们真是太——慢了。若是我用上轻功,那他们这辈子都别想跟上我。
近卫军看到我拔出了刀,近卫军都是男人。
“大胆!这是皇家马车!快离开!再敢靠近杀无赦!”
我开始退后,退到一定距离时,他们收回刀,守卫华车马队。
我无聊地蹲下,单手托腮用树枝在地上画圈圈,快啊……我怎么隐约记得大妈的脚步是最快的,这些大妈大婶明显不行,不行,要不要考虑搞个全民健身,让她们起来跑跑步?
终于,慕容袭静先到了,喘着气看我:“你,你怎么可以,可以独自离开?”
我站起身,看看她满头汗湿的模样,对着近卫军喊:“喂——你们长官累地跟狗喘一样,再不拿水,我怕她喘死!”
“你!”慕容袭静秀目圆瞪,我扬笑看她:“你居然敢瞪我?无论我是云岫公主,还是侍奉狐仙大人的巫女大人,还是将来巫月国的女皇,你都没有任何资格,可以瞪我!你这是大不敬!按照律例我可以挖掉你的眼睛!”
她的秀目瞪地更大,一个士兵匆匆送来了水,但她依然惊诧地看着我,我伸出两个手指插向她的眼睛,她才吓地回神,匆匆拽过水袋,仰天喝了起来,眸光里是一丝饮恨。
第八章 乌冬面君
等慕容袭静喝完,我傲然地仰起脸:“快告诉你的那群蠢货本巫女到底是谁!他们刚才居然敢对本巫女乱吼,回去本巫女要把他们全拖出去砍了!”
慕容袭静眯了眯眼,似是已经冷静。她冷冷一笑,忽然昂首站到我身侧,再无半丝敬意:“哼,真是小人得志,我劝你最后乖乖听摄政王的话,说不定还能让你活久一点。”她歪下脸唇角勾笑,轻鄙而轻蔑地看我,“而且,他也能让你美男后,宫。”
我眨眨眼,侧开脸拧眉托腮:“嘶……不对啊,我听说每个女皇都挺听摄政王的话啊,怎么还是每年换一个,都死那么快?你知道原因吗?”我转回脸笑看她,她的神情已经不再轻慢,而是陷入了紧张。
“还不告诉那些蠢货我是谁?”我放沉了声音,眸光锐利地瞥向她。
慕容袭静在我瞥眸冷看之时不自觉后退了一步,看向她的近卫兵:“你们真是放肆!敢对新任女皇不敬!”
立时,近卫军的男人们一惊,向我匆匆下跪:“请女皇赎罪!”
我站在拜伏的男人们面前,扬唇一笑,从他们之间不疾不徐走过,灰色的裙摆扫过他们的肩膀,抬脚走上华丽的马车,大大咧咧坐下,看向终于下山的孤皇少司,悠悠一叹:“孤皇少司体力不行啊,下山比女人还慢。”
慕容袭静在我的话语中愤懑地咬住了下唇,狠狠白我一眼,转身去迎接孤皇少司。
孤皇少司自己撑伞缓步而来,像是闲庭散步,透着优雅,也是面不改色气不喘,步履稳健,说明他内力深厚,只是没像慕容袭静那样跑下来,估计要顾全他美男子每每的形象。
一身华服,手执绸伞,衣摆飘飘,长发扬扬,优雅高贵,真是风华绝代啊。
不过他身后的女官们,可就惨了。
慕容袭静匆匆迎上前,替孤皇少司撑伞。只这一举动,已说明孤煌少司在慕容袭静心目中的位置不是主仆那么简单。
孤皇少司依然不疾不徐地走到我的华车边,一手握住金色雕凤的车柱,扬起脸微笑看我,温柔含情的目光像是一池春江水:“云岫公主的脚力让人惊讶。”
我坏坏地弯腰对他眨眨眼,轻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常常偷偷下山。”
我坐直身体,他笑了,雪白的牙齿如同白玉。他拉住车柱跨步而上,飘逸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飘过了我的面前,带来丝丝兰花的幽香。他整理一下衣冠坐在了我的对面,我迫不及待地双手握紧催促:“快下山快下山!你的队伍真是太慢了。我一个人的话,已经下山了。”
“这么快?”他有些吃惊,“现在下山也要日落西山了。”
“有捷径啊。”
他眨眨眼,好玩地看我:“捷径?”
“恩恩!我来指路,明天早上就能回皇都看砍头!”我兴奋地说着。
他微微皱眉,看向四周:“我倒是更喜欢狐仙山的安静,赏花闻香,流连忘返……”他说着,已经闭起了眼睛,沉浸在狐仙山舒服的夏风之中。
他沉静的容颜,让慕容袭静目不转睛。
“我每天看,已经看厌了。”我打断孤皇少司的享受,他睁开眼睛看我,眼中是一丝惋惜和惆怅,不知他在惋惜什么,又惆怅着什么。
我单手托腮:“人就是这样,你从繁华中来,所以爱这宁静,我每日在宁静中孤独,所以更想回归繁华,要不,我们换换,你去扫神庙,怎样?”
他一怔,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声很爽朗,所以说,女儿国的男子,不娘,即使,是祸国的妖男。
在我的指引下,下山的路程短了一半。慕容袭静一直骑马跟在我和孤皇少司的华车边,像是怕一晃神我就把孤皇少司给吃了!
因为我的强烈要求,整支马队没有休息,连夜赶路。
“乌冬面,砍头好玩吗?”我问。
已经入了夜,银钩高悬,成为黑澈澈的天空中唯一的一丝光明。
孤皇少司一愣,淡淡的月色里是他迷惑的脸庞。他微微靠在车内的靠垫上,双腿伸直。周围纱帐放落,我们可以在里面过夜。华车很大,还有柔软的靠枕与薄被,可以休息。
“乌冬面?”他疑惑看我。
我指向他:“就是你啊,以前的女皇为什么给你封了个巫东君,害我总是想起乌冬面。”
孤皇少司的面色有些紧绷,但还是露出微笑:“云岫公主很喜欢给人取绰号。”
“是啊,因为我很闷,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我一个人在山上很闷,所以会偷偷下山找人说说话,没人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对着雕像说话,所以,现在难得有你陪我,我想跟你多说说话。”我抱着抱枕看他,他摇摇头:“云岫公主很可爱。”
“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很可爱吗?那我可以挖了你的护卫慕容袭静的眼睛吗?”
孤皇少司又是一怔,黑澈澈的黑眸中划过一丝冷光:“怎么?她让你不高兴了?”
我立刻沉脸:“因为她瞪我!我最讨厌她瞪我!而且她的眼睛比我好看!我要挖掉它!”
孤皇少司微微侧脸看纱帐外的身影,目光中划过一抹寒意,那抹寒意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无情。可是,在他转回脸时,依然是满目的春柔:“云岫公主的眼睛,才是最美的。”
“真的吗?”我再次高兴起来,“你真的这么觉得?!”
他点点头:“我第一眼看到云岫公主时,心已经被云岫公主的美丽而惊叹,原来真正美丽的花朵,果然是绽放在深山最高之处。”
“你真会说话,我喜欢你。”我开心地说,他也微笑点头:“我愿为美丽的新女皇奉献忠诚。”
看着他闪闪的眼睛,似是真的可以去相信他的心。
第九章 争分夺秒救美男
“那身体呢?”我直接笑问,他不由笑了:“我自然也是女皇的人。”
“那好,现在就借你身体用用。”
他一怔,看看四周:“现在?”
“恩。”我看他一眼,随即躺下,躺在了他的腿上,舒服地闭上眼睛,“真舒服啊,真香,我喜欢你身上的香料。”
“原来……是这样。”
“对了。”我坐起,认真看他,“不准停车!如果看不到砍头,我就挖掉慕容袭静的眼睛!杀了所有赶车人!”说完,我坏坏推倒他,他顺势落在靠垫之内,并无惊讶,面对女人的主动处变不惊。
我睡在他的起伏平稳的胸膛上,满意而笑,“这才是真正的舒服。”
“是……”他轻轻地答,那带沙的呢喃,果然能钻入女人心。
轻轻的,他的手环上我的肩膀,我闭着眼睛不悦:“乌冬面,我准你碰我了吗?!”
他的手放落我的肩膀,轻轻摩挲:“怎么,心玉不喜欢这样吗?这样可以让你温暖。”
好快啊,这么快就叫我昵称拉近关系了?
“我喜欢你,但是,你被太多女人碰过了,所以,我不要用别的女人用过的男人,不知道你那只手摸过多少女人了,我不喜欢。”我抬手,在他环在我肩膀上的手轻轻一弹。
默默的,他放落手,我再次扬起笑:“这才乖,乌冬面,很高兴每天能看到美美的你。以后你每天都要让我看见,不然,我会很不高兴的!”
“知道了,没想到心玉远居狐仙山,却知道那么多。”
我在他身边双手环胸闭着眼睛,耳边是他异常平稳但非常有力的心跳:“每次下山听得最多的就是女人们谈论你,知道你美,但被那么多女人从嘴里说出来,我不喜欢。我的,就是我的,不准别的女人说,不准别的女人看,以前我养过一只猫,可是,它却向别的猫示好,你知道我把它怎么了吗?”
“怎么了?”他的手指轻轻滑过我散落在身后的长发,我睁开眼睛,缓缓撑起身体,长发从他指尖溜走,我冷酷而无情地俯视他:“我把它喂了狼!”我阴狠的话让他眸中划过一丝惊讶。
我立刻笑了:“哈哈哈——骗你呢!我才没那么变态。乌冬面你真好骗,哈哈哈——”
明显看到他眼中的一抹不悦,我再次躺回:“我要把朝堂上所有的女人换掉,全部换成美男子,那样才美好,要那么多女人做什么?女人又不好看……嘿嘿……”我天真无赖地说着,他轻轻地笑着。
我不确定他信了多少,不信多少,但是,孤皇少司,我们的棋局,已经,开始了!
一夜下来,他真的不再碰我半根手指头。我便大致知道,讨好女人,并非他情愿。这个晚上,我知道了很多事,也更了解他一些。
第二天,终于及时到了皇都。
这座我从小离开的皇都,比我离开时少了几许生气。虽然城墙看上去比我离开时更加崭新,城楼也更加气派,更加宏伟,但是,你能从百姓的脸上看到疲惫。
这些年来,孤皇少司的党羽大肆敛财,增加赋税,百姓们已经被重税压地苦不堪言。
途径皇都外的郊区时,很多女人停下了脚步,痴痴地看着我们的华车经过,孤皇少司默默放落纱帐,遮住了那些女人的目光,有意思,一个靠女人宠信存货的男人,却又同时鄙夷着女人。
但是从那些女人的眼中,你可以看出她们并不恨孤煌少司。看,看脸的世界就是那么简单,只要你够美,什么错也都是对的!
我在那一束又一束痴痴的目光中心开始悬起,到时我若是杀了她们心目中的美男子,会不会引起暴乱?女人的国度一些事还是要特殊对待的。
恩恩,这点也要考虑进去。现在的巫月千疮百孔,已经经不起半点打击。
“到法场了吗?到了吗?到了吗?!”我着急地掀开纱帘的一角,在纱帐包裹的空间里,孤皇少司身上幽兰的香味会变得浓郁起来,宛如要化作激情的玫瑰花香,诱惑你去轻含唇中。
“心玉穿着朴素。”孤皇少司像是没话找话,“到了皇宫给心玉换上华丽的衣裙,心玉会更美。”
“我美不美无所谓。”我无所谓地说,“只要朝堂上,后,宫里的男子够美就行。”就像言情剧里,女主不是女神也OK,只要男主们颜好看就行!
“呵……”孤煌少司又是轻轻一笑,像是在听一个孩子说着孩子气的话。
车队缓缓终于进入城门,守城的士兵纷纷下跪,百姓见状也匆匆趴伏在地,瞬间,整个皇都安静下来。
渐渐的,午时阳光开始猛烈。孤皇少司的手伸出华帐之外,立刻外面的慕容袭静停下。
“让人清道。”孤煌少司淡淡地说完,收回了手,宛如不想让猛烈的阳光多晒他一分。
“是。”慕容袭静远离,外面的百姓开始被士兵驱赶推到一边,整条道路干净而通畅。
车队再次前行,不久之后,我闻到了空气中,特殊的冤魂的血腥味,这也是别人所看不到的,就像别人看不到狐仙大人一样。我毕竟跟师傅跟久了,少许有一点通灵,再加上师傅留给我的仙气,更是加强了我这份感应。
如果没有猜错,法场到了!
我掀开纱帐,果然,百姓已经被士兵远远赶开,而前方是一个大大的法场,正有六个人跪在法场上,一边两个行刑者正用酒淋过手中雪亮的大砍刀。
“快停车!”我提裙要下车,孤皇少司轻轻拉住我:“心玉,要看这里就可以,法场煞气重。”
我笑了,笑得纯真无邪:“谁要看?我要自己去砍。”当我说完这句话时,我看到了孤皇少司变得诧异的双眸。他在迷惑,他在揣测,我的一举一动都脱离了他的控制,他无法判定我到底是哪种女人。
在他发怔时,我跃下马车,在匆匆下车的官员的目光中,大步跑向法场。
作者:
admin
时间:
2015-6-4 09:17
第十章 许你三千美男
法场边的士兵挥出枪立刻拦住我的去路:“大胆!谁人敢擅闯法场?!”
坐在法场前负责行刑的官员也立刻起身,我昂首朗声说道:“我是云岫公主,即将继位的新任女皇,都给我闪开!”
登时,所有人匆匆下跪,呼啦啦一片,我环视跪在我面前的众人,主持行刑的官员却是偷眼看我身后,我知道,他在看孤煌少司。
我收回目光一步,一步走上了刑台,白色的上衣,淡灰的裙摆缓缓拖过冰冷的还带着血渍的台阶。这几年,不知道在这里砍了多少忠臣良将!
阴云倏然密布我的上空,为我挡去了那灼热的烈日同时,却猛然掀起了一阵阴风!卷起我的长发飘扬在我的身后,邢台上的行刑人面露一丝惧色。他们心虚地看看周围,双手合十,像是在默念什么。
刑台上四大二小,身穿白色的,脏污的中衣,披头散发地跪在阴沉天空之下。谁会想到在孤皇少司那么温柔美丽的外皮下,居然是那么一颗残忍暴虐的心!连瑾家的孩子都不放过!真是斩草除根!
六个人都低着头,即使是那两个孩子,也没有害怕地哆嗦,不愧是将门之后!
就在这时,孤皇少司轻轻走来,站在刑台下,温柔而语:“云岫公主,时辰到了。”我扬起手打断孤煌少司的话,直接看向跪在第四个的男子,他鲜亮如墨的长发在阴风中丝丝缕缕飞扬。
“墨发如水,必是美男。”我用孤皇少司和身边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
然后,我走到了那个男子的身前,阴风在我缓缓半蹲之时,像是敬畏我的身份在我脚边退下,上方的阴云也恭敬散开,再次洒落明丽的阳光,照出面前墨发一丝墨绿的流光。
我抬手拾起一捧长发,那长发光滑地从我手心里流下,带着如同山间溪水的清凉之感。
“要杀快杀,不要羞辱我!”长发的主人用沙哑的喉咙,像是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说,像是最后无力的反抗!
我向侩子手伸手:“酒!”
侩子手一愣,匆匆送上,我喝了一口,掐住面前男子的下巴用力抬起,然后,一口酒喷在了他的脸上,他不舒服地闪避,我拾起自己的裙摆在他的脸上用力擦了擦,他愤怒地开始挣扎:“放开我!你这个昏君!”
“大胆!”侩子手上来摁住他,他像是受到了刺激彻底爆发一样愤恨地朝我披头散发地骂来:“你这个昏君!你早晚也会死的!要杀快杀!不要羞辱我!放开我!放开我!”
“崋儿!”瑾毓大人忽然大喝,严厉无比,“我们瑾家人死也要死地有尊严!不要像个疯子一样乱吼!”
他应该就是瑾家次子瑾崋。
“崋儿!跪下!要有骨气!”瑾崋的父亲毫不畏惧地抬起脸,一双虎目不怒而威,瑾家是一门虎将!
瑾崋在自己母亲严厉的斥责和父亲的威严怒视中再次冷静下来,低下脸,不再挣扎。
我笑了,伸手慢慢掀开他遮脸的长发,他侧开脸,我伸手再次扣住他的下巴掰过来,他被迫与我面对,但目光努力瞥向别处,里面是威武不屈的傲劲。
细看果然是剑眉星目,英气逼人!格外闪亮的眼睛闪耀着倔强的神采,狭长的眼睛足以证明他俊美的潜质,眼角微微上挑,和剑眉一样飞逸。只看眼睛,已经带出他的刚毅之美。
英武的美男子让人更心生钦慕。
再往下,果然也是挺直如同剑鞘一般的鼻梁,接着是不屈而紧抿的薄唇,薄唇因为抿地过紧而微微发青,嘴角还有淤青,微微开合的衣领里,也可以隐隐看见伤痕,他们对他用刑了。那么,他们对瑾大人一家都用刑了?!
“看着我!”我命令,瑾崋的胸膛大幅度起伏,撇开眼就是不看我一眼。我捧住他那一副要杀了我的脸,大声,“看我!”
他恨恨白来,却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发了愣,很好,这眼神不错。不愧是瑾大人的儿子,要用他,我的风险也很大!现在我其实已经在冒冷汗,心里发虚了!所以,我需要看到他的眼神!
在看到他眼中的锋芒之时,我已彻底做出了决定。
我立刻起身,一手指瑾崋,对场外的孤皇少司说:“我要他!”
孤皇少司脸上的神色已经有些紧绷,梁秋瑛微微一惊,眨眨眼,匆匆低下头,尽量让自己的身形消失在空气之中。
轻笑声从各女官那里而来,慕容袭静又是给我一个轻鄙的白眼:“哼,他是重犯!”慕容袭静大声地对我说,“瑾毓一家谋反!要诛九……”
“住嘴!”我不轻不重打断了慕容袭静的话,大步到刑台边,俯视孤皇少司,叉腰,鼓脸:“我!要!他!”三个字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顺便把唾沫星子喷在孤煌少司的脸上。
孤皇少司不疾不徐地从袖袋中掏出丝帕擦了擦脸侧,淡淡扬唇微抬下颌看向我,阳光从我身后而落,我的身形遮住了孤皇少司的阳光,他的脸在阴暗中微露一丝阴沉。
“为什么?”他看我许久,问。
我双手环胸,扬唇而笑:“诶……是你答应我让我美男后,宫我才答应你下山来做这个女皇的,做女皇不就为了美男后,宫?怎么,你想反悔?”
“呵……”他轻轻一笑,微微垂眸,“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是他?你要美男,我可许你三千。”他再次抬脸,澈黑澈黑的眸子里,划过一抹精光。
第十一章 法场抱君归
“谁要你送的?”我撅撅嘴,他微微拧眉,抿唇已经带出深沉,我继续说道,“他像一匹野马,我喜欢。”
听我这么说,他的唇角才露出一抹笑意,微眯双眸:“原来如此,若是我送来的太过乖巧,你不会喜欢。”
“对啊!”我笑地越发开心,伸手捏捏孤皇少司的脸,“你果然聪明,一点即通。美男多了,都是一个模子又有什么好玩的?要就是要不同品种的。乖巧,倔强的,妩媚的,妖孽的,各种各样的。那我现在就去抱美人了。”
我在孤煌少司微笑的目光中,转身蹦跶回美人身边:“美人,跟我走吧。”
“女皇陛下!不可啊!”负责行刑的官员忽然跑了上来,急急地说。有些事,孤皇少司不便说话,因为身边有的是人替他开口。
“女皇陛下!他们都是要诛九族的重犯!女皇您不能如此儿戏……”
我直接提裙,一个旋转,裙摆飞扬的同时,一脚踹在了他的腹部,登时,他横飞出去,撞上城墙,从嘴中直接喷出一口血,缓缓坠落,不省人事!
立时,全场唏嘘,瑾家人吃惊地看着被我踹飞的行刑官,也让边上拿刀的侩子手看得僵直。
我冷然站在瑾崋身边,单手背在身后,轻薄的麻质的衣衫在阴风中飞扬:“居然敢阻止本女皇带回美男,我才是女皇!巫月国里的事我说了算!我说有罪就有罪!我说无罪!就无罪!他们谋的是前任女皇的反,与我何干!把他带走,其他人继续收押!”
在我语毕,全场人依旧发着呆。
我看向也因为突然的变故而发怔的孤皇少司,着急跺脚:“摄政王……”
孤皇少司回神,看向一旁士兵,这才有士兵匆匆上台,拖走瑾崋。
“崋儿!”
“崋儿!”
“弟弟!”
“哥哥!”
立时,瑾家在刑台上乱成一团。
“你这个昏君!不要带走我的崋儿!”这下,连瑾家二老也沉不住气了,士兵立刻上来按住了瑾大人和她的丈夫。
“崋儿——记住!我们瑾家人宁死不屈——”瑾崋的父亲像是在叫瑾崋宁可自裁也不能侍寝!
瑾崋拼命挣扎,愤怒地用嘶哑的嗓子嘶喊:“你这个昏君!快砍了我!我宁死也不……”我立刻反手一掌,直接打在他脖颈处,瑾崋眼睛睁了睁,立刻晕眩过去,看愣了两边的士兵。
我开心地拍拍瑾崋的脸:“拖回去,还有,别弄伤他的脸!”我冷冷看两边的士兵一眼,他们竟是吓得不敢看我的眼睛。
“是。”士兵有点别扭地匆匆低下脸,把瑾崋像死猪一样拖走了。台上是一片喊骂昏君之声。
“你这个昏君——你这个昏君——”
我挥挥手,瑾家人被一一拽离。
我欢喜地蹦回刑台边,孤皇少司笑看我,像看宠爱的女儿:“高兴了?”
“恩恩!”我高兴地点头,“乌冬面你对我真好!”我扑下去,他一怔,匆匆用手接住我,我扑在他身上,抱住他,“以后我有喜欢的你一定要帮我抓回来哦!”
“好。”他点点头。
我放开他,他俯看我,我用异常认真的语气说:“这款我已经有了!不需要了!下次我要别的!”
“好。”他还是只有一个字,温柔微笑地看我。
“哈!回去调,教美男去。哼哼哼哼……”我哼着小曲转身,刑台边,是瑾家人对我愤恨的眼神。
梁秋瑛看看瑾家,再看看我,依然不动声色,垂下脸不声不响。
瑾崋是瑾家次子,其俊美之名也是传遍全国,位列巫云十大美男之一。而且,他功夫超群。但他的性格还有些冲动,和他的父母一样耿直,所以要用他,还需调,教。
瑾崋被扔上了我的华车,在我和孤煌少司之间,我双脚踩在一动不动的瑾崋身上,东踩踩,西踩踩,孤煌少司坐在对面有趣地笑看我。
他只知道看我,却不知道我可不是在乱踩,而是查看瑾崋目前的身体状况,就像昨晚我睡在孤煌少司的胸口上,也不是乱睡。
转眼,已是巫月皇宫。
巍峨的宫殿五彩斑斓,和女人一样,拥有着炫丽的色彩。女人爱美,在追求美上,毫不吝啬金钱,所以巫月国的宫殿,必然是这世界最美的,最为奢华的。五彩斑斓,又金碧辉煌。远远已见占星楼上闪耀的的应该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璀璨水晶。
宫内到处可见修剪地像是一件件艺术品的园艺。各色整齐排列的鲜花,铺出华美的花纹。将整座宫殿装典地像是一件精美的华服。
白玉的雕像,琉璃的窗户,还有刻有精美花纹的宫门,每一处细节都能看到巧夺天工之美。
侍女,侍者整齐地跪在路边迎接我的华车,身上纤薄粉艳的裙衫和飘逸的长发发带,让她们有如敦煌壁画里的仙女那么精致。
接下去,就是巫月国的另一个特色,皇宫里,没有太监。服侍女皇的男人,全是正常的男人,因为他们侍奉的是女皇,后,宫三千男子皆属女皇。
而且,巫月国有一条法令很人性,也体现了女人的善良。就是如果宫中侍者非女皇喜爱者,如果与侍女产生情感,可上报内侍官,经得女皇同意后,可离开宫廷,与爱人成婚。
所以,只有巫月国的男侍女侍是可以恋爱的,但是,不得在宫内做出越轨的行为,那将视作淫,乱宫闱。至于处罚,也要看女皇的脾性了。
遇到仁慈的女皇,至多赶出宫廷,赶出和同意离开不同,赶出就没有津贴,还要挨顿打。而经得女皇同意离开的,还可拿到一笔丰厚的津贴让你回去做小买卖。所以没有人那么蠢,会自己讨打。
若是遇到常年更年期的女皇,那只能自求多福了。若是残暴的,处死阉割也是常事!女人**起来,足以让男人胆寒。莫忘古训:最毒妇人心!
“心玉对皇宫还有印象吗?”孤皇少司轻柔地问,我看着外面的景色摇摇头。
“你会喜欢的。”他说,目光久久停留在我的脸上,像是要记清我的长相。
整座皇宫纤尘不染,随处可见正在打扫的宫仆,他们看见我们立刻低头下跪,他们是这座皇宫里地位最低的奴才。
第十二章 跟我,还是去死
穿门过院,整座皇宫弥漫在清新的花香中,四处可以看见花,蝶,鸟,这座皇宫非常地美丽。而这,只是巫月国皇宫的冰山一角。
眼前出现**的宫门,女皇的寝宫在里面。
我们下车改成步行,瑾崋也被人抱走。
所有官员也不再入内,候在门外,她们候的不是我,而是摄政王,可见孤皇少司才是巫月国真正的主人。
不过,我会让他知道,谁才是巫月国真正的主人!
孤皇少司之所以无法完全上位,一是因为巫月还有皇族,他若想即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二是巫月周围有虎视眈眈的三个大国,漠海,蟠龙,苍霄。这三个是男人执政的王国,对巫月这块肥土早就想占为己有。
只要孤皇少司上位,他们便以孤皇少司篡位巫月为由,随便找个巫月的皇族作为傀儡借机讨伐,巫月就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最后的结局必是巫月被瓜分干净!
孤皇少司不笨,所以,他一直需要女皇,也需要找一个让他名正言顺继位的理由。最简单的,比如……女皇死光了。然后,他在群臣拥戴之下上了位,即可名正言顺。
此时在前方领路的是男侍,他们身上是简单干净的月牙色长衣长裤。衣摆随着他们步伐轻摆,上好的绸缎还称出了他们的身姿,透着一丝飘逸之美。长发编成长辫在身后,他们的脸显得干净清晰。
侍者衣服身上的颜色也看女皇的喜好。在巫月国对白色并无忌讳。如果女皇喜欢纯洁的白色,整个皇宫的侍者就会换上白色花纹的衣衫,像一朵一朵白云四散漂移。
站在一座干净奢华的宫殿前,孤皇少司停下了脚步:“女皇陛下,这里就是你的寝宫了。”孤皇少司此时不再叫我心玉,而是女皇陛下,还露出一丝对我的恭敬。
我开心地看着眼前巨大的宫殿:“好美啊——”不管怎样,换个环境生活生活也不错。
“女皇请在内休息,择日会举行即位大典,少司暂不打扰女皇休息了,稍后少司会入宫陪女皇用膳。”
“恩恩。去吧去吧。”我挥挥手,孤皇少司缓缓退后,他可有的忙了。宫外文武百官还在等他的安排。
我走入寝宫,女皇的寝宫居然是一整座真正的宫殿!外殿内殿,无数个房间,一条条相似的走廊,把我都绕晕了。简直比紫禁城皇帝的寝宫还大!
当我跑入内殿的寝殿时,意外地看到瑾崋已经被人送来,并扔在床上了。
我笑了。看到边上的桌子还有一套男子的干净的衣衫,应该是为瑾崋准备的。恩——?这里的人操作很熟练啊,看来孤皇少司以前没少帮女皇送男人。
哦!那些女皇短命该不是玩过头了吧!嘶……女人也会吗?只有男人会精,尽,人,亡吧。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酱紫色长衫,墨玉腰带的男侍低头带着六个鹅黄裙衫的侍女匆匆走了进来,下跪。
眼前的男侍无论是衣着还是发型,都与外面的男侍不同。
他的头发是全部挽起,发髻用一个银冠和一根银簪固定。银冠前镶有一块暗紫色的宝石,银冠的两边各有一根同样绛紫色的带子垂落脸侧,末梢有着小小的流苏。根据宝石的颜色判断,这个男侍应是后,宫的御前。
皇宫之中,侍者之首为大侍官,戴银冠镶碧玺。女官亦同,戴碧玺华盛。
大侍官之下,分内侍官与外侍官。内侍官主内宫事物,内宫之外由外侍官掌管,戴银冠镶碧玉。
内外侍官之下分御前,殿前,御前有点像大太监,侍奉女皇左右,是女皇身边的女侍或是男侍。而殿前在御殿之。接下去,还有侍从,掌事。各司局主事等等官职。
“奴才怀幽,拜见巫女大人。”面前的御前侍官恭敬地低头拜见,然后起身,依然眼观鼻,相继介绍跟他而来的宫女,“这是桃香,小云,兰琴,柔儿,碧诗,慧心,还不拜见巫女大人。”
“拜见巫女大人再次下拜。
我俯看怀幽,总觉得他的名字很熟悉。粗粗一看,怀幽二十上下,长相相当干净顺眼。我想起来了,这怀幽确实听说过。哼哼,以后就是他们负责替孤煌少司监视我了,我得先弄一两个心腹过来。
“起来吧,给我去拿条白绫。”我随意地说,侍女们一惊,纷纷看向怀幽,怀幽只是有些犹豫,还是低头起身:“是。”
侍女们立刻随他而出,我靠坐在床边看还在昏迷的瑾崋,出手有点重了。
片刻后,怀幽手托一个红漆托盘进来,托盘上是一挂白绫。他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和那套男子的衣衫一起,然后退出,站在寝殿之外,我挥挥手:“到大门外去,关门,我不喜欢别人看我行刑。”
他似是明白了什么,立刻颔首:“是。”然后低头匆匆退出,并关上了寝殿的门。
我看看窗,窗外是中庭花园,不远处可以看到侍卫,但是很快,看到桃香等宫女匆匆而来,让侍卫也退离,我随手关上了窗。
这批人,果然熟练。不,应该说是那个怀幽聪明。如此“蕙质兰心”的男子,难怪会常在女皇身边。真不该用蕙质兰心去形容一个男人,可是若用心思细密来形容又显得狡诈了些。
怀幽是个老实人,他不敢狡诈。
我拿起白绫笑了笑,另一手拿起华衣到瑾崋面前,对着他吹了口气,他睫毛颤了颤渐渐苏醒过来,剑眉收紧,似是还有些痛。
他缓缓坐了起来,双手还被绑着,显得还有点昏昏沉沉。然后,他慢慢睁开了眼睛,随即,低着头陷入长时间的呆愣。
我把白绫和华衣放到他面前:“给你两个选择,一个直接上吊……”
我话还没说完,他已经用嘴去叼白绫,我不疾不徐继续说道:“然后你全家陪着你一起死,包括你年幼的弟妹。我想着应该是孤煌少司最乐意看到的结局。”
他的嘴停顿在了白绫之上,气息轻轻吹动了白绫,肩膀轻颤,激动而愤怒!
“另一个选择。”我把华衣扔到他面前,“你穿上华衣,丢掉名节,在**忍辱负重帮我一起除掉孤皇少司!”
登时,他惊讶地直起身看向我,凌乱的长发下,是星眸闪闪。
作者:
admin
时间:
2015-6-4 09:17
第十三章 第一个帮手
我双手环胸而笑:“我说过,你怎么就知道我是个昏君?”
他一怔,眨眨眼回神,低下头:“哼,迟早你会被孤皇少司诱,惑,和之前的女皇一样变成昏君的!”
“你以为我用你不冒险吗?”我站起身沉语。瑾崋这性格随他爹娘,耿直地不会拐弯,若不与他说清,他绝对会壮烈地去寻死!但他是个人才,将来跟可以是护国的将才!我不能让孤煌少司杀了他!
他再次抬脸,惊异的目光随我而动。
我站在床边俯看他:“现在能救一个是一个,你今天如果选择白绫,不用我赐死,你们一家也会被再次拖到法场灭门!”
他的双眸立刻颤动起来,他知道我说的事必会发生。
“你生性耿直冲动,城府远远不及孤皇少司,你这种性格演戏很难骗过孤皇少司。所以,我今天虽然救你,但是,我自己也不确定你是否能和我一起演下去,孤皇少司远远比你想象的更加敏锐!所以……”我再次拿起白绫,“如果你演不好,为了大局,这条白绫我还是为你留着!”
他惊诧地看着我,我认真看他:“我再次问你,你可能帮我?!”
他倏然拧紧双眉,眸光锋利:“如果你被那妖男**,我马上杀了你!就算赔上我这条命!”他狠狠地说,像是在立誓!
“哼……”我挑挑眉,笑了,“看来我是收了个刺客在身边,好!我们这算是成交了!”我走到化妆台边,找到剪刀,剪掉了捆绑瑾崋的绳子,他的手腕上是深深的红痕。
“嘶……”他忍痛轻揉被绑地有点发紫的双手,“放了我全家!”
“这个你放心,既然我是因你的俊美把你拐进宫,我**之名已经远播,我自然会因美人的要求而放了瑾大人一家,不过,你爹娘都很耿直,会不会因为你的委曲求全而自杀?”
“不会。”他垂着脸坐在床上,“爹娘只会更恨你!”
“那就好。此事还不急,还需等待时机。你放心,你人在我这儿,孤煌少司不会私下谋害你的家人。稍后我会命人来给你收拾干净。记住,你只需发呆。”
“发呆?”他疑惑看我,我看看他:“你还会演别的吗?发呆最好,你就呆着吧,就像刚才一样,像你。”
“哼。”他有些颓丧地垂下脸,“只要我爹娘,姐姐,和弟妹能活下来,我什么……都
无所谓了……”
“啧啧啧,你这样可不行哦……”我双手撑到他身前的床上,他的身体立时紧绷起来,“你这个样子好像真的要舍生取义,我需要的是一个帮手,而不是真的一个公子,一个爱宠!”
他怔住了身体,更像是紧张。
“所以,给我打起精神来!我们还只是开始!”
他怔怔抬脸:“你真的要对付摄政王?!”
“哈!不然你以为我顶个**的名救你干什么?要美男我要孤皇少司就好啦。”
他微微侧脸,似乎开始真正思考我的话。
“那……你为何要我?”他有些困惑地看向我,“只要你想对付孤煌少司,朝中自然有人……”
“朝中的人可信吗?”我反问他。
他急道:“朝中并非所有人都是孤皇少司的人!”
“但那些也已经是孤皇少司所监视的人,就像你们家一样,迟早要被他处理!”
他一怔。
我伸手轻拾他的下颌:“亲,我们要转入暗,去洗干净吧,做一个称得上让女皇为你心动的美男子,这样,你才有留在我身边的理由,才能由明转暗。”我收回手,他白皙的脸正开始慢慢爬上一层薄红,他匆匆低下脸。
我转身准备叫人,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所以,我是你第一颗棋子吗?”
我笑了,背对他:“不,你不是第一颗。”
“那是谁?”他追问。
“哼,是孤皇少司。”
“什么?”身后是他吃惊的惊呼声。
我转回身看他:“这个局在他来找我时,已经开始。他真以为我深居山林一无所知。瑾崋,从此你是宫中的崋公子,是我第一个帮手!”
他怔怔看我,缓缓垂下脸,俊挺的脸依然带着一丝犹疑。
“对了,我记得怀幽有个舅舅,效忠于孤煌少司,他舅舅叫什么?”
“你怎么知道怀幽家的事?”瑾崋震惊看我,像是对我深居深山却知天下事的深深不解。
我笑了:“是不是让你很惊讶?有没有对我信任一点?”
他一愣,匆匆撇开脸:“怀幽的舅舅你不是刚见过!”
“我刚见过……”我努力回想了一番,一惊,“啊!难道就是被我踹飞的那个倒霉的官?”
“就是他!怀立江!现在是监斩令!”
“哦……监斩司……”这官不大不小,可有可无,我摸着下巴沉思,“看来怀幽可用。”
“哼!怀幽是孤煌少司的人!”
“不一定,我看他只是为保命,有点像梁大人!”
“别提那个奸臣!枉我爹娘和她还是故交!她却畏惧孤煌少司,在我家蒙冤时不敢说上半句话!”
“那难道你让她跟着你们家一起灭门吗?!”我打断他激烈的话,所以才说瑾崋需要**。好在他聪明,若是耿直外加蠢,就真不能用。他现在只是缺少经验。
他再次一怔,看向我,我诚然地看着他:“你们全家都是耿直的心性,梁大人是现在仅剩的力量了,若她也被灭门,那巫月国就真的完了!”
瑾崋怔怔看我一会儿,红唇半张,缓缓侧下脸:“难怪娘也在我骂梁大人的时候骂我……”
“好好想想吧。”这个瑾崋是力量之中的勇,我还需要一个关键的“智”,这样才能智勇双全,左膀右臂!
第十四章 内侍怀幽
我唤入怀幽,瑾崋跪坐在床上默不作声,脸上还带着怒气。
他并没完全信任我,但也没有怀疑我。但是,他完全不相信怀幽。
在怀幽进来时,他的剑目横扫直直盯视怀幽,已然把怀幽当做孤煌少司的人来怨恨。
怀幽已然恭敬垂首走到我面前,目不斜视,只是身形有些紧绷,似是察觉到了瑾崋饱含杀气的目光。
我不会阻止瑾崋,也不会教他去如何演戏。展现他最真实的一面,才不会让孤煌少司起疑。
“怀幽,带瑾崋公子去洗漱一下。”
“是。”怀幽老老实实地答。
“哦!还有,瑾崋公子身上有伤,让御医来医治一下,一定要用最好的膏药,留一条疤我砍了那御医!”
怀幽微微一顿,还是点头:“是,巫女大人。”怀幽转身走到寝殿门口,轻声嘱咐:“带瑾崋公子去沐浴更衣。”
“是。”外面是小宫女轻轻的声音,随即,怀幽带着两个宫女进入,来到床边,依然恭敬:“请瑾崋公子下床。”
瑾崋愤愤瞪视怀幽,怀幽不动声色,也不言不语,只是耐心等待。
“呵。”瑾崋忽然苍然地一声苦笑,颓然地垂下脸,墨发散乱在脸边,干哑而语,“我还有的选择吗?”
我笑眯眯地伸手摸瑾崋的头:“乖……”
“别碰我!”他愤然把我的手打开,怀幽带宫女们微微侧身,可见他谨守宫内礼仪,本分小心。
瑾崋闭上眼睛侧开脸,胸膛大幅度起伏了一下,睁开眼时是迷茫的呆滞,他面无表情地走下床,一步,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宛如是走向比死亡更让他未知迷茫的世界。
怀幽立刻低头跟上,带着另两个宫女一起。
我一直看怀幽小心翼翼的背影,怀幽可用,但收怀幽却比救瑾崋更难。
怀幽带出宫女后,又再次折回,我躺在床上,软软的床,好舒服,昨晚奔波了一夜,有点累。
怀幽静静地打开了房内所有窗户,立刻清新的带着荷香的风吹入房内。
“荷香?”我的窗外可没荷花。
“院墙外是荷花池。”怀幽静静地说。
我闭上眼睛,怀幽的安静让他可以轻易溶入周围空气之中,不引人注目,这是一个……五星级的奴才。
难怪,孤煌少司会留他到现在。我和孤煌少司的品味,还真……有点像。
“巫女大人今日新入皇宫,奴才们还不知巫女大人的喜好,请容奴才相问记录。”说罢,我听到了轻轻地翻本子的声音,我睁开眼睛时怀幽已规规整整地站在床边,手里是一个小本子:“请问巫女大人有何忌口?”
“没有没有。”我开始在床上滚,大大的床让我可以从东滚四圈到西,再从西继续四圈滚回,好软的床,滚起来好舒服。
“巫女大人……”
“叫我女皇……女皇……”按道理,在正式即位前,不能称我为女皇,但我觉得女皇听起来很拉风!像总裁的感觉一样!
而且,孤皇少司为了向我示好,已经这么叫了。
怀幽静了片刻,再次开口:“女皇陛下……”
“对!就这样叫我!”我开心地坐起,把怀幽吓了一吓。但是,怀幽很明显长居宫闱,所以处变不惊,他很快恢复镇定,面容不苟言笑。
我继续躺下滚。
“女皇陛下偏好哪些食物?”
我停下:“怀幽,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声音很好听?”怀幽的声音带着糯,有一种特殊的金属沙,他唱情歌一定好听。
他因为我的话而微微一愣,我躺在床上,头挂落床边,长发落地之时,也把他的脸尽收眼底。
果然是一张干干净净,温和柔美的脸。双眉不长不短,不粗不细,微作修剪,干干净净。鼻梁高挺但鼻尖柔美如水滴,雨润双唇不厚不薄,双颊线条柔美饱和,不显高凸。下巴也是干净光洁,温温润润的一位如玉君子。
这怀幽的五官并无特色,但他让我想起了师父说的耐看,就像一只青花瓷的花瓶,虽然色彩简洁干净,并不艳丽,却是人最爱欣赏的藏品之一。
虽然怀幽的长相远远不及孤皇少司那种碉堡级美男,但在民间,也是俊男一枚。
“谢女皇陛下喜欢怀幽的声音,怀幽不甚荣幸,请问女皇陛下偏好那些食物?”他在一番公式化的谢恩后再次发问,从容而又谨慎,小心地让我也感觉到他的神经从未放松,时刻紧绷,让你无从突破他的防线,打乱他的心思。
“怀幽,我今天把你舅舅给踹了。”我不轻不重地说。
登时,他陷入僵硬。
我缓缓坐起来,终于看到了他失去镇定的模样,低垂的侧脸可看到他惊讶瞪大的秀目。
我单腿曲起,扬笑看他:“是不是……心里很暗爽?”
“吧嗒!”他手中的本子落地,他匆匆捡起,跪在我的床边:“女皇陛下恕罪,怀幽失态了。”
我缓缓爬到床边,探下身,贴近他的耳侧,看着他越来越紧张的神情:“你舅舅可被我踹吐血了,应该现在还没醒。我……对你是不是比孤煌少司对你更好?我可是帮你报仇了哦……”
他惊地后背彻底僵硬。
“是不是在奇怪我是怎么知道你的秘密的?如果你乖乖的,我就告诉你。”
他慌乱地趴伏在地,我坐直身体坏笑:“我可是侍奉狐仙大人的巫女大人!有什么是我巫女大人不知道的?孤煌少司选你真是选对了,我喜欢,你可要好好留在我的身边,别被孤煌少司赶走了!”
他的后背开始僵直,他能够被孤皇少司一直安排到女皇们的身边,说明他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就这点好,说话不费力。
“下去吧,从今而后,我也是你主子了,你可要乖乖听话哦……”当我的话音落下,怀幽竟是仓惶地匆匆拾袍逃离,连跪安都忘了。哈哈,还是怀幽好玩一些。
第十五章 狐仙大人的神通
瑾崋认定怀幽是孤煌少司的人,是一己偏见。
怀幽其实很恨他的舅舅,他的舅舅并非如外界传闻靠怀幽做了官,正相反,他是因为卖了怀幽,才有了这官做。所以,反而怀幽是因为他的舅舅,才入宫做了这内侍。
我踹了他舅舅,他不会恨我,反而,会感激我。
这件事要从三年前说起。怀幽和邻居家的女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当二人情窦初开时,曾在狐仙庙许下生生世世在一起的愿望,还请了狐仙大人作证,两人定了情。
狐仙大人是巫月国信奉的神,各地自然有他的神庙,莫说各地,不少家里还供奉了他的神像。只是巫月国的皇族神庙只有皇族可以进入。
而只要有狐仙庙,或是家中供奉狐仙,狐仙大人,也就是我那骚包的师傅,就能用神通看到周围的事物,听到所有人对他的述求和愿望。
所以,在怀幽和自己心爱的女孩儿在狐仙庙里许愿时,师傅自然知道,有时,我还会帮忙记录他们的心愿,但能不能达成,还要看他们造化。
可是,没想到,怀幽的舅舅看中了怀幽的美貌,说服了怀幽的母亲,把怀幽送进了宫,指望着怀幽能被女皇看上,即使宠幸一晚,也能让怀家荣华富贵!
当时负责招收宫人的正是孤皇少司,孤皇少司见怀幽确实长相俊秀,而且为人老实本分,估计那时他也看出怀幽应该会是一颗听话的棋子,所以十分满意,还赏了怀幽的舅舅一个小官做。怀幽的舅舅从此在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
以怀幽的长相,我估摸在巫月美男排名里应该在前二十之内。
有趣的是,怀幽被送入宫的最初,他母亲是求狐仙大人保佑怀幽能被女皇宠幸,可是这两年,他的母亲已经改成怀幽能平安出宫,她对当初的作为后悔不已。
不过,怀幽还不知道。因为怀幽入宫后再未回过家门。并非是后,宫不准,巫月国的宫规还是很人性的,宫人是有假期的。
也是从怀幽母亲许愿怀幽能回家看看的愿望里,我推断出怀幽应该没有再回过家门。他不回家的理由可能是孤煌少司命他时刻不离女皇身边,也有可能是心里还在记恨当年母亲和他舅舅一起拆散了他与心爱之人。
怀幽喜欢的那个女孩儿也已经和别的男子成亲,现在孩子都两岁了。每年都许愿家宅平安,孩子健康。
人世间,再没有比被强行拆散情侣更痛苦的事,更何况怀幽的舅舅还因此做了官,可见怀幽心里会有多恨他的舅舅!
孤皇少司千算万算不会想到,我久居孤山十二年,却能知道天下事,还是,他不知道的事。
但是,想靠这个外挂来打败孤煌少司,是不可能的,这些讯息只能作为一些参考,用来判断他人性格的一些依据。
知人心,识人性,再加上一搏,才能从孤煌少司的人中,找出可用之人。
怀幽走了后,换了桃香进来向我问询一些生活习惯。
“女皇陛下月信几时?”桃香拿着本子有些激动地问。跟怀幽的镇定谨慎完全不同,她显得很兴奋,还有种想要滔滔不绝的感觉,但碍于礼数,才没有把心里的话倒出来。
“不定期,很乱。有时一个月两次,有时两个月一次。”这样说,若是哪天我跟人打起来,如果受伤流血流在床上什么的,还能用月信顶一下。
桃香担心地皱眉:“那要找御医好好调理一下。女皇陛下有什么偏好的颜色和花纹?我好让制衣局为女皇做新衣服!”她激动兴奋地快要跳脚。
“恩……没什么偏好。我穿了一辈子粗布麻衣,你们看着办吧!”
“是!那奴婢先把这册子交给内侍官大人,若有吩咐,小云和兰琴就在外面候着,随时……”
“内侍官是男是女?叫什么?”并非所有事师傅都知道,师傅只能看到供奉狐仙神像地方发生的事,听到向狐仙大人祈祷或是忏悔的话。之外的事,师傅无法看到,也无法听到。
而且在巫月国,很少有男人会供奉狐仙大人。
“启禀女皇大人,内侍官大人姓白名殇秋。
“姓白?他是监礼司白霞的……”
“长子。”桃香说。
我点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是。”
白霞是孤皇少司的人,所以白殇秋也是孤皇少司的人。这个毋庸置疑了。内侍官这样重要的官职孤煌少司还是放了自己的人。
原本还想着宫内是不是至少有一股势力可以用,现在,是全军覆没了。内侍官,近卫营,身边的宫婢全是孤皇少司的人,你说女皇怎么可能活得久?
不急……不急……棋局才开始,那碗乌冬面应该还舍不得让我那么快死……
在桃香离开后,我开始翻箱倒柜,想找一件深色的衣服,可是衣柜里只有白色的**和彩色的衣裙。我拿出一件白色的**看了看,铺在桌子上,拿出笔墨,开始磨墨。
“拜见摄政王。”外面传来宫女们的声音。
孤皇少司来了?
不知不觉快要晌午了。这是早会开完了?
我把白色的**叠了叠放到抽屉里,铺上了画纸,继续磨墨。幽幽的荷香从窗外飘入,扬起我纤细的发丝。
孤皇少司不疾不徐走了进来,轻柔的发丝在脚步中轻轻微扬。虽然瑾崋的发质不错,但是,还是属于男人的发质,有点硬,也有点粗。但是,孤皇少司的细如蛛丝,格外飘逸,比一些女子的还要柔顺纤细一分。
“乌冬面你终于来了,我一个人好闷。”我一边磨墨一边说。
他站到我的书桌前,幽兰之香已经隔桌而来:“瑾崋呢?”他看向大床,大床珠帘半垂,在阳光中晶晶闪亮。
第十六章 谁是宫中之王
“洗澡去了。身上也有伤,你的人也太狠了吧。”我不满地抬脸看他,他的唇角已经扬起温柔的微笑,我撅了撅嘴,“看得我心疼死了。雪白雪白的一身皮肤,留了疤多难看。”
“看来他乖了?”
“哪能?”我在砚台里加入一勺水,“答应他保他全家平安才答应留在宫里,不自杀的。”
“不出所料。”孤皇少司走到我的右手旁,轻拾丝绸的袍袖,握住了我磨墨的手,温暖的手,覆盖在我的手背之上,白皙的手指也是纤长而富有光泽,他握住我的手开始轻轻磨墨:“听说你拿了一条白绫。”
消息真快。
我从他的手下抽回手拿起镇纸压好画纸:“我说他不听话就赐死罗,看他长得美,给他个全尸,总比砍头好,顺便给他全家都一条,只要他一死,我马上让他全家跟他团聚,我可舍不得他一人下黄泉,那多寂寞。”
“心玉倒是善良。”他温温糯糯地说。
“真的吗?”我转脸笑看他,“我也觉得自己很善良,嘿嘿。”
他侧下脸看我,抬起手将要抚上我的脸。
“女皇陛下,瑾崋公子沐浴完毕。”是小云进来回报。
我立刻转回脸,激动地看小云:“快!快带进来!”
小云惊然看到我身边的孤煌少司,吓得已经双腿发抖,竟是直接跪了。
“小云该死,不知摄政王与女皇陛下一起。”
我看向孤煌少司,孤煌少司在一旁依然磨墨不语,半垂的双眸,纤长疏密的睫毛在阳光下闪烁流光。
我转回脸笑看小云:“你刚才给瑾崋公子沐浴去了,自然不知道,下次注意,快,快把瑾崋公子带进来,让我好好看看!”
“是。”小云颤颤地应了一声,匆匆退出。
碎碎的脚步声轻轻而起,一身淡粉华袍的瑾崋呆呆地出现在婢女的簇拥之中。长发在两鬓束起,在脑后挽了个髻,用银簪固定,剩余的墨发垂于后背,长及后腰。
俊美的脸因为长发被整齐束起越发清晰,鼻梁也变得格外挺直。发型让他的双颊有些瘦削下去,形成了锥子脸,剑眉不粗不细,微挑的眼角也更加显眼,越发拉长了他的眼线。
此刻,他眼神呆滞地看着地面,显得无神而空洞。这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想必他的脑子里,现在也是一片空白,对未来已经彻底失去了方向。
“你们怎能给他穿粉色?!”我生气地扔下镇纸,吓得婢女们纷纷缩紧脖子。
瑾崋依然像是没有生气的木偶,宛如已经彻底空洞地听不到任何声音,任人摆布,扯弄他。
我大步到瑾崋面前,扯起他粉色的衣袍,上面还是彩蝶:“这衣服根本不适合他!你们把他装扮地像是花街柳巷的男人,完全抹煞了他的英气!他要穿个更加贴身的,深色的!像个侠客一样!去,去换过再来!”
“是,是!”婢女们又匆匆簇拥着瑾崋走了,瑾崋走起路来也是一步一拖,显得有气无力。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瑾崋没了生气,要不要我刺激一下?”孤皇少司调笑的声音从身后而来,我转身看他时,他已坐在书桌后执笔勾画起来,“心玉应该不会喜欢人偶吧。”
“当然!我会自己慢慢**的,我很享受那个过程,你别插手。”
“恩。”他一边画一边点头。
“我会带瑾崋回家见一见他的家人,你可得把他们放了,即便是做个样子,我也要他家人齐齐整整出现在他面前。”
“好。”孤皇少司爽快答应,“像是天上的天神,所有人的命运任他摆弄,生生死死不过是他一句话,“怀幽呢?他怎么没有在心玉身边?”他问起怀幽,说明怀幽从离开到现在没有与他碰面,也没有把刚才的事跟他汇报。
“怀幽老实本分,心思也很细密,侍奉过前几任女皇,很有经验,也很受前几任女皇的欢喜。我特让他来贴身服侍心玉,怎么不见他?”他的语气里带出了一丝不悦,怀幽不在我的身边算是违背了他的命令。
我双手环胸而笑:“我惹他生气了?”
“生气?”孤皇少司停下了笔,抬起脸看我,宛如他才是这里的皇,而我只是一个调皮的孩子。
我用力点点头:“恩!恩!我觉得他长得还不错,调,戏了一下他,结果,他吓坏了。跑了。”
“你……调,戏他?”
我咧嘴一笑,笑地纯洁无辜。
孤皇少司看着我的笑容双眸渐渐深沉似海,随即,他也笑了,还摇了摇头:“你呀你……”
正好,怀幽匆匆回来了,已经恢复了之前的镇定,只是不敢看我。
“怀幽见过摄政王,怀幽失职。”他进来先对着孤皇少司谢罪,孤皇少司却是一笑,目露温和:“心玉调皮,吓到你了。”
怀幽一怔,没有抬头:“怀幽已经备好午膳。”
孤皇少司点点头,起身,这时,怀幽才敢起身,现在孤皇少司才是这座女皇宫的主人,缺的,只是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
“心玉,用膳了。”孤皇少司走到我的面前,伸手轻执我的手腕。怀幽和所有婢女匆匆闪退两边,低垂脸庞,非礼勿视。
孤皇少司拉我走出,怀幽和婢女们才匆匆跟在我们的身后。
午膳在中殿,一张长长的矮桌,我盘腿坐上软垫,怀幽跪坐在一旁,孤皇少司坐于另一桌后,桌上的菜碟由小而大,面前是小碟,是小食开胃之用。到桌尾,是大盘的菜品,可见整鸡整鱼。
太奢侈了,太奢侈了!
怀幽用银筷夹取一块牛肉,要放入自己嘴中,我直接抓取夺来,在他还没回神时,仰脸放入自己嘴中,吓得怀幽立刻趴伏在我膝盖之前:“女皇陛下不可!所有菜品需要怀幽先行试食!”
我吮了吮手指头,一边吃一边说:“摄政王跟我一起吃饭,谁敢下毒?等你一圈吃完,菜都凉了!你想让我吃冷菜吗?!”
“奴才不敢。”怀幽趴在地上又是一副神经紧绷的模样。
作者:
admin
时间:
2015-6-4 09:21
第十七章 完美的距离
“以后试吃免了,看着你吃我流口水,真让人不爽。”我看看一桌子的菜,“还有,菜太多了,看得我心烦,不知道该先吃什么?我最烦选择,以后四菜一汤,两荤两素。”
怀幽不敢言语,偷偷抬起脸看孤煌少司。
孤煌少司不动声色,用筷子点了点桌面,怀幽立刻低下头:“是……”怀幽缓缓起身,跪坐在一旁低垂脸庞,隐隐可见他清秀的双眉已经拧在了一起。
“心玉是未来的女皇,你们连她的喜好也不知吗?”孤煌少司的语气里再次流露出不悦和威严。
怀幽的身体立刻紧绷:“是奴才失职,未能问地详尽。”
“不怪他不怪他。”我一边笑一边用刚才抓过牛肉的油油的手摸怀幽的头,像给紧张的毛顺毛,结果怀幽更紧张了,一动不动。
“是我没说清,我不知道女皇用膳会有那——么多的菜。”我伸长脖子看桌子的末端,“我过年的时候也只用两个馒头打发了。”
“过年只吃馒头?”孤煌少司看我的目光中带出一分怜惜,“心玉是巫月国巫女,尽管不能食荤,素食一直有人送上山。”
“我懒啊。”我懒懒地单手撑在桌面,“一想到今天要做什么菜,吃什么菜,心里就烦。尤其看到东西太多的时候,我总是会不知道应该先选哪个,这会让我很烦躁,我感觉我应该是选择困难症。”
“选择……困难症?”孤煌少司目露一丝疑惑,“这世上还有这样的病症?”
“我自己编的。”我笑了笑,看摄政王:“乌冬面,我知道你对我好,但以后你不用来陪我吃饭了,我知道你很忙的。”
孤皇少司的唇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今日特别。”
“哦……对,是给我接风?”
“是。”他微笑点头,舀出一勺汤放入我的银碗之中,“心玉请,你长居神庙,吃得清淡,不知这里的菜是否合心玉口味。”
“合,合!”我咬着银筷笑看孤皇少司,“有美男陪,喝水也饱了。”
“呵……”孤皇少司垂眸一笑,继续为我添菜,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种高贵的优雅。他轻拾袍袖,每一次抬手,放落,如同美人沏茶一般优美。
唇角总含浅浅的笑意,不看你,不与你对视,不会用目光来**你,只是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却格外诱人,让你无法移开目光,宛如在期盼他几时能看你一眼,对你含情微笑。
他的不卑不亢,不急不躁,会让你觉得外面那些说他魅惑女皇的话,都是谣言。因为,他从没魅惑你,反而与你保持着最美的距离。
我看着他,一直,看着他,直到……瑾崋回来了。
瑾崋的再次出现终于恢复了一个男人本该有的模样,紧身靠腰的修身长衫,深蓝藏青的颜色瞬间承托出他逼人的英气,长发高束,眉宇立刻利落干净,带出男儿的英雄气概。
在我的目光被瑾崋吸引之时,孤皇少司的手也顿在了我的面前。
与此同时,瑾崋原本呆滞的目光也瞬间收紧,愤恨地盯视孤皇少司,杀气骤然而生,全身紧绷地如同快要扑向猎物的黑豹。
“心玉,快吃吧,不然凉了。”一直不看我的孤皇少司,终于在我不再看他,而看瑾崋时,温柔地看向了我。
而我,依然看着瑾崋:“美人……你这样盯着摄政王什么意思?”
瑾崋似是没听出我是在叫他,我想他也不会想到我对他的称呼。他依然紧紧盯着孤皇少司,眸中的仇恨显而易见。
“美人?!”我放沉了声音,见他还在瞪孤煌少司,我有些生气地沉下脸,“小花!”
忽的,怀幽立刻起身躬身到瑾崋身边,轻声提醒:“瑾崋公子,女皇正叫你。”
瑾崋这才回过神,突然狠狠瞪我一眼拂袖离去!
怀幽大惊,起身就追:“瑾崋公子!瑾崋公子!不得对女皇陛下放肆无力!”
怀幽追着瑾崋跑出,我单手托腮而笑:“有个性,我喜欢。果然能刺激他的只有乌冬面你。”我转回目光笑看孤煌少司。
他微垂眼睑,再次执起银筷,不看我而语:“心玉还需慢慢**。”
“恩。我们吃。”我端起酒盏,孤皇少司也抬眸朝我看来,红唇微扬:“好。少司来陪心玉。”
我仰脸喝下酒盏中的酒,孤皇少司也抿唇微笑喝下,我忽然明白他是如何攻入一个,又一个女人心的。他的不急不躁,温柔细语,在你不知不觉之中,已被他所迷。
瑾崋躲在了寝殿深处,大门关起,让怀幽再次露出头痛之色。因为,瑾崋是女皇看中的男人,即使现在还只是公子,没有名分,但怀幽这些宫人也能察言观色,看出我对瑾崋的喜爱。所以,他们不敢得罪。
孤皇少司淡淡笑看局促地站在门外的怀幽,我无奈道:“小花让怀幽头疼了。”
“小花?”孤皇少司柔情似水的目光中也带出了一丝笑:“莫非是瑾崋?好比我的乌冬面?”
“恩恩!”我连连点头,孤皇少司笑了,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心玉真是可爱,上午舟车劳顿,下午好好歇息,让你的小花陪你。若他不乖,可找怀幽。”
站在门边的怀幽身子一紧,但依然垂首敬立,目不斜视。
孤皇少司看向了怀幽:“怀幽侍奉过三位女皇,也侍奉过各种公子,所以心玉若是放心,可将瑾崋交给怀幽**。”
怀幽果然经验丰富啊,看不出啊,明明那么老实,连孤皇少司都大大推荐他。
“哦……”我也看向怀幽,此刻,怀幽却显得紧张起来,“怀幽不错嘛……”
“呵……看,心玉又让怀幽紧张了,怀幽侍奉三任女皇,从未侍寝,让怀幽如此紧张的女皇,心玉是第一人。”
“原来怀幽是怕我让他侍寝吗?”
怀幽在我和孤皇少司的话语中面色越来越红,一旁桃香那些小妮子也窃笑起来。
第十八章 身边总有杀气
“摄政王,女皇陛下。”怀幽终于镇定不下去了,急促地朝我们一拜,“请勿再消遣奴才了。”他最后的语气简直像是在祈求我们一般好笑。
“哈哈哈——”我大笑起来,孤皇少司也是笑着微微点头,再次温柔朝我看来:“心玉,本王不打扰你休息了。怀幽,你过来。”他召唤怀幽时,脸上笑容已无,宛如那份温柔只为我施放。
可怜的怀幽,这下该真的惴惴不安了。
“是。”怀幽匆匆从我身前走过,和孤皇少司离开,背影紧绷,下巴低垂。
怀幽侍奉三任女皇,却从未侍寝,这也是一种本事。怀幽不丑,又那么善解人意,这很吸引女人。这是女皇的国度,女皇可不会有什么矜持,喜欢了,也跟男人的帝君一样直接召入凤床了。
孤皇少司特意提及怀幽从未侍寝,像是在暗示我什么,入宫的男子必是处子。特殊的女儿国,自然有特殊的检验方法。此法为密,连我也不知。有时忍不住实在好奇,红着脸问师傅,师傅也是坏坏一笑,说少儿不宜。
这个骚包,我哪里算是少儿?!老娘也活了两辈子好不好!
不过,孤煌少司为何今天要特意跟我说?难道他这想扶正怀幽,压制我的爱宠瑾崋?
为什么?为什么要扶正怀幽?是觉得怀幽现在的身份还不足以接近我,无法完全监视我?
因为我不让孤煌少司接近。
怀幽老实,一眼便知他心思细密,擅于察言观色,审时度势。而他又很本分,察言观色只为自保,不去害人,因此孤皇少司才留下了他,让他在我的身边,做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孤皇少司也是无法完全信任怀幽,现在的人效忠他,不少是因为畏惧于他。
总觉得……孤皇少司似乎因为我是最后一个名正言顺的女皇而格外优待,这是为什么?难道这一次,他想改变套路,让最后一任女皇多活一点?
估计现在在孤皇少司的心里,对我用美男的原因救下瑾崋也还有所怀疑,所以他中午前来,只为看我如何对待瑾崋。现在又把怀幽唤走,想必也是有所询问后再有所交代。
但是,我猜这份怀疑是微乎及微的,因为我,巫心玉,没有背景。
一个从小被送上山的皇族,没有任何背景,没有跟其她皇族甚至与宫中忠臣有过任何接触和来往,父母早亡,不知山下任何时事,又怎会想到要去救瑾崋一家?
他来,只是再次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喜欢瑾崋,真的好美色。
现在到了我和孤煌少司抢怀幽的时刻了,谁能先抢下怀幽,谁就能左右今后事态的发展,怀幽是一颗举足轻重的棋子。我必须有所行动!
“女皇陛下快请歇息吧。”桃香替代怀幽为我推门,可是推了推,没推开,面露尴尬之色,着急地小声轻唤:“瑾崋公子,瑾崋公子……”
“我来我来。”我赶开了桃香,拍门。
“啪啪啪。”
“美人……是我……你开门啊……不然我会不高兴哦……”
“咣当!”门被打开了,然后看到的是瑾崋怒气冲冲往回走的身影,他那样子,如果不是先知道他恨死孤煌少司,会让人感觉更像是吃醋。
我跨入寝殿,顺手带上门,然后走入寝殿,忽然,眼前寒光划过,剪刀已经指在我的眉心,杀气包裹了瑾崋的全身,他冷冷俯视我:“我说过,如果你被孤皇少司魅惑,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你!”
“噗嗤。”我笑了,抬眸看他,“你觉得我刚才被魅惑了?”
“难道没有吗?!”他大声地反问,“你盯着他看都快流口水了!”
我微微看向外侧,瑾崋看到我的目光,似是也有些后悔自己说地太响而收眉咬唇,压低了声音:“我居然真的信了你!”
我笑了笑,悠然走出他的剪刀前,瑾崋立时后退一步把剪刀再次对准了我,我不疾不徐走向书桌,他用剪刀一直追我到书桌。
我忽然发现书桌上是一副女子的轮廓,应该是刚才孤煌少司所画,他在画我?后来怀幽来了,他没有画完。
我挪走了那画,兀自取出了藏好的那件单衣,瑾崋愤然道:“你再不说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既然想杀我,为何到现在还不动手?”我铺平单衣,瑾崋捏紧了手中的剪刀。我挑出最大的毛笔,“是因为你对我还存有一丝希望。来,帮我把这件衣服涂黑了,别给别人发现。”
瑾崋怔怔拿着剪刀,看我桌上的衣服,我从他手中直接拿走剪刀,放入毛笔,对他眨眨眼:“要全部涂黑哦,不能留一丝白。”
他莫名地看看我,我到窗前再次关好窗,大声道:“美人美人……我跟摄政王真的什么都没做啦……你不要不理我啊……我们一起睡觉觉好吗……”
站在书桌前瑾崋的脸立刻抽搐起来,举起手就要甩笔,我立刻闪身到他的书桌之前,扣住他要甩笔的手,带来的人风微微扬起桌上白色的单衣和他鬓脚的发丝。
与此同时,瑾崋也怔住了神情,惊讶看我:“你怎么那么快?!你会功夫!”
我对他扬唇一笑:“现在,我要去休息,你好好给我涂黑。”我双手放到脑后准备大睡一觉,晚上好办事。
“你到底要做什么?!”瑾崋紧跟我追问,我把自己往大床上一扔,他站在床边攥紧毛笔,“如果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不会为你做任何事!”
我郁闷地起来,看着他紧绷的脸,这个人,真是什么都要说清。
“瑾崋,我发现你还真没什么安全感,难道我救了你就不能证明一切,不值得你信任吗?”
“没错!”他直接盯视我。
我叹口气:“而且你对我的态度也很差……”
“哼,对巫月皇族,我们家族已经彻底失望透顶!一个个都**贪欲,你也不会例外!只是时间长短!”他笃定说完,拂袖转身,侧开脸咬了咬牙,“我居然还对你抱有一丝希望!我到底该怎么办?!”
“好……好……”我对着他的后背妥协,“告诉你就是了,看你不安纠结的。”
他闻言才再次转身看我,星眸异常闪亮。
“让你涂黑那件衣服呢,是为了做夜行衣……”
立时,惊讶的神情让瑾崋在我面前彻底定格。
我继续说道:“我又不能明着跟宫人要夜行衣,这事如果传到孤煌少司那里,他会怎么想?”我反问瑾崋,他已经哑口无言,只剩下呆呆的表情。
第十九章 反应敏捷地一起睡
“为了尽快救瑾大人一家,我是直接下的山,没有拿一件行李。到这里才发现连一件黑色的衣服也没有,只有这样临时做一件,晚上出去后再买。”找个机会还是要回神庙一趟。
“你……晚上能出去?”他终于回魂,那语气像是完全不相信我晚上能出去,也没有半分感动。
我双手撑到身后,笑看他:“怎么?不相信?我不但要出去,还要去孤皇少司家。”
“不可能!进不去的!”瑾崋此番到是神情变得认真起来,“莫说孤皇少司的暗卫,孤皇少司的功夫也极高,可谓深不可测!更别说还有他那个神神秘秘的弟弟孤煌泗海……”
“我知道。”我打断了他,他双眉拧紧地看我,我拧拧眉,回忆,“昨晚我跟孤煌少司睡过……”
“你跟他睡了!”瑾崋差点喊了出来,星眸圆睁,我立时起身,在他眨眼间已经到他身前捂住了他的嘴。
我站在床上,他在床侧,我居高临下捂住了他的嘴,他热热的唇贴在我的手心上,带来一丝热热的呵气。
我拧眉看他:“瑾崋,你是个男人!沉稳点!”
瑾崋的星眸睁了睁,划过一抹气郁在我的手心下侧开了脸,唇瓣擦过我的手心,带来一丝轻痒。
“我只是睡在他身上,借机查探他的心脉和气息,判断他内功的强弱。”
“那也是睡!果然没有一个女人能抵挡住孤皇少司的魅力!”瑾崋几乎是咬着牙说的,我无语地翻个白眼:“那你说,我怎么靠近他,探他功夫的底?难道暴露我自己?”
瑾崋一下子转回脸呆呆看我,再次变得语塞。我伸手按上他的胸膛,他的身体立刻变得僵硬。
“我只有靠这样,而且,如果想要不让对方察觉,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感觉和判断。我不能打内力到孤皇少司体内去试探!”真当我发骚抱孤皇少司睡觉吗?一个晚上,他气息的变化和心跳的速度可以判断出他的内力到底有多深厚。我还感觉到在我抱他睡的时候,他还顺便调息了一会儿。
调息是习武之人的习惯,通常是睡前和醒来,因为那样可以养足精神,即使一夜不睡也无关系。
而孤煌少司也应该知道我会一些功夫,巫女大人一般都会一些,所以我踹飞瑾崋舅舅时,他并没露出太大惊讶。但他也没来试探我,说明他还没对我的功夫留心,还没有放在眼里。
瑾崋胸脯内的心跳开始在我的手心下迅速加快,他拧拧眉退后了一步,转身走了。我看着他背影:“瑾崋,你去哪儿?”
“去给你涂黑白衣。”他没好气地甩了一句回来,我笑了。要让一个人忽然信任你,真的好难啊。
我躺在了大床上,开始为晚上养精神。
“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说孤皇少司是你的第一颗棋子,巫心玉女皇,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不然,我!”
“杀了我嘛,你烦不烦。”
“恩!然后我再自杀。”他闷闷说完,不再说话,寂静的房间里,开始弥漫浓浓的墨香。
我闭上眼睛淡淡而笑,瑾崋性情刚烈,真希望能得到他的完全信任,他会是一员良将!
“下午不会有人来吗?”瑾崋轻轻地问,语气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生硬。
“恩……白天赶路,孤皇少司让我休息。你放心画吧。”
“好。”
之后,他再无话,只有静静的磨墨声,和用毛笔涂刷衣物的声音。
我假寐休息,偶尔看到瑾崋涂抹白衣时认真的神情,他的面色好了许多,昏暗的光芒中,是他修挺的身姿和修长的剪影,身上也没了最初的杀气。
安心睡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到床明显一沉,像是有人跃上,我戒备睁眼时,却正好看到瑾崋快速躺倒在我的身边,与此同时,我也感觉到窗外他人的气息。
瑾崋功夫不错,能察觉到外人靠近。这也是我选择瑾崋的原因,只有功夫不弱,才能察觉到周围的变化,我一个人演戏,实在太累。
瑾崋快速的动作像是小孩子爬床,他飞快在我身侧躺下,然后抚平自己的气息,他开始进入状态,不再像之前那么慌乱了。
他似是没想到我醒了,所以面容平静,我听到轻微的开窗声,立刻一个翻身直接压在了瑾崋的胸脯上,登时,瑾崋气息瞬间奔溃,紊乱,胸膛下的心跳也变得剧烈。
瑾家看来家教很严,瑾崋一定没有跟别的女孩儿有过亲密的接触,才在我碰他时心跳加快,慌张失措。
他快速的心跳害得我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努力保持镇定。他气息紊乱不会引起别人怀疑,因为他是被我抢来的,各种地不情愿。而且,我察觉到来偷看我们的人功夫并不高,他应该察觉不到瑾崋气息的变化。
但我可不能乱。
我伏在瑾崋的胸膛上,等待不速之客的离开。孤皇少司对我的怀疑果然不深,所以派来的还只是普通侍卫,这从对方的气息上可以判断。若他对我怀疑加深,那派来的定是高手,高手的气息可不是那么容易察觉的,不过瑾崋也是个高手,嘿嘿,只是比孤煌少司差点。孤煌少司嘛……恩……应该还比我差点,我可是有一个神仙师傅!
“扑通扑通扑通”瑾崋的心跳像是擂鼓,全身也是僵硬着,身上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硬地像是石头,这样趴在他身上也是非常地不舒服。
因为太过紧绷,瑾崋的胸膛忽然不再起伏,他居然紧张到屏住了呼吸,只有我一个人匀称的呼吸。
我们就这样保持这个姿势,时间变得格外难熬,寂静之中每一声呼吸都变得格外清晰,撩人。
轻轻的,侍卫再次合好了窗,瑾崋的身体却变得更加绷紧,像是侍卫的离开,让这个世界只剩我们孤男寡女,反而让他更加紧张。
终于,察觉不到外人的气息我立刻起身,瑾崋也在那一刻立刻坐起,侧身坐在我的身边,单腿曲起,静谧的房间里是他压到最低的短促的呼吸声。
第二十章 人生总有很多个第一次
“瑾崋,你太紧张了。”我不看他地说,脸也有些热。有时候就是这样,大家镇定,才不会觉得尴尬。
“我从没碰过女孩子!”他郁闷地说,“这是第一次,你忽然扑上来做什么?”他的语气像是快要恨死我毁了他名节。
“我是**的女皇!”我微微转脸看他通红的耳朵,“我不抱着你像话吗?!”
“以后别碰我!”他又是没好气地甩了一句,起身跃下床,飞纵到上方,从梁上取下了黑衣,愤愤不平看我,“还说没人来?!”他满脸通红地盯着我,像是亏大了!
“噗嗤。”我忍不住笑了,抬眸笑看他,“你反应很快嘛,知道躺我边上。”
他秀囧难当地把黑衣朝我扔来:“别再提这件事!”
“啪!”我接住黑衣,果然涂地一丝不苟,不见一分白,墨迹也已干,所以整套黑衣黑裤硬邦邦的,还带着墨香。今晚就这么凑合吧。
瑾崋自己坐到桌边,给自己倒凉水喝,刚才让他紧张坏了。
“瑾崋。”
“什么?!”他立刻像兔子一样一惊一乍,显得格外紧张。
我又忍不住笑了:“放松点,放松点,以后我们会常睡在一起的。”
登时,他通红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星目圆瞪:“你想也别想!”
我无语地侧开脸,摇摇头,转回脸看他:“那你让我怎么办?把你扔到冷宫,我们还怎么合作?而且,你一入冷宫,孤煌少司定会派人再次捉拿你的家人,把他们处死,我们前面做的全白费了!”
瑾崋的神情再次僵硬。从刚才他察觉有人,快速躺倒我身边这个判断证明,他是一个机智的男人,他知道探子来到底想看什么。只是未入朝堂,所以经验不足,还未练出城府来。
“该死!”他一拳砸在圆桌上,震得茶盖撞响,他的眸光开始犹豫,开始挣扎,咬了咬牙瞪向我,“我会和你睡在一起,但你别想跟我做……做……”他的脸越来越红,几乎成了酱紫。
看他那副像是快要咬断肠子的模样,我放过他,受不了地看向他:“谁要跟你做?晚上我会很忙的!”
他睁了睁星眸,像是大赦一般松了口气,整个人也放松下来,看着地面发起了呆。
“还有,你对我态度好点。我就算不是女皇,也是巫月国的巫女大人!”
他身体一阵紧绷。
“我问你,你知道京都黑市在哪?”
“黑市?”瑾崋再次抬头,脸上羞臊的红已经褪去,“那是三教九流的地方,我从来不沾。”
“哟!瑾大人的家教真严啊!”我惊叹。
他的眸光闪了一下,微带一丝窘色地侧开脸:“不错,家父家母家教很严,从小不准我直视女孩儿,更不能……碰触女孩儿,烟花柳巷我更不能去,所以……所以刚才是我第一次!”他越说越尴尬,“我知道我刚才做的不好,我会努力适应的!”他一口气说完才再次敢于看我,目光里已少了分羞臊。
我点了点头。
“你去黑市做什么?”他还是那么不客气,对我这个女皇豪不尊重。
“我要去买套夜行衣,还有一些易容用的物品和药物。顺便也给你买些装备。”
他的目光中带出了惊诧,似是完全没想到我去黑市是去买东西。
“怎么了?”我起身到他身边坐下,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水。
“没什么。”他低下脸,“你真的跟别的女皇不一样。别的女皇一入皇宫不再出宫,而你……”
“其实前任女皇里也并非完全被孤皇少司魅惑……”
“但她们最终还是迷上了孤皇少司这个妖男!”
我点了点头,拧起眉喝了一口水。
“就拿上一任华阳女皇来说,她即位时也是听从家母和其他忠臣的谏言,要收回孤皇少司的摄政王位,可是,因为孤皇少司拥兵在手,所以这件事被推迟,结果,半年后,女皇就……”瑾崋失望地低下脸。
“孤皇少司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能进入女人心。”
“是的。所以你如果不去尽快除掉孤皇少司,你一定也会迷上那个妖男的!”瑾崋近乎着急地催促。
我摇摇头:“你们错了,对付孤皇少司,急不来。”
瑾崋瞬间眯起了星眸,里面已有了杀气,又是一副随时想要杀了我的模样。
我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煞气腾腾的脸,他一怔,呆呆看我,我对他坏坏一笑:“就凭你?也想杀我?没听说过不死凤凰命吗?就是我。乖乖跟我学着点,你才能对付孤煌少司。到时你可别被他迷住了。”
“我怎么可能!他可是个男人!我也是个男人!我!你!他!”他着急地结巴起来,我看着他哈哈大笑,他在我的大笑中又郁闷地甩开脸,半天不再说话。
晚上孤皇少司没有再来。
瑾崋一脸呆板地坐在一边,依然由怀幽服侍我用膳。然后,是沐浴。
孤煌少司不在,让怀幽也显得轻松不少。
浴殿在后,宫的东侧,离女皇的寝殿有些距离。怀幽在我身前领路,桃香等宫女挑灯两边。
夜晚的女皇宫别有一番美丽,星光璀璨,月光明媚,假山树木在月光之中妖娆,花香依然扑鼻,随处可见艳丽的花儿绽放,像美人一样美丽。
我身上还是我神庙里穿下来的朴素衣服,没有资格上神庙的宫人们都好奇地偷偷观瞧我的衣衫,他们在我靠近之时,纷纷下拜。男子清秀美丽,女子娇俏多姿。
但是,做女皇宫的宫女却是要求最多的,姿容不能比过女皇,胸部不能大过女皇,除了奶妈。腰不能细过女皇,身高绝对不能高过女皇等等等等,诸如此类。
第二十一章 沐浴更衣
PK票200加更送到……
***************
不久之后,我已经站在了一座奢华的宫殿前,很难相信这一整座宫殿,是浴殿!
再次脱鞋而入,怀幽也跟随在旁。
进入一扇又一扇华丽的门,浴殿终于映入眼帘。
此刻,浴殿里已经灯火通明,照得金碧辉煌。
两排纯金的凤凰雕像立在浴池边,从凤凰的口中吐出涓涓流水,整个浴池是一整块碧玉雕刻而成,清澈的池水映成了绿色。
男侍们身着微微透明的白色绸衣整整齐齐垂首站在浴池边,一个个如墨的长发半垂胸口,说不出的妖娆风味。
另一边,是正在忙碌的侍婢,她们把鲜花的花瓣洒入池水,手执琉璃瓶轻轻倒入芬芳的精油。湿热的空气之中,立刻弥漫出迷人的玫瑰花香。
“玫瑰?”玫瑰这东西放在这里,可是别有用意啊……
“是。”怀幽垂首答,“每日精油会更换,如女皇陛下有特别的喜爱,可告诉怀幽。”
“知道了,你带那些男侍们下去吧。”
怀幽躬身:“不留下服侍吗?他们是宫内最好的按摩手。今日女皇陛下舟车劳顿,摄政王特命怀幽带他们前来给女皇陛下放松一下。”
按摩手?少来了。谁不知道那些男侍是干什么的。
我单手负到身后,冷冷看他:“我乃侍奉狐仙大人的巫女,我的身子岂是那些凡夫俗子可看可碰的?!”
怀幽不语,依然恭敬站立,镇定如常。
“以后我沐浴不要让男侍站在那里!”
“是!”怀幽淡定地转身,带离了男侍。
女皇色,但不一定要淫,这样也可以防止孤皇少司把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都往我这儿塞。我看得上的,才会收!
今晚这一出,估计也是孤煌少司的试探。
侍婢们小心翼翼地上前,为我宽衣,我还是有点不太习惯,有种沐浴被围观的感觉,尽管她们始终垂首,目光不看我一分。
进入浴池之中,瞬间整个人放了轻松。说起按摩,还真是男人按摩地好。男人手大,力道也足,不像女孩的手,软软的,所以在女人里,想要按摩地好的,得要大妈级别的!
正想着,来了两个老一点的宫人。哈,怀幽果然有心思,不必我说,他已换人。是个好奴才!
在侍婢们为我沐浴洗发之后,我趴在池边的软垫上,两个大妈开始了!
小心翼翼地给我按摩,哇塞!整个人都轻松了!
“很好!很舒服!恩……今晚赏你们在浴殿沐浴了。”
“谢!谢女皇陛下!”在浴殿沐浴对这些服侍女皇一辈子的宫人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荣幸!
两位大妈激动地一直趴在地上不起来。
婢女们开始上前,为我裹上雪白微微透明的绣有金凤的丝绸抹胸,露出我胸口因为沐浴而微带粉红的半抹肌肤,依然是雪白绣有金凤的外袍套上我的双臂,微微遮起我**的双肩,露出半抹锁骨和修长的颈项。
放落所有乌发,在末端系上金色的纱带,在身后飘逸飞扬。
宽大的袍袖,轻薄的材质,丝滑的质感,若无胸前金链相连,衣领会自然滑落肩膀。通体的玫瑰幽香,让人心猿意马。
步出浴殿之时,在外等候的怀幽依然垂首等候。夜风轻轻撩起我脸边的发丝,和轻薄的衣摆。
面前是一张华轿,大如床,放有精美柔软的靠垫,由八人所抬。
怀幽伸出手:“请女皇陛下上轿。”怀幽依然低着头,恭恭敬敬。
我抬手轻扶他的手,他微微一怔,我从他面前而过,走上华轿,他却是失了神,呆呆伸着手站在轿子边,即使我的手已经离开他的手背,他的手还伸着。
“怀幽?”我轻轻唤他,他下意识抬脸看我,却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愣住了神情,我灿灿而笑:“怎么?不过是洗干净点,换了身衣服,怀幽就不认识我这个山野巫女大人了?”
怀幽的秀目立刻撑了撑,脸红之时,仓惶下跪:“怀幽该死!怀幽不该直视女皇陛下,怀幽该死!”
“恩……真是胆小的怀幽。走吧。回寝宫。”
队伍缓缓而行,只剩怀幽战战兢兢趴伏在地上。瑾崋是身体紧绷,怀幽则是精神时时紧绷,只要我和摄政王轮番逼他,这根弦迟早会断。
“岑——”弦断之时,就是我用他之刻。
当我回到寝殿时,看到瑾崋也是一身微微透明的睡袍,紧张而郁闷地跪坐在床上,双拳握紧贴放在膝盖上。俊容低垂,长发已被放落,垂在脸边,遮住他应该已经愤懑不已的神情。
寝殿之门在我身后关闭。
“吱嘎——。”最后那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紧闭声明显让瑾崋的身体绷地僵直起来。
我拾起拖地的睡袍走到瑾崋床边。他胸膛大幅度地起伏着,也不知看着哪里。
我则是拿出了夜行衣,铺在床上。
“今晚你打算怎么!”忽的,他顿住了口,我拿出一件肚兜转回脸看他:“打算什么?”却看到了他呆滞的神情,和半张的红唇。
他的脸又开始红了起来,渐渐红入他同样修挺的脖子,松散的衣衫露出**诱人的胸口,丝薄的材质贴在他的胸膛上,清晰地映出他微微鼓起的胸膛,显出他习武的身姿。没想到瑾崋穿衣服显瘦。而那微微透明的丝绸更是浮现出他粉色的茱萸,性感地让人血脉沸腾。
瑾崋半张着口脸红地呆滞地看着我,我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你也跟怀幽一样不认得我了吗?”
他匆匆垂下脸,近乎仓惶地躲避我的眼神,做了一个大大的深呼吸,喉结明显地上下滑动了一下,轻轻低语:“今晚你打算怎么办?”
“你一个人睡。”我开始解开外袍的褡裢,他身体彻底僵硬,匆匆转身背对我:“不要在我面前脱衣服!”
“你不是转身了吗?我知道你会转身的。你是正人君子。明天我会命人安置一个屏风。真奇怪,这房间里怎么没有换衣服的屏风?”我再次环视,确实不见屏风。
第二十二章 孤煌兄弟
他后背一时僵硬,房间因为他紧张地屏息而安静下来,我扬起手打灭烛火,让这个房间陷入本该的黑暗。寂静之中,是我匆匆脱衣的“扑簌”声。
当烛火打灭,瑾崋一身白衣反而凸显出来,他后背僵直,绷紧,比下午还要紧张,隐隐的月光,白衣黑发,又如此僵直,说实话,看着有些慎人。
我换好夜行衣跃上床,他瞬间一怔,连脖子都直了。
我半蹲到他身后,戳戳他僵硬的后背,他犹豫了一会儿,才有些机械地转身看我,见我穿了衣服,才松了口气。
“瑾崋,你睡吧。”
瑾崋尴尬地看我一眼,垂下脸,长发铺盖在白色的睡袍上:“可是,可是……什么都不做……会不会太……奇怪了……”
“嘿——?”我坏笑看他,“你也知道那件事?”
他的脸立刻侧开,长发在月光中轻颤。墨发滑落,露出他已经通红的耳朵。
“不用,我是从神庙来的,孤皇少司应该知道我未必懂房事,说不定他现在觉得我只是一个单纯喜欢美男子的小女孩儿,只会收藏美男,却不知如何用,所以,你放心。现在你就安心地睡吧。放好帐子。”
“恩。”他点点头,握紧的拳头紧了紧。
我转身欲走,他微微起身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感到了他手心的汗湿与火热,他真是太紧张了,他在抓住的那一刻又匆匆放开:“尽快回来,我怕自己撑不住。”他这句话说的让我高兴,有种被当做兄弟的感觉。
“知道了。我会尽快回来。”说罢,我跃下床,推开后窗,看了看,窗外无人,跃出,转身关窗时,瑾崋起身放落帐幔,对我点点头,放落华帐,躲入其中。
踏星而出,师傅留给我的仙气无疑提升了我的功力,老狐狸,别以为给我点仙气就能一笔勾销了!早晚上去找你报仇!
京都的地图是在神庙里看的,不过真实和地图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我从小数学不好,师傅教我的所有的东西里,只有术数我学不好,我上辈子数学不好,这辈子术数还是不好。这是硬伤,没办法。
凭借地图上的一些标志性建筑物,我摸到了孤皇少司的家。
摄政王府在京都最繁华的地段,有意思,我以为像孤皇少司那种人会住在比较僻静的角落里。不过正因为繁华,人来人往,所以穿黑衣也很难进去。
知道自己摸清摄政王府需要时间,才早早出来。在摄政王府里又绕了一圈,才找到一个类似书房的别院,丫鬟正在进出,我收敛气息躲在大树之中,师傅给我开的外褂还不够多,应该再给我一个千里眼和顺风耳。
此时,书房的门窗都开着,书房里是地板,书桌为矮几,从窗户的位置看进去正好可以看到孤皇少司正盘坐于书桌之后,微微斜倾,右手肘撑于书桌。
而他的身旁,却是慵懒地倚靠着另一个执卷男子,淡青色的绸衫上是用紫色丝线绣出的流云线条,不明显,却在明亮的灯光中发射出光亮,如同真的有流云在他身上盘绕,轻移。
男子倚靠在孤皇少司左侧的身上,显得怡然自得,而更让人惊讶的,是他的一头雪发!
雪白泛着流光的长发在淡青色的绸衫中染上了一丝淡淡的蓝。我看着那头雪发微微失神,眼前浮现出流芳的满头银发。蛋流芳师兄是短发,而这男子的雪发蜿蜿蜒蜒在他的华衣和孤煌少司的黑衣之上,像是妖娆的狐尾盘在他们身上。
那男子的雪发只用一根翠玉簪挽起,干净而亮眼,翠玉簪的翠绿称出了发如雪,雪发的白称出了玉簪的翠。
这个雪发男子……难道是……
一直以来,世间只流传着孤皇少司的传说,对他弟弟孤皇泗海的传闻却非常之少,甚至,无人知道孤皇泗海到底是何模样。
有人说孤皇泗海其实是一个丑男,所以躲在家中。
而有人说是孤皇少司对其弟极为保护,不让他抛头露面。
现在孤皇泗海应该已有二十,却依然无人能说清孤皇泗海的长相,宛如即使连孤皇家里的家奴,也未曾见过这孤皇泗海一面。连瑾崋提起他时,也是用神神秘秘四个字。
这个孤皇泗海被孤皇少司,藏得实在是深。难道真的是因为孤煌少司对孤煌泗海的爱护?
“那个巫心玉长得怎样?”忽然间,悠悠扬扬的声音随着夜风掠过我的耳边。
我一惊,那雪发男子的声音,好听出奇!
清凌凌的声音与孤皇少司的温润之声不同,恰似琴声一般悠扬能拨动你的心弦,随风而来时,如同一只手轻轻撩拨你耳边的发丝,若是这样的声音在你耳边轻喃,必会扰乱你的心神,为他心猿意马。
只见那雪发男子优哉游哉翻过一页书页,只是专心看书。
“呵,弟弟还是只关心人的长相。”当孤皇少司温润的声音响起,我定下了心,这个雪发男子果然是那个神秘的孤皇泗海。
“恩,怎样?好看就多留她一会儿。”云淡风轻的语气宛若他们才是主宰女皇生死的天神。
“恩……”孤皇少司托腮而思,雪发男子微动,但未转身:“怎么?这女人长得好看,让哥哥也动了心?”
“未曾。”
“那为何还要思想一番?”
“嘶……奇怪……只记得好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什么模样……”孤皇少司微露疑惑。雪发男子立时转身,但窗框却正好遮起了他的面容,他伸手握住了孤皇少司的手臂,白皙的手指竟是像师傅一般的通透,在灯光中透出一丝暖光来。
“你不记得了?!”他显得非常惊讶。
我摸摸脸,师傅不会是在我的容貌上下了什么咒吧,难道看在别人眼里打了马赛克?还真……让人看一眼记不住啊!
第二十三章 邂逅夜侠
“哼!”孤皇泗海冷冷一哼,“定是神庙给予了她庇护,毕竟她是侍奉狐仙的巫女,身上有庇护也很正常。待她沾染俗世破身后,身上的庇护自会消失。”他说的庇护是类似于灵气,长久侍奉天神的人,身上会得到神的庇护,带有一些灵气,比如不会被鬼物上身。
奇怪,庇护之说只有巫师或是妖道上的妖类才会那么说。若是普通百姓一时记不住我的容貌怎会说因为我有神的庇护?只会说一时没记住之类的话。孤煌泗海却用庇护来解释,有点诡异。
这对孤皇兄弟,很有问题!尤其那孤煌泗海,不知为何,总感觉他身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就在这时,那孤皇泗海忽然执卷起身,走入了孤皇泗海身后的屏风之后,雪色的长辫扬起,扫过屏风,宛若是长长的狐尾掠过。
随即,我看到了匆匆走入院子的慕容袭静。
这孤皇兄弟的内功果然厉害,慕容袭静还在院门口,他们已经察觉。难怪他们的院子里没有人看护。难怪孤煌泗海无人得见。
孤煌泗海躲入屏风,也是刻意回避见人。
慕容袭静匆匆进书房前。
“王。”
“进来吧。”孤皇少司依然单手支脸淡淡地说。
慕容袭静才脱鞋进入,跪坐于孤皇少司面前:“巫心玉房中没有动静。”
“巫心玉是你叫的吗?”孤皇少司的语气骤然寒冷,他放落右手,眸光哪里还有白日的温润似水,只有冷酷冰霜,“在行宫你跟巫心玉说了什么?!”
孤皇少司忽然发沉的语气让慕容袭静微微吃惊,有些不服地扬起脸:“王!她实在太嚣张了!她不过是一个傀儡居然对我指手画脚,还羞辱于我,我,我只是给了她一些警告!”
“啪!”孤皇少司忽然拂落矮桌上所有的册子,现在才看清,好像是奏折。
慕容袭静立刻停下话语,露出了属于女人的乞怜的娇媚神情,满目深情地欲言又止地看着孤皇少司。
孤皇少司缓缓起身,缓缓走到了慕容袭静的身前,俯身抬起了慕容袭静的下巴,慕容袭静局促不安又带一丝欣喜地凝视孤皇少司。
忽然,孤皇少司放开慕容袭静的下巴甩手就是一巴掌。
我吃惊地捂住了嘴。好狠!
“啪!”
慕容袭静被打地伏在地上,身边是孤皇少司异常寒冷的身影:“多嘴!”
“对不起……少司!对不起!”慕容袭静匆匆起身抱住了孤皇少司的腿,我叹息地摇摇头,此刻的慕容袭静哪里还有女将的英气,只有小女人祈求心爱之人怜爱的急切。
孤皇少司再次扣起慕容袭静的下巴,慕容袭静的脸上是楚楚可怜哀求的神情:“我错了,我只是嫉妒,嫉妒她可以生下少司的孩子,而我,我……”
生下孤皇少司的孩子?啊!原来如此!
奇怪,孤皇少司为何不跟前面的女皇生孩子?是太忙了没空?还是想一口气除掉其他皇族,先绝了后患再慢慢生孩子?
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嘿嘿,原来这妖男想跟我生个孩子啊,难怪对我柔情似水,格外优待。
“知道了。”孤皇少司依然冷冷看着慕容袭静,“你下去休息吧,有事本王会叫你。”
慕容袭静低下脸,孤煌少司这冷淡的温柔居然也让她满足。真是可怜。慕容袭静匆匆退出了书房,站在门口穿鞋之时,她带着不甘地回头看一眼,抹泪离开。
“这个女人太痴。”在慕容袭静离开后,孤皇泗海又从屏风中而出,再次懒懒地靠在桌边,巧合的角度让我还是没有看到他的容貌,师傅怎么没给我一双透视眼!
“痴可以让她为你死心塌地,痴也可以让她因爱生恨,就像之前那几个女人,若是生成了恨,就是麻烦,还是要除掉。”
他们口中的那几个女人,很有可能是前任女皇。异常平淡的话道出了之前那些女皇的死因,原来是爱孤煌少司爱到了恨。
“恩。好在她聪明。”孤皇少司的语气更是无情地像是慕容袭静只是他们随时可弃的棋子。朝中不知有多少女人被他这样利用着,真是胸闷心塞。这两只妖男,必要除之!
女人爱上,会痴,正如孤皇泗海所说,痴会让我们对男人死心塌地,我对师傅不就是一种痴?而同样的,会由痴生恨,因为妒,女人的妒,是很可怕的。所以,他们必须要除掉那些坏掉的棋子,以免像瘟疫一样坏了整盘棋。
忽然,有黑影落下,跪在书房外窗下:“主子!有刺客!”
刺客?谁胆子那么大?这黑影应该就是孤煌少司的暗卫了。估计巫月国的高手全成了他的暗卫。
“活捉。”孤皇少司只是淡淡发出命令,便继续看他的奏折,而孤皇泗海也依然慵懒地靠在孤皇少司的身侧,悠闲地继续看书。
“是!”黑衣人飞离。
我想了想,也跟着离开!去看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过,身上的夜行衣真是膈应,毕竟墨干了会硬,穿着非常不舒服,也很丑,而且,我隐隐感觉,要是出汗,我就完了!
当跟着黑衣人到前院时,果然已经打得热火朝天!
刀光剑影,丫鬟仆人惊叫四起,在侍卫包围之中,正有一黑衣人奋力厮杀,流畅的剑法可数一流,我差点以为是瑾崋溜出宫了!
就在这时,孤皇少司的暗卫飞跃而来,我立刻折断树枝飞跃而下,落到那刺客的面前,挥开刀枪抓住了黑衣男子的手腕,他吃惊看我,露在面罩外细细长长的眼睛微微带钩,长长的睫毛平直而疏密。
“快走!暗卫来了你就走不了了!”我拉起他就跑,他也立刻随我离开,面前飞来暗卫,内力震断树枝化作暗器推出,暗卫闪身之时,我和黑衣男子飞跃而出。
我拉起那男子跑得飞快,外面已是深夜,街道无人,正好逃离,很快甩脱暗卫,我拉着他落入小巷之中,放开他,没想到他居然累得狗喘扶墙了!
第二十四章 独狼
多投PK多多更……
****************
“呼呼呼呼……”他在面罩下费力喘息。怎么现在下面的男人体力都不行?
我笑看他:“你倒是有胆儿,敢去孤皇少司的府里闹!”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了气息,转身直接走人,不发一言。酷酷的身形走入投入小巷的一束仓冷月光中,如同一匹荒野上的孤狼。
我一愣,拦住他,痞痞地看他:“我救了你,你就这么走了?”
黑暗之中,他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烦躁:“你想怎样?”格外清冷的声音,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看看他身上的夜行衣:“简单,带我去买夜行衣。”
他一愣,看看我身上的,忽然,他俯下了身,鼻尖停在了我右肩之上,随之而来的,是他身上的一抹淡淡的沉香。
他再次站直身:“原来墨香是从你身上来的,你这衣服难道是自己画的?”
“所以啊,我人生地不熟,麻烦你带我去买一身。”我双手背在身后,在面罩下狡黠而笑。
他看看我,点点头,没有半句多言,直接飞身而起,我紧跟他身后。
当他带我落下时,却已经是烟花柳巷,我们高高站在房梁之上,隐入夜色之中,下面整条街彩灯艳丽,男伶女伶穿得花枝招展,空气里飘来浓郁的各种香味,淹没了我身上的墨香,格外刺鼻。
我有点难受地捂住鼻子。巫月国虽然女人执政,但就跟女人做公务员一样,所以没有女尊男卑,男女平等,自然也就有服务于男人的女伶。
“来。”那男子只是短短说了这个字,带我跃入边上一个暗沉沉的院子,院中有一间小屋,屋内亮着灯。
但院中却有两个大汉把守,可是大汉没有阻拦我们,只是看看我们,便继续看守院门。似乎黑衣人是这里的常客,宛若你不穿夜行衣,反而进不来。夜行衣像是这里的通行证。
男子到宅子前敲响了门。
“啪啪啪,啪啪。”规律的声响,必是是暗号,我心里记下,以后有用。
门“吱呀”打开,出来一个小胡子眯眯眼。
“哟,爷来了,想要什么服务?”
我往门里张望,宅子里布置地像是药房,好像是**后院的药房。
“想买些装备。”
“好。”小胡子让开,我跟着男子进入。小胡子关上门,男子带我直接走到柜台后,熟练地转动上面的一个药罐,整个柜台移开了。
喔!密室!有意思!
我单手背在身后随他大模大样进入,立刻,面前豁然开朗!
只见眼前是一个异常开阔的圆形的地下市场,一排排陈列柜像扇形一样整齐排列,形成一个巨大的自选“超市”
而我们正站在它上方靠墙的走廊上。下面分出东西南北四个片区,只有一个穿着风骚的女人看管。
女人看起来三十有余,风韵犹存,衣着艳丽暴露,肩膀裸露,乳沟外露,外衣几乎褪在腰间,绣有鸳鸯花纹的肚兜显露。
此刻她正躺在摇椅上悠闲地摇摆,单腿曲起架在摇椅扶手上,裙摆便滑落到她的腿根,露出了她整条裸露的雪白的玉腿。
她一边摇一边朝我们看来:“要买什么……随便拿……”娇滴滴的语气风情无限。
男子带我下了楼梯,平淡地看我一眼:“就这里了,你自己选吧。”
忽然,那女人似是认出了男子的声音一下子站了起来:“狼少?你好久没来了!今天终于来看看我花娘了?”
被叫做狼少的男子双眉立刻皱起,细细长长的眼睛里再次浮出那丝烦躁。这边花娘已经扑向他:“狼少——”
他立刻转身要走,我随手拉住,放沉声音:“等等!”
花娘这才看到了我,妩媚的眼睛将我上下打量,当然,大家都戴着面罩,看不出真面目。不过,这花娘以声辨认,也算心思细密。
狼少停下,他的身高比瑾崋还略高一分。他眼神冷漠地看我:“你还想做什么?”
“哟!独狼独狼,什么时候找了只母狼?”还没等我开口,花娘已经酸溜溜地开口。
原来这男子是京都有名的夜侠独狼!真是救了个宝!
在三年前,京都忽然出现一个锄强扶弱,劫富济贫,惩治贪官的大侠,名为独狼。独狼顾名思义既是独自行动,从未有伙伴。
而且,他也从不杀人。只是把贪官或是挂在城门上,或是扒光扔在法场上。从他惩治的手法上可以看出他的理智,以及对无法除掉贪官的无奈。但是,京都因为有了他,一些贪官确实有所收敛。也让百姓们有了希望。
花娘还在满目醋意地打量我,“这只母狼太瘦了……没味道的……”
“我不认识她。”独狼看看我说。
我依然拉住他的手臂笑眯眯:“我走得急,忘带银子。”
独狼细细长长的眼睛立刻圆睁,在他还来不及抗议时,我已经笑看花娘:“记他账上!”说完,我直接走向这个令郎满目的黑市。
“哦呵呵呵……”空旷的市场里是花娘一个人的娇笑声,“堂堂的夜侠独狼居然被人打劫,咯咯咯咯,笑死我花娘了,那女孩儿到底什么来历,能让独狼你如此听话?”
“不认识。”独狼有点烦躁地撇开脸,“欠她一个人情,要还。”
“人情?恩……刚才有人送来消息,说摄政王府潜入刺客,杀到一半又有一个黑衣人出现带走了刺客,该不会……就是你们吧!”
我挑选夜行衣的手一顿,转身看花娘,花娘正在摸独狼的胸口:“你放心……我跟你交情那么好,不会出卖你的……”
独狼抬手用拇指与食指像抓恶心的虫子一样提开花娘摸他的手。
“原来花娘还卖消息?”我的话让花娘停止了对独狼的骚扰。独狼默默移开。
“姑娘好聪明!从刚才开始姑娘就不用真声与花娘说话,姑娘是怕被花娘我认出吗?”花娘风骚地从腰间取出了一只大烟枪,眯眸点燃,火光之中的笑容格外妩媚,她吸了一口,朝我的方向吐出一个白色的烟圈,“姑娘若是想买消息,也可以找我花娘哦……姑娘救了我最爱的独狼,一定会给你打折的……”
独狼摇摇头,背转身不想看我们二人。
第二十五章 黑市老板娘
花娘看着独狼的背影娇笑连连:“狼少……你不要害羞嘛……到这里买东西的男人只有你不正眼看我,莫不是嫌我年纪大了?”花娘婀娜多姿,一步三扭地走到独狼身后,凹凸有致的身体软软地要贴上独狼的后背,立刻,独狼脚步一转,避开了花娘的投怀送抱。
“恩……所以我最爱你,不过……独狼这次怎么也那么冲动去刺杀孤皇少司?”
独狼后背一紧,似也有悔意。
花娘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摄政王诛杀瑾宰相满门确实手段毒辣,不过,那**的女皇不也救了那一家子?”
“士可杀不可辱!”独狼愤愤而语,右手握住了宝剑的剑柄。
“哎……你们这种人讲气节,讲名节,而我们这种人,只要能活,做什么都无所谓……那**女皇看中了瑾崋公子,至少保住了瑾家的命……人家瑾崋都没怎样,要你那么冲动去刺杀摄政王?你可是我最喜欢的男人,可别把命丢了……多少高手入了孤皇家,可都是有去无回……”花娘又要靠上独狼的身体。
独狼闪身再次躲过:“是,我多管闲事了!或许你说得对,用瑾崋一人换瑾大人一家的命,还是划算的。那**女皇也算是救了瑾家的命。”
“呼……”花娘一口白烟喷吐在独狼的脸上,独狼掩面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想通了就好……你们这种大侠,就爱多管闲事……死了……就太可惜了……”花娘抬起食指,轻轻划过独狼的后背,独狼立时闪身,眸中郁闷的目光像是浑身地不自在。
我心中偷笑一会儿可怜他被人**,一边挑夜行衣一边不疾不徐说道:“我记得曾有一个叫花娘的人许愿,希望隔壁艳人坊的人全部得花柳而死,不知道那个花娘……”我转回身看惊讶地圆睁美眸的花娘,“是不是你这个花娘?”
她立刻扔了烟管朝我指来:“你,你,你怎么知道?!”
我拿着夜行衣:“三折。”
她的眼睛更大了:“三!三折!反正是狼少买单,你还还什么价?!”
我走到一旁的药柜:“让人请客怎能贪人便宜?既然他是独狼,我自然也要帮他还价。而且还价也是我们女人的习惯,不是吗?花娘?”我朝花娘眨眨眼,花娘一脸想杀了我的神情。
“不用了。”独狼那边是烦躁的声音,“你动作快点!”他是真的呆不下去了!
“人家狼少有的是钱……”花娘再次靠在柜台上,硕大的胸部压在台面上,抹胸松开,露出里面**无限,“小丫头……看你也是初出江湖,你不如跟了狼少,可以少花钱在装备上,要知道我这儿的东西,可不便宜……”
“你不吃醋吗?”
花娘咪咪笑:“吃醋有什么用……狼少……好像不太喜欢我……”花娘说罢,托起自己大大的胸部晃了晃,“看,狼少可是从来不看我一眼呢……”
独狼的眉皱地更紧,转开身不看花娘。从面罩下发出一声长长的闷哼。
暗器,药物,易容物品,我像是超市大购物一样拿来满怀,然后看到一个玉色的半脸狐狸面具,也一起打包,顺便再给瑾崋挑了一件,方便出入。
我把东西放到柜台上,花娘看了看:“狼少,这女孩儿是行家啊……谢谢惠顾……三千两……”
“三千两!这么贵!”这什么世道,做个大侠也做不起。要知道大侠通常是很穷的!
独狼倒是直接到我身边,甩下银票就走,烦躁的身影和他冷冷的身形完全不像。此刻他更像是受了惊的小狼,逃得慌张飞快。
我瞥眸看那三千两,普通的大侠可不会在身上带三千两的银票,恩……这独狼是土豪出身啊。会是谁的儿子?
“哎……独来独去的一匹独狼……”花娘感叹着,而我只是看着银票:“独狼真的很有钱啊。”一般的大侠可都是穷鬼。
“是啊……你能跟独狼行动一次,不知要羡慕死多少女人了,拿着东西快走……”
这倒是,别看孤煌少司粉丝多,独狼因为其神秘,也积攒了不少粉丝。女人总有特殊的大侠情节。
我打包好东西,花娘再次躺回摇椅,半眯美眸看我:“丫头,你到底什么来历?能从摄政王府全身而退,巫月里没有几人,到时可别怪花娘我出卖你……”
我轻笑一声,俯看他:“你确定你能查到我的身份吗?”
花娘看着我的目光疑惑起来。
我拿起包袱转身而去,从她账本下抽走两张银票:“三折。”
花娘瞪大了眼睛,拍响了桌子:“没人敢打劫我花娘!”
我俯身伸手,食指抵在她殷红的唇上,她美眸圆睁,我笑看她:“嘘,我就是第一个。要不要我说出你去年许愿想嫁给谁?”
花娘妩媚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我转身而去,身后是花娘的轻叹:“看来,京都要热闹了。”
提着包袱出门,正看见独狼孤傲地站在院子里,双手抱剑,仰望冷月,一身黑衣紧身利落,上好的材质还在月光中划过一抹抹暗光。发辫干净利落束成一束,孤如同狼在奔跑中扬起的狼尾。
“夜行衣的材质不能太好。”我走到他身边。
他俯下脸看我,细细长长的眼睛如同暗夜中针尖的狼眸。
“丝绸过于光滑,容易反射月光和灯光。”
“哦!”他一下子瞪大眼睛,看看自己的夜行衣,拧起眉,“明白了。”
“以后不要再去摄政王府了。”
他眸中划过一抹不甘,还是冷静地点点头,变得沉默。
我看到了他剑柄上狼的图腾:“你喜欢狼?很少有巫月子民用狼的图腾,那是苍霄国的守护神,你是苍霄人?”
他拿起剑看了看:“狐狸太妖。”
“噗嗤。”我笑了,“原来是因为孤皇少司他们。狐狸不妖,是人心妖。”
独狼看向我,我转脸看向高空冷月。师傅就不妖,但是,是真心的骚啊!!!
第二十六章 当玉狐对上狐妖
“为什么不买兵器?”他问。
“我住的地方不方便放兵器,不如这样。”我转回脸看他,“你帮我挑一把,放在你这里,我有需要来找你。”
他微微拧眉,细细长长的眼睛里,划过一抹麻烦。
他是一个讨厌麻烦的人:“怎么?独狼不方便和别人一起行动是吗?那我如果说我想对付孤皇少司呢?”
他一惊,直直盯视我:“你有计划?!”
“但你不能再擅自行动!你若被抓了,我一人无法成事。”独狼是绝对的好帮手,他一直隐于黑暗,这对我非常有利。
他点点头,好强的信任感!他信任我,因为我能陪他从摄政王府里全身而退。有些事,不用多说,因为可以用心去感受。
“怎么联系你?”我问。毕竟大家都是见光死,我也不能贸然看他真容,他也不能看我的。联系是一个困难。
他微微拧眉:“我想想,想好会把东西放在花娘这里。”
“好。”
说罢,我们一起跃上屋檐,在月光下彼此颔首,分头离开,不拖泥带水,行动都是干脆利落!
回头看时,独狼已经跃入苍月之中,长长的发辫在刺目的月光中飞扬,转而,已经消失不见,如狼一般迅捷神秘。
没想到今晚出来会有这么大的意外收获。回想在摄政王府的一切,孤皇少司是那么地无情。在人前的温柔似水全是他的伪装。
而可以更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弟弟,孤皇泗海,更加冷血。这个隐藏在暗处的孤皇泗海真的只是因为被孤皇少司保护起来那么简单?
我没有回皇宫,而是在京城绕了一圈,熟悉地形,到城东中心湖时,我落到桥洞下,城东的中心湖名为心玉湖,我的名字就是以此而来。心玉湖如同美人的美眸,在月下散发迷人的波光。
此时已是深夜,寂静无人,桥洞下波光粼粼,墙面上映出我脱衣服的身影。出汗了,身上一片墨迹……
把衣物整理好放入包袱,我挽起长发走入冰凉的湖水中,浑身立时一紧,嘶,好冷。清澈的水抚过手臂,抹下一片黑色的墨迹,自己也觉得好笑,匆匆洗干净墨迹,寂静的夜中是我撩拨湖水轻轻的水声。
忽的,听到上方快速而过的高手的脚步声。立刻凝滞气息。半夜三更这么多高手,到底是好人,还是敌人!
静静的湖水因为我不再动而平静地如同一面镜子。
“快!”上面的人飞快穿过桥面,但是,我感觉到了,感觉到有人停下了,就站在我的上方,他的气息异常平稳,与之前的人完全不同,他的气息更难察觉,内力更加高深。他察觉到我了!
我慢慢伸手一点点取出了包袱里的玉狐面具,戴在了脸上。
平静如镜的湖面上立刻映出了一张玉面狐狸的脸,我静静呆在水中,等待上方的人所动。
忽然,一双脚赫然从桥洞上方挂落,在夜风中开始悠闲的轻摆:“兄台好雅兴,桥洞下的月色莫非更加迷人?”
轻悠闲淡的话语传来之时,我心中一惊,竟然是他!
忽的,扬起一阵猛烈的夜风,平静的水面波立刻动起来,层层涟漪之中,我看见了雪发飞扬。
真的是他!
我抓起新买的夜行衣立时从水中跃起,转身穿好之时面前是如同鬼魅般的雪发飘扬,人风逼近,一张白色红纹的狐狸面具,已到我的面前!
细细长长的狐狸眼,深藏面具后的眼睛。眼角用红色的水粉拉晕染,简单带勾的线条描绘出了狐狸尖尖的鼻子,亦是简单的红色线条勾绘出狐狸的唇线,和面颊两边的花纹。尖尖的狐耳在面具之上,一根系带牢牢绑住面具,让人难以看到面具后半寸容颜。
整张面具就像一只白狐在对我狡黠而笑。
“哼……原来不是月色迷人,而是桥洞下藏了迷人景色。”他在面具后轻笑地说着,双手放入袍袖里,一身的黑衣蓝纹,短衣长裤,裤腿平直,直到脚踝,露出一双黑色的布鞋,里面,是干净的白袜。
面具后深藏的目光顺着我的身体往下,扫过我裸露在衣摆下的双腿。因为上来地急,只穿了上衣,黑色的衣摆刚好遮到腿根,好在刚才游泳没脱内内。
“是你吗?救走独狼的人。”他目光抬起,雪发随风掠过他的面具,带出一抹精光。
我立刻脚尖轻点,急速后退,他立刻紧随我而来,紧贴我身前和我一起飞起,雪发在身后飞扬,如同白色妖狐的狐尾。
他伸手要来揭我面具,我伸手挥开,对战一触即发,我们一起落地,我旋身抬腿朝他踢去,
他轻拾我的脚踝,俯身面具如同羽毛般轻轻擦过我**的脚背:“好香啊……”雪发滑落我的小腿,带来丝丝轻痒,如同撩拨。我全身一紧,立刻反身又是一腿,才让他放开我的脚,我立刻踢起地上的包袱背在身后,他要追来时,反手甩出新买的烟雾弹。
“轰!”一声,他顿住了身形,雪发在白色的烟雾中飞扬。他知道,烟雾有毒。但我不怕毒。
我静静站在烟雾里,对他扬唇一笑:“妖孽,哪个山洞的?”
“怎么,姑娘,想收我?小心反被我吃了心。”他在烟雾中狡黠地说。双手依然插入袍袖,如同一只成了人形的妖狐!
我一笑,转身离去。
孤煌泗海的功夫,在孤煌少司之上!
而且……
我真的感觉到他身上,邪气很重!
有人生来有灵气,有人生来有邪气,但是普通的凡人,二者都不会有。我要小心孤煌泗海,他绝不简单。
师傅,我真的遇到对手了!
第二十七章 密室搞定
孤煌泗海这么晚率那么多高手离开摄政王府是什么目的?想跟去,但顾忌到孤煌泗海,为了顾全大局,还是忍下回了宫。
若说孤煌泗海是为搜查独狼,时间上无法吻合。现在才出动,独狼早跑远了。
孤皇少司家为什么不摆狐仙?那样师傅对他们就有所了解,我也不用那么吃力。不过男人确实很少会祭拜供奉狐仙。
带着满心的疑问回到寝殿屋内时,明显感觉到帐子里瑾崋一丝紧张又放松的气息,他果然没睡。
把东西往书桌上一扔,换好睡袍,掀开帐子时,月光洒入华床,立刻照出了瑾崋紧张的脸:“怎么样?!”
月光透过我的身体,在雪白的床上投落长长的身影,瑾崋看着我一时出了神。
我对他招招手:“稍后再说,你先下来,帮我看看这房间有没有密室。”
他微微一怔,提起累赘的睡袍下床,我们两个开始贴着女皇房间的墙壁轻轻敲打。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寝殿的地板上,如同给地板打上了一层新蜡,透着雪亮。我和他小心翼翼地轻扣墙壁,渐渐在衣柜之前会和。
“咚咚……”声音透着悠远,就是这里了。
我和他贴在墙壁上,四目相对,他微微侧目,散乱的长发丝丝缕缕落在脸颊边:“应该是这里,可是入口在哪儿?
我看看衣橱,衣橱十分巨大,且是沉香木所造,沉香木非常沉重,这样的衣橱一般人无法挪动!而且,衣橱下更是精铁的底座!所以挑家具时,只要搬一下木制的家具,越重材料越正。
“推推看。”
瑾崋点点头。
我和瑾崋站到衣橱的一边,一起推上衣橱。丝薄的睡袍轻触,手臂因为空间狭小而碰了一下,热意从丝绸下传递到彼此的身上,他仓惶让开,后背紧贴墙壁,胸膛起伏地看我。
我站在他身前,转脸皱眉看他:“你这样怎么推?”
他低下脸,刘海挡住他紧绷的俊颜。
“当我男人好了。”看他那副样子,像是怕碰了我,我会兽血沸腾把他吃了一样。
“怎么当男人。”他嘟囔着,“你那么香。”
我一怔,闻上自己的身体,难道不是玫瑰精油的香味?细细一闻,脑中登时轰鸣,从我身上透过肌肤正幽幽散发出来的香味,竟和骚狐狸身上的幽香相似!
骚狐狸……骚狐狸!
我一拳砸在衣柜上,惊地瑾崋更加全身一紧。
明白了,是师傅给我的仙气,一定是我运功时带了出来,原来会这样……
脑中瞬间划过孤煌泗海嗅闻我脚背的画面,脸登时发热,当时情况紧急,没有在意,此番回想起来,却让人脸红羞臊!
“麻烦!这香味会让别人认出来!”我拧眉,“算了,先别管这香味了,先把橱推开。”
“恩。”他闷闷应了一声,再次和我站在一起,身体依然尽量靠墙,不与我相触,我也用肩膀顶上衣柜壁,后背对着他,可是那稀薄的距离依然熏染了我后背的空气,男人的体热迅速带热了我们身周。
我和他一起贴在衣橱一边开始推。
“用力!”
“恩!”
可是,无论我们怎么推,那衣橱依然纹丝不动。
瑾崋放弃走开,看看我:“你越来越香了。”
我尴尬地侧开脸:“对不起,可能是香汗。”
“你有香汗?”瑾崋有些吃惊。
我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我运功了才会有。”
“你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瑾崋越发奇怪地看我,“你到底什么来历?”
他居然奇怪到怀疑我的来历。我好笑看他:“怎么,难道你还觉得我不是人类吗?”
他僵住了身体,咬了咬唇,侧开脸:“普通人应该无法自由出入摄政王府,你是山上的巫女,谁来传你高深内功?”
我站在银白地月光中静静看着他,笑了:“很好,你终于开始动脑子了。”
瑾崋立刻杀气生起:“你说什么?!”
“这也说明你渐渐适应了。”
瑾崋一怔,静默一会儿,看橱:“可能有机关。”
我摸着下巴和他站在一起看橱:“密室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我看也不一定有机关,如果推不开,那入口可能在……”
“橱里!”瑾崋带一丝惊喜地看我,月光之中双眸格外闪亮。
我们立刻打开橱,衣橱里挂着我的裙衫,但很大,可以进入。我走进去,瑾崋在外:“我,我还是不进去了。”
衣橱空间狭小**,他是不想与我共处。
“好。”我开始摸衣橱内部,从左到右没有,再从上到下,也没有任何机关。我贴上衣橱内板,轻扣。
“扣扣。”声音还是带着空旷,一定有密道!那么,应该是有机关了!
我退出衣橱,开始摸衣橱外部,从左到右,从花纹到把手,缓慢地仔细地摸过。瑾崋一直安静地站在一边看我。
我摸到了衣橱的脚,发现衣橱的脚部有花纹,我摸了摸,竟然可以转动!这个机关极为不明显。
“瑾崋,拿蜡烛来。”
“好!”瑾崋匆匆拿来蜡烛,点燃,蹲在我的身边。
我仔细看了看,四只脚上都有相应的一圈可以转动的机关,机关上刻有不同的花纹。左前脚是日月星辰,左后脚是男女老幼,右前脚是山火水风的符号,右后脚是神鬼妖魔。
转动一下,花纹会相应变化。
“这是什么?”瑾崋不解地看。
“应该是密码。”
“密码?!”瑾崋也伸手转了转,“如果是密码,那一定是四个图案,可是,这里有四只脚,每只脚有四个图案,岂不是有十六图案,如果我们不知道组合,什么时候才能破译?”
“靠猜。”我托腮凝视那些图案。
“猜?你怎么猜得到?”瑾崋端着蜡烛不信地看我。一滴蜡烛油,滴落在了地上,我随手抹去:“不要把蜡烛油滴在这里,让别人怀疑。”
瑾崋一愣,匆匆用手心托住蜡烛,滚烫的蜡烛油滑落他手心时,他拧眉抽气:“嘶!”
第二十八章 女人的色,还是女孩儿的色
“巫月国是女儿国,女人属阴,所以,密码可能是……月。”我转动日月星辰的图案到月的位置。
瑾崋认真看我转动的手。
“然后是女人,水和鬼。”
当我依次转动完毕后,忽然,听到“卡!”一声,衣橱的底座里传来轻微的机关运作的声音,瑾崋僵滞在一边,我转脸对他一笑,取走了他手中的烛火。
瑾崋还呆呆蹲在原处,夜半三更蹲在那里,还披头散发一身白衣,恍然蹲坑之姿毁遍美男!
我起身再次进入衣橱,将烛火照入内时,登时,眼前出现了一条往下的台阶!
“哈!”我开心地进入,点燃了石壁上的壁灯,立刻,通道明亮起来。这条通道不深,一眼可看到下面有扇石门,且应该很久没人来过,石壁上到处是蛛网,我进入时很多小虫迅速爬开,让人一阵恶寒。
但通道无风,也并不潮湿,下面应该是密室。
有人匆匆跟我进入,是瑾崋,我转头看他,他手里抱着我买回来的东西。也是目露好奇。
我们一起而下,到石门口,石门上有凤凰的图纹,边上有一个很明显的机关拉杆,我拉了一下,石门打开,果然是一间干净宽敞的密室,密室的右边还有石门,定是密道!
太棒了!有秘密基地了!
密室里还算干净,还有一些简单家具。
我匆匆把买来的东西放好,拿出给瑾崋买的夜行衣:“这是给你买的。”
瑾崋看见,表情复杂起来。
“今晚晚了,空了再来打扫。”说罢我提裙离开,瑾崋默默跟在我的身后。
回来后再次封好门,我爬上柔软的床,好累。
瑾崋也从床的另一边进入,帐子滑落遮住了皎洁的月光。床内一下子变得幽暗,只有静静的夜风坏坏地想掀开我们的纱帐。
我懒懒地趴在床的另一边,和瑾崋离地远远的。
“你去摄政王府……结果怎样?”他打破了床内的安静。
我懒懒地答:“没什么大收获,不过也摸清了孤皇少司的摄政王府,府里高手很多,还遇上独狼行刺,啊……一个人做事,果然太累……”我一边打着哈切一边说,这一晚上,真够折腾的。
“独狼!让我帮你!”他跪坐在床上恳切地看我。
我笑看他:“怎么?现在信任我了?”
他眨眨眼,撇开脸:“还没有,只是我不能整天呆在床上什么都不做!我是个男人!不是男宠……”他说得异常不甘,“连独狼都刺杀孤皇少司,而我作为瑾家后人,却在这里!穿着这种!这种!”他异常难堪地看自己微微透明的睡袍,“这种淫,荡的衣服,我受不了!我宁可出去跟孤皇少司拼命!”
“那你真死了我不是白救了?”我拉起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告诉你一件事,让你好受点……”
他看向我,我困倦地闭上眼睛:“独狼刺杀失败了,还是我救的……啊……”哈欠连着一个又一个。
“什么?!你救了独狼!”瑾崋那语气像是不相信我的功夫能够强到救独狼。
“啊……”我翻身背对他,“累死我了,独狼也有些后悔自己太冲动,小不忍则乱大谋,你爹娘没教过你若要笑到最后,忍也是一种本事吗?你最近啊……就乖乖做你的男,宠吧……啊……”
身后不再有声音,只有长吁短叹,轻轻的,他也躺了下来,也是离我远远的,这床大地可以睡四个人,从此他睡南头,我睡北尾。
“对了,你有没有见过孤皇泗海?”我问。
“没有,从没见过。”果然没人见过孤皇泗海,“说是孤皇泗海体质孱弱,常年卧病在床。”瑾崋对我补充。
我再次闭上眼睛,孤皇泗海,那个雪一样的长发男子,是一个更深的谜……
“我见到了。”
“什么?”瑾崋藤一下坐起,“他是不是真的很弱?!”
“一点也不弱……”
“他是不是很丑,丑的不能见人?”
“应该不丑?”
“应该?你没看见孤煌泗海?”
“看见了……也没看见……只看到身影,听到声音,没看到长相,但是……他和所有的传闻,都不一样……”
“怎样不一样?”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我困倦睡去,眼前,是那飘飞的……如同狐尾的……雪发……
第二天,我换上了宫内的华服,桃香给我换上的。我还特地闻了闻自己身上,果然没有香味了。看来那香气来自于师傅的仙气,我不运功不会出现。这让我放了心,平日不用再用别的香粉掩藏。
整理华床的云儿在收拾干净后,对怀幽偷偷摇摇头,怀幽则是点点头,他们在看我有没有跟瑾崋行房。这对孤皇少司很重要。来判断我到底是女人的色,还是女孩儿的色。
我从小长在狐仙山,不食人间烟火,自然不懂人情世故,如果一下山就把男人吃了,这才真正地有问题!
之后来了宫人给我量身,准备做大典的盛服。所有的事,包括即位大典的时间孤皇少司会安排,我只需在皇宫里等待。
瑾崋还是显得没什么精神,也常常发呆,他成了我的随身跟宠,我牵着他东游西逛,参观皇宫。
巫月皇宫分东西南北四宫,北宫朝政,是前宫。南宫,东宫,西宫属**范围。
东宫主事,御书房,书楼,议事厅等等都在东宫。
南宫是女皇的寝宫和以及丈夫们居住活动的地方。
西宫则是宫人们工作和就寝的地方。制衣坊,御膳房,刺绣宫,内务局,御药房等等都在西宫。西宫分两殿,男宫人和女宫人分开居住。
第二十九章 怀幽给我,可好?
怀幽给我带路走在御花园内,现在我最大的困难是没有自己的耳目,每晚去摄政王府刺探也很累,而且,获得的情报也很有限。
情报,是我目前面临的最大的困难,有了,可以找那个人,不过……要钱。
“好无聊啊……小花也不跟我说话。”我在花园里拍打鲜花,娇弱的花瓣被我拍打地落下,飘飞在了风中。瑾崋无神地站在一旁,形如木偶。身上换了一身衣服,他现在更像是活体娃娃。
怀幽恭敬地站在一旁,微微一拜:“不如怀幽让人来陪女皇陛下下棋?”
“下棋闷死了!”
“那唱戏可好?”
“不好听。”
“看书如何?”
“还是很闷。原以为皇宫会很好玩,结果看着人多,却一个个闷得要死。”
“怀幽该死,没能让女皇陛下开心。”怀幽一本正经地说。
我看向始终低垂脸庞的怀幽,笑了笑:“怀幽,你为什么总是低着脸?地上有金子吗?”
怀幽微微一怔,瑾崋木讷地朝我看来。
“怀幽是奴才,不可直视女皇陛下。”怀幽老实地说。
“没关系,你抬起脸来,摄政王说你可以服侍我,我想好好看看。”
在我话音落下时,瞬间可见怀幽后背紧绷起来,跟在我们身后桃香她们也偷偷窃笑起来。
“居然还不抬头?那是要我蹲下吗?”我作势要下蹲,怀幽惶恐地抬起脸:“女皇陛下不可!”焦急的脸上是仓惶的神情,秀眉紧拧,满是急切。
我坏坏一笑:“嘻嘻,还是抬脸了,别动!”
怀幽脖子一僵,不敢再动。
我折了花枝插在了他的头上,他轻叹一声,少许放松了身体。我随即一朵花,一朵花插在了他的头上,认真调整。
“以前我在神庙,插了一手好花,恩……人头插起来果然跟花盆不一样啊……”
怀幽微微侧开目光,又是一声叹息,宛如在说人头跟花盆一样才怪!
“要不在你头上弄几个窟窿?!”
怀幽登时心惊地转回目光,直直看我。
我笑了:“还说不敢直视我?!”
怀幽又是一阵惶恐,额头瞬间冒汗,匆匆跪下:“奴才该死!”
“哈哈哈——哈哈哈——”我大笑起来,看得一边的瑾崋面容呆滞,目露同情。
忽然间,桃香她们也匆匆下跪,齐齐喊道:“摄政王。”
乌冬面来了,我立刻转身,果然,孤煌少司正站在不远处的花海之中,风卷着花瓣从他面前而过,带起他的墨发一起飞扬。
我在花雨之中看了孤煌少司一眼,转回身,不再看他,拉起怀幽,继续在怀幽头上插花。
可是,这个时候,桃香,云儿这些宫婢们却悄悄退开,还带走了瑾崋,怀幽僵直地站在我的面前,满头冷汗,想走,但不敢走。
轻轻的,孤煌少司走到我的身旁,在我伸手折花时,他却轻轻捧住了我的手。微微抬起,托在自己的手心内怜惜观瞧。
我看向他:“乌冬面不让我折花?皇宫的花不能折吗?”
“不。”他摇了摇头,转过脸看我时,水眸之中是温柔笑意和那丝丝怜惜,让女人心动心颤,“是那些奴才不懂事,花枝坚硬,怎能让你自己来折,会坏了你的指甲。”他疼惜地翻转我的手,轻轻摸上我珠光通透的指甲,“如此美丽的指甲,你怎忍心用它来折花……”
“是怀幽疏忽了,怀幽该死。”怀幽再次下跪叩头,满头的花落了一地,发髻中还剩几支残花。
我从孤煌少司手中收回手,看埋首不敢言语的怀幽,笑了:“乌冬面,把怀幽给我,可好?”
怀幽后背一紧。我身边的男人,个个神经紧绷。
“呵……心玉,怀幽已经是你的了。”孤煌少司微笑站在我的身侧,也是俯脸看怀幽。
“真的吗?。”我笑看孤煌少司温润俊美的侧脸,“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任意欺负他,你也不会救他?”
“不错。”孤煌少司微微侧脸宠溺地俯看我,我开心地笑了,拍上他的胸膛:“早说嘛,我都不敢欺负他,因为他有你罩着。”
孤煌少司笑容依旧:“心玉对怀幽还请温柔,莫玩坏了,若是玩坏,我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好用的奴才了。”
“恩,恩……知道,知道。”在我和孤煌少司谈笑风生的话中,怀幽在我的裙下瑟瑟发抖。
“还想继续玩吗?”孤煌少司问我,随手折下一朵白色的杜鹃放到我的面前,我笑着接过,孤煌少司顺势轻握我手,“下次由我来替你折花。”
我再次收手好笑看他:“乌冬面你真有趣,不过是指甲,断了还能长。”
“心玉!”孤煌少司的面容忽然严肃起来,“你是女皇陛下,是天命凤体,应好好爱惜,为臣有责任守护你的一切,即便,是那小小指甲。”
“哼……”我执花轻捻在唇边,落眸看自己指甲,余光之中是孤煌少司胸前银色的褡裢,褡裢内淡紫色的中衣在阳光中划过一抹丝光,“你是说……你愿意守护我的一切?”
“臣,愿守护臣的女皇陛下。”他在我的面前缓缓下跪,单膝落地,衣袍扑簌坠地,覆在那一片残花之上,墨发滑落他狭长的眼角,如黑色的丝绸将他俊美的侧脸微微遮盖。
怀幽似是有些吃惊,侧转脸偷偷看孤煌少司。
此时此刻,两个男人,跪在了我巫心玉的裙摆之下。
我俯身伸手执起孤煌少司滑落的长发,他不动声色,依然低垂脸庞单膝跪在我的面前,一手搁放屈起的膝盖之上。我执起他丝滑的长发顺于他的耳后,他却伸手轻柔地握住我的手,放于额头:“心玉,我孤煌少司,是你的人。”
我笑了,抬起另一只手摸上他的头:“乖……怀幽,拿花来。”
怀幽登时后背一僵,匆匆看孤煌少司。
孤煌少司微微侧脸,目光落于满地残花,脸上也没了笑意,握住我的手也开始放松。
怀幽见状匆匆下拜:“女皇陛下,请插奴才吧!”
心里咯噔一下,被这句话吓得不清,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歧义!怀幽啊怀幽,你一紧张怎么都不会好好说话了。
第三十章 少司好宠溺
第三十章少司好宠溺
我走到怀幽面前,怀幽紧贴地面,脸已经快要像鸵鸟一样插入泥土里。
“插摄政王不行吗?”我借题发挥,将错就错,这话说起来有意思。
怀幽一时语塞,一旁孤煌少司已经悠然起身,优雅地整理衣衫,掸去黏在深紫色衣袍上的花瓣。不看怀幽,但整张脸若是识时务的人一看便知是在说不能让巫心玉破坏我美男形象,不然我砍了你!
怀幽仓惶不已地偷眼看了一会儿孤煌少司的双脚,才说道:“摄政王乃是巫月国的摄政王!奴才也相信摄政王愿为女皇陛下做一切,逗女皇陛下开心。可是,可是摄政王若是满头插花,被奴才们看见有失威严!会被,会被……取笑,有失,有失稳妥……”
看着怀幽快要湿透的后背,我内心对他更是赞赏一分。
怀幽在我的注视中一动不动,一阵风吹过,却已经吹不起他额迹的发丝,因为那丝丝墨发已被汗水牢牢黏在额头之上。
今天够了。
我扔了花转身:“无趣。”
身后是一声轻轻的舒气声,是怀幽。
孤煌少司的唇角也微微扬起。是因为这个吧,孤煌少司?所以,你也欣赏怀幽,是吗?真是一个称心如意的好奴才。
日头开始猛烈,身上是繁重繁琐的衣服,我开始解开腰带,孤煌少司一怔。
我扯掉那又宽又紧的腰带随地一扔,立刻,怀幽爬到了我身边匆匆捡起腰带高高举在头顶:“请女皇陛下自重!”只这一会儿,他又再次恢复平日的镇定。
“自重?自重什么?”我开始脱重重的外衣,“我在山上习惯穿宽松衣服了,这些衣服太重了,热死我了。下次不要给我穿那么重那么厚的衣服!想热死我吗!”
“奴才该死,未能让女皇陛下衣着舒适。”
我脱下外衣又是随地一扔,惊得怀幽再次匆匆捡起:“女皇陛下!”
“啊……”我舒展了一下筋骨,“这下舒服多了。”身上是里面淡蓝色的裙衫。
“女皇陛下,请穿上外衣!”怀幽有点固执地跪行到我面前,高高托起衣物,“您这样有失国体。”
我看他一眼,提裙跑了起来。
“心玉要去哪儿?”孤煌少司温柔地问。我回头看他:“想知道?有本事追上我。我可记得那天下山,乌冬面你走地好慢啊。”
孤煌少司在花间颔首一笑,竟也开始脱起外衣,惊地怀幽又是紧张看他:“摄政王!您!”
“心玉跑得快,不知我能不能追上。”他除了正装,扔在怀幽手中,覆盖与我的外衣之上,也是轻装上阵,柔情似水深深看我,“心玉,可要脚下留情。”
我一笑,转身提裙,身后的他,追我而来。
花瓣在我们的追逐中被风卷起,他从不追上来,只是紧跟我跑在我身后,保持不远不近,却能让他触及的距离。
我跑过宫苑,跑上了观星台,提气跃上观星台护墙,张开手臂感受最高处猛烈的风,风里,有初秋的味道。
运用自己三分功力时,还不足以发动师傅的仙气,身上不会有那特殊幽香。
孤煌少司跃了上来,落在我的身边,我放落手臂,遥看远方:“果然没有狐仙山的风舒服。”
他静静看我片刻,微微垂眸一笑:“是不是觉得闷了?”
“恩。”我提裙坐下,双脚挂在墙外摇摆,“我还以为皇宫有什么好玩的,结果什么都没,真没趣,早知道不跟你下山了。还说许我三千美男,到现在也只有小花一个。”我不满地撅嘴托腮。
他唇角微扬俯看我片刻,提袍也坐在了我的身侧,双腿放落护墙,微贴我的裙衫,我们并肩坐在观星台护墙上,如同儿时最为要好玩伴。风过之时,带来他身上丝丝缕缕幽兰之香。那香似是溶于他的发丝,随发丝飞扬之时,若有似无,迷醉撩人。
“心玉的即位大典定在下月十五,心玉即位后,可采选美少年入宫,心玉就不会闷了。”他随手拿出丝帕,轻轻拭上我的鬓脚,“若是心玉想,我们也可以出宫,先搜寻一番如何?”
哼!正中我意!
我立刻笑看孤煌少司,现出激动之色:“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啊……京城哪里可以看到美男子,想想就好兴奋!”我兴奋地看向宫闱之外那整齐林立的楼阁,无边无际的楼阁展现了我大巫月的繁盛!
“他们一定各有所不同!我要把他们全拉进皇宫,日日伴我身边,夜夜陪我入寝!”我豪气冲天地朗声说。
孤煌少司在我身边悠然而笑,抬手放落我的头顶轻轻抚摸,也随我看向宫墙外的巫月天下!
空气之中,带出了另一个人的气息,我回头往下看去,他气喘吁吁地站在高台下,拿着我的外衣和腰带狐疑地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人。
他抹了抹汗,大口大口喘息,面带急色,抱着我和孤煌少司二人的外衣像是找不到我们二人干着急。
我笑了,怀幽,我要定你了!
怀幽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后背渐渐僵硬起来,他机械地抬起脸,在看到日光中我的笑脸时,他的秀目猛地瞪大,双眸之中划过一抹深深的不安,匆匆低下了脸,全身缩紧,如同失散的幼雏般,惴惴不安。
怀幽的第六感,很敏锐!
孤煌少司送我回寝殿后,怀幽又被叫走了。
我每天的时间被他们规律地安排着。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早膳,什么时候放风,什么时候入侵,似是让我有条不紊,起居规律,但是,谁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奢华的囚笼而已。
这一次,我没睡,我让瑾崋上床,再次从后窗而出,瑾崋抑郁地看我,他的星眸之中是想要出去作战的熊熊欲望。他是男人,是将门之后,无法看着我跑来跑去,而他,只能穿着纤纤睡袍躺在床上。
我知道他想,但现在他还没准备好,而且,他也不是孤煌少司的对手,跟踪孤煌少司定会被他发现。
第三十一章 摄政王是S
贴着房檐远远跟随孤煌少司和怀幽,我收敛气息避过来往宫人和侍卫。
他们并未走远,而是入了一片假山石林,孤煌少司坐于假山上方凉亭之内,怀幽便跪在他的身边。
凉亭之内早已准备了果酒,孤煌少司执起玉杯,眸光忽然寡淡,脸上已无温柔之色:“心玉可曾与那瑾崋行房?”
果然,孤煌少司很在意这件事。因为每个女人的攻略方式都不同,他需要判断我是哪一种。
“回禀摄政王,女皇陛下一夜深眠,未与瑾崋公子行房。”怀幽说话时,下巴低垂,不疾不徐,不观孤煌少司神色。虽看上去镇定自若,但能感觉到他时刻紧绷的神经。
孤煌少司唇角微微扬起,目露一分趣意:“果然还是个孩子,怀幽,她若是捉弄你,你随她,这皇宫沉闷,她只是贪玩。”
孤煌少司的话语之中宛若带着丝丝宠溺,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他想置我于死地,反倒是将我像亲爱妹妹般好好宠爱。
“怀幽明白,怀幽会努力让女皇陛下开心。”
“恩。”孤煌少司点了点头,“你也在宫里觅一些聪明会玩的花样少年,在其他公子入宫前,让他们陪心玉玩耍。”
“是。”
哼……孤煌少司对我不错耶,现在就给我找美少年了陪我玩了?嘿嘿,孤煌少司啊孤煌少司,你这么宠着我,真的好吗?小心我爬到你头上撒野哦……
“怀幽,你要好好了解心玉的喜好,好好服侍,让她开心。你下去吧。”随着话音落下,孤煌少司收起了笑意,闭上了眼睛,如同闭目养神。
怀幽轻轻起身,颔首轻轻离去:“怀幽告退。”
怀幽退出了凉亭,脚步轻捷地下了假山,看似不疾不徐,却带着一丝急切,宛如只想尽快逃离孤煌少司的范围。
我本想追怀幽,但还是决定再看一会儿,说不定会有惊喜。
孤煌少司还是静静独坐在山顶凉亭之中,闭目养神,手执酒杯在鼻尖环绕,如闻那醉人幽香。
纤柔的发丝在时有时无的风中轻轻飘起,时不时掠过他维扬的玉润的唇角和执杯的纤长手指。
孤煌少司的手指如葱如白,如玉如碧,与他的手相触时,每每感觉到丝丝温热入人心,抹抹细滑让人迷,总想将他的手握在手中,细细触摸,却又想被他的手深深包裹,流连于那其中的温柔。
此时此刻,他在凉亭中怡然自得的神情已与昨晚扇慕容袭静的冷酷男子判若两人。孤煌少司,深沉似海,难以捉摸。
忽的,我看到一个女婢匆匆跑上假山,在看到她的侧脸时,我扬唇一笑,就知道真正的探子,不是怀幽,另有她人。
怀幽带来六个女婢,分别是桃香,小云,蓝琴,柔儿,碧诗和慧心,而现在匆匆而来的,正是六人中一人:小云。
六人中,无人会武功,也说明孤煌少司对我的戒备还未深。
小云匆匆跪落孤煌少司面前:“王,女皇陛下已经安睡,瑾崋公子陪寝。”
孤煌少司不言,依然沉浸在酒香之中。
小云面露一丝犹豫,垂脸再次开口:“王,恕奴婢斗胆,王对这位女皇太过容忍,今日女皇竟还要戏弄王,王,要不要小云禀告内侍官白大人,让他派人来教女皇一些宫规?”
孤煌少司缓缓睁开眼睛,暗沉的双眸之中却是划过一抹柔情:“去给我折支杜鹃来?”
“诶?”小云一愣,看了看孤煌少司沉静的脸,匆匆低头,“是!”
小云提裙又匆匆跑下假山,在花圃中折了一支杜鹃再次匆匆跑上,恭敬地递给孤煌少司。孤煌少司拾袍取过花枝,对着小云招招手:“来。”
小云受宠若惊地跪在了孤煌少司的袍下,孤煌少司手执花枝插入小云的云鬓,花枝过长,插入底,杜鹃也依然远离云鬓,看起来十分突兀。
孤煌少司看了看:“原来还能这样插花。”忽的,他眸光一冷,我登时心咯噔一下,后脊梁一阵恶寒,只见他忽然手中加重了力度,捏住花枝往下用力,立时,小云痛苦地喊了起来:“啊——王饶命!饶命——“
小云瞬息间已是满脸泪痕,满脸苍白,一抹鲜红的血从鬓脚滑落,在她苍白的脸侧留下一条骇人血迹!
她趴伏在地上,苦苦求饶:“王饶命——呜——小云多嘴,小云知错了——呜——”
孤煌少司的唇角再次扬起一个浅浅的幅度,可这看似温柔的浅笑却像是月下闪烁森然寒光的弯刀,他再次捏住小云头上的花枝,抽离,花枝的末梢,是鲜红的血,看得我心惊肉跳,好狠!
“看来头上没有窟窿,果然不好插花,难怪心玉觉得无趣。”他冷冷看着花枝末梢的血迹,随即扔在小云的面前,“滚!”
小云匆匆捡起花枝:“谢王饶命……谢王饶命……谢王饶命!”
小云已经汗湿夹背,随意地擦了擦鬓脚的血迹匆匆逃离。
孤煌少司再洗执起玉杯放在鼻尖:“果然还是心玉手中的花儿香……”
一身鸡皮,瞬间抖落全身。每每接近孤煌少司更深一点,他给我的不是惊喜,而是惊悚。孤煌兄弟,该不会是一对抖S的病娇吧!
浑身又是一阵恶寒,不想再看,迅速撤离。
从小云这件事可以看出,孤煌少司不喜欢别人多嘴。前有骂我的慕容袭静被掌掴,后有提议教我宫规的小云被扎破头皮,从目前看,孤煌少司还是比较“向”着我的。我要趁他放松戒备的这段时间,迅速找到我要的人。
怀幽的卧房不难找,因为他要常伴女皇左右,所以在女皇寝殿里,应该会有他休息的卧房。
没过多久,我找到了他的房间,他正坐在卧榻上发呆,卧榻后是一张仙鹤翱翔云天的屏风。暗沉的房内,他双手交握在膝盖上,双目无神,一脸死灰,他这是……真的被刺激大了。
第三十二章 攻略怀幽
我轻轻推窗跃入,跃上怀幽身后的卧榻,蹲在他的背后静静看着他的后脑勺,即使呼吸,也被我收敛,溶入空气。没有功夫的他,丝毫察觉不到我的进入和靠近。若是刺客,他此刻必死无疑!
“哎……”他长叹一声,像是一个八十老叟叹尽一生坎坷苦难,委屈侮辱。听在人心里,也替他觉得心酸。
我微笑看他,他伸手缓缓地,带着一丝疲惫地除去了发冠,发簪,立刻,一头墨发如瀑布而下,散落在他的后背上,我的面前,带出一抹丹桂的清香,他用的是桂花精油洗发吗?
一些破碎的花枝和花瓣从墨发中散落出来,稀稀落落落在了他的脚边,带出几分悲戚。他摸了摸脸,双手托住脸深深呼吸,又是长吁短叹。
他一个人在寝室时,总是这样一语不发地叹息吗?
忽然觉得,他好可怜。
我同情地看着他,一直看着他的后颈。
忽的,他后背一紧,僵硬地缓缓转过了身体,长发微垂遮住他半边容颜,隐隐可见他像是感觉有鬼的惊惧神情。
然后……
他……
看见了我……
“啊!”他惊得跌落卧榻,坐在地板上,脸色发青,发丝沾在了他红唇之内。
我蹲在卧榻上笑看他:“哟!我们又见面了。”
“女!女!”他似是察觉到什么,慌忙捂住嘴,匆匆趴伏在我面前,降低了声音,“女皇陛下。”
很好,他果然比瑾崋更随机应变,恢复镇定的速度更快,知道看见我不能惊呼,而刻意降低声音不让旁人听见。这要感谢孤煌少司对他三年来的培养和历练。
“起来吧,我不兴这套。”我盘腿坐在怀幽的床榻上,但是他依然不起,我笑看他,“对于一个不会功夫的人来说,你能察觉我在盯视你,看来你有天生的第六感。”
“奴,奴,奴才该死!”
“该死什么?该死你监视我,该死你跟孤煌少司汇报吗?”
怀幽登时惊然抬脸,满头的乱发贴服在已经汗湿的额头。我俯下身,靠近他面前,他眼神慌乱地低下脸,双手规整地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不敢看我的脸。
“没关系,我一点也不介意你跟孤煌少司汇报。”我对着他的脸说,轻轻的语气微微吹拂起他额边的发丝,他全身一紧,神情渐渐镇定下来。看来他在揣测,他此刻的脑子里一定混乱如麻。
我退回身放落双脚在卧榻边,单手支脸:“我问你,你可知道除你之外孤煌少司还安排了谁在我身边?”
他微微拧眉,摇摇头:“怀幽不知?”看他深思的神情,确实不知。孤煌少司只是用他,但并非信他。
“怀幽,你觉得你未来的命运会如何?”
怀幽贴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拧起,容颜变得凝重,红唇张开,缓缓吐出了两个字:“会死。”
“哦——?你真的很聪明,看来你很清楚啊。”
“怀幽今日与女皇陛下私会,怀幽必死,女皇陛下会杀怀幽灭口。”他认命地侧落脸,满脸的放弃。
我笑了:“看来你还不够聪明。”我站起身,淡蓝的裙摆落在他的身旁,我负手于身后走过他的身侧,衣裙滑过他衣衫:“杀你的,不是我,而是孤煌少司。”
他身体一怔,但很快放了松,似是再次认命:“是嘛,是怀幽没有向摄政王汇报女皇陛下原来有如此秘密吗?”
“不,因为我是最后一任女皇。”我停在他的身边,“当你服侍完最后一任女皇,孤煌少司执政,你觉得孤煌少司……会留你吗?”我侧下脸看他,他墨发轻动,身体再次陷入紧绷。
怀幽知道太多的秘密,必除!
我蹲下身在他身旁,对着他披散的长发轻语:“我死的那天,就是你陪葬的那刻。”
怀幽双拳立刻拧紧,我感觉到了一丝不甘。
“孤煌少司许你什么我不管,如果你这里……”我伸手穿过他丝丝长发戳在了他的心口上,他微微一颤,胸膛不再欺负,似是屏住了呼吸,指尖下传来了剧烈的心跳,“下了决心,我会告诉你我许你什么,而且,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他的长发在我面前微微一颤,转过脸看向我,我对他扬唇一笑:“你放心,我不杀人,只杀妖孽,我这次下山,就为收妖而来。”
“不,不!”怀幽忽然激动起来,大大地摇头,我的这句话居然让他彻底失去了镇定,他的双瞳猛地收缩起来,“没人能对付孤煌少司!没有人可以!我服侍了三任女皇,她们没有一个,没有一个!”
“没有一个可以偷偷跟在孤煌少司身后看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我打断了怀幽,他在我的目光中怔愣,忘记了惊慌,呆呆看我,我唇角扬起,“也没有一个这样关注你,潜入你的房间,和你这样对话,是不是?”
怀幽的身体像是城墙崩塌一般松垮下去,呆滞地看落地面:“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只是……一个想安安分分活着的……普通人……”低哑带哽的话语从他唇中而来,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怀幽,人的命运是要靠自己改变的,你太顺从你的命运了,所以即使最后的结局是死亡,你也依然接受。怀幽,你真的不想脱离这样的命运,脱离孤煌少司,脱离这座皇宫?”
他在我的话音中缓缓抬脸,看向床榻后的屏风,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些飞在云天的仙鹤,原来他想要的,是自由。
忽的,我感觉到了有人匆匆前来,我立刻从怀幽身边闪身,怀幽惊疑地看我,目光一直追随我的衣裙。我闪入屏风之后,对他指指门,俏皮地眨眨眼:“有人来了,别怕,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和平时一样。”
怀幽呆呆看我一会儿,恍然回神,匆匆从地上站起,从枕边拿出一根发带将长发系好,就在这时,已有人敲门。
第三十三章 宫中亦有温情在
听到那略带急切的敲门声,怀幽有点紧张地回头看我,他那神情显然在担心是不是孤煌少司。
我微笑看他,轻声说:“放心,不是孤煌少司。”
他少许露出安心之色,才起身匆匆去开门,一边走一边整理衣冠:“来了。”
我躺入屏风之后,双手交叠放在脑后,单腿翘起,悠然地闭上眼睛。不禁联想孤煌泗海躲在屏风后,是否也是这样?
“吱呀……”门开了,传来怀幽的声音:“萧侍官?”
“怀幽,你没事吧。”忽的,传来了女人的关切声。
恩?!是个女人!
我转身透过屏风的缝隙看到一个女侍官进入了怀幽的房间,女侍官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样子,非常年轻,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粉脸朱唇,娇俏迷人。
她身上是侍官的服侍,而头上的碧玉银质华盛也已带出她的身份,是侍官无疑。
之前桃香说过,内侍官是男子,名白殇秋,那么这个女人,难道是外侍官?
女子看上去非常关切怀幽,目露担心:“怀幽,我听宫人说了,女皇陛下今日又捉弄你了?”
怀幽微微拧眉,与女子一臂相隔,守礼守节:“多谢萧大人关心,怀幽无碍。女皇陛下未曾捉弄怀幽。”
怀幽说得不卑不亢,不说我捉弄他,应该还是对我有君臣之分,不想得罪。
萧大人,果然是外侍官。
姓萧……朝中确有一脉萧氏,是户部尚书萧玉珍,不知道这个萧外侍官是否跟萧家有关。朝中裙带关系纷繁复杂,如同大树盘根错节。
“怀幽!”萧侍官发了急,伸手想抓住怀幽手臂,怀幽却是不疾不徐后退一步,让萧侍官的手落了空,继续与他保持臣子之间的礼仪,不越雷池一步。
萧侍官也不尴尬,收回手情真意切地看他,“宫婢们都有传言,新任女皇性子野,捉弄宫人,当众脱衣,**成性,掳劫美男,怀幽,我真的替你担心,要不,我恳求摄政王将你调离吧。”
喂喂喂,我本尊可就在这儿。不过,也以此看出,这萧侍官,依然是孤煌一派。不然没有此胆,敢在他人面前,大放厥词,评判女皇。
怀幽微微一怔,神色当中真的划过一抹带着期望的犹豫,可是,很快那抹带着期望的犹豫被他的顺从再次淹没:“不了,服侍女皇陛下正是摄政王的命令!”怀幽特意将命令两个字语气加重,立时,我看到了萧侍官脸上的片刻失神与颓然。
“是这样啊……”萧侍官也无奈地侧下脸,不再言语。
房内变得安静,怀幽对萧侍官微微一礼:“萧大人请回吧,内宫重地,又是女皇寝殿,多有不便。”
萧侍官点点头:“知道了,怀幽,你自己小心,有什么事,可来找我,你知道我!”
“萧侍官请回!”怀幽硬生生打断了萧侍官未说完的话语,我微微挑眉,怀幽好吃香啊。不过怀幽本来就长得俊。
萧侍官有些失落地低下脸,似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取出了一张护符:“怀幽,这是护身符,我特从庙里求来给你。”
“多谢。”怀幽接过。萧侍官的脸上露出一抹喜色,忽的,她扑向了怀幽,我差点岔了气,怀幽登时也是全身僵硬,双目圆睁朝我所在的屏风看来,双眸颤动,闪过抹抹惊慌之色。
“怀幽,不要躲着我……”萧侍官在怀幽怀中略带一丝羞涩地说。
“萧侍官请自重!”怀幽登时像触电一样用力推开了萧侍官,手中的护符也随之掉落地面。“啪”一声,轻微却让人心怜。
萧侍官被用力推开,趔趄退后险些跌倒,她惊讶失落地看怀幽一眼,转身匆匆离去,落落的身影像是逃离。
怀幽没有看离开的萧侍官,却是第一刻紧张地扭头看我的屏风一眼,匆匆回身关紧了房门,抹了抹汗,喘着粗气。他的小心谨慎让他总是那么惴惴不安,努力让自己生活在我与孤煌少司的罅隙之中。
我优哉游哉从屏风后走出,双手背在身后坏笑看怀幽:“她喜欢你。”
“女!”他惊呼出口时立刻闭嘴,匆匆到我面前,又要下跪,我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他的身体一怔,呆呆地看我扶他的手。
“怀幽,我说过,我不兴这套。”我温柔地说,缓缓收回手臂,看见了地上的护符,捡起,执起怀幽的手,发觉他的手分外冰凉,似是被吓的。
他在害怕,害怕我误会他与萧侍官的关系,即便此时我不用他决定对谁忠臣,臣子在君王面前搂搂抱抱,耳鬓厮磨,也是大不敬。之前说了,大巫月皇宫不反对谈恋爱,但是,不能越礼,至少,在女皇面前。
我将护符放入他的手心:“这是一个女孩儿的心意,你在宫里还有人关心你的安危,不觉得幸福吗?不像我,只有一个人。”
怀幽怔怔地抬起脸看我,松散的发丝滑落他秀美的脸颊,形成一个柔美的弧度,称出了他一分雌雄莫辩。
我带一丝羡慕地看他片刻,收回手,那一刻,他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垂下了脸:“女皇陛下,您该回去了,稍后要叫起了……”
怀幽是在提醒我,马上就是叫起的时间,我不能不在房里,让人起疑。而且孤煌少司动向不定,万一他一个起兴,下午又来找我玩呢?
我点头看向屏风:“我的房里为什么没有屏风?”
怀幽看了一眼答:“前任女皇最后总是精神恍惚,总觉屏风后有只妖怪要吃她,所以撤了。”
“精神恍惚嘛……我知道了,给我放回去,我需要换衣服的地方,不然瑾崋又该高度紧张了。”我悠然一笑,怀幽在我的笑容中微微一怔,匆匆低头:“是……”
在怀幽低垂脸庞时,我脚尖轻点,跃离他的房间,落于远处树上,看到他恍然回神抬起的脸庞,他对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又发了会儿呆,缓缓坐落卧榻,拿起桌上的发冠,看了看,转身对着屏风上的画,久久凝视。
第三十四章 看看你的功夫
怀幽想要自由,这一点,孤煌少司永远无法给。怀幽是聪明人,我相信他会明白我的话,看到自己的结局,也会有自己的决定。
在宫婢叫起之后,她们给我们送入了水果茶点。
孤煌少司没有出现,我正好躺在床上休息,瑾華坐在床边显得格外焦躁,对他而言,现在是度日如年
“你刚才去哪儿了?!”他的语气像是在审问犯人,急切,焦躁,怀疑,让人感觉是没有安全感的审问自己丈夫的小媳妇。
我侧躺在大床上,一手执卷观看:“瑾華,你又急了。”
瑾華豁然起身,快走几步,拉长脖子咬唇看看殿外,似是看无人转身朝我的床边迈进一步,焦急看我:“我能不急吗?你下一步到底是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对付孤煌少司?!”
“下一步……继续收美男罗……”我“哗啦”翻过一页,手上的是宫规礼仪。
“你!”瑾華全身紧绷,紧身贴腰的衣衫让他更像是我的侍卫,“巫心玉!你到底在想什么?”他抓狂起来,直呼我名字,“你除了捉弄怀幽就是跟那个妖男孤煌少司追逐嬉闹调!调!”他咬紧贝齿,涨红了脸难以启齿。
“调,情……“我懒懒地帮他说出!”
“对!你是不是真的看上那个妖男了!那我现在就杀!”
“瑾華。”我打断他,放落书卷抬眸看他大不敬的要杀我的眼神,“晚上替我出去一趟。”
瑾華一怔!
“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去天牢看你的爹娘,不要乱我大计!”
瑾華怔怔看我,我坐起身,对他勾勾手指:“过来。”
他呆呆地真的爬上床到我面前,我立时扬手打向他,他一惊,如同本能地快速闪开我的攻击,我紧跟着长腿回旋,扫向他跪在床上的腿,他眼明手快地挡住,吃惊看我:“你做什么?”
我扬唇一笑:“试试你的功夫!看看你能不能为我办事。”
他剑眉立收,锐光划过他的星眸,对我居然带起杀气,狠狠看我:“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他豁然从软软的床上用膝盖跃起,腾空就给我一脚,长长的发辫在身后飞扬,深青色的衣摆也跟着长腿的扫过而掀起,在光芒中宛如一只乌鸦振翅朝我袭来!
这个瑾華,真的对我不留情!
我侧身躲过,起身,为何选在这个大床上,一是地方够大,二是床榻柔软,更考验一个人的功底,而且需要的内力会是平日地两三倍。
纱帐被我的劲风带落,我淡蓝的衣裙和瑾華深青的衣摆在白色的纱帐中飞旋飞舞,起跃翻飞,落床无声。
我双腿攀上牢固的床柱,瑾華长腿又再次而来,瑾華的腿功很好!我飞离,他紧跟我飞起一手抓住了我的脚踝狠狠拽下,我单手撑上床,在他扑上来要用手袭击我后背时,似是察觉到有人进入稍有停顿,我立刻趁机抬腿后卷,勾住他的脖子翻身之时,两个人一起卷飞起来,他“砰!”一声落到床上,我单膝落到他的胸口压住,一手扣住他的手压在床上,一手已经点落他的眉间。若手中有匕首,他已经躺尸。
瞬间,房内鸦雀无声!
瑾華几乎屏息瞪大眼睛看我,气息却已经紊乱,额头染上细汗,发辫横在雪白的床上,如同毛笔留下的飞逸的一撇。
他全身绷紧依然努力保持冷静。忽的,他紧张地目光扫过床边,瞬间瞪大了眼睛,血色立时胀满了俊脸,红透脖颈!他星眸之中映入了另一个僵硬的人影。
我不疾不徐地收回手指,单膝依然压在瑾華胸口转脸对床边僵直的人微微一笑:“怀幽,你来得正好,身上有钱吗?”
“咕咚。”怀幽明显咽了口口水,呆滞地点点头。
我拍拍手,从瑾華身上起身,瑾華立刻一个翻身起来,背对怀幽抱住了头,咬唇恨恨斜睨我,宛若在恨我让别人看见他这幅狼狈样,我败了他的名节!
他明明察觉到有人进来停手,却被我趁机“占了他的便宜”!
我笑嘻嘻坐在瑾華背后,靠上他起伏不已的后背,瞬间,他似是呼吸凝滞地后背再次僵直。
怀幽进来,我早知道,有些事,我想让他看见,好让他没有顾虑,不再犹豫。
我笑着对怀幽伸出手:“钱。”
怀幽惊然回神,匆匆摸了摸身上,摸出了一包碎银子,恭恭敬敬递给我。
我探身去拿,掂了掂,皱眉:“太少。怀幽,你去拿一百两来,我会让孤煌少司还你。”
怀幽一怔,微微抬脸疑惑看我一眼,眨眨眼低下脸:“是。女皇陛下,稍后屏风会送来。”
怀幽在提醒我过会儿有人来。
“知道了,你顺便给我拿一尊狐仙像来。”
“拿?女皇陛下,狐仙像是我巫月守护之神,当请之。”
我笑了,我可从没拿骚狐狸当神来敬。
怀幽见我笑,匆匆低头:“怀幽放肆了。怀幽这就去请。”他说罢离去,去给我拿钱。
我转身随手去拍瑾華肩膀,忽然他甩手打开我的手,转脸狠狠看我:“别碰我!”他的眼神复杂而混乱,似是在他的心里正有什么在做激烈的斗争,让他背弃了原来的自己,让他陷入挣扎。
我静静看他,他在我平静的注视中渐渐平静下来,转回脸:“对不起。”
我一愣,瑾華居然跟我说对不起?
“哼。”我不由而笑。
“你笑什么?”他还是没好语气,显得很烦躁。
我把钱扔到他身边:“尽快让自己平静,晚上你还要替我出去办事。”
他抓起了怀幽的钱袋,又扔到一边,还是背对我,只是脸微微侧后:“为什么要怀幽的钱?你带回来的包袱里不是有银票?我看见了。”
我高兴地一巴掌拍上他后背:“厉害啊!眼睛够尖啊!”
他豁然转身,朝我大吼:“我说了别碰我!”
我捂嘴笑,他这台词说得好,喊得再响外面的人也不会怀疑。
瑾華此刻就像是炸毛的狮子,谁碰他咬谁。
第三十五章 焚凰
“银票上有票号,你今晚去见的这个女人非常精明,我不想让她知道是我去找她。”我耐心解释,瑾華的眸中立刻闪过精光:“谁!”
我扬唇一笑:“见到了你就知道了。”
瑾華在我神秘的目光中面露疑惑。
夜深人静之时,瑾華身穿夜行衣,带着怀幽的私房钱出去了。
我正好打扫一下密室,虫子是最大的问题,若是用艾草熏,会被别人闻到。
我想了想,取出怀幽给我请来的白翡翠狐仙像,通透的白玉之身,狐仙的神情惟妙惟肖。
我把狐仙像轻轻放在密室的小桌上,笑看他:“师兄师兄,看得到我吗?麻烦用你的神通驱一下虫,现在你能看到我,应该也安心了吧,乖乖在狐仙山上修炼,不要乱走哦……”
我摸了摸狐仙像,清幽的香气从狐仙像中散发出来,是流芳师兄的神通。
狐仙借用媒介施展神力叫做神通,神通的大小也要看狐仙修炼的功力,但受到距离和媒介材质的影响,神通并不会太强。而且,狐仙是不能离开狐仙庙的,这是对他们施展神通的最大阻力。
最最厉害的神通,也仅是利用狐仙像说话和行走,以流芳师兄的功力来说,可能连让狐仙像动一下眼睛都难。眼前这尊狐仙像仅仅成为我们单向通话的手机。
不过,驱赶虫子这点小事,应该可以做到。
“师兄,等我走了再赶,满地虫子爬,瘆的慌。”
狐仙像上的香味渐淡,我开始擦拭桌子,打扫密室。
微微拭汗,再次来到师兄面前:“师兄,我走了,你可以驱虫了。”我对他一笑,提裙走出,留下灯盏为他照明。明日再让怀幽拿盆蝴蝶兰来,师兄喜欢蝴蝶兰。
关好橱门,窗外是“啾啾”的虫鸣,荷香再次而来,弥漫在淡淡的月色之中,安静的巫月皇宫如同沉静卧睡的美人,美丽还带着幽香。
我闭上眼睛深深吸入一口凉风,微微拧眉,深夜的风中透着一丝血腥味,那是亡灵的气味,如那日的法场。多少人长眠于此,还有那些女皇们。
一抹黑影快速掠过弯月,黑色的衣带在月光中飞扬,我退后一步,他悄无声息地落在我的面前,看见我时星眸划过惊讶,似是被我一吓,还微微后退了一步。
我转身入内:“进来吧,别傻站在外面。这宫里死了不少人,此时又是致阴之刻,别被它们缠上。”
我话还未说完,身边一股人风掠过,他已经站在了屋内,回头看时,连窗户也已紧闭。
“不要吓我!”他别扭地,不舒服地说。
我转回脸笑看他:“见到了?!”
“那个花娘?”他烦躁地扯落面巾,竟是满脸通红,“下次不要再叫我去!那个女人太**了!”
“噗!”我捂住嘴,细看他通红便秘的脸,“怎么?被摸了?”
“不要再说了!”他烦躁地撇开通红的脸,一身黑色的紧身夜行衣让他显得格外潇洒,“我不想再想起。”
“那消息呢?”我垂眸坐于床边,瑾華的身体在我面前一紧,抬眸之时,他脸上的神情在昏暗的房内显得格外凝重,双拳也紧紧捏紧,全身像是一把准备出鞘的兵刃,布满杀气:“是去抓捕焚凰!”
“焚凰?!”
“不错,焚凰!”瑾華剑眉收紧,“你在山上有所不知,焚凰是……”
“我知道。”在我淡淡开口之时,他吃惊地看向我,星眸在夜中星光闪闪,这是一双分外有神的眼睛!
我拧眉深叹:“她们是巫月最后的希望……”
“不错……”幽暗的房内也传来瑾華淡淡的话语,他转身坐在了我的身边,低下脸,“我娘说她们是反叛组织,是乌合之众,但我觉得她们才是最明白的人!只有她们还在跟孤煌少司对抗!”
“反叛组织?乌合之众?”我笑看瑾華,瑾華侧转脸俯看我:“焚凰不是反对孤煌少司那个妖男而建立的组织吗?!听说焚凰里的人各个高深莫测,武功高强!”
我看他一会儿,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瑾華啊瑾華,那只是表象,焚凰其实是朝中忠臣建立起来的组织!”
“什么?!”这一次,轮到瑾華吃惊了,“那!那她们为什么不找我娘?”
“可能因为是你爹娘太过耿直的原因吧,焚凰在暗,为了巫月必须保持实力,需要能够忍辱负重之人。你爹娘太冲动了。”
“我爹娘!”
“诶?你又冲动了。”我看向瑾華,瑾華鼓鼓脸,气闷地低下头:“总有一天,我会学会城府的!”
我笑了,淡淡道:“焚凰焚凰,焚烧凤凰,好让凤凰浴火重生!巫月国是女人当政,所以,她们是为巫月重生而建立起来的组织。每个人见面时都戴有面具,不知对方底细,组织者之间也只是单线联系,这样最大地保护了组织的重要成员,一旦被抓住,也只会供出一人。”
“原来是这样!那朝堂上到底谁会是焚凰的成员?!”
我摇了摇头,深感头痛:“我也不知道……所以瑾華,你看到的奸臣未必是奸臣,很有可能是潜伏在孤煌少司身边伺机而动之人,瑾華,如果我们能联系到焚凰,我们就有一支力量可以跟孤煌少司抗衡了!”焚凰这个组织因为狐仙大人没有护佑自己的女皇,绝望之中的她们已经不再信鬼神,不再供奉狐仙,所以对焚凰的成员我一无所知。
“对了,说追捕焚凰,追到了吗?”
“没有。”瑾華的语气高兴起来,“说是焚凰在人到时已经撤了!”
“好!”我高兴起身,“我要找到焚凰,借助她们的力量!”
“你?”瑾華坐在床上怀疑看我,我转脸俯看他,对他一笑:“怎么?不相信?我巫心玉想做的事,一定能做到!我想救你全家,不也救成了?”
瑾華在我灼灼的目光中怔住了神情,星眸闪烁,发丝冻结在了脸边。我扬脸看向紧闭的窗户:“我乃天命之女,运气,会在我们这边的……”是吧,骚狐狸。你把我送下山,一定不会让我死在别的狐狸手上的……
第三十六章 瑾华好别扭
之后几日,格外平静。
如暴风雨之前,风平浪静,各方势力归于宁静,按兵不动,耐心等待。
宫内,宫外,摄政王府内外,所有人都忙于我的即位大典,无暇顾及别的事情。
我晚上依然会去摄政王府窜门子,倒是把摄政王府彻底摸透。但因为孤煌少司也忙于即位大典,所以所得的情报很少。
而当孤煌少司在王府书房之时,便会看到那个执卷靠在他身旁的孤煌四海,一席白发总是铺盖在孤煌少司深色的衣袍上,在暖暖烛光之中,如同依偎在一起的黑狐,白狐。
师傅,你画的画,一定是错的,如果他们本是秃毛的狐狸,这一头雪发从何而来?
虽然孤煌少司因为忙碌而少来**,但他真的命怀幽给我一批又一批换美少年,陪我玩耍。这些美少年皆是宫内的侍者,年纪最小的,不过十三。
我**之名越发远播,还未即位,满朝文武已知我的荒唐贪色,并纷纷将自家公子藏好,无论是忠的,还是奸的,因为她们心知肚明,我活不久,谁也不会把自家的孩子送入宫中做一个将死之女皇的男夫。
街头巷尾,茶馆**,都知道他们未来的女皇**,名为巫心玉,色欲之心乃历代之首。无论是罪犯还是宫内侍者,凡貌美者,均掳上凤床,三千男,宠轮流换。
“巫月仙山降淫……”瑾華站在我身边难以启齿,此时我们和那些侍者玩捉迷藏,我和瑾華闪入假山之内。
“我说不出口。”瑾華涨红了脸放弃,侧脸看向一旁,浑身如同扎满了刺一般难受。
我抬眸看他:“我让你出去就是为了探听三教九流的消息,以及百姓对我的看法,当初下山,我就为做**女皇而来,我自不介意他人如何说,你怎反说不出口?”
“你为什么要做**女皇?!”他浑身不舒服地看我,“明明你!”他张了张口,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理所当然看他:“如果不**,怎么救你?如果不**,我如何选人才入宫助我?”
“你还要祸害别的男人!”瑾華不可思议瞪我,“你害我一个还不够吗?!”他瞪着星眸,满目的憋屈与愤懑。
他瞪我一会儿,挥舞手臂,变得有些激动:“你难道就不能正常任用贤才吗?!何必去毁他人名节!”
“怎么正常?”我反问他,“如果是正常渠道,那些人才怕是没入宫就被孤煌少司除掉了!”
当我话音落下,瑾華怔怔立在假山之间,幽幽的光束投落在他墨绿色的衣衫上,他默默地低下脸脸。
我笑了:“不如这样,你有没有看着不爽,但确实是一个人才的人介绍给我,哦,对了,还必须是个美男子,好让我以**之名带进宫来,然后我帮你祸害他,让你心里暗爽一下?”
瑾華的星眸立时闪烁了一下,瞳仁猛地撑大,一脸呆滞!
“还真有!”我惊呼,坏笑用拳头砸他胸口,“你小子也挺坏啊。”
“不要碰我!”他又气恼地把我打他的手打开,侧开脸,“虽然那个人看着很欠揍!但我是不会祸害别人的!”他气呼呼转身,一身绝不害人毁名节的凛然正气。
“瑾華,你刚才的诗还没念完呢。”我催促他,这段日子,我也让他晚上出去去茶楼酒馆,三教九流之处探听消息。真没想到我色名远播,坊间还给我作了首诗。
“你烦死了!”瑾華烦躁地转回身,嫌恶地看我,脸又开始涨红,似是下面的话挑战他做人的底线,“巫月仙山降淫凰,法场掳美笑荒唐,三千男宠不尽享,夜夜欢爱绕房梁!我的名节!”瑾華咬牙切齿地说完,一拳砸在我脸边的假山石壁上,拳风扫过我的面颊,带起一缕发丝。
他恨恨地瞪视我,胸脯大幅度起伏着,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激动的气息喷吐在了我的面前:“巫心玉!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你还不如让我在法场死了!现在你让我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他伸出手,像是要来揪我的衣领。
我眯眼笑对他,平静如水:“如果你那天不在法场,我也不会来救你,我们也不会有此交集。”
他的身体在淡淡的阳光中发了怔。
“你的性格这么耿直,单纯冲动,又没有城府,我为什么要用你?”我诚然地看他,瑾華疑心重,对他需要坦诚,“当时也是情非得已,为救瑾大人,我必须找一个理由。这个理由不能正大光明,因为那样反而会害了瑾大人一家,所以,我需要一个荒唐到孤煌少司不会起疑,甚至觉得顺理成章的理由。瑾華,你应该庆幸自己是个美男子,否则那天,我真的救不了你们了。”
我说完直视他颤动的星眸,他的手臂从我脸边默默收回,在我面前缓缓低下了脸:“这么说,你本来不想用我。”
“是。”我在他低落的声音中点头,他的脸瞬间沉下,豁然转身,长发扫过我的面前,带来他愤懑的话音:“我出去了!”
在他准备抬步时,他又立刻停下,侧身站到我身边,背对一侧假山入口,低低沉语:“我不喜欢怀幽,他是一棵墙头草!他会出卖你!”
我颔首扬唇一笑:“日久见人心墙头草如果倒地好,会左右局势!”
瑾華微微侧目疑惑地盯视我良久。
不久之后,传来怀幽轻微的呼唤:“女皇陛下……女皇陛下……”
“怀幽,在这儿。”
怀幽听见,匆匆提袍埋首挤入假山之间,到我面前,恭敬一礼:“女皇陛下,孩子们已经分散,这片假山林范围很大,孩子们没那么容易找来。”
我点点头:“那小云她们这些宫女呢?”
“全部候在假山外。”
很好,这就是我想要的。制造我在和大家玩耍的迷雾,才不会让人掌握我下一步动向。孤煌少司的眼线,真是太多了。
第三十七章 听八卦
我想了想,问:“怀幽,皇宫哪里可以听八卦?”
“八卦?”怀幽微微抬脸,面露疑惑。
我笑着解释:“就是搬弄是非,流言蜚语,嚼舌根。”
“哦……”怀幽明了地点点头,“女皇陛下这边请。”
怀幽带我在假山中悄悄绕行,怀幽知我心意,故而没有让任何人看见,他在这座皇宫整整住了三年,小心谨慎的他不会走错半步路。
瑾華跟在身侧,盯视怀幽的目光中多了分疑惑,似是也感觉到怀幽是带我们避人耳目。
怀幽带我穿廊过院,**寂寥,只有做事的宫人们,所以很好躲避。
女皇更替,后,宫的丈夫们也会更替。巫月国没有陪葬制度,所以前任女皇的丈夫们会被先送入冷宫暂住,然后等待新的命运,或是被新任女皇看中,或是被遣散出宫。
现在后,宫如此安静,前任女皇的后,宫们应该已经被送到**去了。
怀幽带我一直往西,渐渐的,越发清冷起来,已经不用刻意闪避,因为完全无人。
眼前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分外冷清的宫殿,正有两个男子一个手执扫帚,一个手拿抹布在擦拭宫门。
我缓缓停下脚步,他们身上是素净的衣衫,长发和这里的男侍一样只在尾端简简单单束起,几缕发丝垂落脸边,显得有些落魄。但他们的服饰又与侍者不同,虽然素净,但材质很好,在阳光中会折射出丝光。
“刷,刷。”那扫地的声音让我不禁想起自己在神庙的日子。
“女皇陛下,那就是冷宫了。”怀幽似是看出我的好奇,在旁轻轻作答。
那就是冷宫啊……
“等登基后,放他们走吧。”我淡淡说。
怀幽轻轻点头,带我和瑾華从一旁绕过。
瑾華的神情因为看到冷宫那些男子后带出了一丝落落哀愁,似在为那些旧人哀叹,也似在为自己的未来担心。
那些男人就像男人皇宫里的妃子,不应该把他们留在这里,可惜,可惜了……他们是男人啊!
能选入皇宫的大多是官家子弟,从小读书认字,到最后只是到皇宫来做种,对于男人来说,是不是有点可悲?
还不如像怀幽,做个宫人还有事做,也能结婚生子。
“可惜,真是可惜。”我摇头直叹。
“觉得可惜你把他们也召入你寝殿,放我去冷宫!”瑾華忽然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恶劣的语气丝毫不顾忌我是他的女皇。
我皱皱眉,瑾華今天哪里抽了?
“瑾華公子,请慎言!”怀幽不温不火沉语,看似谦卑,但实则威严。
瑾華立刻盯视怀幽,杀气四射。怀幽不卑不亢站在我另一侧,下巴低含,却如一堵屹立不倒的城墙,刀枪不入,不畏阴冷杀气。
“哼!”瑾華冷笑一声甩开脸,双手环胸,浑身的杀气依然没有消退。估计如果我不在,他可能已经杀怀幽了。他对怀幽一直不信任。
“女皇陛下,前面就是了。”怀幽不疾不徐地说,瑾華的杀气丝毫不影响他的沉着和冷静。想必只有我和孤煌少司才会让怀幽失去镇定。
空气之中,飘来一缕桃香,往前看去,正是一片桃树林。此时桃树只剩绿叶与满树的蜜桃,那丝丝甜香让人馋涎欲滴。目光透过桃花林隐隐可见一堵高高的宫墙。
“女皇陛下,请。”怀幽带我们进入,松软的泥土脏了鞋,怀幽轻拾我的裙摆躬身走在我的身后,瑾華低垂目光睨向怀幽,怀幽依然不动声色地为我提裙。
越走越深,直到宫墙前,同时也传来异常热闹的说话声和洗衣声。
“隔壁是浣衣局,也是宫内最热闹的地方。”怀幽一本正经地说,我笑了,拍拍怀幽,他却有些紧张地紧绷起来。
我笑了:“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也好让你在摄政王那里有所交代。”
“谢女皇陛下。”怀幽放松了身体,“女皇陛下……”怀幽变得欲言又止,我看向他:“怀幽有事可以直说。“
他抿了抿唇,犹豫不已,还是低下头,无力地说出两个字:“没事……”
看来怀幽和瑾崋一样,还是对我无法完全地相信,他现在夹在我和摄政王之间,还在保持观望的状态。
我点点头:“我不会逼你的。”我看看左右,发现墙后有一棵茂密的大樟树高耸入云,我提气跃起,在怀幽惊诧的目光中跃上大樟树,没入繁茂的树叶之间,下方的一切尽收眼底。
只见一个大大的院子里,有八个大大的水池,初洗,漂洗,清洗,拧干,分工非常明确,男男女女很多人,男人负责拧干,床单那些比较大件的也是由男人清洗。
这里果然热闹许多,生机勃勃!
“喂喂喂,你们见过新来的女皇了吗?”宫女们开始八卦了。怀幽真是深得我心。难怪孤皇少司也还留用他。
“我们怎么可能见到,我们只是浣衣女,见不到女皇的。”
“见不见得到有什么关系,反正也要换……”
“嘘!你们不要命了!”
“我听我哥哥说,女皇很美。”男孩们也开始加入。
浣衣的小姑娘立刻围到男孩们身边:“真的真的?怎么个美?”
“不知道,反正新女皇很漂亮,我哥哥前几天陪她玩捉迷藏。”
“你哥哥……没上凤床……”大家坏笑起来。
“没啊。我哥哥哪里比得上瑾華公子?”
“新女皇可真好色,把瑾崋公子从法场给抢了回来。”
“我觉得还要谢谢新女皇,瑾華公子貌美排在京城前十,这样的美男子死了多可惜……”
我暗暗一笑,看下方墙边站着的瑾華和怀幽,果然瑾華浑身不自在,剑眉紧拧。时不时摸摸自己的手臂。
“啊……我也好想让女皇抢我,这样……我就不用在这里洗衣服了……”忽的,一个漂亮的男孩娘娘腔地说着,还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看,我的手都洗皱了……”
“那也轮不到你,冷宫的公子们都比你好看,别说冷宫,怀幽大人也比你强一百倍……”
我再笑看下面的怀幽,怀幽的耳根子瞬间红了起来,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后背一紧,转身去摘桃了。瑾華的目光牢牢盯视怀幽,如怕他逃离出卖。
第三十八章 宫中美男一样多
第三十八章宫中美男一样多
“别说怀幽大人,还有内侍官白大人,就连阿宝都比你强!”
忽然,一个少年满脸得瑟地跳上水池边,衣袖和裤腿都是高挽,手臂和小腿已经因为泡水太久而微微泛红。他一手叉腰,一手大拇指拽拽指向自己:“我宝爷说不准哪天就被女皇看上,管她换不换,先享受荣了华富贵再说,哈哈哈——”
少年确实生地非常俏丽,十六七岁上下,清秀的双眉,大大的眼睛,明眉皓目,清爽可人。长发全部梳在头顶,用月牙色的头巾包裹,像个鼓鼓的大包子。看着萌萌,是个讨人爱的孩子。
少年因为还没有完全长开,还带着几分稚嫩,身材也较纤细,微微有点胖的脸蛋带着可爱的婴儿肥,有些嘟嘟的红唇嫣红似血,一眼便知是一个美男胚子。
“咯咯咯咯……”大家笑开了花,忽然先前抱怨的男子从他身后抱住了他,摸着他平平的胸部,“阿宝,本女皇饿了……快来服侍本女皇……”
“去去去!”阿宝一脚踹开,“离老子远点!老子的身体是给女皇的!”
登时一片欢乐,与在我身边人所散发出来的时时紧绷的气息天壤之别。不知怀幽是否会羡慕这些打闹,无所顾忌的宫人们呢?
“大家别闹了,女皇最终还是摄政王的。”
大家在一个比较成熟的宫女的话中安静了下来。
“不如我们猜猜……这任女皇的结局?”
“你们真是要死了!”那个成熟的宫女着了急。
“慧芝女皇是病死的……”大家开始放低了声音。
“素贞女皇是意外……”
“雅仁女皇发了疯……”
“而最后一任淑娴女皇是吸了狐仙散,现在在冷宫里,不知是死是活呢……”
狐仙散……
我想起来了,就在去年,京都上流权贵之间忽然流行一种叫狐仙散的东西,这东西和毒,品一样,会让人上瘾!师傅也收到过有人许愿儿子能戒掉狐仙散的愿望。
但因为师傅没见过狐仙散,所以不知道是什么成分,不过,我猜和我们那里古代出现的逍遥散,以及现代的那些上瘾的药物差不多。
这种东西怎么能流入皇宫!真是害人不浅!
“这群找死的丫头!”身下轻轻传来怀幽的低骂。
“你们猜这任女皇会怎样?”宫人们继续肆无忌惮地偷偷讨论。
“我可听说了,一旦新女皇那个,摄政王就真的称王了。所以你们想**女皇,还不如去**摄政王。”
“那……我们这些男人不是没有机会了?”
“说不准摄政王也喜欢男人呢?”
“哈哈哈哈……”又是哄笑一片。
“就像慕容大侍官……阿宝……你别**女皇了,还是去勾搭慕容大侍官吧,上次你不是撞在慕容大人身上了,慕容大人都没怪你呢……”
“诶……说不定正是慕容大侍官看上他了,才没有责罚他呢……”
“你们别乱说了!我可不好那个。受不了受不了。”阿宝抱紧身体一个战栗,“我是女皇的,我才不要跟男人那个啥,听说后面会很疼的!”他匆匆捂住屁股,不经大脑的动作立时笑倒了一片。
“哈哈哈——哈哈哈——”
这阿宝倒是个单纯的孩子,是大家的开心果。
慕容大侍官,听说慕容袭静还有一个弟弟名为慕容兰滋,难道是他?没想到宫内的大侍官居然是慕容家族的人!
慕容袭静是禁卫军统领,慕容兰滋是大侍官,后,宫最高级别的文武官全姓慕容,女皇真是逃不出去的笼中鸟,任人宰割。
“别吵了别吵了,你们说女皇都把瑾崋公子抢来了,怎么不吃啊……”一个宫女扯起了池子里雪白的床单,难道是我宫殿里的,“每次送来的床单都干干净净的,每次连个褶子都没。”
我一皱眉,这群丫头懂的可真多……瞟一眼下面,可不,两个男人都尴尬地侧转身,看向别处。
“说不准是不会呢?咯咯咯咯……”
“是啊是啊,听说新女皇是神庙里下来的云岫公主,云岫公主的父亲是以前女皇微服私访时带回来的普通百姓,所以云岫公主在朝廷里没人。云岫公主的父亲也很早病逝,然后云岫公主就被送上山做了巫女。”这些宫女们又开始扒我的家族史。
“你们知道地真多。”
“我娘以前也是宫里的,所以知道。皇族做了巫女,就不能继承皇位了。现在是没皇族了,才让云岫公主下的山。”
“难怪看见瑾崋公子那样的美男子就流口水,原来是山里来的啊……”
“可是……可是如果云岫公主真的喜欢美男,那为什么没看上摄政王,而是瑾崋公子呢?”忽的,那阿宝疑惑地开了口,却没想到他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全都惊讶疑惑地看向他。
我不由再次看向阿宝,这小子虽然有点大条,但很有自己的想法。
“对呀!为什么没喜欢摄政王?明明摄政王才是全国第一的美男子。”
“是啊,好奇怪,为什么?我也听说新女皇从不跟摄政王单独一起。”
“我听说是瑾崋公子特别,新女皇更喜欢调教别人。”
“哦……原来好这口啊……哈哈哈哈——阿宝……你这身子骨可受不住……”
那阿宝脖子一仰,跃入水池,踩在满满一池宫人的粗布麻衣上:“那也比在这里洗衣服好!哼!”
大家相视点头,谁不知最低等的宫人做着最苦最累的活?还没有钱。对这种一直卑微生活的人而言,在这里做最卑微的宫人,在女皇身边受虐,一样都是受苦,为何不选择后者?后者还可以锦衣玉食。
就像花娘说的,他们这类人才不管尊严和气节,活着就好。
我跃下樟树,怀幽给我递上一颗已经剥好的水蜜桃,水蜜桃饱满粉嫩,香气袭人,惹人馋涎欲滴。
第三十九章 彼此信任
我没有接,直接探头一口咬住,怀幽身体微微一紧,瑾华剑眉拧了拧,嫌恶地看我一眼撇开目光。香甜的水蜜桃汁顺着怀幽白皙的手背缓缓滑落,怀幽不敢妄动,只是小心翼翼地拉下袍袖,避免水蜜桃汁染上衣袖。
他乖乖成为我水蜜桃的支架,我才不要满手粘粘的水蜜桃汁。蜜桃汁液果然顺着他微举的手臂滑落,汇聚成一滴晶莹水珠,滴落泥地,带出一丝飘香。
“那阿宝是什么来历?”我边吃边问。好甜美的水蜜桃,烂在这里太浪费了!因为宫里的东西都是女皇的,一花一草,一树一人,全属于女皇,所以这些宫人是不敢私自摘取这里的水蜜桃的。
瑾华依然一动不动,身体少许放松,不疾不徐地说道:“启禀女皇,那孩子是去年秋招收宫人时进来的,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入宫是为奉养双亲,并无任何背景。”
我点点头:“知道了。”啃光了整个桃子,怀幽立刻取出丝巾给我擦拭。我接过擦了擦嘴,分外满足。
“要叫那孩子来吗?”怀幽在一旁问。我看他一眼,他依然谨守本分的模样,但却已猜到我心思。
“暂时不用。帮我留意。”
“是。”
“你怎么能相信他!他是那妖男的人!”忽然,瑾华终于忍不住说出了他心中的话。杀气瞬间爆发,震地身边桃树微颤,“啪!”熟透的桃子摔落地面,砸了个稀碎。
他瞪向怀幽,像是要随时把他灭口,然后埋在这偏僻的桃林里做花肥!
登时,一向镇定的怀幽也目露大惊,吃惊地看向瑾华,他失常的原因应该不是因为瑾华身上的杀气,而是在惊讶瑾华似是我的伙伴。
之前我与瑾华之间一直保持一个主人,和一个宠物的关系,即使上次我与瑾华对战,怀幽也只会当做我是在调,教瑾华,因为瑾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随我入宫的,和我相处时的绝望无神大家也都看在眼里,即使瑾华要刺杀我,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桃林倏然静谧,莫名卷过一阵阴风,扬起瑾华的衣袍和长发,他双拳收紧,星眸之中已划过锐光。
怀幽惊诧地愣愣看着瑾华,秀目颤动之时,他匆匆低下了脸:“原来,原来女皇陛下是在救瑾华公子一家!”
不愧是怀幽,已经理清一切。
“怎么?想通了?”
怀幽抬手微微拭汗,轻轻点头:“怀幽明白了。之前怀幽一直以为女皇陛下带着瑾华公子只是为掩人耳目,却未想到瑾华公子已为女皇陛下所用!”
“果然还是要杀了你!”瑾华扬起手掌,怀幽的神情僵了片刻,反倒是放松,似是已经坦然接受接下去会发生的任何事。
我拦住了瑾华的手,笑了起来:“瑾崋,你真是把怀幽逼苦了。”
瑾华冷目看我:“我原以为你比以前那些女皇脑子清楚些!但现在看来,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居然会去相信怀幽!他是那妖男带进宫的!他跟着那妖男整整三年了!”
“瑾华公子,请慎言!”忽然,怀幽不温不火地打断,视死如归的他越发镇定,更是扬起脸沉脸无畏地沉脸直视瑾华,“女皇陛下始终是女皇陛下!你可以怀疑怀幽,侮辱怀幽,但绝不能对女皇陛下不敬!”
瑾华剑眉立时收紧:“死到临头还管那么多!今天就埋了你,除了你这妖男的帮凶!”瑾华挥掌击向怀幽,怀幽平静闭目。
“啪!”千钧一发之际,我扣住了瑾华的手腕,瑾华掌风扫起怀幽垂在耳边管帽的丝绦,怀幽的神情依然平静,薄唇微抿,在宫内三年,他早已做好随时被人灭口的准备。
“你!”
“够了!”我喝止瑾华,瑾华咬咬唇,愤愤甩开脸,怀幽缓缓睁开了眼睛,失神地目视前方。
“别碰我!”瑾华低声沉闷地甩开我的手,我大步到他面前,逼迫他与我面对,但是他的目光还是别开,不看我:“怀幽只是谨慎处事,他生活在我与孤皇少司的罅隙之间,小心翼翼,他即不想做孤皇少司的人,也不想做我的人!”
瑾华微微一怔,目光缓缓落在了我的脸上。
怀幽失神的目光因为我的话音愣愣收回,看向了我,我对他抱歉地点点头,他看着我的脸陷入了呆滞。
我拧拧眉,异常认真地看向瑾华:“怀幽很聪明,他会自己周旋,装看不见,听不见,对孤煌少司汇报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即不得罪他,也不得罪我。而现在,你真的是逼他作出决定了。你看,他被你吓坏了。瑾华,你既然跟了我,就要相信我,相信我做出的每一个决定,相信我选的每一个人!我知道你在生气我小看你,一开始没有选你,但是,既然选定你,我就相信你能助我!瑾华,我们要对付的不仅仅孤煌少司,还要他培植起来的庞大势力,你明白吗?!”我伸手紧紧握住了瑾华的手臂,他的长发在微风中扬了扬,慢慢垂下。
怀幽默默地低下脸,落落而语:“宫内大侍官慕容大人……”
瑾华的目光随着怀幽低落的话音转到了怀幽身上,怀幽纤柔的身体在幽暗的桃林中带出一分孤立无援的无助。
“内侍官白大人,外侍官箫大人,禁卫军统领慕容大人,还有无数,无数的宫人,已经……是摄政王,还有原本应该守护女皇的暗卫,也是摄政王的人。前几任女皇也有想除掉孤煌少司之人,可是最后……女皇陛下都被孤煌少司所迷……”怀幽在我面前拾袍缓缓跪下,“女皇陛下,并非怀幽迟迟不愿做出决定,怀幽只是想保全自己……”
“我明白。”我转身扶起了怀幽,“我明白……”心中有些梗塞,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让别人为自己出生入死?他们对我毫不了解,这是一场政治的博弈,输了,就是死。
求生,只是人之本能。
第四十章 我们是伙伴
我无法承诺自己会在这场政权的角逐中胜出,也无法承诺若是失败会保他们性命,我有三条命,但他们,没有,我对他们,什么都无法保证。
只靠一张嘴,如何让人信?
只靠一双手,如何让人服?
只靠一个人,如何撑起着这巫月江山?!
深宫桃林之中,满满的桃香被一丝血腥之气覆盖,阴厉之风从四周而来,渐渐在怀幽和瑾華不知之中围绕在我们身周,阴云遮日,只剩一片阴暗。
“咻……咻……”的风声像是它们对我的嘲笑,宛如在说:“你赢不了……赢不了……”
“对不起,我……我这次冲动了。”忽的,瑾華的话语打破了此刻的阴郁,让周围的阴气,开始慢慢退散。
怀幽看向他,他还是显得有些不自在,看我两眼侧下脸,耳根泛红:“我,我果然还是太急了,不够沉稳,只要看到孤皇少司的人,我……就会失控。”
我笑了,阴云再次散开,阳光瞬间倾斜而下,穿透了桃林,将斑驳的光点洒满地面,照得那些粉红的桃儿越发娇俏。
怀幽显得有些意外,也目露尴尬:“瑾華公子只是思念家人了。”
我暗暗赞叹,怀幽果然善解人意。
瑾華自跟我后一直很不安,是因为他的家人尚未安全离开天牢。没有救出他的家人,他对我始终无法完全信任。
我没有那么快救瑾家人也是不想让孤煌少司怀疑我当初救瑾華的目的。我对瑾家表现地越不在乎,他们才越安全。
“没关系,你只是缺乏经验。”我安慰地拍了拍他后背,这一次,他没有对我吼“别碰我!”只是深吸一口气继续侧开脸。
我再看向怀幽:“怀幽,对不起,还是把你连累进来了。我也曾想过随便找个缘由将你逐出皇宫,但你知道的实在太多,孤煌少司不会留你活口,你在宫外,反是在我身边更安全。”孤煌少司不死,很多人都不会有永远的安全。
怀幽在我的话音中绵长地吐出一口气,缓缓抬起脸,看向我时目光不再畏惧和不安,而是带出了他平日的镇定:“怀幽只想知道,女皇陛下不担心怀幽出卖女皇陛下吗?”
我微微一笑,昂首而立:“我巫心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一阵风从我们三人之间拂过,扬起了我脸边的发丝,和轻薄的裙摆,伴随的丝丝桃香一起飞扬……
怀幽和瑾華的目光久久落在我的身上,缓缓地,他们纷纷拾袍要下跪,我伸手扶住他们的手臂:“我们是伙伴,我更喜欢这样。”
他们看着我发愣,我笑着抓起他们的手,两个人同时身体一紧,在他们的紧张中,我拿起他们显得有些僵硬的手叠放在自己右手手背上,左手紧紧压在他们的手背上,给予他们相信我的力量!
我认真看他们微微透着一丝紧张和薄红的脸,开口:“不要被孤煌少司所迷!”
他们登时回神,瑾華第一个抽回手郁闷白我一眼:“巫心玉,我看是你吧!”
“瑾華公子!不可直呼女皇名讳!”怀幽立刻又板起脸警告,瑾華再次星目圆瞪,我笑道:“瑾華,是时候救你家人了。”
瑾華闻言立时目露欣喜,无暇瞪怀幽。
我对他和怀幽一笑:“不过还缺一人,人齐才能救人。”
疑惑浮上他们二人的脸庞,瑾華忍不住问:“还有谁?”
怀幽也困惑地看向我,目露不解:“女皇陛下还有可信之人?”
我微笑点头:“此人独来独往,但只要是对付孤煌少司,他必会参加。”
“独狼!”瑾華惊呼起来,登时,怀幽也目露惊讶:“独,独狼?”
我在怀幽和瑾華吃惊的目光中看向高墙之上的天空:“朝廷上下已经都是孤煌少司的人,他无需再与我争夺什么。四年以来,他也把每任女皇玩弄在鼓掌之间,他赢了那么久,也觉得无趣了,我们要趁他尚未对我留心留意之时,能做多少,是多少。待我联络独狼,我们演场好戏给他看!”
瑾華在我灼灼的目光中激动起来,双拳拧紧,立时点头:“好!”
在他这声好中,是依然带着一丝忧虑的,怀幽的脸。孤煌少司的厉害,怀幽最为清楚,他经历了三代女皇,亲眼目睹孤煌少司如何渐渐俘虏了他们,所以说到不安,其实怀幽比瑾華跟不安,对我更加保守。
和瑾華坐在荷花池边洗脚,瑾華在宫女的眼中依然呆呆的,心灰意冷,一脸的死灰。
小云她们前来时,我和瑾華已经双脚连带着鞋一起在荷花池里清洗了,两双的池水除去了我们鞋底的泥垢,也消去了暑意。
“乖……”我摸着瑾華的头,他皱眉别开脑袋,不让我摸,我坏笑地拉拽他的发辫,他身体紧绷,杀气已经形成。
“女皇陛下……”小云轻轻走上前,“摄政王来了,请瑾華公子回房……”
我拉扯瑾華的辫子,眼角的余光中看到了孤煌少司的身影,冷道:“小云,我坐着,你站着,你是怎么做宫女的?”
小云身体一紧,立刻在我身边下跪:“奴婢知错了。”
我招过桃香她们:“把花花送回房间吧。”
“是!女皇陛下!”桃香和兰琴开开心心地领着瑾華走了,她们伺候瑾華比伺候我还开心。
“哼!”瑾華拂袖甩开桃香和兰琴,故意迎向孤煌少司,我扭头看他们,瑾華走到孤煌少司身旁,一身的杀气如同火焰般燃烧。
孤煌少司依然优雅闲定,淡笑垂眸,从容地从瑾華身边走过,朝我微笑走来。
小云要起身,我立刻说道:“我准你起了吗?!”
小云只有继续跪着。
瑾華狠狠瞪视孤煌少司的背影,吓坏了桃香和兰琴,两个丫头用尽全力才把瑾華拖走。
孤煌少司走到我身旁,看了一眼跪在我身边的小云,微微皱眉,拾袍竟是也陪我坐在了荷花池边:“怎么?小云惹你生气了?”
“嗯!”我重重点头,“乌冬面,你不入宫,这些奴才都不怕我!”我生气地“告状!”登时吓得身边小云瑟瑟发抖。
第四十一章 团结一致
淡淡的微笑停留在孤煌少司微扬的唇角,温柔如同**的笑意下,已经带出了一丝不悦,我继续生气地看孤煌少司:“乌冬面,为什么她们都不怕我?我明明是女皇,之前慕容袭静瞪我,现在这个小云跟我说话居然都不跪!她站着,我坐着,到底谁是主子?太不像话了!”
我做了一件女人大多会做的事——翻旧账,告小云状时,再次顺带慕容袭静,以突出本人非常“记仇!”以后好方便除掉小云和慕容袭静,以及孤煌少司安排在我身边的人。
孤煌少司面色开始阴沉,目光穿过我看向小云,薄唇开启之时,只带出一个字:“滚!”
小云立刻跪行退后,膝盖和地面发出了“砰砰”的碰撞声,退到远处起身时还似是因为吓得腿软而趔趄了一下,扶着树站起,仓惶而逃。
他们仗着孤煌少司这个靠山趾高气扬没有错,因为他们知道孤煌少司必称王!但是,他们没想到现在我在孤煌少司心里,才是更为重要的棋子。
孤煌少司看了看四处,目露一丝不悦:“怀幽呢?”
“去给我摘桃了。”
“摘桃?”
“恩。怀幽说,冷宫西面有一处水蜜桃林,最近正好是成熟之际,蜜桃肥美,解暑止渴,其实……”我对孤煌少司招招手,他微微一笑,靠到我唇前,耳珠分外饱满可人,诱人品尝,我低声耳语,“我觉得是怀幽自己想吃,嘿嘿。”
“呵……”孤煌少司在我面前悠然一笑,但没有退回,反是顺势侧躺下身体,躺落在我的双腿之上,双手枕于脸下,闭目微笑。
我看着他俊美的侧脸,一直看着,这丫投怀送抱起来显得那么自然!
清澈的池水倒映出孤煌少司枕于我双腿上的画面,他深黑色金丝绣纹的华袍在风中微微轻扬,衣摆几欲触及水面,倒影中,他也双眸微眯,目光落于水中,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也在看我的表情。
我弯下腰贴近他的侧脸看,他唇角微扬完全闭上了眼睛,诱人靠近。
我拿起他一缕长发,他并无不悦,我毫不犹豫地戳近他的鼻孔,他立时收眉,睁开眼睛时顺手握住了我的手:“心玉,调皮。”
“嘿嘿。”我收回手,坏笑看他,双脚在池水中开始扑腾,水花立时溅起,孤煌少司即刻从我腿上离开,我坏坏地要推他身体,他稳稳坐住,抓住我推他的不老实的双手:“心玉,别闹。”
“天这么热,不如下去洗个澡啊。”我调皮地笑看他,睁大眼睛。
他眸光闪了闪,笑了,放开我的手端正坐直:“好,你若能推我下去,我便洗。”
“好!”我立刻站起来,开始推他,他内功深厚,坐得稳如泰山。
“恩——”
我正推,反推,都推不倒。
我不开心地坐回,双脚再次重重放入荷花池,“啪!”一声溅起的水滴染湿了他的衣摆。
“不开心!乌冬面不让我推倒!”我双手环胸,非常不爽。
“呵呵呵……我若是下去弄湿了全身,心玉可留我在寝殿更衣?”他唇角微扬,笑容中带出一丝坏意。
我愣愣看他,一直看他,他笑了笑,俯身从水中拾起我的脚,微微皱眉:“女孩儿哪有像你这样,连鞋子一起下水的?”
“因为这样上岸的时候就不用再穿鞋啦。而且这样洗鞋子很方便。”我天真无赖地笑着,双脚在他手中转动。
孤煌少司一愣,把我脚放在他的腿上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心玉啊心玉,皇宫的鞋难道不够你穿?”
“哎呀!”我故作惊讶,“对啊,我习惯了,嘿嘿,以前在山上没什么鞋可换……”正说着,我看到怀幽手托水蜜桃回来了,激动地指向怀幽,“快看!好吃的桃子来了!”
孤煌少司也看向怀幽,怀幽看见我们立刻垂下脸,脚步微微加快,到我们身边时却是直接跪在了孤煌少司的身边:“摄政王,怀幽失职,未伴在女皇陛下身边。”
孤煌少司格外宽容地点点头:“无碍,心玉说你去为她摘桃了,这皇宫果然还是怀幽更加了解,居然有这样大的水蜜桃,本王却不知。”
怀幽匆匆放落果盘,轻轻拿起洗净的桃,剥了皮,送到摄政王面前:“摄政王请吃桃。”
孤煌少司宠溺地看我一眼再看怀幽:“还是先给心玉吧。”
我“口水淋淋”地看着桃。
“是。”怀幽要起身送桃,孤煌少司轻拾袍袖取过怀幽手中的桃子:“我来。”
孤煌少司取走了水蜜桃,送到我的面前,宠溺看我:“心玉,我来喂你,蜜桃多汁,汁液会脏了你的衣衫。”
“好!好!”我开心地大口咬下,怀幽跪在一边微微一怔,越发低落下巴,不看我们。
我笑眼弯弯看自觉的孤煌少司,孤煌少司一手执桃,一手取出丝帕细细擦去我嘴边的汁液,我们相视而笑,他的眸中是无限温柔与宠爱……
河风徐徐,荷香幽幽,还有那香甜桃香,和孤煌少司身上淡淡沉香,香气氤氲,午后日光迷离,这个醉人的氛围如同是有人精心布置,只为渗入女人心,让她迷醉上瘾,无法自拔……
所以……我该怎么杀这个国民情人?
是夜,我穿上夜行衣,准备出门时瑾華拦在我的身前,目光锐利:“小心孤煌少司的美男计!”
我一愣,手里的玉狐面具还没戴上:“瑾華,你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孤煌少司的美人计从他接我下山就未停过。”
“什么?!”瑾華微露一抹吃惊,惊叹看我,“你……到底是男是女?”
我更加一愣,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我应该是女的……”
“什么叫应该!”瑾華受不了地说,“历代女皇都逃不过孤煌少司的美男计!”
“孤煌少司那么厉害,说不定男人也逃不过呢?”我抬脸反问,问得瑾華瞪圆眼睛:“男人只会中女人的美人计!”
我立时坏笑起来,笑得瑾華莫名其妙,目露戒备!
第四十二章 狗哨
瑾华气郁看我:“你笑什么?!”
“扑哧。”我噗嗤一笑,“孤煌少司是不屑对男人用美男计的,但是,那么多男人效忠了他,你觉得他真的只是用威逼利诱的方法?”
瑾华在月光中怔立,红唇微张,呆呆看我。星眸之中万千情绪带动,显然他宁可死也不想去承认孤煌少司擅俘人心。
“他也会用这里……”我伸手戳着瑾华胸膛,若非我跟孤煌少司立场不同,不然,说不准我们会成为难得的知己好友。
瑾华拍开我戳他胸膛的手变得格外严肃:“是怀幽让我转告的,我听他说了,下午孤煌少司喂你桃吃,你小心吃到他怀里去!”
我再次愣了一下,因为那件事我并没放在心上,没想到怀幽那么在意。现在瑾华提及,我不觉好笑:“你不觉得孤煌少司是个好奴才吗?”
当我话音落下时,瑾华在月光之中反而发了愣,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小花,放心,我巫心玉不是那么好诱,惑的,我可是天天对着狐仙大人的俊美容颜啊!哈哈哈!你不知道那家伙有多漂亮……”
“没人的时候别叫我小花!”瑾华愤愤地打断我,不满地转身侧对我,“像我邻居家狗一样,我们也是好心提醒你!”
瑾华和怀幽解除罅隙后,我怎么感觉反而又多了一个监视我的眼线,他们像是时时监视我,谨防我被孤煌少司诱,惑,害他们丧命。
“巫心玉!我们可是把命都给你了!请你正经一点!”瑾华狠狠说完,甩脸不再说话。
我在他背后一笑,戴上玉狐面具跃上窗框,双手抓住窗框蹲于窗框细细的横木上,形如立于窗框的猫儿。我扬唇一笑:“知道了,我会小心。”
后退飞起时,瑾华转过身在月光中仰脸朝我看来,有些不自在地伸出手,朝我挥了一下,白色的身影在月光中染上了一层朦胧的月牙色的光芒,泛着漆光的窗框宛如把瑾华框成了一幅梦幻美丽的油画。
他和怀幽把命交给了我,他们选择了相信我,但又同时忧虑我会不会被孤煌少司迷惑,男人的谨慎让他们信我也信地那么小心。如果我不是女人,他们会不会更没有顾虑一些?或我不是女皇?
比如我跟独狼相遇,在那样的境遇下,独狼第一刻信任了我,如果独狼知道我的身份,可能也会跟瑾华和怀幽一样,对我的未来充满了怀疑。
许久没来花娘这里,瑾华来了一次也不再来,花娘的风骚让他受不了。
落于院中,大汉如同往常只是看我两眼并未阻拦。
上前拍门,进入,小胡子为我打开通往黑市的门,立时闻到了烟草淡淡的气味。寂静的地下广场传来幽幽的摇椅摆动的“吱呀”声音。
黑黑的夜市,这样的声音,有点慎人。
我走下楼梯,正看见花娘慵懒地躺在她的摇椅上,抽着他的花杆烟枪,闭眸摇摆,宽大的火红的衣袍铺盖在摇椅上,直到摇椅之下,如同一只拖着尾翼的红孔雀懒洋洋地躺在摇椅上。
“随便看……随便选……毒药暗器应有尽有,任君选择……”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我轻轻跃落她摇椅的扶手,身体轻盈如同月下黑狐,她的摇椅就此而停,绘有红色眼影的双眼慢慢睁开,眸光瞬间犀利:“那个不要命的敢踩我花娘的古董椅!”她眸一撇,杀气已然射来,在看到我脸上的玉狐面具时,惊然坐起:“是你?!”
我蹲在她摇椅上再次慢慢摇:“好久不见,美丽的花娘。”
花娘的红唇在我的话音中张开,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她单手环在胸前,右手慵懒地举着烟枪,豪迈的双峰在她手臂微撑下立刻凸显于宽松的衣领内,雪白雪白的双**出,让人血脉膨胀。
“小丫头现在才来,独狼可是把东西放在我这儿三天了。”她妩媚地打量我一番,“还说跟独狼没关系?两个人连定情信物都通上了?”
“我们真没关系。”我笑眯眯看她,我可不想得罪花娘。
“谁信?”她白我一眼,懒洋洋起身,走到柜台,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封书信,放于柜台。
我跃落摇椅来到柜前,伸手去拿,忽的,花娘把我的手按在了那封书信之上,隐隐感觉到信封里有一样细细短短的硬物。
花娘朝我抛了个媚眼:“独狼长什么样?”她的眸光瞬间闪亮起来,充满期待地看我,我对她抱歉一笑:“我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独狼在暗,这点对我非常有利!
“什么?你们真没关系?!”花娘瞪大了闪亮闪亮的大眼睛。
我笑眯眯点头:“真没关系。”
“切……”花娘没趣地放开我的手,横白我一眼,“独狼从不相信别人,难得他信你,男色在眼前,居然不下手,你是吃素的嘛?”
“这个嘛……”我摸摸肚子,“身边美男太多,有点腻。”
“什么?!”花娘甩起烟枪跳起了脚,“哎哟喂我的姑奶奶,你该不是卖男,娼的吧!你可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居然说吃腻了!老娘天天守着夜市,见不得光亮,看不到美男,都快干成烈女了!来来来,你给我花娘两个,我花娘帮你消受消受。”
“哈哈哈——花娘,我记着你的好,有好的,定给你留着。”我取走书信转身离开。
“这件事可就这么说定了……”花娘大喊着,她可真是寂寞了。
夜晚的花街柳巷香气四射,随便找了个房梁坐下,身下房内是男人女人的欢笑。
“大爷!!!来……”
“好,好!看我不抓住你这只挠人的小坏猫!”
“……”
“夫人,您最近面色怎么那么差?来,让小人为你黄瓜美容,放松放松。”
“乖……还是你的手儿滑嫩,家里的丫头都比不上你。”
“谢夫人……”
我打开信封倒了倒,一根细细长长的管子掉落手心,一愣,居然是狗哨!
独狼这是让我用狗哨来召唤他吗?!
我愣愣看了许久,差点仰天喷笑。罢罢罢,他不介意,我就跟不介意了!
“呵。”这个独狼。也没那么无趣嘛。
第四十三章 人齐
我在月光下细细端详手中的狗哨,这支狗哨做得很精致,外面包银雕纹,当看清上面的花纹时,不尽要惊叹雕工匠巧夺天工的技艺!
小小的狗哨上竟是雕有七匹形态各异的狼!
有的卧于大漠,有的立于高石,有的对月长嚎,有的在树边嬉闹,还有的在水边饮水。神态各异,栩栩如生!
狗哨的末端还有一颗翠玉的珠子连着一缕宝蓝色的穗子,这支狗哨已经不仅仅是支狗哨,更是件装饰品,工艺品,挂在腰间豪不会觉得突兀别扭!
再看信纸,上面如同独狼的性格,只有短短一句话:“吹响狗哨,清风塔顶见。”
清风塔,是京都最高的塔。
我放目望去,很快看见了清风塔,它就像巴黎铁塔一样矗立在云天之下,成为京都的地标,无论在何处,都可一眼可见。
忽的,面前的小楼传来开窗的声音,我看下去,正看见一个浓妆艳抹的美艳男子打开窗,轻拾花瓣纷飞的袍袖将茶水倒出,他的动作很优雅,还带一丝女气,手腕轻转,小拇指微翘,并不像他的妆容那般浓艳。他的双目被浓浓眼线覆盖,已经看不真切,但可以明显感觉到他双目之中的疲惫。
他倒去茶水随意抬脸像是想安静地独自赏月,就在那一刻,他,看见了我,随即,他呆立在了窗前。
他的目光里没有害怕,没有惊慌,也没有惊讶,只有像是看见幻觉一般呆呆地看着我。
我灵机一动,对他一笑,收好信封和狗哨跃起,飘然落于他的面前,看看他身后空空荡荡的房间,笑问:“卖身?”
“不,卖艺。”他呆呆地看着我答,声音也是训练之后的细细小小,变得雌雄莫辩。目光在我玉狐面具上打量,如见旧物。
我拿出银票:“想不想接个私活。”
他一愣,慌忙摇头,目露恐慌:“我们不能接私活,被主事知道,会打我的。”
我笑了:“这个私活很简单,只是把你听到的,看到的一切告诉我即可。”
他更加呆滞地看我,我把银票塞入他的胸口,拍了拍:“收好,不要告诉任何人,和平常一样生活,别给你家爹妈看到,不然会贪了这钱。也不要怕,这事不会有生命危险,和我说说话,还有钱挣,是不是很划算?”
他恍若做梦般愣愣看我:“为,为什么找我?”
我对他一笑:“我找人讲眼缘,你合我眼缘。”
他愣了愣,依然盯着我的玉狐面具看。
我看看他,指向自己的面具:“怎么,你认识这个?”
他双眸微微一撑,低下脸匆匆摇头。
我不由打量他一会儿,问:“你叫什么?”
“公子琴。”
“公子琴,我记下了。下次见。”我起身飞离,他呆立在窗口摸上胸口的银票,然后,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啪!”
他呆滞片刻,立刻收好了钱!
三教九流之地,是收集情报最好的地方,刚才那人浓妆艳抹,透着浑身的俗气,可是他的举止偏偏优雅,而且手指纤细柔嫩,似是受过很好的教育,生在大户人家。
所以他是有意给自己画浓妆,扮女气,因为,女人不会喜欢一个画浓妆,脂粉味比妓,女还重的男人。
巫月女人更喜欢自然的,天然的美男。
由此判断,这男人并不愿意陪女客。当我问他是否卖身时,他回答卖艺再次肯定了这点。他把自己的妆化浓,是一种对自己的保护。
而这样随机选人,今后若是查起来,也很难查。
不过……似乎这次并不随机,很有可能是天意安排,因为,他一定与我这玉狐面具有很深的渊源,是什么原因让他不敢承认?
孤煌少司执政之后,京都多了太多太多的秘密了。
当然,我相信这种地方也会有孤煌少司的人,不过,以我对孤煌少司的了解,他选的人必会是这片地区的花魁!因为花魁才能陪达官贵族,才有利于他收集情报!
至于我,还不急。百川也能汇成大海,伶人之间琐碎的消息,说不定比达官贵族口中获得的情报更有用。
端坐于清风塔顶吹响狗哨,不可闻的声音只有狗狗能够听见。看来独狼养狗!
雪白的月光洒落在我大巫月京都之上,每一片瓦砾之上,俯视下去,格外皎洁的月光像是给整个京都下了一层银霜。
片刻后,月中出现了一抹黑影,我算了算时间,根据独狼的速度,他家应该就在清风塔方圆五百米之内!
而清风塔是地标,所以清风塔在贵族区,这个片区住的全是朝廷大官和京都商人。独狼果然是富二代,跟蝙蝠侠一样!
三千两银票随手可以拿出,又有仓霄狼图腾的剑,那种剑巫月不会制造,因为那是对巫月守护神狐仙大人的不敬。所以必是从仓霄买来。
即有钱,又能去仓霄,多半是商贾,因为商人会时常出国买办。独狼的身份即将浮出水面。
“来了。”独狼落在我的面前,依然干脆利落,说话不拖泥带水,他向我扔了一把剑,“这给你!”
我立刻接在手中,立时感觉到剑鞘格外清凉,在月光下细细一看,大吃一惊!剑鞘上镶了一整块长条形的碧玉,碧玉剔透地如同碧绿的水悬浮在剑鞘之上!碧玉上刻有凤凰飞天的花纹,剑柄也是由一块圆润柱形碧玉做成,并雕刻成玉狐守护神柱之姿!
这剑……价值连城!
“这剑……你舍得?”我掂量着剑坏笑看独狼。
他面罩上的细眸冷光闪闪,并不在意:“这是女人用的。”
他只说了这句,显然这剑虽贵,但在他眼中,似乎还不至于舍不得。又因是女款,他也用不了。
第四十四章 铺垫
我咧嘴而笑:“狼少果然阔绰,那我就笑纳了。”跟着土豪果然好处多。虽说我是堂堂女皇陛下,现在却要京都土豪养了。
“岑!”我抽出了剑,立时寒光划过面前,留下一条月光般的残影,扑面而来一阵寒气,宛如此剑的清寒之气熏染了周围的空气!心中更是激动:“好剑!”我忍不住挥舞起来,“嗖嗖”如风,剑刃划破空气,锋利异常。
“岑!”利剑回鞘,我爱惜地抚摸:“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他冷冷问我。
“我不杀生,此剑杀人,必不留血!”
“不杀生更好。”独狼凝视我手中的剑,“我也不想碧月开杀戒,染上杀气!”
“碧月!此剑还有名字?看来定是出自大师之手!”当我说出这句话时,独狼细长的眸中倏然划过一丝明显的懊悔。
他在后悔告诉我碧月的名字,名剑才会有名,路人用的剑怎会有名?若是名剑,只需稍稍追查就能找到铸剑师,谁买了去,也就暴露了独狼的身份。
独狼拧拧眉,侧转高挑的身形,立于塔顶,身姿如大漠苍狼一般桀骜。
“有事找我,无事勿扰!”他冷冷抛出这句话,我立刻说:“自然有事才找你。”
“什么事?!”意外的,他格外迅速地转身,双眸炯炯有神地看我。
我笑了:“救瑾家。”
“好!”他干脆利落地说完,就要飞。我赶紧抓住他的腰带,将已经离地的他拽回。
“你干什么?”他回头沉沉地问,双眸之中还有一丝我阻碍了他的不悦。
我郁闷看他:“不是劫狱!”
“那是什么?”他变得有些烦躁了。看不出他看似冷酷,却是个急性子。
“瑾家在天牢里还有五口人,还有不到十岁的孩子,劫狱不是最好的方法!”
“那是什么?”
我在玉狐面具下一笑,说道:“明日未时,瑾家人会出京,我希望你能沿途保护,以防孤煌少司派人暗杀。”
“沿途保护?”独狼第一次显得语气有些不干脆,双眉微拧,似是犯难。
我担心看他:“是不是做不到?如果不行,你有没有合适的人可以一路保护他们?”
缕缕精明划过他的双眸,他似在飞速地算计,忽的,他定下了心神,恢复冷然看我:“没问题。不过我的朋友不便于露面,所以接洽之事由我来做,你不能跟来。”
我安心了:“可以!”
独狼看我一会儿,目露一丝疑惑:“你确定明日未时瑾家人能出京?”
此番,轮到我自信看他:“没问题!我说能出,就能出。明天你让你朋友准备接瑾家人,并且,要秘密护送他们到盐城,从此隐姓埋名,不能暴露行踪!”
独狼的双眸里困惑更深,但是,他没有再说半个字,反是点点头。
我拿出狗哨:“那明日我吹响狗哨时,我们城外西郊树林见。”
“好!”他看看我手里的剑,“剑。”
我一把握紧,笑了:“我找到可以藏剑的地方了,所以不牢你来回带了。”
他透着寒光的眼睛扫了扫我,忽然问:“你到底从哪里来的?”
我眯眼而笑:“那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哼!”他哼地笑了一声,颔首点了点头,我也对他一礼,我们再次各自飞离塔顶,干脆利落,不再看对方一分!
跟独狼合作,怎是一个爽快了得!
孤煌少司,明天请你看好戏。
月夜之下,寝殿的上方却是坐着以白衣少年,他扬起下巴,面对明月,黑发在夜风中丝丝飞扬。
他有所察觉地转过脸看向我的方向,我从黑夜中落下,单膝落地,在他星眸的盯视中,摘下了玉狐面具,刘海不听话地滑落,我对他扬唇一笑:“人齐了。”
他的红唇在月光下扬起,终于露出了自入宫以来,第一个笑容。
瑾華,你跟了我,我不会负你。
“接下去怎么做?”他急急地问。
我看看周围:“你出来很危险。”
“我知道!但,但是我等不及了!”他情急地抓住了我的手臂,着急地看我,“快!快告诉我下面的计划!只要能救出我爹娘,姐姐和弟妹,我什么都愿做!”
我坏笑起来:“什么都愿做?”
“嗯!”他郑重点头,放开我的手臂低下了脸,拧紧了双眉,“我一定要救出爹娘,除掉祸国殃民的妖男!为那些牺牲的忠臣报仇!”
杀气从他雪白的身影上燃起,单薄的睡衣称出了他的俊雅,与此刻的杀气格格不入,却让人莫名地疼惜。
“一哭二闹三上吊会不会?”
“什么?”瑾華像是没听清地抬起脸,脸上透着莫名。
“一哭,二闹,三上吊。”
他星眸睁了睁,咬牙:“没问题!可,可不可以改作跳河?”他不自在地侧开了目光,透着一丝心虚。
我想了想:“恩……也行,只要没人知道你熟悉水性。”
“哎……”他叹了一声,“还是上吊吧。”
“那你自己可要把握好时候。”我好心提醒。
他一愣:“这个还讲时机?若我吊早了呢?”
“呃……”我伸手拍了拍他肩膀,“那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他愣在我的面前,眨了眨眼睛,我起身跃下,他紧跟我而来:“巫心玉!你不能这样!你得我个信号!我听说吊死很难看的!喂!巫心玉!巫心玉!我们订个信号吧……”
一直至死不屈的瑾華,却在这三更半夜跟在我身后,喋喋不休,只为不想做难看的吊死鬼。
第二天午膳,设酒
怀幽跪坐在我身旁,手指白瓷酒壶:“女皇陛下,这是刚刚醸好的荷花酒,甘甜清凉,请尝尝。”
怀幽为我倒上酒,清淡的酒香中飘出了淡淡的荷香。
“瑾華公子请。”小云给瑾華倒上。
瑾華满脸的杀气,拿起酒杯直接一口喝下,“啪!”一声重重把酒杯放回桌面。
怀幽微微颔首:“瑾華公子,请慎行。”
瑾華愤懑地看怀幽:“请慎言!请慎行!请不要这个!请不要那个!怀幽!你只是个奴才!”
瑾華愤然从小云手中抢过酒壶,“咕咚咚”一口闷下。忽的,他像是发了疯一样站起身,甩手扔了酒壶。
“啪!”一声,白瓷的酒壶瞬间粉碎。
第四十五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女皇陛下小心!”怀幽立刻伸手护我。
“啊!”惊得小云闪避到远处,害怕地看怀幽,怀幽镇定站起,沉着冷静:“桃香,兰琴,瑾華公子醉了,带他回寝殿休息。小心地上碎片,别伤了脚。”
“是。”桃香和兰琴轻轻上前,要去扶瑾華,瑾華豁然大力挥开桃香和兰馨。
“别碰我!你们这些跟妖男狼狈为奸的奴婢!”
“啊!”
“啊!”两个丫头重重落地。
瑾華甩手指向我:“巫心玉!你答应过要放了我爹娘!你到底什么时候放!”
我着急起身:“快!快扶小花回去,他真的醉了!”
怀幽皱眉,匆匆暗示小云她们,她们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去扶身体有些摇曳的瑾華。
瑾華继续带着醉态地朝我大吼:“你说!到底什么时候!你!你不守承诺!你说会让我见我爹娘!会放了我全家的!”
“好好好,我马上安排,马上。”我立刻说,想起身哄,被怀幽拦住:“女皇陛下,地上全是陶瓷碎片,会扎脚,请勿起身。”
我只有无奈坐下,担心着急地看着我所宠爱的小花:“小花,你冷静一下,你回去休息一下,我马上就派人去找乌冬面好不好?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这就去找还不行吗……”我委屈地快哭了。
“我瑾華真是没用啊——”瑾華仰天大号起来,痛苦地用力捶打自己的心口,发出重重的“砰!砰!”的声音,“在这里受辱,无法保全家人的安危!我堂堂将帅之子,今日沦落成后,宫玩物!我瑾華已无颜面对列祖连宗,不如死了算了!”
“小花!不要打了!打在你身,痛在我心!不要打了!”我着急地要起身阻止,又被怀幽拦住。怀幽立刻暗示小云把瑾華带走:“快带瑾華公子走,别让他在这里疯言乱语!让女皇陛下着急心忧!”
“是!”小云立刻找来侍卫,把瑾華架走,远远还传来瑾華的怒号:“巫心玉——你不守信用——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慧心,柔儿还不来收拾!”怀幽再次沉着吩咐。
“是!”慧心和柔儿相视一眼,也是一阵唏嘘,目露担忧。她们匆匆取来小簸箕和手执的扫帚跪于地面开始清理地面的陶瓷碎片。
我难过地坐回酒席,可怜巴巴地看怀幽:“怀幽……怎么办……小花花讨厌我,要杀我……你快去找乌冬面……”
“是。”怀幽微微颔首,柔声提醒,“地上还有碎片,请女皇陛下勿要起身,待柔儿她们检查后再行。”
说完,他起身先是抖了抖衣衫,见没有碎片才快步离去。
我看看候在打扫一旁剩下的柔儿,着急吩咐:“你们快扫干净啊,我要去找我的花花。”
“是!”柔儿和慧心匆匆打扫。
不久之后,殿外传来略带急切的,轻微的脚步声,随即,听到了孤煌少司不悦的话音:“怎么闹那么大。”不温不火的声音却是不怒而威,让人胆寒。
“是怀幽失职,让瑾華公子喝多了。”
“不怪你,迟早要闹的。”
说话间,殿门口已出现修挺的孤煌少司的身影,今日的他,一身白色华袍,鹅黄的围边,金色的绣纹凸显了他王者的贵气。白衣上是淡淡金线绣制的流云纹,不禁让我想起孤煌四海身上的青云衣衫。
白玉宽腰带,腰坠碧玉盘,同样是金色的穗子让他如同男人国度的君王。墨发半垂胸前,随着他的步履轻轻震颤,轻盈异常。
“心玉你没事吧。”他匆匆单膝跪落我身边时,胸前两缕墨发也微微扬起,透着飘逸和他身上幽幽的沉香。
我难过地抬起脸,当泪水从眼中滑落时,孤煌少司的目光再也无法从我脸上离开,一旁的怀幽怔住了身形,匆匆侧开脸微微拧眉。
我眼泪汪汪地看他:“乌冬面……小花花生气了……”我低下脸,伸手轻轻揪住了他衣襟,眼泪滴落在面前的矮桌上,“我忘记了……我真的不记得了……”
孤煌少司在我面前静了一会儿,伸手轻轻插入我的秀发抚在我的耳侧,温热的手给你带来丝丝暖心的安慰。
“忘记了什么?”温柔到沙哑的声音瞬间敲开你的心房,愿意对他述说一切。
“我忘记要放他爹娘了……我玩地太开心,忘记了……”
“不怪你不怪你,是我公务繁忙,疏忽了。”孤煌少司轻轻带我靠在他的胸膛上,轻抚我的长发,“我的心玉只要开心玩耍,其它烦忧之事,我自会处理。”
“乌冬面……小花花生气了,我不开心。”
“我知道,我会让他学乖的。”孤煌少司倏然发沉的语气,让周围的空气也降了温。丝丝阴风之中,是血腥的杀气!
我在他胸口扬唇一笑,算算时辰,刚刚好。
寝殿的大门紧闭,门口是发急的桃香,兰琴和小云,殿门内隐隐传来瑾華绝望的细碎的话音:“我没用……我没用……我真没用……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死了……不如死了……死了……”
孤煌少司大步到门口,怀幽紧跟我们旁边。
“怎么回事?!”孤煌少司厉声问小云她们三人,三个丫头发现孤煌少司赶到,吓得全都跪了地:“公,公子把我们赶在外面,锁了门!”
孤煌少司的脸瞬间阴沉,连怀幽也低下头拧紧双眉,后背发紧。
只有我在孤煌少司杀气四射时上前拉住他的袍袖,可怜巴巴地看他,孤煌少司双眸一紧,薄唇一抿,伸手倏然揽住我的腰,只看我的眼睛,伸手推向一旁殿门时,登时气劲炸开,推在那一排殿门上!
“啪!”一声巨响,殿门被气劲炸开,反弹的劲风都扬起了跪在一边所有人的长发!
好强的内力!
“咣当!”忽然,殿内传来什么物体倒落的声音,我和孤煌少司立刻看向殿内,瑾華……上吊了……
第四十六章 不要凶我!
瑾华正对殿门,两只眼睛死死瞪着孤煌少司,脸涨地通红,全然一副吊死鬼怨气四射的模样。
我呆立在门口,是真呆!
其实……我是为逗他才那么说的,这个死心眼居然真上吊了!
瑾华,我只是说说的!谁让你平时那么古板不知趣!你还真给我一哭二闹三上吊,太毁你美男形象了!再掉下去舌头要出来了!
孤煌少司拧拧眉,像是见怪不怪地挥手,立刻指风划开瑾华上吊的白绫,白绫倏然断裂,瑾华“扑通!”一声摔落在地上,咳嗽不已:“咳咳咳咳!”
孤煌少司很淡定,看来这招以前有不少人玩过。
我立刻去扶瑾华,倏然,手臂被孤煌少司用力扯住,竟是不让我离开他的身边。我着急看他,他却是满目冷视。
他第一次强行把我留在他的身边,不容我反抗。第一次对我用命令的眼神,阻止我去扶瑾华,第一次表现出了他对我的,控制!
“护好心玉。”他只是淡淡对怀幽说了一声,松开我的手臂独自进入寝殿。
怀幽立刻上前拦在我的身前,表现出对孤煌少司的完全忠诚,是他最听话的忠犬。
“孤!煌!少!司!”瑾华咬牙切齿地喊出孤煌少司的名字,喉咙因为上吊而变得沙哑。
孤煌少司冷然站在瑾华身前,高高俯视,嘴角忽然扬起,带出一抹让人心惊胆战地冷笑:“哼!”
他缓缓蹲下身,白色的袍袖垂落,伸手扣住了瑾华的下巴,瑾华想要挣扎,却被他死死扣紧,宛如要捏碎他的下巴。
“唔!唔!”登时,瑾华的气息混乱颤抖起来,嘴角忽然溢出了鲜血,染上了孤煌少司扣住他下巴的白皙的手指。
我心中暗暗一惊,在怀幽淡定从容的神态中拧紧双眉,孤煌少司真狠!
“既然是只宠物,就该好好听话。”不轻不重的语气却带着不容忤逆的强势,孤煌少司微抬下巴冷笑俯视瑾华,“你该记得心玉说过什么,如果你死,她会让你家人来跟你团聚,啧啧啧,心玉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就不知道感恩呢?还是……你不信她的话?”孤煌少司微笑地取出帕巾擦去瑾华嘴角的血,“乖,你知道我没有心玉那么善良,我养的两只獒犬最近很久没吃人肉了,最近跟你一样也闹得厉害,它们可是最爱小孩哦……”
“嗯!嗯!”瑾华愤怒地挣扎,想要怒吼却被孤煌少司紧紧扣住下巴无法说话。
孤煌少司一边给瑾华擦去不断溢出嘴角的血,一边微笑:“乖乖听话,让心玉开心,我才会开心,我已让人把你家人接来,你们很快可以见面了,不要再闹了。”
瑾华不再挣扎,但依然瞪视孤煌少司。
孤煌少司看了看擦满鲜血的丝巾,拧拧眉,随手扔在了瑾华的身上,放开瑾华起身,瑾华想要朝孤煌少司扑去时,我立刻奔入:“小花花!”
孤煌少司转身微笑看我,我直接奔过他扑在瑾华面前,孤煌少司衣摆因为我的人风微掀,带出一丝寒气。
我捧住瑾华的脸,紧张看他:“小花,你怎么那么傻,是我不好,是我忘记了,对不起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好不好?”
“心玉。”孤煌少司淡淡的呼唤传来,我继续看瑾华,阻止他失控袭击孤煌少司,坏了大局。
“心玉!”孤煌少司忽然加重了语气,瑾华满目杀气地瞪上孤煌少司,气息发沉。
我愣愣看向孤煌少司:“乌冬面,你怎么还没走?”
孤煌少司眉角抽了抽,俊美无暇的脸彻底绷紧:“心玉,你始终是女皇,不要为一只宠物失态!起来!”
他威严的面容“吓”到了我,我乖乖起身:“哦。”我依然目光不离瑾华。
“看着我!”孤煌少司这次更是厉声命令,我吓一跳看乌冬面,目露难过:“乌冬面你凶我……”
孤煌少司在我受惊生气的面容中微微一怔。
我难过委屈地挤出眼泪:“乌冬面你怎么可以凶我!我最喜欢你了,你怎么可以凶我!”
瞬间,孤煌少司浑身的寒气骤然消失,黑澈澈的眸中划过一抹喜色,笑容扬起,在午后的阳光中格外暖人:“心玉你……”
“你到底还记不记得我下山的时候你答应我的事!”我生气打断他的话,他在我的话语中微愣,柔声反问:“许你……美男三千?”
“不!是!”我大声说,生气看他,“是让你每天进宫见我,让我每天可以看见你!可是,你自己说说,你有多少天没入宫让我看见了!”
“我……”孤煌少司竟是向我靠近一步,面露一丝情急。
我愤然转身:“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出去!出去出去!”我生气地跺脚,发大小姐脾气。
“好好好。我这就出去。”孤煌少司难得地语气带出一丝求饶,我偷偷一笑,还坐在一旁地上的瑾华已经看得彻底呆滞。
“心玉,我……”
“出去!”
“好。”孤煌少司白色的华服擦过我的裙摆,不疾不徐走向门外,立时,已有人搬来座椅放在殿门外,小云也端来清水。
我转身扶瑾华,瑾华呆呆看我,我对他眨眨眼。他呆呆被我扶回床。身上染血的帕巾掉落地面。
在外面的人服侍孤煌少司洗手时,怀幽对我点点头,不动声色地站到孤煌少司身边,为我暂时挡住孤煌少司的视线,我立刻打开瑾华的嘴查看,果然是牙床出血,被捏地发肿!
“没事吧。”我不出声地轻问。
瑾华摇摇头。
“你们退下吧。”门口传来怀幽的话音,是信号,提醒我们孤煌少司洗完手了,会再次关注房内。
我立刻放开声音说:“小花你没事吧。”我抬起瑾华下巴,看他脖子里微微发紫的红痕。
“别碰我!”瑾华依然语气恶劣,侧开脸,长发甩过我的面前,缓缓落下。
“咳!”门口传来孤煌少司沉沉的咳嗽,瑾华咬牙拧拳,不再说话。
寝殿终于变得安静,桃香给我们送来茶点,孤煌少司端坐在门边,微微颔首,安静微笑。即使他只是坐在殿外,但对众人的威慑依然不减。
第四十七章 一家团聚,委曲求全
片刻后,有人匆匆前来,是一个面生的侍卫,应该是外宫的。侍卫与孤煌少司匆匆耳语后,又匆匆离开。
孤煌少司微笑看入殿内,温柔的目光看我时是柔柔的情意:“心玉,瑾家人来了。”
“不许跟我说话!”我继续生气,坐到书桌后,单手支脸不看他。
“好……”他的语气里已是满满的笑意和宠溺,一如从前。
但是,瑾華的气息已经因为激动而无法掩藏。此时此刻他的激动是正常的,所以,无需掩盖。
随着他气息的激动,我听到了“丁零当啷”的镣铐声,我望出窗外,只见侍卫带着瑾家人缓缓而来,他们的手上脚上还戴着镣铐,连孩子也是。
瑾大人瑾疏和她的丈夫康华正把两个孩子护在怀里慢慢前行,瑾華的姐姐也是目露不安地跟随在后。
片刻后,他们已被人带到寝殿门外,惊诧地看着端坐一旁,镇定自若的孤煌少司。
“女皇陛下要见你们,你们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孤煌少司阴冷的目光让躲在瑾疏和康华怀中的两个孩子瑟瑟发抖。
瑾華的父亲康华昂首挺胸,无畏地看孤煌少司:“我们说了有用吗?!”
“不错!这任女皇又能活多久!”瑾疏也毫不畏惧地冷笑。
我抚额,这耿直的一家呐!
瑾華见我抚额,突地起身,“扑通”跪下,在孤煌少司杀气生起之时,大喊:“爹!娘!孩儿不孝!给瑾家丢脸了!”
心中一动,瑾華学聪明了,知道不该让他父母再说下去,横生枝节。
瑾華的父亲立刻大步入内,镣铐“叮当”直响,他大步到瑾華面前之时,突然直接扬手就扇在了瑾華的脸上。
“啪!”
响彻寝殿。瑾華一边的脸瞬间红肿。
我心里一阵愧疚,今天把瑾華害得不轻。
“你这个畜生!别叫我爹!你再也不是我们瑾家的子孙!”
“爹!”瑾華的姐姐瑾芸立刻跑入,外面两个孩子一下子哭了起来,登时乱作一片。
孤煌少司拧拧眉,起身,立时,带瑾家人而来的侍卫纷纷“岑岑”亮剑,吓得孩子不敢再哭出声。瑾芸也分外紧张地看着殿外。
瑾疏依然不惧地看孤煌少司:“摄政王是想杀我们吗?”
孤煌少司冷冷扫视所有瑾家人:“真是放肆!见到女皇陛下也不下跪,在这里哭哭啼啼,闹闹哄哄,成何体统!”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瑾家人已经不再认巫月女皇!
“来人!”孤煌少司冷冷命令之时,我立刻起身,大喊:“烦死啦——”
立刻,全场鸦雀无声……
总算,消停了。
瑾疏,康华,瑾芸,还有孤煌少司都朝我看来。
怀幽匆匆下跪,门口的小丫头们也纷纷下跪。全体噤声。
这也是我不想让瑾華和他家人见面的原因,瑾家人生性耿直,易与孤煌少司冲突,惹来杀身之祸!
我看看瑾華,瑾華立刻低下脸,咬牙苦求:“求,求你放我爹娘出城,卸甲归田……”瑾華说得分外哽咽,忍辱负重,委曲求全,“求你了……放了我爹娘,我姐姐和我弟妹……求你了……求你了……”瑾華颓丧地埋下脸,长发散落,泪水染湿地面。
“畜,畜生啊……喀……”康华在瑾華苦求我时,哑声哭泣,眼泪染湿华发,让瑾華的姐姐瑾芸也悲恸不已,抱住自己的爹爹嚎啕大哭:“爹……爹……求你了……就当为弟弟妹妹考虑吧……求您了……”瑾芸跪落康华身边,转身再“咚咚”跪行到瑾疏面前,泪流满面:“娘……求您了……芸儿不怕死,可是弟弟妹妹才九岁啊……求您了……求您了……”
瑾疏的眼泪倏然落下,无力地跪落,紧紧抱住两个九岁的孩子,也是泪流不止……
空气,被瑾家人哀伤痛苦的气氛覆盖,染满了阴寒的空气,让人心伤。
我在心脏的揪痛中,扬起了笑,看向殿外面色少许缓和的孤煌少司:“乌冬面,你说了算。”
“女皇陛下!”瑾華发急地哽哑地呼唤我,他在害怕孤煌少司下杀令。
孤煌少司却是只是温柔微笑回看我:“心玉,你又笑了,随你开心吧。”
“好啊。”我清灵灵地说,“恩……我还是第一次下旨呢,随便吧,你就随便赏他们黄金万两,把他们逐出皇都种地去!”
孤煌少司颔首一笑:“心玉,黄金万两他们是背不动的。”
“是吗!”我故作惊讶,“我只是觉得黄金万两说起来很拉风,也显得我大方,那乌冬面你看着办吧,别让外面的人说我小气!”
孤煌少司再次抬眸,对我点点头,红唇开启,笑意融融:“好。”
“呼……”长长的,瑾華偷偷呼出了口气,缓缓趴伏在了地上,哽哑而语:“谢女皇陛下……”
我不看瑾華依然笑对孤煌少司:“乌冬面,以后别忘了天天入宫。”
孤煌少司颔首一笑,对我优雅一礼:“少司领命。”
我伸了个拦腰:“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散了吧,我累了,要和小花花睡觉了,全都撤了吧,在我这里哭哭啼啼吵死了。”
孤煌少司给侍卫们一个眼色,侍卫们进入,带走了瑾家人。瑾疏和康华悲伤无奈地看了趴在地上瑾華一眼,痛心离开。
孤煌少司微笑看我:“少司先走了,瑾家之事还需手续。心玉好好休息。”
“恩恩!”我对他咪咪笑,看着他离开。
怀幽站在门口看我一眼,关上了殿门。我立刻看向瑾華:“瑾華,快!”
瑾華匆匆起身。
我随手关窗户,孤煌少司在不远处回头看我一眼,我开心地对他挥手,他微微一笑,继续前行,步伐不疾不徐,透着轻盈。
从他的步伐看,他现在心情不错。
接下去,就是抢时间了!
有怀幽看门,我和瑾華迅速到密室换上早就准备好的夜行衣和宫人衣服,拿起装备,打开了通往宫内各处的密道口。
第四十八章 洒你一身狗血
第四十八章洒你一身狗血
最近我和瑾华只摸清两条路线,一条正好通往偏僻的西宫。时间紧张,还是走我们熟悉的路,其它的密道再慢慢探索。
这条密道的出口在西宫的一口枯井里。离开枯井就可以直接离开皇宫。
出了皇宫后,我们脱掉宫人的衣服藏起,我吹响狗哨,迅速出城,赶往西郊。
白天行动非常不方便,因为人多。好在现在是午休时间,人少了一些,出城也还算顺利。然后和瑾华蹲守在树上,遥望城门。
巫月有东西南北四个城门,东门是皇族和官员的直通车,南门是京都贵族商人进出之门。西门在我原来的世界里是西天的意思,但在巫月神话里,北边才是冥界,所以北门是奔丧之用,西门则是平民出入之门。
孤煌少司不会派人在巫月皇都附近暗杀瑾华一家,但必会派人尾随在后,伺机而动。刚才瑾大人一家已经惹恼孤煌少司,他们对孤煌少司又有威胁,孤煌少司绝不会放过他们!
说不准孤煌少司也希望我早早放了瑾家人,好让他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状态下,除掉心患。
“怎么还没出来。”瑾华越是焦急,越容易走漏气息,“难道出事了!”
“瑾华,稍安勿躁。大白天,你家在东区,孤煌少司不好下手。这里也还是城门口,他们不会动你家人的。”
瑾华在我的话中少许心安,转而又着急地看四周:“你不是说独狼会来?他人呢?!”
确实这一次,独狼慢了些。不过,我想他应该被其他事给耽误了,毕竟是白天。但我相信他一定会到!说不准他早就在瑾家等待瑾家人回家了。
“看!出来了!”我指向城门,果然瑾家人在侍卫的押送下,被推出了城门。
曾经的一品大将,朝廷右相,现在却只是一身素衣,趔趄步行,何其凄凉。
瑾大人连代步的牛车也没有,长路漫漫,两个孩子怎么受得了!
“爹!娘!”瑾华已经难耐心中激动和哀伤,紧拧双拳。
瑾大人身上应该还有伤,走路有点趔趄,瑾华的父亲康达人正搀扶着瑾大人,瑾华的弟弟妹妹由瑾华的姐姐护着。他们一家人走得很慢,可是,当他们走出城门时,瑾大人还是回头深深凝视那扇皇都城门,泪水,从她眼眶中而下。
她的心里,还爱着巫月。
“娘……”瑾华略带哽咽地低下脸,“孩儿不孝……”空气中是他的丝丝哀叹。
“走,我还有事交代你爹娘,没工夫哀伤了。”我拍拍瑾华的肩膀,他打起精神疑惑看我:“我爹娘都出城了,还能做什么?”
我在玉狐的面具下扬唇一笑:“出城好办事……”
瑾华认真看我一眼,陷入深思。
我和瑾华一路跟随瑾大人身后,在树上穿行。
他们逾行逾远,渐入西郊树林,前无归者,后无来人。周围瞬间静谧下来,透着丝丝诡异。
“怎么没人了?”瑾华也察觉出异样。
我微微拧眉,立刻回头看,一抹黑影正迅速而来:“来了!”
“谁?!”
“独狼!”瑾华立刻随我后看,几乎是他转头间,独狼已经到我面前。
与瑾华的惊讶不同,独狼只是淡淡看他一眼,看我:“你的人走漏气息了,瑾大人已经察觉。”
瑾华微微一怔,我们看向树下不远处的瑾大人,虽然他们一直保持前行,但是脚步却已经渐渐放慢,此刻,是完全停下了。
瑾大人和康大人倏然回头,锐利的视线刺穿空气,如同一把利剑朝瑾华看来:“既然想杀我们,还不动手?!”
瑾华微微低头,我拍了拍他,对他一笑:“去吧。”
瑾华一愣,看我和独狼:“你们不去?”
独狼冷冷瞟他一眼,带着一抹嫌弃:“只有你被发现,我们为什么要下去?”
瑾华一拧眉,侧开脸,带着寒气直接跃落。
独狼,又是一个不好惹的角色。从他对待瑾华的态度上看,显然他觉得瑾华有点碍事和多余。
“为什么带个外行?”果然,独狼对我带上瑾华很不满。
我不答反问:“为什么前后无人?”
“城门设卡,不准出。”
我恍然明白,孤煌少司要动手了,所以封了城门不让百姓出城。那么前面也该有人早早过去封道,只等瑾大人一家落网。
瑾华跃落树,瑾大人果然没有再看我这个方向,显然只察觉到瑾华一个人。瑾大人和康大人立刻摆开招式要迎战瑾华,瑾芸赶紧把两个孩子拉到一边,护在身后,也是一身戒备,随时备战。
瑾华难以解释,所以双方干站着。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大型犬恐怖的粗吼声:“吼!吼!”紧跟着,就看见两条巨大的黑影以奇快的速度在林中穿梭,随即而来的!正是黑衣的刺客!
杀手共有六人,其中一人白衣格外显眼,登时,我心提起,没想到会是他亲自出马!
“不好!”
“怎么?”
“孤煌四海来了!”
“什么?!”在独狼的惊叹中,我立刻跃落高树,独狼紧跟我的身后。
就在那一刻,瑾家人大惊不已,惊呼出口:“还有杀手!”
我来不及跟瑾大人解释,拉住瑾华:“黑衣杀手五人,獒犬两只,听着,你和独狼对付黑衣杀手,獒犬和白衣的交给我!独狼!”
“恩!”独狼看我一眼,没有异议地点头,
在瑾华也点头时,瑾大人一家已经目露惊讶,对我们卸去了防备,反是有些激动地看独狼。他们知道大侠独狼,可能以为是独狼安排了我们来营救。
我们三人迅速围在瑾家一家周围,瑾大人,康大人和瑾芸又将孩子护在三人之内。
“吼!吼!”突然,两条巨大的黑影从林中蹿出,凶恶的獒犬张牙舞爪,目露血腥的红光!
我直接抽剑迎上,在它们拖着口水飞扑而来之时,我旋转飞出,穿梭在两条獒犬之间,旋转之时,利剑如同飞轮直接划过两边獒犬的脖子,与它们巨大的身体擦身而过之时,我稳稳站于地面,身后,是重重的重物坠落的声音:“扑通!扑通!”
白色的人影停落在我的面前,雪发在阴冷的风中飞扬,白色的短袍露出他绑紧的腿带和一双干净不染半死尘埃的黑色布鞋。宛如他从不用脚走路,而是飘飞而来!
终于来了!孤皇泗海!
第四十九章 只是开始
绘有红色眼影的妖冶白狐面具,依然对着我诡异地笑着。孤煌泗海不疾不徐地扬起手,他身后的黑衣杀手立刻停下。
整个树林瞬间静地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宛如凶恶怨厉的鬼魂在周围嘶喊:“杀——杀——”
“今天果然有意外收获。”他白色妖冶的狐狸面具下,传出狡黠的笑语,声音依然好听地醉人,“那日一别,你的余香始终停留在我的指尖。”酥麻的话从他口中而出,他伸出抓过我脚踝的手缓缓抚过面具的鼻尖,深深嗅闻。
“哼!是嘛,彼此彼此,那日一别,我对你也始终念念不忘!”我冷冷一笑,利剑甩过他的面前,立刻血珠离剑,甩在他一身白衣之上,也染上了他长长的,垂在胸前的白发。他竟是不躲。
“啊!不好意思,洒了你一身狗血,弄脏了你的白衣。”
“没关系,白衣太素,我很喜欢染上血渍,尤其……”灼灼的阴邪的目光从他面具下射出,立时让人不寒而栗,“美人的血!”说时迟那是快,他几乎像鬼魅一般飘乎到我的面前,与此同时,黑衣杀手也从他身后一涌而上,飞跃过我的身旁直奔我的身后,立刻,混战开始!
“叮叮当当!”身后是刀剑碰撞的声音,瑾崋已从一黑衣杀手手中夺走了剑和独狼一起苦战。
我也一时无法从孤煌泗海这里脱身,帮助他们。
孤煌泗海的身形十分诡异,既不像轻功,也不像简单地速度快,而是如同鬼魅一样忽隐忽现,飘忽不定,他的身体如同灵狐一样灵活轻盈,跃过你的身前时,雪发飞扬,犹如白色的狐尾嚣张地飞扬在你的面前,还留下一抹特殊的艳香。
真想一把揪住他的尾巴,狠狠摔在地上!让它动弹不得!
“你是狐狸,我也是狐狸……”他白色妖冶的狐狸在我周围忽闪,轻柔的话语也飘荡在我耳边,“为何不能相亲相爱?”
利剑划过他的残影,左掌推出,碰触到了他空空的衣摆,他在空中翻身旋转,我伸手抓去,一把雪发抓在手中,又从指尖溜走,这只狐狸太快了!
我收剑护在身前,紧紧盯视他飘忽的身影冷笑:“可惜,你是狐妖,我是狐仙,仙妖殊途,不如你让我收了,做我跟宠,我留你一命!”
“哈哈哈哈——”他倏然出现在我面前,妖冶诡异的面具透出强烈杀气,“我吃人心的!你养得起吗!”说罢,他一掌朝我劈来,我想也没想直接迎掌而上,立时,感觉到异常阴邪的内力冲入我的血脉,我立刻运起周天,用自己内力与他强大的内劲对抗!
好邪的内力!好强的内功!
自下山以来,我从未遇到如此强劲的敌手。他的内力甚至异常寒冷,冲入我血脉时,明显感觉到一股寒流要封冻我的奇经八脉!
立刻,小腹内力旋转,一股格外温热温厚却又轻盈似无的新的力量开始推进我的内力,我清楚地感觉到那不是我的内力,这股奇异的力量,一定是师傅的!
忽然间,熟悉的幽香从身上散发,这次连我自己也闻地异常清晰,那熟悉的香味让我一时失神,温热的力量缓缓逼退了孤煌泗海的阴邪之力,进入我的血脉,环绕我的手臂,宛若师傅就在我的身边,从我身后将我温柔环抱,温热的手抚上我的手臂,对我说着:我的玉玉,我别怕,有我在。然后把其他男人的手从我的身上缓缓推走!
我不能使出全力,我必须有所保留。
立刻,我收住部分力量,用自己十分之力朝孤煌泗海推去,巨大的力量相撞在一切,把我们二人一起震开,在我身体震飞之时,我直接挥剑劈向了孤煌泗海的面具!
“啪!”一声细微的轻响,那妖冶的狐狸面具现出了一条细细的裂缝。孤煌泗海抬手扶住自己的面具和我一起飘然落地,雪发缓缓飘落之时,整个世界也陷入安静。
孤煌泗海就那样手扶面具静静站在我三步之外,雪白的发丝在满是血腥的空气中飞扬,平直的白袖滑落他的右臂,露出他白皙到苍白的手臂。
忽的,一丝血从那面具下流出,化作一条红色的细流流入他纤长苍白的脖子,染上他颈边的雪发。
我胸口内力乱窜,跟孤煌泗海那一拼让我也内伤不清。哼!不过,那死狐狸也好不到哪儿去!只会比我更惨!
“啊!”静谧之中,是一个人的短促的呼声,随即,一切再次归于安静,再无声响。
我甩了甩手中的利剑,血丝化作血珠洒落地面,雪亮的剑身上映出身后已经躺尸一片。独狼和瑾崋跃落我的身边,站在我的两侧。
“还想继续吗?”我强忍胸口的燥血,扬唇而笑。
孤煌泗海手扶面具,染上血丝的雪发在风中扬了扬,带出笑语:“我要定你了,狐仙,等我来挖你的心!哈哈哈——哈哈哈——”他骤然转身,白衣掠过空气之时,他已飞身而起。
独狼和瑾崋要追,我立刻拦住:“你们不是他对手,前面还有伏击!要留存实力!”
说话间,面前骤然起雾,薄薄的雾隐藏了孤煌泗海的身形,当阴风吹散薄雾之时,孤煌泗海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孤煌泗海绝对有问题!他一定不是常人!他的内力如此阴邪诡异,又能掀起薄雾,他,说不准,会邪术!
若非师傅的仙气撑着,我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我狠狠盯视孤煌泗海消失的方向,我和他的纠缠,还只是开始!
胸口的燥血往下压了压,我转身看向瑾大人一家,瑾大人和康大人手中的兵刃也满是鲜血,两个孩子躲在瑾芸的怀中,瑾芸不让他们去看周围的尸体。
此时,瑾大人和康大人却是始终看着瑾崋,眸中是深深的迷惑,看来他们可能从瑾崋的招式中,认出了瑾崋,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啊!
“独狼,能不能让我们单独谈一会儿。”我看向独狼。他点点头,毫不腻味多言地直接飞身离开。
第五十章 坦诚相见
第五十章坦诚相见
我和瑾崋走上前,看向瑾芸:“瑾芸,麻烦你先带孩子离开这里。”我看向满地的尸体,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好,多谢二位侠士相救,弟弟妹妹,我们走。”瑾芸把两个孩子带离。两个孩子此刻变得出奇的安静和成熟,他们在经历这一切之后,注定他们已经不会再与同龄人相同,无忧无虑,纯真无邪。
瑾崋的弟弟康炎跟着瑾芸走了片刻,停下脚步回头却是看向瑾崋:“哥哥,你会跟我们一起走吗?”
登时,瑾芸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瑾崋也在我身边怔立。
瑾崋颤颤地抬手,缓缓拉下了黑色的面罩,左边的脸还因为被康华掌掴而红肿,泪水湿润了瑾崋的眼睛,脸上却扬起微笑:“小炎放心,等哥哥做完事,会来跟你团聚。”
康炎面无表情地看了看瑾崋,点点头,低下头拉着瑾芸的手,瑾芸惊喜地双眸含泪,和瑾崋对视片刻,带弟弟妹妹们走远。
瑾大人和康大人也颤颤地朝瑾崋伸出手,纷纷摸上他红肿的脸和脖子上的红痕,立刻老泪纵横,一把抱住了瑾崋,无声哭泣。
这一次团聚,才是真正的团聚呐……
心头梗塞,劫后余生的重逢让人眼含热泪。
“走!崋儿。既然你出宫了,就不要再回那个巫心玉身边,跟我们一起走!”康大人紧紧拉住瑾崋的手。
“对!女侠!我瑾毓从不求人,这一次,求您救人救到底!”瑾大人恳求地看向我。
瑾崋面露着急:“爹!娘!其实!”瑾崋直接转脸看向我。
我平静了一下气息,抱歉地看瑾大人,康大人:“对不起,瑾大人,康大人。”我收起剑平静地看两位老人,“瑾崋我还不能放他走,因为,我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他完成。”我在两位大人诧异和困惑的目光中,抬手取下了面具。
当我的玉狐面具缓缓从我脸上揭下时,两位大人的眼睛,也随之慢慢瞪大。
我彻底取下了玉狐面具,看瑾崋一眼,他便回到我的身边,修挺地站在了我的身侧:“爹,娘,孩儿不孝,不能离开京都,孩儿要留在皇宫!”
瑾大人和康大人彻底呆滞,似是完全不会想到救他们的侠女,会是那个**的巫心玉!
“瑾大人,康大人,让你们受苦了。”我抱歉地看向他们,他们倏然回神惊呼:“巫心玉!”忽的,他们急急收住口,匆匆下跪:“臣!拜见女皇陛下!”
“快快起来!”我立刻上前搀扶,瑾大人和康大人还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双眸之中却又充满了无比的激动。
“您?您?您真的是巫心玉?那个,从狐仙山下来的云岫公主?”瑾大人几乎颤抖地说。
我点点头:“不错,对不起,为了救你们全家,才用了那下下策。孤皇少司的势力已经根深蒂固,要连根拔除,需要从长计议,所以我……”
“太好了!太好了!巫月终于迎来了明君!狐仙大人显灵啊——”瑾大人忽然再次跪倒在地,激动地拜伏起来。
康大人也激动地深深呼吸,轻轻感叹:“巫月有望,巫月有望了!”
“娘!您快起来!巫心玉还有事交代。”瑾崋赶紧扶起瑾大人,康大人立时有些生气:“崋儿!放肆!怎可叫女皇陛下名讳?!”
“无碍,我已经习惯了,正事要紧。”我淡淡说,瑾崋微露尴尬,开了开口,像是很难把女皇陛下叫出口。他也不习惯叫我女皇陛下,我也不习惯被他叫做女皇陛下。
我看他那副别扭的样子,皱眉:“别勉强了,叫不出就别叫,叫习惯了反而让孤煌少司起疑。”
瑾崋登时松了口气,深情如同大赦般轻松起来,嘴角扬起,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一直以来,他的心里充满了愤怒,不安,担忧,焦急等等等等太多负面的因素,让他始终无法开怀。
此刻,他是真的,全部放下了。
瑾大人和康大人看着我们,激动带笑的面容中,也带出了一丝喜悦和羞涩。
等等等等,他们不会以为我真的,我立刻说:“二位大人请放心,瑾崋是清白的。”
登时,瑾崋的笑容一阵僵硬,脸腾地红起,郁闷地看向我:“巫心玉,我是男人,不要整天把我的清白放在嘴上,我不是那种小姑娘!”
我也和你无辜:“我怕你两位大人误会。”
“你解释了我就能清白了吗?!那可是你的后,宫!”瑾崋立时恢复了原状,又大声起来。
“崋儿!放肆!”康大人突然一声厉喝,瑾崋收住了口,气闷地侧开了脸。
瑾大人感激地朝我一拜:“感谢女皇陛下一直照顾崋儿,崋儿不通世故,年轻气盛,有勇无谋,让女皇陛下困扰了。”
“娘,我!”瑾崋急了,瑾大人把他说得一无是处。
“住嘴!”康大人越发严厉,虎视自己孩子,“为了巫月复兴,清白算什么?!孤煌少司这个妖男生性多疑,狡猾奸诈,为了巫月大业,即使女皇陛下让你侍寝你也要做好!不能让妖男起疑!”
“咳咳咳……”康大人这句大义凌然的话差点让我内伤加重,看着瑾崋瞪视我的眼睛和通红的脸,我立刻说,“二位大人,正事要紧,我有事相托。”
二位大人立刻朝我深深一拜:“请女皇陛下吩咐,只要是为了匡扶巫月,铲除妖男,我们瑾家在所不辞!”
我松了口气,看向他们:“孤皇少司给了你们多少钱?”
康大人和瑾大人看了看了彼此,看向我:“白银五千两。”
“这么少。”我拧拧眉,“我还以为最起码黄金千两,他即准备要杀你们,钱财也会拿回。”
瑾大人从怀中摸出银票:“女皇陛下,银票在此。”
“好,我要你们带着这笔钱去盐城!”当我话音落下,瑾大人和康大人目露疑惑。瑾崋不解看我:“你让我爹娘去盐城做什么?”
瑾大人和康大人生气看瑾崋:“崋儿!不许对女皇陛下这么说话!”
瑾崋再次一阵郁闷。
第五十一章 命中的白狐
我看向瑾毓大人和康华大人:“二位大人,我要你们去盐城沟子寨种地?”
“种地?”瑾大人和康大人越发迷惑地看向彼此。
我笑道:“沟子寨地势奇特,在深山之内,易守难攻,是修生养息最好之处。里面的百姓又因与外界少有来往,所以民风淳朴。而沟子寨土地肥沃,山清水秀,四季如春,所以,我要你们帮我屯粮。”
“屯粮!”瑾大人惊呼出口,惊喜看我,“女皇陛下您是要?!”
我抿唇而笑:“不错!时机一到,我会派人取粮,攻回京都!到时,还请二老出山,再次领兵,诛杀妖男,夺回我巫月江山!”
瑾大人和康大人听罢,立时激动不已,“扑通!”再次下跪,朗声而言:“臣!领命!”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大巫月的主要粮仓之城皆在孤皇少司手中,若要打仗,反会让孤皇少司得了先机。所以,我们必须要有自己的粮仓,然后一座一座城池夺回!
沟子寨如同世外桃源,如我世界的巴蜀之地,鞭长莫及,孤皇少司的眼线,也不会如此密集。他已掌握巫月江山,又怎在意那深山小寨?
再次戴上玉狐面具,和戴好面罩的瑾崋一起送别瑾家一家。独狼居然牵来马车,让孩子先上车。
独狼绝不是孤身一人。或许他是独狼时是一人,但他真实的身份或许对我更有用处!
“瑾大人,这是独狼,后面的行程,他会安排,你们可以信任他!”我向瑾大人正式介绍独狼。
瑾大人和康大人还显得很是激动:“好,好!早闻独狼大名,今日得见,幸会幸会!没想到女!”瑾大人踩了康大人一脚,康大人顿了顿,再次说道,“女侠与独狼也相识!”
独狼也显得有些激动,可想而知独狼却是很敬重瑾大人一家。
“独狼也一直敬仰瑾大人和康大人,之后的事二位放心,已安排妥当。”独狼第一次说那么多话……
瑾芸站在一边面露钦慕地遥看独狼,让我意外的是瑾崋看独狼的目光也格外地热忱,像是少年看着自己的偶像。
我奇怪的看看他:“你不会也崇拜独狼吧。”
独狼朝瑾崋看去,瑾崋一怔,居然还有点不好意思地转开脸,倒是康炎跑到独狼面前,拉独狼的衣摆,直接说:“我要签名。”
此番,反倒是独狼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康华大人大笑起来,我也大笑不已,独狼皱眉看我一眼,拉了拉衣领对康炎点了点头。
肃杀萧索的树林终于染上了一分欢乐气息。
待所有人上马车后,独狼看向瑾崋:“玉狐,你这个助手不错,没有坏事。”他这算是接受瑾崋了。
“多谢!”瑾崋有些激动地抱拳,看来他确实有点崇拜独狼。
我认真看独狼:“刺杀失败,对方以为我会同行,应该已经暂时取消暗杀行动,不过我担心前面设卡,你无法通行。”
“我已派人清理。”独狼短短一句话,打消了我的顾虑,他深深看我:“你不跟我一起?”
我拧紧眉:“恩,我还要去盯着孤皇少司。”
独狼听罢点点头,也目露一丝凝重:“好!我的人会接应瑾大人去盐城。我会先回京,快则五日,慢则十日。”他对我有所交代,这段日子他会暂时不在,狗哨无法唤他。
“好。孤煌少司给瑾大人的银票记得帮我换掉。”
“知道了。”他应了一声,跃上马车,干脆利落的身影快如闪电,潇洒如风。在他扬鞭之时,马车在马儿一声嘶鸣后飞驰而去。
康炎从马车的窗户里探出头来,朝瑾崋挥舞手臂:“大侠哥哥再见——”
瑾崋的气息再次微微不稳,我握住他的肩膀:“如果你弟弟十八岁,我会用他,不会用你。”
瑾崋后背一僵,我笑了,拍了拍他僵硬的后背:“你先回宫疗伤,我要去孤皇少司家。”胸口一阵闷热,我微微拧眉捂住胸口。
瑾崋忽的抓住我的手臂,切切看我:“不要勉强了!”
我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孤煌泗海刺杀失败,他必有安排,时机不可错过!”
“你说什么?孤煌泗海?!那个,那个白毛是孤煌泗海!”瑾崋大惊的话语在幽静的树林中回响,“孤煌泗海那么神秘,原来他的功夫那么厉害!”
“回宫让怀幽准备好沐浴,我要回来疗伤。”
我要走时,瑾崋再次拉住我,星眸之中透着纠结,他拧了拧剑眉:“如果勉强,立刻回来!”
我点点头,飞身而去!
大白天到孤煌少司家,确实冒险,好在他们家树也高大。再次落在老地方,远远望入那间神秘幽静的房间,正看见孤煌少司盘腿而坐,背对窗户,似是在给谁疗伤。
他身前的人被孤煌少司的身影挡住,只看见放落一边的,带有血丝的白衣和放在白衣上的那个,妖冶的面具,面具后,已是血污一片,孤煌泗海吐血吐得很厉害!
我在大树上盘腿坐下,也开始疗伤,远远观看。
世界变得安静,屋内,孤煌少司为孤煌泗海疗伤,屋外,是我静静疗伤,慢慢调息。周身香气不知不觉开始散发,察觉时,正听到孤煌泗海一声吐血的声音。
“噗!”
我立刻睁开眼睛,收敛气息。
“泗海!”孤煌少司急急探身向前,白发洒落在他肩膀上,熟悉的翠玉玉簪映入眼帘,孤煌少司转过脸,侧脸上是满满的忧急之色,“不要分心!你伤很重。”
“没关系,哥哥。”静静的小屋之中,传出孤煌泗海依然醉人的声音,雪白的身影从孤煌少司身前缓缓站起,上身**,雪发飘落,遮盖了他的全身。
“泗海!你要去哪儿?你还要继续疗伤!”孤煌少司急急站起。
“休息一会儿。”孤煌泗海略带吃力地说了声,趔趄地转过了身,细白的身躯在阳光照射中,竟是反射出一种白玉的暖光,通透的肌肤只有狐族才有!
第五十二章 相杀相伤
窗户的上框依然遮挡了我的视线,遮住了孤煌泗海脖子以上的容颜。他白皙的脖子上,蜿蜒着鲜红的血迹
“真是胡闹!”孤煌少司有些生气地说,匆匆捡起地上带血的白衣,披在了孤煌泗海略显单薄的身上,“这次任务你不该去。”
“不,幸好我去了,才能再遇她。”清凌凌的声音因为内伤而气息有些短促。
“她会不会是焚凰的人?”
“未必。我也想知道……她到底是谁……”
孤煌泗海一步,一步,趔趔趄趄地朝窗口走来,不知为何,我的呼吸因为他的靠近,却开始紊乱。
明明我们离得那么远,可是他的脚步却宛若就在我的身前,正在向我靠近。我的预感告诉我,他发现我了!
白皙通透的手臂撑上窗棱,雪发也随之洒落胸前,化作两缕细细长长的白丝,微微遮盖了他赤—裸的上身和那胸口格外艳丽,透着珠光的茱萸,如同世界上最美丽的粉色珍珠,镶嵌在他的胸膛上。
缓缓地,他低落身体,尖尖的下颌开始进入我的视野,不厚不薄的粉唇,那特殊的橘色的唇色恰到好处地和他的白融为一体,唇角带着血渍,双唇不知是因为被鲜血染湿,还是原本的珠光而显得格外光润。
线条柔美的鼻尖,如同饱满的水滴,不显突兀,渐渐的,是一双如同师傅一般,迷人的,勾魂摄魄的狐狸眼!
师傅!
那一瞬间,我宛若看到了师傅,心跳不由重重撞击了一下,宛若师傅就在我的面前,用他充满狡黠的眼睛,看着我。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有一双和师傅一样的眼睛?
虽然,狐族的眼睛大同小异,细细长长,眼角带钩,宛若对你一直风骚的媚笑,却让你又无法抵挡他的魅力。
可是,可是孤煌泗海的眼睛跟师傅,太像了……
除了孤煌泗海的双瞳是人形,是黑色。师傅是针瞳,是金色。
师傅……
我落落地垂下脸,师傅,你真的留了个妖孽给我。仅这双眼睛,也知道孤煌泗海是狐仙投胎。他的发色,他的眼睛,他的容貌,他的皮肤,还有他那阴邪的功力,都不可能是人类所有。
可是,可是为什么和他一起投胎转世的孤煌少司会更接近于人类?
“喂,从没有人能重伤我孤煌泗海,你是第一个。”醉哑谐趣的话音从那小小的窗口而来,他锐利灼热的目光已经直接朝我的方向而来。
他发现我了。
“她来了?”孤煌少司立时目露戒备地来到窗口,要扬手似是要下命令时,孤煌泗海握住了孤煌少司的手放落,妩媚笑看孤煌少司:“哥,她是我的。”扬起的唇角,带上了几分调皮。
孤煌少司愣了楞,温柔而笑:“真拿你没办法,她把你伤成这样,你还护她。”温柔的话语,宠溺的语气,让人足以苏掉一身骨头。
孤煌少司伸手插入孤煌泗海的雪发,与他额头相抵:“不要玩过头。”
“知道,哥哥。”孤煌泗海转脸再次看向我,微微一拧眉,扶住胸口身体微微前倾,一口血,从双唇之中吐出:“噗!”
鲜红的血喷溅在窗下星星点点细小的百花上,将它们瞬间染上了艳丽的红色。风过之时,花枝摇摆,宛若小花在渴望这位倾城的美男子,能再给它们多多滋润。
“泗海!还是去疗伤吧。”孤煌少司的神情倏然认真,顺着孤煌泗海的方向朝我看来,“我弟弟少有对手,就让你活着陪他玩玩。哼!”
孤煌少司毫不在意的语气像是只是在为他神秘的小弟找一个打发时间的玩伴。
孤煌泗海顺了顺气息,缓缓抬起脸,红唇勾起之时,深深的视线毫不遮掩里面燃烧的热意,直直盯在我的脸上,更像是,锁定了我的唇。
他伸出了粉红的舌头,一点,一点舔去了他唇角的血,我的唇莫名地麻热起来,宛若他正一点,一点舔过,我的双唇。
胸口一阵燥血涌起,之前被压下的血,还是吐了出来:“噗!”鲜血喷在了树干上,缓缓滑落。
我大口大口呼吸,彻底暴露了气息,反正也被他发现了,也无需隐藏。脑中思绪一阵凌乱,头脑发热混沌,狐族血统单一,大多有血缘关系,师傅是不是刻意少说了什么?我转身匆匆离去。现在师傅在天上,能找谁问去?师兄流芳年岁在狐族是后辈,未必会知道陈年烂谷子的事。
神秘的孤煌泗海,前生必是那只白狐。不知是何原因,让他投胎之时,留存了一丝一缕狐族的力量,即使只有一丁点,也足够他称霸人界。
现在,我终于知道自己是在跟怎样的对手较量了!
师傅,是不是因为你一早知道,所以给了我那缕仙气,好让我与孤煌泗海抗衡?
在回到寝殿时,我是真的站不住了。原本有内伤,又硬抗到孤煌少司家,跃落寝殿地面时,我双腿一软,单膝落地!
“巫心玉!”瑾崋匆匆而来,已经换回宫内的华服。
他扶住我,我捂住胸口:“你不能关心我!让怀幽来,带我去浴殿!”
瑾崋扶住我的手臂紧了紧,抽身离开。
我深吸一口气起身,到屏风后换上女皇的华服,换衣之时也觉得胸口如同翻江倒海般痛苦。
若不是有师傅的仙气撑着,我可能早趴下了。
把黑衣卷了卷,和面具武器直接扔进密室入口,关好橱门时,怀幽已经入内。
“女皇陛下,浴殿已经准备妥当。”怀幽面如常色,不疾不徐地说。
瑾崋忧急地看我一眼,低下脸。怀幽察觉,看了一眼瑾崋,眸光闪烁,微露疑惑。
“恩,好。走。”没办法说更多的话,带着笑大步向前。
“我跟你去。”在经过瑾崋时,他低着头小声说,“你需要有人给你疗伤。”
我顿了顿脚步,坏笑起来,直接拉起瑾崋的手:“我要跟小花花一起洗……”
我拉着瑾崋火热汗湿的手,一甩一甩走出门。瑾崋在为我担心,在为我紧张。
第五十三章 一起湿
因为我要跟瑾崋一起沐浴,怀幽遣退了浴殿里所有人,只有他留在浴殿之内,听候吩咐。
他那边还不疾不徐地颔首一礼:“女皇陛下还有何吩……”
在他话没说完时,我已经开始迅速脱衣服了。瑾崋也是飞快地扯掉腰带,脱掉繁重的外衣,看得怀幽大惊失色,脸色通红,匆匆转身。
“扑”厚重的外衣落地,我立刻盘腿坐下,瑾崋也随即坐下,在我身后认真提醒:“我要开始了。”
“恩。”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双手归元,开始运功。
紧跟着,一双火热的手推上我的后背,立时,火热的气流开始进入我的身体,和我的功力一起缓缓流转体内的奇经八脉!
怀幽偷偷看我们一眼,微微一愣后,放松了神情,他还真以为我和瑾崋要共戏鸳鸯了。
他转身看向外侧,时而张望,时而回头看我们,目光之中,也布满忧心和紧张。他在担心有外人闯入。比如孤煌少司,孤煌少司来没人敢阻拦。
但是,孤煌少司来不了了。因为,他低低孤煌泗海伤地比我还重!
我坐在水池边,浑身的热力开始散发,胸口的燥血在瑾崋的助力中开始推进,到了喉咙,终于,吐出:“噗!“
一口热血喷在了清澈的浴池中,如同朱红的颜料缓缓下沉,化作跳舞的红色的精灵,渐渐消失在水池之中。
“女皇陛下!”怀幽惊呼到我身边,匆匆拿出丝帕,双手轻颤地为我擦去嘴角的鲜血。
我长舒一口气,瑾崋的双手也离开了我的后背。
我对怀幽微微一笑:“怀幽,不要慌张,这是淤血。”
怀幽的脸色变得格外苍白,似是还没见过这阵势,惊恐之中是深深地惊吓,他匆匆跪下:“怀幽该死,怀幽不知女皇陛下重伤。”
“没事……瑾崋,守好门,我还需要再调理一下。”我再次闭上眼睛调息。
“好。”身后是瑾崋轻轻离开的声音。
怀幽一直跪在我的面前,即使我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他的那分紧张和担忧。
师傅的仙气在我的体内徐徐流转,迅速修复着我受损的经脉,让我复原的能力快于常人。这样的伤别人可能要半月余,而我,只需一两个时辰。
“怀幽,开窗通风。”
我感觉到了满浴殿是我的幽香。
“是……”
我吐出一口气息后,缓缓睁开眼睛,正看见怀幽拉动浴殿边的长绳,打开了一扇又一扇天窗。金色的暮光瞬间一束,又一束洒落清澈的池水,照出一片朦胧的金色。
我坐在池边转身,想要脱去鞋袜,怀幽匆匆到我面前跪落:“让奴才来。”
他轻轻捧起我的脚,小心翼翼地脱下了我的鞋子,用最温柔的动作除去了我的白袜,他的每一个动作让我感觉自己的双脚宛若是这世上最贵的易碎的宝物。
怀幽轻轻挽起我的裤腿,露出我洁白无瑕的小腿后,他退到一边,叠好袜子,与鞋子整齐地放在一起。
我双脚放入温热的池水中,感觉到通体的舒畅,一层波光从我腿边荡漾开来,池面金光闪烁不已,波光凌凌地映在了周围墙壁上。
“快入秋了。”我看着上方渐渐偏红的暮光,空气中已经带上了一丝初秋的凉,“好快啊……”
“是……女皇陛下也将正式即位。”怀幽平实的语气中,略微带出一丝激动,“瑾大人……他们家怎么样?”
“救成了。”我淡淡答。
“太好了……”轻悠的声音带出了怀幽的喜悦,他连喜悦也是那么地小心。
我仰面躺下,轻轻感叹:“这还只是开始啊……”
“开始……”怀幽的面容里,又浮出深深的凝重。
上方出现了瑾崋的脸,他微露生气:“你内伤还没好,不要躺在浴池地面上,凉!”
我坏笑看他:“你也会关心我?”
瑾崋星眸一睁:“我们全家人的命,还有怀幽的命都赌在你身上了!请你好好对待你的身体!”
他气呼呼蹲到我身边,狠狠瞪我。
我笑了:“我已经没事了。”
“什么?”瑾崋不信,“不可能!你这伤最起码养半个月!”瑾崋说着就直接抓起我的手,把上我的脉。
我笑嘻嘻地看他脸上的变化,他从不信到迷惑,从迷惑到大惊,瞪圆双眸惊呼起来:“怎么可能?!”
他握着我的手呆呆看我,不可思议地打量我。
我笑了笑,坐起身,猛地一拉,瑾崋“啊!”一声直接摔向浴池,“啪!”一声,池水溅在了我和怀幽的身上。
怀幽皱眉,看着湿衣。
“呼啦!”瑾崋从水中呼啦起来,丝薄的**瞬间因为水而彻底透明,贴服在他看不出的,原来还挺有型的身体上。湿湿的黑发散落,披散在湿透的身体上。
“巫心玉你干嘛!”他生气看我。
我站在水边坏笑:“你跟我一起来沐浴,不湿身怎么行?我再找个人陪你。”
瑾崋立刻满面通红指我:“你别下来!”
他那副神情像我是世上最可怕的**。
我哈哈一笑,看向了缓缓起身的怀幽,怀幽的第六感让他的动作立刻顿住,僵硬地抬起脸看我,指向自己:“我,我?”
我笑着点点头:“怀幽……一起去和小花花戏个水怎么样?”
“不,不不不不。”他连连后退。
“你就下来吧!”忽然,瑾崋伸手直接抓住了怀幽的脚踝,登时,怀幽“啊”一声,也掉入水池之中。
怀幽“呼啦”从水中而起,愤懑不已:“瑾崋!你不要拖我下水!”
“你已经下水啦,干脆一起洗个澡吧。”瑾崋坏坏地要去拉扯怀幽的衣服,惊得怀幽连连摆手:“不不不,不不不。”
没想到闹起来的瑾崋原来也会像正常的大男孩。
“你害羞什么,又不是女人。对了,巫心玉!”瑾崋没好气看我,“不要偷看。”
“哈哈哈——哈哈哈——”我在水池边叉腰大笑,“喂,那水里有我吐过的血,你们确定真的想洗吗?”
登时,只看见瑾崋和怀幽的脸色一点一点发青。
“啊——”瑾崋一下子从水里轻功蹿起,跳到我的身边,溅了我一身水,恶心看我,“你不早说!”他郁闷地直接套上衣服,大步走人。
他这一身湿淋淋地出去,又要给我的**荒—淫多添一笔了。
第五十四章 谈谈心
夜,静地只有虫鸣。
“啾啾,啾啾。”
瑾崋已在床上沉沉睡去,今天,他也格外辛苦。我还是第一次看他睡得这么安稳,即使我蹲在他的面前,他也没有醒来。
若是以前,他一早跳起来,然后戒备地瞪视我,大声喊:别碰我!
我蹲在他的上方,一直盯着他,一直,一直,他也没醒。我笑了,我终于获得了他完全的信任。
同住一屋檐,被人当**一样提防,我也觉得怪怪的。
轻轻下床,从密室中取出小小的狐仙像,手托狐仙像,独自离开房间。一席白裙,长发披散在白衣之上。
出门时,怀幽匆匆上前:“女皇陛下啊,有何吩咐?”
他还是那么地恪尽职守。
“今晚你值夜?”我看怀幽。他已经换了湿衣,重新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是。”他静静答,看我一眼,匆匆取来披衣,轻轻披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手拖狐仙像静静走在月光洒满的荷塘边,怀幽始终静静跟在我的身旁。
我步入荷花亭,坐下,放下狐仙像,笑看怀幽:“去取一盘棋来。”
“是。”怀幽退出凉亭,深色的身影很快没入月色之中。
我抚上狐仙像:“师兄,我知道你闷了,放心,女皇继位大典会回神庙祈福,我会来看你。”
狐仙像在月光之中蒙上一层淡淡的银光,如同师兄那银色的长发。不由得,我想起了孤煌泗海那一头雪发,他跟师傅必有渊源,否则师傅不会把他们兄弟画成了秃毛的狐狸。
到底什么渊源在投胎转世后,也不再重要,我只需知道,要除掉他们,不易。
“女皇陛下,棋来了。”怀幽轻轻放落棋盘,棋子,黑色在对面,白色在我手边。他再次老老实实,规规整整站在我的身边,静地宛若空气,溶于月色。
荷塘在月光下波光凌凌,闪烁在怀幽的身上,给他更添了一分静,宛若怀幽只是站在我身边的一个石雕而已。
我执起白子,眼前恍若出现了师傅,他那通透如玉的手指夹起黑子在棋盘落下。我在月光下开始与他对弈。
他风骚妩媚地看我:“是不是为师最美?”
我好笑看他:“少来,那两只狐狸真叫投胎了,没投胎说不定比你更美,你说,是不是因为这点,你把人家画成秃毛?”
师傅金色的针瞳收缩了一下,单手支脸:“玉玉这样真不可爱……”
我不由一笑,棋盘上只有我的白子,没有黑子。但是棋局,已在我的脑中。
我看了看,看向怀幽,他依然静静站在一旁,只是目光是落在我的棋盘上,透着疑惑。
我笑了笑,轻轻吟唱起来:
“天晴月明正好时……
九重难隔相思情……
君于云端落星子……
我坐闲庭执白棋……”
我闭上眼睛轻声哼唱,带着一丝秋意的夜风吹拂在我的脸上,让我感觉到了在狐仙山那无比逍遥快乐和自由的日子……
而接下去,只怕会越来越困难重重,让人无法喘息。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怀幽在月光下静静看着我的脸,红唇饱满,月光越发染白了他的肌肤,让红唇更加娇艳似血。
他见我睁眼,匆匆低下脸,目光有那么一刻与我相触,透着慌张:“怀幽该死。”
“该死什么?只因看我?”我笑看他,他的脸开始发红起来,变得局促不安,似是想解释,不知从何开始。
我静静看他:“怀幽,我们是朋友。”
怀幽登时怔愣,呆立在我身旁。
“没人的时候,你不必叫我女皇陛下,可以像瑾崋那样直呼我的名讳,没有关系。”
“怀,怀,怀幽不敢!”他越发仓惶起来,我不由大笑:“哈哈哈,看把你急的,随你吧。”
听我这么说,怀幽才常常松了口气。怀幽真是太老实了。
“怀幽,你信这世上有狐仙大人吗?”我单手支脸,墨发划过肘边。
怀幽微微拧眉,带出一丝怀恨:“怀幽不信。”
“不信?是因为狐仙大人没有让你有**终成眷属?”
怀幽一怔,吃惊看我。
我笑了,怀幽看着我的笑容微微失神,我转脸抚上狐仙像:“这个世界,是有狐仙大人的,只是有些事情,狐仙大人也无法做到。”
师傅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不是由师傅说了算。
师傅是仙,他的上面还有神,一个人的命运由老天定,师傅,也只是为老天打工的公务员而已。
“怀幽,你与你的青梅竹马没有结果,是因为你们有缘无分呐……”我感叹地看着怀幽,他的神情中,也带出一抹落落之情,两缕长发也夜风中轻扬,勾勒出他秀美的脸庞。
“是有缘无分,怀幽也已认命。”他落落垂下脸,又显疲惫老态。
“别这样。”我打了他胸口一拳,他一怔,摸上胸口匆匆低下脸,我笑道,“说不定有更好的女孩儿在等你?诶……那个侍官大人不错哦……”我打趣怀幽,怀幽有些着急:“女皇陛下不要误会!怀幽与她毫无瓜葛!”他发急地解释。
他越急,我越觉好玩,用手戳他身体:“别不好意思嘛……虽然她是孤皇少司的人,但你可以用你的爱去感化她啊……让她做我的人……”
怀幽的脸瞬即沉下:“女皇陛下,您该就寝了!”怀幽的语气忽然严厉起来。
“哟呵!命令起我来了?”我站起身,怀幽立刻后背发紧。虽然他比我高,但是,他低头哈腰。
我双手背在身后朝他迈进,他紧绷身体一步步后退,我上前一步,他局促地后退一步,宛若我在调……戏他。
我站定在他身前,他转开脸不看我,耳根在月光中清晰地泛红。
我左看看,他转向右,我右看看,他又转向左。
“怎么现在不敢看我了?”
他忽然对我大大一拜:“奴才也是担心女皇陛下的身体,请女皇陛下就寝!”他切切的语气中,是满满的真情。
第五十五章 不能再睡一起
第五十五章
我点点头:“好吧,我听你话,睡觉去。”
“呼——”怀幽长舒了一口气,我立刻坏坏说道:“但你要跟我一起。”
“咳咳咳咳……”登时,怀幽在夜风中猛烈地咳嗽,咳得满脸通红。
“哈哈哈……”我笑着拍他后背,“怀幽,你在想什么坏事情?我是让你也去安歇,不必值夜。”
“咳咳咳……”怀幽继续咳嗽着。
这一晚,我睡了自下山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第二天,感觉腿上重重的,想抬腿,抬不起,后背也热热的,我慢慢醒来,看见了雪白的,微微透明的纱帐,和一条横在我肩膀上的手臂。
我登时一惊,往下摸了摸,果然某个人的大腿正横在我身上。
“瑾崋!”我厉声一喝,微微一动,登时,全身僵硬,后腰碰到了不该碰到的东西了!
“恩……”身后传来初醒的呢喃,紧跟着,就听见某人大喊起来:“啊——啊——”他惊跳起来,连连后退,我坐起身瞪他时,他正好一脚踩空摔下了床。
“扑通!”
“啊!”
连同纱帐一起卷落,卷了他一身。
我站起来,高高站在床上俯看他,他满脸通红不敢看我:“对,对不起。”
殿门一扇扇打开,怀幽带着小云他们匆匆入内。
“女皇陛下,出什么事了?”怀幽急急进来,走过满面通红摔落在床下的瑾崋,他雪白的睡袍因为摔落时动作凌乱而散开,露出了他紧致雪白的大腿。
桃香她们想看不敢看地偷瞄瑾崋,脸红窃笑。
怀幽微微皱眉,带出疑惑,走到我身前:“女皇陛下没事吧。”
我正想说话,瑾崋忽然在床边跳起,红着脸甩手指我:“巫心玉!你不要碰我!”
我登时一口气塞在胸口,想吐又吐不出,想咽又咽不下!我巫心玉第一次被恶人先告状!还得配合他演戏,笑眯眯看他:“摸摸又怎么了?你可是我的男人!”
瑾崋星眸水灵灵颤动,脸已经红到脖颈,继续指着我:“再碰我杀了你!”
“瑾崋公子!”怀幽忽然威严耳语,颔首朝向瑾崋,“请慎言。”
瑾崋甩开脸,脸红地可以掐出血来。年轻的男人血气方刚,早上举旗也是常有之事,但能不能离我远点!
不知道他自己察觉了没有!
“桃香,小云,你们带瑾崋公子先去更衣。”怀幽不疾不徐地命令,我现在好像狠狠踹瑾崋几脚,偏偏我还要背下这下……流的名声,继续坏坏地笑看桃香和小云带入屏风后的瑾崋。
屏风之后人影晃动,桃香和小云一下子被瑾崋推出:“我会自己穿!不用你们!”
在床边只有我和怀幽时,我郁闷地沉下脸,怀幽看我面色微露深思,但只是低下脸,没有说任何话语。
早上的事在提醒我,瑾崋真的对我不设防了,这是好事。但坏事是他的睡相可见明显很差,睡着睡着滚过来,和我一起睡了。
有的人就喜欢扎堆,明明睡着,也会摸着有人的地方去。
我郁闷地走在荷花已经凋零的荷花池边,沉沉凝望池水,清澈的池水中,可见莲蓬一株株在水中摇曳。
“女皇陛下,是不是瑾崋公子睡相不好,惊扰了女皇陛下?”怀幽静静地问。
我心中微微一动,细看怀幽,他依然颔首在旁,镇定如常。他垂落在脸边的两缕长发和丝绦一起随风轻扬。
“你看出来了?”我不禁有些佩服怀幽,他是如何知道的?
身边只有怀幽,其余奴才远远跟随。
“女皇陛下是不会摸瑾崋公子的。”他幽幽地答,俊秀的脸因他的细致缜密而多了一分特殊的魅力。
我扬唇而笑,坏坏看怀幽:“怀幽,是不是因为这点,所以那个外侍官倾心于你?”
怀幽在我的话音中面色微变,竟是带出一分烦躁来。
“女皇陛下不要再开怀幽玩笑了。”他忽然变得正经严肃,我立刻捏他脸:“怀幽真好玩。”
“女皇陛下,莫要消遣怀幽。”他被我逗地着急起来,想阻止我,又不敢。怀幽被宫规束缚太久,恪守本分,不会像瑾崋反抗我。
所以,怀幽绝对好欺负。
一边戏弄怀幽一边向前,已经来到昨晚的凉亭,却看见孤皇少司不知何时坐于亭中,正手执黑子微笑下棋。
孤皇少司倒是听话,真的来报到了。
我放过怀幽入亭,倒是怀幽有些紧张,看了亭中棋盘一眼目露自责,他在怪自己没有收走棋盘。
我笑着跑进凉亭,坐在孤皇少司对面,双手支脸:“乌冬面也爱下棋?”
孤皇少司并未看我,而是手执黑子依旧微笑地看落棋盘:“心玉下了一手好棋。”
我怕扫了一眼棋盘,昨晚应该落黑子的地方已经被孤皇少司慢慢补齐。我笑了:“乌冬面也不差,能补上。”
“啪”他放落黑子,摇了摇头:“果然还是输了。”
“那再来一盘?”我开始掳棋盘,“昨晚我一个人下闷死了。”
“且慢。”孤皇少司轻叩我的手腕,“如此好棋掳了可惜。”
“所以那就再下一盘啊。”我笑得阳光灿烂,天真无邪。
他看了看我,柔情似水的眸中露出丝丝宠溺,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真拿你没办法。”说罢,他放开了我的手腕,我们一起拣出黑白棋。
我与孤皇少司在亭中继续下棋。我时而托腮,时而得意,时而哭丧,时而耍赖。怀幽始终静静站在一旁,只有荷风微微扬起他的衣摆和发丝。
“不可以放在这儿!”我再次耍赖,孤皇少司无奈的笑了笑,放在别处。
“这还差不多。”我嘻嘻笑着,纯真无赖。
孤皇少司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我该处理公务了。”他要走,我立刻趴在棋盘上撒娇:“不嘛不嘛……再来一盘……”
孤皇少司面露为难:“心玉,我已经陪你多下几盘了。”
“最后一盘,我保证。”我竖起食指。
孤皇少司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最后一盘。”
“嘿嘿,乌冬面对我最好了。”孤皇少司,你就乖乖在这里陪我下棋,家里那只孤皇泗海晚一点疗伤死不了……
第五十六章 怀幽,侍寝
谢谢大家关心,无良是自身免疫系统的病,所以……你们懂的……一开始想喝鸡汤也喝不进去,只能吃一点流质稀粥,今天终于可是吃一点点饭了!我会好起来的!我还没写孤皇泗海的H呢!
**************************
孤煌泗海的伤对孤皇少司的影响,也是巨大的。连女皇继位大典也全权交给了左相梁秋瑛。
自从入宫以来,孤皇少司从未安排我与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甚至是宫内各局司长,侍官,大侍官正式见面。
按照常规,他们应该在第一时刻来见我,否则,就是欺君之罪,可诛九族。
但是,现在,宫中的主人不是我。孤皇少司或许连让我会面各侍官,司局的念想也从未有过。
夜晚,浴殿戏水。
宫女们很欢乐,我放了个球在水中:“来来来,我们一起打球。”
“是……女皇陛下……”
我贪玩在宫中也已是出了名。因为我整天和美少年们一起玩,所以现在宫女们也会有意无意地往我身边靠近,因为那样我会带着她们一起玩。
曼妙的少女们纷纷下水,环肥燕瘦,峰峦叠张,肚兜明艳,各色深线。
清澈的池水因为女孩们的加入而被搅得波澜不定,一派**。
今晚随我来浴殿的是桃香和兰馨,我让她们也脱了衣下来,她们可爱的小脸蛋儿上也立刻洋溢快乐的笑容。
“哈哈哈哈——”
“啊……”
“不要……”
“咯咯咯咯……”
整个浴殿少女娇滴滴的笑声让浴殿外的那些正常的男侍们足够春心荡漾,欲血沸腾!今晚不知何处又要春音起了。
“女皇陛下!小心街球!”
侍女们已经和我玩在了一块儿,在这里,我们都只是青春少女。
“你们可要小心罗……”我拿起球,对着对面的女孩们,她们立刻逃开。
“啊……又是女皇陛下发球了,快跑啊……”
“女皇陛下饶命……不要打我了……”
“女皇陛下你最好了……”
小丫头们一个个开始拍马屁的拍马屁,求饶的求饶。
我坏坏一笑:“来罗!”球立刻从手中扔出,登时像一群小白鹅惊得四处飞起,雪白的衣袖飘飘,胸前玉兔乱跳。
“啊……”
“哈哈哈,哈哈哈,瞧她们吓的。女皇陛下真厉害,每次球都能打好几个。”兰馨崇拜地看我。
“就是啊,女皇陛下平时总是被怀主子看得牢牢的,我们都无法靠近呢!”桃香撅起小嘴,表现出浓浓的“醋意。”
我笑了:“我真的每天只跟你们的怀主子在一起吗?”
“是怀主子紧跟女皇陛下您!”桃香不开心地叉腰,“只要怀主子跟着您,我们就没办法靠近您,跟您玩了?女皇陛下,不如您放怀主子几天假吧,我们一定也能把您照顾地好好哦的,好不好嘛……”小丫头们围了上来,真的大着胆子上来摇晃我手臂跟我撒娇。
我被一群小丫头围在中间,看着她们渴求的目光,心里也是一阵暗笑。
她们哪知怀幽紧跟我,可是孤皇少司的命令。这倒是把孤皇少司的人给分出来了。这些小宫女都是些可爱腻人的丫头。
“你们成何体统!”忽然间,严肃的厉喝从浴池上方而来,我心中一愣,是怀幽的生硬。
登时,小宫女们立刻都规规矩矩低下头站在水中,不敢吭声。
忽然平静下来的水面上,倒映出了怀幽绛紫色侍官官服。他目不斜视,也不俯视,似是刻意回避池中**,目视前方,面色发沉:“你们这群丫头好大的胆子!是不是太久没人受罚已经不知宫中规矩,放肆二字怎么写?!”
小宫女们一听,紧张地越发低下脸:“怀侍官大人,奴婢知错了……”
“还不上来!”
“是……”
小宫女们一个个不舍地爬上了浴池,我笑着咬唇看怀幽,这怀幽,明明正经如同君子,我沐浴之时从不敢闯入。今天倒是有胆子进来了。看来小宫女们太过吵闹,让他也忍无可忍。
怀幽虽然一直目视前方,但他第六感一直很好,似是感觉到我在看他,他脖子僵硬了一下,脸也开始慢慢红了起来。
然后,他僵着脖子转身,侧身立在浴池边,向前微微一礼:“女皇陛下,您该就寝了。”与训斥桃香她们的声音完全不同,柔声细语,温润如苏。主仆的身份让我与他,总是有一段我并不想要的距离。
说罢,他直接提袍离开,桃香她们狠狠瞪了他背影一眼,匆匆服侍我更衣。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盯着紧跟凤架边的怀幽,他也感觉到了,所以走路的姿势一直僵硬,偶尔,像是寒毛战栗一样激灵了一下。他在害怕,怕我又对他做什么,让他为难,让他无能为力。
我在想,如果怀幽知道我要让他做什么,他现在估计就吓地跑远了。
回到寝殿后,瑾崋已经自觉在床上装睡了,怀幽帮我铺好床,看了瑾崋背影一眼,不动声色地放落纱帐,然后对我恭敬一礼:“女皇陛下,请安歇。”
这是他每一天要做的。
接下去,他会转身离开,为我吹熄烛火,关好殿门,安排人值夜,听候我使唤。
就在他转身迈步的那一刻,我笑道:“怀幽,今晚留下吧。”
登时,怀幽整个人僵硬了,一动不动,连脚尖都没落地。
“咳。”床上传来某人不太和谐的声音,有点像惊讶,又有点像幸灾乐祸。
殿外的小宫女们立刻偷偷躲在门边,忍着笑偷偷观瞧。
一阵秋风吹入,带来一缕桂花的幽香,不知是宫内的桂花开了,还是怀幽那秀发的香味。
缓缓的,怀幽脚尖落地,也镇定自若地转过身来,对我再次一礼:“女皇陛下,瑾崋公子已在床上,怀幽留下不妥……”
不愧是怀幽,镇定地很快。到底是服侍过三任女皇的内侍官——怀幽大人!
“而且,这样也影响女皇陛下的清……”
“不要找理由了,我说让你留下,你就得留下。”我笑着直接抓起他的手臂,登时,怀幽像触电一样瞬间方寸大乱,慌张地看向我:“不不不不,不妥不妥,女皇陛下请三思!”
“三什么思?”我用力拉过他的身体,文质彬彬的他一下子被我拽到面前,发丝乱颤,脚步凌乱,我顺手捏住他的耳朵,“乌冬面说了,这里三千美男都是我的,我想让谁留下就让谁留下。”
怀幽的秀目惊地圆睁,颤动不已,整张脸迅速涨红,又迅速一片苍白如纸,他匆匆低头:“让怀幽去关殿门。”
我笑了,放手:“好啊。”
怀幽是想跑。
哼,他怎么跑得出我巫心玉的五指山!
第五十七章 忠心耿耿的怀幽
第五十七章忠心耿耿的怀幽
果然,当我放手时,怀幽转身就大步流星走了。
怀幽知道我不会真的让他侍寝,他也知道即使他跑了,我也不会怪罪于他,因为,他已经了解了我的心性,在他心里,我应该还算是一位明君,不会因为他违抗我的命令而降罪于他,否则,瑾崋已被我砍了无数次。
他吃准了这一点,所以,逃了。
可是,就在他到殿门时,“呼啦”一下,桃香那群坏丫头齐齐站了出来,在殿门前成了一堵墙。
她们娇笑地看怀幽,对怀幽齐齐行礼,清凌凌的声音立时响起:“恭喜怀主子,贺喜怀主子,请女皇陛下和怀主子就寝……”说完,桃香和兰馨她们坏坏一笑,一起把门给,关了。
“吱嘎——怦。”
我坐在床沿笑得肚子痛,但依然强忍住笑声。
床榻微沉,瑾崋钻了出来,一手拿着黄瓜,一手撑在床沿,探出身看怀幽。
怀幽僵直地站在殿门前,没有半丝声息。
“好像死了。”瑾崋说。
我看看他手里的黄瓜:“你哪来的黄瓜?”
这家伙刚才该不是在床上吃黄瓜,发现我们回来了,揣怀里了吧。
在这里,黄瓜和番茄也算是水果,所以可以常常看见有人一边啃黄瓜一边走路,秋天的时候,餐桌上还会有一道菊花搬黄瓜的凉菜,让我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呢?
瑾崋看看手里的黄瓜,随手指向桌子:“今晚的水果。”
我看向桌子,果然是!
我高兴地蹦下床,抓了一啃啃了起来,立刻鲜甜的味道让人欲罢不能。天然的东西就是美味。
我一边吃一边走到怀幽身后,用黄瓜敲了敲他后背,他瞬间脖子一僵。
我踮起脚尖到他耳后低语:“看来你的人品……不怎样啊……”
怀幽耳边细柔的发丝被我的话语轻轻吹开,他的身体越发绷紧,不会武功的人很难隐藏气息,他平日平稳的气息彻底被我打乱,匆匆撇开脸,似是带着一丝不安地呼吸紊乱起来,深入浅出,气息虚浮不定。
我退回身体,双手背到身后,缓步绕到怀幽身前与殿门之间狭小的空间内,怀幽慌张地匆匆退后一步,他慌乱而起伏不定的胸膛就在我的眼前。红透的脖子,紧咬的红唇,还有深锁的眉头和紧闭的双眼。
忽的,他咬了咬牙关,朝我看来,目光灼灼竟是带出一丝豁出去的勇气:“女皇陛下!请你不要再消遣我了!”
小兔子被逼急了。
我笑了,可是,当怀幽看到我脸上的笑容时,颤颤的秀目中却立刻浮现出死灰之色。怀幽果然已经深知我的脾性。
我伸出手,缓缓执起他腰带上垂下的丝绦,今天,他用的是丝绦绑腰,怀幽的身体也在我缓慢的动作中越绷越紧,甚至紧张地微微有些轻颤起来。
我拉起了他的丝绦,在我一点一点拉紧时,他腰间漂亮的结也被我一点一点扯开,他登时连连后退:“女,女,女,女皇陛下!您要做什么?!”
他这次是真的慌张起来,真的以为我要做什么。
我但笑不语,当结打开,丝绦也被拉紧,我开始拽着往前走去,怀幽被我拽地一个趔趄,脚步凌乱地跟在我的身后。
“女皇陛下!女皇陛下!”他着急地在我身后喊。
瑾崋坐在床沿上满脸幸灾乐祸地笑,一脚踩在床沿,一脚放落地面,一手拿黄瓜啃,一手撑在身边,他心事已了,是彻底不把自己当外人。
我把怀幽拽到床边,怀幽对着我满脸慌乱苍白地连连摇头:“不,不,不不不不,求……”
我立刻食指点上他轻颤的双唇:“永远不要求别人,因为,你是一个有尊严的人!”
怀幽略带褐色的双瞳怔怔看我。
我放开他腰带,双手在他胸膛上一推,他跌坐在瑾崋脚前,瑾崋啃着黄瓜笑他:“恭喜你,怀美人。”
怀幽全身的轻颤被瑾崋这句调笑反而治好了,怀幽极为不解地看向瑾崋,似是在说你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我笑着双手环胸,随口道:“我需要有个人睡在我和瑾崋之间。”
“噗!”瑾崋一口黄瓜全数喷出,瞬间脸红心虚地起身,“我擦一下床。”
怀幽眨了眨眼,似是恍然,反而不再慌张,缓缓转回脸朝我看来:“瑾崋公子果然还是惊扰了女皇陛下吗?”
“我没有!”瑾崋立刻跳回,身上丝薄的睡袍轻轻飘扬,露出他肌理分明的胸口,和因为从未上过战场的白嫩。
怀幽反是恢复镇定,慢慢站了起来,微微整理一下衣衫,平静地看向瑾崋:“若是没有,你脸红什么?是不是你对女皇陛下有非分之想,觊觎女皇陛下的凤?!”怀幽越说越严厉,目光也越发锐利,冷厉起来。
瑾崋在怀幽分外犀利的目光中愤怒起来,猛地一把揪起怀幽的衣领:“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审问我瑾崋!不要以为你有巫心玉的宠信,你就可以在她面前对我耀武扬威!”
“我是在守护我的女皇陛下!”怀幽沉沉的,不疾不徐说出,分外铿锵有力,大义凛然,正气到瑾崋也为之一怔。
我心中一动,心底因为怀幽的忠诚而触动。
怀幽是我在瑾崋之后收的,当时他对我充满了顾虑和担忧,踌躇不定,犹豫不决,却未想到,他决定忠于我,会如此地忠于我!
怀幽冷冷看着瑾崋:“既然我选择忠于巫心玉!我就会全心全意去守护她!我知道我没有你那么有本事,能飞檐走壁,能舞刀弄枪,但在宫内,只要有我怀幽在,孤皇少司绝不会知道一点一滴女皇陛下的私事!”
我胸口渐渐被温暖填满,我终于得到了怀幽满满的忠心。
第五十八章 愿意舍命的瑾崋
“你年轻气盛,女皇陛下的凤颜白璧无瑕,巫月无双,你夜夜与女皇陛下同床共枕,若非有无耻之事,女皇陛下今夜怎会召我怀幽侍寝,睡在你与她之间!”
“住口!”瑾崋大喝一声,又羞又气,也是快要冤屈地咬碎一口玉齿,他一手紧紧抓住怀幽的衣领,一手紧拧成拳头,咬了咬牙,突然甩脸朝我看来,狠狠瞪我半刻,似是鼓足全部勇气,涨红了他那张俊挺的脸:“我睡地上,你满意了吧!”
“切。”我转开脸:“有人做错了,还死不认错。”
“对不起!”瑾崋突然朝我几乎像是大吼一样说,“对不起早上过界了,以后我会小心!”
我转回脸,他气呼呼地一把推开怀幽,甩开脸,长发被甩起,如同黑扇在烛光下打开,流光划过,彻底遮住了他涨红的脸:“我睡着了,我怎么知道……”低低的嘟囔显得无限地委屈。
怀幽面色微沉,似是想说什么,但却先看我一眼,见我没有生气,他不再说话,而是颔首在一旁。
我笑了,看看侧着脸的瑾崋,再看忽然又一语不发的怀幽,怀幽果然是聪明人,知道点到即止。他心里清楚,现在他和瑾崋在我心里是并重的,所以,我不会偏帮任何一方。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懂,他一直游刃于孤皇少司和历代女皇之间,他更懂得说话的分寸学。
瑾崋和怀幽完全不同。早上的事,估计我不提瑾崋早就忘记,并非刻意忘记,而是瑾崋并没太过在意那件事。在他心里,我一直属于“男人”。所以,他会在我回来时泰然自若地啃他的黄瓜。
但怀幽一直记着,细致的他甚至还发现了一些或许连我也没有留意到的细节和蛛丝马迹。
我淡淡说道:“瑾崋,早上的事我没怪你。”
“那你怎么!”瑾崋终于转回脸看我,嫌弃地指着怀幽,“让这东西进来数落我?”
怀幽抿唇低脸,依然一语不发,安静静立。
“因为我介意。”我说。
瑾崋一愣,脸再次红了起来,略带尴尬地再次转开脸握拳:“咳,我会注意。”
我微笑看他:“虽然我介意,但我很高兴,你终于对我放下戒心了。”
瑾崋身体微微一怔,怀幽神色微动,眨眨眼微微看向我们,似在揣测早上那件事到底是怎样的“程度”。
瑾崋慢慢低下脸:“虽然,我没有这东西那么忠于你……”瑾崋还是指着怀幽,“但是,你救了我和我全家,这份恩情,我瑾崋会一直记着,所以,我瑾崋愿为你赴汤蹈火,这条命永远属于你巫心玉。”
瑾崋的话语虽然没有怀幽说得那么铿锵有力,且是低着脸说的,但是,我还是很高兴,点点头,耸耸肩:“那你还等什么?换衣服的换衣服,脱衣服的脱衣服,今晚我们出去。”
“太好了!”瑾崋激动地看着我,立马脱了睡袍,直接扔给了怀幽,“这衣服给你了!”说完,他光着身子欢脱地跑向密室。
丝薄的睡衣翩翩落下,盖在了怀幽的官帽上,也遮住了他深思的容颜。
我看看瑾崋光溜溜的后背,摇摇头,伸手揭去了扔在怀幽头上的丝薄睡袍,他微微回神,我微笑看他:“今晚就辛苦你了。”
怀幽接过瑾崋的睡袍,脸上竟是露出一丝安心的微笑:“没想到瑾崋公子愿为女皇陛下舍命,现在,怀幽彻底放心了。”
我不由双手环胸:“怎么,原来你对我的魅力还心存怀疑,觉得我镇不住瑾崋?”
怀幽身体微微一怔,依然低着脸:“怀幽说错话了。”
“哈哈哈,早点睡吧。”我拍了拍怀幽的肩膀,“不要紧张,我们会很快回来的,瑾崋睡相不好,他可能会踹到你。”
怀幽没有说话,不过神色中还是带出一分担忧:“女皇陛下就相信怀幽睡相好吗?”
我退后一步,单手支脸看他:“你做事严谨克己,过于律己,所以以你的性格即使睡着也应该不太会乱动,估计睡下去姿势怎样,第二天醒来还是怎样,除非……我猜错了。难道……我猜错了?”我笑看怀幽,反问他。
怀幽的神情在烛光中变得放松,变得柔和,微微一笑,低低一礼:“女皇陛下没有猜错。”
“果然。”我欣赏地看他,“怀幽,如果在我问你你和萧大人的关系时,你不是推地那么干净,我今晚是不会留你的,你也知道入此寝殿后,你的清白已毁,我无法再还你。”
“只要能除掉妖男,为死去的忠臣们报仇雪恨,怀幽这小小的清白,不算什么!”怀幽的语气也发沉起来,没想到他也有此爱国情怀,“而且……怀幽服侍过三任女皇,清白……也是早已说不清了。”他略带叹息的语气透出了他常年的无奈,委屈,与不甘。
怀幽是内侍官,服侍女皇,内侍官若是男子,清白又有谁能证明?更多的男妃有时往往更羡慕或是怨恨做内侍官的男人,因为他们才是分分刻刻,与女皇不离不分的男人。这是历代女皇和内侍官男人们不能说的小秘密。
熄灯之后,怀幽独自躺在大床的中央,身体笔直,双手规整地叠放在身上,睡相异常规矩,与他做人一样,一丝不苟,规规矩矩。
纱帐在夜风中飘摇,微微露出那一动不动的身形。被影交叠,如同有三人睡在床上。
“没想到怀幽会那么忠,属狗的?”瑾崋现在可是越来越放开了,居然还调侃起怀幽来。
我和他一起站在宫墙上,遥看那扇打开的窗:“今晚你去花娘那儿。”
“不去!”瑾崋答得干脆。
“不去你就别回来了。”
“……”瑾崋气息发了沉,“那你去哪儿?”
“去会另外一个男人。”
瑾崋斜睨我:“行啊你,巫心玉,妖男喜欢用女人,你就用男人?”瑾崋的语气变得有些阴阳怪气,瞟我一眼里带着冷笑。
我也斜睨他:“至少男人会更恨他。”
“那男人是谁?”瑾崋忽然烦躁追问。
我看他一眼:“回来告诉你。”说罢,我飞身离去。瑾崋想抓我,没有抓住我。
以瑾崋的性格,现在知道了,只怕又要义愤填膺,坏我的事。
第五十九章 天涯沦落人
第五十九章天涯沦落人
嘈杂的歌声中,真的飘来丝丝缕缕的丹桂香,没想到下山以来,已是快入了秋。
“王大爷送我的玉兰酒呢?!听说那可是贡酒!怎么不见了!”
身下房屋的主人,正忙着找她的玉兰酒。曾经的贡酒却被这些京官达贵用来讨好花姐姑娘,真想砍了他的头!
手中的酒瓶也格外地精致,白瓷光滑无暇,在月光中还微微泛青,瓶底印有御造的字样,这可是我的东西,现在我倒是享用在别人之后了。
孤皇少司的人可真是不把皇族放在眼中啊。
我依然坐在那座花楼对面的楼上,远远看着那扇打开的窗,窗内的美艳男子正在接客,他弹了一手好琴,琴声悠扬,可惜只是生活,有声无心,他已经成了一具只会弹琴的行尸走肉。
浓浓的脂粉让他看着艳俗无比,眉眼间时时的紧张和小心带出他对客人的一分戒备。
他的对面,坐着两位女性官员,她们和大多附庸风雅的人一样,只是在听,并没有赏。两个临近中年的女人时而耳语,时而娇笑,水润的目光却在弹琴的他身上扫来扫去。
“公子琴,你这样能撑到什么时候。”我笑了笑,摇摇头,喝一口玉兰花酒,闭目欣赏他的琴声,美哉美哉,若是用心去弹,必会将人带入只有音乐的妙境。
我当初怎就没想到这公子琴的身份。
取下玉狐面具,细细摸了摸内侧,在面颊角落处,刻有一个小小的“椒”字。
曾有皇家宫廷御造椒氏一族,历代服侍巫月皇族,他们的手艺天下无双,独一无二,是我大巫月最珍贵的宝藏。若用我的世界说法,是国家非物质遗产,椒家人,便是国宝。
他们刻凤像凤,雕龙像龙。大巫月皇宫,皇族的房屋,女皇的玉玺,宫内所有大小花瓶摆设,无不出自椒氏家族之手,他们的荣誉一直与我大巫月同在。
“哎……”我叹息了一声重新戴回面具,在那**看似欢愉的曲调中对月饮酒。就在那一年,孤皇少司命椒氏为他做一样东西,那到底是何物我不知,但是,椒氏当时的族长,也就是椒御造不愿,结果椒氏一族一百多口人全部入狱,直到那东西由椒氏中一员做成,才被释放。
但是,椒氏一族从此或是为奴为婢,或是被卖入**,没有人再知道他们的下落。
椒氏长子名为椒萸,字子琴,若是没有那件意外,他会成为新的宫廷御造,而现在……我看落那房中身穿艳俗华服的美艳男子,他却在花楼为女人弹琴卖艺。若是我,也不会再承认自己曾是宫廷第一御造椒氏。
他苟延残喘在这世上,应是还有家人需要他养活,难道是椒御造夫妻?
像椒氏一族为皇族尽心尽力,鞠躬尽瘁的忠臣太多,太多了,可是到最后,都落到这般田地。是他们曾经爱着的国家,敬重的女皇,背叛了他们。是我大巫月……抛弃了他们……
心头梗塞难言,愧疚让我心酸不已。
“公子琴的琴声真是好听极了。”其中一名中年妇人站起来,目含春……情地坐在了公子琴的身边,琴声就此而出了岔,但那两个女人并不在意,另一个也起身走到公子琴的身边,公子琴已经微微陷入紧张。
他停下了琴,要起身时,被后来的女人顺势按回:“公子琴,你手指纤纤,真是一双天生的弹琴的好手。”
女人抓起了公子琴的手,我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由心而论,我认为男人生来便没节操二字,在我眼中,还会觉得男人守身如玉,满嘴贞操清白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我的世界重男轻女五千年,男人们会很乐意被女人主动投怀送抱,摸上摸下,苍宵那些男人们的国度也是一样。
“公子琴,别弹琴了,不如陪我们说说话吧。”另一个中年妇女爱怜地摸上了公子琴的后背,“看你,都没好好吃饭,这么瘦……”
女人和男人,是不同的,因为女人有母爱的天性。我觉得这两个妇人对公子琴不错。
虽然,此刻她们是在对公子琴动手动脚,可是她们的目光里更多的却是怜惜和心疼。她们纷纷拿出了银票,塞入了公子琴的衣领中,顺势右手滑入,公子琴惊然起身。
就在两个女人错愕之时,意外的,一队黑衣人走了进来。
“出去!”黑衣人发了声,全是男人。她们身披让我眼熟的斗篷,如同一个个死神瞬间站满了公子琴的花楼。
“放肆!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两个女官也威严起来。
忽的,黑衣人散开,一席精致的紫色短绒披风映入我的眼帘,而就在那刻,两位女官惊得面色苍白,匆匆下跪:“见,见过摄政王!”
我心中暗暗吃惊,稳了稳气息,孤皇少司怎么来了?
黑衣人搬来椅子,孤皇少司缓缓坐下,俊美的面容上,是淡淡的微笑:“打扰两位了大人了。”平和温暖的声音,让每个女人的心为止震颤。
“不,不不不,我们这就走!”两位女官低头哈腰匆匆离去,而公子琴已经僵立多时,可是,他的身体却在不停地颤抖,忽然,他身体一软,跌落在古琴之后,趴伏在地上继续颤抖不已。
是什么让公子琴对摄政王如此惧怕?
是当年的那件事吗?
“好久不见,椒萸。”孤皇少司面带春风般的微笑,暖人心田。
“见见见见……”椒萸久久没有说出下面的话,极大的恐惧让他已经无法正常言语,声音颤抖,带出了一丝哭音。整个人也颤抖地越来越厉害。
孤皇少司依然微笑俯看:“莫怕,今夜来,是让你做样东西。”
“是是是是……”椒萸依然不敢抬头,全身依然颤抖不止。
孤皇少司挥了挥手,一个黑衣人托上一个黑色的托盘,托盘上蒙着黑色的绸布。黑衣人将托盘放到椒萸的面前,椒萸惶恐地抬起脸,黑衣人揭开了黑布,立时,孤煌泗海那妖冶的面具现出。
面具已经裂成两半,如同狐妖妖冶诡笑的脸被人用剑狠狠劈开,但是,那被劈开的脸依然诡异地笑着,让人毛骨悚然!
没想到这个笑得诡异的面具,竟是出自椒萸之手!
第六十章 用他们的头,还你们的手
孤皇少司温和淡笑坐于房间正中,目光淡淡扫过那破碎的面具:“面具破了,你再做一个,本王把你的工具箱也带来了,里面会有你需要的材料。”
另一个黑衣人在孤皇少司恬淡的话音中拿上了一个大大的工具箱,放在椒萸的身边。
椒萸缓缓转脸看向那个表面刻有精致花纹的工具箱,惊慌恐惧的眼神在看到那工具箱后缓缓柔和,丝丝怀念噙着泪光涌出了那画着艳俗眼瘾的眼角。
“这些天你不用接客了,做好这面具。”孤皇少司淡然说完,轻轻起身,薄唇依然带着如同圣人的微笑。他缓缓走到椒萸面前,伸出白皙的右手,轻轻抬起椒萸的下巴,如同分外爱惜椒萸般怜惜地观瞧:“啧啧啧,你过得太辛苦了。说你是我的人,那些女人自不敢再骚扰你。”
椒萸的泪水从面颊滑落,化开了面部浓浓的粉妆,留下一条难看的,苍白的“疤痕”。他在孤皇少司温柔的目光中,分外苦楚地一拜:“谢……”一个字,吐得艰难,苦涩,哽咽,如鱼骨鲠喉,“摄政王……”
孤皇少司点点头,起身,微笑俯看:“你琴弹地不错,新女皇在宫中寂寞无聊,或许哪日让你入宫为她献艺。”
“是……”椒萸始终趴在地上,轻轻的话音如同呜咽,宛如万千苦楚与痛恨只能压在心底最深之处,那份恨,那份尊严,已经被人践踏地无法再次抬头。
我始终静静地坐在屋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我能做什么?我又能为他和椒家做什么?这是巫月的错,是我们皇族的错!我应该为他去做,因为,这是巫月,是我们皇族欠他的。
“啊——”椒萸在一声痛苦的大喊后,趴在地上嚎啕不止。他趴在地上用拳头狠狠砸着地板,“怦!怦!怦!”
每一拳都像是扎扎实实砸在我的心上,砸在我们巫月女皇的脸上,他在控诉,控诉为什么巫月背叛了他的家族,控诉女皇为何背弃了他们……
“啊……咳咳……”他紧紧拧紧双拳趴在地上,整个身体在那个被放落地面的面具前蜷缩起来,嚎啕渐渐转为呜咽,却让人更加揪心心痛。
我的心也随他的哭声越来越轻,而越来越痛。这样被孤煌少司所陷害的家族,不知还有多少!
这样像他被迫流落花街的忠臣子女也不知还有多少!
他们在这里水深火热多生活一天,我身上背负的痛,也更多一分……
我轻轻跃入,转身轻轻带上了窗,在他痛苦的变得无声的哭泣中缓缓走到那个面具前,坐下,放落酒壶,拿起两半破碎的面具:“对不起,是我把这面具弄破了……”
椒萸蜷缩的身体紧了紧,呜咽登时停止,他从蜷缩的身体里僵硬地抬起脸,满脸哭花的浓妆让他更像鬼!
“啊!”他惊吓地跌坐在地,瞪大已经像黑眼圈的眼睛惊诧地看我。
我随手把面具丢入托盘中,心怀深深的愧疚看着他:“是巫月皇族背叛了你们的家族,是女皇背叛了你,君背叛了臣,你恨地没错。”
他失措了片刻,定了定心神,看向那托盘里的面具:“你杀了他没?!”忽的,他问出了这句话。
“是因为这个面具吗?当年椒家的事?”我反问。
失落和绝望浮上他的脸庞,他的双目已经彻底无神:“果然没有人能杀他。”
“会有机会的。”我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他现在只关心那个人死没死。
他抬眸朝我看来,透着困惑,透着不解,他不停地端详我,像是想看出我到底是谁,但是,他只看到他自己做的那个玉狐面具。
椒家落难后,家仆四散逃离,椒家很多工艺品被人盗出,流入黑市,我想这玉狐面具,便是其一。
“跟我说说当年的事。”我收回了手,温和沉静地看着他黑黑白白的脸,被泪水冲刷地混乱的浓妆如同他混乱的人生。
他低下了头,看见我带来的酒,一把拿起“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重重放落:“孤皇少司该死!他弟弟更该死!为什么老天爷还不收拾他们!为什么!”他朝我近乎嘶哑地大喊,全身愤恨地颤抖起来,红肿的眼睛再次满含恨的泪水。
他痛苦地闭眸摇了摇头,无限绝望与悲伤:“我真想死了……”
“那为什么不死?”我知道,我问得很不妥,但是,我能感受他的气节,他和瑾崋一样,那种宁死不屈的骨气。而他,却还是那么努力地,苦忍地苟延残喘。
他颤颤地举起了自己的双手,灯光透过那双手,把每一根手指都镀上了一层金线,让那双手显得越发精致纤巧:“那年,孤皇泗海让我爹给他做面具……”
果然一切起因是那个面具。我拧眉看向妖冶的面具,他双眼下的红痕我恍然明白那是椒萸家族的血泪!
“我爹不愿……他,他……”椒萸的话音颤抖,哽咽起来,宛如异常恐怖的景象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泣不成声,“他砍了我爹的双手……”椒萸痛苦地恸哭起来,“是我没用!我没用啊……如果我们不给做面具,他会每一个时辰砍掉我们族人的一双手,他根本不是人,是恶魔!是恶魔——啊——”
椒萸无泪的干嚎撕裂了空气也撕裂了我的心,对于椒家人来说,他们的手是他们最珍贵之物。
我心痛地抱住了他,他紧紧抱住我的双腿,在我的腿上哭了很久……很久……
曾经细心呵护的双手,曾经或许用着金盆清洗,贡油润泽,夏日遮阴,冬日防燥,小心守护的双手,却被活生生的砍断,血流成河,十指躺在血泊之中,再也无法造出巧夺天工的艺术品,也无法建筑巫月名胜……
他问得对,孤煌兄弟为何还没死!
我轻抚椒萸的后背,他缓缓平静,慢慢撑起了身体,无力而认命的拿起那个面具,无神地碎碎细语:“这个面具破了,补起来也会有裂痕,需要重做……”他像是已经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打开身边那精致的工具箱,果然里面有一个做面具的模子,“模子也在……做起来会很快的……”
我实在忍不住地抓住他的手腕,轻声说:“别做了……”
“不行的……不行的……他知道我们族人在哪里……他会砍他们的手的……会砍她们手的……”
“我让你别做了!”我愤然夺下他手里的面具扔在了一旁,他立时瞪大了惊恐的眼睛,匆匆爬到面具边捡起,护在怀里:“会被砍手的,会被砍手的,会被砍手的……”
双目渐渐湿润,我侧开脸,深吸一口气,泪水滑落玉狐面具:“椒萸,把你族人的名单给我一份……”
他呆滞地看向我,我擦去了玉狐面具上的泪水恢复平静看他:“好好为我做事,来年我给椒家翻案,用孤煌兄弟的头,还你们的手!”
他惊诧地瞪大眼睛,紧紧抓着手里的面具久久看着我。
第六十一章 京城的隐忧
我淡淡看一眼那面具:“既然我能划破他的脸,他的命,迟早是我的!我会为你报仇!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可愿意?”
他怔怔看我,眼神晃了晃,摇摇头无神地看向一旁:“不,他是恶魔,没有人能杀他!”
“是嘛,那你做好面具,我会很快让他再来找你重做,这样的证明,你觉得如何?”他在我的话音中惊然再次看向我。
我缓缓起身,看他:“我让你做的事,你可做了?”
他一愣,神情有些局促起来,尚未平复的他,陷入了一时的凌乱。
我想了想,问:“京中哪家公子经商?有没有近日离开京都的?”
他一怔,眨眨眼,终于缓缓平复下来,低脸想了想:“左相梁大人的三公子梁子律经商,刚刚离开京城。”
我心中不由大大一吃惊!梁秋瑛的儿子!居然!经商!
我点点头:“你父亲在哪儿,我想去看看。”
他惊讶了一下,起身:“请让我先换一下衣服。”他匆匆到屏风后,我看着他的工具箱,里面的机关分外精巧,暗格层出不穷,层层叠叠,出人意料。看似不大,却内藏乾坤。
“皇宫的密室是不是你们椒家人做的?”我一边看一边研究。
“有一些是,皇宫密室相传是当年奇门家族和我们家族一起设计建造。建成后,图纸即毁,而奇门家族百年前已经隐世,所以……”他从屏风中走出,一身粗布蓝衫,手肘处还有一块深蓝色的补丁。
当浓妆擦去,他脸上是一张干干净净瘦削的脸,虽然瘦削,但是他的脸也如同天工精雕细琢一般精致,纤眉凤目,睫毛纤长平直,疏密地如同密梳整齐排列。精致的鼻梁入山间秀水,不厚不薄,唇线恰到好处,无论如何看,这张脸也让人为其的精妙而无法移开目光。
纤巧的容颜在他眉间的哀愁中带出一丝阴柔,但这份阴柔恰到好处,分担让他不会显得女气,反而多了一分雌雄莫辩。
相由心生,没想到椒萸的容貌会是如此精致细腻。也就难怪他为何要用浓妆遮盖。
刘海微垂,长发两鬓分出两缕绑于脑后,用一根粗布带子整齐绑紧。尽管衣着简陋,但依然一丝不苟,如他们椒氏人的精细心思。
“这不是很好。”我淡笑看他。
他怔了怔,低下脸:“花楼的衣服属于花楼,如果我外出,不得穿戴。”
“我知道,孤皇少司今日即来来了,这花楼的妈妈想必日后也会对你好些。”
“呵……”他苦笑一声,“他留下我,是为羞辱我,他说过,如果我敢离开这里,就会砍断我爹的腿……”
孤皇少司的阴狠不在于折磨你,而在于折磨你最爱,最在乎的人们。
椒萸放好破碎的面具背起自己的工具箱,看向我,我眨眨眼,想了想,立刻到梳妆台边找到一枚假痣,**女子有时会给自己装一颗美人痣。
痣点的好,会有画龙点睛的作用。
我走回椒萸面前,他垂眸细细看我,似在观察每一个举动。
我也细细看他的脸:“你的脸太过精致,很难破坏。”
他微微一惊:“你想做什么?”
“别动。”我伸手,精准地把黑痣点在他唇角上方三寸,鼻尖右侧三分之处,瞬间,一颗痣完全破坏了椒萸所有线条的平衡与比例,精细俊美的脸立刻被我彻底破坏。
我把他拉回梳妆台,他往镜中一看,立刻皱眉。追求精益求精,完美的椒家人无法忍受这颗痣的存在,就像他,想去拿。我立刻扣住他的手腕,他疑惑朝我看来,我说道:“这叫媚俗痣,这颗痣会让人感觉有一只苍蝇始终停在你的脸上,让人感觉分外不舒服,你点上这颗痣,以后不会再有人骚扰你了。”
他愣愣看我一会儿,放下了手,再次细看镜中的自己,淡淡的笑容,从唇角扬起。那棵黑痣也随之而动,让人有种想拍掉的冲动。
之后,我在房檐上等他出花楼,已是夜深人静,花街也变得安静,偶尔能听到撩人销,魂的喊声。
椒萸走出花楼时,妈妈果然送了出来,还塞给椒萸一些银子,让他在家里多休息几日再来。
椒萸走出花楼仰脸看着夜空找寻,在看到我走在一边墙上,他才低下头缓步向前。
宁静的月色下,他走在墙下,我如黑猫般走在墙上,月光将我的身影洒在他的身上,和他的融为一体。
“你到底是谁?”他终于忍不住问。
我淡淡而答:“我们很快会见面的。现在不告诉你,是为了保你的命。”
“呵,我现在只求一死。”
“你让我想起另一个男人。”他在我的话音中抬脸看我,我也抬脸看高悬的明月,“他当时也只想死。”
“然后呢?”
“然后?他成了我第一个帮手。再然后,我兑现承诺,救了他全家。”
久久的,下面一片沉默。
“我知道了,我也会帮你!”片刻之后,他认真地说,“我已经一无所有,沦落花楼,毁尽家族名誉,呵,只要能救我的家族,无论什么,我都会去做!”
我点点头,深沉俯看他:“若是让你陪客呢?”
“无所谓!”他转开脸,双手握紧工具箱的背带,“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了,这双手是做东西还是服侍女人,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区别,如果我的身体,能换回家族的一切,我愿意!”
我心中感动,椒萸比瑾崋更接受现状,因为他已经沦落花街**之中。正像他说的,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了。
夜凉,心更凉。
漫漫长路从京都最繁华的南区花街柳巷,到北区贫瘠之地。随着巷子的狭窄,四处是随地乱扔的垃圾,落脚之处老鼠蟑螂乱窜是常有之事,墙根更是散发着难以忍受的骚臭。
如此环境,是一个巨大的病灶,随时会爆发可怕的传染病,成为京城一块隐忧和腐肉。
第六十二章 新的力量
“被孤煌少司陷害的忠臣家族,现在大多住在这里……”椒萸叹息着,“他是为羞辱我们,他不准我们离开京城,让我们在这里被老鼠!蟑螂!咬死,自生自灭!”
“你是说被陷害的朝臣大多在这里?!”我心中一动,这是一股潜在的巨大的力量!
“是的,除了被发配和被陷害死的。”
“很好!”我不由高兴起来。
“很好?”他疑惑看我。
我笑看他:“你下面要做的就是给我一份名单,这里所有被陷害的人的名单。”
他有些吃惊看我:“你要做什么?”
我笑了笑:“重新建立一个王朝!”
他怔怔看我,双目在幽暗的巷子里依然明亮如镜,里面是大大的惊诧。
“到家了吗?”我轻声提醒。
他一时回神,点点头:“到,到了。”
我们面前是一扇勉强算是门的门。
椒萸轻轻推开,里面是两间破败的,勉强遮雨的泥房。瑾崋走向一间,要去拍门,我止住,轻轻推开,立刻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房内是用泥堆砌起来的勉强算是炕的床,上面静静睡有两人。
“弟弟妹妹们睡另一间。”椒萸轻轻地说,“这是爹娘的房间,要我叫醒他们吗?”
我摇摇头:“让我一个人进去一会儿……”我走入布满潮气霉味的房间,静静坐在炕边,床上的老夫妻睡得安静,但在夜风中偶有咳嗽。
我看向老爷子的双手,气息开始颤抖,泪水润湿了双眸,苍白的月光中,那原本有手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两个肉疙瘩。而且,显然当时没有照顾好,已经微微畸形,上面是可怕的疤痕。
我浑身揪痛地揭下了玉狐面具,坐在窗边握住那扭曲的畸形之处,默默落泪……
“咳,咳咳咳……”老夫人从梦中咳醒,看见了我,却没有惊讶,反而细细看我:“你是……仙女吗?”
我扬起微笑,柔声而语:“是的,狐仙大人派我来告诉您,你们椒氏家族的劫难快要结束了,明年开春你们可以返回家宅,再次成为宫廷御造……”
“太好了……”老夫人转身在老爷子肩膀上哭泣,“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老爷子,你听见了吗?”
老爷子似是听见般,布满沧桑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老夫人擦了擦眼泪,似是怕我消失般偷偷看我:“也请狐仙大人保佑琴儿,能让他在来年开春得到好姻缘吗?”
“会有好姻缘的……”我微笑点头,“否极泰来,都会有的……”
老夫人含泪闭上了眼睛,我抬手拂过她的脸庞,在她泪水滑落之时,再次熟睡。
我深吸一口气擦去脸上的眼泪,再次戴上玉狐面具,冷冷看了一眼地上苍白的月光,肃然起身。
走出房门时,我单手负在身后,对椒萸沉沉说道:“名单尽快,让我们掀了这乌烟瘴气的皇都!”
“可这需要大笔的资金!”
我仰天而笑:“哈!你跟我提钱?孤煌少司不是有的是钱吗?”
我的话让椒萸变得更加迷惑,似是完全无法理解这二者之间的关系。
我想,他永远也不会想到我想用孤煌少司的钱,来打垮他的帝国!
跃落寝殿上方,瑾崋正坐在那里等我。
“焚凰近期会有活动。你到底去见谁?”他汇报完开口就问我见谁,“独狼离京,你又找了哪个男人帮手!巫心玉,难道我们不值得你信……”
“是椒萸。”我打断了瑾崋的急语,他比怀幽更沉不住气,而我的隐瞒也会让他开始感到不安。
瑾崋就此顿住,呆呆看我一会,惊讶:“椒,椒萸?他,他还活着?!”
我淡淡看他:“他被卖入**了。”
“什么?!”瑾崋不可思议地大呼。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我觉得孤煌少司对你们瑾家还算仁慈……”
瑾崋低下脸开始变得沉默,但是双拳却紧绷起来:“如果是我,我肯定自杀了!”
我淡淡看他一眼:“椒萸不能死,他如果敢死,他的族人就会被砍手。”
瑾崋诧然抬脸,星眸之中的愤怒已经喷涌而出。
我叹一口气:“椒氏一门的手艺是天下一绝,他们的手比巫月的珍宝还要珍贵。如果没有了手,如何传承这门绝技?瑾崋,椒萸并不懦弱,反而,比你更坚强。”我说罢静静看他,他的身体已经杀气四射,无法遏制。
“怕你冲动去刺杀孤煌少司,所以之前没告诉你。你放心,椒萸现在卖艺不卖身,啊……他的琴弹得可真好啊,我忽然忍不住也想弹琴了……”
“嗤,你会吗?”他取笑我。
我笑了,回到房间,怀幽也惴惴不安地坐在床上,见我回来,才面露安心之色。
月光之中,我和瑾崋站着,怀幽坐着,我不由失笑:“这是怎么了?大家都不睡?怎么,想打牌吗?”
怀幽和瑾崋同时一怔,怀幽匆匆躺回中间,瑾崋到密室换好衣服躺到另一侧。我躺在床边,怀幽明显紧张起来,身体绷地更紧。
“放松……那女人睡相很好,不会碰到你的……”此番,反是瑾崋宽慰怀幽。
“我知道。”怀幽的声音有些发闷,“是你睡相不好,碰到了女皇陛下。”
“是!”瑾崋的语气立时烦躁起来,“所以你要小心,别让我踹了,哼!”
瑾崋一个大大的翻身,震得床一阵弹动。
我背对怀幽沉沉看着飘摇的纱帐,现在,就差焚凰了。焚凰的首领,到底会是谁?
巫月258年,云岫公主即位,即位大典在京举行,普天……同庆……(本卷完)
第二卷 女皇不早朝
摄政王在即位大典上忽然宣布要与女皇大婚?!这是死皮赖脸也要入宫的节奏啊。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妖男要入宫,就多入几个,看美男宫斗也是没事一桩!
第一章 一亲芳泽
第一章一亲芳泽
“女皇陛下,女皇陛下?”耳边是怀幽轻轻的呼唤,我困倦地睁开眼睛,朦朦胧胧之中看到是阳光在他雪白丝薄睡袍上留下的金色轮廓,梦幻的金色,有如童话。
“女皇陛下,女皇陛下,该醒了……”他像是呼唤新生儿醒来般地温柔,轻轻在我耳边呼唤,黑色的长发上是淡淡的桂花香,洒落在我面前,沁人心脾,让人一天都能拥有好心情。
散落在他脸边的长发让他看上去越发地秀美温润,他无奈地轻触我的肩膀:“女皇陛下,今日是即位大典,您该起了……”
“恩……”我不开心地看向他,他被我这一声惊得面颊瞬间发红,匆匆低脸,双手局促地交握在身前,因为躬身而下垂的宽松的衣领内,是那一片微微粉红的肌肤和线条柔和的锁骨。
“女皇陛下……”他无奈地低下头,长发散落满床。
忽然间,门外传来宫婢的惊呼声:“摄政王!”
门随即打开,怀幽一惊,匆匆下床,为我拉好纱帐,他仓乱的身后是已经穿着整齐,并不客气地享用茶点的瑾崋。
瑾崋看到来人,立刻转开脸,满身的杀气。
“摄政王请留步。”怀幽轻轻的声音在床外响起,丝薄的纱帐外,隐隐可见两个站立的身影。另一个身影颜色更深,映在我的脚边。
“心玉还没起吗?”温温柔柔的声音,比怀幽更加柔软甜糯,每日若是听着这样的声音叫起,真是怎么也不愿醒了。
孤皇少司的温柔是女人的**。
“是,女皇还未起。”
“你下去吧。”孤皇少司的身影要上前。
怀幽匆匆再次拦住:“摄政王,女皇还未更衣……”
“我说下去!”忽然间,孤皇少司的声音阴沉起来,瞬间寒气染满寝殿,阴风卷入,纱帐飘摇,帐上怀幽的身影晃动不已。
“是……”静静的寝殿内,是怀幽低低的声音,他侍寝又如何,获得女皇喜爱又如何,在孤皇少司眼里,他与女皇床上的枕头,被单一样,什么,都不是。
“你也下去。”孤皇少司似是对瑾崋说的。
“哼,求之不得!”瑾崋冷然的语气回荡在寝殿之中,随后,我枕边的两个男人,全被孤皇少司赶出了寝殿。
我微微拧眉,转身背对床外,今天是即位大典,也意味着,我快死了,不,还得多活十个月,给孤皇少司生下孩子再死。
轻轻的,有人掀起了纱帐,床垫微沉,有人坐在了我的身后,温热的手背轻轻抚上我的侧脸:“心玉,该起了。”
“不要。”我拉起被子蒙住头,也把他的手挡在被外,“衣服重死了!我不要穿!”
“呵……”他轻声而笑,带出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靠在了我的身后,被子被人压住,一条手臂环过我的身体,身上吃重,他微微压在了我的侧身上,用手拉开我的被子,立时,鼻尖弥漫他身上那好闻的,清淡的麝香的味道。
他的长发滑落我肩膀处的被单,纤长的指尖轻轻勾起散落在我面前的发丝,轻柔地顺在我的而后:“怎么,我的心玉不愿起床,是不想穿那些衣服?”
他亲昵地贴在我的后背,属于男人的热意透过薄薄的被子闯入,让我感觉到了他的温度,他的心跳,还有那随着呼吸而起伏的胸膛。
又有谁敢如此堂而皇之地躺上女皇的床,如同宣告自己与女皇密不可分的关系,也只有……孤皇少司了。
他在告诫我身边的男人,他们,不过是我床上一时的摆件,而他,才是正主。
手指抚过我的脸庞,顺着我的颈项缓缓抚落,他似是因为什么而微顿,贴在我皮肤上的指腹热意越来越浓,他的呼吸也在我的耳边变得绵长起来。
孤皇少司忽然变得奇怪起来,他像是因为什么而失了神。
渐渐的,他的手指划过我的颈项而落,往我藏入衣内的锁骨而去,我立刻起身,烦躁地甩开脸:“起了起了,烦死了?!”我生气地看向他,却对上了他布满热意的眼睛,我一愣,在我发愣时,他忽然伸手按在我的肩膀上,天旋地转之间,我已经被他按回床,他热热看我一眼,俊美无暇的脸忽然俯落,我惊得侧开脸,一个热烫的吻就此映落在我的侧脸上,如同烙铁般的温度,烧烫了我的侧脸。
他按住我肩膀的手也发烫发热,我屏住呼吸,微露害怕:“乌冬面你今天怎么了?我有点害怕……”
热烫的唇缓缓离开我的侧脸,下一刻,他却是贴上了我的侧脸,轻轻的呼吸吹过我的侧耳:“吓到你了?我只想亲亲我的小玉,我叫你小玉好吗?”
我低下下颌,故作害怕地气息起伏:“恩,恩……”
“我的小玉可真是美味……”他轻轻地在我耳边叹息,亲昵地蹭过我的脸,呼吸竟是开始急促起来,他一点一点蹭过我的右耳,柔软的唇却是缓缓映落我的颈项,我惊地起身,猛地推开他,抱紧被子连退三尺,抱紧被子,蜷缩身体,从被子后面害怕地看他:“乌冬面你今天真奇怪!不要过来!”
孤皇少司侧身跪在床上,面颊低垂,长发遮住他的侧脸,为参加即位大典的华服铺盖在床上,黑色的华服上却是一只金狐,金色的狐尾如同凤尾一般洒在衣摆之上,美轮美奂,活灵活现!
在晨光中闪耀的金冠竖起他一束长发,让他华贵而英武,金色的丝绦顺直垂在他长发中,挂落胸前。
他的右手依然微微前伸,宛若还在触摸着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在晨光中转过了脸,已经满面春风的微笑,微扬的红唇似是热意微退,格外嫣红饱满,甚至闪现出迷人的珠光,充满无限诱……惑,让人渴望一亲芳泽。
第二章 怀幽表情
第二章怀幽表情
“小玉,不喜欢?”他微笑看我,俊美无暇的脸庞是满满的宠溺之情。恢复温柔的他,让你再次觉得他是那么地无害。
我紧张地看看他,在被子后面低下脸,只露出眼睛看他:“你也这样摸过别的女皇?亲过别的女皇吗?”
他黑眸微微一颤,收起微笑深深看我,神情中多了分认真:“没有。”
“你骗人骗人骗人!”我生气地豁然起身,大步到他面前,他微微起身用双手轻触我的腰身,我立刻抬脚踩在他胸膛上,把他踩回床,泪光盈盈看他:“乌冬面你骗人!外面的人都说跟别的女皇睡过了!你骗我!我最讨厌乌冬面了!我最讨厌被人骗了!”
我擦擦眼泪跃下床,看呆了在门口候着的宫女们。
这世上,没人敢踩孤皇少司,但是,我踩了,我还全身而退了。
“怀幽!给我更衣!”我朝外大喊,“你死哪儿去了!我要换衣服!”
宫女们匆匆而入,随后,穿戴整齐的怀幽也低头匆匆而入。
孤皇少司从床上不疾不徐地起床,怀幽看我一眼,却是带宫女走过我先直接到孤皇少司面前,替他整理华服。
孤皇少司低眸看怀幽,唇角扬了扬,看向我:“怎么,小玉真的喜欢怀幽了?”
我没好气地生气看他:“当初不是你把怀幽给我的?他比你身子干净!是你说他没被别的女人碰过!他是处子!”
怀幽仓惶下跪,全身紧绷地趴伏在孤皇少司面前:“求摄政王准怀幽出宫!”哀哀祈求之情宛如已经无法忍受在宫中侍寝,被我逼上凤床。
我也不看怀幽一眼,宛若我也并不在乎怀幽,我只瞪着孤皇少司,孤皇少司也始终微笑看我,扬起的唇角没有半丝寒意,反而笑意更浓:“乖,更衣,结束了我带你出宫玩玩如何?”
我双眸一睁,立刻开心起来:“真的?真的带我出宫玩?!”
孤皇少司微笑点头,满满宠溺:“我可曾失信于你?”
我开心地跳起来,如同欢快的孩子:“好好好!快快快,快给我更衣!”
孤皇少司笑了,这才低脸微笑看怀幽:“起来吧,去给小玉更衣,下次不要再提离宫之事。”
“是,是……”怀幽宛如吓出一身冷汗般缓缓起身,低脸走回我的身侧,宫女们匆匆取来华服,站在我的面前。
孤皇少司微笑看我一眼,不疾不徐离开寝殿。
桃香和兰馨偷偷看一眼离开的孤皇少司,惊叹地看我,怀幽沉沉看她们一眼,她们吐吐舌头,匆匆低下头为我更衣。
穿上内裙,怀幽细细为我系上内腰带,他一丝不苟的认真神情让他心无旁骛,也不再像方才那般紧张。
他专注地为我拉平每一处皱褶之处,与孤皇少司同样黑色的华服上,是金线绣制的惟妙惟肖的金凤,凤首在后心,凤尾在衣摆,在怀幽认真地摆放中,金凤在我身后昂首而立。
我撑开双臂,金凤的羽翼也随之打开,桃香为我递上糕点,让我在更衣中可以用餐。金丝云纹的宽腰带,金云环绕腰间,国运如同平步青云。
好半刻,厚重的华服才一件件穿戴妥当。桃香她们退出去取首饰,准备下一波装扮,剩下怀幽为我整理衣摆衣袖。
他从我身后起身,微靠我的背后轻抬我的双臂:“女皇,您刚才没事吧?”低低的话中透着他的担忧和一丝无奈。
我微微一笑:“怀幽,下次不要阻止孤皇少司。”
“可是!”他发了急,竟是失去了平日的镇定。
“没事的,我今天不也把他踹下床了。怀幽,我自会应付孤皇少司,但是,我不想你被怀疑,不想你出事。”
“女皇陛下……”一双手轻轻放于我的腰侧,后颈的长发被一声绵长的呼吸轻轻吹动,“是怀幽没用……无法保护女皇陛下远离妖男……”低落的声音让他已经不再是往日的怀幽,至少,此刻,他已经不再是我平时所认识的怀幽。
曾经的怀幽会同时回避我与孤皇少司,在我们有冲突时,会巧妙地消失在我们之间。而今天的怀幽,会阻拦孤皇少司,会自责,会替我担忧。
他在关心我,在担心我,在自责白日没能阻止孤皇少司上我的床。这也是我替他所担心的。
我拧眉忍住叹息,不想让他更加担心,看向窗外,淡淡而语:“怀幽,更衣吧。”
“是……”放落我腰侧的开始为我轻轻整理腰带。
窗外飞鸟掠过,流云缓缓飘过蓝天,我轻叹:“该来的,还是还是会来,难道,我真的要跟孤皇少司同床共寝……”
“女皇陛下万万不可!”怀幽忽然匆匆到我面前,拾袍而跪,跪落在我铺地的华服上,他双手握紧,急躁而不安,“怀幽,怀幽一定不会让妖男再靠近女皇陛下。”
我笑了,缓缓蹲下,看着他着急发红的脸,他抬起脸,秀目之中是盈盈颤动的水光。我伸手按上他的肩膀:“你怎么护我?你若想在我身边,先护好自己。”
怀幽秀美紧紧拧起,缓缓垂下了脸。
我捏了捏他的肩膀:“你放心,我对孤皇少司也不敢兴趣,不想碰他,我自有办法。别忘了,我可是玉狐女侠。”
怀幽的身体在我的手中渐渐放松,低垂的脸终于露出了笑意:“是怀幽多虑了,让女皇陛下烦心了。”
我缓缓起身,微笑俯看他:“都说我们是朋友了,下次别这样跪我。”
“呵……”怀幽缓缓起身,第一次,在我面前慢慢抬起了脸,站直了身体,俊然秀美的他一旦站直,高过我半个头,他安心地微笑俯看我,用一分似是钦慕,又似是崇拜和自卑交杂的目光注视我的脸庞,他眨了眨眼,又匆匆低下头,开始为我整理腰带内的衣衫。
第三章 宣布大婚
第三章宣布大婚
“女皇陛下这样穿真美……”他笑语,认真为我拉直腰带
我坏笑:“我什么时候不美了?”
“呵……怀幽又说错话了……”他顿了顿手,单膝跪在我身前注视从腰带垂下的丝绦,“女皇陛下,怀幽希望能一直这样在女皇陛下身边,照顾女皇陛下……”
我低脸笑看他,他仰起脸看向我,忠诚的面容让他秀美的脸多了一分英气和坚定。我伸出手抚向他的脸,他微露一丝紧张闭上了眼睛,我缓缓抚上他的脸侧,他的呼吸也在我的手中变得放松,睫毛轻颤,嘴角带出了一丝略带腼腆的安心的微笑。
怀幽,我真的值得你交出那颗心吗?忠于我,未必是件好事。我虽不会背叛你,但,我会连累你。
怀幽看似文弱,却有一颗异常坚毅的心,一旦决定向我献出忠诚,真当是毫不犹豫,义无反顾,反而比扭扭捏捏,还不愿信任我的瑾崋,更加可靠。
孤煌少司,我终于抢到怀幽了,这盘棋,真是越来越精彩,不会让你失望。
波澜壮阔的宫殿,今日张灯结彩,丈余的红绸一条条横在上空,在碧蓝晴天下随风飘摇,发出“呼呼”的声音。
文武百官一个个身着盛装站在宫殿前的广场上,低头颔首,敬立两侧。
孤皇少司轻执我右手,怀幽跟在我身后,我们在宏伟的音乐中走在百官之间,走向那金碧辉煌的宫殿内的那张金色凤椅。
百官在我们身边一排,一排下跪,化作一条巨大的斑斓的地毯铺在广场地面之上。
跨入门槛之时,文武官齐齐跪下,大殿之内,是朝廷三品以上官员。
孤皇少司一身华服,长发直垂,远比我这女皇更惹人眼球。
一路走来,我看到了殿外守卫的慕容袭静,还有从未见过的百官。
今日是我第一次踏入朝堂,第一次看见百官,第一次看到他们什么模样。
梁秋瑛跪在左侧首位,右侧是一华发老妪,手指金仗,地位不低。那里原本应该是右相瑾毓的位置。
正中金色凤椅旁站立的是一个从未见过垂首敬立的男子,男子银冠碧玺,一身大侍官的正统朝服,手托金色托盘,盘中是一卷金色的圣旨。
那么,他应该就是大侍官慕容燕。大侍官也相当于大太监,有时会宣布皇旨,也是宫廷礼仪中一个重要执行者。
慕容燕是慕容袭静的哥哥,从我入宫以来,他和其他侍官从未来拜见我,今天,总算是看到了。
虽然他低垂脸庞,可可见的侧脸已经看出他亦是一位美男子,但脸型异常削尖,让他看上去格外严酷凶狠。
慕容袭静本就是个艳丽的美人,她的哥哥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而我今天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跟孤皇少司走上一圈,然后坐在那张凤椅上。
我喜欢地东瞅瞅,西看看,孤皇少司让我坐下后,看了一眼慕容燕,慕容燕虽然是低着脸,却接收到了孤皇少司的指令,立刻转身昂起脸,动作格外干净利落,似有功夫底子。
立时,一张线条分外生硬的脸映入我的眼帘,眼睛虽然细长,但并不温润柔美,反而在阴历冷酷的眸光中带出一抹凶意,宛如这双眼睛永远不会露出温柔目光,只有凶狠的杀意。
格外挺直的鼻梁如同巨大的刀刃欠在他的脸中,线条生硬的唇也让他显得格外不近人情。唇色黯淡甚至带出一丝紫,使他与慕容袭静的美艳完全不同,他是冰天雪地中的猎食的豺狼,一旦咬住猎物,必会撕裂它的喉咙,吸干它的热血,绝不会再放过!
“自前女皇重病疯癫后,巫月凤位一直空虚,国不可一日无君,摄政王忧国忧民,特上狐仙山请得云岫公主下山……”
我立刻起身直接抢过慕容燕手中的诏书:“烦死了,怎么那么长。”
百官惊骇,偷偷观瞧孤皇少司,原本寂静的大殿中响起声声叹息,细语。
慕容燕也目光严厉地看我,宛如我根本不是他的女皇,更应该是一个接受他好好管教的野孩子。
孤皇少司也不得不起身,温柔看我:“小玉,不要胡闹。”语气柔糯地让慕容燕也目露惊讶,不解地看向孤煌少司。
但孤煌少司没有接受到他困惑的目光,反而依然带一丝宠溺地笑看我,宛若在看他最喜爱的宝贝甜心。
我天真无邪地撅嘴甩了甩诏书,诏书被我甩地哗啦啦直响,我拿起直接翻到最后,摇头晃脑地念了起来:“云岫公主巫心玉即位,称云岫女皇……”
孤皇少司无奈地看我一眼,微笑端坐回原位,薄唇是止不住的笑意,仿佛我无论做任何事都能让他开心。
慕容燕小心看他一眼,虽然不解,但还是垂首退至他的身旁。怀幽始终神色不动,静静立于凤椅之后。
“特此昭告天下,望臣民一心,护拥云岫女皇,振兴巫月,并择日与……”我心中猛地咯噔一下,后面的字一个字一个字都显得是那么地刺眼,从我口中缓缓吐出,“摄政王……孤,煌,少,司完婚!封孤煌少司为巫月夫王!”
我“呼啦”收起诏书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然后故作吃惊地看微笑垂脸端坐的孤煌少司,下面百官已传来唏嘘之声,随后,竟是齐齐喊道:“恭喜摄政王,贺喜云岫女皇——”
响亮的恭贺声久久回荡,宫殿之外也传来一声又一声的道贺声。
恭喜尼玛!贺喜你爸!
我依然直直盯视孤煌少司,眨巴眼睛。怀幽全身发紧,脸更加低垂。
孤煌少司在群臣贺喜声中微笑抬脸,温柔看我:“小玉,你现在是云岫女皇了,切莫再胡闹?”
“这是怎么回事?”我甩开圣旨,第一次微露沉声,唇角带笑,话音低沉,不再萝莉。
孤煌少司在我的注视中眸光也专注起来,细细看我,黑澈澈的眸中不断闪烁精明锐光,似是在疑惑什么。
第四章 踹鸡儆猴
第四章踹鸡儆猴
“小玉,你……怎么了?”他反而问我,深沉似海的目光在我的脸上细细打量。
我扬唇一笑:“乌冬面,我说过,不是处男我不要的。”
登时,孤煌少司的脸立刻紧绷起来,他身旁的慕容燕立时转身瞪视我:“云岫女皇,请慎言!这里是朝堂,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慕容燕有孤煌少司撑腰居然刚当众教训女皇了!也难怪,每一任女皇不过是个傀儡,在他们监视和威逼之下。
“哈!”我笑了,恢复往日的天真无赖甩着手里的圣旨,声线提高,恢复清凌凌的少女之声,“又不是我想下来做这女皇的,是你们请我来的,乌冬面当初许我美男三千我才勉为其难做这个女皇。乌冬面,我说过,我最喜欢你,也最讨厌你,我不喜欢别人骗我,除非,你证明外界的谣言全是假的,证明你从未跟别的女皇睡过……”
“这怎么证明!”慕容燕激动起来,“我们是男人!如何证明是处子!”慕容燕黑脸看,眸光凶狠阴历。
孤皇少司缓缓扬手,阻止情绪激动的慕容燕:“放肆!不得对云岫女皇无礼!”
慕容燕和慕容袭静一般,极为忠于孤煌少司,他拧拧眉,忍住愤怒,略带不甘地要退回孤煌少司身后。
我看了一眼不疾不徐说道:“慢。”
孤煌少司看向我,慕容燕也看向我。
我撅起嘴双手背在身后不看孤煌少司,看向殿外:“在那么多人面前顶撞我,我的面子怎么办?我到底还是不是女皇了?怀幽,掌嘴。”我轻描淡写的话出口之时,立刻跪在下面的群臣一阵惊讶,纷纷偷偷目光交错起来了。可见慕容燕在朝堂中的地位,简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人敢碰,无人敢动!
但今天,我巫心玉偏要碰一碰,动一动了!
“你!”慕容燕愤然向前,孤煌少司立刻扬手,我看他一眼转着眼珠,努努嘴:“还是……要我自己来?”
孤煌少司无奈垂眸,轻笑摇头,看向已经面露紧张的怀幽:“怀幽,你来吧。”
慕容燕登时诧然看向微笑的孤煌少司。而凤椅另一边的怀幽,也已经后背收紧起来,他看似无奈地垂首走过我身旁到慕容燕面前。
偏偏慕容燕还高于怀幽,似有一米九的个子。他低垂下巴狠狠瞪视怀幽。我隐隐感觉到一抹杀气从殿外而来,瞥眸看去,是慕容袭静。
“你敢。”慕容燕咬牙切齿地对怀幽低声说。
怀幽不卑不亢,不畏不惧,依然低垂脸庞:“皇命难违,大侍官,怀幽得罪了。”
“你敢!”慕容燕又再次低声说。
“咚!”忽然,殿下右侧那位华发老妪用权杖重重敲击了一下大殿地砖,沉闷的回响让整个大殿倏然鸦雀无声,空气窒闷。
就在这时,我看到慕容燕竟是意外地拧紧眉,目露不甘地低下脸,收起浑身的戾气,不再多言。
哼……?慕容燕居然惧怕那位华发老妪,难道……那位老妪就是传说中的慕容家族的老太君?巫月唯一还活着的三朝元老慕容太君?
我看向手执金仗的老太君,她不动声色,依然跪在原处,颔首低眉,不看慕容燕一眼,也不看四周,格外镇定与内敛,但一种特殊的气魄从她身上隐隐散发开来,让周围的人不敢斜视。
我笑了,转回脸看怀幽。
怀幽不疾不徐地卷起衣袖,我郁闷了,他竟是连行刑也如此认真,动作缓慢。
我受不了了,上前推开怀幽直接一脚揣在慕容燕的小腹上,登时,慕容燕直飞出去,撞上廊柱,缓缓滑落,抚住胸口,双目圆睁,惊得目瞪口呆。
瞬间,整个大殿像是被人收走了空气,所有官员目瞪口呆,宛如屏息地看被我踹飞的慕容燕。
怀幽的袖子卷到一半,还保持原来卷袖子的动作,呆滞地站在原处。
孤煌少司微微拧眉,抿唇坐在原位,脸上已无微笑。
整个大殿,只有我巫心玉开心地提裙跳脚,挥舞拳头:“好玩好玩,好久没踹人了。哈哈哈……喂喂喂,慕容燕,你再起来,我还没用十成力,我一直想知道自己用全力可以把人踹成什么样?上次那个行刑官太不经踹了,一下子就晕了,看来你练过,应该比较耐踹。”
慕容燕睁了睁黑眸,忽然下跪趴伏于地:“奴才知错了!”
我一愣,这么快就服输了?
我目露不悦,撅起嘴:“怎么这么快就知错了?真没劲,慕容燕,本女皇命令你,以后你看见本女皇就要好好顶撞,好让本女皇好好踹你!”
慕容燕立刻后背发紧,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山野下来的巫心玉,内功强劲。他果然是练武之人,被我这一踹,他便知自己远远不是我的对手!所谓识时务为俊杰,他也不想总被我踹地内伤。
这些奴才太嚣张,是该给他们下马威的时候了!我这一踹,也是踹给满朝文武看的,不然,他们不会知道除了怕孤煌少司,还要怕我巫!心!玉!
我要让他们知道,我巫心玉在摄政王孤煌少司面前,可以随意踹人,甚至,是他的人!
“小玉,可以了,他知错了。”孤煌少司终于开了口,算是给慕容燕求情。
我立刻看向他,以示我还是很听他的话的:“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他了。”我笑嘻嘻地,如同巴结他一般跑回他身前拉起他的衣袖轻甩,“乌冬面乌冬面,你想好刚才的事了吗?”
孤煌少司重新扬起微笑,温柔看我,目光泛出丝丝宠溺和趣意:“云岫女皇真是给本王出了一个难题。”
“嘻嘻。”我咧嘴一笑,伸手调皮地摸了摸他的胸,“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的。不然……”
“不然怎样?”他眸光忽然锐利地看向我。
我坏坏一笑:“听说你弟弟应该是个处……吧……”
忽的,孤煌少司赫然起身,面色阴沉,俯脸扫视群臣:“大婚之事改日再议!还不拜见云岫女皇!”
我心中一动,孤煌少司居然不愿孤皇泗海入宫?!
“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齐齐的喊声响彻天际。
我大挥手臂:“别万岁了,全给我抬起头来!”
百官面面相觑,梁秋瑛第一个面无表情地抬脸,其他官员随她一一抬起脸,也是表情各异,宛如今日大殿的闹剧让他们已经无法直视。
第五章 荒唐到底
我看着满朝文武直皱眉:“全是老头老太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听着!让你们的儿子来,谁家儿子难看也别做官了!”
“什么?!”群臣登时激动起来,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荒唐!太荒唐了!”
“荒谬!荒谬之极!”
“朝堂之上,岂是儿戏的地方!”
“摄政王!您倒是说句话啊!”
“摄政王!”
“摄政王!”
梁秋瑛也微露惊讶,侧开脸拧眉看向别处。现在的她似乎是处于世外,得过且过。
慕容老太君冷笑了摇头,一声叹气。
“摄政王!摄政王!”
孤煌少司的面色也难看起来,我笑看他,他在看到我笑容的那一刻,再次露出无奈的神情,那宠爱的眼神似是打算由我去了。
我立刻亲热的挽住他的胳膊,开心地笑看他:“果然乌冬面对我最好了,笑一个嘛,你不笑是不是真的讨厌我?”
孤煌少司在我当众撒娇中变得哭笑不得,终于唇角浮出无奈的笑容,抬手抚上我的脸:“好吧,随你。”
立刻,听到一声声抽气之声。
我得意地笑看众人,却发现梁秋瑛此番反是惊讶地朝我看来,在发觉我看她时立刻再次撇开脸,面露一抹不可思议,宛如在惊奇什么。
我大声笑道:“乌冬面也同意了!就这么决定了!派你们的儿子代表你们上朝!”
百官全部愤然,但碍于摄政王一个个低下脸,隐忍怒意,闷闷说了声:“是……”
我心中暗笑的同时反倒怒意更甚。朝中上下忠臣不敢言,奸臣又当道,这朝,上不上已无所谓。
而我,正是要彻底打破现在这个格局,让忠奸彻底分明起来。此计一出,奸臣必会去摄政王府找孤煌少司议事,而忠臣,会从此不再上朝!这远比我一个个试探更为快速。
在朝堂闹剧之后,大家纷纷暂作休息。大典还未结束。
换上一张路人脸,我扮作宫女走在男侍和宫女之间,来到朝凤殿一旁,掩入内墙,细细倾听。
朝凤殿是官员上朝前和上朝后议事的地方,殿内又分南北两殿,通常不同派系会在不同殿内。
孤煌少司自大殿宣布即位后匆匆带着慕容燕和慕容袭静离开,让我回内殿休歇,并叫走了怀幽。显然要开一个内务会。
大典还没结束,现在只是中场结束。后面还有庆典仪式。
既然他去和宫内大小侍官议事,我也抽空来听听这些朝臣聊什么。
北殿内现在热闹非凡,文武官员围着那位华发太君,她应该是慕容太君没错了。
慕容家族也是巫月根基最深的家族之一,主要为武将居多。现在,可见她是孤皇少司联系最为紧密的一支,所以宫内无论是大侍官,还是近卫军统领,全是她们慕容家族的人。
不过,孤煌少司不会完全信任一个人,所以,兵权在孤煌少司自己手上。
“太君!这可怎么办啊!新女皇这也太荒唐了!”
“是啊是啊,怎么能让我们儿子来代替上朝呢?这是巫月历史有史以来最荒唐,最莫名其妙的事!”
“真是太儿戏了!摄政王居然还由着她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摄政王到底在想什么!?”
“老太君,您快跟摄政王说说,不能让那个野丫头如此胡闹啊!让别国国主知道,我们巫月颜面何存呐!”
“她可是还当众打了您的长孙慕容大侍官呐!不能再放任她下去了!”
“够了够了……”老太君不疾不徐地开了口,声音浑厚有力,内劲深厚。
立刻,百官安静,老太君鹤发童颜,依然神采奕奕,果是武将风范。不过,前几任女皇即位时,她可从没来过神庙参拜,看来她早已不把巫月皇族放在眼中。自视为三朝元老而骄,倚老卖老,无人敢动。
老太君炯炯有神的双眸扫视众人:“这朝上不上又有何不同?”
百官面面相觑。
老太君微笑起来:“以后,只是换个地方上朝而已。”
立刻,有官员明了:“老太君,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去摄政王府?”
百官了然。
老太君依然微笑,目光却带出一丝狡诈:“你们难道看不出摄政王尤为宠爱这任女皇吗?”
百官纷纷点头。
“你们也该知道摄政王的脾性,就由着那丫头吧,若是让摄政王不高兴了,别怪我现在没提醒你们。”
众官员小心地目光交错后,不敢再做声
“就这样吧,你们啊,也别把自家太好看的儿子往朝上送,若是被那**的丫头相中,入了后……宫,摄政王又该不高兴了。”
“老太君说的是,说的是啊……”
“老太君想地周到……”
我不由失笑,现在这种特殊的时刻,是无论忠奸都不想自己儿子入宫,又有谁敢跟孤煌少司争宠?又有谁!能跟孤煌少司争宠?!
入宫不过是冷宫又多舔一人罢了。毁了自己儿子前程不说,还得罪了孤煌少司,在这件事上,我想现在无论是这慕容一派,还是梁秋瑛一派,都会高度地意见统一。
是该出来走走,知道了朝中主要派系,将来也好对症下药。
我摇头笑了笑,跃到另一边。
北殿之内就显得冷冷清清,人也寥寥无几。相对于南殿的议论纷纷,这里的官员显得比较安静,一个个愁眉不展,沉默不言,或是唉声叹气。
或者……他们也不敢在这里多言了。
他们或是喝茶,或是抽烟,或是对弈,或是看着某处发呆。
梁秋瑛起身,看了其中一位中年男性官员一眼,二人走至北殿角落窗边,却正巧在我蹲着的树下。
男子探出头看了看周围,可觉他身怀武艺,正在查探周围是否有人。但我内功高于他,故而他没有发现。
“梁相,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这云岫女皇比之前的女皇,还要荒……淫……”中年男子一脸愁容,如同巫月大限已到。
“曲安,我怎么觉得这云岫女皇不糊涂呢?”梁秋瑛的低语,让叫曲安的中年男子一怔。
曲安?难道是京都太守曲安大人?京都曲家虽不是三朝元老,但也世代为官,并皆是四品以上。
巫月不是官员世袭制,也是科举制,唯才是用。所以可见曲家也是一门俊才。
梁秋瑛独独叫曲大人一旁密聊,说明梁秋瑛对他格外信任。不过好像是听说两家还是姻亲来着。
第六章 妖男入局
“梁相,您这是何意?”曲大人目露困惑。
梁秋瑛面容平静,细长冷静的眼睛让我不由想起独狼,独狼不知回来了没。
“曲安,若我们从头梳理,反过来看整件事会如何?”梁秋英目露深意。
“反过来?”曲大人微微拧眉,摸了摸唇上的小胡子,“这云岫公主一下山便闹了法场……”
“若不是闹,而是劫呢?”
曲大人立时一惊。
梁秋瑛面露深沉:“据宫里的人回报,云岫公主从未与瑾崋*房,而这之后,瑾崋却突然借酒发疯,一哭二闹三上吊,逼迫云岫公主放了瑾大人。以你我与瑾家多年私交,你觉得瑾崋那孩子会做出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之事?”
曲大人面露豁然:“是啊,不是我小看瑾崋这孩子,他别说没有那样的机智,以他耿直,自尊心强的心性,是绝不会像泼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我忍不住一笑,瑾崋被人小看了。
梁秋瑛连连点头:“所以,这件事的背后,必有人主使,并教瑾崋做了那样的事。若非是那云岫公主,我实在想不出有何人能接近瑾崋,而且,宫里又有谁有如此智慧?”
曲大人也是摸须点头:“不错不错,若宫中有此人,也不会任由那妖男肆虐至今了。”
“而这之后,瑾大人一家出京,遭遇刺客,你我都知道,必是妖男所为!”梁秋瑛拧紧了双眉,“但却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给救了,并彻底失了踪,无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若是无人接应,怎会做到如此滴水不漏?”
“不错!”曲大人激动起来,“若不是提前有所准备,是无法做到这样天衣无缝的,即使我们当时想去保护瑾大人一家,也被人拦在城内了,而却有人突破了妖男,救了瑾大人一家,速度快过我们,如果不是有人提前安排,怎有这样的速度?想要提前准备,必须知道瑾大人离宫的时间,救瑾大人的人又怎知道瑾大人一定会在那天离宫?”
梁秋瑛第一次扬起了笑容,眸光闪闪:“所以,这一切,定是有人在幕后推手,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何时让瑾崋一哭二闹三上吊演戏给妖男看,何时让瑾大人出宫,何时抢在妖男之前出城营救接应,我思来想去,这些事只与一人有关联,而且,是她出现之后……”
“云岫公主?!”曲大人惊呼起来。慌忙捂嘴,看看左右,唏嘘不已,甚至脸色也微露一丝苍白。
梁秋瑛呼出一口气开心而笑:“若是真当如此,我们终于等来了明君!巫月有望了!”
曲大人也显得激动兴奋起来,搓起了手:“你不说,我真是想不到!现在细细一想,妖男宣布大婚时,云岫公主也是巧妙化解,让那妖男自己把婚期给推迟了!而且这个理由让人找不出半丝破绽,连我也完全相信她是因为那妖男身子不净,好色贪色。”
“何止。”梁秋瑛爽朗地笑了,“宫内人回报,说早上云岫公主还把那妖男给踹下凤床了,可是,你看那妖男依然对云岫公主宠爱有加,这实在是不可思议!若非今日我发现云岫女皇能把妖男的情绪掌控手中,我也不会想到反过来再看所有的事,若我所有猜测是真的,那这位云岫公主真是非常了得,隐藏至深!”
“可是,这一切只是我们的猜测,若那云岫公主真的只是好色呢?”曲大人面露担忧,“你看,妖男他们也没察觉,孤煌少司可不是普通人,他居心叵测,心思缜密,阴险精明,怎会不察觉?”
“没有察觉,很有可能是因为妖男他们已经入局了。”梁秋瑛面露深思,“而我们一直被排斥在局外,才敢有此一猜,若是真的让那妖男入局,那这云岫公主真的深不可测,可是……我也在疑惑,她常年居于狐仙山神庙之内,从不下山,又怎会有这样的才智和城府?也没听说狐仙山上有高人,难道……真的还有幕后军师?”梁秋瑛也忧虑起来:“看来,只有等去神庙了。”
“神庙?”
“不错,神庙妖男不能入内,那是我唯一可以和云岫女皇接触的机会,我会找机会试探她。看看这一切是否是她所为,还是……另有高手。”
曲大人拧眉点头:“我最近听说民间出了一位玉狐女侠,传闻救瑾大人的便是她与独狼。会不会跟这玉狐女侠有关?”
梁秋瑛愁思摇头:“我还是觉得这云岫公主很是特别,许多事似乎都是她下山之后发生的……”
“去神庙试探也很危险,上山的官员中不少是那妖男的人,尤其是慕容袭静那丫头……或是……”曲大人抬起脸,“我们把儿子送入宫试探?!”
“噗!”我喷笑出口,梁秋瑛也目瞪口呆地看曲大人。
曲大人尴尬起来,低下脸:“咳,当我……没说过……”
曲大人真可爱,也亏他狗急跳墙想出这样一招。若是我真是好色,那他岂不是让他儿子打水漂了?
忽的感觉到孤煌少司的气息,我想了想,直接跃下树,裙衫飘扬,衣带飘飞,当我轻轻落在梁秋瑛和曲大人窗外之时,他们登时全身僵硬,呆滞地看着前方。
我扬唇一笑:“妖男来了,别说了!”我说罢,直接飞离。
曲大人这才反应,探身出窗口东张西望:“你是谁?!”
我跃上树回头笑看他一眼,梁秋瑛细细打量我,眸中困惑不已。是在困惑我是个陌生人,不是他们所猜的云岫公主吗?
我对梁秋瑛点了点头,转身直接离开。
我没看错梁秋瑛,她在保存巫月仅剩的力量。
从梁秋瑛和曲安的对话中可以看出宫内最起码有他们的人,并不定期向他们汇报宫内的情况。
这个线人是谁?是他,还是她?还是……他们?
不过,他可能不是我身边人,因为到我身边的人想必是被精挑细选过的。
但是他也可以得到宫内八方消息,会是谁?还是,是哪些人?
第七章 招揽美少年
我小心往回,大白天轻功也容易暴露。落入一片假山时,我听到了一个男孩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顺着笑声找去,看见一个身穿杂役宫服的少年正窝在一个假山下看书。他身上的衣服我见过,是浣衣局的。
我走近他,认出了他,是他,那个叫阿宝的开朗少年。
他看书看得正入迷,没有察觉有人靠近。
我走到他身边,看他手里的书,是图画书,上面是搞笑的情节,不过……后面的剧情好像有点少儿禁止。因为下一页正是一男子压住一女子,在假山石上,说着:小娘子,我这厢已经急不可耐,求你快快成全。
“哈哈哈——”少年又仰脸大笑,然后,他就那样张大嘴,脖子后仰地僵硬看我,厚厚的白云忽然遮了天日,这里一下子阴暗下来,他脖子后仰,像是折断,大眼睁着,大嘴张着,显得有点慎人。
我从他手中拿走了书,翻看:“奇怪,这样的情节你为什么能笑得像个白痴一样?”
“你说谁白痴!哎呀!”似是过于激动地放正脑袋,阿宝脖子那里发出“喀”一声,他摸着后脖子痛苦地皱紧了整张脸,疼的抽气。
我抬手,落下。“啪!”一掌切在他后脖子上。
他一下子跳起来,生气指我:“你居然敢打我!”忽的,他愣了愣,扭扭脖子,笑了:“嘿嘿,好了。”
我无语看他:“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脖子笑扭筋的,这书真那么好笑?”
他挑眉细细看我,忽然,有些无赖地笑了:“好姐姐,把书还给我。”
我看了看书,对他坏坏一笑:“想要?可以,等我看完。”
他白皙微胖的脸一下子涨红,对戳手指:“那种书你不适合看。。。。”
“刚才看你看地那么好笑,我也想看看。到底哪里好笑了?”只听说有人看小黄书看得兽血沸腾,还没见过会看得会笑断脖子的。这倒是让我真的好奇这小黄书哪里好笑了。正好宫中苦闷,拿来看看。
“不行不行!”他急地上来抢,十六岁的少年与我已是同高,“如果被人发现,我会被打的!”宫内不能看小黄书,这属于yin,。书。
我连连闪身,他自然抓不住我,我笑着扬扬书:“你放心,若是被抓了,我不会供出你。”
“怎么可能?!”他白我一眼,“这皇宫里谁不自保?我才不信呢。你快还我!”
我细细打量他,这小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已深谙宫内规则。
对了,这些普通宫人比宫内的其他宫人还要自由,不仅朝九晚五可归家,平时打个假条,也随时可以出宫。
所以说,巫月皇宫的宫规是这个世界最民主,也是最自由的。
我笑了:“那你帮我办件事我就还你。”
“什么啊?”他没好气白我,一脸的不情愿,似有无可奈何。
我取出一包银子,扔在他身上,他接在手中的那一刻双眼登时发亮,马上给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嘴里的牙齿颗颗晶莹饱满,美如白玉:“好姐姐快说,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
这小子,一包银子就抱大腿了。
我笑了:“帮我列一个民间美男前五十排名,我需要极为详细的资料,包括这些美男的姓名,年纪,生辰,属相,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是谁家第几位公子,有无婚配或是未婚妻,现在在做什么,是读书,经商,还是为官,一切都要详详细细的,明白吗?”
阿宝笑着直拍胸脯:“没问题没问题!这简单!如果你想要画像我都能给你弄来!但银子……嘿嘿,好姐姐你也知道,画像什么的是要请画师画的。”
我笑着点头:“银子没问题,只要你给我办妥,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真的啊!”阿宝舔了舔嘴唇,瞪大眼睛更加细细看我,“姐姐一定不是普通人。”
我把书放好:“七天后我来找你要,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他连连摆手,摸着银子灿灿地笑。
“还有。”我走到他面前,他微微一怔,我缓缓靠近他的脸,他有点紧张地往后仰,脚后退一步靠在了假山上,我抬臂放在他脸边,与他鼻尖对鼻尖,咫尺之近,紧紧盯视他水灵灵的双眼皮大眼睛,“这件事要保密,你……可行?”
他立刻一脸正色,忽的站直,用拳头撞自己心脏:“姐姐你放心,我阿宝嘴很严,也很讲义气!只要姐姐交代了,我阿宝绝不会说出去半个字!不然天打雷劈!”
见这孩子还发起了毒誓,我笑着退后一步,捏捏他有点胖嘟嘟的脸:“不用发那么毒的誓,我信你。还有,你的书,我还是没收了,小孩子看这种书不好。”
“啊?哎……”他沮丧地低下脸,但随即偷偷一笑,准在想出宫还能买。
“还有,别太挥霍我给你的钱,免得让人怀疑,莫要害我。”
“知道知道~~~”他还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你不说我也不会用这些钱,所谓……财不外露,树大招风,人怕出名猪怕壮~~~”
“噗嗤,你歪理还挺多。”
他咧嘴一笑:“可是,好姐姐,这件事就算被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罚你的,只是美男排名,外面早有了,你怕什么?”他奇奇怪怪看我,像是觉得我太过胆小。
我神秘一笑:“是为试探你能不能办更大的事啊。”
他灵秀的眼睛立时瞪圆,激动起来:“喔!姐姐原来真的是个大人物!难怪我觉得姐姐面生,姐姐放心!我阿宝一定是办大事的人!”
我笑了,看他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还挺可爱。
我身边无论是怀幽,还是瑾崋都无法光明正大地出宫替我办事。可是现在,这个阿宝,却可以。
首先,他不起眼,他是皇宫最低等的洗衣工,出入皇宫很是平常。因为巫月皇宫的宫人,是像我原来世界朝九晚五的上班制,可以离宫回家。
其次,这阿宝看上去很机灵,先从小事让他办起,试探一下,看看他跟孤煌少司那边有没有瓜葛,若是没有,慢慢观察,看他是否能交托大事。
第八章 少年天然系
现在,我明里的可用的人只在后,宫,我需要人帮我延生到外宫,怀幽不行,因为他是御前,要时时刻刻在我身边,让他总往外宫跑,会很可疑。
瑾崋更不行,瑾崋现在的身份是后,,宫公子,后,,宫男人是不能随意离开后,,宫的,虽然巫月皇宫相对别国来说制度较为宽容,但也没到外内不分的地步。而且白天眼线过多,他若是易容外出总不在后,,宫,也会让人起疑。
所以,我需要一个自由人。就像这个阿宝。
不过巫月皇宫宫规再自由,宫人也不能随意乱走,难怪这阿宝躲在假山堆里看书。这小子胆够大,敢四处乱跑,又会躲,这就已经是个人才了。
“好姐姐,你到底是为谁办事?”阿宝跟我走出假山,好奇地看我。
我双手背在身后:“你觉得呢?”
“我哪儿猜得到。”阿宝挠挠头,嘟囔,“我也不敢猜啊。现在宫里摄政王说了算,还有谁敢独立派系?以前帮女皇的全都被灭了,女皇自己都听摄政王的,我跟你说。”他看看四周,趴到我肩膀小心翼翼地贼兮兮地说,“皇宫的枯井里全是尸体……”
“胡说!”我瞪他一眼,“那皇宫不早臭了!”
“也是。”他傻傻地挠挠头,“我也是听说的,说很多人被扔到枯井里。”
宫内哪年不死人,每到夜晚那阴戾的空气中,满是孤魂野鬼,这也是我不想最后留在巫月做女皇的原因,皇宫的戾气,实在太重,让我不舒服。
但是,宫里的人不会那么随便处理尸体,不卫生,当然,在这个年代更重要的是——不吉利。所以尸体多半是半夜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运出宫了。
忽的,阿宝似是看到谁,立刻推我到一边灌木丛边:“姐姐你快躲起来,大侍官他们来了。”
我好笑看他:“我为什么要躲?”远处正有一队人姗姗而来。
“我怕连累你啊!我是偷着跑出来的,如果被大侍官看到你和我在一起,他们一定也会责罚你的。啊!他们快到了!”阿宝说着把我往一边的灌木丛重重一推,低声喊,“别出来……”
我坐在灌木丛中,灌木丛里只能躲一人,而阿宝选择护全我,这个阿宝确实讲义气。
就在这时,那队人已经到了近前,我细细一看,为首的正是被我踹地应该已经有点内伤的大侍官慕容燕,他的身后跟着一男一女,女的我认识,是喜欢怀幽的萧外侍萧雅。
在萧雅身边,是一个面如冠玉,眉清目秀的俊秀男子。女人的后,,宫就是美男多,因为女人是爱美的生物。
男子面目温和,略带严肃,眉如远山,青青黛色,微圆的凤眼,浅浅的双眼皮,唇色偏橘,饱满光润。身材匀称,比慕容燕略矮,约有一米七五以上。衣着和发冠显示也是侍官,又与萧雅同立慕容燕身后,应该就是内侍官白殇秋了。
这样内宫主事者,基本是男性。
再往后,我看到了怀幽,还有一些别的侍从。
“阿宝?”慕容燕看到了阿宝,阿宝立刻匆匆下跪:“奴才见过大侍官。”
我心中不由一惊,慕容燕居然认识阿宝?慕容燕是大侍官,宫内宫人千千百,更别说是像阿宝这种最低级的宫人了。
但是,慕容燕认得阿宝,而且,他看阿宝时,居然目光柔和,甚至唇角微微带笑!
糟了,押宝押错了,阿宝是慕容燕的亲戚?不对,若是亲戚不会做低阶杂役。
慕容燕微笑看阿宝:“你怎么又乱跑了?”慕容燕的语气竟是不可思议地柔和,还带一丝宠爱。
阿宝跪在地上倒是老老实实:“奴才错了,奴才好奇,听说今天是新女皇登基,奴才想着肯定有很多好吃的,所以……”
“哈哈哈——”慕容燕居然笑了,与方才朝堂上顶撞我,一身戾气的男人完全判若两人,“你啊你,还是老样子,起来吧。殇秋。”慕容燕唤白殇秋时,语气再次恢复冷沉。
白殇秋微微上前一步:“殇秋知道了,我会带阿宝回去,再给他带些吃的。”
“嗯。”慕容燕微微一笑,点点头。
我一愣,想起那次在西宫外偷听,有人揶揄阿宝,说白殇秋喜欢他,现在看来,不一定是白殇秋喜欢他,而是白殇秋知道是谁在特殊照顾阿宝。
难道……阿宝不是慕容燕的亲戚,而是……慕容燕特别喜爱这阿宝?
“谢谢大侍官!”阿宝也挺激动,开心地笑了起来,还带着婴儿肥的脸笑起来分外可爱可人,雪白的牙齿让他更显阳光,分外讨喜,我豁然明了。
天然纯净的美少年,清澈无垢的黑眼睛,纤纤柔软的还如女孩儿家的身子,和一身白质滑嫩的肌肤,我怎就没发觉这阿宝是一个天然系的美少年呢?
只怪自己顶级美男看多了,忽视了这纯然的人间尤物。
慕容燕在阿宝的笑容中戾气化去,目光里多了分喜悦,他伸手拍了拍阿宝的包子头,带众人离去。
但是,白殇秋停了下来,无奈地看阿宝一眼,如同大哥哥一般叹口气:“你啊,若非大侍官大人喜爱你,你只怕早被赶出宫了。”
阿宝吐吐舌头挠挠头:“白大人,你不要这么说,我听起来怪怪的。”
白殇秋笑着摇摇头,转身:“还不走?今日事多,莫要乱走了。”
“哎!”阿宝蹦蹦跳跳跟上了白殇秋,小小的个子像是家中最受宠爱的小弟弟。他回头朝我张望了一下,挥挥手,似是让我赶紧离开,然后转回头跟在白殇秋身后蹦蹦跳跳,活脱脱的一只调皮小猴子。
阿宝的可爱,居然还有这样的魅力!
没想到啊……真没想到!
回到内殿时,我还在感叹。
瑾崋见我回来立刻大步走来,压低声音:“你怎么才回来!”语气里似是有些怪我。
我走入屏风后换衣服,瑾崋在屏风外急急地问:“怎么样?”
我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梁秋英还不错。”
“你决然觉得那墙头草不错!你怎么看的!”瑾崋在屏风外显得有些生气。
第九章 还要一个男人
我把东西卷了卷走出屏风,瑾崋又紧跟我身后:“我还以为你出去是去听孤煌少司那妖男说什么,结果你是去看梁秋英那老女人?!那女人在我爹娘蒙冤时可是半个字都没说!”
“你让她说什么?”我反问,站在橱门前看星目之中对梁秋英怀恨的瑾崋,“让她求情?让孤煌少司知道她跟他是作对的?然后她全家也抄斩陪你们全家?”
瑾崋不服气地咬了咬牙关,撇开脸:“我娘跟她是世交,我也知道现在情况特殊,人人自保,可是,可是她至少在我家入狱时来看看我们!”
“你怎么知道她没来?”我打开橱门把东西往里面深处一扔,转身时,看见怀幽缓缓归来。
怀幽顺手关了殿门,走向我们。
瑾崋微怔:“你什么意思?”
怀幽走到我们面前,微露疑惑,似在想我们在说什么?
我走到书桌后坐下看怀幽:“怀幽,你是不是梁秋英的人?”
怀幽被我这突然一问问得发懵,瑾崋吃惊看怀幽。
好半天,怀幽才缓过神,匆匆解释:“怀幽是女皇陛下的人,与梁相没有任何干系。”
“哈哈哈——”我大笑起来,“怀幽,别紧张,我只是在告诉某个笨蛋,有一种的东西,叫做眼!线!”
瑾崋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对我叫他笨蛋很不满。
怀幽也看出我在说谁。垂脸默默地笑了。
“你笑什么?!”瑾崋没好气地看怀幽。
怀幽默默握拳:“我笑什么与你无关。”
“哼!”瑾崋有点孩子气地撇开脸,他与怀幽在一起一动一静,恰似爱惹事的小哈与安静的成年金毛。
“刚才我出去收获不少。知道宫里其实有梁相的眼线,所以瑾崋。”我柔柔看向瑾崋,“虽然梁相没有去天牢看你们瑾家一眼,但我可以确定,她知道你们在天牢里的一切,并且也为你们寝食难安。但是,大局当前。她必须守护巫月剩下的忠臣。”
瑾崋默默地低下脸,变得沉默。
怀幽看看他。目露深思:“宫内曾经肃清过一次,妖男把敌系一派的人已经全部处理,若是现在还能有梁相的人,梁相真是计谋过人。隐藏至深,厉害非凡!”
我扬唇点头:“她也是在忍辱负重,即使所有人说她是墙头草……”我瞥向瑾崋,瑾崋微微一怔,立刻转开脸,我笑了笑,“所以,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护住梁相!”
瑾崋有些烦躁地坐到一旁。不甘心而又焦躁:“你已经是女皇了!为什么还要委曲求全?!”他恨恨的目光宛如在质问为何没拿女皇的权力立斩孤煌少司!
怀幽默不作声地垂下脸,面容平静之中,露出丝丝无奈与无力。
我单手支脸。一手把玩桌上镇纸:“我确实已经是女皇,握有巫月国玺,可以随便下旨处斩孤煌少司,但是,估计我还没走出朝堂就被慕容袭静的近卫军围在大殿里,然后乱箭射死。不过……以我的本事。逃出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你和怀幽怎么办?即使你逃得掉。怀幽也逃不掉,即使怀幽逃得掉,怀幽的爹娘也逃不掉,瑾崋,你觉得这个硬碰硬的办法可行吗?”
瑾崋拧眉低头,他是武将,即使他熟读兵书,却也没经历过政治中勾心斗角。他们或许是战场上的长胜将军,却在朝堂上,未必能赢一个弱质书生。
我轻轻感叹:“瑾崋,你说过,你和怀幽的命全给了我,那我就要负责到底。”
瑾崋抬眸看向我,星眸之中,也是无法平静的颤动目光。
“那……女皇陛下可会让妖男入宫?”忽的,怀幽问。瑾崋立刻紧紧看我。
我滚动镇纸,也是愁眉不展:“你觉得我能阻止吗?”
怀幽沉默了。
“妖男想入宫,谁又能阻止?”此番,瑾崋倒是冷静了下来。瑾崋是有潜质的,只是他常常会被自己急于复仇的情绪干扰。
我按住镇纸,手指在镇纸上的凤凰浮雕上敲了敲:“妖男是早晚要入宫的,即使他今日没有宣布大婚,我也有此想法。”
“什么?!”瑾崋和怀幽异口同声地惊呼,吃惊看我,瑾崋冷笑起来:“果然还是抵不住妖男的那张脸!”
“不。”我看向他们,“我们不能让孤煌兄弟在一起,必须要把他们分开!”
瑾崋和怀幽同时一怔,看向彼此一眼,收回目光终于恢复镇定看我。
我拧眉看落地面:“只是,没想到妖男动作那么快,先想办法拖延他入宫,我还有很多事要做。等他入宫后,我很难做玉狐女侠出宫了。”
“把我打入冷宫,我晚上可以出去!”瑾崋忽然主动请缨。
我笑看他:“你若入冷宫,也离死不远了。”
瑾崋重重一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得找个人来在后,,宫牵制妖男,不然他岂不是整天盯着你!若是要跟你……”他脸一红,顿住了口,怀幽看看他,也是拧眉抿紧红唇起来。
“跟我什么?”我疑惑看忽然变得脸红难以启齿,又很是担忧焦急的两个男人。
“那个呗。”瑾崋侧着发红的脸嘟囔。
“哪个?”
“就那个~~~”瑾崋转回脸烦躁看我,“你还不明白吗!还是你真的想跟妖男洞房!”
我一愣,恍然大悟,忍不住笑出声:“哈!原来是这个。”我咬咬唇坏笑看瑾崋,“难得你也会动动脑子为我着想啊?”
瑾崋立刻一脸郁闷,红中透出了黑,狠狠瞪我一眼:“我不是白痴!我只是急了!”
原来瑾崋有自知之明。
怀幽在一旁静静看瑾崋一会儿,低下脸长吁一口气:“但又有谁能牵制妖男?”
是啊,谁能牵制妖男?
瑾崋从入宫开始,便是一脸面瘫,打算行尸走肉到底,怎会突然争宠缠在我身边?
而怀幽一直表明中立,我也需要他把这个无间道的身份做到底,我需要他的力量,不能让他变成和孤煌少司争宠,阻挡孤煌少司靠近我的人。
看来,还需要一个男人。
第十章 天赐的棋子
我扬唇一笑:“所以,我们还得弄个人进宫来。”
两个男人立时一起抬脸,瑾崋瞪大星眸:“你又想祸害谁?!”
我撇撇嘴:“我怎么知道?我还没人选呢。这个人的父母最好是慕容一派,即使是中立派也行,但绝不能是梁派。而这个人也要有胆有谋,智谋过人,并敢跟孤煌少司叫板。但是,此人的性格平常看起来就要清高孤傲,狂妄嚣张,易得罪身边之人,如此一来,他与孤煌少司叫板也是正常,因为他品性如此,不可一世。”
瑾崋在我的话中星眸渐渐圆睁,深吸一口气转开脸偷偷吐出一口气:“呼……”
我挑眉看他那副像是做贼心虚的模样,难道他有人选?
而怀幽则是细细思寻:“人缘差,也就是性格不好,难以相处,又要有胆有谋,谋略过人,否则,只会害了女皇陛下,这样的人……必是鹤立鸡群的人才,因为只有这种人才会自恃过高,目中无人,又要轻狂孤傲,甚至连孤煌少司也不放眼中,敢去得罪,这样的人,只怕不好找……”
“是啊……”我也幽幽感叹,“自恃过高的人很多,青年男子中多半自我感觉良好,自以为是,但要有真正本事的,却少之又少,我一直身处宫中,忽然想找这样一个人来也是仓促难寻,最关键的,此人必须……”
“必须怎样?”瑾崋眸光闪烁地看我一眼。
我沉沉而语:“必须俊美!”
“切。果然这样!”瑾崋转开脸,撇撇嘴,宛若一副我就知道的不屑模样。
我白眼看他:“我现在是好色出了名的。如果这个人不够俊美,我有什么理由把他弄进宫来?”
“而且若是真有此人,他的父母还需是慕容一派,但又要让他心系于女皇陛下,女皇陛下,这真的很难呐。”怀幽是真的为此忧心起来。
我也犯愁:“是啊……慕容一派的儿子未必俊美,俊美了未必睿智。睿智了未必有胆,有胆了未必忠于我……”若不忠于我终于孤煌少司。那我要他进来有何用?但若是梁派,若是斗起来反而牵连了家人。
“有!”在我发愁之时,忽然间,瑾崋说了一声。我看向他,怀幽的目光里已经带出急切:“是谁?”
瑾崋也显得很是烦躁,吸气,叹气,又吸气,又叹气,显得异常犹豫不决,举棋不定。
我恍然:“难道就是上次你想祸害最后又不忍祸害的那个人?”
瑾崋眼神闪烁了一下,点点头。闷闷发出了一声:“恩。”
我立刻欣喜:“是谁?!”若真有此人,那真是天时地利人和,老天开外挂。为我量身定做的棋子!
瑾崋抿抿嘴,显得还是很犹豫,宛若他真心不想祸害他,他深吸一口气,叹道:“他是我朋友。”
“哈?你朋友是慕容派的?”我惊疑。
瑾崋烦躁地抓抓头:“所以这个人才讨厌!”他说到此处已是郁闷得咬牙,宛如此人真的让他这个好友也极为讨厌。“他是我同学,自恃才高八斗。又文武音律全通,所以不把其他同学放在眼里,而且那张臭嘴又毒,讨厌至极,我每次看见他,只想狠狠抽他一顿!”
“噗!”我喷笑出来,这种人见人打的也是罕见的极品。
怀幽听得目瞪口呆:“这样的人……怎会与你是好友?”
“可不是?我也觉得奇怪。”瑾崋也显得莫名,“但是他老粘着我,很烦。”
“喔!难道他喜欢你!”至此,我发觉我的重点已经不再是这个男子,而是这个男子跟瑾崋的关系上了!
当我话音一落,怀幽一时僵硬,瑾崋更是一下子跳起,连连摸自己身体:“我说他怎么就喜欢粘着我,原来对我,对我!咦~~~果然还是不能让他入宫,万一他又粘我,不是功亏一篑!”
“不行!”我立刻反对,“既然他喜欢的是你,那才更应该让他入宫!”
我眸光闪闪看瑾崋,看的瑾崋浑身又是一阵冷颤:“你,你那眼神什么意思?”
我坏坏地笑了。
瑾崋郁闷地坐回,忽的,对我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骗你的。”
“什么?!”怀幽一愣,惊诧看瑾崋。
我也微愣,看着瑾崋那得意洋洋的笑容,忽然,明白了!这小子逗我玩!这小子居然也会逗人了!
瑾崋放松身体,一脚踩上椅子对我拽拽地笑道:“谁叫你总是说我笨蛋白痴,我也逗逗你。”
“瑾崋!你放肆!怎可逗弄女皇陛下!”对我无比忠诚的怀幽,生气了。
瑾崋白怀幽一眼:“懒得理你,看你那副正经的样子就不爽。”
怀幽沉下脸,露出威严之色:“你对女皇不敬!”
“要你多嘴,巫心玉都没说话呢!”
怀幽看向我,我笑了:“怀幽,放轻松,我说过,我们之间没君臣。”
“看!看!”瑾崋故意放大声音,伸手推了怀幽两把。
怀幽不悦地拍开他的手,远离瑾崋。
我笑嘻嘻看着这一动一静的美男子,曾经时时戒备我,浑身杀气的瑾崋如今完全放松下来,还会与怀幽打闹,平日让他继续扮演行尸走肉,会不会太憋屈他了?
瑾崋的放松,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已经完全忠于我?他和怀幽的表现方式不同,我想打死他他也永远不会亲口承认忠于我。
瑾崋闹过怀幽微微端正坐姿,说了起来:“因为我功夫高于那家伙,所以他只认我为朋友。”
“原来如此,他只认才能。”只有真正有才能的人才会在意谁比自己更强。
瑾崋继续说道:“虽然他爹娘是慕容派,但这小子一直清高自傲,叛逆家族,在学堂里也常常大放厥词,在孤煌少司那里也是有名的。他那张臭嘴不知骂了孤煌少司多少次,只不过因为他的爹娘效忠,而且他跟慕容家的女儿有婚约,又因为他只是个破学生,所以孤煌少司那妖男也没把他放在眼里,看在慕容家族的面子没办他。”
没想到他跟慕容家族还有婚约!慕容家族子女颇多,上上下下百余口,已是祖孙四代同堂了,巫月可没计划生育,能生就生了。
在京都这样的大家族可不少。
第十一章 传说中的凝霜公子
“这个人到底是谁?”说了半天,瑾崋也没说出他的名字。不过,可以判断出此人轻狂高冷,又有点愤世嫉俗,没准儿是叛逆少年和愤青的结合体。这样的人性格很微妙,我也不一定有信心能驯服他,有时愚蠢鸡血的愤青只会坏事。
瑾崋在我追问中又变得犹豫起来。
见他犹豫不决,知道他与他的关系确实很铁,铁到让他不能去祸害自己的兄弟,我微微一笑,轻描淡写说道:“你说这个人讨厌,那他做过的最让你讨厌的事情是什么?”
立时,瑾崋愤怒起来:“这混蛋把我灌醉了扔青楼了!”
登时,整个房间鸦雀无声,静地只有风吹花丛,花枝摇曳的“沙沙”声。大大的流云缓缓飘过窗外天空,把瑾崋气郁的脸照地阴晴不定。
我和怀幽同时目瞪口呆,看怀幽那呆滞的神情估计也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所以……”怀幽缓缓回神,眨眨眼细细打量瑾崋,“你跟青楼女子*一夜,已经……”
瑾崋立刻甩脸瞪向怀幽:“我没有!我碰都没碰!”
怀幽秀目睁了睁,故作点头:“哦~~~我懂,我懂。”
“你懂什么?!”瑾崋激动地跳起一步到怀幽面前紧紧揪起了他衣领,瞪大星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说了我没有!我衣服都没脱!”
怀幽侧开脸。张了张嘴,神情淡定:“呃……万一又被人穿好了呢?”
“你这混蛋说什么!!”瑾崋拳头一下子高举,怀幽立刻闭眼。
我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做得好!”
“你说什么巫心玉?!”瑾崋放开怀幽又愤愤朝我瞪来。事关名节。总能让瑾崋炸毛。
我笑道:“一定是你那兄弟也受不了你那别扭正经刻板的样子,所以索性把你扔进青楼了。”
瑾崋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强忍住大笑,掩唇:“现在,我倒是对你朋友真的感兴趣了,说不准,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是!你们一样坏!”瑾崋双手环胸撇开脸,满脸小媳妇被恶婆婆整天欺负的憋闷。
我想说:不是我们坏。而是你欺负起来很有趣。
我也是一人在深宫,平日无聊。又无朋友,若不找些乐子,我还真担心自己撂挑子回狐仙山逍遥快活去了。
所以,瑾崋是用来欺负的。怀幽是用来调,。戏的。
我坏坏一笑:“所以,你看,他的恶作剧差点毁了你名节,你难道不报复他一下让他也气郁气结吗??”
“说得对!”瑾崋立时双眸闪亮,拧了拧拳,“这混蛋就是皮痒!要把他弄进宫来,也毁他清白看看!反正他也不想跟慕容家的成亲,对了!”瑾崋越说越激动。“啪!”一声拳头砸在手心里,“正好,还能气气慕容家!好!我告诉你!”瑾崋已经目光坚定。我心中暗暗扬唇,成了。
“他就是大司乐苏牧大人的三公子苏凝霜!人称凝霜公子就是他!他在国学院读书,你去国学院就能找到他!”
我满意点头:“那么……你觉得他真的才智过人,俊美非凡?”
“你放心,他诡地狠,我从没见他吃亏过。不正经起来又渣地让人咬牙,总之他不会坏事。至于俊美嘛……”瑾崋顿了顿。昂首侧脸,拉了拉自己的发辫,“稍逊我一点。不过……”他心虚地瞥我一眼,“对你而言应该够了吧……”
“恩……”我点点头,故作正色看他,“我明白了,他比你帅!”
“他没我帅!”瑾崋红了脸。
看他发红的脸,我更加笃定,男人嘛,永远不会承认别的男人比自己帅的。跟骚狐狸一样。
“不过……”瑾崋嘟囔起来,“他会不会帮你,我不敢保证,他这个人从来不会听任何一个人的话。”
我点点头:“明白,我先弄进来再说。”
“哼,你说的倒是轻巧。”瑾崋撇嘴横白我一眼,“你在宫内,他在学堂,你怎么弄进来?”
我扯了扯嘴角,也是轻轻巧巧地说:“我想弄一个男人进来还不简单?你不是也弄进来了?”
“我宁可出去!”瑾崋全身收紧,似是在宫里也已经待得浑身不舒服,只想出去跟孤煌少司大战一番。即便战死也在我后,。宫里整天瞎晃强。
他是武将,让他在这里做摆设确实为难他了,也难怪一到晚上他就会激动地问我有没有事做。
既然人选暂时已定,我心中也多了一分信心。我看向怀幽:“怀幽,孤煌少司找齐你们内务部所有人是不是想统一口径,他从未在在女皇寝殿留宿?”
怀幽颔首垂眸:“女皇陛下料事如神。”
果然。
“不过,摄政王确实从未在寝殿留宿。”怀幽实事求是地补充。
“怎么可能?!”瑾崋不可置信看怀幽。
怀幽也露出一丝不解神情:“摄政王虽然从未侍寝,但确实深得女皇们喜爱,各位女皇最后也会对他死心塌地。”
“妖男一定用了什么手段!”在瑾崋愤愤不平时,我幽幽说道:“我们女人跟你们男人不同,更注重爱情而不是床上那点事。”
瑾崋和怀幽在我云淡风轻的叙述中,一起朝我看来。
“女人心复杂,女人心却也易得。女人一旦痴痴爱上,即使对方不爱自己,也会死心塌地……”我淡淡看着远处,幽幽叹息,“所以……一旦爱错了人,便无法回头……”
怀幽和瑾崋在此刻变得安静起来,静静站在自己原位,静静地看我……
清风入窗,扬起我丝丝发丝,抬眸远眺,满天的流云不为任何人停留,女皇之爱,谈何自由?若得自由,便入痴嗔,任人摆布了。
前几任女皇便是痴痴爱上了孤煌少司,最后,却被孤煌少司无情抛弃,一一谋害。被最爱之人所爱,是怎样地痛?致使她们的幽魂久久不离,徘徊在皇宫阴冷风中。凄凄漓漓,怨恨满怀。
“扣扣。”殿门被人轻扣。我立刻收回神思与瑾崋怀幽对视一眼,瑾崋躺回床,怀幽去开门。
开门的那一刻,孤煌少司立于门前,对我微笑扬唇:“小玉,庆典开始了。”
“好。”我站起身,厚重的衣摆拖在身后,我走过凤床,床上瑾崋呆呆看着床顶,真正的庆典,终于开始了!
第十二章 百官参拜
女皇即位的庆典从午宴开始,然后持续到晚上烟火结束。期间歌舞杂耍不停,乐满宫廷。
筵席设在华月殿,华月殿是摆宴或是接待他国贵宾的地方。
长长的席位一直排到殿外广场,广场铺有红色华美地毯,百官共敬酒,共贺新皇登基。
我坐在殿内坐南朝北正中位,席位设于栖凤台,高于百官,可俯视群臣。栖凤台两侧是巨大金凤,金凤昂首,金色羽翼顺台阶而下。金凤腹部之处,可置油灯,灯光透出金凤镂刻羽翼,照得此处金碧辉煌。
接下去我将接受百官参拜。孤煌少司坐于我左侧,俨然一副夫王之姿。
慕容燕站在我们筵席之下,面色已经恢复。
怀幽静静跪坐于我右后侧,随时听候吩咐。
而在我面前,摆放了三摞高高的糯米糕!
不过,雪白雪白的糯米糕几乎遮住了我的脸!分为凤凰糕,麒麟糕和福禄糕。分别以上面的花纹区别。精致雪白的糯米糕上是金箔描绘的凤凰,麒麟和福禄,彰显皇家的奢华与大气。
晶莹剔透的雪白糕身如那上好的白玉,而精致的描功让糕面上的花纹栩栩如生,使整块糯米糕如同意见精湛的工艺品,让人不忍取食。
“左相梁秋英参拜云袖女皇——”在慕容燕的喊声中,梁秋英离席到我面前,对我行大礼。
“臣梁秋英拜见女皇陛下。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梁秋英依然不动声色,不好奇看我,也不与我眼神交流。似是完全没有先前的猜测。一切如常。
倒是坐于不远处的曲大人偷偷看我一眼,速速低头,陷入思索。
“赐凤凰糕——”
随即,两名宫女到我桌前跪下,一宫女手托金盘,另一宫女用金夹夹取一块凤凰糕放入金盘之中,起身送至梁秋英面前。
“谢女皇陛下——”梁秋英双手高举。接过金盘,退回原位。
凤凰糕用金盘装取。麒麟糕用银盘装取,福禄糕用玉盘装取。巫月在奢华上,讲究极致。如一个高贵女人,对细节的过分苛刻要求。
凤凰糕赐朝中一品大员和皇族。当然,巫月还有其他皇族的话。麒麟糕赐二品官员。福禄糕赐三品以下,以及来参加宴会的其余官员。
糕点取回后,金盘,银盘和玉盘须留下,糕点可取走。
但,这不是普通的福糕,在雪白粉嫩的表面下,藏有乾坤世界!
“三朝元老慕容太君参拜云袖女皇——”
在慕容燕的高喊中。慕容太君在两位宫女的搀扶下到我面前下到我席下,这个仪式是让新任女皇认识朝中大臣。
“臣慕容英拜见女皇陛下,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立刻问:“奇怪。刚才那梁秋英跪了,你怎么不跪?”
慕容老太君不言,慕容燕在一旁冷脸解释:“老太君乃三朝元老,依照巫月法礼,可不跪。”
“哦~~~”我看向孤煌少司,孤煌少司对我微微点头。面带严肃。
“赐——”在慕容燕高喊时,我立刻扬手:“慢。”
慕容燕一愣。
孤煌少司微微蹙眉。轻声提醒:“小玉,莫要胡闹,还有其他官员等着参拜。”
我对着孤煌少司无聊地打了个哈气:“这样一个个参拜太无聊了,而且,以后也是他们儿子上朝,谁要看他们?我才不管他们谁是谁呢。来人,把糕点分了,好尽快开宴,我都快饿死了。”
席下官员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孤煌少司扫视众人,百官立刻噤声垂首,大殿瞬间变得安静。
孤煌少司看了看,转回脸看我,无奈一笑:“呵,真拿你没办法,大侍官。”
“奴才在。”慕容燕老老实实上前。
孤煌少司轻声吩咐:“把福糕分了吧,女皇陛下饿了。”
“是。”慕容燕退回原位,朗声宣布:“分发福糕——开——席——”
百官立刻朝我一拜:“谢女皇陛下——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响亮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慕容老太君此刻还干站在席下,我瞥了一眼,故作惊讶,从福糕上探出头:“咦?老太婆,你怎么还站在这儿?不过是一个福糕没发你,你至于吗?”
慕容老太君的脸色瞬间挂不住了,瞬间灰黑。
我立刻说道:“快快快,你们还不把福糕给她,那么一大把年纪了,站着真是罪过。你们快啊!”
百官在我的话中或是面带惶恐,或是不敢看老太君,或是噤声不言,无人敢笑一声。
小宫女立刻匆匆拿了福糕,送慕容老太君回席,老太君坐回原位后面色极为难看,不看福糕一眼,双手抱握自己的凤头杖,侧着脸不发一言。
这老太婆城府极深,方才还谈笑风生,此刻却如此在意一些表面上的东西。我阻止赐福糕,让她干站听我们说话,她便不悦了,这老太婆……极要面子啊!
也难怪,三朝元老,位高权重,连女皇也不放在眼中,这是被“宠”坏了。
在宫女们取福糕时,我立刻伸手一个品种拿一个,开心地放到自己面前,摆放整齐,喜欢地看着。
“小玉,那是赐给百官的。”孤煌少司当我真饿了。
我立刻护起三块福糕,撅嘴:“不要,我要留着玩。”说完,我迫不及待拿起银筷,翻转凤凰糕,然后用银筷轻轻插入那雪白细腻带着雪梨清香的表皮之中,缓缓挑开,如同缓缓揭开粉嫩美少年的雪白衣衫,美少年楚楚可怜,泪光莹莹地躺在金盘之中,双腿委屈并拢惶恐地看我,我咧着嘴兴奋地打开他的衣衫,看到了他浑身金色亮眼的纹身!
我把他一下子取出,捧在手中,*裸的美少年双腿牢牢紧闭,快要哭出来地焦急看我,沙哑地喊着:“巫女大人,不要~~~不要~~~~”
“嘿嘿,不要晚了~~~”我色色地看着,咬唇坏笑。
“小玉,不要什么?”孤煌少司的声音忽然出现,小小萌物消失,手心里只是一锭普普通通的金子。
我不悦地看孤煌少司,他打断了我美好幻想时刻。
第十三章 揭穿天机
孤煌少司好奇看我,似是在不解什么:“小玉到底在看什么?我似乎……感觉到了不好的事情。”
我再次咧嘴一笑,拿起麒麟糕翻转,开始解释:“现在我戳的不是糕点……”
“那是什么?”他凑过脸到我脸边,轻悠的声音透着趣意。
我再次狼光闪闪:“是美少年的身体啊。”
“咳!”孤煌少司登时在我脸边咳嗽起来,单手握拳。
面前三座小山已经消失,乐声响起,歌姬入场,侍者送上了美食佳肴,宴会开席,大殿内外一下子热闹欢腾起来。
百官也觥筹交错,彼此耳语欣赏舞姿,享用山珍海味。
我在重重叠叠餐盘后重复之前的操作:“快看快看,我把他衣服打开了,哇~~~里面是满身通透绿色的小萌物,荧光闪闪,全身*,肤质滑腻,让人心动!乌冬面乌冬面,你要摸一下吗?”
我天真无赖地把藏在麒麟糕里的碧玉放到孤煌少司的面前,他的脸色,立时变得古怪别扭起来,我之前的话对他起了作用,他别扭地看看我手中的碧玉。我说的是美少年,看他的脸色是摸不下手了。
我故意在碧玉上指指点点:“你看,这里是他的小手,这里是他的小身体,这里这里,就是他的小翘臀!”
“小玉!”孤煌少司忽然一声厉喝,用右手盖住了我手心里的碧玉。覆掌于我手上,立时,手心隔着碧玉感觉到了他手的压迫感。热意在肌肤相触的方寸之处侵染开来,捂热了我们手心之间的碧玉。
他面露严肃看我:“你从哪里学来这些?以后不许再想这种色色的东西。”
严厉的面容宛如一位严父在责备爱女。
我眨眨眼,抓住碧玉从他手心下离开,指尖擦过的他的掌心,他黑瞳一紧。我无趣看他:“乌冬面没趣,这不是色色,是好玩。你不懂!”
孤煌少司看我一会儿,轻笑一声。抬手指尖轻轻抚上我的侧脸,热热的指腹,带着男人正阳的温度。
我不悦拍开,转开脸。正看见怀幽面露紧色地看我一眼,匆匆低下脸,双手在膝盖上握紧。
“你这个色丫头,若要看,宫内还少吗?”孤煌少司的语气里透着**。
我歪脸白他:“看真的有什么意思,说了你也不懂,你们男人才色呢!”
孤煌少司微微一怔:“没意思?”
“恩!”我重重点头,“而且还很恶心。我不喜欢男人光着身子,美男子是用来欣赏的。给他们穿上不同的好看的衣服,才美美的,脱了有什么好看。而且,男人的身体不都一样吗?”
“咳,哈哈哈——哈哈哈——”孤煌少司握住我的手忽然大笑起来,柔柔看我,“我明白了,原来那些都是小玉的娃娃。”
我故作莫名看他。他反是心情大悦,捏了捏我的鼻子还拿起最后一个福禄糕:“小玉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我好奇起来:“当然想!”
孤煌少司也把糕点翻转。似是看出我不想破坏福糕表面那金箔的花纹,然后拿起勺子插入,瞬间,我仿佛听到了小糕糕的呻。。。吟:“啊~~~好奇怪~~~不要不要~~~出去出去~~”
“现在,我要给你打开小美男的衣服罗~~”孤煌少司完全迎合我口味地说,他俊美无暇的侧脸也变得顽皮起来,似是全然放松,不再深沉似海,或是挂着那若有似无的微笑。
他的神情在我眼中渐渐真实起来,我深深感觉到我们此刻的距离,是真的,没有任何伪装,没有任何的谎言,此时此刻的他,是真正的孤煌少司,他在跟我一起玩幻想游戏。
“好了好了,我要打开罗,小玉你来看,这个小美男合不合你口味?”他用勺子舀出了里面大大的,无暇的珍珠放到我面前,真实的笑容让他的俊美无暇的容颜都染上了一层无邪的光辉。
我在他没有造作的笑容中失了神,原来阴狠毒辣的孤煌少司,也有纯真贪玩的一刻。他自己此刻知道吗?若是察觉,会不会心慌自己暂时露了真实呢?
我单手支脸细细欣赏,轻轻感叹:“好美啊……少司,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男子,真是死也瞑目了……”
“吧嗒。”他手中的珍珠滚落桌面,笑容在我的目光中凝固,我伸手抚上他的脸,我冰凉的手,让他的神色开始慢慢恢复深沉,熟悉的微笑再次浮上他的嘴角,用他热热的手握住了我冰凉的手:“小玉在胡说什么,真不吉利。”
我收回手失意地低下脸:“我是巫女,每一任巫女得到狐仙大人庇护,会获得少许神通,可推算巫月国运,获得狐仙大人的预言。狐仙大人告诉我,巫月国运将会衰败,巫月皇族将会受到诅咒,每一任女皇都活不过一年……”我渐渐哽咽起来,双手捂住脸。
“小玉……”孤煌少司轻轻揽住了我的肩膀,倾身贴上我的耳侧,“那种是无稽之谈,不要相信……”
“不是的……不是……”我哭泣起来,“前几任女皇全都活不过一年,我知道,我也快死了……可是,可是!我一个人在狐仙山上,真的……太寂寞了……”
心酸的泪水源源不断流出,我拼命擦着。
“小玉……”心疼的呼唤从他口中而出,他把我拥入怀中,让我靠在他胸膛之上,热热的手掌轻托在我后脑,用他温暖的手心温暖我的身心。
我揪紧他衣领继续哭泣:“我想与其余生在狐仙庙被寂寞折磨,不如下山享受一年快乐,乌冬面……你许我的三千美男,可一定要做到啊……待我死时,你一定要把你和所有美男的画像放入我的棺木陪我……”
“小玉,别再说了!我不会让你死的!”他紧紧抱住了我的身体,语气发了沉,在那一刻,我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颤动了一下,但很快再次恢复正常。
我靠在他心口上,擦去眼泪,乌冬面,能不能把那个凝霜公子弄进来,就靠你了!
所以说,有时候女人的眼泪,还是有用的。
呼……哭得我好累……
第十四章 女皇缺钱
“咚“,绚烂的烟花照亮了整个皇城和皇宫,让平日幽静漆黑的皇宫多了分生气。
孤煌少司静静站在我的身旁,烟花照亮了他没有表情的脸庞。还记得他接我下山的那一天开始,他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而在我揭破天机之后,他的脸上,却在没笑容,也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即便是假意地宠我,或是哄我。
他忽然的沉寂让百官也变得小心起来。
我和他如同同床异梦的夫妇,站在观星台上,看似一起欣赏烟花,却在各自想着心事。
孤煌少司神情的变化在我意料之外,让我也忽然有点摸不透他。天机已变,我也不想费力气揣测他此刻的心思,不如享受这一刻,好好欣赏绽放在空中的华丽烟花吧。
孤煌少司想杀我,是必然的。
但他没想到我会在自己揭穿,那一时,他或许会怀疑,故而一时深沉,但我说是诅咒,使他消去了疑心,不过也在他心里埋了一个结,让他在每次想杀我之时,会想起我今天的话,我今天的哀求,和我今天的认命,以及我口中的诅咒之说。
他加害女皇是他的计谋,还是他被命运操控,使之应验了诅咒之说?
结果或许会是一样,但从此刻开始,他的心境,会变得不同。
夜风越来越凉,圆月高悬当空,皇宫已万籁俱静。
烟花会后。孤煌少司也是沉默离去,宛如忽然之间拉开了与我的距离,变得陌生起来。或是。他也觉得装喜欢我太累,今天,他也想休息一下。
我独坐寝殿上,一壶酒,一块糕,一只鸭腿。
要把孤煌少司的势力连根拔除,必须内乱。但,内乱无兵。
农民起义。时机不成熟,且训练农夫为兵,也需时日。若等民怨至深,民间发起起义。那巫月皇族不保,巫月易主。
我拧眉倒一杯酒,放在唇边。
所以,最好的方法,是让巫月皇族起义。
由巫月皇族举兵讨乏孤煌少司这个妖男和我这个荒唐的傀儡女皇,这才是正义之师,名正言顺根除孤煌少司所有根系。
要振兴巫月,此战无法避免。我不杀生,但为清内敌。必会血流成河。一派要上位,另一派必被肃清。
这,便是皇权。便是政治。
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无兵。
莫说兵,连兵器都没。
要打造兵器,必须有充裕的资金。
一场仗,把国库打空是常有之事。如此庞大的一笔资金。我想也只有孤煌少司的小金库里才有了。
当资金,兵器和兵权拿到之后。只需推出一个民心所向的巫月皇族。
巫月皇族并未完全被孤煌少司杀害,一些发配边关,一些遣去挖矿采盐。
各种矿藏和盐田属于巫月国有,挖矿尤为危险,所以会把重犯押至矿藏,劳作致死,也不用分发工钱,一举两得。
在巫月皇族之中,有一位奇才,名为巫溪雪,是前任疯癫女皇巫淑娴的堂妹,她才思敏捷,武艺超群。
在淑娴女皇上位之时,她联合众多皇族联名弹劾孤煌少司这个摄政王,但最终功败垂成,成了阶下之囚,被发配巫川煤矿,和她的家人及亲信挖煤到死!
巫溪雪因为武艺超群,所以跟瑾崋的母亲,也就是瑾毓一直交好,并曾一起上阵杀敌,所以她也领过兵,打过仗,军心所向,只要跟过她和瑾毓的兵对她都十分敬重。瑾毓也会忠于她。
而瑾毓的兵依然在边关,现在应该是属于慕容旗下了。
我对流芳师兄说的人选,便是她。要找她不难,但要等我这里所有准备妥当。
现在,粮有了,兵有了,将也有了,皇族也有了,偏偏在钱上,卡住了。
要走后面的棋,这一步至关重要!
“呼啦!”瑾崋翻身跃上,一身白衣飘然,坐于我身旁直接抓起我的鸭腿啃了起来:“在想什么?想这么久还不睡?”
“在想孤煌少司的钱。”我饮下杯中酒。
“他的钱!”
“恩,想用他的钱做军饷。”
“咳咳咳咳……”瑾崋一下子像是鸭肉噎住,咳个不停,咳了半天,擦了擦也不知是咳出来,还是笑出来的眼泪,用抓鸭腿的手的手肘推了我两下,“虽然我觉得你挺厉害,但这么异想天开的事你怎么可能做到?你让孤煌少司拿钱给你作军饷,你当孤煌少司是傻子啊!”
我看着酒杯,心里盘算。
“你……不会真的这么想!”瑾崋似是笑够了,变得有些惊讶看我,我瞥眸看他,他星眸闪闪,惊呼,“你真这么想!”
“不然我坐这儿干嘛?乘凉吗?”
瑾崋眨眨眼,往我身边挪了挪,挪到我身边抬手架上我的肩膀,像兄弟一样揽住我的肩膀凑到我面前再次确认:“你……要军饷做什么?你想打仗?”
我对他认真点点头。
“太棒了!”他激动地一拍大腿,立刻追问,“什么时候?!让我做先锋!我一定帮你取了妖男的首级!”
我白他一眼:“没钱怎么打仗?”
“偷啊!”他兴奋地勾住我脖子,“你既然想要妖男的钱,偷还不容易?”
“怎么运?”我反问。
他理所当然地说:“就这么运呗。”
“扑哧。”我转开脸,给自己倒一杯酒。
他勾住我肩膀晃了晃:“你笑什么?”
我转回脸,正对他靠近的剑眉星眸的俊脸,他一怔,揽在我肩膀上的手,开始僵硬。
我笑看他:“你以为我只是偷几百两吗?我要偷的,最起码是千万两!”
他呆呆看我,雪亮的星眸里,映入空中的明月,让他的黑瞳清澈如镜,宛如能映出我的脸来。
我奇怪看他:“你怎么呆住了?几千万两就把你惊呆了?”
我捏上他的脸,他忽然像触电一样排开我的手,急急抽回勾在我肩膀上的手:“别碰我!”他发急地说完,转开身体,抱膝坐在一边,不再看我。披散的黑发随风清扬,滑落他的双臂,在月光中划过一抹淡淡的星光。
第十五章 不要撕衣服!
“你这人真别扭!”我不爽地拍他后脑勺。
“嘶!”他摸上自己的后脑勺。
“莫名其妙就生气了,是你自己靠过来的好不好!”我也生气起来,瑾崋这脾气难怪那个苏凝霜要把他丢青楼去,我也想那么做了。
“我忘记你是女的了。”他还有理了,“你为什么不偷国库?”
“国库里谁知道还有没有真金白银,如果只是珍珠宝器那种东西还要卖太麻烦了。而且,国库是巫月的财产,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女人喜欢花男人的钱吗?”巫月国库里有钱?别搞笑了。从没听说有奸臣把钱往国库里送的。
瑾崋僵硬地转脸看我,吊起上嘴唇,脸上的表情像是极度地嫌弃。
我沉下脸:“你那表情是什么意思?”
他撇撇嘴,白我一眼:“没什么意思。”
我太阳穴紧了紧,这小子难道看不起我用别人的钱?我舍不得用自己的钱用孤皇少司的钱他嫌弃什么?拧了拧拳头:“你小子真是太过分了!一直不把本女皇放眼里,本女皇今天一定要狠狠揍你一顿!”我豁然起身。
瑾崋也立刻起身,用手里的鸭腿正色指我:“你敢!巫心玉,我瑾崋可不会手下留情!”
我挽起衣袖,脱下一只鞋子:“今天我就要用拖鞋*来制裁你!”我抓起绣鞋就朝他打去。
瑾崋抬臂阻挡。我全拍在他手臂上。
“够了!你够了!你把我拍脏了!我真还手了!”他挥舞手臂,忽然,他像是被过长的睡袍绊倒。朝我扑来,他双手本能地推在我身上,我惊讶地瞪着他,被他往后推倒!
“啊——”他瞪大星眸,澈然的眸中是慌张,他重重的身体压向我,我因为惯性被他推倒。
“碰!”我倒在倾斜的房檐上。后背躺在凹凸不平的瓦片上,说不出地疼。就像凸起的石头,嵌入你身体,怎是一个“销,魂”了得!
瑾崋呆呆地满脸通红地压在我身上。筋骨结实的身体带着青年的火热,透过那丝绸的睡袍瞬间映入我的衣衫,熨烫我的身体。他像是一个烧烫了的大山芋,温度不再正常。
雪白雪白的睡袍在月光下近乎透明,一阵不大不小的夜风似是故意吹开了他宽松的衣领,如同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揭开了他的衣领,彻底显露衣袍下紧绷的赤果果的身体。
“咕咚。”他瞪大眼睛呆呆咽了口口水,满面涨红。
忽的,他把手中的鸭腿塞入我嘴中:“这个还你!”说完。他仓惶地从我身上爬起,眨眼间消失在了月色之下,房梁之上!
我郁闷地坐起。后背像是被千夫狠狠踩过,痛地直想揍人!
我拿出嘴里的鸭腿,想喊,不能喊。夜深人静,一嗓子在殿外值夜的小宫女该听见了。
我收拾东西跃落,面前却是怀幽。
他静静站在窗后。身上是和瑾崋一样的微微透明的睡袍。他因为我跃落而愣了一下,目光与我相触时。匆匆撇开,但我却在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抹羡慕的神色。
“怀幽,让开。”我说。
怀幽立刻垂首让开,我从窗户里跃进去,随手扔了酒壶酒杯,抓着鸭腿直接飞跃入床,纱帐被我人风带起,我瞬间捕捉那装睡的白痴!
谁能这么快睡着?
我朝他扑去,他感觉到立刻睁眼翻身,床小,我一把扣住他脚踝狠狠拽回,他没能飞起来,趴在床上,我紧跟着一屁股坐在他腰上,他昂起上半身:“痛!断,断了!唔!”
我直接把鸭腿再塞回他嘴里,一手狠狠摁了一下他后脑勺:“你吃过的给我吃,你恶不恶心!”
“唔!唔!”
我起身,冷笑拍拍手,下床准备洗手,满手油腻。
没想到怀幽已经手托金盆静静站在床边,金盆边是干净的手巾。
“女皇陛下,请洗手。”
我心中对怀幽的欣赏之情又多一分。
“我吃过的你觉得恶心,怀幽每天都给你试吃,你怎么不觉得恶心啊。”在我洗手时,瑾崋从床上晃了下来,把吃剩的鸭骨头一手扔出窗外。
我疑惑看瑾崋:“怀幽已经不试吃了?”
“他是在你没看见的时候~~~”瑾崋走了过来,看怀幽,“你倒是真忠心,就不怕被妖男毒死?”
我有些惊讶地看怀幽,月光清晰地照出了怀幽微微拧眉的脸,他低着脸,抿唇不语,但目光看向了瑾崋。
瑾崋伸手要洗手,怀幽却撤回了金盆转身走了。
瑾崋一愣,轻笑:“哼,怎么,还嫌我多嘴了?”
“妖男是不会下毒的。”忽的,黑暗之中,怀幽淡淡说,缓缓走回月光之中,淡淡看一眼瑾崋,“因为,妖男没你那么蠢。”
登时,屋内空气凝滞,我抚上额头。
杀气从瑾崋身上而起,连风都不敢进入窗户之内。
“我受够了!我不玩了!”瑾崋豁然转身,衣袖飞扬,我一把扯住手能所及之处,寂静之中传来“嘶啦!”一声,瞬间,空气僵硬。
我僵硬地抓着手中丝薄白衣的碎片,怀幽身子一僵。
瑾崋僵硬背对我站立,睡袍彻底破裂,那宽松丝滑地即使连系带松开也会滑落的睡袍,此刻被我扯掉一大块直接“扑簌”一声,全线瘫痪,坠落在地,露出瑾崋白色的内内。。。。
月光之中,隐隐感觉瑾崋整个人都红了。
我立刻转回身,匆忙扔了手里的碎片:“这质量也太差了,下次不要用丝绸做睡袍了。咳。我先睡了。”我溜回床。
“咳。”怀幽轻轻的笑声响起,默默捡起地上的碎片和瑾崋脚下的,走到瑾崋面前,“要穿我的吗?”
“不用!阿嚏!”瑾崋甩脸气鼓鼓地回床,躺在最最边上,裹住了被子,蜷缩身体,浑身散发惨兮兮的怨气。
怀幽把撕破的衣服叠好放于桌面,看着碎衣又忍不住笑:“呵呵呵呵……”
忽的,床明显一沉,光溜溜的身体直接飞过我上方,穿出纱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于怀幽身后,紧跟着,只听又是“嘶啦”一声,怀幽,僵硬了。
第十六章 还是认不出踹出房
“哼,看你还笑!”瑾崋一脸报复地站在怀幽身后,狠狠瞪着怀幽后脑勺,但他却完全不像以前那般害羞窘迫,而是毫不知羞耻地光溜溜站在月光之下,他是真不把我当女人了!
从另一个角度想,他把我当兄弟。。。。。
再看怀幽后背的衣服,完全被撕裂,变成了两片,靠前面的系带勉强挂在怀幽身上,从裂口处露出的莹白肌肤在月光中如玉般散发柔光。怀幽不像瑾崋是个练家子,所以他的身体显得肉感但不胖,有一种油脂的饱满敢。
而瑾崋因为是个练家子,所以身体相当结实,肌肉纹理非常清晰,尤其他那样挺直站立,后背的线条立刻突显出来,和怀幽的饱和敢形成强烈的对比!瑾崋充满男性的性感,但怀幽却更让人产生爱抚的欲、、望!
“扑簌。”勉强挂在怀幽身上的衣衫还是顺着他光滑的肩膀和柔美的线条缓缓滑落双臂,双腿,坠落在地上,月光立刻描绘出他侧身的轮廓,虽然不如瑾崋一般结实的胸膛,但那饱和的线条如同世上最温暖柔软的枕头,想让人依靠。
两个男人,彻底,光了。还一前,一后,站着。
这一刻,我好想立马把这两货踹出去!他们这是在藐视我!不!是完全无视我!
他们这样光了,让我怎么办?!
是看?还是不看?
想不看。也已经看了,我根本来不及躲,他们就光了!
他们这是在陷害我啊!我从来不扒衣的。可是,明天之后,外面又会如何说我?!孤皇少司又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自己机会来了?因为我扒男人衣了,我不讨厌光身子男人了!到时我还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和他成婚洞房?!
我勒个ri啊!
我长叹一声趴在床上,把脸埋入床单,算了,反正我也“色名”远播了。也不多这一条罪状了。还是想想明天怎么跟孤煌少司解释吧。
其实,他们才更应该在意才对。以前我不扒衣。又不跟他们行房,宫内宫外都知道我们是穿衣服睡觉,他们只是我暖床的工具和靠枕。
现在,他们。扒衣了。。。。
还是两个一起。。。。
他们难道已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清白和名节了?
这两个人太让我头疼了!
“都给我滚回来睡觉!”我忍不住怒了。
两个家伙老老实实滚回来了,用被子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
我气闷地坐起身看床上两条毛毛虫:“明天你们还要跟我去神庙!你们闹够了!”
怀幽脸红地翻身向下,也把脸埋入床单,似是无颜面对我,又不想看撕了他衣服的瑾崋。
瑾崋裹住被子微微抬起上身,像毛毛虫一样昂起脑袋,脸上没好气:“为什么我们要跟你去神庙?”
“还不是怕你们两个闹翻天害了我!”我真的要忍不住怒喝!
瑾崋抿抿嘴,不吭声了,躺回。翻身背对我。
“女皇陛下……奴才……该死……”怀幽闷在床单里说。
我怒视瑾崋:“瑾崋你够了!该长大了!现在我们在同一条船上,哪里由得你说不干就不干!你别忘了你爹还说过就算让你侍寝你也要演下去!”
裹住瑾崋的被子一紧,变得僵直。然后,传来他闷闷的声音:“我只是说说……又没说不干……我是要亲手杀了妖男的……”
他的嘟囔透着委屈,我呼出一口气重重倒落:“算了,我已经不指望你们和平共处了,以后你们少给我惹事我就拜谢狐仙大人了!”我放弃地大叹一口气,所以男人不娘。还是不要入后,。宫地好,否则整天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身后也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息,希望这两个家伙今晚能够好好反省。
一直认为怀幽谨慎靠谱,没想到他现在越来越喜欢激怒瑾崋。偏偏瑾崋又是个爆竹,一点就着。怀幽到底怎么了?怎会在瑾崋这里屡屡失常?他明明不会武功,难道不怕真的惹怒瑾崋被瑾崋打死吗?
怀幽,你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然而,第二天早上的情景,更让我胸口塞血,差点内伤!
我的脸沉到极点,坐在床上看身边的两只。
瑾崋早就踹掉了被子,光溜溜地抱住了怀幽,而怀幽可能因为被瑾崋抱地热了,也蹬掉了被子。
于是,两个男人在我的床上!是我的床上!裸裎相对,肌肤相亲。
一口血瞬间闷到胸口,我真的受不了了。
尤其看到瑾崋还贴在怀幽颈项里,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还往怀幽脖子里蹭了蹭,发出开心的醉吟:“恩……”
登时!我炸了!
“你们两个给我滚出去!”我的一声大吼登时把两个男人惊醒。
他们还懵了一下,紧跟着,各自惊叫起来。
“啊——”
“啊!!”
“啊——”
“啊!!!”
瑾崋和怀幽交替惊叫,我一脚一个:“滚!滚!给我滚!”
两个男人仓惶地抓起被子裹住身体,滚下床。
我飞跃下床直接踹瑾崋:“滚!滚出去!你让我太恶心了!”
瑾崋被我踹着趔趄前进,也没有反抗,而是满脸通红,紧紧抓住裹住自己的被子,瞪着星眸一边趔趄后退一边指我:“你别再踹了!我会反抗的!我真的会!啊——”
在他还没说完,我直接一个回旋踢把他踹出了门。
“垮察!”殿门瞬间倒塌,惊坏了外面的宫女和男侍,他们惊得各个下巴脱臼地看躺在破碎的门上痛得哼哧的瑾崋。
“算你狠!”瑾崋咬牙切齿地说。
我转身朝怀幽射去冷光,怀幽老老实实地低下头,也是抓住裹住自己身体的被子,光着脚,长发凌乱地默默从我身前走过,跨过躺尸的瑾崋,在宫女和男侍们更加惊诧的目光中,匆匆逃离。飘摆的长发间,隐隐可见红透的耳根和微微粉红的赤。。裸的双肩。
“呼!”还不进来收拾!
我一声厉喝,外面惊呆的桃香立刻回神,拉了拉还没回神的小云匆匆朝我走来,我冷冷指向地上的瑾崋:“是收拾这里!”
“是!”女皇陛下。
立刻,众人匆匆上前,扶瑾崋的扶瑾崋,收拾破门的收拾破门。
第十七章 不开心要花钱
我拂袖入内,兰馨和碧诗匆匆进入服侍我洗漱。
今日要去神庙,也看不见那破门了。
辰时,前往神庙的仪仗队在早上的插曲后,准时出发。
高举巫月国旗的骑队先行,然后,是我华丽的车撵,孤煌少司依然和我共坐一起,后面是长长的队伍和马车。
慕容袭静骑马在孤煌少司一侧,一身银甲红披风,红巾包头,英气非凡。
我的凤撵后是与我一同前往神庙的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当然,还有瑾崋和怀幽。
我特意把他们放在同一辆车里,让他们共处一个幽闭环境,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与孤煌少司请我下山时不同,这一次,路边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明知女皇车撵经过,他们必须下跪,可是,还是无法阻止源源不断前来看热闹的百姓。
两边已经跪满了百姓,他们老老实实趴在地上,趁官兵不注意时,大着胆子偷看一眼,然后又匆匆低下头。
车撵里铺有厚实华美的地毯,摆放了矮桌,桌上香茶水果,糕点零食一应俱全。背后摆满了各种靠枕,还有一条褥子。
我不开心地拿起一个核桃从这只手滚到那只手,车轮滚动,核桃失去了方向。滚落矮桌。
忽的,锦绣的袍袖掠过眼角,孤煌少司接住了那个核桃。放回我的面前,修长暖玉般的手指,让人心动。
他今天又换了一身较为轻便的华服,月牙的颜色温暖如同月华,隐隐的同色暗纹,使整件华服带出一种低调的奢华,虽不见绣线。但这种暗纹却制作起来更加繁琐精细,显出了巫月皇家绣女们的精湛技艺。
“怎么?不开心?”孤煌少司单手支脸微笑看我。
我抛了抛核桃。闷闷回应:“恩。”
他伸手握住了我的一只手,包裹在掌心,温暖的手心可以融化你的心,让你对他推心置腹。
“是怀幽和瑾崋不愿侍寝吗?”他握住我的手。大拇指的指腹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摩挲,那轻柔的动作像是在轻抚你的心脏,消去你所有的怒气。
我瞥眼看他:“什么侍寝?”
孤煌少司深邃的眼睛渐渐半弯,看似眯眼而笑,却是藏起那眼中所有不想让你看到的心思,他似是故作莫名:“那瑾崋和怀幽怎会赤身露体地出来?”
我就知道,宫里的人一定以为我色到要两个男人侍寝了。
我撅嘴甩脸:“还不是想适应男人光身子,结果……”
“结果怎样?”他追问,握紧了我的手。
我低下脸:“还是觉得恶心!”
握住我的手缓缓松开。他变得沉默无声。
我低着脸看桌上的水果:“以前觉得男人光身子恶心是因为去市集会遇到很多打赤膊的男人,不是杀猪的就是打铁的,浑身汗渍。还有难看恶心的胸毛和腋毛,最受不了的就是!”我受不了地抬脸看孤煌少司,他微微蹙眉:“是什么?”
“是汗臭!”我鼓起脸,“又是狐臭又是汗臭,你们男人真臭!”
孤煌少司一愣,俊美无暇的脸出现了片刻的呆滞。随即,他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我睨他一眼:“我本来想瑾崋和怀幽长得不错。可能打赤膊没那么恶心,两个人一开始还不肯脱,我就把他们衣服扯了,结果,看着还是觉得浑身竖寒毛,果然你们男人还是穿着衣服比较好看!”
“哈哈哈——哈哈哈——”他在一旁大笑不已,伸手揽住我的肩膀把我往他身边带了带,下巴抵上我的头顶,“我的小玉啊,你怎么那么可爱?说吧,要怎样你才能开心起来?”
我灵机一动:“我要花钱!”
“好,随你花。”
我立刻从他怀中站起,他疑惑看我:“小玉,你做什么?”
“花钱啊。”我大步跨过矮桌,他立刻拉住我的手,面带微笑和宠溺:“现在我们要去神庙,等回来我再带你上街。”
“我不逛街,我就花钱。”我笑着裂开嘴,一脸的人畜无害子,天真无邪。
他还是不解地伸手拉着我的手,我晃动手臂开始跟他撒娇:“你说让我花的,你就由着我一下吧,我都恶心了一个早上了~~~~”
孤煌少司在我的撒娇中,无奈地笑了,放开我的手,双手插入华美的袍袖中,对我微笑点头:“好吧,不要乱来。”
“知道啦~~~”
我开心地“呼啦!”掀开面前纱帐,惊到了车夫。
车夫受惊,慌忙转身朝我下拜:“女皇陛下!”
慕容袭静不悦地看我一眼,高喊:“停——”
立刻,整个皇家车队因我而停。
两边的官兵惊讶地看我,甚至忘记去喝止好奇的百姓抬头。
我大声道:“不用跪了,都站起来吧!”
百姓们惶惶不安地看向彼此,无人敢起身,但是,已经有了小小的骚动。
拦在两边的官兵们先回神,转身低喝:“快起来起来!女皇陛下叫你们起来没听见啊!”
这时,百姓们才一个个惴惴不安地起身,忽的,我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椒萸,目光短促地扫过他,感觉到了他眼中的深深恨意。他低下头站到人群的最后,雌雄莫辩的脸因为那份恨意而变得不再柔和。
我笑眯眯地扫视一圈,然后说道:“今天,本女皇心情不好!”
立刻,百姓们骚动了,纷纷后退,甚至,有人开始逃跑,宛若在害怕一个心情不好的女皇打开杀戒。
我在那一张张惊慌失措的面孔中朗声道:“所以,想花钱!”
登时,来不及逃跑的百姓顿住了,第一排面目最清晰的百姓脸上全是呆滞的神情。
我笑嘻嘻说道:“本女皇喜欢貌美之人,所以,反是长相貌美的,无论男女老幼,都可以到摄政王府领取十两银子!”
刹那间,万籁俱静,比半夜还静!
无论是两边的百姓,还是两边站岗的官兵,甚至连前面的骑兵都一个个回头瞪大眼睛。连满怀仇恨的椒萸也怔愣地抬起脸,直直朝我看来。
第十八章 回到神庙
“咻~~~~”整条官道静得可以听见风声经过,听见马儿的呼哧声和旗子飘摆的呼呼声,但是,唯独听不见半丝人声。宛如在我宣布之后,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
而我身后的车撵里,却是在迅速地降温,降温,降温……
我在灿灿的阳光下咧嘴一下,撑开手臂:“啊……花钱真开心。你们还不谢恩!谁不谢恩没得领银子!”
登时,“呼啦啦”的声音瞬间冲破了之前的宁静,百姓争先恐后地跪下,朝我连连磕头:“谢女皇陛下——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谢女皇陛下——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喊声连绵不绝,回响天际。
我开心地回到车撵,车撵立刻再次而动,而整条街已经热闹非凡。没了方才的紧张凝滞和沉闷,只有那震天的欢呼声。
“乌冬面,我爽了!你看,大家都在谢我!”我咧着嘴坐在孤煌少司对面,与他隔桌而坐。
然而,我在孤煌少司脸上,可看不到半个爽字。他虽然嘴角带笑,可是双眼,却是快要眯成一条线:“小玉可知皇都有多少人口?”
我掰了掰手指,摇摇头。
孤煌少司还是眯着眼,挂着有些僵硬的笑:“总共十五万三千户,算它每户最少三人,也有四十五万九千人,根据户部去年的核算,整个皇都人口近百万!你若每人十两纹银。那就是一千万两!小玉……”他睁开了眼睛,笑容快要挂不住,嘴角也微微有些抽搐。“你这钱花地可真是爽了!”
我故作大惊:“啊!这么多啊!那,那怎么办?”我反问,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搅动手指,“我又不知道皇都有这么多人的。。。。可是。。。说也说了,如果说取消,我会很没面子的,我可是女皇。。。。。。”
我小心翼翼看他。他深吸一口气,紧抿双唇闭目平静了一会儿。再次睁开时,已是满面暖人的微笑:“幸好你说是貌美之人才可领取银两,我会好好安排,最重要还是我的小玉开心。”他温柔地抚上我的脸。“只是下次,不要再信口开河,你是女皇,金口玉言不是儿戏……”
“恩!恩!”我像懂事的孩子重重点头,“下次我绝不乱说了,以后想说什么会先问乌冬面!”
“乖了……”他微笑地摸了摸我的长发,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眨眨眼,再次说道:“乌冬面不会不发吧。”
“咳咳!”他咳嗽起来。
我立刻到他身边殷勤地给他抚拍后背:“我可是女皇。如果你不发,我也会很没面子的。”
“咳咳咳……”他又咳嗽一会儿,喘了喘气。我立刻给他倒上一杯茶,他喝了一口,无奈摇头,“你放心,皇都真正称得上美人的不会太多,这小钱我还是给得起的。百姓喜欢你,我也高兴。”
“嘿嘿……”我开心地笑了。果然没猜错,孤皇少司家里藏了不少钱。
整支队伍行行停停,停停行行,第三天晌午才到狐仙庙。
上山的大路只到山腰行宫,之后需要步行。
回到狐仙山,让我心情激动,狐仙山的山风徐徐吹拂在我的脸上,带着狐仙山特有的清新,让人感觉到风的自由,不想离开。
山上的枫林已经被秋彻底染上了红色,远远看去,如同一片红云覆盖在山间,美地动人心魄!
男侍和宫女们正在行宫广场上忙着整理宫内带来的食材和器物,因为稍后要带上山,新任女皇和官员在神庙留宿是惯例,只是男子不能入神庙。
“小玉,来。”孤皇少司下了车撵。
“啪!”一声,慕容袭静和上次一样,已经给他撑起了伞。而他,只温柔地笑看我。
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碧蓝的天空里飞鸟掠过,自由地翱翔与欢叫。它们在我上方盘旋了一阵,欢快飞离。
我知道,它们是赶着去告诉流芳师兄,我回来了。
“呼——”山风掠过,扬起我的华裙与长发,丝毫不觉山风的寒冷,反而带着一丝家人的温暖,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在欢迎的我回家。
孤皇少司在阳光中向我伸出手,我把手放到他手中,一跃而下,他轻轻扶住我的腰,宠溺地笑看我:“你总是这么顽皮。”
周围的马车里,官员也开始陆陆续续下车。
怀幽和瑾崋走下车,随同而来的桃香,小云,兰馨,柔儿立刻上前,整理瑾崋的衣衫。瑾崋依然形如木雕,面无表情。
倒是梁相在这么久之后再见他,目露怜惜和心疼。
曲大人和其他忠臣走到她身旁也是看了一眼行尸走肉般的瑾崋,摇头叹息。
“女皇陛下怎么把瑾崋也给带来了。”慕容老太君那里,又有官员窃窃私语。
“是啊,瑾崋只是一个公子,怎么可以出后,,,宫?我们这个女皇真是太乱来了,有违祖宗法理。”
“我们这位女皇何时正经过?”慕容老太君开了口,面容微沉,看来之前的事,她还没消气,这老太婆,气劲够长啊。
但是,奇怪的是末尾一辆看似不怎么奢华的马车里,却久久没有人下来,那辆马车被一种诡异的静包裹,犹如鬼车自行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怎会有一辆空马车?疑惑之时,感觉到官员正偷偷看向我,我自作不见地立刻拉起孤煌少司:“乌冬面快!跟我一起进神庙!”
孤煌少司微微一愣:“随你入神庙?”
“是啊。”我理所当然地笑着,“神庙就像是我的家,我想让你看看我住的地方。”
“原来如此。”孤煌少司笑了,温柔似水的笑容美地让人心弦颤动。
我立刻拉起他:“走!”我拉起乌冬面就往前跑,身后是紧紧跟随的慕容袭静和她的近卫军,我朝怀幽的方向大喊:“怀幽,带小花花一起上山,他闷久了,带他去溜一圈~~~~”
怀幽朝我的方向深深一拜,而瑾崋已经满身杀气地朝我斜睨而来。
我一笑,转回脸拉起孤煌少司继续往前跑。
脚步生风,平地飞起,孤煌少司也运气轻功紧跟我,月牙的华袍在翠林之间飞舞,他的目光不再离开我灿灿的笑容,和我一起自由飞翔。
作者:
admin
时间:
2015-6-4 09:22
第十九章 孤煌泗海也来
红枫飘落满地,踩在红色的树叶上,是美妙的“嚓嚓”声,软软的树叶像是一张橘红色的地毯铺满脚下,一直到狐仙神庙的台阶下。
漫天的红枫遮盖在我的头顶,只有从树叶的缝隙之间,才能窥见一抹碧蓝的颜色。
孤煌少司也静立在红枫林中,月牙的华服因为双脚踩入厚实的树叶如同坠地,风过之时,片片枫叶飘落在他华服之上,如给他月牙色纯洁的白衣绣上了一片,一片火红的枫叶。
他抬起脸伸手,接住了缓缓飘落的枫叶,垂脸静静注视,俊美的侧脸变得沉静,似是世间在此刻停止流动,他是否会想起遥远的曾经,也在这枫林中驻足,在山风中宁静地倾听枫叶坠地的声音?
“丁玲——丁玲——”我立刻遥看神庙,那是神庙里铃铛的声音,是流芳,一定是他在迎接我的归来。
我立刻朝神庙奔去,身后的世界依然安静地只有枫叶随风起舞的“沙沙”声。
当我的脚尖落在神庙大门之内时,流芳师兄已经站立在狐仙神像之前,对我激动地微笑。
他的银发更长了,染上了秋的暖金色,在风中飞扬。一身朴素简洁的白衣,简单的黑色花纹,让他看起来纯净而神秘。
依然是平直的袖口,裤腿,裤腿里露出的双腿已经褪去了胡毛,变成了光洁白净,肌肤通透的人的皮肤。
他的双手插在袍袖之中,依然还有点像狐狸的脸对我一笑,将双手从袍袖中伸出,立刻一双白净通透的玉手出现在我眼前,我欣喜不已,却不能与他说话。
他的目光朝我身后看去,我只有收回所有激动兴奋的目光,转身,看着提袍缓缓而来的孤煌少司,他的身后,是急急追赶而来的慕容袭静和近卫军。
隐隐可见梁相和慕容老太君也姗姗而来。这一次真是特别,慕容老太君居然也来了。
孤皇少司停在神庙门前,抬脸细细观看神庙,目光在他不经意之间流露出一抹怀念,他看过神庙大门每一处,如同用自己的目光描绘着神庙大门,透着迷惑,透着熟悉,如同在他的记忆深处,也有着一副模糊的画面,画面里,有一扇和这里一模一样的大门。
“乌冬面,快进来!”
我在门内伸手拉他,他微微一愣,抬步跨入神庙大门,就在他的右脚落入神庙大门之内时,忽然狂风乍起,掀飞了台阶上的枫叶,枫叶狂乱地飞舞在风中,掠过我的脸庞,与此同时,神庙里的铃铛也混乱地响了起来。
“叮当叮当叮当!”
铃铛杂乱地响个不停,莫名地带出一丝不安与惶恐。
我惊讶回头看流芳师兄,他微露凝重,只看着孤煌少司。
忽的,有人紧紧握住了我的手臂,如同陷入痛苦,手指深深嵌入我的皮肉。我立刻回头,却看见孤煌少司像是及其痛苦地捂住头,在狂风之中长发乱舞,华服“呼呼”作响。
“啊!啊——”他竟是痛呼起来,膝盖忽的发软,他的呼喊也戛然而止,就在那一刻,他在狂风中仰面缓缓倒落。
“摄政王!”慕容袭静急急飞奔而来,不远处的官员也惊讶地看向这里。
忽的!一抹白影飞速掠过红色的枫林,百官之间,飞速跃过慕容袭静,强劲的人风掀起了慕容袭静红色的披风,眨眼间,停滞在孤煌少司的身后,雪发掠过孤煌少司昏迷的脸,白色的衣袖环过孤煌少司的腰,将倒落的他接入怀中,“啪!”一声打掉了我拉住孤煌少司的手,将孤煌少司拖出了神庙。
就在孤煌少司的脚离开神秘大门之时,狂风顷刻停止,一切再次归于宁静,只有片片红色的枫叶从上空缓缓坠落,落在他那一头似雪的白发上,也掠过他那诡异的白狐面具。
锐利的目光正从那面具后,穿过片片坠落的枫叶,冷冷看我。透着杀气的目光,宛如要把我碎尸万段!
我被他打的手依然发麻,刺痛狠狠扎在我的心上,那辆似鬼车的马车所透出来的丝丝熟悉的诡异,原来是他——孤煌泗海!
一道神庙大门,隔开了我与孤煌兄弟,这对妖狐!
忽的,明显感觉到他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竟是移向了我的身后,我心中不由一惊。他居然看得见!他居然看得见流芳师兄!
怎么可能?!
可是,从他目光的方向判断,他确实是在看流芳师兄。并且,我明显感觉到他的杀气,更浓了。
手背还在发痛,我拿起一看,完全红肿了!
孤煌泗海与孤煌少司完全不同,他对我显然是下得了手!完全不会因为我是个女人而手软。
这点,在我与他对战时,已经知道。
“啊————”我立刻尖叫起来,孤煌泗海立刻收回目光冷冷看我,我看着自己的手,“肿,肿了!你居然打我!你!你怎么敢打我!你到底是谁!快把乌冬面还我!没看见他晕了吗!我要带他进神庙医治!”
我伸手故意去拉乌冬面,立时!白色的衣袖扬起,“啪!”一声,他毫不客气地打开我的手:“别碰我哥哥!”他冷冷说完,抱起孤煌少司,无视众人地飞跃而去,白色的身影在那片红云之上飞跃,瞬息消失。
所有人,因为他的到来,而惊呆站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因为,没人见过孤煌泗海,甚至,是一直效忠他们的慕容袭静。
慕容袭静站得离我最近,应该听到了孤皇泗海的话,她已经彻底呆滞,水眸颤动,完全地不可置信!
没有人想到,孤煌泗海,比他的哥哥孤煌少司,更加俊美,更加魅惑,即使我,也无法太久与他对视,深怕被他吸引。
我摸着自己的手,转身,看向流芳师兄,他凝重地垂眸转身,银发在秋光之中扬了扬,渐渐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孤煌泗海一定是看得见的,他果然会点巫术!
而他们,这对妖狐兄弟,似乎,不能进神庙。
孤煌少司进入时的异象,还有他头痛到昏迷,一切的匪夷所思的事件,足以证明。而孤皇泗海的出现,并将孤煌少司拖出神庙大门,更加验证了这个猜测。
可是,为什么?
我仰望神庙,神庙的上空是高扩无云的天空,师傅,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你其实不止是知道他们那么简单吧。
第二十章 神庙好热闹
“叮当——叮当——”
清脆的铃声打破了这密不透风的宁静,众人在铃铛中如梦方醒般缓缓回神,露出惊讶神色。
慕容袭静看看我,毫不犹豫地转身带队离去,宛如那近卫队守护的根本不是我这个女皇,而是摄政王。
近卫队的匆匆离去,让官员们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不安和揣测起来。再看神庙之时,竟是目露敬畏。
慕容袭静跑过老太君,对她深深一礼,继续下山。
官员们围上了老太君,似在询问什么,朝我这里频频看来。
就在这时,梁相神态平静地朝我这里走来,她的身后跟着曲大人及其她官员。
立刻,慕容老太君身边的官员不说话了,一起看着梁秋瑛。
梁秋瑛走到我的面前,对我一礼:“女皇陛下。”
我笑了:“是梁相,快进来进来。”
梁秋瑛如常地迈开脚步,跨入神庙之门,别看她这小小一步,却牵动了无数人的视线。当他们看见梁秋瑛顺利进入神庙后,无不松一口气,才缓缓朝这里而来。
接着,跟随梁秋瑛的女性官员一一入内,只有男性官员和曲大人留在庙外。
我看向他们:“你们也进来啊,神庙可大了,住得下。”
曲大人连连摆手:“不不不,根据巫月礼法,男子是不得进入神庙的。”
“有什么关系。神庙是我家,我说了算!进来吧!”
曲大人变得犹豫,看向已经入内的梁秋瑛。梁秋瑛转身,摆明了见死不救,让曲大人自便了。
曲大人求救无门,只有硬着头皮,抬起脚步。惴惴不安地踏入门槛,显然刚才孤煌少司的事情把这些男人吓坏了,还以为是不准男人进入呢。
然而。曲大人的进入丝毫没有引发异象,这让随后而来的男性官员们大大松了口气。
“女皇陛下——女皇陛下——”怀幽远远的喊声传来。他才到台阶下。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下已是气喘吁吁。爬山对足不出户的怀幽来说,吃力万分。
倒是瑾崋面不改色心不跳,不过那步子似是有意一拖一拖,让拉拽他的怀幽好不吃力。紧跟着。桃香那几个小宫女也气喘吁吁跑来。怀幽已经累得说不上话,朝桃香她们挥挥手,桃香那几个小宫女匆匆跑上来,朝我一礼。
“奴婢们该死,没能伺候女皇陛下,奴婢们这就打扫神庙。”
我笑了:“神庙不用你们打扫,神庙自有人打扫。”
我话语出口,让桃香几人,以及我附近的官员无不色变。谁都知道。神庙里除了我,再无她人。而我已下山,那还有谁会打扫神庙?
一缕阴冷的山风而过。银发掠过我的面前,流芳师兄已经站到我的身旁,纯真地笑看我:“心玉,你又吓唬人了,要不要我帮帮你?”他清澈的银瞳里闪出狐族的狡黠。
我不看他,但是咧嘴而笑。
立时。流芳扬起手,指尖轻画。那缕阴风像是有了意识一般一个个扫过官员的衣摆,调皮地有如小蛇钻过一个个官员双脚之间,最后在他们之间打着圈,带起枫叶形成一个小小的龙卷风,登时惊得官员们大惊失色,失声惊呼。
“啊!”
“啊!不要过来!”
“啊——”
“啊!”就连一直看似稳若泰山的慕容老太君也惊吓地趔趄一步,险些摔倒,头上发簪掉落,华发一片凌乱
“哈哈哈————哈哈哈——”我大笑不止,“看看你们,不过是普通的小龙卷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哈哈哈——”
官员们在我大声的嘲笑中,个个面色紧绷,一脸灰黑。
久久无人的神庙,终于在这一天,热闹起来。擦拭光亮的地板上是来来往往的宫女和男侍,宁静的神庙里不断回响着他们匆匆的脚步声。
官员们下榻神庙的东殿,我自然睡在师傅的寝殿之中。
怀幽指挥桃香他们布置卧榻,摆放地毯靠垫。瑾崋独自坐在门外走廊上,呆呆仰望渐渐被夕阳染红的天空。
狐仙山的傍晚,是最美的,宛若整片粉色的晚霞笼罩在神庙的上方,将神庙的一切都染上了浪漫的粉色。
流芳师兄也好玩地坐在瑾崋身边,双腿挂落走廊外悠闲地晃动。他纯真地笑看发呆的瑾崋,然后,坏坏地在瑾崋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瑾崋登时戒备转身:“谁!”
但是,他什么都没看到,反倒是吓坏了收拾房间的桃香们。她们紧张地,害怕地看着瑾崋身边,浑身哆嗦了一下抱紧被褥跪到怀幽面前:“怀幽大人,我们,我们真的要在这里过夜吗?”
怀幽正跪坐在我身边为我摆放茶具,然后冷冷看她们一眼:“你们可去行宫过夜,这里有我。”
“谢!谢怀幽大人!”桃香和柔儿她们害怕地对视一眼,甚至连孤煌少司的密探小云,居然也露出惶惶不安的神色。
再看瑾崋莫名其妙地看看身边空气,即使流芳师兄对他灿灿地笑着,他也不知。他疑惑地摸摸耳朵,狐疑了一会儿,继续仰脸对着天空发呆。
流芳师兄开心地转过脸,对我说:“心玉,我喜欢这个瑾崋。”
我笑了,低下脸,怀幽为我倒上了芬芳的茉莉花茶:“女皇陛下请先喝茶润喉,晚膳很快送到。”
我执起茶杯,身边人风袭来,一只硕大的银狐已趴在我的身边,巨大的狐尾盘绕我的身后,落在我另一边腿侧,暖暖的。
银色的狐脸放上我跪坐的大腿,嗅闻桌上的茉莉花茶:“好香啊……难得山下也有好茶。”
今天,流芳很开心,因为,有那么多人来了神庙。我知道一个人在狐仙山的寂寞,所以我常对狐仙像说话,解他寂寞。
我看了看已经收拾完毕的宫女们,看向怀幽:“让她们下去吧。”
怀幽似是察觉到什么,点点头:“是。”
随即,他遣散了桃香和小云她们,然后面朝屋外的瑾崋,淡淡而语:“别装了,来喝茶吧。”
瑾崋依然看着渐渐昏暗的天空,忽的,发出一声轻叹:“好美啊……如果我住在这里,也不想下山了……”
静静的山风带着清幽的花香,拂起了他长长的发丝,怀幽还当他和平日一样装发呆,却没想到,他今天,是真的看呆了。
第二十一章 狐妖与狐仙的渊源
我伸手去取白瓷浮雕飞凤的茶壶,怀幽立刻说:“女皇陛下,奴才来。”
我摆摆手:“不,这茶得我倒。”我拦住怀幽的手拿起茶壶,给白瓷空茶杯倒上了一杯茶,放落时瑾崋毫不客气地要来接:“谢谢啊。”
我立刻收回,放在桌子空无一人的一边,他们看不见的流芳的面前:“这是给狐仙大人的。”
怀幽微微一怔,但没有说话,低下脸给瑾崋倒上了一杯。
流芳师兄依然狐仙,银瞳灿灿地坐在桌边,银色的狐耳高高耸起,轻轻转动,显然他此刻心情奇好。他前爪放于桌面,大大的蓬松的狐尾在身后摇摆,偶尔扫过我的腿侧。
瑾崋古古怪怪看我:“你一直在神庙里玩这种过家家游戏?”
他自然看不见狐仙大人,他以为是假的,是小女孩的过家家游戏。
我转脸对流芳师兄一笑,他笑着点头,扬手挥过瑾崋和怀幽面前之时,两人的动作和神情,就此凝固。
瑾崋依然古古怪怪好笑地看着我,怀幽依然默不作声地低下脸品茗。
“我喜欢这两个人。”流芳师兄渐渐显露空气,现于我的面前,银发轻扬之时,狐形从头到脚开始慢慢褪去,半人半狐的脸带着笑意,狐毛褪尽双手,白皙的手指让你分不清是手白,还是茶杯更白。
他执起茶杯抿了一口。一脸的满足,“他们对你很好,我放心了。”
我也拿起茶杯。笑看他:“说正事,孤煌兄弟进不来,是不是你做的?”
笑容从流芳师兄脸上渐渐淡去,屋外越来越红的目光将他的银发染成了艳丽的金红色,他面露一丝严肃,放落茶杯:“是结界。”
“结界?”我疑惑看他,“结界不是对凡人没有作用吗?”
流芳摇了摇头:“神庙如家。结界如门,我出不去。孤煌兄弟他们也进不来,因为,他们的魂,依然是狐。而且,是狐妖。”
狐仙只要离开狐族或是神庙便是狐妖,身上如同打上标记,再也无法跨越结界一步。若是硬闯,会两败俱伤。
这也就解释了孤煌少司为何在跨越神庙大门之时,会如此痛苦。
“原来如此……可是,孤煌泗海为什么能看见你?他们不是投胎做凡人了吗?”
“应该是他们在投胎前把所有法力集中在了一人身上。”流芳认真而语,“孤煌泗海能看见我,说明他们在投胎前。孤煌少司把自己的法力全部给了孤煌泗海,这让孤煌泗海的法力增强,投胎时。得以留存。”
“什么?!孤煌泗海有妖力?”
流芳师兄微微而笑:“心玉不必担心,投胎之时无论神魔仙妖法力都会被褫夺,但是如果足够强大,会有所遗留,不过不会太多,至多三口气……”
“三口气?像师傅给我那点?”我问。
流芳细细思索了一点:“师傅给你的可能还多一些。这三口气的妖力可让孤煌泗海在投胎后拥有阴阳眼。以及可以施展一点巫术。”
“果然!我现在明白师傅为何要给我仙气保命了。”若我是个凡人,我根本无法与孤煌泗海对战!
我立刻追问:“他们前身到底是谁?”
流芳面露为难之色。默默低下脸,银色的狐耳在渐渐黯淡的夕阳中慢慢垂落。见他为难,我立刻说:“如果是天机,我不问了。”
流芳缓缓抬脸,银瞳眨了眨:“也不是什么天机,你是师傅的徒弟,是我的师妹,也是我们狐族的朋友,所以,告诉你也无妨。如果按辈分,孤煌兄弟应该算是我的叔叔。”
“叔叔!”我一惊,“我记得……师傅也是你叔叔来着。”
流芳点点头。
我大惊:“这么说!孤煌兄弟的前身是师傅的兄弟?!”
流芳抿抿嘴,再次点点头,有些落落地低头:“他们和师傅一样,曾是狐族里的候选狐仙,最美的狐族……”流芳说到最后,透出一丝自卑来。
我知道他是在在意自己还没完全成人形,即使成人形也担心自己不够美貌。狐族是一个很在意自己长相的族群,因为他们爱美,爱美并没过错。
我伸手握住了流芳师兄的手,他微微一怔,朝我看来,颤颤的银瞳中,是淡淡的担忧:“我很怕自己会变成丑八怪,心玉会嫌恶,不会回狐仙山了。”
我笑了:“流芳师兄一定会美美,即使是丑八怪,也依然是我的师兄,我一定会回狐仙山陪师兄的。”
流芳在我的话中释怀而笑,他眸光之中微露一丝腼腆,起身,走到我身边再次跪坐,伸手轻轻环抱住了我的肩膀,半人半狐的脸靠上我的肩膀。
“我想你……”轻轻的话语如花瓣飞入风中,渐渐而远,带着一丝暖意的风拂入师傅曾经的寝殿,流芳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悠远,宛若师傅那渐渐模糊的,消失在时间河流中的身影。
他们是仙,我是人,我又能陪伴他们多久……
但是,我真的,很想和他们,永远地……在一起……
我也伸手轻轻环抱住了流芳温暖的身体,埋入他轻轻飞扬的银发之间:“我也想你……”流芳师兄身上如同秋菊一般雅淡的清香,包裹了我周围的世界,这个拥抱,真的,不想放开……
我们像是久别相聚的亲人,拥抱彼此,感受彼此的体温,相互依偎,相互温暖,不想放开……
忽的,流芳师兄放开我,扭头朝外面看去,银色的狐耳转了转,飞鸟从黄昏的暖光中飞落,停在屋外的走廊上,“喳喳”叫了两声飞离。
“他醒了。”流芳说。他转回脸握住我的手,他不再毛绒绒的手依然温暖,“心玉,不如我帮你除了他们吧。”
我立刻板起脸:“你犯什么糊涂!神仙不想做了吗?!”
流芳看着我发愣。
我握了握他柔软细滑的双手:“这是凡间的事,是我的事,你干预越多,反而会变得越复杂,若是最后天界涉入,不仅仅是你,我也要万劫不复!”
流芳银瞳一颤,似是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为何师傅要离我而去,因为他选择成仙可以在天上更好地护佑我,而不是留恋一时的儿女私情,最终致使我们双双天劫。
流芳是狐仙大人,即使是实习的,也不能干预人间之事。
第二十二章 看望孤煌少司
“我明白了。”流芳师兄变得认真起来,“我应该好好修仙!”
听他这么说我放了心。狐仙大人虽然是仙,但其实只是像窗口办事的公务员,主权并不大,只是将大家的祈福送达天界,最后的决定权还在天界。
“然后像师傅那样!”他继续说道,“位列仙班,他日等你死了,我和师傅可以把你带到仙界和我们永远在一起!”
“。。。。。。”这句话说得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宛如他和师傅现在就等着我死。果然天上有人好办事,老娘可以升天了!
流芳笑了笑,看看瑾崋和怀幽,扬手挥过,瑾崋和怀幽眨了眨眼,忽的同时皱起眉来。
瑾崋摸向自己的脸:“啊!好酸,我的脸怎么僵硬了!”他难受地使劲揉自己的脸,把他那张俊脸都揉地发红变形。
怀幽则是揉自己脖子,嘶嘶地抽气,也是僵了一时无法恢复。
我暗暗一笑,流芳师兄在一旁双手托腮看着他们灿灿而笑。
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桃香跪在了门前:“女皇陛下,大人们已经安顿完毕,梁相想求见女皇。”
梁秋瑛想见我?
瑾崋看看我,转身继续揉脸。
怀幽揉脖子的手开始变得缓慢。
我也知道梁秋瑛想见我,但是,我不能见她。
我烦躁地说:“不见不见。看见这些人就烦,肯定又是说什么祭祀的事,反正一切按规矩来。我现在要去看乌冬面。”
“是。”桃香起身匆匆离去。
瑾崋第一刻转回身,星眸瞪地比葡萄还大:“你还要去看望那妖男?”
“当然。”我说得理所应当,喝下杯中剩余的茶,“不然怎么体现我对他喜爱有佳呢?”我笑嘻嘻地对瑾崋眨眨眼,瑾崋白我一眼甩脸,双手环胸:“我看你就是喜欢他!是不是,怀幽。”
怀幽不语。没有接瑾崋的话,依然默默揉着自己的脖子。怀幽是个聪明人。
瑾崋见怀幽不语。不悦地伸腿踹踹怀幽的腿:“你又在那里装蒜!”
“你好烦!”忽的,平日老实寡言的怀幽竟是嫌恶地睨向瑾崋,让瑾崋一时呆住了口,怀幽沉着脸一边揉脖子一边没好气地说。“女皇陛下有自己的打算,你不要成天像吃醋的小妾坏!你无聊!”
“你!你!”瑾崋居然被怀幽说得语塞,指着他半天怒然,“你才烦人呢!”瑾崋甩脸不再理睬怀幽。
流芳师兄看得开心,大大的狐尾在身后怡然自得地摇摆。
我起身看互不理睬的两人:“我去了,你们不许打架。”
“怀幽不会。”怀幽对我一礼,瑾崋浑身的杀气。
我笑了,走出殿门,穿上布鞋。纵身一跃,飞离神庙,往山下行宫而去。
夕阳渐渐落下。收走了它那艳丽的晚霞,留下一片淡淡的暖黄色的余光。
我落在行宫大殿青黑的房梁上,放目看去,看到了东面一座宫殿近卫军最多,孤煌少司应该在那里。
我飞跃而下,落在殿内。正看见慕容袭静站在殿外,脸上是不安的神色。
我大模大样走上前。她发现我一惊,立刻伸手阻拦:“女皇陛下!摄政王身体不适,请您还是回神殿!”她表面上低脸颔首,比上一次对我看似尊敬许多,但那语气是分分明地命令。
我一步上前,站到她近前,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我盯着她眼睛:“乌冬面一定更希望我来探望他!”
慕容袭静美艳的双眸睁了睁,缓缓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覆盖了她的眼睛,她颓然地放下了拦阻我的手臂。
我扬唇一笑,擦过她的肩膀脱鞋入内。
踩在夕阳余光洒满的地板上,暖暖的,映出我白色的袜影。我走到寝殿门外,小心地贴着排门,然后探身一看,看到了那个坐在卧榻边的白影,立刻收回身体,眨着眼睛。
“小玉,进来吧……”殿内是孤煌少司依然有些虚弱的声音。
我再次探出头,鼓着脸戒备地看那个已经朝我释放杀气的白毛。他坐在孤煌少司身,那张诡异的白色妖狐面具正正对我,满头的雪发在傍晚的幽封中却纹丝不动,静得诡异。如同阴森森的人形木偶。
孤煌少司看上去脸色还有些苍白,靠在卧榻上,身上盖着锦被。
我有些害怕地看他,低声委屈地说:“我怕你弟弟打我……”
“呵……”孤煌少司看着我笑了,略微苍白的面容在淡淡的夕阳中带出了一种病弱之美。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孤煌泗海,才再次温柔看向我,“进来吧,他不会打你……”
我在门口犹犹豫豫好久,摸了摸自己被孤煌泗海打地还有些痛的手,才紧贴木门进入,小心翼翼地靠近孤煌少司的床,那张面具随着我的动作一点一点,转动,诡异地慎人。
我赶紧跑到孤煌少司卧榻背后,躲在床脚远远盯视孤煌泗海:“他真不打我?”
“不打。”孤煌少司笑容中多了分宠溺,看着我的目光越发柔和,笑意融融,格外有趣好玩。
我登时放松了戒备笑着站起:“吓死我了……”刚说到一般,孤煌泗海突然甩手而来:“蹲下!”
我立刻故作惊吓地蹲回抱头:“啊!他又要打我了!”
“泗海,不要吓小玉。”床榻上传来孤煌少司无奈的话音。
我扒着卧榻边缘慢慢探出头,只露出一双眼睛远远看孤煌泗海,他依然冷冷盯视我:“哼!装无辜吗?”冷笑从那白色滴血的面具下而来,“巫心玉,你有点本事,连我哥现在也宠爱你了。其实你是知道狐仙的存在吧。”
我奇怪看他:“你真奇怪,狐仙大人一直存在啊,只是没人相信我。。。。”
我无辜地坐在孤煌少司卧榻边,孤煌少司面露惊讶,孤皇泗海也像是有些意外地微怔身体,缓缓抬起双手插入白色的衣袖之中。
孤皇泗海想试探我是不是能看见狐仙大人,我干脆顺水推舟,让他对我无从试探。
第二十三章 白毛
敌人对你的戒备来自于未知,有时候把答案揭晓,会让他们放松警惕,对你不再关注。
我继续有些生气地说道:“我总是跟大家说狐仙大人是存在的,可是大家总笑话我。虽然,我看不见狐仙大人,但是,我能感觉到,我很清晰地感觉到狐仙大人就在那座神庙里,看着我打扫神庙,吃着我做的贡品。看不见又不代表不存在,那些不相信狐仙大人的人一定会遭受惩罚的!”我故意加重了语气,以示我对狐仙大人的忠诚。
孤皇泗海不再说话,只用那张阴森苍白的面具对着我的脸,似是不放过我任何神情和眼神的变化。
“泗海,小玉看不见,你可以放心了。”孤煌少司抬手放落孤煌泗海的肩膀,孤煌泗海依然用面具正对我。
孤煌少司收回手看向我,笑了起来:“小玉,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我不放心。”我立刻拍马屁,抬脸担心地看孤煌少司,“乌冬面你怎么啦,难道是高山反应?”
“高山反应?”他微露疑惑,而他身边某人依然冷冷盯视我。
我说道:“听说有的人平地住惯了,如果突然到很高很高的山上,会昏迷,甚至会死掉!之前你跟着我又跑又飞,一定是高山反应了!乌冬面,你如果不舒服,等祭祀大典结束,我们就下山吧。”我难过地扒着床沿看他虚弱的面容。“都是我不好,硬拉着你陪我玩……”
“小玉……”孤煌少司的黑眸中浮上一抹浓郁的感动之情,我接着嘟囔道:”明明你内功挺深的。怎么这么弱……”
孤煌少司的那丝感动瞬间封冻在黑眸之内,化作一个白白亮亮的冰点,神情也开始僵硬。
“你说谁弱!”异常冷酷的声音从那白色面具下而来,我鼓脸指指床上的孤煌少司:“跑两步就晕了,像个女孩子一样,体力太差劲了……”倏然,面前寒风袭来。雪发掠过面前,孤皇泗海瞬间已在面前。脖子上感觉一片冰凉,是他如同死人一般没有温度的手!
“泗海!”孤煌少司竟是情急起身扣住了孤煌泗海的肩膀。
孤煌泗海并没收回手,面具后的眼睛划过一抹冷笑:“要不要比一比?”
我眨眨眼:“好……啊……”
孤煌泗海倏然又收回手,飘忽的身影掠过房间时。手中已是一把剑,指向我,冷然异常:“起来!”
我呆呆站起,忽的,孤煌少司月牙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将我拽在护在身后:“泗海,不要胡闹!”孤煌少司的声音竟是透出了严厉。
我立刻探头:“来呀!我们比一下!”
“你也是!”孤煌少司登时回头,狠狠瞪我!
我撅起嘴,躲回孤煌少司身后对戳手指。
“哼。你护她?”孤皇泗海冷笑,“再乖的猫儿也会反过来挠主人,哥。我劝你还是小心她比较好。”
“泗海,别闹了。”孤煌少司的语气开始放柔,“你知道小玉不是你的对手。”
“但是,我一直好奇一个久居狐仙山的巫女,怎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这狐仙山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孤皇泗海的语气里已经带出了玩意,让我想起他嘴角那抹阴邪的充满欲。,望的邪笑。
“泗海……”孤煌少司的神情已经因为孤煌泗海的执意而无奈。他是宠孤煌泗海的。如果流芳师兄说的关于孤煌兄弟的前生一切是真的,那孤煌少司是何其宠爱自己的弟弟,甘愿将所有法力给孤皇泗海,以护他些许妖力。
即使,此事他们在轮回之前有所商定,但牺牲的始终是孤煌少司,爱护弟弟之情可见一斑。
见孤煌少司竟也会陷入为难,我立刻激动兴奋地在他身后高举双手:“我可以告诉你啊!”面前的身影微微一怔,似是有所惊讶。
“哦~~~我倒想听听。”孤皇泗海的语气显得狡黠和慵懒,似是已经准备听我怎么编造。
我走出孤煌少司的身后,激动兴奋不已:“一直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话,我很寂寞的。今天你们相信狐仙大人相信我,我愿意告诉你们!”
孤煌少司垂脸朝我看来,孤皇泗海执剑的手缓缓放落,雪发轻扬地站在地板上,光亮的地板倒映出他修挺的身姿,那一头雪发在地板的倒影中,宛如一条长长的白色狐尾。
我随即在他们之间说了起来:“其实在我最早上山的时候,前任巫女大人还没过逝,她教会我很多东西,比如认字,辨认草药,以及一些功夫的基础。可是,巫女大人很快就病逝了,只剩我一个,我很害怕,好在神庙里有很多书,我就去看书,因为看书看着看着就忘记害怕了!”
“小玉,若我知道,我早该接你下山的……”孤煌少司不知是向我示好,还是故作怜惜,心疼地看着我,“你那时还只是个孩子,一定很害怕吧。”
“还好啊,我有狐仙大人。”我咧嘴一笑,笑得纯真灿烂,“反正我能感觉到他陪我一起看书,而且那些书很厉害的!有研制灵丹妙药,还有很牛很牛的功夫,我学着学着就会了,我自认为功夫一定天下第一了!”我自得地仰起脸,“一直想找人练练,我很厉害的!喂!白毛!我们练练吧!”
“你叫谁白毛!”孤皇泗海的声音瞬间低沉,但是依然好听地如同泉水般清澈,白色面具在夕阳最后一缕阳光淡去时,变得阴沉,“不要随便给我取绰号!你这个弱智!”
“泗海!不要这样说小玉。她只是觉得单纯好玩。”孤煌少司第一刻站在我这一边。
孤皇泗海忽然有些激动起来:“单纯好玩?哼,怎么,哥,看来你很喜欢乌冬面这个绰号啊?!这算什么绰号?你成了一碗面!现在,她又叫我白毛!这是在侮辱我!”杀气立时布满孤煌泗海全身,他的雪发瞬间在阴暗的空气里飘飞起来!
“你头发是白的嘛……”我委屈地说,忽然被孤煌少司一把用力扯回身后,严厉看我,低声告诫:“你也别说了!”
我鼓鼓脸,默默退回,他是真的不想我和孤煌泗海打起来。他了解他自己的弟弟,孤煌泗海必不会放水,他怕我被孤煌泗海打死,就没人给他生孩子了。
哼。有意思。看来今后我可以依靠这点有肆无恐了!
第二十四章 祭祀舞
我再次撅起嘴,看看天色:“好吧,天黑了,我先回神庙,还要跳祭祀大典的祈福舞献给狐仙大人。”每任女皇即位,巫女会跳舞祭祀祈福,没想到这次是为我自己。
孤煌少司落眸看我,若有所思:“这舞你在何处跳?”
因为男子不能入神庙,所以以前孤煌少司和一些他那派的男性官员索性不上神庙。慕容老太君也是他那派,也是不把历任女皇放在眼中。
这次慕容一派前来,想必是因为孤煌少司来了。
“狐仙神像前。”我耸耸肩,在孤煌少司微微点头中,随口轻声道:“反正跳一个死一个。”
孤煌少司在我随口之语中面色微沉,阴冷的目光也从孤皇泗海冰冷苍白的面具后而来,带出一丝冷嘲:“是那个诅咒吗?”
“恩。”我淡淡应,也不看他。
“你不怕?”他反问。
“怕有什么用?反正人早晚要死,我才不要在狐仙庙里寂寞死,我还那么年轻,狐仙大人长得再好看也只是一座石雕,真正的我又看不见。”我哀哀凄凄地看着地面,嘟囔,“看得见我说不定就不下山了。。。。”
“看得见你就不下山?哼,你可真是好色。”孤皇泗海含笑讥讽,我抬脸奇奇怪怪看他一眼:“喜欢好看的有什么错?我就不信你会娶个丑女人。”
“小玉。”孤煌少司再次把我往身边拽了拽。宛若怕我惹毛了孤煌泗海,连他也无法保我。
这一次,孤煌泗海意外地没有释放杀气。而是双手插入袍袖,面具上诡异的笑容宛如化作了他真正的邪笑:“是啊,爱美之心有何错?与其寂寞一世,不如享一时快乐,美男环伺,逍遥人间,小巫女。但愿你的诅咒来得晚点,陪我哥哥多玩一会~~~哈哈哈——”他忽然狂放地大笑起来。
让我想起之前他重伤,孤煌少司要杀我时,他阻止,那时孤煌少司也说了类似的话。让我活下去,跟孤煌泗海多玩一会儿。
这两个兄弟,是真无聊!
我小心翼翼踮起脚尖,拉下孤煌少司的耳朵:“你弟弟疯的吧。”
孤煌少司宠溺地笑了:“他和你一样,只是爱玩。”
玩?!在他们眼中驱逐皇族,迫害忠良,排除异己,取人性命都是玩?!很好,下次我取他们人头时也会告诉他们。我只想拿他们的人头当球踢,玩一下。
我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愤怒,转转眼珠。对孤煌少司顽皮一笑:“乌冬面,等你身体好了,我们来比一比?”
“好。”他露出一抹微笑,温柔地摸摸我的头
我立刻认真说:“不许让我!”
孤煌少司温温柔柔地点头,看了看在黑暗中已经不再大笑,但浑身透着阴邪之气的孤煌泗海:“小玉。我还记得你之前想让泗海入宫,现在可还想?”
“不想了不想了!”我连连摆手。
孤煌少司笑了:“为何?”
我害怕地偷偷地瞄孤煌泗海一眼。低下头,摸着自己的双手:“他打我。。。。我,我还是走吧,我怕他。”说罢,我转身跃出殿门,在浓重的夜色下扬唇而笑。
孤煌泗海,我们终于在明处见面了,但是,你却不知道,站在你面前这个被你当做弱智好色的女人,正是打到你吐血的玉狐女侠!
祭祀祈福之舞每年只跳一次,是在开年之时,以祈求巫月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但这几年,是没用了。
人造孽,报应在人。
国造孽,报应在国。
巫月贪腐至深,非一日冰寒。孤煌少司只是顺应了当下,如那妲己,顺天而生。所以,女皇之死到底是孤煌少司所为,还是天意安排,真的,说不准。
换上白色麻质的素裙,在月光中更添一份银白和飘逸。手执火杖站于神殿大门前的地板上,火光在地板上映出了我微微暖黄的身影。
官员站立广场两旁。怀幽和瑾崋跪坐在殿门口,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铃——”神像边的铃铛随风忽然响起,立时让官员们露出一分紧张之色,左顾右盼,目光恐惧。
流芳师兄端坐狐仙神像上,身上鹅黄的华服闪烁霞光,如圣僧的袈裟庄严而神圣。他的银发整齐地垂在背后,狐耳高竖,在夜风中微微轻颤,这表示他此刻心情很兴奋,他喜欢看我跳祈福舞,这是他一年一度唯一的娱乐。不过,这两年是每年两次,因为,女皇每年换。
手中的火杖也与平常的火把不同,桐木做成的长杖,黄金包裹在外,杖身刻有三只盘凤,三只凤头形成火炬,火焰在其中燃烧。
“岑——”我双手举起火杖,凤头翎毛上的铃铛便会作响。
“岑——”
“岑——”
一边挥舞火杖,一边一步步走入广场,火把在挥舞之中,发出“呼,呼”的声音。
火杖往右挥舞,点燃右边的火把,火杖王左挥舞,点燃左边的火把。火把一右一左一一点燃,照亮了狐仙庙上的天空。
站定在狐仙神像前,流芳师兄激动地俯看我,银瞳之中是闪耀的火光。
我缓缓抬起腿,麻质的裙摆渐渐扬起,如同白凤渐渐张开羽翼。
“铃——”铃声再次无风自响,在官员惊恐的目光中,我迅速挥舞起火杖来,“呼呼呼呼”划过他们一张张惊呆的脸,照出他们眸中的那抹害怕鬼神之色。
风起,铃动。
铃声不停,舞不停。火光在我的挥舞中金红的金线,随着我的裙摆一起飞扬旋转,化作我的裙边,随我一起飞起,一一点燃高高的火炬,和神庙大门的明灯!
火光掠过神庙大门上空的那一刻,我看到神庙大门外高高的梧桐树上,靠坐着孤煌少司悠闲的身影。
他怡然自得地靠坐在树干上,手指一壶翠玉酒,长长的墨发没有用王冠竖起,而是随意地放落身后,用一根发呆宽松束起,垂落树干,与垂下树干的衣摆一起在风中轻轻飞扬,如黑狐的长尾在月色下悠闲地摇摆。
朦胧的月色笼罩在他黑色的身上,将他的面容映衬地朦胧起来,宛如戴上了一层薄薄的,几乎透明的面纱。枯黄的梧桐树叶时不时飘落他身周,使他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此刻他,竟是有了一种慵懒宁静之美。如夜色中隐藏的黑狐,神秘而魅惑。
第二十五章 少司情动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他向我举了举酒壶,水润饱满的红唇微扬,看着我微微眨了眨眼睛,喝下了杯中酒,酒液润湿了他的双唇,让那珠光的红唇更加诱人。他放落酒杯抬眸深深看向我,注视我的目光温柔之余,多了一分浓浓的情意,那抹情让我心一紧,充满困惑。孤煌少司情动了,是为诱。。。惑我?至少,不会真的对我动情。
我在火光中灿灿对他一笑,挥舞火杖飞落地面,裙摆飞旋,快速旋转,放落火杖,火焰随我旋转在地面画出一个巨大的火圈,在我身边燃烧,映红了我的裙摆!如火凤重生!
“咚!”重重放落火杖,火光映红了我的脸,汗水微微滑落鬓角,所有火把火炬点燃,让神庙亮如白昼!
闪耀的火光中,是群臣敬畏的脸,和瑾崋,怀幽呆呆的眼神,他们是第一次看到祈福舞,我们大巫月的祈福舞不比周围男人国家的祭祀舞差,一样地大气!
“啪啪啪啪……”是流芳师兄激动的掌声,但是,那是只有我一人能听见的掌声,他跃落狐仙像,抬手轻拭我额头的汗死:“辛苦了,跳得很美。”
我目视他而笑,别人会以为我是看着狐仙神像而笑。
流芳师兄开心地张开双臂紧紧拥住了我,我一紧,他这样我没法动啊!
我僵直地手执火杖,僵硬地大喊:“祈福结束!”
“请狐仙大人护佑巫月。护佑云岫女皇——”众人朝狐仙像下拜,我依然站立,轻语:“快放开。我动不了了。”
“不放。”流芳师兄忽然调皮地说,开心地蹭我的脸,“不想放。”
我无奈地只有继续站立。
官员们起身,一一离去。
梁秋瑛却微顿脚步,曲大人随即停在她的身后,梁秋瑛拧拧眉,走向我。流芳依然抱在我身上。
梁秋瑛走到我面前,曲大人紧张地站在不远处看。甚至连瑾崋也忽的起身张望。怀幽随即起身把他拉回殿内。但是,走到殿门的慕容老太君停了下来,微微转身,目光如鹰地朝这里看来。
梁秋瑛向我一礼:“女皇陛下。臣关于由各官子嗣替代上殿之事,想与女皇陛下商议。”
梁秋瑛这个理由找得很好,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其他官员一听,也纷纷面露期待,慕容老太君奸诈一笑,宛如梁秋瑛这种忠臣就是炮灰的料,替他们奸臣挡炮弹。
慕容老君身周的官员也含笑点头,心中定是觉得梁秋瑛提地好!若是成了,大家受益。若是不成。也只是她梁秋瑛一人得罪了我这个任性的女皇。
流芳还抱在我身上,侧脸看梁秋瑛:“她是个好人。”
我则是露出不悦:“商议什么?你烦死了!我现在累死了,要回去休息。摄政王身体不适,明天我们就下山!”
“女皇陛下!”梁秋瑛登时发了急,她是要急,她接近我的机会只有在神庙,结果,我说明天就下山。那么,将意味她再无机会接近我。回宫之后。我身周又都是孤煌少司的人,她要再见我,如隔千山万水。
“烦死了!老太婆!”我拂袖,往前迈步,结果因为流芳抱紧,我能感觉到他的体重,无法向前。我拧拧眉,又不能瞪他。
正好梁秋瑛不死心地拦到我身前:“女皇陛下!让我们的儿子上殿真的有所不妥啊!”
我登时举起火杖往地上重重一敲:“咚!”
立时,梁秋瑛拧眉颔首,不再作声。
流芳师兄笑呵呵地放开了我,小腿扫过他柔软蓬松的狐尾,痒痒的。
“你真的好烦,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我拂袖离去,梁秋瑛不再追赶。曲大人站在一旁叹了口气,那口气被寒冷的山风迅速吹散,如此轻微。
我往前走了两步,停住,立刻转身,在梁秋瑛和官员疑惑的目光中,反方向灿笑地跑出狐仙庙的大门,站在那高高的梧桐树下,扬起脸笑看高高在上,隐在黑暗中的孤煌少司:“乌冬面乌冬面,我跳地好看吗?”
“呼!”黑色的衣袍掠过眼前,墨发飞扬,孤煌少司已落在我的面前,两缕发丝调皮地挂落他鬓角,让他俊美无暇的脸越发美地动人心魄。
他伸出手,温柔抚过我的脸,深深注视我含笑的眼睛:“好看,我的小玉真好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酥哑,开口之时,清新的,带着玉兰花香的酒香也从他口中溢出,飘散在空气中,惑人心神。
他微捧我的脸,掌心温热,缓缓地,他朝我俯下,黑色长直的睫毛轻轻颤动,缓缓遮盖住了里面迷离的眼神。
我一惊,立刻把他推开,他睁开眼睛微露一丝失落地深深看我,我紧张不安地看他。
带着一丝落寞的微笑在他嘴角扬起,他微垂眼睑淡淡而语:“小玉不想与我成婚,是不是不想与男人行房?”
“恩恩恩!”我重重点头。
他却是了然地笑了:“是因为怕?”
“恩恩恩!”
他再次抬眸,目露宠溺和温情地看向我:“小玉,我不会伤害你,所以,你不用怕。只要你不愿,我愿永远只做你的靠枕。”
心中一惊,孤煌少司以退为进?!
“真的?”我故作犹豫,“那……我考虑考虑……”我侧下脸,捏了捏手中的火杖,“你……早点休息,我们明天下山回京……”
我说罢,转身,看得了梁秋瑛布满失望神情的脸,她缓缓转身,背影竟是显得有些苍老起来。她抬起脚步,往前迈步时,竟是趔趄了一下,周围的大人立刻上前搀扶,她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殿内。
她的心……伤了……
她所有的猜测……都错了……
不过,我会让她振作起来的,而且,很快,这一针强心剂会让她再次充满力量,助我铲除奸党,振兴巫月!
幽幽的花香满溢整个神庙,一切都安静下来。
孤煌少司的以退为进让我惊讶,他是在说他愿意和我做有名无实的夫妻,他这一步,让我一时将死,没有别的理由不和他成婚。
现在只有暂时拖着吧。先把那个凝霜公子弄进来。
第二十六章 夜会梁相
怀幽为我铺好了卧榻,瑾崋不客气地占据,单腿翘起,双臂枕于脑后:“妖男跟你说什么?”
我跪坐在茶几边,单手支脸:“没什么,他说愿意跟你和怀幽一样,不跟我行房。”
怀幽整理卧榻的手一顿,转身看我。瑾崋立时坐起,目露惊讶:“那你同意了?!”
“还没,只有先拖着。”
“听大人们说出现了一个戴白狐面具的神秘男子和妖男在一起,那是谁?”怀幽问,他和瑾崋上山时和孤煌泗海错过了。
我转脸对他们两个神秘一笑:“你们没看见真是可惜,那就是……”我故作停顿,在他们极度好奇的目光中一字一顿说道,“孤,煌,泗,海。”
“什么?!”怀幽和瑾崋同时惊呼。
我转回身悠然地喝口茶:“白毛终于现身了,这游戏真是越来越好玩了……”孤煌泗海可从没在大庭广众之下现身,一直保持着他的神秘,或是被人们忽略。大家对他的各种猜测各不相同,不过大多是他体弱多病,不出家门。
今天之后,大家又要猜测这神秘的白衣男子倒地是谁?相信慕容老太君会很快从慕容袭静那里得到答案。
“你们先睡吧,我出去走走。”我起身,流芳师兄已经站于门边,在皎洁的月光下纯纯地笑看我。
“女皇陛下,让怀幽陪您……”怀幽要上前。我扬起手:“你也睡吧。”
立刻,流芳师兄扬起袍袖,幽幽花香迅速袭来。穿过我身旁,紧跟着,身后是“扑通,扑通”两声倒地声。
我直接走出殿门,流芳师兄好玩地摆弄双手,我看向他:“师兄你还在玩?”余光之中,是怀幽漂浮的身体。
流芳师兄纯真地笑着:“山上天凉。睡在地板上会的风寒的。这个怀幽还要照顾你,他不能生病。”说罢。他把怀幽放置到了卧榻上,给他和瑾崋盖好了被子。
我笑看他半人半狐的脸:“师兄总是那么善良。”
流芳师兄银瞳眨了眨,略带腼腆地笑了。
“都睡了吗?”我问。
他笑着点点头:“恩,都睡了。今晚他们会有个好梦。”
我扬笑点头,单手负在身后,与流芳师兄在明丽的月光下,散步在光洁的地板之上。
月光如霜,洒在本就光亮的地板上如同打上了一层蜡,让地板如镜一般闪亮。
狐仙山的夜晚,也是那么地美……
还记得以前和师傅总在走廊上一起抚琴,月光让琴弦变得如同银丝一般闪亮,落指之时。那琴声像是带上了月光的魔力,传遍狐仙山每一个角落……
“过会儿一起抚琴好吗?”流芳师兄开心地走在我的身侧,伸出已成人形的双手。“以前手没办法弹琴,只能在一边看着你和师傅弹,现在,可以了。”他笑了起来,笑容在月光中一样灿烂。
见他兴致如此之高,银瞳之中又充满期待。我自然同意:“好,我们先把事做完。”
“恩。”他开心地点头。我们已经站在女官落脚之处。
梁秋瑛想见我,那我们,就见上一面,消她忧虑,让她安心。
推开殿门,正是梁秋瑛的卧房。
抬步入内,站到了她的床边,她在月光下已经熟睡,但是双眉,却深深紧蹙。
“她心事好重啊。”流芳师兄可怜地看她,“我的花香都没能让做个好梦。”
“是啊……”我不由叹息,“她的心里,装的可是整个巫月的心事。让她醒来吧。”
流芳师兄轻拾右手的袍袖,右手轻轻抚过梁秋瑛脸部,梁秋瑛的双眉皱了皱,缓缓睁开了眼睛,瞳仁在月光中还有些初醒的涣散,忽的,瞳仁猛地收缩,她惊吓地跳起:“啊!啊!啊——”她看着我惊叫,这个时候,她像一个正常而普通的妇人了。
我站在床边负手而笑:“梁相,您这般尖叫,让我情何以堪呐。我真的是凶神恶煞吗?”
惊叫停下,梁秋瑛才像是完全回过神,长发披散,在背后,让她少了一分官员的英气,多了一分平常百姓家妇人的柔弱。
“女,女皇陛下?!”她惊讶地看着我,已经忘了君臣礼仪。
我微笑点头:“是,你不是一直想见我?我来了。”
月光照亮了她惊诧的脸,她眸光忽然颤动起来,紧跟着,她慌忙看向屋外。
我笑道:“放心吧,没人会醒,即使你再惊叫一次,他们也不会醒。”
她惊讶地收回目光,似是没想到我看出了她的心思,她的神情开始复杂起来,眸光颤动,似有千言万语想对我述说,却因为激动和混乱的情绪而不知从何说起。
她起身跪坐在床上,眸光颤抖之时,她竟是朝我拜伏下来,哽咽呼唤:“女皇陛下——女皇!陛下————”最后一声如同干嚎一般的呼唤出口之时,她竟是趴伏在我的面前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心也在她那痛哭之中慢慢下沉,四年来的隐忍,四年来的冤屈,四年来的忍辱负重,四年来的小心谨慎,在此刻,她彻底地在我面前奔溃,此时此刻的梁秋瑛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一个快要抗不下去的,柔弱女人……
流芳师兄静静站在一边,哀怜地看着梁秋瑛颤动的身体,低下脸,带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哎……”
狐仙活千年,各种苦痛看在眼,那是天定的命运,那是前世的孽债,狐仙,无法改变,也不能改变,谁知这小小的帮助,会引发怎样的波澜?到最后,反是害了他人。
“我出去了。”流芳师兄低头离开,他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泪,他不想看,不看,不想,不想,不怜,方能静心。
今晚,他帮我的,已经够多了。
我提裙缓缓坐在梁秋瑛身边,她看出来了,知道我此行的目的,所以她才敢在我的面前完全卸去伪装,嚎啕大哭。到底是在哭这四年来的冤屈仇恨,还是在哭终于有了一个明白她心思的女皇,已经不再重要。只要哭过,还能站起来,成为支撑巫月的梁相!
第二十七章 得一左膀
我抬手轻轻抚拍梁秋瑛的后背:“你这样,让我压力更大了……”
“对,对不起……”梁秋瑛擦了擦泪水,起身,“臣,臣失态了。”
“没关系,你慢慢平复一下。”
“是。”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可是每每看到我,又忍不住心酸哭泣起来,双眼已经红肿不堪。
我无奈看她,这泪水真的是止不住了,她忍了四年的眼泪又岂是靠几口深呼吸能停住的。她哪里像我一直身处世外,她可是在那沼泽之中忍辱负重,挣扎了四年。可以想象她夜夜难眠,日日为忠良的逝去而心痛。
“对,对不起,女皇陛下,臣,臣这眼泪不知为何止不住了……”梁秋瑛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了出来,“臣,臣太高兴了!真是太高兴!”
“那就边哭边说吧。”我微笑坐在榻边,“梁相不必当我是女皇。”
“女皇陛下……”她含泪激动地看向我,红肿的双眸里,是星星点点的希望,她似是想起什么,急急问,“瑾毓是女皇陛下救的吗?!”
我点点头。
“太好了!”她激动不已,“那,那瑾毓现在在哪儿?”
我摇摇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时机成熟,瑾毓自会出现。”
“好,好!”梁秋瑛激动地连连点头,忽然朝我再次磕头,“女皇陛下真乃狐仙大人赐予巫月的明君!只是。只是……”梁秋瑛缓缓起身,满脸疑惑,“臣不明白。女皇陛下自小在神庙,如何运筹帷幄?莫不是狐仙山上另有高人?”
我笑了:“若我说狐仙大人就是那高人,你可信?”
梁秋瑛怔怔看我,下意识摸向了自己的胸口,似是里面有狐仙大人的护身玉坠。但她的脖子上并无线绳,可能曾经戴过。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梁相。今夜你我见面,你也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曲大人。”我认真叮嘱。
“曲大人……”梁秋瑛缓缓放落摸胸口的手,一惊,看我,“那日在朝凤殿提醒我与曲大人的也是女皇陛下您?”
“是。”我在梁秋瑛惊喜的目光中点头。“曲大人……脸上表情实在过于丰富,所以还是暂时不告诉他比较好。”
“女皇陛下真是细致入微,考虑周全。臣真是愚钝,之前还在神庙前想要面见女皇陛下,险些坏了女皇陛下的大事。”梁秋瑛终于平复心情,再次镇定下来,她面露认真,“女皇陛下可有事吩咐臣去做?臣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她异常坚定地跪坐在我面前。一脸随时准备赴死的凛然神情。
我不由扬唇而笑:“梁相,现在你们可千万不能死啊。”
梁秋瑛深吸一口气,带出一分感叹后。脸上神情多了分焦急:“那,那我们做什么?”
“玩。”我笑语。
“玩?”梁秋瑛一脸地莫名。
我点点头:“你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能多活一个,就是多一分力量。所以,现在你们什么都不要做,去玩。去吃,去睡。去发呆,但是,唯独不能动孤煌少司,不然,我可没信心能再从他手中救下,让你们全身而退。”
梁秋瑛细细想了想,恍然:“臣!明白了!”随即,她再次面露疑惑,“那我们到底要玩多久?”
我微微拧眉,起身,单手负在身后,细细思索。梁秋瑛跪坐在床上一直看我。
我想了想:“不会太久,我需要再去一趟孤煌少司家踩一下点,才能有下一步计划。”
“踩点?”梁秋瑛惊呼,“女皇陛下是要去偷兵符?!”她不安起来,“女皇陛下请慎重,现在巫月武将皆是慕容派系,只拿到兵符,是无法调兵遣将的。”她满是担心,劝阻我偷兵符。
我笑了:“谁要去偷兵符?”梁秋瑛在我的话中微愣,我继续道,“兵符年底他们自会送来。”
“什么?”梁秋瑛变得更加一头雾水,不可置信,惊叹看我,“女皇陛下智谋过人,果然不是我等常人能够猜测。臣愿听女皇陛下任何吩咐!”
“好!那我去完孤煌少司家,就去你家。”
“臣,臣的家?”梁秋瑛又担心起来,“这,这不妥吧,若让孤煌少司有所怀疑,岂不……”
“我是去看你儿子啊。”我的话登时让梁秋瑛目瞪口呆!
我笑眯眯看她:“所以,回朝后,你不要让你儿子来上朝,不然,我是真没理由去你家了。”
梁秋瑛眨眨眼,也是哭笑不得地行礼:“臣,遵旨,女皇陛下英明!”她缓缓起身,脸上满布了笑容。
“现在可安心了?”我笑着俯看她。
她宛然一笑,点点头:“只是,今日突然出现在孤煌少司身边的神秘男子……”
“是孤煌泗海。”
“什么?!”梁秋瑛今晚不知是第几次惊讶了。
我淡淡道:“此人绝不简单,他武功深不可测,而且阴险毒辣,你们最好当作不知,不知,才不会惹上他,一旦惹上他……”
梁秋瑛目露紧张:“会怎样?”
我郑重看她:“会死。”
梁秋瑛双眸睁了睁,月光映在她双瞳里,带出了一片寒意,她紧了紧身体,拧眉变得凝重:“我似乎明白何以直到现在无人见过孤煌泗海了。”
我绵长地深吸一口夜的凉气,单手再次负在了身后:“摄政王府的暗卫便是听命于孤煌泗海,而伏击瑾毓一家的也是这孤煌泗海,所以,孤煌泗海是一把隐藏在暗处的匕首,替孤煌少司暗中铲除异己!他是一个杀手,他没有感情!他若要杀你只需夜晚行事,不受任何律法约束,所以,你们切记这段时间不要与孤煌少司为敌!”
“臣遵旨!”梁秋瑛也有点全身绷紧,似是快要出离愤怒。不知有多少忠良死的不明不白,而现在,似是找到元凶了。
我看着她,月光透过圆窗照在她的身上,身形较弱的女人却要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中存活,还要护住其他忠良,是何等地不易。
而她,还排除万难,在满是孤煌少司的人的深宫之中,安插了她的眼线,她的能力,绝不止此!
第二十八章 月下抚琴
“女皇陛下,您也要小心!”梁秋瑛担忧地看我,目光如同慈母对自己亲生孩儿的忧虑。
我思索了片刻,沉沉而语:“梁相,你跟焚凰是不是有关?”
梁秋瑛立时一怔,目瞪口呆看我一会儿,竟是目露惊喜:“女皇陛下真是料事如神!不错,臣的确是焚凰的成员!”她难抑激动地双手合十,“狐仙保佑,我巫月终于迎来明君!”她欣喜地在月光下深深一拜。
在她起身时我再问:“焚凰领袖是谁?”
梁秋瑛一怔,此番反是露出一抹尴尬来。
见她脸上尴尬,我恍然:“莫不也是皇族?”
梁秋瑛一惊,再次目瞪口呆:“女皇,女皇您,您怎会,怎能?”她似是已经有些不可置信地不知该说什么,“您怎会事事料准?”
我微露喜悦:“这位皇族是谁?梁相可放心告诉我。”
梁秋瑛此时不再犹豫,平复了神情之后,双眸之中划过一抹精锐之光:“是巫溪公主。”
“巫溪雪?!”我惊喜地笑了起来,梁秋瑛微笑点头,我也难抑心中激动之情,没想到这么快,我就与她有了联系。我想了想,说,“梁相,我要入焚凰!”
“这当然好!”梁秋瑛惊喜不已,“自巫溪公主被陷害后,虽然我们秘密联系,但山高路远,鞭长莫及,现在若由女皇陛下亲自带领我们焚凰。定能剿灭摄政王一党!”
“不。”我扬起手,梁秋瑛一愣,我说道。“你们要依然忠于巫溪雪。我是以玉狐女侠加入焚凰!”
“原来女皇陛下就是传说中的玉狐女侠!”梁秋瑛惊呼起来。
我微笑看她:“今日我对你和盘托出,是为将来我们彼此信任。”
梁秋瑛受宠若惊地朝我再次一拜:“臣必不负女皇信任!”
我点点头,伸手扶起她:“现在我还不适合用巫心玉的身份加入焚凰,也不宜让巫溪雪知道。”
“为何?”梁秋瑛疑惑看我。
“因为不够信任。”我话语出口时,梁秋瑛也面露深思,“今日你我会面畅谈,才知彼此。但巫溪雪身在巫川。她对女皇应该和他人一样应该无法信任,若是心生罅隙。被小人利用,他日我做事会阻碍重重,坏了大计。”
“女皇陛下考虑的是。”梁秋瑛也是连连点头,“若非女皇陛下今夜前来与秋瑛面谈。秋瑛也已心冷,虽然巫溪公主也是睿智过人,但她一时无法脱身,又无兵权……”梁秋瑛的话音越来越黯淡,目光渐渐落到我的身上,眸光再次闪亮,宛若看到希望,“现在有了女皇陛下,巫月有望了!”
梁秋瑛将希望放到了我的身上。尽管曾经他们都相信着巫溪雪。忠于她,但是,巫溪雪还是被孤煌少司给陷害了。即使依然有所联系。但也受到地域限制,无法成大事。
梁秋瑛审时度势,为了巫月她更愿相信眼前可见之人。
我微微点头:“梁相,巫溪雪是焚凰头领之事还有谁知?”焚凰是单线联系,知道巫溪雪是首领之人应该不多。
梁秋瑛认真而答:“只有曲安了。”
“曲大人……”果然只有两人,“很好。你们可继续向巫溪雪汇报事态进展,为他日巫溪雪离开巫川做准备。”
梁秋瑛立时惊喜:“女皇陛下能救出巫溪公主?!”
“恩。不过此事暂不能告知她。”
“臣明白!女皇陛下,臣还有事禀报。”梁秋瑛微微起身,我看向她:“请说。”
她面露凝重:“焚凰内已经混有奸细,故而焚凰许久没有议事了。所以,女皇陛下要加入焚凰之事,可能也要在除掉奸细之后。”
我笑了:“没关系,我来帮你们找奸细。除掉奸细之后,焚凰听我号令!”
梁秋瑛的眸光立时激动地颤动起来,忍住兴奋的笑容,朝我深深一拜:“臣!遵旨!”
我扬唇而笑,手中的棋子终于越来越多,不再是孤军奋战,面对孤煌少司布满棋盘的精兵良将,这次总算是可以放手一搏了!
神庙再次恢复宁静,梁秋瑛在与我夜谈后,在流芳师兄的花香中安心睡去,眉间的那抹不安和忧虑也终于化去,双眉舒展,皮肤饱满,竟是精神焕发,年轻起来。
“她是一个值得信赖的臣子。”流芳师兄看着梁秋瑛和善的面相,“她是忠臣相。”
“呵,我这样算不算作弊?”我歪着脸笑看流芳师兄,“谁好谁坏你一眼便知。”
流芳师兄有些腼腆地笑了,摸了摸自己银色的毛茸茸的耳朵:“我可不能随便泄露天机害了你。”
“恩~~恩~~~有进步。这样我才能安心去对付孤煌兄弟。”我笑看流芳,很多事,不能越界,有些规则,还是不要破坏地比较好。
现在,我能看到一切,但是,如果命盘稍变,未来就真不可知了。
“师妹得师傅真传,我相信不用我帮助,拿下孤煌兄弟也是轻而易举。”流芳师兄说得轻描淡写,宛如大局已定。
我笑着拉起他的手:“走,弹琴去!”
他开心地笑了起来,拉起我一起跑向华美的月光。
琴声悠悠,花香习习。
流芳师兄的银发在月光下微微飞扬,他银耳上的绒毛在月光中根根纤细分明,我和他一起抚琴在廊下,他毛茸茸的狐尾静静放在我的身后,软软绵绵,为我的腰护起一片温暖。
这,就是我为何想回神庙的原因……
如此逍遥自在,美男相伴,四季景色更替,谁又舍得舍下这如仙般的悠闲?
但,为何当年白狐黑狐下了山?
师傅说,是因为他们经不住人间权利金钱的诱惑。
狐仙山上修仙生活确实枯燥,让人间色彩斑斓的生活变得更加诱人。
我曾经历人世繁华,所以才喜欢现在这悠然咸淡。
而他们生来枯燥寂寞,才羡慕人间的精彩。
但是,修仙百年,只为贪一世荣华富贵,放弃了成仙的机会,这个牺牲会不会太大了?还是……其实有更深的不为人知的原因,让这对兄弟毅然决然地下了狐仙山?
黑狐,白狐,你们当年,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二十九章 情劫难逃
甜美的梦中是一片繁花似锦的仙境,小小的瀑布在身侧流淌,缕缕仙气缭绕在裙边,仙气之中,一朵朵色彩斑斓的鲜花争相开放。
我缓缓上前,到瀑布下小溪处,仙气漂浮在清澈的小溪上,丝丝缕缕,掠过我在清澈溪水里颤动的脸庞。
一缕仙气飘过我的面前,倏然间,我的倒影成了师傅!
他微笑地透过那一片清澈的溪水凝视着我,我吃惊地看着他,他的衣袍出尘脱俗,不再像狐仙神庙里那般艳丽,看似简单的白却隐隐带出月光一般的柔光来。
“师傅……”
他在水中对我妩媚一笑:“玉儿,你移情别恋了哦~~~~你有那么多男人陪伴,让为师好生吃醋哦~~~~~~为师也要抱抱~~~~~”
我一抽眉,这骚劲,还是没变!
“难道让我一直守着你这神仙吗?”我冷脸反问。
“恩~~~~玉儿,我是可以为你放弃仙位的~~~”
“滚!”毫不客气,一个字!
“只是等我做够这神仙。”
果然。
我冷冷俯看他:“等你做够了,老娘都不知道轮回多少次了!”
师傅扬唇而笑,神情忽然柔和起来,一旦没有了骚劲,我知道,师傅是有正经事要对我说:“玉儿,情劫难逃,不如顺其自然,应劫,才能过劫。”
我深深看着他的金瞳。他的金瞳之中,是难掩地担忧之情。
“师傅,你这般看我。莫不是我的情劫很危险?”
他薄唇微动,却是什么也没说,他微微垂眸,金发在水影之中飞扬,他微微抬眸,深深看我:“常回神庙,陪陪流芳。我也能常来见你。”缓缓的,他消失在空气之中。这一次,我的心很平静,没有哭。虽然刺痛依然,但已可忽略。
爱上神仙。除非你自己做神仙,否则注定没有结局。
缓缓醒来,身周温暖。我趴在流芳师兄温暖的身上,他细细的毛发在我的呼吸中微微吹拂。身上盖着他大大的毛茸茸的狐尾。
我伸手抱住流芳师兄微微起伏的温暖的身体,他就像我的毛绒玩具,从小陪伴在我的身边。
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从他来神庙的那一天开始,我们一直通吃同睡,我一直抱着他。他也很喜欢,他还带着动物的一些习性,喜欢被人拥抱抚摸。喜欢和我睡在一起。
“呼……吸……”他平稳地呼吸着,晨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又将他浑身的银毛染成了淡淡的金色,像师傅……
我翻了个身,抚摸着盖在身上的蓬松柔软的狐尾,仰望上方大大的变成金黄色的银杏树。千年的银杏树高耸入云,叶大如掌。将天空变成了斑斑点点的蓝色欠在那一片金黄色的树叶的间隙间。
阳光被分割成一束,又一束投落,我伸手摸向那一束束阳光,感觉到阳光的温暖,一切,都带上了师傅的金色。
“醒了?”流芳师兄也醒来了,他抬起身体,扭头看我,大大的狐脸在我的脸庞,狐尾扫过我的身体,他站了起来,走到我的上方,挡住了那一束束的金光,只剩下他的身体和他的脸。
他站在我的上方,我笑着抚上他狐狸的脸,毛毛绒绒,温温暖暖。他银瞳颤动起来,缓缓俯下脸,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脸,留下一脸的湿热,我笑着挡住:“流芳!你已经是大狐狸了!”
“大狐狸就不能舔了吗?”他无辜地反问。
我笑了,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大狐狸口水也多了,我都不用洗脸了。”
“啊,对不起……”流芳师兄眨眨银瞳低下脸,我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他缓缓趴下,趴在了我的身上,脸像乖乖的狗儿一样贴在我的脸边,身上是他沉沉的重量。
“流芳师兄,你重了。”
“我……可能吃得太多了,胖了……”
“噗嗤。”我开心地抱紧他,“我要下山了,你要在山上乖乖的。”
“恩。我会好好修仙的。”
我抚摸他的后背,他在我的抚摸中彻底放松了身体,银耳舒服地轻动,呼吸再次在我耳边变得平稳,我凝望上方那片金色中的斑驳蓝色,清闲总是短暂的,难怪总说偷得浮生半日闲……
忽的,流芳师兄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站起,修长的脖子高扬,狐耳竖起,凝视神庙大门的方向。
“怎么了?”我坐起问。
“他来了!”说罢,流芳师兄从我身上跃开,朝神庙大门的方向跑去,他的身体在空气中渐渐变化,化作人形飞跃而起,银发和狐尾同时扬起,衣摆飘扬。
我跟在他不远处之后,他停落在狐仙神像上,高高站立,我远远驻足,悄悄观看,竟是他,来了。
一身雪白无痕的衣衫,一张诡异滴落血泪的白狐面具,孤煌泗海独自一人,站立在神庙大门之外,双手插入袍袖之中,雪发在晨风中诡异地一动不动,宛如孤煌泗海的身周,空气都是凝固的,他似是站立在与这个世界隔离的另一个时空中,用他那双藏在面具后的眼睛,阴翳地看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嘶————”孤煌泗海缓缓扬起脸,吸了一口长长的气,然后缓缓放落下巴,面具后的视线直直射向高高立在狐仙神像上的流芳师兄,“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每一草,每一花,每一丝空气,每一样东西都让我很,不,爽!”阴云遮住了他上方的阳光,让他格外阴邪起来。
流芳师兄只是淡淡看他:“你只能看到我一个模糊的影响是吗?”
原来孤煌泗海还看不清流芳师兄。
“哼。”孤煌泗海冷冷一笑,“看得见,看不见有什么关系?反正你这狐仙也只是个摆设,哈哈哈——”
孤煌泗海张狂地大笑起来,流芳师兄看着他微微拧眉。
孤煌泗海缓缓收回双手:“别怪我没警告你,狐仙不能干涉人间之事,那个小巫女虽然可爱,但是她的命,我要了!”
流芳师兄依然淡淡看他。
孤煌泗海歪了歪面具:“怎么?你不生气?看来你并不在乎啊。昨日巫心玉上山,你站在那里,我还以为她对你很重要,你来接她呢。”
“她对我是很重要。”流芳师兄淡淡地答。
我心中一暖,流芳师兄,谢谢。你也是我很重要的人。
第三十章 不疯不成魔
“那你怎么不生气呢?你不该来杀我吗?”孤煌泗海站在神庙之外像是有意激怒流芳师兄,语调也变得格外诡异,“不然,等她一下山,我就要杀她了。”阴森森的语气里,竟是带着一种嗜血的兴奋!让我浑身寒毛战栗!
“你杀不死她。”流芳师兄嘴角扬起,微带一丝轻蔑的语气让孤煌泗海瞬间整个人静谧下来,又是那种诡异的静包裹了孤煌泗海,让人胆战心惊,连空气,也仿佛因为害怕而凝固,不敢再动一分。
流芳师兄从神像上一跃而下,银色的身影在晨光中掠过,稳稳落在孤煌泗海面前,神庙大门之后!他们之间,是那层我无法看见的神秘结界。
两人人面对面静立在各自的边界之后,四目对视。
“你激我,是因为你怕了。”流芳师兄洞悉一切般地说。
“我怕谁?!”孤煌泗海依然狂傲。
流芳师兄淡淡一笑:“怕我这个神仙干涉,你想诱我出神庙,受天界惩罚,除去我这个隐患。你放心,我不会做任何事,因为,我是狐仙,为何要与你这个凡人计较?”
登时,杀气从孤煌泗海身上骤然爆发,撑开了他的衣摆和雪发。
“孤煌泗海,你真的看不透你的前世吗?”流芳师兄竟是带出了一丝怜悯,“你若是看到前世,便知为何不喜欢这里的一草,一花。每一丝空气,每一样东西了。”
“少狂妄了!”孤煌泗海赫然拂袖,白色的袍袖掠过流芳师兄的面前。“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自认为高高在上,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神仙!你们知道又如何?!你们帮助谁了吗!在我杀人的时候你们阻止了吗!哈哈哈——你们才是这世上最冷酷无情的人!”孤煌泗海的冷笑,宛如在证明自己可以如此肆意妄为,是因为大家崇拜的神仙的冷漠。
他居然在嘲笑天神,挑衅天神!
一直知道孤煌泗海目中无人,却没想到他更是目中无神!
“孤煌泗海。你不要再造孽了。”
“怎么,你想说我会下地狱吗?”孤煌泗海双手再次插入袍袖之中。白狐的面具笑容格外诡异,“我已经准备下地狱了……而且,我要到地狱里去做恶魔!可以尽情地折磨每个下地狱的灵魂!然后……”诡异的白狐面具贴上了那层看不见的结界,宛若贴近了流芳师兄的脸。“回到人间,蛊惑人类,诱出他们的心魔,让他们祸乱人间,你们……管吗?哈哈哈哈哈——”孤煌泗海狰狞地扬天大笑,收回下巴冷漠地看流芳师兄,“你们管不了,因为,你们从来不会管人间疾苦!既然。你们抛弃了人类,不如让我来摧毁他,重建秩序!”
流芳师兄的身体渐渐紧绷起来。仙气从他衣摆下荡漾开来,孤煌泗海把流芳师兄真的激怒了!
“呼——”一阵猛烈的山风骤然扬起,掀起了无数枫叶,扬起了流芳师兄的丝丝银发和衣摆,将流芳师兄的杀气带出了结界,吹拂在了孤煌少司妖邪的面具上。在掀起他雪发之时,倏然。他怔住了身体,猛地朝神庙深处看来。
风停之时,带出了他咬牙切齿的声音:“玉——狐——”
我心中一惊,孤煌泗海怎么知道我在?不对,我并没运用师傅的仙气。仙气!是流芳师兄的!
“玉狐——”孤煌泗海忽然发狂般朝神庙内喊来,“我知道你在——让我见你——哈哈哈——你居然也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孤煌泗海竟是兴奋难抑地撑开双臂,“怎么,你不敢出来见我吗?我们还未分出胜负,还是……你的伤还没养好?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躲在这里养伤是不是!是不是!我要见你!我要见你——”孤煌泗海忽然阴邪的内力爆发,朝神庙大门冲来。
我大吃一惊,连流芳师兄也惊诧地呆立在原地。
“啊——”孤煌泗海伸手推向流芳师兄面前空无一物的空气,然而,却像是有巨大的无形的墙壁阻挡了他,让他无法进入,他使出全力推动,像是发了疯一般大吼,“啊————”
登时,狂风骤起,神像边铃铛又狂乱地摇摆起来,发出那凌乱嘈杂的铃声。
“叮当!叮当!叮当!”
孤煌泗海的雪发在妖气的爆发和狂猛的风中款乱飞舞,如同九尾狐九条白色的尾巴在他身后狂乱地摇摆!
“住手!”流芳师兄忽然扬袖,登时,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力量冲向要试图冲破结界的孤煌泗海,登时,孤煌泗海整个人被撞飞起来,狂风戛然而止,他像一片苍白的树叶,从空中缓缓坠地,“碰”,落在那满地落叶的地上,溅起偏偏红叶落在他雪白的袍衫上,如同一块又一块斑驳的血迹。
我,彻底目瞪口呆。
孤煌泗海,绝对是个疯子!
他为见我,居然要冲破结界!
他为杀我,竟是敢与天神为敌!
这样的人,若得百分妖力,绝对成魔!
“你疯了!”流芳师兄焦急上前一步,看着门外咳嗽连连的孤煌泗海,“你会死的!”流芳师兄的语气里,依然带着关心。是因为他知道孤煌泗海前身的缘故吗?
孤煌泗海趔趄地往后挪了挪,靠坐在大大的梧桐树下,枯黄的梧桐枯叶之中,肩膀轻轻颤动,一声,又一声笑声从面具下而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玉狐,现在你不出来杀我,你就会后悔了!咳!咳!”他咳嗽了两下,靠在梧桐树干上气喘连连,然后,渐渐没了声息。
“真是个人魔。”流芳师兄感叹地摇头,我走到他身边,与他隔门看孤煌泗海:“我现在去杀了他,你帮我埋了他。”
流芳师兄身体一紧,转过狐脸僵硬看我:“心玉,你从不开杀戒的?”
我转脸对他眯眼一笑:“凡事都有第一次。”
流芳师兄僵硬看我,银瞳里的水光不停颤动。
第三十一章 妖男杀不了
流芳呆呆师兄看我许久,缓缓低下脸,眼睑微垂:“我还是不想看你杀人。而且,他现在虽然昏迷了,但他体内的妖力会护他,妖力唤醒了他部分狐妖的灵魂,那部分灵魂虽然平日处于意识深处,你若要杀他,另一个它会本能保护自己,让孤煌泗海醒来,你就暴露了。。。。。”
我拧眉:“怎么弄得那么复杂!知道了!哎!麻烦,那就利用他去讨好一下孤皇少司吧。”说罢,我踏出了神庙之门,流芳师兄在门后可怜巴巴不舍地看我。
我笑了:“不要这样,我会常回来的。”
“恩……”流芳师兄上前一步,双手放在面前的空气上,与我隔门相望。
我伸手穿过那层对我毫无影响的结界,抱住了他的身体:“乖,好好修仙,护我平安,做我靠山。”我美滋滋地笑着。
“恩……”他点了点头,双手轻轻放在我的手臂上,在我放开他时,他依然轻轻拉着我的手臂,一点点从我手臂上滑落,拉住了我的手,然后,他光滑纤细的手指从我的手上一点一点离开,直到拉住我的手指,他低下了脸,缓缓放开。
我心里的痛也在他的依依不舍中一点一点加深,我也知道偌大神庙一个人的寂寞,可是,我没得选择。
我转身:“流芳师兄,你还是去叫醒大家吧,不然你这样,我没办法安心离开。”
良久。身后传来他低低的话音:“恩……”然后,再无声息,只有轻幽的晨风吹拂着地上的落叶。
我松了口气。流芳师兄和我一起长大,我们不是亲人但胜似亲人。他离开狐族,离开家人,来到这里,和我,和师傅一起生活,他也会想念自己的爹娘和兄弟姐妹啊。
不知何时再次洒落的晨光洒落在梧桐树下的孤煌泗海的身上。就在昨晚,他的哥哥。孤煌少司站在同一处,深深地凝视着我,对我说,你跳得很美。
而今天。他的弟弟,被流芳师兄打昏在此处,这是杀他的最好机会!除掉孤煌泗海,就能除掉孤皇少司背后最大的力量!
心中一动,流芳师兄一直心善,不会杀生,更别说是他的同族。流芳师兄会不会是不想我杀生故意那样说的?
恩……我试探一下!如不醒就直接灭了这祸害!
我缓缓走到他身边,脚下的枯叶被我踩碎,发出“簌簌”的声音。我的身影笼罩在了此刻毫无防备的妖男孤煌泗海的身上。这个谜一样的妖男。拥有着世上罕见的雪发,而那张妖媚艳绝的脸被人看见,又是祸国殃民!
他身上的妖。让人心醉,他身上的邪,又让人心迷,他身上的每一处,看似妖邪无比,却无限惑人。在你不知不觉之中被他吸引,贪恋他的一切。
这个妖孽。必须要除!
我蹲下身,手缓缓伸向了他的脖子,他此刻是那么地安静,雪发在轻柔的晨风中微微轻扬,掠过他那张用来掩盖他艳绝无双的容貌的诡异面具,丝丝缕缕的银丝掠过他面具上滴着血泪的狐媚的眼睛,那狭长的缝隙下,是那双紧闭的眼睛,雪白的睫毛平直地铺盖在下眼睑上,脑中忽然拂过师傅那双妩媚的眼睛。他们……竟是兄弟……
杀念因此而更加强烈,送他去见师傅那只骚狐狸!!反正死亡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换个方式!
忽然,那狭长缝隙下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我立刻收起杀念,手从他脖子处往上,摸上了他面具的边缘。
“啪!”右手就此被一只冰凉苍白的手扣住,白色的睫毛缓缓抬起,露出了那双布满邪气的眼睛:“你想干什么?”双眸之中已经带出了轻蔑的冷笑。
我故作慌张,想收回手,忽然,被他用力拉入怀中,左手已经紧紧扣住了我的下巴,白狐的面具瞬息到面前,冰凉的描绘的嘴压在了我的唇上:“怎么,吃着碗里的,还想要锅里的?哼!要不要我现在满足你?!”他猛地翻身压下,雪发铺天盖地而下,遮盖了我的世界。
重重的身体压在我的身上,阴冷的面具压在我的脸上,感觉不到他半丝气息。
我呆呆看他一会儿,他面具后的眼睛涣散了一下,拧眉闭眸:“倒……霉……”白色的睫毛再次缓缓盖落,那双眼睛挣扎了一下,还是被自己的眼睑覆盖,埋在了黑暗之中。
“怦!”他的脸掉落在了我的脸边,我翻了个白眼:“这么弱,还想野战,切!”
“你说什么?!”像是用气息勉强吐出的轻语依然阴冷狂妄,冰冷的手紧紧捏住了我的手臂,“我还醒着!”
“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去~~~”我扶起他,他紧紧捏着我的手臂继续用他那气若游丝的声音说着:“扶稳点!摔了我我打死你!”
“知道了~~~就你敢打我,我怕了你了~~~~”我扶着他站起,他完全软绵无力地靠在我身上,我挪到他身前,把他背在了身后,真郁闷,现在却不能杀他。如果按照流芳师兄的理论,现在想要杀他,他会爆发潜能力,也就是他的妖力,就像我运用我师父的仙力,虽然他不一定能打得我,但他一定能逃掉,我也就暴露了。这样我就功亏一篑,这个险,我不能冒。
现在,不仅仅是瑾崋,怀幽把命交给我,还有梁相和整个焚凰,也把命,交给了我!
我背起他:“你们兄弟怎么身体都这么差劲?昨天乌冬面晕了,今天你又晕了,下次你们别来神庙了。”
“再说一句……”他愤愤地吐出话语,“我杀了你!”
“知道了知道了。”我背起他,“走了。还是我比较壮!”提气跃起,背着他飞跃在红枫之下。片片枫叶在我的人风中片片带起,随我向前飞起,飞了片刻,又缓缓坠落。
孤煌泗海的右手缓缓松开我的脖子,慢慢抬起在我的脸边,接下了一片枫叶,捏在了手中,似是久久凝视……
孤煌泗海,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想起了这片枫林?就像昨日孤皇少司,在这片枫林里久久驻足……
三十二章 白狐吃醋
一路把孤煌泗海,不动用师傅的仙气,已是气喘吁吁。
虽然,孤煌泗海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带妖气的作用,体轻于常人。但他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再柔弱纤细,我背起来也相当吃力。
眼前已是行宫,我直接飞落,飞过墙内高树时,一时提不上气,失控往前扑去。
“真没用!”孤煌泗海用双手圈紧我的脖子冷冷地说。
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树枝勾住,似是拉扯,传来轻微的丝带被拉开的声音,轻微而片刻。落地之时,正站在慕容袭静身前。她惊讶看我和我背上的孤煌泗海。
“簌。”一声,忽然,眼角边白色的物体坠落,我下意识伸手接住,却是孤煌泗海那张诡异的面具!面具两边如他雪发的白色丝带无力垂落,原来刚才是树枝勾开了他面具后的系带。
雪发滑落我脸边,丝丝缕缕,冰冰凉凉贴在我的脸上,不知是他的发,还是他的脸。
面前的慕容袭静,已经看得目瞪口呆,她红唇半张,红霞迅速遍及她的脸庞,水眸盈盈颤动起来,里面是少女的一汪春水,我隐隐感觉到她的呼吸已经凝滞,只呆呆看着我的脸边。
我伸手握住慕容袭静的手腕她也不知,依然呆呆地,满面潮红地看着孤煌泗海。把上她的心脉,已经跳得完全没了节奏。
“哼!”耳边传来孤煌泗海的冷笑。他垂落的雪发应该已遮住了他大半的容颜,却依然让慕容袭静看得春心萌动,此等绝世美男。果真是个祸害!
忽然,白衣的衣袖飞速掠过眼前,孤煌泗海的手竟是直直朝慕容袭静的眼睛戳去。我惊然后退一步,孤煌泗海的手指还是戳到了慕容袭静。
“啊——”慕容袭静痛苦地捂住双眼,孤煌泗海缓缓收回手,环在我的肩膀上:“再看一眼,杀了你!”阴冷无情的语气。让人心颤心寒。
我及时退步,孤煌泗海没能戳瞎慕容袭静的眼睛。但也会让她疼好久了。
以前我说挖她眼睛,只是说说,但孤煌泗海是来真的啊!
慕容袭静捂住眼睛却是缓缓跪了下来,竟是丝毫不恨孤煌泗海。反是忍痛一拜:“是。”
我看呆了,这个该死的看脸的世界!孤煌泗海难道已经美到即使被戳瞎眼睛,也看一眼知足瞑目的地步了吗?!
“哼。”孤煌泗海从我手中取回面具,敲了我一下脸,“还不走!”
我看着跪在一边的慕容袭静,慢慢进了屋,心中万般地不可思议。
“小玉,你下山了。”面前迎来了喜悦的孤煌少司,可当他看到我身后的孤煌泗海时。笑容立时凝固,忧急从眸中溢出:“泗海!”
我像狗一样趴下喘气:“呼呼,累死我了。呼呼……”
孤煌泗海倒是不疾不徐从我后背离开,盘腿坐在一边再次戴上面具,我朝他看时,他双手环过自己耳边,在雪发之间系上了丝带。
白色诡异的面具再次镶在他的脸上,他冷冷朝我看来:“看什么?再看也挖了你眼睛!”他的话说的阴冷有力。已不再气若游丝,显然已经恢复大半。
我懒懒睨他一眼。他面具后的眸光竟是划过一抹怔愣,我直接趴在了地上,再也不想起来。
“泗海!”孤煌少司已最快的速度到孤煌泗海身边,已经基本忽略累趴下的我。他担忧地把上孤煌泗海的手腕,“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了。”孤煌泗海依旧看我一会儿,才转脸看孤煌少司,“那座狐仙庙里有古怪,下次你不要去了。“说罢,他闭眸调戏,丝丝阴邪的寒气从他衣摆下蔓延开来,甚至到了我这里,我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功力是如此地阴寒,让我身周几乎没了温度。
“小玉。”孤煌少司这才想起我,到我身边,温热的手放落我的后背,“起来,地上凉。”
“恩~~~起不来,累也累死了。你们兄弟两个体力那么差,下次就别爬山了,白毛今天也晕了,害我一路背下来……”
“你说谁体力差!“赫然,身周的寒气瞬间凝固,杀气随即而来,孤煌泗海右手朝我直劈而来,忽然,身体猛地被提起,巨大的内力让我从地上飞起,在空中转了一圈,落下,落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中,孤皇少司的淡淡的麝香瞬间扑鼻而来。
我被孤煌少司稳稳接入怀中,抬脸便是他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他将我横抱在怀中,如抱一件衣物般轻松。
“泗海,不要再打小玉了!”孤煌少司竟是露出严厉之色,我笑了,在孤煌少司怀中狐假虎威地看孤煌泗海:“来打我呀!打我呀!”
“小玉!你也不要再激泗海!”孤煌少司同样严厉地俯脸瞪我,宛若我和孤煌泗海是让他最头疼的两个孩子。
我撅起嘴,在他怀中戳手指。
“哼!你管她吧!”忽然,孤煌泗海愤然起身,阴狠的目光狠狠瞪我一眼,拂袖离去!身影飘忽如同鬼魅,瞬息不见。
“泗海!”孤煌少司追了一步,停下,大叹一口气:“哎!”
我不好意思地看他:“是不是……我惹他生气了?”
“你说呢?!”孤煌少司沉脸看我,我老实地收起下巴。
“哎……”孤煌少司又是一叹,转身走向卧榻,把我轻轻放上卧榻,面容温和起来,轻柔地抚上我的脸,“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坐起来,摇摇头:“不知道,早上听到神庙铃声乱响,就出来看看,结果就看到你弟弟晕在神庙门口了。”
孤煌少司听罢微微拧眉,心事重重。
我拉住他胳膊,小心翼翼问他:“我……惹你弟弟生气了,他……会不会打我啊……”
“呵……”他笑了起来,抚上我的脸,“放心吧,有我在,他不会打你。”
我眨了眨眼睛,立刻紧紧挽住他胳膊:“那你可千万不要离开我!”
“那回宫了呢?”他忽然说,心中咯噔一下,被反将一军,孤煌少司为入宫还真是无缝不钻啊。
第三十三章,死白毛,单挑!
我故作闪烁道:“你和你弟弟不是住一起嘛,你看住他就行了啊。你还是在摄政王府把他看好,最好吃睡都一起,千万别给他机会来杀我,你弟弟真可怕。”
孤煌少司扬起了笑,一直看我,我故作心虚看向别处,他笑了:“我知道了。”他伸过手臂将我环抱入他怀中,轻轻而笑。似在笑看穿了我不想他入宫同房的小把戏。
孤煌少司现在是完全相信我不想跟他成婚除了我对男人的“洁癖”之外,还有是对初,夜的惧怕。
不久之后,官员陆陆续续从山上下来,第一个跑来的是怀幽。
他又是气喘吁吁跑入行宫,看到我没事,他才长舒一口气,朝孤煌少司行礼,不敢流露出对我的关心之态,似是更怕跟丢了我。
“奴才失职,奴才丢了女皇陛下。”他自责地对孤煌少司说。
孤煌少司和颜悦色地看他:“小玉顽皮,又有武功,你怎能追上她?起来吧,准备下山。”
“是。”怀幽匆匆起来,不看我一眼,吩咐大家尽快收拾。
渐渐的,行宫的广场里站满了官员。
梁秋瑛和曲大人从门外进入,梁秋瑛的脸上也是了无神采,也不看我一眼,似是彻底心灰意冷地和曲大人走到自己的马车边。倒是曲大人看了我和孤煌少司一眼,大叹一口气。
“安大人,昨晚睡得可好?说来也奇怪。昨晚我睡得格外香甜。”一些大人在一旁交流心得。
“我也是啊,之前总睡不好,昨晚睡得特别舒服。”
心中暗暗轻笑。你们整日山珍海味,无忧无虑,居然还睡不好,真是吃撑了睡不好。
“咳……”老太君威严一咳,不悦看众人,“这狐仙庙有古怪,每个人都睡地深沉。又同时醒来很不正常!”
老太君一句话,让所有官员都面露苍白之色。
见孤煌少司也留意老太君话时。我立刻说:“我早说有狐仙大人了,你们就是不信!狐仙大人不喜欢有人睡觉打呼噜,说梦话或是梦游乱走,所以让你们都睡舒服点。你们还不感恩狐仙大人!”
孤煌少司的目光落在我严肃而有点生气的脸上。
立刻,官员们一个个也敬畏起来,纷纷朝神庙拜谢:“谢狐仙大人赐我们一夜美梦……”
我昂起下巴:“这还差不多。”
抬眼间,男侍们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在桃香她们的催促中匆匆而来,后面跟着瑾崋,他远远仇视地看了一眼孤煌少司,转脸故意看向了别处,走向自己的马车。
大大小小的箱子在我面前摆了一排。孤煌少司面露疑惑:“这是……”
“这是我的行李。”我得意笑道,“之前下山太急,没带上。这里面有我很多宝贝,嘿嘿。”我打开了其中一箱子,里面是大大小小的用桃木做成的狐仙木牌吊坠护身符,我随手拿起一个,给孤煌少司,“给。让狐仙大人保佑……”
话还没说完,忽然白影带着寒风一起掠过面前。紧跟着,“啪!”一声,我的手又被重重打开,手中的狐仙木牌护身符“吧嗒”掉落箱中,整只手痛地如针刺一样发麻。
“拿远点!不要靠近我哥!”异常冷厉的声音而来,又是孤煌泗海!
立时,全场寂静。所有人都目露惊讶,甚至在看到孤煌泗海时,露出一抹似是本能的惧怕来。
瑾崋和怀幽惊诧地站在了一起,瑾崋的目光由惊讶,渐渐转为愤恨,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孤煌泗海,第一次,便是孤煌泗海追杀他家人之时!
昨天在神庙他也没遇上,幸好没遇上,不然距离过近我担心他显露出认识孤煌泗海的神情,那就麻烦了。
瑾崋在我的目光中低下了脸,隐忍心中的仇恨与杀意。
孤煌少司微微拧眉,低语:“泗海,回车上。”
孤煌泗海冷冷环视众人,目光所及之处,官员无不低头,似是不敢与他对视。这份敬畏并不是来自于他们现在知道的孤煌泗海的身份,而是来自于孤煌泗海本身散发出来的,那种让人战栗的诡异的妖邪感!
孤煌泗海似是并不太介意自己暴露众人目光中,现在他们兄弟已是人上人,在巫月国也再无天敌,他们何须遮遮掩掩?
孤煌泗海不喜欢在人前,我猜是他不喜欢被人围观的性格。慕容袭静只是看他看到发痴,他就要取她双目,可见他有多么厌恶被女人盯视。
若非我拿出狐仙护身符,想必他也不会出现。
他双手插入袍袖,雪发在山风中依然诡异地静止不动。他一步,一步走在静谧无声的广场上,立时,站在他面前的官员都慌忙退开让出了道路。今天,这些百官总算是见到传说中的神秘的孤煌泗海了!
这一趟神庙,没白来,诱出了孤煌泗海!
不过,我要让孤煌泗海彻底暴露在人前,让梁秋瑛知道,她们曾经轻视了一个多么厉害的敌人!
我摸了摸红肿的手,生气地狠狠盯视孤煌泗海后背:“死白毛!”
立时!孤煌泗海的脚步顿在半空,空气瞬间凝固,官员们像是本能地感觉到危险,纷纷缩紧了脖子,女人靠近男人,男人缩到一旁。
“小玉!”在孤煌少司厉喝之时,孤煌泗海已经幽幽转身,漂浮的步伐像是整个人在空气中缓缓转过来,而不是脚步挪动转向。
诡异的面具布满阴邪笑容地正对我:“你说什么~~~”阴阴阳阳的声音,似笑非笑,但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他浑身的杀气!
我也故作愤怒:“死白毛!你又打我!想想今天早上是谁把像死狗一样的你背回来的!”
“找死!”
“泗海!不要!”在孤煌少司疾呼之时,孤煌泗海的身形猛然飘忽起来,眨眼间,寒气已经逼来。
我立刻跃起,直接踹开另一只箱子,脚尖一勾,勾起了里面的红绸,红绸飘飞在身边,我伸手握住红绸首端的白银雕凤细棍,转身甩起红绸,红绸在面前如蛇飞舞,挡住了飘飞而来的孤煌泗海的掌风。
“你们两个给我住手!”黑色的身影跃入我和孤煌泗海之间,我和孤煌泗海都当做没看见转身跃离,落在广场中央时,孤煌泗海的阴冷的掌风迅速而来!
第三十四章 情再动
为了不暴露玉狐的身份,我用的是另一套功夫。手中的红绸并非凡物,绸身用冰蚕丝织成,刀剑不摧,末端是一把精钢袖里剑,吹毛断发。红绸甩起之时,袖里剑时隐时现,让人防不慎防!
孤煌泗海的身影及其鬼魅飘忽,残影和真身无法分清,红绸挥断残影,袖里剑击穿真身,这件武器可谓是为他量身定做!
忽然,雪发掠过我的面前,孤煌泗海的面具已到面前,紧跟着,他指尖如同利剑朝我喉间刺来:“哼!结束了!”
倏然,“啪!”一声,黑色的衣袖掠过面前,孤煌少司倏然出现在我身边,扣住了他刺来的手,面色极为阴沉:“都给我住手!”
然而,我和孤煌泗海身上的杀气丝毫不退,我们都知道彼此想要的更多。
我随手一收红绸,红绸末端的袖里剑立时刺向孤煌泗海后颈,又是黑色袍袖扬起,孤煌少司另一只手夹住了我的袖里剑,俯脸朝我厉喝:“你也是!”
我生气地抓紧红绸:“他打我!我的手都肿了!我忍不下去了!”
孤煌少司想说话,孤煌泗海已经冷冷而笑,轻悠而语:“既然忍不下去,就不用忍了。”清粼粼的话音是完完全全的挑衅。
“泗海!”孤煌少司竟是着急起来。
倏然,孤煌泗海身上内劲爆发,异常阴冷的寒气撑开雪发之时。也将孤煌少司逼退,孤煌少司不得不松开我们退开。紧跟着,孤煌泗海的手就朝我直直刺来。我立刻闪身扣住他的手腕,紧跟着转入他怀中,紧贴他的身体脚步飞快旋转,停下之时,红绸已经缠紧他的真身!
我拉紧红绸,红绸之间是他雪白的衣衫,红白相间。宛如将他割裂,我得意而笑:“终于抓住你了。死白毛!”
“是吗?”他忽然内劲爆发,寒气从衣摆下冲出,巨大的气劲扫开脚下尘埃,地面上竟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浪。
“啪!”一声。冰蚕丝织成的红绸竟是完全崩断!化作片片红色的碎片四散飘飞,如同一朵朵红花,从空中飞落。
袖里剑也被震飞,飞入高空后坠落,我伸手接住,呆愣地看手里的袖里剑,精光的剑身上映出我微微拧眉的容颜。果然只用自己的力量,是镇不住这个妖孽的!
面前寒风再次而起,我立刻扬手:“慢!”
白色的身影就此停在我的身前。双手依然插在袍袖里,诡异的面具对我阴邪地笑着:“怎么?想求饶?”我听出了他话里的笑意,他心情已经好了。
从空中翩翩而落的红绸包裹住了我和他。他面具后的目光已经消去了杀气,他打舒坦了。
我慌慌张张在飘飞的红绸中收回手:“打不过,没劲,回去了!”说罢,我转身走出红绸飘飞的世界,在百官震惊的目光中。立刻逃向自己的马车,身后。是他冷冷的一声笑:“哼!”
果然不用师傅的仙气,是打不过这妖孽的!
不过,梁秋瑛他们应该知道孤煌泗海的实力了,这才是他们真正应该害怕的人!
孤煌泗海独自立在纷飞的红绸之中,宛若片片红色的花瓣在他身周飞舞,他挥舞起白色的袍袖,从红花之中飘然而起,雪发飞扬,那红色的花瓣随他的人风又再次而起,他飞舞在红花之中,虽是妖邪,虽是危险,却美地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缓缓地,他落在自己的马车上,红花坠落,他傲然环视看呆的百官,那诡异的面具让他宛若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妖皇。
冷冷一笑,划破寂静,却让人胆颤。雪发飞扬,带起红花,恰似斑斑血迹染上发丝,如天生嗜血的妖魔让人畏惧。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百官依然没有回神。
我收回目光坐回自己的华车,手里只剩袖里剑和银色的细棍。
孤煌少司掀帘而入,身上带着怒意。他不言不语地坐到车中,冷冷开口命令:“出发!”马车缓缓前行,外面传来慕容老太君的惊呼:“静儿!你眼睛怎么了?!”
我回神,掀帘看向车外,只见慕容袭静的双眼绑上了纱布,在人搀扶中走出行宫大殿。慕容老太君和官员们惊讶不已,已经上车的官员们,也纷纷探出头。
怀幽和瑾崋第一刻看向了我的方向,怎么,他们以为是我做的?
“祖奶奶,我没事,是蜜蜂蛰的。”慕容袭静匆匆说完,带着一丝慌张地让人带她上车。
慕容袭静护孤煌泗海。
“真奇怪。”我缩回脑袋。
“奇怪什么?”孤煌少司淡淡地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把玩手里的袖里剑和银棍:“慕容袭静说谎啊,我还以为慕容袭静喜欢你,原来她现在更喜欢你弟弟了。”
“哼。那是她聪明。”孤煌少司语气极淡,却是极冷,他抬手执起青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谁让她看了不该看的。”他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我更加奇怪看他:“为什么看了你弟弟就要瞎眼?”
“因为他不喜欢!”孤煌少司忽然眸光锐利地朝我看来,我故作惊呆在原位,他伸手取走了我手中的袖里剑:“女孩子,不要玩这种东西。”
我眨眨眼,低下脸:“你怎么突然对我那么凶?是因为我跟你弟弟打架吗?”
“我不想再提此事。”他收起袖里剑,脸色微沉,不再看我。
我也郁闷地嘟囔:“是他先打我的……而且还是两次……还把我的流星追月也给弄坏了。这是古董~~~!”我用力晃着手里唯一残存的银棍,孤煌少司无动于衷,反而更加撇开脸。
我继续嘟囔:“那红绸也是冰蚕丝做的,刀枪不坏,现在哪里还能找到冰蚕那种神物!我才郁闷呢。哼!”
孤煌少司还是不理我,兀自喝茶。
马车缓缓前行,下山,鸟儿掠过马车边,我知道,是流芳师兄在送我。
我无聊地拿银棍敲桌面。
“哒,哒,哒。”
孤煌少司微微拧眉,放落茶杯,整理自己衣衫。他很注重自己的衣服是否有褶子。
第三十五章 唱支歌儿给你听
我又敲上自己的空茶杯。
“当,当,当。”
再敲孤煌少司的半杯茶:“叮,叮,叮。”
我灵机一动,把面前六个茶杯翻开,纷纷倒入不同程度的水,然后敲了起来:“丁丁丁当当咚。”
有了音律,我笑了起来,再拿起一根银筷,敲出了旋律。
“叮叮咚咚当,哐!”最后是茶壶的声音。
孤煌少司微微一怔,朝我看来。
我敲了敲,唱了起来:“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美狐仙,常被顽童闹。顽童爬上狐仙身,抓他头发摸他脸,狐仙哈哈笑……”
“叮叮当当咚咚叮。”
“狐仙狐仙你看我,顽童已经成美少女,你可爱我如从前?我愿为你把歌唱,我愿为你来跳舞,只为你能再展笑颜……”
“叮——叮——”
“狐仙狐仙为什么,你总锁双眉,是谁让你愁,是谁让你烦?生老病死你不哀,沧桑变迁你不叹,人间泪水你不痛,战火绵绵你不忧,你到底为何而心伤,为何而心伤……”
“是你!”
“啪!”手腕被火热热的手紧紧扣住,断了我的声和琴。
我呆呆看孤煌少司,他双目之中喷吐着熊熊火焰,深邃的黑眸之中涌起滔天巨浪,复杂的情愫狠狠纠结在一起,让他预言又止。
倏然,巨大的力量将我往他怀里拽去。我撞上他胸膛之时,有力的双臂也把我锁在了他的怀中,他缓缓收紧双臂。侧脸贴上了我的头顶:“你不是他的对手,你会被他打伤的……”他忧切的话沉重地只能用气息吐出。
我的心不知为何而一紧,而听到他胸腔内的心跳,却是从未有过的凌乱。
“你的心跳很乱。”我摸上了他胸膛,“哪里不舒服吗?”
“是因为你!”他又是狠狠说,忽的扣起我的下巴,眸光炽热地埋脸而下。我惊讶地捂住嘴,他的吻重重落在我的手背上!
火热热的吻印在我的手背上并没退开。而是半闭双眸依然在我的手背上细细吮吻,饱满的双唇柔软地吮吻着我的手背,如同流芳师兄是小狐狸时,用他的软舌轻舔我的手。即使我再好的定力,被男人如此亲吻,也无法不混乱。
我慌忙推开他,握住被他吮吻过的手转身背对他:“乌冬面你真奇怪,害我也心跳加快了,我的心很不舒服,我,我变地很奇怪,你。你离我远点!”微微拧眉,平静了内心,也无法平静思绪。孤煌少司越来越危险了,下次我总不能打晕他。
奇怪,他今天有点反常。往常都是用他的温柔攻势来步步靠近,而今天,他忽然失控了。他到底怎么了?
“对不起……”身后竟是传来他的歉语,“我……吓到你了。小玉。转过来,看看我好吗?”
我偷偷转头看向他。他的脸上已经再次布满温柔,看到他嘴角的微笑,我大大松了口气。
他温柔注视我的脸庞,但是眸中的热意,却依然未退。那份热意让我再次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那,分分明是情,欲!
可是!为什么!
我不觉得自己美到能随时随地能勾起男人情,,欲的地步。
我也不觉得孤煌少司是那种随时随地会发,,情的男人,他的定力很好,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对此并不感兴趣。
那到底又是为什么诱,发了他的情?
“过来。”他耐心地朝我伸出手,宛如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儿,他见我不过去,无奈一笑,拿出袖里剑,“我给你修好你的流星追月,我家里有冰蚕丝。”
“真的!”我双眸发亮,立刻回到他身边期盼地看他,“我不要回宫了!我要去你家!”
他立时拧眉:“这……不妥吧,你可是女皇。”
“不要不要~~”我在马车里撒起娇来,“我好不容易出来,我才不要那么快回去呢,你答应我的,要带我出宫看看的~~~~”我抓起他手臂一统摇摆,“我不要回宫~~~~让怀幽和小花先回宫好了~~~我要去你家玩,去你家嘛~~~”
他悠悠地笑了,半眯双眸:“你……不怕?”
“啊!”我瞪大眼睛,他双眸眯地更深,我害怕道,“你弟弟会不会打我啊!”
他一怔,睁开的美眸中是呼之欲出的笑意:“原来,你只怕我弟弟,不怕我吗?”
我奇怪看他:“你有什么好怕的,你对我这么好,我为什么要怕你?”
他愣愣看我一会儿,大笑而出:“哈哈哈——哈哈哈哈——小玉啊小玉,我的小玉真是可爱。哈哈哈——”他在桌边笑得畅快无比,我坐在一边一直愣愣看他。
等他笑罢,他的双眸却如池水一般清澈,笑看我:“能再给我唱一些像那童谣一般的歌吗?”
“你不觉得我吵吗?”
他笑了:“我喜欢你闹我,你吵我,但是,不能不理我……”
他深深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我能感觉他此刻的情意,是真挚的,我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不小心,对我流露了真情,或许是老马也有失蹄之时,老虎也有打盹之刻,不过此刻双眸不再深沉的他,清澈污垢,带出了一丝温柔干净之美……
我咧开嘴在阳光下灿灿而笑:“好啊。”
于是,我再次敲敲打打起来。
“子曰,礼尚往来,举案齐眉至鬓白,扫径迎客蓬门开,看我泱泱礼仪大国……”【取自《礼仪之邦》】
孤煌少司唇角含笑地闭眸在旁,我看他许久,垂眸淡淡而笑,与敌同车,又歌于他,也属人生难得。
回来的路上,我反省了很久,反省自己还不够淡定。可是,我非*,夜夜滚床,面对突如其来的男人的欺近,我本能地会失措。
罢了,或许正是我这正常反应,才让孤煌少司对我深信不疑,不如就做自己,如师傅所言,顺其自然。
第二天一早,顺利回皇城,远远看到了皇城标志性建筑:清风塔。
独狼,你该回来了,我们再一起大闹京都如何?接下去的事,你一定会喜欢的!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另一个身份,都将属于我:巫心玉了。
第三十六章 发银子
摄政王府在京都东区,皇族及朝中大员的住宅区。我还是第一次白天来摄政王府,朱门大院的王府在青天白日下,果然气势雄伟。
在我们抵达时,官兵进行了清道,长长的车队占满了整条官道。百姓被驱赶到了一边,在这片贵族区,看到衣衫褴褛的普通百姓也很少见。
正疑惑老百姓怎么来了这里,看到了在王府大门石狮边摆有一张长桌,桌上还有银两。
哦!原来老百姓是来领银子的!
就在这时,王府里的家仆匆匆从摄政王府里跑了出来,为首一人长相干净,有种怀幽的味道,一身褐色的长褂,乌发全部在头顶盘起,用木赞固定,装扮简洁朴素。
他匆匆到马车前,哈腰:“奴才见过王。”
紧跟着,怀幽也匆匆到马车上,为我和孤煌少司掀开了车帘,垂首站在一边。
孤煌少司看向来迎他的仆人:“文庭,吩咐奴才们给女皇陛下准备安寝的房间,女皇陛下要在摄政王府住上几日。”
叫文庭的奴才一惊:“女皇陛下?”下意识看向孤煌少司身边的我,清清秀秀的脸登时愣住了神情。
我对他一笑,他才惶然回神,立刻下跪:“奴才该死!女皇陛下倾国倾城,奴才竟是看呆,奴才真是该死!”
孤煌少司倒是心情不错:“起来吧,快去准备。”
“是。”文庭匆匆起身。带其他下人匆匆入内。
整个过程没我发言的余地。
我看向怀幽:“怀幽,你带小花回去,把我的行李放在我房里。我箱子里都是古董,谁敢乱动剁了他的手!知道吗?!”
怀幽垂首退下马车:“是。”他微微一顿,微微抬脸看孤煌少司一眼,轻语:“女皇陛下入住摄政王府,可需怀幽御前伺候?”
怀幽这句话既是说给我听的,也是说给孤煌少司听的。他很聪明,在问之前。看了一眼孤煌少司,让孤煌少司以为。怀幽是在询问他。
“不必了。”孤煌少司为我做了决定,“王府自有侍者,你切看顾好内宫,随时等候女皇陛下回宫。”
“是……”怀幽默默低头。不敢表露对我的担忧。但我听出他的语气,他这语气,是对我牵肠挂肚地忧心了。
几个奴婢从王府中走出,搀扶我下马车,我往后一看,百官齐刷刷站在马车边两排,我看了一眼为首的慕容老太君和梁秋瑛,现在,只有梁秋瑛安插在内功的线人是谁不知道了。不过。我并不急,这个人,还是让他在暗处地好。他过早与我联系,对他而言只会越危险。只有让他依然把我当作敌人,才会越安全。
而且,内宫太寂寥,之后就靠这猜猜游戏来打发了。内线啊内线,你可得隐藏好了。让我一下子找到,就实在无趣了。
我看着百官挥手:“你们都回去吧。这几天本女皇新登基,就不上朝了,你们也去玩吧。”
这一次,百官没有过多表露惊讶或荒唐之色,似是对我这荒唐女皇已经见怪不怪,当作不见了。
他们只是齐齐朝摄政王一拜:“臣——告退——”百官一一上车,纷纷离去。
管道瞬间变得空旷,只留下一阵久久不去的尘烟。而尘烟之中,孤煌泗海的马车却不知在何时已经消失不见,空旷的车道上,不见他那辆鬼车的身影。
摄政王府不仅有正门,孤煌泗海定是走边门了。
我笑嘻嘻转身,对已经站在我身边的孤煌少司眨眨眼:“终于自由了,可以玩了。”
他也扬唇而笑,宠溺看我:“想玩什么?”
我转转眼珠:“这我还真得好好计划一下,啊!我先看银子发得怎样了!”
孤煌少司点点头,扬手之间,仆人牵马车离开,其余婢女跟在我和孤煌少司身后。
百姓依然远远观望,里面果真是个个美人!
孤煌少司带我来到桌边,桌子拜访在摄政王府大大的石狮边,并不起眼。桌上放有一盘盘白银,学花花的白银在阳光下个个饱满,大小相同。
银子边,是两个签名用的名册,用来记录领取银子的人名,但是上面,一片空白,没有半个人名。
桌前已经跪有三人,看样子是负责发银子的。
我奇怪地拿起本子:“怎么是空的?你们不发银子吗?真不给我面子!”我生气起来,三人浑身一抖,一人大着胆子回报:“这两日确实看得人多,但没人来领啊。”
没人领?是没人敢领吧。
我故作疑惑看孤煌少司,他依然咪咪微笑,这混蛋定是知道即使他发,也没人敢领!
我抓起桌上的银子,抛了抛,转身看远远围观的百姓:“为什么不来领银子啊,你们不给我面子吗!”
登时,百姓呼啦啦惶恐地跪了一片,就在这时,有人突兀地显露出来,他怀中抱着琴,似是没有想到周围的人忽然跪下,反而让他变得鹤立鸡群。
看着他虽然有些苍白,但依然不失俊美的,雌雄莫辩的脸,我笑了。
“放肆!还不跪下!”士兵厉喝。
他才匆匆下跪,浑身瑟缩不已。
我拿着银子走向他,挡在他面前的百姓纷纷散开,我站到了他的面前,淡粉色的裙摆在他面前轻轻飘摆。
“你,抬头。”我说。
他的身体微微一颤,双手越发抱紧了怀中的古琴。
“女皇陛下让你抬头。”,忽的,身边传来孤煌少司轻柔的声音,而那温柔似水的声音却让他全身颤抖地更加厉害起来,他面色苍白地缓缓抬起了脸,孤煌少司微笑看他,“椒萸,好久不见。”
“椒,椒,椒萸,见过摄政王,女皇陛下。”他哆哆嗦嗦地说着,让他雌雄莫辩的脸多了一分楚楚可怜的凄美。
我立时弯腰扣住了他的下巴,他登时全身僵硬,那双秀美无比的凤眸里,水光登时颤动,让他的水眸更加撩人。
身边的孤煌少司身姿微挺,散发出丝丝寒气来。
十两银子,富人不过一顿饭钱,一件奢华的衣服,一样精美的首饰,一贴补身的上汤,但对于正在挨穷受苦的百姓来说,不是小数目,甚至可以维持半年生计。可以买上优质的大米,可以治病买药,可以做太多,太多他们平日无法做到的事情。
若非十两银子对椒萸无比重要,他是断不会来这摄政王府的。这里大多数的百姓,皆是如此。
第三十七章 看宝物去
发银子,是希望椒萸这类在京都受苦的忠良之后前来领取,先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解他们后顾之忧,才能全心全意为我办事。
我无视从孤煌少司身上散发的寒气细细看椒萸精致赛过女人的脸型:“诶~~~~~你长得不错啊……只是营养有些不良,肤色黯淡,给,这银子赏你了,去买些好吃的吧。”我把银子端端正正放在他的额头上,他颤颤地不敢低头:“谢,谢女皇陛下。”
我灿灿地笑了:“美人就该笑,你哭什么?而且,你还是个大男人。你放心,我不太喜欢你这种长相偏向女孩的,我不会把你带进宫的,你别怕了。”
他颤颤的目光就此顿住,呆呆地看着我在阳光下的笑脸。
我放开了他小小的下巴,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在离开他的那一刻,孤煌少司身上的寒气也在阳光中消褪,对我笑语:“椒萸算是京都第一琴师,小玉你真该听听他的琴声。”
“真的?”当我来兴趣地说时,椒萸又是浑身一紧,我嘟起嘴,自得扬脸,“有什么了不起,我琴弹得也很好啊。他算什么?”
孤煌少司的目光带出了些许的惊讶:“哦?小玉也会弹琴?”
我双手背在身后:“山上无聊,能弹的都弹了,我才是弹地最好的那个,我才是京都第一,不不不,是巫月第一琴师!”我洋洋得意起来。孤煌少司摇头而笑,显然是当小孩子吹牛了。
我遥望远方:“现在,我要好好玩玩!”我开心地对孤煌少司咧嘴笑。一脸的你要负责陪我玩的期待。
孤煌少司在暖暖的阳光中无奈而笑,朝一旁的百姓柔声道:“都起来去领银子吧,你们难道还想让女皇陛下亲自发给你们吗。”
百姓们在孤煌少司的话音中纷纷一颤,立刻纷纷起身往领银子的地方跑去,排好了队。可是他们脸上的神情却并非喜悦,而是多了一分惶恐和惴惴不安,宛如他们领的不是因为。而是随时可能会爆炸的炸弹。
手中还剩两锭银子,正巧看见一对穷苦的龙凤小孩躲在自己母亲身后。
我走向那个妇人。那妇人倒也并不慌张惶恐,只是匆匆低垂脸拉两个孩子一起跪下:“小妇人拜见女皇陛下。”
“拜见女皇陛下……”两个孩子用稚嫩的童声说着,他们的年纪比瑾崋的弟妹还要小些,看上去只有五六岁。虽然穿着破旧。但是脸面和衣服都很干净整洁。他们的母亲亦是如此。
而他们的母亲神容镇定,但有些窘迫,还略略感觉到她的一丝羞耻感。这个女子的出身必不是普通百姓,所以她还有初次向人伸手索要施舍的羞耻感。现在京都多是落魄的忠良之后,想必他们也是其中之一。
两个孩子长得非常轻灵秀美,水汪汪的眼睛黑白分明,灵气十足,足见他们的母亲和父亲也是美人,只因落魄而面容萎黄。
我笑了:“你们两个真可爱。给。”我把银子给他们一人一个。他们呆呆地看着我,小男孩还流出了鼻涕,他的脸很红。应是发烧了。
“多谢女皇陛下……”女子伸手颤颤地接下了我的银子,声音带颤,如同万般无奈。
出于书香门第之人多有傲骨,耻于嗟来之食,然,现实折断了他们的傲骨。踩碎了他们的尊严,这。才是孤煌少司和那些趾高气扬的奸臣想看到的,就像椒萸说的,孤煌少司他们有意留他们活命于京都,欺辱他们为乐。
我又从怀里取出两个狐仙木牌护身符,一一戴在两个孩子脖子里:“好好戴着,狐仙大人会保佑你们,你们会越来越好的,不用……今日我给你们钱花。”
女子微微一怔,惊讶抬脸时,我转身挥袖而去,淡粉的裙摆在风中飞扬,如一朵粉色的祥云环绕在我的脚下。
“娘,这个姐姐好漂亮,像仙女一样。”
“她身上也好香,我闻了感觉身体舒服多了……”
“是吗……那我们这就去看大夫……”
我无法再看那母子三人,我怕我的笑容,泪水冲垮。脸上笑容灿烂,心中已是怒火熊熊,那*臣,我巫心玉一定要榨干他们没一分银子!用他们的钱,来照顾这些忠良之后,重建巫月!
我大步跨入摄政王府,直接盯视目标,不想再跟孤煌少司周旋,直取目标:摄政王府那座七层纳珍阁!
“小玉在看什么?”
我迷惑地指向那座宝塔:“那里是哪里?乌冬面你真厉害,在家里还造塔,是为欣赏风景吗?”家中造塔之人不少,有藏书,藏宝,供奉灵位,或是观景。
“小玉想知道?”孤煌少司笑看我,我立刻点头,他执起我的手,“随我来。”
他带我真正步入他的摄政王府!他的老巢之中!
我青天白日之下,终于走入了敌人的巢内,而他还不知,我正希望他带我入塔,好好踩点。
孤煌少司有一座珍宝塔,塔内藏有他所有珍宝,可谓是他摄政王府的府库。要说到底是他钱多,还是国库钱多,也不好说。
毕竟现在他是一把手,国库如他所有,所以,他也会好好照顾国库。
有史以来,不会有臣子带帝皇参观自己的宝库,那是一种炫耀,是一种找死的节奏。若是库内宝物比皇帝更多更奇,就等着被抄家吧。
所以历代贪官都很低调。
但孤煌少司不同,他,不是普通臣,而我,也不是像样的女皇。我觉得对他而言,我现在应该更像他的女儿,他宠着我,护着我,宝贝着我,他愿意看我笑,至少,从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能很明显感觉到这点。
虽然我对此仍心怀疑惑,但或许我是他现在最喜爱的宠物。因为孤煌泗海曾说过,再乖的猫儿也会挠主人。
所以,我,是他的猫。
无论他现在把我当作什么,我必须要好好利用现在这个情况,对自己做最有利的事情,孤煌少司心性难测,难以预料他下一刻会不会对我翻脸无情,抛在一边。
一路上,孤煌少司带我游览他的王府,但我已是心不在焉,一路只拉着他快些到宝塔之下。
巍峨的宝塔矗立面前,孤煌少司的藏物全在塔中,若是猜得没错,应该还有我想要的——黄金!
第三十八章 巫月博物馆
孤煌家在巫月也算是皇亲国戚,曾也有夫王出于孤煌氏,但孤煌一族还是渐渐没落了。直到,孤煌兄弟的出现。
在皇亲贵族里,和外面的世界想出皇后一样,为了家族中能出一个夫王,大家都是蛮拼的。
所以孤煌少司想做夫王,如果说是家族愿望,也不会有人怀疑。但是,他不做慧芝女皇的夫王,也不做后面三任女皇的夫王,只做我这最后一任女皇的夫王,司马昭之心,是路人皆知了。
孤煌少司是想彻底结束巫月女人统治的历史,开辟男人掌权的新政治格局,与外面世界大统,从此把女皇扫出历史舞台。
站在藏珍阁前,心情也很复杂。这座宅邸,原本是巫月第一皇族所住的地方。也就是慧芝女皇娘家人。
慧芝女皇算是我的大皇姐,父亲是巫月最大的皇亲贵族之一,出过夫王,女皇的月姓一氏,慧芝女皇可谓皇族纯种中的纯种。
这座宅邸,便是月氏一门所住。
慧芝女皇驾崩后,我三皇姐昌华女皇继位,昌华皇姐的家族跟慧芝皇姐的家族一直是政敌,于是,在昌华皇姐继位后,孤煌少司钻了个空子,联合昌华皇姐的家族,以贪污卖官,谋反之罪将月氏一族杀的杀,赶的赶,应该还有一些留在京城,像椒萸一样,卖作奴婢,受尽屈辱。
想到此,心就一阵揪痛。别误会我是疼这个家族,我跟他们没血缘关系,而且。我对皇族一直没什么好印象,宫斗地厉害。
我疼的是——月家一直是出美男子的大户!
哎……可惜了,不知杀了多少美颜。
然后,孤煌少司就住进了这座大宅,成为摄政王府!
这些事也就发生在瞬息间,可谓应了那句话:瞬息万变。
月氏一族到底干不干净,难说。家族大了。虫子也就多了,但是。正因为是一个大家族,所以也会有良才,可惜,被一竿子全部打死。斩草除了根。
现在这座珍宝阁里的宝物,说不准很大一部分,是月氏家族的。
七层的楼阁高耸入云,京都里,谁敢造这样的高楼,也只有曾经耀武扬威的皇族了。
楼阁分六面,窗户紧闭不见透风。飞扬的留个角上,是凤凰的头,与后面的瓦片相连。片片翠瓦如同凤凰的羽翼,远看只觉是凤凰栖于楼阁间,造工精湛。既然此处是皇族。那应该是出自椒家之手!
椒氏家族可谓是艺术家,艺术家格外清高自傲,有自己的骨气!也难怪在孤煌少司让椒萸父亲做面具时,椒萸父亲会宁死不屈。除了他对皇氏的忠诚,也有他对孤煌少司的鄙视。想必是后者激怒了孤煌少司,砍掉了他的双手。
楼阁六角飞檐的凤头。皆是金嘴张开,如对六方高吼。有辟邪之效。
楼阁下,通水渠,若是有火灾,可及时救援。
我看了许久,也没看出这座楼阁有何奇特之处。一般藏宝的地方多会有防盗的机关。也是我对建筑并不熟悉,可能无法看出。
楼阁下,有卫兵把守,不仅是卫兵,我还明显感觉到了暗卫的气息,他们隐藏在周围,即使白天,这里也守卫森严。这有点像是金库了。
孤煌少司执起我的手,走过通水的小桥,站在珍宝塔匾额之下,我兴奋地扒在门前看:“里面是什么?是什么?有那么多人看守。”
“是宝贝。”孤煌少司笑着说,从深色的袍袖里取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上九子连环锁。这种锁,放在现在就像密码锁那么厉害!
我不擅长开这种锁,因为我数学不好。
当朱门打开,阳光倾泻进入门中之时,我看到了一排,又一排精美的瓷器!
“怎样?”孤煌少司略有些得意地微笑看我,却因为我并不兴奋的表情而一时顿住了笑容。
我看了一会儿,有些失望:“就瓶瓶罐罐啊……”
“小玉,那些都是古董,都是!”他一时顿住了口,似是明白什么,笑了,再次拉起我的手腕,“我知道你喜欢什么了,随我来。”
他轻轻拉起我走入楼内,瓷器这种高雅的玩意儿,一个山里妹子怎么会喜欢?别说山里的,就算是京都里的女人,你放一个白瓷茶杯,再放一个宝石戒指,你看她拿哪个。
楼内左右两侧各有通往上的楼道,当我经过一排,又一排瓷器时,忽然一抹彩光吸引了我的注意。
“等等。”我停下脚步,走入内,在一排又一排瓷器的中央,方有一个单独的红木雕花几,上面放有一个精美的琉璃花瓶!
现在这个年代,做硫璃花瓶,是非常困难的。正因为困难,才格外珍贵,可谓是国宝!
七彩斑斓的颜色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霞光,瓶身上还有游龙戏凤的花纹。太让人惊叹了!谁做的?
我好奇地拿起,孤煌少司立刻扶住我的手臂:“小心。”他的语气中竟是透出了紧张,可见他对这个琉璃花瓶的珍视与喜爱。
“这是七彩琉璃瓶,十分珍贵。”孤煌少司直接从我手中取走了,我看到瓶底有椒家的徽章。
椒萸家做的!
他们居然已经有这样的技术了!
“举世只有这一只啊……”孤煌少司轻放花瓶珍爱感叹。
“你确定只有一只?”我反问,“别人不会再做一只吗?”
他放好花瓶唇,看着花瓶嘴角缓缓扬起,那笑容却是格外地阴冷可怕:“不会再有了,会做这个花瓶的人已经没有手再做了。”
椒萸的父亲!
难道,当初砍了他的手,还有此一目的?
孤煌少司转身微笑看我:“我带你上去,上面会有你喜欢的。”说罢,他把我拉出了这里,似是怕我抢走他的花瓶。
孤煌少司真的很喜欢这只花瓶啊!
珍宝阁第二层,是藏书楼,古卷书籍,数不胜数。
第三层,是字画楼。名人书画,有的挂出,有的摆放。
第四层,扑鼻的药香味,千年的人参,百年的何首乌,还有一只据说是万年的蜈蚣干!那东西只怕已经是化石,不能吃了吧。
孤煌少司的藏珍阁,简直是巫月博物馆。
第三十九章 发现黄金
终于,我们到了第五层,立刻,满目满目的奇珍异宝!
红珊瑚,夜明珠,翡翠,宝石应有皆有!我看得目瞪口呆!
孤煌少司轻拉我到一盒锦箱前,对我迷人一笑打开,立时,满箱的珠宝首饰闪瞎了我的眼睛。
我喜欢地一件一件往身上戴,戒指每根手指戴三个,手上套满手镯,头上插满发簪,然后我开心地对孤煌少司笑:“我够不够闪?”
孤煌少司宠溺地笑了起来,还配合地用手微微遮光:“够闪,够闪~~闪地我无法睁眼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抓起满满的珠宝首饰抛扔,然后抓起一把每颗一样大小的大珍珠项链,想把它拽断。
孤煌少司疑惑看我:“小玉你要做什么?”
“拽断玩滚珠啊。嘿嘿,这几颗大。”
“呵……”孤煌少司无奈而笑,轻轻按落我的手,把珍珠项链放回锦盒,我天真疑惑地看他:“你不舍得吗?”
“不。我舍得。”他看了看我满身的首饰,又笑了出来,抬手到我发间,青黑色金纹的衣袖垂在我的脸边,他微微上前一步,靠近了我的身前,他身上淡淡的麝香时有时无地进入我的鼻息。
他轻轻地拆下了我满头地发簪,放入锦盒,双手环过我的脖子,取下一串串金链珠链也放回,最后,他抬起我的手。轻而缓慢地取下我手指上的戒指,轻柔的动作似是怕弄坏了我的手指,缓慢的动作延长了与我肌肤相触的时间。每一次取下,他的指腹都轻轻滑过我的手指,带来的瘙痒分外撩人。
他取下了我身上所有的首饰,双手轻执我的双手细细观瞧我的脸庞,黑澈澈的双眸里,是那一汪温柔的春水。他轻轻抚过我的脸,微笑感叹:“我的小玉。像山间的野花,无需任何装饰。也已美若山间仙子……”
我第一次,听他这样说话。甜言蜜语的暖男,永远是女人无法逃离的情劫。
他垂眸看落锦盒,从中细细挑选了一番。只取出了一支分外简洁的白玉簪,插入了我的发髻,他的唇角,缓缓扬起,满意而笑,红润润的双唇,缓缓落下,轻轻落在了我的刘海上,轻地如同露珠滴落。气息吹拂刘海,落在我的额头,宛如一个看不见的吻。印落。
我眨眨眼,低下脸,转身,看到了上去的楼,我故作转移:“上面是什么?我要去!”
我跑了过去,身后是孤煌少司的呼唤:“小玉!上面没有宝物!”
我直接跑上了楼梯。身后传来一声轻叹也追了上。
当我的视线越过楼梯时,我看到了一只。又一只贴有封条的玄铁箱!
我手扶扶手缓缓上楼,阴暗的楼层里,只有那一只只大铁箱!黑色的铁箱看上去非常沉,每一个箱子三尺长两尺高!
玄精之铁,永不锈蚀,做成铁箱,可放金银!
“小玉,上面没宝物了。”身边走来孤煌少司,他身上玄色的衣衫和这间房屋一样地黑暗。
我指向那些箱子:“那些箱子里放的是什么?”
“库银。”孤煌少司并不避讳地说,轻转我的肩膀,带我往下。我并不留恋,故作无趣:“原来是金银,没劲,还是第五层最好!”
“是。”孤煌少司笑了,“那只锦盒我会送入宫,让小玉每日更换自己的首饰。”
“不要。”我鼓起脸。站在楼道下,微弱的阳光从窗缝中进入。
孤煌少司面露疑惑:“为何不要?”
我看看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其实我不喜欢戴首饰,戴了首饰都不能好好地玩了。”、
“呵……”孤煌少司轻笑起来,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微微弯腰与我平视,眸中是深深的喜爱和宠溺之情,“我的小玉不贪心,又善良,真是个好女孩儿。”
“嘻嘻……”我咧嘴笑了,然后自得地仰脸,双手背在身后,“那些东西有什么稀奇的,神庙里古董神物多了去了。”
孤煌少司似是想起了什么,走入一排排架子里,找寻起来。
我好奇地跟上:“你找什么?”
他依然认真地找着,黑色如瀑的长发在他弯腰时滑落,如纱帘般放落,让人忍不住伸手触摸。
我伸出手,抓起了他一把长发,在他寻找时在手中把玩。长发丝滑纤细,比上好的流苏还让人爱不释手。
那些女皇可曾碰他?那些女皇又怎能忍住不碰他?
还是……是孤煌少司让我碰,我才碰得?
“我记得应该就在这里……”孤煌少司找得真的很认真,我第一次看见他那么认真地为我做一件事情,而他做的所有的事,无非是让我……爱上他……
“在这儿!”他竟是也露出孩子般激动的神情,手拿一个红木盒放到我面前,缓缓打开,我看到了一条月牙色的,绸带!
孤煌少司温柔而笑:“我说过,我也有一条冰蚕丝,我会修好你的流星追月!”
我惊讶地拾起盒中丝带,冰凉入肤,丝光如月,不错,是冰蚕丝!
孤煌少司放好绸带,轻轻合上盒盖。
“少司……”
在我的轻唤中,孤煌少司合盒盖的手倏然顿住,我抬眸看他,他面露惊讶地深深看我:“小玉,你叫我什么?”
我哀哀看他略带激动的双眸:“少司,你确定你真的想入宫吗?”
他微微一怔。
我低下脸:“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他手拿木盒的手微微一颤,他转身放好盒子,双手轻握我的双臂,缓缓把我拉入他的怀抱:“我怎会不喜欢我的小玉呢?”
我摇摇头:“不,你不喜欢,外面的人说,摄政王孤煌少司不会喜欢任何一个女人……”
“外面都是一派胡言!”他忽然激动起来,“他们还说我跟每一任女皇有染!污我名节!小玉,你可以问问怀幽,问宫内任何一个宫人,我可曾在宫内留宿?”
“好……我会去问的……”我轻轻推开了他。自然要去问,形式还是要走哒~~~不然不能体现我的呆蠢傻色纯纯哒。
第四十章 椒萸献曲
“小玉……”他伸手朝我抚来,我轻轻推开,从他身侧缓缓而过:“宫内之人可正你清白,但是,又有谁能证明你感情是真?少司,我只是不想受伤,我活不过一年,不想在活的这一年里,还被人伤害……”
孤煌少司怔立在了我的身旁,昏暗的世界之中。
他想让我爱上他,那我,如他所愿,我会“爱”上他,和其他爱上他的女皇一样,去爱他。
然后,被他深深伤害,再无情抛弃。
他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曾经是如何让那些女人爱上他,再把那些女人伤害地怎样地体无完肤。他就是为伤害女皇而生,他所有的伎俩,如同天生而来。
既然这是他惯用的手段,他的计划,此时如同受到打击般的神情又为何而来?
孤煌少司久久立在宝物之中,深沉的身影即使宝物的霞光也无法将他照亮。
我转身下楼,扬唇而笑:顶楼,黄金。
接下去的问题,就是这么重的黄金,还要加上这么重的玄铁箱,怎么运?
即使箱子不运,黄金也够重啊!
头痛。
到四楼时,正巧有人来开窗通风,仆人见我下楼,匆匆规整站立,低脸颔首,稳住气息。到底是负责打扫孤煌少司珍宝阁的仆人,也有不错的内功。
从那扇窗外,我看到了不远处也有一座楼阁。但没有珍宝阁高,只有六层。我想起来了,那是萧家的望月楼。也就是外侍官萧雅母亲户部尚书萧玉珍家。
朝中皇族大官流行建造楼阁,只是官员不能高于皇族,所以萧家的只有六层。
心中一动,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啊……舒服多了,这座楼太闷了……”说罢,我扬笑下楼,看来。要去找椒萸先去做一点东西。
孤皇少司带我参观他的摄政王府。第一皇族的府邸造工不亚于皇宫,精雕细琢。雕栏玉砌,九曲回廊,百花香满园。可见月氏一族曾经的兴盛!
巫月第一皇族,就这么顷刻间消失在历史河流中了。
夜晚。摄政王府设宴。
宴席很简单,只有我和孤煌少司,甚至不见孤煌泗海。那个叫文庭的男侍侍奉在旁,显然他是孤煌少司的亲信。
乐师在一旁奏乐,曲声悠悠。
我左看看,右看看,孤煌少司笑看我:“小玉,在找谁?”
我小声说:“你弟弟。”
他笑了:“他不会来。”
我眨眨眼睛,面露失落:“好可惜……”
他笑容微淡。微微垂眸:“怎么?你想见他?”
我再看看左右,显得格外小心,再次小声:“我想看看他怎么吃饭的。是不是面具也不摘。”
“哈哈哈哈——”孤煌少司大笑起来,连连摇头,然后到我耳边也是轻语,“泗海他从不吃饭。”
“真的?!”我惊愕。
孤煌少司微微上挑的眼睛笑弯起来,抬手轻点我的鼻尖:“逗你呢,傻丫头。”
我撅起嘴撇开脸:“乌冬面不乖。逗我玩。”
“哈哈哈哈——”他再次大笑不已,伸手轻轻抚摸我的长发。
就在这时。仆人带入一人,他怀抱装入黑色琴袋的古琴,低垂脸庞,一身落着补丁但很干净的青色长衫,墨发垂于后背微显干涩。
是椒萸。孤煌少司真的把他叫来给我弹琴了。
椒萸战战兢兢地到大厅之中跪下:“椒萸拜见摄政王,拜见女皇陛下。”
“是你!”我笑看他,他身体一阵瑟缩,不敢说话。
孤煌少司淡笑看他:“起来吧,今夜唤你来是为女皇陛下抚琴的。”
“是。”椒萸顺势跪坐于脚跟,仆人很快放落琴案,椒萸从琴袋中轻轻取出古琴,放置琴案。
纤长的手指爱惜地轻轻抚过琴弦,落指之时,他的双手却在颤抖。他的手颤抖地真的非常厉害,他在害怕,因为孤煌少司。
他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手,想让双手停止颤抖,可依然颤抖不停。
所有乐师停了下来,整个殿堂更加安静,这让椒萸颤抖紧张的呼吸也变得清晰。
孤煌少司已经露出不悦,我沉脸站了起来:“你怎么不弹!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立时,椒萸惊恐地趴伏在地:“小人该死!小人该死!”颤抖哑然的声音显示他此刻的恐惧,如同他面对此生最害怕的恶魔!
我走下宴席,站到他的琴前,淡粉的裙摆轻触琴案:“你这人真奇怪,总是战战兢兢的,你到底在怕什么?乌冬面还说你是京都第一琴师,可你连在他面前弹奏的勇气都没有!”
椒萸的身体微微一怔,我是特意说他在孤煌少司面前没有勇气的。
我走到他身边,踢踢他:“走开!我才不信你是第一琴师呢!我来弹!”
椒萸立时往一旁挪了三尺,空出了位置,我盘腿坐下,不服地看面色稍许缓和的孤煌少司:“乌冬面,我今天一定要证明我才是第一琴师!”
孤煌少司终于展开笑颜,笑的却似是对童言无忌。
我捏了捏手,转了转腰,拉了拉手臂。
“小玉。”孤煌少司笑看我,眸光闪闪,“你确定是要弹琴,不是打架?”
“哼!”我鼻尖冲天,“你少小看我,我虽然打不过你弟弟,但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他成为第一的!”
登时,椒萸的身体在我身旁一紧,连气息也猛然收紧,已无方才的恐惧,而是透出丝丝惊诧。
孤煌少司的目光始终落在我骄傲的脸上,并未注意椒萸的变化,他笑容更深,带着宠溺地附和:“好~~好~~小玉什么都是第一~~~”
我撅起嘴:“就知道你不信我,你这是敷衍!我这就弹给你听!”
我双手放落琴弦,立时万籁俱静,连孤煌少司也变得专注,似是真想听听我的琴到底怎样?
深吸一口气,双手拿起,放落,毫不温柔地在琴弦上快速乱拨乱弄,噪音四起,入群魔乱舞,登时,孤煌少司岔了气,乐师们纷纷低脸,不敢出气。
椒萸慌慌张张心疼地抬起脸,低低颤颤地急语:“请,请女皇陛下温柔……”
我立刻停下手,双手按住琴弦,瞬时整个殿堂再次鸦雀无声。
第四十一章 皇家书院
我慢慢转脸看椒萸,椒萸与我对视一眼,惊然低脸,再次趴伏
“方才让你弹,你不敢弹,此刻,你倒是有胆子教训起本女皇起来了。”
椒萸在我的话音中全身颤抖,已经吓得不敢说话。
我轻鄙看他:“就你这点胆量,活该你琴弹得再好,也只能受穷!”
椒萸的身形立时一怔,趴在地上的双手慢慢握紧。
“男人没胆,怎么照顾家人?幸好你这张脸还算不错,能从我这里要得十两银子,不然,你家人岂不要饿死?”
我满是不屑的话语让椒萸的身体不再颤抖,但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中渐渐无力地垮了下去,他努力屏住的呼吸,还是打了颤。
“小玉,让你扫兴了。”孤煌少司坐在席位上微笑看我。
我转回脸,手指再次放落琴弦,不看孤煌少司微微闭眸,指尖轻挑,拨出了沉沉一声,沉稳的音律带出泱泱大国的宏伟庄严。
“子~~曰礼仪之邦——
举案齐眉至鬓白
吾老人幼皆亲爱
扫径迎客蓬门开———”
那日,我唱的是童谣,轻灵跳跃,活泼可爱,那么今日,我吟唱的高歌盛曲,尽显我泱泱大国之磅礴气势!
乐师们开始随我一一附和,盛大的画面浮现眼前,我大巫月巍峨的宫殿和站在宫殿前威严的女皇。
群臣下拜。气势恢宏。壮丽河山,广阔天地,男耕女织。老幼相扶。
“看我泱泱礼仪大国
君子有为德远播
江山错落人间星火
吐纳着千年壮阔——”
歌声随琴声而停,我缓缓睁开眼睛,长舒一口气,看向目光变得深邃的孤煌少司。他直直盯视我,视线似是染上酒的热意,火辣辣烧灼在我的脸上。他单手执杯,不喝。也不放落,似是那个姿势已经保持良久。从我琴声起始。
整个大殿再次鸦雀无声,却不是因为无人弹奏,而是依然在唏嘘。
身边椒萸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呆滞地跪坐于我身旁。忘记了不可与君平起平坐。
“乌冬面可知男人治国,与女人治国之不同?”我抬眸笑看孤煌少司,微扬唇角,半露神秘。
孤煌少司凝视我的目光未收,划过一抹惊讶,似是没想到在弹琴之后,我会有此一问。
他深邃的目光立时化作了深沉,热意虽未消退,但眸中竟是带出了一分审视。重新看我:“有何不同?”
我咧嘴而笑,笑得有点坏:“就是多娶老婆,和多娶老公的不同呗。哈哈哈——乌冬面你真笨,哈哈哈——”我大笑不止。
孤煌少司一怔,眨了眨眼,也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他扬天大笑,但是深邃的目光却久久盯视在我的脸上。
我起身俯看椒萸:“回去练好胆量,再来为我献曲。你不弹,我怎知自己到底是不是第一。”
椒萸恍然回神。立刻下拜:“小人远远不及女皇陛下……”
我不屑:“哼!我才不要你故意让我呢!我最讨厌别人让我!你走吧!”
“是,是!”椒萸似是大赦般匆匆抱起琴,逃也一般走了。
我的话可以保椒萸的性命,因为我还要听他的琴,孤煌少司便不会杀他。不然,以他的表现,和孤煌少司的脾气,只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在他逃出殿门之时,一个护卫匆匆进入,在文庭耳边耳语了一声,匆匆离去。
孤煌少司瞥眸带一分随意地看文庭,文庭轻声禀报:“王,二少爷有请。”
是孤皇泗海。
孤煌少司点点头,转脸微笑看我:“小玉,夜已深……”
“诶~~~乌冬面还说陪我,结果又要去陪弟弟了……”
孤煌少司因我的话而微露别扭之色。
我继续道:“算了算了,你那弟弟那么爱吃醋,若我留你,他必又要打我,我回房休息了,明日你可要补偿我哦。”
孤煌少司淡淡而笑:“好。”
晚宴之后,孤煌少司直接离开,由他的亲信文庭送我回房后,便离开,我以舟车劳顿为由,早早熄灯。
然后,我脱了裙衫,裙衫累赘,质地丝薄,若是隐迹树中,不是这里勾破,就是那里划丝,小心为妙。
最后,我只剩贴身的内衣,倒还是行动方便些。
摄政王府来了不下数十次,我直接摸到孤煌少司和孤煌泗海议事的那间书房。正看见孤煌少司盘腿坐在软垫上,低眉沉思。他的对面,正是孤煌泗海。
“那个女人有古怪。”孤煌泗海阴阴冷冷地说,诡异的面具正对孤煌少司,双手插在袍袖之中,“之前你说记不清她的容貌,我还不信,但现在,我信了。”
孤煌少司惊诧抬脸:“怎么?连你也记不住吗?”
孤煌泗海抬手摘下了面具,立时露出了他阴邪带笑的容颜,他放落面具于案几,冷笑:“我会搞清楚的。”
孤煌少司看了孤煌泗海一会儿,却是垂眸轻语:“但我记住了。”
“什么?!”孤煌泗海狐媚的眸中掠过惊讶,“难道是次数不够?”
孤煌少司缓缓抬起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在这里,很清楚。”
“你爱上她了!”孤煌泗海白色的袍袖瞬间掠过案几,扣住了孤煌少司按在心口的手。
孤煌少司抬起脸庞,镇定地摇摇头。
孤煌泗海越发近地看自己的哥哥孤煌少司,雪发垂落红木的案几,在灯光中闪现刺目的月光。
他们四目相对许久,宛若孤煌少司放开一切,让他的弟弟进入他的心的最深处。
孤煌泗海缓缓退回原位,拧起飞挑的纤眉:“这个女人,果然有古怪!”
孤煌少司也目露深思:“我一直当她单纯天然,但是,她渐渐给我有种她知道我要杀她的感觉?”
“是你的感觉?还是她真的知道?”孤煌泗海清灵的声音透出冰一般的冷。
孤煌少司目露深沉:“若她真的知道,她又怎会让我感觉到?这是矛盾的!”
“越是矛盾,才越古怪!”孤煌泗海冷笑而言,“至少,这个女人把你的心扰乱了。你看看现在的你,有多宠她!你确定你真的没有一丝丝喜欢上她?”
孤煌泗海冰冷冷的目光落在孤煌少司的脸上,孤煌少司在他的话音中,渐渐走神。
第四十二章 破绽?
“最好不要喜欢。”孤煌泗海目光阴冷地说,嘴角却是带着笑,“你若喜欢了,还怎么杀?”
“哼……”孤煌少司却是也冷笑起来,俊美的脸上在摇曳的烛火中划过一抹无情与冷酷,“可以养着,早晚也有一天会腻的。”
我心中不由一寒,这股子寒意让我由内而外地透凉,悲叹女皇们感情的被玩弄,孤煌少司从未怜悯过她们,甚至对她们的感情,更是不屑一顾。
烛光之中,孤煌泗海眸光一闪,登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早说,害我还担心你了。”
“呵……”孤煌少司也眸光闪闪扬唇而笑,“我几时让你担心过?”上扬的唇角,不羁而高傲,似是凌驾于万物的尊神,不把任何人,任何情放入眼中。
即使一时的喜欢,也不过是对宠物一时的新鲜。然后,早晚,会腻的。
孤煌泗海坏笑地看孤煌少司,二人又是对视片刻,孤煌泗海起身,走到孤煌少司身边坐下,懒懒地往他身侧一靠,立时雪发滑落孤煌少司的肩膀,与他长长的墨发交缠在了一起。他双手交握放于雪发之后,孤煌少司的肩膀之上,双腿交叠,怡然自得而随心随性:“这个女人有古怪,但很好玩,我改变主意了,让她多清醒一会儿陪你玩。”
什么叫……清醒?他想把我弄疯吗!我浑身一个冷战,这两个妖孽已经在算计我,想把我弄疯吗?是啊,我已经即位了,是该生孩子了。
孤煌少司微微转脸,笑看肩膀上的孤煌泗海:“怎么?对我没信心?你认为我无法进宫?”
“不,我是担心你不能让她怀你孩子,哥,你对她太温柔了。”孤煌泗海无聊地说着,晃着自己的脚丫,“这种女人,扔到床上,半推半就也就从了?她若不从,放点药,我保她对你死心塌地。”
“你想让我做强,,奸犯?而且……我也不想再要一个疯子了。”孤煌少司说的及其平淡,宛若在说普通的摆件,不疯的是一个品种,疯的,又是另一个品种。
“哈,我忘了,你还想继续玩这个感情游戏。”孤煌泗海冷笑坐起,正对孤煌少司侧身,双手放入袍袖之中,“看来你玩地很愉快。”孤煌泗海的眸光锐利起来,狐媚的眸中透出了阴邪的笑意,“愉快地都快让我嫉妒了!”
“哼……”孤煌少司笑了起来,微微转身,看自己的弟弟孤煌泗海,墨发垂背,铺于地面如垂放于地板的狐尾,在烛光中划过抹抹流光,“你想你的玉狐了?”
孤煌泗海阴沉起来,嘴角的邪笑越发邪佞,眸光竟是闪亮如同燃烧的火焰,里面是如同要征服猎物的强烈欲,望和兴奋:“我有预感,她回来了!”
“泗海,神庙到底发生了什么?”
孤煌泗海抬眸看一眼孤煌少司,垂眸,歪过脸看桌上面具,拿起,缓缓罩住了他艳绝无双的脸:“与你无关。”
我一愣,孤煌泗海唯独玉狐的事,不愿与孤煌少司多言。
“我担心你。”孤煌少司的语气里透着深深的忧虑,他抬手抚上孤煌泗海的面具。孤煌少司见孤煌泗海不语,叹了一声,伸手抱住孤煌泗海的的头,二人宛如是被族人离弃之人,在人间相依为命,相互依偎。
我转身静静离开,有时不露丝毫破绽,也无趣,今夜之后,我彻底搅乱了孤煌少司的心,他在矛盾,他在不解,这正是我想要的。因为,他太无情冷漠,无情冷漠之人,不会心乱,他不乱,我无法攻破他坚固的城府,将他打败。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开始闹腾了。
“乌冬面~~~~乌冬面~~~~~起床了~~~~~~”我跑到孤煌少司的房前,在宁静的早晨大喊大叫,制造噪音。
慕容袭静眼瞎不在,感觉舒服太多了。
“乌冬面——乌冬面——起床了——我要出去玩————”
“碰!”寒气倏然破门而出,白色的身影已在面前。
晨雾缭绕,他只穿白色丝绸内单,戴着面具阴阴森森站在我的面前,满头雪发披散,刘海有些凌乱地滑落面具,犹如清晨的厉鬼!
他浑身杀气地站在我面前,双脚**,没有穿鞋。
“白,白毛?!”我故作惊吓地退后一步,看看他的脚,“你,你不穿鞋冷不冷?”
“滚!”他只给了我一个字。
我撅起嘴:“好!是你叫我滚的!我不找你们玩了!”
我直接飞起,在飞入空中时,脚踝忽然被一只阴冷的手扣住,把我从半空中直直拽落!
“啊!”我从空中落下,单脚落地,双手本能地扶在了可以让自己保持平衡的,院内仅有的孤煌泗海的肩膀上,另一条腿还在孤煌泗海手中,曲起贴近了他的腰侧,这使我整个人也不得不贴近在他的身前。
我呆呆看他的面具,他抓住我脚踝的手缓缓提起,把我的右腿越发抬高,他宁静的面具看我良久,缓缓转脸俯下身,丝绸的内衣渐渐垂落我的腿上,垂下的领口中,可见他苍白到如同夜间明月的皮肤。
他的面具将要贴上我的腿,那夜桥下的一幕浮现眼前,孤煌泗海似又要嗅闻我的腿,我立时收回自己的腿,推开他的身体,往后飞起,落地,戒备看他。
他依然微微俯身,左手抬起,宛若手中依然有我的衣裙。
“小玉。”一声呼唤从屋内而来,孤煌泗海慢慢站直了身体,阴邪诡异的面具冷冷对着我。
我立刻看向从屋内走出的孤煌少司,他身着银蓝内衣,黑色的长发也披散在身上,直垂后腰,他无奈地看我和孤煌泗海:“你们又打了?”
孤煌泗海依然静谧无声。
我看看孤煌少司,再看看孤煌泗海,我知道自己露出了一丝混乱,我顺其自然,继续用自己慌乱的目光看他们:“你,你们两个真的睡一起?!你,你们变态!”说完,我转身就跑
孤煌泗海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第四十三章 皇家书院
孤煌泗海应该不会发现,只要我没有在他面前流露出师傅的仙气,我身上的香味是每天换的,宫女们每天给我准备的香精都不同,即使和那夜相同,也不能说明我们是同一人。因为香粉,香精是少女常用之物。
那一晚……似乎是玫瑰吧……
昨晚摄政王府的婢女给我用的,好像也是玫瑰。是不是那香味,让孤煌泗海,想起玉狐了?
哼,他还真是想我,好,哪天让玉狐见见他,一解他如此这般的“相思”之情。
一个人走在宁静的街道上,我要出摄政王府,也是无人阻拦,不过,还是有了个跟屁虫。
此刻早市还没开始,街上只有淡淡的晨雾。
我停下脚步,转身,跟屁虫也停了下来,对我深深一拜:“女皇陛下,回王府吧,您这样上街,有些不妥。”温温和和的声音,和孤煌少司如出一辙,果然什么主子,养什么奴才,只是语气平直,没有微笑。
这个文庭,轻功不错。
我看看他:“给我弄套男子的衣服来。”
他微微一愣,还是点头:“是,请女皇陛下稍候。”他清清淡淡的身形消失在晨雾之中,看来孤煌少司有所吩咐他,让他满足我所有要求,不然,不会那么爽快答应。
不久之后,他真的取来一套男子的衣服,找了个刚开门的酒楼,伙计都没还没全起来。只有老板和一个伙计。
老板一眼认出了他,诚惶诚恐地迎接:“是文主子来了,请进。请进。”
文庭表情平淡:“找间客房。”
“是。”老板亲自带路。
文庭颔首让我先行,老板疑惑地偷偷看我一眼,领我入内。
进入最近的客房,文庭候在了门外,冷冷看一眼老板,老板匆匆离开,文庭随手关上了门。
我站在客房里开始换衣服。把长发全部盘在头顶。用他一同取来的白底金纹的缎带绑起,穿上同样是白底的男子长衫。衣面是上好的缎子,缎子上用银蓝色的丝线绣出若有似无的水纹,时隐时现,潇洒风流。
淡蓝色的腰带绑住腰身。一挂墨绿铜钱玉佩垂于身前,黑色的小马靴大小正合适,像是穿了少年的鞋子。
从上到下说不出地合适。孤煌少司哪儿找的衣服?难道是他小时候的?
我打开了门,文庭朝我看来,又是呆了片刻。
我笑了:“怎么,又看我发呆了?”
文庭惶然低脸,玉面开始泛红:“奴才该死。”
我细细看他一会儿,往前走。
“走吧,是不是摄政王交代你今日陪我?”我整理自己的衣袖。
“是。王今日……要与朝臣议事……所以……”文庭变得吞吞吐吐,有带出后悔之意。
“明白明白,那些老头老太我也不想见。他们说的事情也烦人,让乌冬面去处理吧,今天你可要好好陪我玩。”我伸手扯了扯文庭的耳朵,文庭立刻点头:“奴才遵命。”
候在楼道的老板看见慌忙低头,眸中疑惑更深。
我走下楼,文庭跟在我身后。我突然转身,文庭差点撞上我。幸好他有武功底子,他及时收住脚步,站在台阶之上,又是看我看得发了呆。
我扬唇坏笑看他,看到他开始脸红。
他既然是孤煌少司心腹,城府必定不浅,却因看我缕缕发呆,失了神。
我踮起脚尖,正对他的脸:“我说……我真有那么好看?”
他立时回神,眸中划过一抹尴尬窘迫,匆匆低下头:“是。”
我咬唇坏笑转身,甩了甩衣摆前的玉佩,原来……我还能用美人计!
“走了!”我心情大好地下了楼,师傅,你给了我一张真是不错的脸,让人记不住,才能让人百看不厌!
“女皇……玉公子,这里是京都最好的早茶,请用……”
“恩……恩……”
“玉公子,这里是京都最好的绣坊……这是里京都最好的首饰店……这里是京都最好的脂粉店……这里是……这里是……”
文庭很尽职,带我走遍京都最繁华的街市,带我吃遍最美味的小吃。手中大包小包,任劳任怨。
我跑到这儿,他跟到这儿,我跑到那儿,他跟我到那儿。我坐时他为我擦椅,我站时他为我遮阴。他让我有点想念怀幽了。
我时而在小摊前流连,时而在店内精挑细选。阳光灿灿,心情更好。
快到中午时,我们经过了一片矮墙。
墙内池水如碧,绿柳垂荫,九曲小桥,白亭邻水,美得如诗如画。
忽然间,箫声传出,打破了这幅画的宁静,白亭之中走来翩翩白衣黑纱的少年,让±画忽然灵动起来,随即,更多的少年出现,他们或是吹笛,或是抚琴,或是坐于白亭内,或是坐于白亭外草坪之上,一时弹曲奏乐,好不热闹。
少年们衣着统一,白衣如宣纸,黑纱如墨,青纱过头,发带飘扬,面前的画面,如同一幅唯美的粉末丹青,让人流连忘返。细细一看,少年装扮的其实还有少女,只是他们衣着一样,面容又都是姣好俊美,一时看疏漏了。
“这是哪儿?”我恢复好色本性,目不转睛地问。
“回禀玉公子,这里是皇家书院。”
“哈!”我呛笑出声,“好玩,我也要去!”我跑向前,文庭立刻追来:“玉公子!玉公子!这……不妥吧!”
我笑看他:“有何不妥?”
文庭被我问地语塞,似是不敢说不妥之处,只有默许了。
我笑道:“这里面都是那群老头老太的儿子女儿吧,我要去挑挑,找几个养眼的放在朝堂上!”
文庭在我的话中脸色一阵青白,我笑眯眯推开他,大步到皇家书院大门之前,想想瑾崋曾经也是一身黑衣白纱在这里读书,我简直无法想象他也会有安静儒雅的时候!
一定不会的。
他一定是像小混混那样,腰带凌乱,衣衫敞开,然后整天舞刀弄剑,不屑与手执书卷的书生为伍。
书院门口有身着青衣的男子,他们见我进入,先是一礼:“这位小公子要找何人?”
我笑道:“我不找谁,我随便看看。”
两位青衣男子依然文质彬彬:“对不起,小公子,此处是皇家书院,若要参观,可有信函?”
“还要门票?”我撅起嘴,不悦地看文庭:他们不让我进,你看着办。
第四十四章 投缘的老院长
文庭立时上前,恢复深沉面色:“这位是摄政王的贵客,玉公子,去通知你们院长,让他亲自相迎!”
立时,青年男子中一人面露怒色,另一人则是将他拦住,但脸上已不再是欢迎之色:“院长病了。”
“是吗?”我心情很好,上前一步,抬手点上二人额头:“让你们拦我,让你们拦我。”
二人一怔之后,纷纷倒地。看得文庭面露惊讶。
我拍拍手,双手背到身后,跨过两具“尸体”,昂首站立在文庭身前:“这世界,没人敢拦我!哼!”提袍入内,苏凝霜,我来了,且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像瑾崋说得那么智慧超群,天降之才!
这书院也有意思,现在明明读的大部分是贪官之子女了,偏偏门口那两个看似老师的男子还带一分傲骨,不愿趋炎附势,不畏强权淫威。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上梁清则下梁也清,从门口那两人看,书院的院长,不坏。
我步入书院,书院透着高雅清净,无论排布精心的鹅卵石,还是路边的一树一花,都经人精心修剪布置,树下不见杂草,抬头不见鸟窝,清幽宁静,只有那美妙乐声。
“你是谁?”又有青衣男子前来,这一次,年纪大了些,他们拦住我,目露严肃,“皇家书院,不得乱闯!”
文庭要上前,我拦住,笑道:“我来看这皇家书院教的到底是国之栋梁。还是米虫!”
“小小公子,居然羞辱我皇家学院!”青衣夫子立时生气起来。
我也笑:“老老夫子,居然不容小子撒野。君子气量何在?”
“好!说得好!”苍老而又沉稳之声响起时,一白衣白须老夫子缓缓而来。
面前的青衣夫子们立刻朝他一拜:“院长。”
哦?他就是院长?哪有病?心病吧。
老院长挥挥手:“你们去吧,这学院现在也只是个摆设了。”
青衣夫子们叹了几声转身离去。
老院长笑看我:“小公子贵姓?”
我笑了:“我姓巫。”
老院长一惊,与他一起惊讶的,还有文庭,他惊讶看我,因为我一直让他叫我玉公子。
我在文庭的惊讶中直接揭穿他的身份:“这位是摄政王府管家文庭。今日他陪我游逛京都。”
文庭轻咳一声,对我“没心没肺”的出卖已经无话可说。他并不介意我说穿他身份。只是他没想到我会像拉家常般说出,让他一时没了心理准备。
老院长在我的介绍后,反是镇定了,细细看我一会儿。点点头:“原来是巫公子,老夫有失远迎,该死,该死。”
既然是皇家书院的院长,便是正四品的官了,享的是皇禄,念的是君恩,育我巫月栋梁,匡扶正道为几任。他不会是老糊涂。所以,在我那么明确的介绍下,他应该知道我是何人。
“老头儿。你叫什么?”我不客气地问。
老院长面无表情:“老夫于敬歉。”
“带我走走。”
“是。”老院长带路在前,文庭紧跟在后。
皇家书院也分小学,中学,大学三处,小学教的是幼童,孩童十三之后进入中学。中学三年,随即大学。十八出师入世。
这年龄之分只是大概,若有神童,可直接跳级。
三个学院分地也是极开,互不影响。我看到的,便是大学之子弟了。
老院长领我到大学书院门口,我看向文庭:“文庭,你回王府叫些人来。”
老院长在我身边已面露不悦,似是担心我叫人来的目的。
文庭一愣:“玉公子你要包围书院?”
我色眯眯地笑了,抬手就勾住他的脖子,他身体立时一僵,碰到他脖子之处明显感觉到他的心脉加快。我把他勾到一边,对他耳语,刻意轻柔,将气息吹拂在他耳边:“这里美少年那么多,我想挑个,你……懂吗?”
文庭的心跳越来越快:“懂,奴才懂了,奴才这就回府。”
文庭满脸通红地低头走了。
我转身笑看老院长:“继续!”
老院长微微拧眉,愁眉苦脸,极不情愿,又不好得罪我地带我继续参观。
我笑看那一间间教室:“老院长~~你怎么教的书?尽教出一些无用之人。”
老院长已无初见我时的喜悦,也不会再说好,说得好,而是沉沉闷闷:“老夫无用,老夫有罪……”
“哎……也不能怪你,读书是为让人知理,但世间何为理?”老院长在我的反问中抬起头来,我笑道,“有钱才是理~~有权才是理~~所以,他们只是遵从书中所教,知理而已,是不是?老院长?”我嘻嘻笑着,老院长的眸中,划过一抹惊诧之色,再看我时,已经喜上眉梢,连连点头:“小公子说的是,老夫一辈子没想通的事,竟是让小公子一语点破了!哈哈哈——”
我和老院长相视呵呵而笑。
老院长轻抚白须,方才还无神的眼中已经精光闪闪,这老头儿看上去比梁秋瑛聪明。朝中官员基本出自这皇家书院,说不准,梁秋瑛还是他的门生呢。
只因他说这书院是个摆设而不防他,只因他子弟不畏权贵而不防他,只因他听闻是摄政王之人而面露忧色,而不防他。
人,有时讲个缘分,不识之人未必不可信,君子之交也是淡淡如水。我看着老院长第一眼,便有种投缘的感觉,我相信这份师傅赐予我的直觉,我喜欢他,我信他。
“小公子这边请,学生们正好在赛曲,小公子也不妨来评评。”老院长再次精神焕发,与我边走边聊
“小公子见解独特,师出何人?”老院长对教我的人更感兴趣。
我微微笑道:“他久居狐仙山上,淡看世间百变迁,人说他无时我道有,人说他有时他却无。老院长,你知道他是谁了吗?”眼前已渐渐显出碧池浮萍,菊花争艳。
老院长精明的双眸中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他们做学问之人,不信鬼神,他深思轻喃:“人说他无时……你道有,人说他有时他却无……这……是谁?”
我笑了,和老院长立于九曲拱桥上,岸边杨柳在风中轻轻摇曳,枯黄的柳叶漫天翻飞,如长发的女子在曲声中翩翩起舞,洒出美丽的黄色花瓣。
第四十五章 传闻中的凝霜公子
金黄的草坪上,青青学子们轻纱飘摇,发带飞扬,欢快的曲声充满了少男少女们的青春活力,让人分外愉悦。
这边箫声撅起,那边琴声立刻袭来,这边琵琶如同玉珠落地,那边二胡又似万马奔腾。他们正在用音乐对战,如斗舞一般精彩绝伦!
“院长最得意的门生是谁?”我问还在思索我谜题的老院长。他在乐曲声中双眉紧蹙起来,面露凝重和失望:“曾经……是摄政王。”
“什么?那家伙是你教出来的!厉害啊!”我惊叹。院长用惊疑的目光看我,似是已经把我当友,没想到我会去赞叹一个敌人。
老院长面露惭愧与痛心:“老夫汗颜,老夫该死。”
我笑了,老院长太过自责了,这里是皇家书院,官员富商之子皆来此求学,数百人中,有善有恶,又岂是人能预测的。
我轻拍他的肩膀:“那……现在呢?”
没想到老院长越发愁眉苦脸起来,还带出一丝忧郁之色:“现在……是他……”
老院长抬手摇指,我顺着他的手看去,却见水榭翠瓦之上,侧卧一人,依然是白衣黑纱,青色的头纱随风轻轻掀动,露出轻纱下修长白皙的颈项,腰间黑色的衣带垂挂下来,随风摆动。修长的背影却显出一丝特殊的高贵孤傲,透出与众不同之气质。
其他学生皆在地上,独他一人卧于瓦上,高于众人,鹤立鸡群!
我忽然想起瑾崋对苏凝霜的描述,说他清冷孤傲,身周无人。
“他是谁?”我问。
“苏凝霜。”老院长像是不想提及地说,我看老院长脸上的郁闷之情,疑惑:“老院长为何这幅表情?”
老院长看了苏凝霜背影一眼,摇了摇头:“他的脾性,我怕他一出这书院,就活不久了……”
我一怔,原来老院长的担心是因此?苏凝霜的脾气真的有这么渣吗?以致于连老院长都担心他活不久?
曲声在这时,停了。亭中的学生向亭外的叫嚣道:“怎样?今**们服不服输!”
亭外学生也是趾高气扬:“明明是你们差!你们刚才可是弹错了六个音!”
“你们不要争了。”一少女走出众人,生地沉鱼落雁,娉婷玉立,明眸皓齿,粉面红腮,小小的鹅蛋脸和殷桃红唇,让她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她忽然朝我们指来,“看,老院长来了,让他评一评。”随即,学生们纷纷朝我们看来,女孩儿欢快挥手:“老院长~~~~老院长~~~~”
啊~~~~学生们还是纯纯哒,多美好。真不想把他们和他们的贪官爹妈联想在一起啊。
老院长没有喜悦之色,只是看我:“走吧,去评一评。”他要迈步时,我把他也勾住,学生们目露疑惑朝我看来,开始指指点点。
我笑拍老院长胸脯:“老头儿,别不开心,你看那苏凝霜头痛,不如给我可好?”
老院长惊大眼睛看我许久,忽然笑了:“哈哈哈——哈哈哈——你,不行不行,哈哈哈——”
老院长一边笑一边走,一边摆手,一边摇头。
我跳到他身前,看着他的笑容往后倒退:“为何不行?”
老院长笑了笑:“你若能把他从亭上叫下来,他便归你。”
“好啊!一言为定!”我伸出手,老院长看了看,也伸出手与我击掌,“啪!”苏凝霜被他的恩师就这么卖了。
我想,这苏凝霜的人品是差的,差到他兄弟卖了他,差到他恩师,也卖了他。
我们走出九曲桥,那女孩儿先跑了上来,好奇地看我:“老院长,他是谁?新来的学生吗?”学生们纷纷好奇围了上来,唯独苏凝霜依然侧卧在亭上,特立独行,似是周遭的事都与他无关。
老院长笑道:“这位小公子是老夫的朋友,我与她算是往年之交。”
学生们惊讶起来,那女孩儿惊讶看我:“老院长的朋友?明明跟我们年纪差不多……”
“是啊,跟老院长是朋友,一定智慧过人,会不会比苏凝霜还聪明?”
“难说……”
学生们窃窃私语起来,纷纷好奇地打量我。
“老院长爱喝茶~~~”忽然间,清清冷冷声音而来,亭上的高冷君说话了,“他与目不识丁的茶农也是好友,他还与街上流浪之人下过棋,难道跟在老院长身边的人,就一定是聪明人吗?你们这群白痴,只知道阿谀奉承,跟你们的爹娘一样~~~”冷笑带勾的语气,瞬间惹怒众人!
学生们不悦起来,纷纷白眼于亭上。
“别理他,他就那德性!”大家愤愤地说。
“德性?哼。”冷笑一声后,苏凝霜缓缓站了起来,衣带从檐边缓缓收回,转身时,一张清冷纤艳的脸瞬间现于蓝天白云之下。
纤眉如墨,飞逸隽永,眸光冷绝,傲世群雄。
他眸中之冷与独狼的冷不同,独狼是冷漠,冷淡,有时还会嫌弃你碍事。而他,是冷傲!是冷蔑!不屑与俗人为伍!
他冷眸狭长,眸光如冰晶般闪亮,双眸深邃澈黑,宛如拥有傲视众人的智慧。微凹的眼睛,让眼角自然凹陷,如同天生的眼影,透出一抹雪中红梅的冷艳。
薄唇如纸,唇色寡淡却又透出荷花花瓣般的淡粉色,自然地不觉唇色发白,却平添犹如白纸一抹粉色的鲜嫩艳彩来。
纤柔的下颌,微微窄尖,让他整张脸的线条显得纤柔精细,没有棱角分明的阳刚感,但配上他那副冷绝的眉眼,却带出了男子特有的高贵冷艳,让人不敢欺近。
苏凝霜用他那双冷蔑的双眸不屑俯视众人:“是你们文不能胜我,武不能赢我,你们不过是在这里打发时间的一群白痴而已~~”
“苏凝霜!难道你不是吗!”终于有人奋起反抗!
“有种你别在书院啊!这里不会有人留你!”
登时,骂声四起。
“哎……”老院长又开始长吁短叹了。我笑着抚拍他后背。
“苏凝霜~~你有本事,你本事通天了~~”也有人冷嘲热讽,“你那么大本事怎么不去救你兄弟瑾崋啊~~~”
立时,寒光从苏凝霜眸中射出。学生们纷纷轻笑起来:“就是,说不准瑾崋在宫里还过得挺逍遥~”
“嗖!”倏然,一颗不知何物从苏凝霜手中射出,直直射入那取笑瑾崋之人的口中。
第四十六章 就你了,跟我回宫
那学生连连咳了起来:“咳咳咳!什么东西!”
“鸟屎。”苏凝霜淡淡说了声。
那学生登时干呕起来,愤怒之极:“苏凝霜!你居然给我吃屎!我告诉我娘去!”
“哼。”那学生的叫嚣只换来苏凝霜一声冷哼,他提袍轻笑坐下,不再看那学生一眼,全然不屑一顾。
“院长!苏凝霜把鸟屎扔萧齐嘴里了!”大家纷纷像小孩子一样打报告!
“院长!苏凝霜太过分了!”
就在这时,之前欢迎我们的少女站了出来,生气看众人:“谁让你们你先挑起的?明明知道瑾崋是苏哥哥的好朋友!”
苏哥哥?这女孩儿与苏凝霜是什么关系。
“慕容香,你别管他了。”男生们忽然缓和下来,“他如果不是因为跟你有婚约,不知道死几回了!”
原来这女孩儿就是跟苏凝霜有婚约的慕容家的人。
“是啊!慕容妹妹,回去我让爹跟老太君说,让你们把婚约解了,不然早晚你会被他连累的!”
男生们竟是怂恿慕容香跟苏凝霜解除婚约。他们这是想自己趁虚而入?谁都看得出,现在慕容家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一人自然是指摄政王孤煌少司,而非我这个女皇陛下。
“好啊,求之不得~~”欠抽的声音又再次而来,慕容香生气咬唇:“苏哥哥!现在只有我在帮你了!”
苏凝霜笑了笑。竟也不看自己未婚妻一眼,再次侧卧。
“哎…………”老院长又是重重一叹,叹了好久。
我笑了。看那些围着慕容香转的男生:“你们也真是蠢,他说是鸟屎,你们就信了?闻到臭味了没?”
那萧齐一听,立刻拉过一个:“快闻闻。”
另一个还真闻了。
所以说男生有时候就是那么二!
慕容香转身看我,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没有啊。”闻的那男生摇摇头,“倒是有股子清凉丸的味道。”
我摇摇头:“真是药不能停。”
萧齐再次气恼看苏凝霜:“苏凝霜!你耍我!”
我忍不住笑:“难不成你真想让他给你吃屎!”
萧齐一愣,登时。学生们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学生就是这样,逮着谁笑谁。
萧齐在学生们的哄笑中。脸红起来,朝我狠狠瞪来,我指指身边老院长,本人可是老院长的朋友。你多少得收敛点。
“哼,你们自恃聪明绝顶~~”冷凝霜在亭上冷冷嘲讽,“还不如一个不男不女的清醒。”
“不男不女……”学生们再次看我窃窃私语。
我可没裹胸,我的打扮算是不男不女。
当男生们的目光往下移时,我沉下了脸:“非礼勿视没学吗?”
立时,男生们纷纷脸红收回目光。
萧齐坏笑看我:“喂,有人嘲笑你不男不女~~~”
“那又如何,关你什么事?”我反问,问地萧齐哑口无言。
“噗嗤!”忽的。苏凝霜笑了,再次坐起,双手放于双膝上。冷傲看我,“刚才老院长不是让你评他们演奏地如何?哼,如果那也算演奏的话……”
“苏凝霜!不要以为你是音乐世家就了不起了!”
“就是!从他来学院,从没听他弹过半个音,是不会弹吧!”
“哈哈哈——音乐世界出了个不懂音的,哈哈哈。苏大乐司的脸都要丢尽罗~~”众人再次群攻苏凝霜。
苏凝霜不屑冷对千夫指,单单看我:“你说啊。看你像个明白人。”
我看他一眼,看众人。
“你说说吧。”老院长也在一旁淡淡说。
学生们目光再次朝我而来,有男有女,但脸色可谓各个不佳。慕容香难过地低下脸,像是少女失恋,芳心被人丢弃。
“还行。”我说。
“还行?”男生们不开心。
我耸耸肩:“那就凑合。”
“怎么这样~~你到底懂不懂啊。”女生们也开始不开心起来。
“你到底是谁家的?”女生们朝我白来,“因为你是院长的朋友,才给你几分面子。”
“就是,那么大口气,户部?吏部?还是哪个司局的?”
这些学生这是要比对一下背景吗?
“她不是我们家的。”
“也不是我们家的。”
“到底是谁家的?”学生们彼此看了起来,这里几乎是四品以上官员的子女,即使是富商的儿女,在这里也要看他们的脸色。
苏凝霜冷冷看着交头接耳的学生们,薄薄的唇角再次扬起轻蔑的笑。
“你到底是谁!?”现在,他们是老院长也不放在眼中了,直接质问我。
我微微拧眉抽气看老院长:“嘶——老头儿,这就是你的学生?我看你这学院,也别开了吧。”
老院长也是虚心接受般地点头:“你说的是,只是,这皇家书院是女皇之物,非老夫能做主啊。”
“哦~~~~我明白了,那……关了吧,你也好休息休息,回家养养鸟,钓钓鱼,下下棋。”我轻描淡写说完,老院长倒是轻松而笑,朝我缓缓下拜:“谢女皇陛下准老臣告老还乡。”
登时,整个草坪鸦雀无声,而凉亭之上,已是寒气凝固,杀气腾腾。
老院长起身时,我无视那些或是惊呆,或是好奇看我的学生,只笑看苏凝霜:“苏凝霜,本女皇看上你了,既然你不愿跟慕容香完婚,跟我回宫吧。”
还以我的,是一道冷冷的杀气,以及一声轻蔑地冷笑:“哼!”
我笑了:“怎么,不愿?你信不信我一句话,你就乖乖跟我回宫?”
“苏哥哥不会跟你这个色女皇回去的!”忽然间,慕容香愤然上前,与我傲然对视!
“就是~~”萧齐也胆大包天地肆无忌惮地打量我,“苏凝霜不可能~~”
这些学生之所以不惧我,说明他们的爹娘在家中谈及我时,也必是轻蔑不敬,才让他们有种女皇不可畏的感觉。
当慕容香和萧齐站出时,其余目瞪口呆的学生也缓缓回神,并未畏惧之色,反而一个个看起好戏起来。
“那就是新女皇?比我们这儿的女生好看多了!”
“去去去,难道你也想入宫?”
男生们的窃窃私语轻轻传来。
“人家看上苏凝霜啦~~~还看不上你们呢~~”
女生们酸溜溜地说。
我笑看这些窃窃私语的学生:“你们不信?那打个赌,输了你们每人给我十两银子。”
“那你输了呢!”慕容香跟我叫板,护卫她的男人。
第四十七章 多了个小苏苏
慕容香此刻这幅与我争锋相对的神情,倒是跟慕容袭静有几分像了。京都大员,家族庞大,一夫多妻,一妻多夫,再加上表亲堂亲,所以不相像也很正常。
我扬唇一笑:“我巫心玉,从不会输。”
说罢,我仰起脸,懒懒说道:“苏凝霜,听说你跟瑾崋是好朋友,正好,小花花我也觉得腻味了,你若跟我回宫,我就留他在宫中陪你玩,你若不愿,孤煌少司跟我要过他好几次了,我便给摄政王了。”
立时,苏凝霜眸光冷冽起来,冰冷至极盯视我良久,缓缓起身,冷冷一笑:“哼,好,就随你回宫,这里我也呆腻了!”
“苏哥哥!”
在慕容香疾呼之时,苏凝霜从亭上飞跃而起,飘落我的身前,我转脸对老院长扬唇一笑,老院长笑着摇头,目露叹服。
很好!苏凝霜愿为自己兄弟牺牲,可用!这是最后的试探,他过关了。
就在学生们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之时,九曲桥的另一边,传来了急急的脚步声,我立刻转身笑迎脚步如风的玄色身影,他衣摆上的玉佩在他如风的脚步中猛烈摇晃,细细一看,他那挂玉佩和我的,竟是一对。
“摄政王来了!”一声声惊呼从身后而来。
“啊~~~摄政王~~~”少女们轻轻的痴语也随即而来,孤煌少司是所有少女心中的那位王子。她们却不知。他是一颗剧毒无比的毒药,不过看她们那副痴迷的样子,应该是若能与他*一夜。死也无所谓了。
当孤煌少司阴沉地站在我面前时,他带来的阴冷的人风扬起了我的发丝。
“拜见摄政王!”身后的学生齐齐下拜,啊~~真是太不给我这个女皇面子了。但是,有一人没有,九曲桥下碧绿的池水里,映出苏凝霜依然傲然站立的身影。
我咧开嘴:“乌冬面,你怎么来了?”
孤煌少司的脸阴沉到了极点。他身后的文庭已经不敢做声,似是已经被孤煌少司狠狠训过。而他身后的九曲桥外。是站立的士兵。
孤煌少司面部发紧,看我一会儿,缓缓吐息,似是让自己冷静。露出淡淡的微笑:“小玉,这里是皇家书院,学生们还要读书……”
“我刚跟老院长说了,让他把书院关了。”我笑得天真无邪。
“什么?!”孤煌少司惊呼出口,竟是一时失控了,“你把书院关了?!那你让这些学生去哪里念书!”他失控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今天怎么了?从神庙回来,他一直有些反常。这让我也会失去对他的控制。
我无趣地转开脸:“念什么书?他们家里都那么有钱,吃吃喝喝就行啦?刚才他们也是在这里弹琴奏曲,嬉闹玩乐而已。也没见他们好好念书啊。而且,念书有什么用?我不念书也不成女皇了,这对那些用功念书的人来说,公平吗?”
孤煌少司被我说地怔立在了桥上,竟是一时语塞。
我转身走过苏凝霜气呼呼地到萧齐身边踢了踢:“这个,鸟屎和清凉丸都分不清。你说以他的智商在皇家书院读书也是浪费皇粮。”
萧齐被我说得不敢抬头,现在这群胆大包天的学生们倒是老实了。
“还有这个。琴弹地像弹棉花,还自鸣得意地摇头晃脑!这个,萧吹破了音,这个琵琶音律不齐,这个二胡拉断了弦……”我一个个踢过去,苏凝霜在我的话音中朝我看来,高冷之气在他脸上渐渐消散。
“最讨厌的就是这个!”我指在慕容香的头上,“她居然跟我抢苏凝霜!”
“小玉!”孤煌少司一声厉喝而来,空气瞬间凝固,他无奈看我,神情稍稍缓和,“苏凝霜跟慕容香是有婚约的,你另选吧。”
“不要!”我大步到苏凝霜身边,一把拽起他腰带,他立时嫌恶地看向别处,我理直气壮说道:“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现在,我只是要臣的男人,有何不可?而且,苏凝霜和慕容香也只是有婚约,他们成亲了吗?他们还没成亲,婚约是可以毁的!你去跟那老太婆说,苏凝霜我带回宫了,让她找别人吧。”
“摄政王!”慕容香着急地喊了起来,孤煌少司微露不悦,慕容香急急而语,“求摄政王为香儿做主!您若跟老太君说,老太君一定愿意悔婚的。”
“哈!”我笑了起来,再回到孤煌少司身前,轻抚他的胸脯,“听见没听见没,慕容家根本就不要这苏凝霜,我只是把他捡走而已。”
孤煌少司拧眉看苏凝霜一眼,眸中也是厌恶至极,转回脸看我:“小玉,京中美男甚多,你为何独要这苏凝霜?”
“他敢跟我呛声啊,比你那个慕容燕好玩多了!”孤煌少司在我眉飞色舞的话中,神情反而缓和起来,微笑再次浮现他的唇角,虽然我不明白之前他为何杀气腾腾,来势汹汹,但此刻,这头狮子,算是心情好了。
我继续开心地说道:“你那个慕容燕,上次被我打了之后,就胆子小了,看也不敢看我,太没劲了。但这货不同!”
我激动兴奋地回到苏凝霜身边,再次一扯他的腰带,他身体被我一带一个趔趄:“他不怕我,他还是小花花的好朋友,宠物不是也需要彼此作伴的吗?我带他回去说不定小花花也会笑了!”我笑得开心无比。
“哎……”孤煌少司在幽风中长叹一声,宠溺朝我看来,“小玉,你总是那么任性。”
我拉着苏凝霜的腰带走回孤煌少司身前,拉起他的手,低头轻摇:“你这么忙,都不陪我玩,你弟弟又老是要打我,我都不敢找你玩了,现在,我多了个玩具,就不寂寞了……大不了,以后玩腻了,还给慕容老太婆呗……”
“呵……”他缓缓抚上我男子的发鬓:“对不起,今天没能陪你,还说要带你出宫玩玩,我……食言了……”
“没关系。”我笑着扬起脸,“文庭很尽职。”
“是啊,尽职地还真帮你绑男人了!”孤煌少司再次沉下了脸,瞥眸看文庭,文庭立刻缩紧身体,往后又是一退。
第四十八章 回宫管教新来的
孤煌少司不悦地盯视苏凝霜,苏凝霜只当感觉不到孤煌少司盯视的目光,高冷地站在九曲拱桥边,平静的池水秋风拂过,将他和孤煌少司同样释放寒气的身影微微打散。
敢于傲视孤煌少司,不惧他强权之人不少,但是,能活下来的,想必只有这个苏凝霜了。
以孤煌少司的脾性,若非苏凝霜与慕容家有婚约,看在老太君的面子上,早把苏凝霜给狠狠捏死了。
孤煌少司沉了沉目光,转回脸温柔看我:“真拿你没办法,随你吧。”看着孤煌少司和悦的笑容,是不是想等我把苏凝霜玩腻了,正好除掉?因为那时苏凝霜已经不可能再与慕容家完婚了。
“谢谢乌冬面!”我立刻开心地抱了抱孤煌少司,在他要抚摸我时,我迅速转身离开他的怀抱,直接扯起了苏凝霜的衣带:“走了!小苏苏!”
苏凝霜不屑瞥眸,也不像瑾崋那副宁死不屈的神情,他比瑾崋更坦然接受现实。
“对了,我的银子!”我转回身,俯视众人,“你们都输了,把银子拿出来!”
学生们彼此看看,老老实实拿出了银子,我开心地使唤孤煌少司的文庭:“文庭,去收银子。”
“是。”文庭老老实实去了。
孤煌少司笑着,目露趣义:“小玉,你这又是在玩什么?”
我坏坏一笑:“他们蠢。居然跟我巫心玉打赌,不是送我钱花吗。”
文庭收了一衣摆的银子,足足有好几百两。
我看了看。皱眉:“这么多……又这么重,拿起来都不方便。啊,对了!”
我跑到孤煌少司身前,他宠溺看我:“你又想做什么?”
我在他笑时,直接伸手到他衣襟里,他立时绷紧了身体,文庭后背僵直地不敢看过来。
“小玉。别……”孤煌少司也略带尴尬地轻叩我摸他胸口的手腕,但并未用力阻止。
“我摸银票呢。”我白他一眼。他眨眨眼,撇开脸,微微一咳:“咳。”
我摸到了银票,拿了出来。拿了五张一百两的,揣自己怀里:“乌冬面,我拿银子跟你换银票了。我买的东西记得送宫里来。”我开心地直接拉起苏凝霜的手,苏凝霜身体一紧。
我对他咧嘴一笑:“你一定能给小花花一个大大的惊喜!”
苏凝霜的目光冷冽起来,唇角是轻蔑的冷笑:“是啊,说不准我也能给你一个惊喜!”
“苏凝霜!”忽然,孤煌少司不轻不重的声音响起,却是分外地威严,苏凝霜冷哼一声不看他。孤煌少司也不看苏凝霜,昂首在旁冷冷而笑:“在宫里老实点!你能活命,苏乐司。可就未必了。”孤煌少司瞥眸含笑朝苏凝霜看来,苏凝霜冷眸迎上,转而一笑:“哼,你放心,我会很老实的,好好服侍女皇陛下!”他说得嘴角微扬。眸中却是冷冷的笑意。那份桀骜不训宛如在挑衅孤煌少司。
孤煌少司唇角扬起,收回目光看向前方:“带苏公子回宫。”
“不用!我带他回去!”我紧紧拉着苏凝霜的手。宛如小女孩得了一个最喜欢的娃娃。
孤煌少司立刻看向我:“小玉你不回摄政王府了吗?”
“当然!你弟弟早上又要打我,我不回去了。我回宫,我有了新玩具,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调。、、教他了。乌冬面,再见!”我潇潇洒洒挥挥手,在孤煌少司怔怔发愣,意外的神情中,欢快地拉着苏凝霜一蹦一跳走了。
“小玉!小玉!”孤煌少司叫了我两声,我依然欢快往前,哼着小曲,甩着苏凝霜的手,无比快活。
“送女皇陛下回宫!”最终,孤煌少司沉沉说,士兵护在我的两旁,与我一起撤出了书院,身后是慕容香着急的大喊:“苏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老太君救你的——”
我看苏凝霜,苏凝霜的神情比我想象中平静很多,薄唇微抿,目光看向别处,依然冷绝孤傲,不屑一顾。
慕容香,你别喊了,你苏哥哥啊,归我巫心玉了。我吃下去的东西,你想让我吐出来,比灭了孤煌少司海难!
皇宫一如往常地平静,但在收到我突然回宫的消息后,一时鸡飞狗跳。
孤煌少司因为政务缠身,送我到宫门口后,便不得不回摄政王府会见朝臣。
现在,那里才是皇宫,而我住的皇宫,反而更像是别院。
怀幽带着桃香那六个丫头匆匆来迎我,看见苏凝霜的那一刻也是呆住了。他呆呆看着我又带回来的新的美男,双眸之中,不经意地划过一分落寞。
“怀幽恭迎女皇陛下回宫。”怀幽垂首行礼。
我笑着说:“怀幽,这是苏凝霜。”
怀幽惊然抬脸,我对他一眨眼,他赶紧匆匆低头,掩藏他的那份惊诧。他是知道我们的计划的,知道我要带回这个苏凝霜,只是,他没想到我是如此雷厉风行。他在听到我带回的男人是苏凝霜后,反而神情放松了。双目中的那份落寞也被安心和喜悦替代。
我忽然发觉,怀幽很敏感。
“以后他就是小苏苏了。”我对他说,“对了,你让桃香她们去给小苏苏收拾个别院出来!”
“是。”怀幽知道我的意思,是要把那六个丫头给打发了。
我拉着苏凝霜到寝殿前,先神神秘秘往屋里看了一眼,怀幽轻轻吩咐桃香她们去收拾别院,再把茶点送到寝殿来。
待六个婢女离开,怀幽转身对我一点头。我笑了,拉起苏凝霜进入寝殿,大声道:“小花花,看我把谁给你带回来了!”
瑾崋从寝殿深处走出,在看到我身边人时立时惊讶地星眸圆睁:“你真把他弄进来了!你本事通天了!”
倏然,身边杀气而起,瑾崋眸中掠过惊讶,下一刻,瑾崋立刻伸出手拉住我的手臂猛地往他身边一拽,我松开苏凝霜手的同时,我转到了瑾崋身侧,瑾崋扬起手护在我的身前,瞪视苏凝霜:“苏凝霜!你疯了!”
苏凝霜此刻的神情远比瑾崋更加惊讶,他惊讶不解地看瑾崋,曲起的右手指尖之中是一根几乎不可见的寒光闪闪的银针!
第四十九章 好兄弟,来一拳
从苏凝霜把清凉丸扔入萧齐口中时,我便知道,苏凝霜,擅于暗器。
银针倏然在苏凝霜手中消失不见,如同变魔术。惊得门边的怀幽一脸苍白,匆匆关起殿门,远远观察新来的苏凝霜。
苏凝霜冷眸扫过瑾崋和我,再从我到瑾崋,冷笑:“哼,原来你已经是这个昏君的人了,看来你晚上很卖力啊~~原来你以前练武,练的是床上功夫~~~佩服,佩服~~”带勾的声音充满了嘲讽与不屑,苏凝霜朝瑾崋拱手,冷眸却是撇在别处,不屑再看瑾崋一眼。
瑾崋立刻转身双手扣住了我的肩膀,满脸的便秘:“对不起,巫心玉,我眼瞎,把这个白痴推荐给了你,你让他走吧,他一定会坏事的!”
苏凝霜在瑾崋痛苦的话中反是投来了目光,脸上的冷笑也开始收起,狭长的双眸也开始在我和瑾崋之间重新打量。
我扬唇而笑,拿下瑾崋的手,走向书桌后坐下,慵懒靠在椅背上:“瑾崋,说实话,在你推荐的时候,我只是想去看看,因为你觉得聪明之人,未必可用。”
瑾崋愣了愣,挑眉看我:“你什么意思?”
“说你蠢呢,白痴。”苏凝霜忽然走过瑾崋,抬手拍了他的后脑勺,瑾崋脸上登时而起,冷冷看我,“巫心玉!我瑾崋就这么不堪吗?!”
“不,你很聪明。但你觉得的聪明之人。未必是我想要的绝顶聪明之人。”
瑾崋不开心地撇开脸,苏凝霜站在一旁,继续用他那双清凉凉的眸子打量我们。
我扬起唇角。狡黠而笑:“直到于院长推荐,我才动了心。”
“什么?”惊呼从瑾崋口中而来,苏凝霜眸中也是电念闪现,飞逸的双眉拧起,目露深思。
瑾崋不可思议看我:“你……什么时候跟院长勾搭上的?”
“就今天,我和他很投缘,眉来眼去就对上眼了。”我说得极不正经。又云淡风轻,“然后我看他教书教得那么痛苦。便让他把书院关了,回家养鸟去了。”
“啊?!”瑾崋俊挺的脸上是满满的惊讶,“你把书院关了?!”
“书院是读书求学之处,不是用来攀比权贵。攀龙附凤的,那皇家书院现在性质已变,不如关了,以免再腐坏中学与小学的孩子。”看到那些嚣张的贪官之子,我心中就像囫囵吞下整个糯米团子一样发闷!
“做得好!哈哈哈!”瑾崋大笑起来,然后扬唇得意地看苏凝霜,“你是不是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那女人,可不简单。”
苏凝霜面对瑾崋的得意丝毫没有露出惊讶之色,他有处变不惊的胆量和超常地镇定。宛若一切他已洞悉,看穿,所以不再惊讶。
他轻笑地看瑾崋一眼。似乎连瑾崋这个兄弟他也不放在眼中,然后瞥眸朝我看来,淡粉的薄唇微扬:“看来,你把我弄进宫来,不是给你侍寝的。”
我笑了:“很好,你果然聪明。那么,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
“包括他吗?”苏凝霜毫不客气地轻蔑地指向瑾崋。“他太笨了。”
“苏凝霜,你够了!!”瑾崋豁然转身,直接一拳砸在了苏凝霜的脸上。
“怦!”苏凝霜被打倒在了座椅上,雪白的脸上瞬间一团“红晕”,苏凝霜抬手,细长的食指擦过唇角的血丝,轻轻一笑:“哼,你还是老样子。”
“不打你我不爽!”瑾崋双手环胸傲然站在苏凝霜的面前,也是冷冷一笑,朝我看来,“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把他留下……”
倏然,黑纱飞扬,“怦!”一拳,我一眨眼,苏凝霜的拳头扎扎实实打在瑾崋的脸上,瑾崋被打得一个趔趄,扶住我的书桌,才没有倒地。
苏凝霜站直身,轻慢地整理了一下衣袖,呼出一口气:“呼……我爽了……跟猪一样的队员公事,我会觉得胸闷。”他转脸看瑾崋,扬起唇角,皮笑肉不笑。
“你这个——”
“咳!”在瑾崋要开打时,我咳一声起身,“很高兴你们能相处地那么激,,情四射,现在,我要出去一下,怀幽,你把情况跟苏凝霜说一下。”
怀幽僵直身体站在最远处,远远应声:“是。”
我知道他是怕他们打起来误伤他。
我立刻沉脸看高冷的苏凝霜和郁闷的瑾崋:“喂,你们两个。”
瑾崋揉着脸朝我看来,而苏凝霜依然目视别处,孤高傲然。
“怀幽不会武功,你们要对他温柔点,如果我回来发现他身上有任何一道伤,今晚,你们两个就睡一起!”
“什么?!”瑾崋几乎跳起来。
苏凝霜却冷笑起来,还挽起了衣袖:“求之不得~~~瑾崋,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真是食不下咽,辗转难眠~~”苏凝霜带勾的声音却异常寒冷,挽着衣袖的动作更像是要把瑾崋拆了!
瑾崋摸着手臂直接躲到我身边:“你去哪儿?我跟你去成不?”
“不行。”我转身拆落男子的发带,长发散落之时,清幽的玫瑰花香也飘散开来,转身对瑾崋一笑,瑾崋怔立在我身后,红唇微开,水眸潋滟,“我要再去会一个漂亮男孩儿,怎能带着你去?”
瑾崋星眸一睁,俊挺的脸上浮现薄红:“巫心玉你够了!你到底要带回来几个?这床睡不下!”
“没啦,苏凝霜是最后一个。”我看看苏凝霜,却正好与他的视线相触,他立时撇开视线,再次傲然站立,但是身影,却显得有些僵硬,不自然,我恍然,原来苏凝霜不仅高冷,还有点傲娇!他其实对我充满好奇,所以偷偷看我!或者,他也在观察我。
我笑了笑,再看瑾崋:“你还不许我外面有?”
瑾崋嫌恶地白我一眼,连连摇头:“你可真是贪心。”
“对于人才,我巫心玉可一直贪心。”
瑾崋撇撇嘴,斜睨我:“是独狼还是椒萸?”
当他说出独狼时,苏凝霜的目光立刻朝我们看来,不再遮遮掩掩,充满了惊讶。
我神秘一笑:“都,不,是。”说罢,我在瑾崋狐疑的目光中走入屏风。带回苏凝霜,让我全身又充满了干劲,迫不及待要把所有人联系起来,然后大干一场!
第五十章 家里三个,外面三个
脱掉男人的衣服扔上屏风,再脱了外裤和鞋子,只穿淡粉色的丝绸内衣,我走出屏风时,把苏凝霜惊呆了,他立时转身侧对,稍许失措后,很快恢复镇定,微微皱眉,紧抿薄唇,稍显不适。
“你最好尽快适应。”这时,反是轮到瑾崋嘚瑟了,勾住苏凝霜的脖子,附到他耳边,“晚上还要一起睡呢。”
苏凝霜惊异地看瑾崋,瑾崋对他挤眉弄眼,苏凝霜看着看着,冷笑起来:“哼。我不信。”他不信地转开脸,回避我的方向,“我可是记得那次你在青楼里醒来叫得像女人一样,你怎么敢跟女孩睡一起?你……会吗?”苏凝霜竟是揶揄起瑾崋来,冷蔑而带一丝坏意地看他。
瑾崋的脸腾一下炸红,指着苏凝霜一脸我早就看穿你的轻蔑的神情:“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睡在一起,而且,我,我从不把巫心玉当女人!”
苏凝霜不屑地看瑾崋两眼,笑:“瑾崋,你脸红了!”
瑾崋立刻摸上自己的脸,我有点看不下去了,瑾崋在苏凝霜这里,完全处于被动,屡屡被苏凝霜占了上风,欺负地惨不忍睹。而且,我发现苏凝霜很享受欺负瑾崋,他欺负瑾崋时,带出一丝邪恶。
“晚上睡了就知道了。”我忍不住说,苏凝霜下意识朝我看来,看到我依然还是穿着内衣时,匆匆转开脸。俊冷秀挺的侧脸,也开始慢慢浮起薄红。
相比此刻我穿的交领内衣,晚上的睡裙可是暴露多了。至少现在。我还算裹地比较严实的,脖子以下没有露出半点肌肤。
“不要再取笑瑾崋了,他已经很努力了。”瑾崋在我的话中一怔,垂下了脸。怀幽在远处淡淡而笑,微微点头。
我转身走向衣橱,打开橱门,拿出了宫女的衣服和人皮面具。直接穿戴起来,“他刚来的时候宁死不屈。而且还很死脑筋,我差点赏他一条白绫。你是他的兄弟,应该明白让他在这里牺牲清白陪我演戏有多么生不如死,但是。他还是为我不断努力着,当我说人手不够时,他推荐了你。”
“哼……”一声长长的冷笑几乎是从苏凝霜鼻息中而出,随即,传来他抑郁的声音,“果然够兄弟!”
“那是!好事怎能忘了你!”另一个更是咬牙切齿。
我开始真的有点后悔,要不要把他们两个放在一起了,总感觉他们随时可以咬起来的感觉。
“我需要一个人帮我牵制孤煌少司。”我转身,登与此同时。因我话音再次朝我看来的苏凝霜,怔立在了原地,不知道是因为我的目的。还是我的变装,他惊呆地看着我,已经忘记去保持他的高冷,或是嘴角那一抹总是蔑世的冷笑。
我抬眸认真凝视苏凝霜那双此刻没有任何清高傲慢遮掩的眼睛:“瑾崋说,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敢跟孤煌少司叫板,那个人就是你:苏凝霜。苏凝霜。你不要让我失望,如果你觉得你的智慧不足以帮我对付孤煌少司。那么,请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因为这盘棋,走错一步,死的人不止你一个,你不能连累我们这里任何一个人!”
苏凝霜的视线渐渐汇聚起来,傲然的神情再次覆盖他冷艳的脸庞,狭长的眼睛里眸光闪闪,甚至,带出了一丝兴奋。他桀骜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头傲然站立在雪峰之上,红梅之下的白色仙鹿,让你自惭形秽。
“我喜欢这个游戏,够刺激!”他目光灼灼地傲视我们,“现在,就算你们赶我走,我也不会走了!”他潇洒地一甩衣摆,白衣黑纱扬起之时,他傲然坐在了红木太师椅上,扬唇而笑,“我做定你这个女皇的男宠了!”
苏凝霜一脸傲气地坐在太师椅上,天生高冷的气度,已经让他成为这个房内最耀眼的存在。和怀幽那种几乎感觉不到的存在感截然相反,他,无论在何处,都能瞬间吸引目光,这,正是我想要的!
怀幽的隐藏,苏凝霜的出挑,瑾崋的潜伏,他们每个人的特殊属性,才能让这场游戏变得多姿多彩,变幻莫测。我对他们三人的表现,开始充满期待。
让怀幽跟苏凝霜诉说我们的游戏规则,我溜出寝殿,直奔北宫,我要去会的,是那个小鲜包子。
算起来现在家里有瑾崋,怀幽和苏凝霜,外面有小包子,独狼和椒萸,正好家里三个,外面三个。
怀幽是我的贤内助,虽然我觉得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是,当他在家时,我可以安心出去。他能帮我打好掩护,能帮我周旋孤煌少司。
而苏凝霜是一个很好的幌子,他可以吸引任何人注意力,吸引,也就是转移,连孤煌少司也会不经意地去注意他,去留心他。而当他把所有人注意力吸引过去时,我自然就隐藏在了他耀眼的光芒之后。
最后是瑾崋,他是我的重要机动部队,当苏凝霜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怀幽为我们做好掩护之时,瑾崋,就获得了自由之身,从此,我不用再一个人东奔西走,还有瑾崋可以自由出入,听我调遣,彻底隐入暗处。
接下来,是阿宝,独狼和椒萸。
他们三个,我现在不能完全掌控,完全信任,但也不能缺少。
阿宝宫内的消息很灵通,而且非常机智机灵!他不过十六岁,却已经如此圆滑,必是有一定经历。让我最在意的,是慕容燕对他的喜爱,这对我来日或许有用。
而替我收集外面琐碎消息的,是椒萸。他在青楼,获得的消息比花娘那里快而杂,未必都有用,但有些越是连花娘都不屑买卖的消息,或许反而是制胜的关键。
最后……就是独狼了。
独狼是我的外援,但是,他我行我素,不会听我号令。他愿意与我合作,但仅限于与孤煌少司有关的事。他不喜欢与我有更多牵连和瓜葛,我想是因为他另一个在明处的身份。
他行事干脆利落,见面,做事,撤退,不留半丝痕迹让你追踪出他的真实身份。他更像是一个雇佣兵,他有他的想法,若有突发的行动,他成不了我的帮手和后援。
但独狼无疑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精英人才,要拿下他,要从他另一个身份入手。
第五十一章 血喷的美男册
北宫今天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无论外面天灾*,还是山崩地裂,丝毫不会影响北宫洗衣工们聊八卦,侃大山的心情。
他们甩着手里的衣物床单,水珠在阳光下飞溅开来,晶莹闪亮。
“听说了没?!我们的女皇陛下把苏凝霜给掳进宫来了!”
果然他们的消息是最快的。
我随手拿了一篓衣服在他们近百号人之间找寻阿宝。
“苏凝霜是谁?”
“苏凝霜你都不知道!你乡下来的吧!”
“不是,我很小进宫干活了。。。外面的事知道地不多。。。”
“苏凝霜可不得了~~~~”忽然间,阿宝的声音格外响亮地出现在空气中,洗衣工们从洗衣池边抬起头,朝一个地方看去。那里正有一个包子头慢慢升起。
只见阿宝把一个木凳摆放在大大的洗衣池边的石台上,得意洋洋地像韦小宝一样昂起下吧。他高挽衣袖和裤腿,露出的皮肤已经因为泡冷水太久而发红。
“要说这苏凝霜,可不得了。”阿宝像说书一样说得眉飞色舞,“如果他只是苏大乐司的小儿子,那根本不足为题!他那么出名,主要是因为他是老太君最宠爱的重孙女慕容香的未婚夫!不过……他现在被我们的女皇陛下给拐进宫了,我看他也做不成慕容家的女婿了,嘿嘿。”阿宝食指搓搓鼻子。笑得有几分狡猾。
大家听罢唏嘘不已。
“阿宝~你说的不对!苏凝霜出名,是因为他帅!他是京城四大美男子之一!”
阿宝不屑撇嘴:“切~我以后会取代他,成为京城四大美男!”
“你也说以后了。哈哈哈——”大家哄笑起来。
阿宝鼓起脸,扫视众人,忽的,他看见了我,吃了一惊,我笑着对他招招手,抱起衣篓转身而去。
成为京城美男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至少。我觉得这是像椒萸那样喜欢低调的人的苦恼。无论外表如何美艳,拥有一副毒蝎心肠。只会要了你的命,再吸干你的血,甚至吞噬你的灵魂,把你吃干抹尽。不留半点渣渣。
蛇蝎美人这个词语已经不仅仅用在女人的身上了。
我放落衣篓在前面走,阿宝在后面慢慢跟。北宫比后,宫更加热闹,随处可以看见人的踪迹,反是后,宫有很多僻静之处,鲜有人迹,更别说是靠近冷宫那一片了。
而我找到的僻静之处,也是与冷宫一墙之隔。让人有种错觉,冷宫像是一个晦气的地方,方圆五百米无人靠近。甚至荒凉到杂草丛生的地步。
“财神姐姐,你到底是谁?”阿宝好奇地追上我,“我这几天在宫里都跑遍了,也没看见你。”
我侧目看他:“你没跟别人到处打听我吧。”
“当然没。”阿宝得意地瞟我一眼,“我阿宝是谁?我阿宝那么机灵,一看姐姐就知道姐姐身份不俗。如果乱打听,害了姐姐怎么办?我……嘿嘿……”他神神秘秘上前一步。靠到我耳边,“我去偷看名册了,没有新宫女进来的记录。”
“哦?”我有些小小地吃惊,这阿宝看看是宫中最低下的奴才,却能看到名册,“宫里那么多宫女,你都记得住长相。”如果只看名册又怎能判断出我是谁?除非他能每个人都记住。
果然,阿宝洋洋得意地竖起大拇指往自己那张还未完全褪去稚气的脸上一指:“我阿宝可是有名地过目不忘!别说人,只要去过的地方,即使是面馆的跑堂的,也能记得清清楚楚!”
阳光洒落在他那张灿灿生辉,少年得意的脸上,格外地意气风发,让我立时刮目相看。他竟是有这样的本事!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人对数字敏感,也会有人对人脸敏感。
我惊叹地看他:“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我要的东西呢?”
“在这儿!”他从怀里拿出一本和书差不多的本子放到我手中,还热乎乎的,“都等你好久了,怕你突然来找我,我每天都带着。”
我翻开验货,双目圆睁,立刻合上,心脏跳突,呆愣半天。
“怎么样?是不是很火爆!”他笑得几乎整排牙齿都快露出来了!
我握拳一咳:“咳!我要的是资料,你也不用把他们都脱了!”
不错,正本书册里的美男,几乎!都!半裸!
我勒个去!这画师是奇才!
别说其他美男子,单单孤煌少司他就不可能画到他那几乎半裸的图,所以,整本画册应该是这个画师自行脑补出来的作品。
“嘿嘿嘿嘿……”阿宝还笑得格外开心,像是有意而为,更像是恶作剧,“我想男人喜欢那种遮遮掩掩的,那你既然要美男的,当然也喜欢这个样子,多好。”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翻开。
画册第一页,就是用恰似裸男而成的线条写出了:美男图,三个字。这已经足够预示这本画册里的美男将会让人如何地血脉沸腾!
打开,排名第一的,自然是孤煌少司。但是,他写的,却是孤煌兄弟。只见上面用隽永的字写道:孤煌兄弟,旷世美男,然因孤煌泗海过于神秘,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实面貌,故而无法做出排名,与其兄孤煌少司一起排名第一。
我一愣,然后是大惊:“这画册是男的画的!”
阿宝平常看我:“是啊。”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橘子兀自吃了起来,“他是京都最有名的画师,专为女大人们画男子的春,宫图。”
我去,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失去往日的平静。我还以为只有腐女喜欢画裸男图呢。
说是裸男,其实并不裸。为何让我觉得这是女子所画,因为他裸到恰到好处,而且格外性感。并且用每个美男子的特点,去裸。
画册上的孤煌少司墨发垂背,眸光温柔似水,可是嘴角的微笑,却让人感觉到分外的寒冷,而这抹冷冷得恰到好处,冷出了一丝怀意,也冷出了一分魅惑。
他长发披散,几乎长及腿根的两缕发丝如同两抹黑纱一般恰到好处地遮盖了他胸口的茱萸,一条长长窄窄的黑色长巾松松散散地缠在腰上,自然垂挂下来的部分正好遮住了男子的密区,垂落在地上,如同一条长长的狐尾拖坠在他的腿间。
第五十二章 小鲜包属于属于谁
我一惊!
这个画师非常擅于抓特点!他用孤皇少司的温柔和冷笑形成强烈对比,增加了孤煌少司的性感与魅惑,并且看出了他身上善与恶的矛盾。明明温柔和善的脸庞,却深藏那样残忍狠毒的心肠!
而这画师同样也知道孤煌少司喜欢穿深色的喜好,所以给他用了黑纱。我粗粗翻看后面的画,没有人再用黑色,说明这画师很了解孤煌少司的外形特征,用了最称他的黑色!
难怪是京都第一画师,他真是有服装设计师的能力。
不过第一画师却画这个,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要知道艺术家有时候清高地是不屑去画春,,宫画的。
“怎么样怎么样?姐姐喜不喜欢?”阿宝撒娇一样地撞我的手臂。
我拧拧眉:“说实话……不是很喜欢,我只是想要一些正正经经的资料,你画成这样……”如果我一个人看,也就私藏了。问题是我本来想拿回去跟瑾崋他们讨论的!结果。。。里面画成这样,让我如何拿得出手!
更关键!里面我还瞥到了瑾崋,怀幽和苏凝霜的名字!我如果放在他们面前,又让他们情何以堪?
瑾崋说不准会立马撕掉这本画册的!
阿宝嘟起了嘴:“姐姐不喜欢不要紧……女皇……喜欢……就行了……”
阿宝说地及其含糊。但字字却又让我听地清楚,我心中一动,手中画册慢慢合拢。淡淡扬起笑,转脸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是为女皇做事?”
这个阿宝,我真的是小看了,每一次接触,都能让我有意外地收获和惊喜。但现在,我还不想防他,若是过早提防。就查不到他背后的人了。
他嘟起嘴偷偷瞟我两眼,食指抓着侧脸:“女皇对美男子感兴趣大家都知道。普通女人的话,只会想想,京都前五十的美男子大多是官家子弟,她们可不能得到。而你让我要弄到最详细的资料。这像是以前女皇采选,姐姐身份又那么神秘,所以……我猜猜姐姐是为女皇陛下做事的,是不是?!”他有些激动地朝我看来,大大闪亮的眼睛让周围一片深秋破败的景色也染上了他活力的光辉。
我淡笑地看他,他一直充满期待地看我,我看他多久,他脸上的笑容保持多久,久到你看不出他是在伪装。还是在做作。他的笑,他的阳光,他的天然。一切都是那么地自然。
我拍了拍手中的画册,扬唇一笑:“不错,我是为女皇陛下做事的。”
“太好了!我就知道!就知道!”他激动起来,激动地难以自已地高跳起来,然后拉起我的手臂开始撒娇,“姐姐姐姐。让我也替女皇陛下做事吧~~~给我一条财路吧~~~我很机灵的!我是机灵的阿宝!”
我淡淡看他片刻,想了想:“你跟着慕容燕更有前途。”
“不要!”他不开心地甩开我的手臂。鼓起脸,“他是摄政王的人,我不要跟他一起!”
“那女皇陛下……”我顿了顿,阿宝充满期待地朝我看来,我对他抱歉一笑,“也是摄政王的人。”
阿宝闪亮亮的大眼睛睁了睁,飞速转了转,又无赖地朝我撒娇起来:“女皇陛下喜欢漂亮的男人,我阿宝也不差啊,女皇陛下若是喜欢我,我不就吃穿无忧了?跟着摄政王整天可是提心吊胆的。对不对?”他朝我猛眨眼睛,这是……想吃软饭的节奏啊。
他把双手放到我面前:“姐姐你看,我的双手都洗破皮了,还有我的脚。”他拉起裤腿,脱了鞋子,他们这些洗衣工时常下水池,所以袜子没有穿,*的双脚泡得浮肿蜕皮。
“这种苦日子,我真的不想再过了,姐姐就把我引荐给女皇陛下吧,即使只是给她端茶送水,我也愿意!”
他苦着脸看我,水灵灵的脸在他那副哀怨的神情中变得格外楚楚可人,一副水眸也盈盈,宛如要掐出水来,心中惊叹,这个阿宝居然不仅仅是天然系,他的美还能随他的变化而变化,这是一个绝对有潜力的除了孤煌少司和孤煌泗海之外的,人间少有的极品美男子。
我想了想,心中一动,抬手轻轻扣起他粉嫩嫩的小下巴,他的水眸一颤,微张红唇呆呆看我,露出一抹紧张来。
“你这是吃准不用给女皇陛下侍寝?”我眯眼看他,他尴尬地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呵呵……”
我放开他下巴,一笑:“就知道你胆儿那么大,是因为这个。行了,我知道了,哪天我会对女皇陛下说的。”
“谢谢姐姐!”他开心地朝我大大一拜。
这个阿宝,不是孤煌少司的人。如果是,他既然怀疑我是女皇的人,那孤煌少司那里势必会对我有所防备了。
但孤煌少司那边至今没有任何改变,而阿宝却想接近女皇,没想到这皇宫里,还有一股神秘的势力,会是谁?
欲回寝殿时,我特意留在外面,静静观看。
只见瑾崋依靠在窗边,似在监视有无人来,而殿内,怀幽正带苏凝霜从密室里出来,很好,没打起来,家里的三只很和谐。
我飘然落下,从后窗进入,轻轻跃过苏凝霜和怀幽背后,化作飘雪般坐在了书桌之后,瑾崋身后。然后,揭下面具,开了口:“你们没打起来,我很欣慰。”
立时,三人齐齐转身,瑾崋更是吓了一跳:“你今天怎么像鬼一样!”他抚着胸口。
“哎……”怀幽也是吓到了。
我在苏凝霜惊讶的目光中拿出画册:“我哪次不像鬼?今日来的若是孤煌泗海,你们三个都已经死了。”
瑾崋变得沉默,苏凝霜看看我,看瑾崋:“孤煌泗海?你们见过孤煌泗海了!”
“当然。”瑾崋面露一丝凝重,转身坐在我座椅的扶手上,双手环胸,遥望窗外,“那个男人太可怕了,我不想再遇上他,他的功夫诡异多变,也只有这个女人……”瑾崋用大拇指指向我,语气里是满满地不想承认,“才能与他打个平手~~~~”
我放落画册,淡淡而笑。
第五十三章 画册还是逃不出魔爪
苏凝霜冷傲的眸中露出不信的神色:“那孤皇泗海真有那么厉害?”
瑾崋冷哼一声横白他一眼:“我劝你最好不要小看孤皇泗海,以及……”瑾崋拖了一个尾音,微微转脸偷偷朝我看来,我拿起小小水碗中的铜勺,舀起一勺清水,放入砚台之中,不看他射来的不甘不服的目光,“我们的女皇陛下。”
“哼。”我轻笑一手,开始研磨:“难得难得~~你也会叫我女皇陛下~~”
瑾崋转开脸,双手环胸,是打算不再理我了。
“怀幽,我让你留意阿宝,查出什么来了吗?”我取下画笔,点上淡墨,翻开书册第一页。
“这个阿宝看似平常,却很奇怪。”怀幽好听温和的嗓音在房内响起,认真而严肃。
“哦?奇怪在何处?”我开始给孤煌少司穿上墨色的衣服。
“这阿宝……是和女皇陛下几乎同时入宫的。”
我手中毛笔一顿,笔尖上的墨在风中微微吹干,画册上的孤煌少司*的双腿被衣摆覆盖住了一条,还有一条还裸露在外。
我再次沾墨:“继续说。”
“阿宝只比女皇陛下早入宫三天,随后一直在北宫当值。但性格很好,又长得讨喜漂亮,深受宫内年长的宫人喜爱,成了不少人的干儿子。”
我笑了,揶揄瑾崋:“瑾崋,你应该跟阿宝学学。”
“哼。你这句话应该对苏凝霜去说。”瑾崋又把这句话丢给了苏凝霜。苏凝霜提袍坐下,单手支脸,嘴角挂上不屑的笑。
“因为大家喜欢这阿宝。时常带他出入别的宫苑。”怀幽继续说着,“结果,有一天正好撞上了大侍官,但大侍官也并未责怪阿宝乱闯宫院,反而此后对他宠爱有佳……”
我抬起脸,看怀幽认真的神情,怀幽不再说话。我想了想,看苏凝霜和瑾崋:“你们有谁知道慕容燕的性向?”
瑾崋身体一怔。有些僵硬地看我:“你能不能别问那么直接,你可是个女人!”
“慕容燕好男色。”苏凝霜那边大大方方说了起来,声音透着他特有的冷冷的笑意,“以前和他一起在皇家书院时。他就已经有固定的恋人,这是人尽皆知的。”
“我怎么不知道?”瑾崋疑惑看苏凝霜。
苏凝霜好笑看他:“你这种头脑简单的白痴能知道什么?”
“苏凝霜!你又找抽是不是?”
“你打得过我吗?”苏凝霜瞥眸笑看瑾崋,飞挑的眼角充满不屑,让他那张冷艳的脸,又多一分冷媚来。
瑾崋全身杀气笼罩,他坐在我座椅的扶手上,我伸手便能握住他已经绷紧的手腕,他在我轻握之时微微一怔,缓缓放松下来。
苏凝霜的目光落在了我们的身上。他细细看着我和瑾崋,更多的目光是落在瑾崋身上,瑾崋转开了脸。身体在我的轻握中放松之后,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我握住的心脉之处,已经跳突不已。
我收回手继续看怀幽,怀幽在不说话时安静地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感觉到我的目光。立刻再次禀报起来:“阿宝在短短几个月里,已经在宫里如鱼得水。人尽皆知。因他受慕容燕宠爱,大家又都对他礼让一分。不过,慕容燕虽对他喜爱,但并未提携这阿宝……”
“这才是真喜欢。”我微笑落笔,把衣摆盖上孤煌少司另一条腿,怀幽再次停下话音静静看我,“因为真喜欢,所以不想夺去阿宝的纯真天然,不想夺去阿宝的自由,慕容燕喜欢的自由,阳光,快乐的阿宝,若是让他进入深宫,只怕就不是最初那个阿宝了。”我抬眸看怀幽,怀幽的目光里,也是百般感叹。
一入深宫深似海,又有谁能清白出?这是一个大染缸,出淤泥而不染只是一个传说。
我与怀幽对视片刻,他落落垂眸,唇角淡淡而笑:“所以女皇陛下也喜欢那个纯洁的孩子?”
我笑了,低头翻页:“我可不敢喜欢身份复杂的人,那孩子不简单,他背后有人,继续留意。”
“什么?”还有微露惊语。
我的目光落在第二页上,这应该是京城排名第三的美男子,如果除却孤煌兄弟这对非人的妖孽,那他应是巫月第一美男了。会是谁?
我好奇地看画页上的男子,他眉间一抹嫣红,立时让整个页面鲜亮起来。精巧的线条勾勒出一张微微削尖的脸,如火如荼的红唇纤巧微翘,飞逸细长的凤眸迷人却又拒人千里,惊心动魄的艳丽让人不由窒息。
他是真的艳,他像一团艳丽的火焰,在地狱焦土上熊熊燃烧,红纱缠绕在他的身上,飘飞在他的上方,如同火焰包裹在他身周,而让那在红纱间裸露的肌肤更白一分,更加吸引你的目光。
这是谁?
我立刻看名字:月倾城!
我一惊:“怎么回事?怎么把死人画在这里?我要的是活的。”
“你到底在看什么?”瑾崋在我身侧俯下了身体,长发掠过我的脸侧,温热的气息也进入我的身周,登时,他僵住了身体,猛地跳落扶手,站直身体满脸绯红地嫌恶看我:“你怎么好意思在我们这么多男人面前看男人的春,宫图!”
瑾崋的一声喊,瞬间让这个房间所有男人僵住了身体,空气凝固,温度降至零点。
我抽了抽眉脚:“你有必要喊那么响吗?我找人画京都排名五十的美男子,本来有所利用,结果他就给我画来了这个,我现在不正给他们补穿衣服嘛!”
瑾崋脸红如火烧地瞪我,忽然“呼啦”抢走我笔下的画册翻了翻,星眸立时锁定一页,毫不犹豫地扯了去,撕了个粉碎。
我扶额,不用想,肯定是他自己的。
“顺便把我的也撕了。”苏凝霜的话音也传了过来,给这个房间更添一分寒意。
瑾崋又往前翻了几页,惊诧:“你居然排名第四!这画谁画的,瞎眼了吧!”
立时,一束冷光射向瑾崋,瑾崋烦躁地白他一眼:“知道了知道了。”
“嘶啦。”又一张,瑾崋把苏凝霜的也撕了个粉碎。
第五十四章 自负的美男子们
“我说你们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在那本本子上?”这些男人怎么这么自大!长得帅就了不起了吗!
“还用说吗?”意外的,两人竟是异口同声,又同时顿住。看彼此一眼,立刻又各自转开脸。
苏凝霜瞥眸看向瑾崋,轻笑:“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有排名?”
瑾崋懒得看苏凝霜一眼把画册扔回我的书桌,也是好笑看他:“你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人长得帅吗?”
由此可以看出,男生在帅不帅的问题上,其实有时比女生更注重!更矫情!
苏凝霜连看也不看瑾崋,直接装作无视地整理自己的衣袖:“谁排在我前面?”冷不丁地,他来了这一句,但也是不看我,似是完全不在意。
我无语地拧眉你,这只够傲娇,明明在意,还装作不介意。要让苏凝霜服,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看得起你,才会看你两眼,与你为友,但你休想摆布他。现在苏凝霜不像是我的臣,更像是我的爷!
我说道:“是孤皇兄弟,和月倾城。”
苏凝霜拉拽衣袖的手一顿,似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月倾城?”瑾崋也有些吃惊。
我疑惑不解:“月氏不是几乎灭族了吗,活着的也被发配离京,京城里遗留下来的月氏男子,应该也只是旁系末流,怎会上榜?这月倾城的长相,看上去应该是月氏宗族。”家族太过庞大之后。也会分个三六九等。
“月倾城没死。”苏凝霜清清冷冷的话音再次而来,这苏凝霜知道的东西,倒是比瑾崋多很多。到底是慕容派系的。
我看向他,他瞥眸看我,眸中依然带着他的傲娇:“他是巫溪雪公主的未婚夫,所以在月氏灭族之时,巫溪雪保住了他,那时巫溪雪还是皇族,未被陷害。”
听完缘由后。我心中不由暗暗一惊,这月倾城居然是巫溪雪的未婚夫!
“月倾城当时是月家第一美男子。与巫溪雪又是青梅竹马,所以他们的婚约是早早订下的。”
我在苏凝霜的话音中轻摸下巴,看画册上的月倾城。通常月氏会着重培养家族里长相俊美的男子,最美的会作为夫王预选来着重栽培。但这一次。月家的第一美男没有送入宫,而是给了巫溪雪,难道,月氏长者看出巫溪雪才有女皇资质?
“传说月倾城在巫溪雪被发配后,一直留在京城,暗中集结同样遗留在京城的忠良,也有传说他是焚凰的首领。”
“哦?”我抬眸看苏凝霜,他淡淡看我,怀幽静静站在一旁微微拧眉:“巫溪雪公主的势力。对女皇陛下的计划,会不会有影响?”
“你说呢?”我笑看怀幽,反问。
怀幽垂下脸:“怀幽不敢说。”
苏凝霜也冷冷瞥眸看我。他似是从不正眼看你。
“小宫女回来了。”瑾崋在旁提醒。
我但笑不语,落眸开始给月倾城添上衣服:“怀幽,你带瑾崋和苏凝霜去别院,让他们好好联络联络感情。”
“是。”
瑾崋从我身边离开,抬手落在我的画册边:“你下午就给他们画衣服?”
“不错。”
“真够闲。”
“我本来就很闲,好好睡觉。晚上我们要出去。”
“是!”瑾崋一下子来了精神,蹦到苏凝霜面前拉起他。苏凝霜抬脸看看他,朝我看来你:“这就完了?哼,我以为会有更好玩的事。”他无聊地起身拂袖,百般无聊。
我看他一眼,继续画画:“不要觉得无聊,会有让你心惊肉跳的时候。”
苏凝霜顿住脚步,转身看我一眼被瑾崋拉走。
待怀幽吩咐宫女带苏凝霜和瑾崋去他们别院后,怀幽再次折回,静静站到我身边开始为我磨墨,他的安静,让人感觉舒适,终于,整个房间只剩我和他,不再有瑾崋看画册时的大惊小叫,也不会再有苏凝霜揶揄瑾崋。
窗外飞鸟落下,叽叽又喳喳,天又凉了一分,连秋蝉也收起了声。整个世界安静下来,可以听见风儿的呼吸声和树叶在风中低低的吟唱。
身边是怀幽平稳磨墨的轻微的声音,他一手轻拾袍袖,微微弯腰,冠帽的系带垂挂下来,随着他平稳的动作微微轻动。
我给月倾城画上了嫣红的喜服,这是顺着那位画师画的,然后,我吹了吹,放落桌面,空气中是淡淡的墨香。
怀幽立刻打开精致小巧的陶瓷的颜料罐,为我的颜料盘中加入颜料,再加入一滴水化开。
为我翻到书册中间,也撕下了一页。
“嘶啦。”怀幽微微吃惊:“女皇陛下,您……”
“这是你的。”我将那页纸平推到怀幽身前,怀幽浑身一紧:“奴才……也有吗?”
“是的。”我的手还覆盖在那张画上,“你是要撕,还是要我帮你把衣服画上?”
怀幽的身体越发紧绷,我看向他,他低垂的脸已经浮上了腼腆的羞涩,双眸不停眨动,睫毛颤动,遮掩他此时的窘迫与慌乱。
“怀幽……能请……”他犹豫而谨慎起来,“女皇陛下……为怀幽……穿上衣裳吗?”他鼓起勇气朝我看来,他站在我书桌旁,我坐于书桌之后,他忘却了君臣之礼,深深俯看我,眸中的视线充满期待和一丝难以掩藏的激动之情。
我在他微带热意的眼神中微微失神,这件小事值得他那么激动吗?
我转回脸,移回画纸,淡淡而语:“可以哟,怀幽的要求,只要我做得到,我都会同意。”
“谢女皇陛下!”怀幽激动不已,竟是有些慌乱拿起一个又一个颜料罐,“女皇陛下要用什么颜色?这个,这个?还是这个?”
我笑了:“怀幽喜欢什么颜色?”
“我,我吗?我喜欢青色。”
“好,那就用青色。”
怀幽将青色舀出,我看落怀幽的画页,巧的是,这位画师用的也是青色,青色的薄纱微微掩盖在怀幽赤。。裸的*上,而他依然戴着官帽,两缕丝绦垂落在雪白的胸前,丝绦的末梢刚好盖住了男子的桃花,让人越发脸红心跳。尤其是那官帽更是带来一种制服的诱惑!
第五十五章 紧急!没穿衣服!
我稳了稳气息,用画笔开始沿着怀幽的颈线而下,给他补上衣领,宛如用毛笔轻轻抚过他的颈项,再往下抚上了他赤。。裸的胸膛。
身边的怀幽匆匆侧开脸,他一直以来平稳的呼吸也被打乱,害我也感觉有些呼吸不畅起来。
画孤煌少司,月倾城时,我都没有这种感觉,而在画相熟的怀幽,我却真的不好意思了。心口感觉热热的,连带脸也热了起来。
怀幽站在我身旁的身形忽然感觉明显起来,那和画上一模一样的线条,身线,还有那纤柔窄细的腰身,怀幽像是忽然从稀薄的空气中显了形,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鲜明,让你无法不感觉到他就在你身边,不去在意他的存在。
“怀幽,你遮住我的光了。”
怀幽在我的话音中带出一丝失措。
“坐下吧。”
“是。”怀幽脚步有些急促地想离开,但他却忽的顿住了脚步,静了一会儿,缓缓走回我身侧,然后,慢慢地坐在了我的身旁。
我毛笔微顿,他低垂下脸,没有离开。
怀幽向来注重君臣礼节,在我这里,也一直是谨守本分,和我同寝也是被形式所逼——瑾崋睡相太差了!
今天,是他第一次主动靠近我,坐在了这个时常是瑾崋坐的位置。
瑾崋的脾性与我数落后,是不会与我客气的,他经常坐在我身边。跟我称兄道弟,勾肩搭背,或是无聊地摆弄书桌上的毛笔。在我说话时,单手支脸满目不甘,只想找到我的错处,然后可以揶揄我一把。
怀幽在坐下后,反倒是稍显放松,双手规整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午后暖黄的光打落在他青色的宫服上。让他变得温暖而惹人怜爱,他老实的脾气和好欺负的性格让人会情不自禁地去调。戏他,看他那慌乱失措的神情,和盈盈闪动的泪光,心底的邪恶会莫大地满足。
怀幽。册中美男排名二十二。
我心中忽的一动,这画师是怎么认识怀幽的?怀幽常年在深宫,虽有假期,但因为心结他也从不归家,这画师怎能将他画地如此惟妙惟肖?
这画师不仅有敏锐的观察力,人脸神态的捕捉能力。并且能自由出入皇宫,只有入宫才能看得到怀幽,这画册上宫内任职的官员不止是怀幽,还有白殇秋。慕容燕等等等等。这些人也不是一个风流画师能常见的。
金色的阳光渐渐洒落在画册上,给画中的美男子们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金纱,让他们一个个躲在了金纱之后。让你无法再窥见他们那一幅幅性感模样。
心,就此而平静。
忽然间,我恍然大悟,不由而笑。小鲜包说的京都第一画师原来不是远在天边,而是近在眼前。这个小鲜包,真是给我惊喜连连。
翻到最后一页。正是小鲜包的自画像。他给自己排名五十。
但是,他是唯一一个不裸的。全身穿地齐齐整整,还咧嘴高挑大拇指,一脸自命不凡的神情。
“是阿宝。”怀幽也看过来。
“是,是阿宝。而且,还是了不得的阿宝。”我转脸笑看怀幽,怀幽疑惑看我,在我讳莫如深的笑容中,微露局促地垂下脸,回避了我的目光。
阿宝,你到底是谁?寻常人家,可画不出这样形神兼备的画来。很好,你引起我的兴趣了。
晚上,浴殿沐浴。
趴在舒服的软榻上,空气中弥漫着精油的花香,今天,又是玫瑰。
手艺娴熟的老嬷嬷为我按摩,从上到下,舒服地让我昏昏欲睡。
忽然间,我感觉到了急促地脚步声,和熟悉的气息。
“摄政王,请容奴才禀报女皇陛下。”
孤煌少司来了!
我还没穿衣服呢,浑身上下就裹了浴袍。现在因为按摩,浴袍还褪在腰后。
想起来,已经看到了怀幽匆忙的身影,只有继续趴下,现在起来,就全被看见了!
浴殿里的宫女和老嬷嬷一听是摄政王来了,匆匆给我盖好后背,跪下退到了一边。
我拧眉只有继续趴着,装作睡觉。
孤煌少司不疾不徐走在怀幽身后,怀幽远远看我一眼,恭敬站于孤煌少司身前:“摄政王,女皇陛下睡着了。”
我眯眼偷偷观瞧,孤煌少司也穿的是一身便服,丝绸的白色外袍分外飘逸,在灯光中还散发着朦胧暖昧的柔光。
打扮也透着随意和慵懒,长发没有用发冠规整束起,而是随意打了一个卷垂放在右肩,用一根发簪斜插在发结之中。除却了王服,换上这样飘逸松散的便衣,让他显得格外亲切可人,化作一朵散发幽香的迷人百合,诱你去采摘。
孤煌少司这身装扮,让女人抗诱,惑指数直接降为零,并有变成负值的危险。他实在太美了,美地像是将月光穿在身上,让他有如仙君降临。
他远远看我,目光温柔地几乎可以瞬间融化你的身体,他只看着我,宛如他的眼中,只有我。
我在这束温柔宠溺的目光中,也不由败下阵来,不能再去看他一眼,只能看他水中修长朦胧的身影。
“你下去吧。”孤煌少司柔柔说了一声,朝我缓缓而来。
怀幽紧绷身体没有离去,在孤煌少司走到我身侧,确定他看不见我眼睛时,我睁开眼睛给不远处微露紧张的怀幽使了个眼色。
怀幽立时收紧目光,恢复镇定,垂下脸庞:“是,怀幽告退。”
怀幽转身离开的同时,我也听到身边衣衫扑簌坠地,光洁的地板上倒映出孤煌少司缓缓跪坐的迷人身影。
“你们都下去吧。”
他话音落下时,所有人退出了浴殿,立时,整个浴殿安静地只听见我的呼吸声。清澈的水倒映出他跪坐我身旁的清晰的身影,我紧盯他的水中的眼睛,澈黑的眸内只有他温柔宠溺的目光,没有可疑的火热,我暂时安了心。
褪在我后腰的丝绸浴袍的边缘和盖在我身上的银蓝丝绸一起垂挂在卧榻两边,为我遮盖所有的春光。
他静静看我一会儿,微微侧身,取来放在一旁托盘里的精美玉瓶,纤长白皙的手指轻执玉瓶,优雅的动作足以让你嫉妒他手中的玉瓶。
第五十六章 苏凝霜!救驾!
他放落玉瓶在我脑后,发出轻轻的声音,然后抬手伸到我后背上方,缓缓落下,指尖微微擦过我后背*的肌肤,缓缓揭开了盖在我后背上的银蓝丝绸!
伴随着丝滑的丝绸从我后背缓缓滑落,我大脑里的弦立时根根绷紧,一片空白!
不知空白了多久,感觉到一缕清凉的水柱顺着我的脊背缓缓而下,如同一根冰凉的手指正沿着我敏感的脊柱缓缓而下,立时心跳加速,快的无法呼吸!
温热的手缓缓落下,帖服在了那洒落的香精花油之上,我立时全身紧绷,睁开了眼睛,反手扣住了那双要顺着我脊背而下的手!
“为什么装睡?”他温温柔柔地说,带着磁性的嗓音在这热气氤氲的浴殿里更多了一分动人心弦的性感。
“起不来,没穿衣服。”我松开了扣住他的手,双手枕在脸下嘟囔,“你能不能拉好我的衣服,我现在很不好意思……”
“有什么关系?”他温温热热的手轻放在我后背上,缓缓抚上,每一寸肌肤的接触都让我想立刻跳起来狠狠揍他一顿!但是。。。我没穿衣服。
双手滑落我的肩膀,他在我背后缓缓俯下,他身上宽松的丝绸外套和他的发丝盖落在了我的后背上,带来了丝丝清凉。
“我们很快是夫妻了……”轻轻柔柔的话音吹拂在我的耳边,他轻轻压上我的后背。脸靠在了我的后脑,放松了身体。
他伏在我的后背上,因为彻底地放松而变重。平稳起伏的胸膛让我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呼吸。他双手温温热热包裹我赤,,裸的双肩,宛如舒适地睡在我的身上,不想离开。
“你的小苏苏乖吗?”他在我脑后轻轻而语。
我拧拧眉:“挺乖的,他好像很享受,跟小花花玩了一个下午。”
“哼……是吗?他的父亲可是在我那里闹了一个下午。你说……我该怎么办?”他包裹我肩膀的双手开始轻轻摩挲,带着一丝沙的话音中。透出了一种狐狸的慵懒。
“让他自己来领回去。”我努力让自己平静,放缓呼吸,努力去忽略他的身体,他的手。和他那轻轻的抚摸。
“今晚,我……”在他想贴近我后颈时,忽然有人大步流星而来,白色的衣衫,飘扬的黑纱,随他一起进入的,是一种特殊的寒意。
孤煌少司一怔,不疾不徐从我后背起来,拉上我的浴衣盖住了我的全身。杀气随之而起。从我身旁起身时,苏凝霜已经站在了浴池边,傲然地朝我看来你。不看孤煌少司:“我要洗澡,你答应我的,我可以在你浴殿洗澡!”
我偷偷笑了。
苏凝霜说完不再看我和孤煌少司,开始脱衣服。
“出去!”忽的,孤煌少司沉沉的声音响起。
苏凝霜可没有被这声沉语喝退,而是照样脱他的衣服:“谁在说话?哼。我是女皇陛下的人,我只听女皇陛下的命令。”他轻笑说完。甩掉了身上的黑纱和腰带,开始解开自己的外衣的衣结。
“我让你出去!苏凝霜!”赫然间,孤煌少司杀气四射,带出的气流震动了我身上的浴衣,我立刻拉好浴衣起身,转身生气看脸已经沉到极点的孤煌少司:“乌冬面,你怎么可以凶我的小苏苏。如果你入宫就要赶走我的小苏苏,小花花,还有小幽幽,你还是不要入宫了。”
孤煌少司立刻怔立在卧榻边,脸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吃惊。
我失望地低下脸,拿起一旁的外衣,转身时扬起披在了自己的身上,看苏凝霜:“小苏苏,今天你别洗了,摄政王太凶了。”
小苏苏冷冷瞥了一眼我身后,不悦地转开脸:“真是扫兴,本来还想享受一下。哼!”苏凝霜捡起地上的黑纱与腰带,悻悻离开。
我追了上去:“等等我,小苏苏,背我好不好~~”
“你自己没脚吗!”他冷冷把话扔过来,始终大步走在我前头,我像是犯贱的小女孩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整个浴殿窒息到了极点,如果苏凝霜不来,我真的担心自己忍不住要血渐浴殿了。
和苏凝霜走在宫殿地板的走廊里,所有的宫人都因为跟不上我们的脚步,而被我们远远落在了身后。
来不及穿鞋的双脚走在冰凉的地板上却无法顾及,我只想尽快逃离那浴殿,逃离那个人的范围,离他越远,我越安心。
“我看你挺享受啊~~~”轻蔑不屑的声音从面前而来,我缓缓回神,月光如雪洒落在光洁的回廊的地板上,给地板和边上的廊椅铺上了一层银霜。
苏凝霜就那样身披寒光地站在廊椅边,嘴角带着世界上最冷蔑的笑容,宛如在嘲笑我口是心非,喜欢被孤煌少司那样触摸和服侍。
“孤煌少司可是巫月第一美男,你可是女皇,装什么?”他冷酷而不屑地俯看我,“你找他侍寝,没人会……”
压抑的怒气立时爆发,杀气震开衣裙之时我已如幽魂到他面前,在他惊诧的目光中抬手扣住他的脖子,大力地把他摁在了边上的廊椅上,右脚踩入他双腿之间好让膝盖顶上他的胸口!
他惊讶的眸光在月光下颤动,似是完全没想到我的速度会如此之快!
丝滑的外袍因为这巨大的动作而滑落肩膀,下摆也从大腿滑落,露出我在月光下分外莹白的肌肤。
“苏凝霜!如果你真的觉得那是享受的话,我很高兴和你灵魂交换,我来做苏凝霜,你来做这个巫心玉!”
苏凝霜张大嘴瞪着我,白皙的脸已经因为我卡的用力而开始涨红。他说不出话来,也无法顺利呼吸,黑澈澈的双眸在月光下覆盖上了一层冷霜。
我放开他缓缓收回顶在他腹部的腿,丝滑的衣摆再次滑落遮盖了我的双腿。我拂袖转身,裸露在空气中的肩膀感觉到了夜的丝丝凉意。
“苏凝霜,既然你加入了我的游戏,你就已经是我的人了!你真希望我受到孤煌少司的诱,,惑,然后让你,瑾崋,怀幽和其他人一起全军覆没吗?”我转回身看他,他坐在廊椅上摸着自己的喉咙缓缓缓气。
第五十七章 我的守护者们
“咳,咳,哼,哈哈哈——哈哈哈——”他扬天大笑起来,面容在月光之中变得清澈。
他笑了一会儿,垂下脸,双手撑开坐在廊椅上瞥眸冷艳傲然看我,“我喜欢你。”
我一愣,松了口气,心情凝重地垂下脸:“谢谢。”
“合作愉快。”他朝我伸出了手,我看了看,也伸出手,他向前探身握住了我的手,紧紧的,带着他深藏在内心深处的巨大力量,那是他隐藏太久,太久的愤怒,怀恨,与不甘。
忽的,我察觉到了孤煌少司的气息,立刻双手拉住他,用我清凌凌的萝莉音喊了起来:“走啦~~~回去了啦~~~这里好冷~~~~~”
苏凝霜眸光闪了闪,再次摆出他那张冷傲轻蔑的姿态:“你真是烦死了!我想在这里赏赏月都不行。这皇宫也不过如此,无趣,死气沉沉!哼!”他冷哼一声起身,落眸似是看到了我**的双脚,忽然弯腰到我身侧抱住我的双腿直接把我扛起,披散的长发全数落下,遮住了我的头。我的视野里只有他飘逸的黑纱。
“你走的太慢了,给我回去睡觉!别来烦我!”他嫌恶地说完,扛起我大步流星,衣纱飞扬。
我困难地仰起脸,披散的长发之间,看到了那立在阴暗之处的月色身影,他缓缓走出阴影,站立在月光之下,身上白色的丝绸外衣让他显得格外苍白和孤冷。宛如被人遗忘的精灵,在阴暗之中渐渐消亡。
我朝他挥挥手:“乌冬面~~~~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记得通知那些官明天让他们儿子上朝~~~~~~”
虽然和他距离遥远,但我依然感觉到浓浓的杀气从他身上炸开。宛如精灵不愿再被人遗忘,心中的恨瞬间让他成为世间最可怕的恶魔,报复那些所有无视他的人。
“你确定他不会动我家人?”难得的,自负的苏凝霜也担忧起他的家人来。
我在他身后一笑:“你放心,你正当宠,若是你离了我的后,宫。我估计孤煌少司会马上碎了你全家。”
“哼,看来。我是走不了了。”
“不错,你就乖乖待在这儿吧。”
苏凝霜已经彻底没了退路,无论他的父亲如何祈求孤煌少司,他也回不去了。他比瑾崋。怀幽,做着更危险的事情,一旦失败,他将要付出的代价远远超过了瑾崋和怀幽。
苏凝霜一路把我扛回寝殿,惊得宫婢侍者们目瞪口呆。
苏凝霜大步跨进寝殿大门,还用脚踹上了殿门。
怀幽匆匆迎了上来,愤怒至极:“苏凝霜!你大胆!你放肆!快把女皇陛下放下来!”
苏凝霜停住脚步:“好啊!”他真的直接把我扔了下来,我站在地上,瞬间冰凉的地面让我的脚心一阵透凉。
“女皇陛下!”怀幽发急的竟是把我一把抱起。苏凝霜一愣,我也有些吃惊,看怀幽有些生气和固执的脸。
怀幽抱起我匆匆到床边。瑾崋坐在床上也是惊讶看怀幽。
怀幽紧绷着脸看他:“让开!”
瑾崋这次没有和怀幽犟嘴,吃惊地看着他让开了身形,轻声自语:“老实人生气了。“
怀幽把我轻轻放落在床,拉好了我的衣服,又匆匆去拿布巾和热水。寝殿里所有男人都只看着他忙碌的身影,静地只有怀幽一个人匆忙的脚步声。而他,并不知所有人只看着他。
他端来金盆跪坐在了我的脚边。拧干了布巾,轻轻执起我的双脚,用布巾轻柔地擦拭。轻轻的动作让你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小心和珍视。
“天凉了,脚受寒会生病的。”他幽幽的话音里,还带出了一丝淡淡的责备,看似平直的语气,却让我莫名地感动。
情不自禁地,我俯身抱住了他,他的身体立时一僵,我闭上眼睛贴在他僵硬的后背上:“怀幽,有你,真好。”
怀幽手中的布巾掉落在了下面的水盆中,他低下了脸:“怀幽……没有瑾崋,苏凝霜那么有本事,能做的,也只有把女皇陛下照顾好了……”
“谢谢……真的,谢谢……”我在他的话音中鼻子终究发了酸,哽咽地越发抱紧了他。
“女皇陛下!”怀幽担忧起来,但因为抱紧而无法动弹,我的泪水润湿了眼眶,在我差点哭出来时,传来了一声冷哼:“哼,要不要我离开,让你们两个好好亲热亲热?”
我的泪水瞬间吸回,起身冷冷白苏凝霜一眼,坐回床:“怀幽,今夜你值夜,苏凝霜,今晚你和瑾崋一起留夜,好让你好,好,适应。”
“哼。”苏凝霜轻笑一声,傲然走向我,一掀下摆坐到我的身边,忽然朝我欺近,就在床边的瑾崋和怀幽看见,同时出手。
怀幽立刻伸手拦在苏凝霜的面前,而与此同时,瑾崋也跃上一把推开了苏凝霜:“你干什么?!”
瑾崋的出手让怀幽有些惊讶,随即沉脸而语:“不要靠近女皇陛下。”
瑾崋也回头推了我一把:“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上床去。”
瑾崋竟是命令我起来,我愣了愣,迅速爬上床,盖好被子。
苏凝霜看看面色忽然正经的瑾崋,再看看沉脸的怀幽,嘴角一扬,白了他们一眼,轻蔑地发出一声冷哼:“哼。”随即,翻身要睡到我身边,瑾崋立刻又把他推开,睡在我和他之间:“这是我的位置,你离巫心玉远点!”
“你们真是可笑!”苏凝霜终于爆发了,冷笑看瑾崋和怀幽,“你们一个不敢拦孤煌少司,一个只能在这里装木头,现在,倒是一个个做起守护者来保护你们的女皇陛下了!刚才你们去哪儿了?!”
“所以才叫你进来!”瑾崋一把揪住苏凝霜就按回床,单腿跨过苏凝霜的身体,半跪在他上方,“不让孤煌少司靠近巫心玉,就是你苏凝霜的责任!但是在这里,你别想趁机占她便宜,她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我愣愣看着瑾崋,这个从心里不服我的男人,今天,却是这样地守护着我。我不由笑了,原来,男人也是口是心非。他只是不想承认服我,但是,他却用他的全部在保护我。
第五十八章 独狼,出来溜溜
“瑾崋,晚上交给你了。”怀幽正视瑾崋郑重嘱托。
瑾崋点点头,也是满脸的认真和男人的沉稳:“你去吧,有我在,他别想怎样。”
怀幽沉沉看苏凝霜一眼,苏凝霜躺在床上,四脚朝天地彻底放松了身体,嘴角挂着轻鄙的冷笑。
怀幽熄灯离去,轻轻带上殿门,暂时结束了与我同寝做栅栏的日子。
瑾崋和衣躺在我和苏凝霜之间。
“不脱?”苏凝霜冷笑问。
瑾崋白他一眼:“懒得理你!”
“哼。”
瑾崋转身朝向我,昏暗的房内月光洒入,让本就淡色的纱帐透着月的柔光,瑾崋的星眸在淡淡的月光中闪亮如星。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他已经亟不可待。
我转身看看床外,感觉了一下:“还太早。”
“我也要出去。”苏凝霜的声音清粼粼而来。
“不行!”瑾崋转身,“你要留在这里装睡,房内不能没人。”
“哼,有人现在是在冒充前辈吗?”苏凝霜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我微微探起身:“苏凝霜,瑾崋说的没错,以前我和他出去时,是怀幽看房。”
“那让怀幽进来。”他瞥眸看我,双手枕在脑后,单腿翘起。
“女皇和三个男人,成何体统!”瑾崋也有点受不了了。
苏凝霜鄙夷地笑起来。撇着冷眸斜睨我们:“这个时候你们讲体统了,女皇和两个男人,还是三个男人。有什么区别?!”
我和瑾崋在苏凝霜的嘲笑中一时无言以对,两个,还是三个,都是很多个,并无区别。
“你还是那么讨厌!难怪没有朋友!”瑾崋受不了地转身,双手环胸满脸郁闷地背对苏凝霜。
我躺回原处,苏凝霜像是一面清冷无情的镜子。把你不想面对的一切残忍,毫无掩饰地曝露在你面前。让你变得一丝不挂,*裸地面对真正的自己。他的真,让他变得可恶,惹人厌。成为无数人的眼中钉。
房内变得沉默,瑾崋还在生闷气,苏凝霜也不开口,我转身面朝外,背对两个男人静静等待时间流逝。
轻轻的风扬起了薄薄的纱帐,带动这纱帐的月光波荡,如果我不山,我还是那个在狐仙山上悠闲自在的小巫女,不会认识孤煌少司。瑾崋,怀幽,独狼。椒萸,阿宝,苏凝霜,还有那个神秘嗜血的孤煌泗海。
师傅说,这是我的命,即使我当初选择不下山。命运还是会安排我成为女皇,守护巫月。我与孤煌兄弟之间,注定会碰撞,会有一场血战。
“孤煌少司……没把你怎样吧?”身后传来瑾崋略带别扭的关切。
我静静地看着越发明亮的月光:“没怎样。“
“还没怎样?”苏凝霜笑起,“我去的时候可是连衣服都脱了~~~”
“苏凝霜你闭嘴!”我终于也忍不住了,“孤煌少司迟早要入宫的,如果你没本事,拦不住他,我大不了宠幸了他!反正我是女皇,不用对一个男人从一而终。睡了再杀也是我占便宜!!”
瞬间,房内静默无声,两个男人似乎都说不出话,整张床上是几乎让人窒息的沉默。
“我也不想让这种事发生,所以,我们要加快速度,瑾崋,过会儿你去花娘那里。”
“我不去!”瑾崋直接回绝。
“那苏凝霜去。”
“好啊!”
“等等!我去了。”瑾崋闷闷地说,“我比较熟,苏凝霜新来的,不熟。”
“很好。”我坐起身,“换衣服去。”
“是!”瑾崋激动地跳起。苏凝霜也随即坐起:“那我呢?”
我白他一眼:“睡着,记得把衣服脱了。”说罢,我掀开纱帐下床,瑾崋紧跟我而下,苏凝霜也坐到床边,掀开纱帐,单腿曲起瞥眸一脸冷艳地观察我们。
我随即交代:“你去花娘那里买一些补给,还有,给苏凝霜买一套黑衣。顺便在花娘那里打探一下巫溪雪的消息。”
“知道了!”
“还有。”我想了想,到书桌边拿起美男册,翻到最后一页,撕下了阿宝的画像,交给瑾崋,“让花娘好好查他!”
瑾崋拿起阿宝的画像面露疑惑:“这不是阿宝吗?你为什么那么在意他?”
我拿起厚厚的美男册,正色看瑾崋:“一个能把宫内宫外五十个美男神态细节精准抓取,又能在短短几个月内把所有宫人记在脑中,还能获得大侍官宠爱的人,你还觉得他简单吗?不值得查一查吗?”
瑾崋怔立在我面前,苏凝霜勾唇一笑:“原来这些画是那个阿宝画的嘛?小小洗衣工能画得如此一手好画,仅凭这点,就该查查他是谁家的小公子了。”
苏凝霜已经叫人家公子,可见他与我想在一处。苏凝霜的确聪明,但就是嘴贱人欠抽。
和瑾崋在宫外分开时,我拿出口哨,吹响,今晚,我想让大家见上一见。因为接下去要做的大事,需要大家的配合!
站在高高的清风塔上,伸手可触及星辰,银盘巨大,悬挂我的身后,给我身上的黑衣披上一件银纱。我双手环胸,腰佩碧月,傲然立于夜风之中,今晚孤煌少司的事让我始终无法平静。若真的有那样的时刻,我能不能做下去?
心弦一阵缭乱,我知道,我不能,我会忍不住手刃孤煌少司,管他逼宫,叛乱,一定要!杀了他!
“呼!”黑影干净利落地落下,独狼冷酷地站在了我的面前,犹如狼神威严神圣地降临人间。
“回来了。”他对我只说了三个字,话语依然简洁利落。
我点点头:“很好。走。”
“去哪儿?”他问。
“带你去见一个人。”我看他,他冷淡的眸光中,果然划过一抹不悦和烦躁:“我不见人。”他冷冷回绝,准备离去。
我对着他的背影不疾不徐说道:“下面的事,只有我们两个人做不到。”
他顿住脚步,转身,寒光闪闪的眸中划过一抹在意:“什么事?”
我抬眸直直盯视他恰似荒漠独狼般冷冽的眼睛:“盗珍宝塔里的黄金!”
独狼一怔,雪亮的眼中精光闪闪,电念盘算。
第五十九章 意外的相遇
我走到独狼身旁,遥望摄政王府的珍宝塔:“偷到黄金后,把黄金运出去,购置兵器和铠甲,怎么样?你来不来?”我转脸看他,他惊诧地俯视我玉狐的面具,视线与我的视线牢牢拧在了一起,第一次,他的目光里带出一抹犹豫。
他拧眉深思:“你不会成功的,时间仓促,集合起来的,也不过是乌合之众!没有人熟谙兵法,在善于排兵布阵的慕容家族面前,不堪一击!”
我听出了独狼的顾虑,慕容家族和瑾家皆是将门之后,尤其是慕容家族,更是三朝元老,老太君的先祖是开国元勋,而老太君在年轻时,也常常征战沙场,为巫月平定边境战乱,国内叛乱,战功累累。故而功高盖主,目空一切!
慕容家族篡位之心母皇早有察觉,故而让瑾毓做了右相,并架空了慕容家族,若非孤煌少司,慕容家族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掌握整个巫月的武力!
而巫月军队训练有素,即使有贪腐,普通集结的百姓也不是正规军的对手。
我扬唇一笑:“如果是正规军呢?”
独狼惊疑看我,我笑看他:“我会把兵符交到瑾毓手上!”
独狼大惊,眸中再次电念闪烁:“还是不行,黄金太重,你怎么偷?”
我笑看他,玉狐面具下唇角扬扬:“你信我吗?信我就别再犹豫,跟我走!”我起身跃起。从清风塔上一飞而下!
飞过明月之前时,独狼的身影出现在我身边,传来他利落的话音:“好。我信你。”
当我带瑾崋到北城时,他眼中已目露疑惑:“不去珍宝塔踩点吗?”
“已经踩过了。”我说罢落在了椒萸的院中,瑾崋紧跟我而来,环视四周:“这里是……”
忽的,我感觉到了他人的气息,而且,不止一个!椒萸家里有武功高强之人!但是。椒萸的房子里并未点灯。
就在这时,椒萸匆匆而出。椒萸不会功夫。又怎知我们来了?定是他房内的人告知。
忽然间,我开始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我是不是不该用椒萸?我根本不知道椒萸背后,还有人!
椒萸的神色显得很慌张,他走到我面前。慌张被惊喜替代:“玉狐女侠,你终于来了!”然后,他惊讶地看到我还带了人来。
他自是认不出独狼的,但是独狼似乎认出了他,寡淡的眸中显出一丝意外和吃惊。
我戒备地看他,他惊讶地看了独狼一会儿,再次看我,看出我对他的戒备,他显得不安和仓惶起来。急急说:“玉狐女侠,我这段时间帮你收集了不少信息,我……”
我扬起手直接打断:“你还在替谁做事?”我直接质问。
椒萸顿住了口。雌雄莫辨的脸被寒冷的空气吹得有点发红。
见他不语,我直接说:“我不会再找你了。”说罢,我转身直接走人,独狼也随我一起转身。
“不要!”身后传来椒萸的疾呼,皎洁的月光将他的身影长长拉在我的们的身旁,他急急跑到我的面前。清水灵灵的黑眸中布满了忧急和慌张,“不要走。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他急切的神情宛如要跪在我的面前,求我给他机会为我继续做事。
独狼看向我,眸光冷漠寡淡。
我撇开脸深吸一口气,转回脸失望地看椒萸:“椒萸!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
椒萸眸光颤了颤,落寞而自卑地垂下脸,双手不安而焦虑地握在了一起。
“那天摄政王让你弹琴,你说你怎能怕成那样!”
椒萸闻言吃惊仰脸:“玉狐女侠那天在?”
我气郁不已:“那晚如果不是那个白痴女皇要跟你比,帮你弹了那琴,你早死了!”
椒萸怔怔看我,再次低下脸:“是的,我知道……”
“如果你死了,还怎么为我做事,还怎么报仇?!”
椒萸的身体在黑暗中一紧,双拳开始拧紧,已经不再是焦虑和不安。
我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对我无法完全信任,也惧怕孤煌少司,所以,我今天特地带了独狼来让你安心……”
立时,椒萸惊讶地扬起脸,再次看向孤冷漠然的独狼,这一次,是真正的惊诧,甚至惊到目瞪口呆:“你就是独狼!”
独狼漠然地看他一眼,对我摇摇头:“椒萸不能成事。”
“不!我可以的!我可以的!”椒萸急急地拉住独狼的衣衫,“相信我!我真的可以的!”他急急朝我看来你。
我拧眉看他:“椒萸,有些事,是不能脚踏两条船的。”
椒萸的神情镇定下来,镇定的同时,也变得有些凝重,他看看屋内,再看看我,他在做决定,这个决定在他看来,似乎尤为地艰难。
“玉狐女侠,屋里的,是朋友。”他认真地看向我,目光里是他的决定。
我思索片刻,看独狼,独狼依然摇摇头。
我再次看椒萸:“对不起,椒萸,即使是你的朋友,我们也不能完全信任。接下去要做的事必须完全保密。”
“为什么不一起?”忽然间,异常清朗有力的声音响起,如同琴声干脆利落地划过林间。我和独狼一起转身,一人从屋内走出站在了月光下,而他的身后,紧跟一男一女。
当我和独狼看见那人时,同时惊呼出口:“月倾城!”我和独狼同时一惊,吃惊地看向彼此,他的眸光也在闪烁,我也闪烁了一下和他同时转开脸。没想到白天才看到月倾城的画像,晚上就遇见了。
而站在院子里的月倾城,他身后的一男一女和一旁的椒萸,也已经面露惊讶。
月倾城一身粗布麻衣,但这依然掩盖不住他的艳丽,他的艳丽让他整个人散发一种特殊的光芒,让人完全忽略他穿了什么衣服,戴了什么首饰,让人的目光无法不聚焦在他那张艳绝无双的脸上。
椒萸虽然雌雄莫辨,但也远远不及月倾城的艳丽。凡人怎能长地如此倾国倾城?如果没有孤煌兄弟,他第一美男的地位,名至实归!
作者:
admin
时间:
2015-6-4 09:22
第十九章 孤煌泗海也来
红枫飘落满地,踩在红色的树叶上,是美妙的“嚓嚓”声,软软的树叶像是一张橘红色的地毯铺满脚下,一直到狐仙神庙的台阶下。
漫天的红枫遮盖在我的头顶,只有从树叶的缝隙之间,才能窥见一抹碧蓝的颜色。
孤煌少司也静立在红枫林中,月牙的华服因为双脚踩入厚实的树叶如同坠地,风过之时,片片枫叶飘落在他华服之上,如给他月牙色纯洁的白衣绣上了一片,一片火红的枫叶。
他抬起脸伸手,接住了缓缓飘落的枫叶,垂脸静静注视,俊美的侧脸变得沉静,似是世间在此刻停止流动,他是否会想起遥远的曾经,也在这枫林中驻足,在山风中宁静地倾听枫叶坠地的声音?
“丁玲——丁玲——”我立刻遥看神庙,那是神庙里铃铛的声音,是流芳,一定是他在迎接我的归来。
我立刻朝神庙奔去,身后的世界依然安静地只有枫叶随风起舞的“沙沙”声。
当我的脚尖落在神庙大门之内时,流芳师兄已经站立在狐仙神像之前,对我激动地微笑。
他的银发更长了,染上了秋的暖金色,在风中飞扬。一身朴素简洁的白衣,简单的黑色花纹,让他看起来纯净而神秘。
依然是平直的袖口,裤腿,裤腿里露出的双腿已经褪去了胡毛,变成了光洁白净,肌肤通透的人的皮肤。
他的双手插在袍袖之中,依然还有点像狐狸的脸对我一笑,将双手从袍袖中伸出,立刻一双白净通透的玉手出现在我眼前,我欣喜不已,却不能与他说话。
他的目光朝我身后看去,我只有收回所有激动兴奋的目光,转身,看着提袍缓缓而来的孤煌少司,他的身后,是急急追赶而来的慕容袭静和近卫军。
隐隐可见梁相和慕容老太君也姗姗而来。这一次真是特别,慕容老太君居然也来了。
孤皇少司停在神庙门前,抬脸细细观看神庙,目光在他不经意之间流露出一抹怀念,他看过神庙大门每一处,如同用自己的目光描绘着神庙大门,透着迷惑,透着熟悉,如同在他的记忆深处,也有着一副模糊的画面,画面里,有一扇和这里一模一样的大门。
“乌冬面,快进来!”
我在门内伸手拉他,他微微一愣,抬步跨入神庙大门,就在他的右脚落入神庙大门之内时,忽然狂风乍起,掀飞了台阶上的枫叶,枫叶狂乱地飞舞在风中,掠过我的脸庞,与此同时,神庙里的铃铛也混乱地响了起来。
“叮当叮当叮当!”
铃铛杂乱地响个不停,莫名地带出一丝不安与惶恐。
我惊讶回头看流芳师兄,他微露凝重,只看着孤煌少司。
忽的,有人紧紧握住了我的手臂,如同陷入痛苦,手指深深嵌入我的皮肉。我立刻回头,却看见孤煌少司像是及其痛苦地捂住头,在狂风之中长发乱舞,华服“呼呼”作响。
“啊!啊——”他竟是痛呼起来,膝盖忽的发软,他的呼喊也戛然而止,就在那一刻,他在狂风中仰面缓缓倒落。
“摄政王!”慕容袭静急急飞奔而来,不远处的官员也惊讶地看向这里。
忽的!一抹白影飞速掠过红色的枫林,百官之间,飞速跃过慕容袭静,强劲的人风掀起了慕容袭静红色的披风,眨眼间,停滞在孤煌少司的身后,雪发掠过孤煌少司昏迷的脸,白色的衣袖环过孤煌少司的腰,将倒落的他接入怀中,“啪!”一声打掉了我拉住孤煌少司的手,将孤煌少司拖出了神庙。
就在孤煌少司的脚离开神秘大门之时,狂风顷刻停止,一切再次归于宁静,只有片片红色的枫叶从上空缓缓坠落,落在他那一头似雪的白发上,也掠过他那诡异的白狐面具。
锐利的目光正从那面具后,穿过片片坠落的枫叶,冷冷看我。透着杀气的目光,宛如要把我碎尸万段!
我被他打的手依然发麻,刺痛狠狠扎在我的心上,那辆似鬼车的马车所透出来的丝丝熟悉的诡异,原来是他——孤煌泗海!
一道神庙大门,隔开了我与孤煌兄弟,这对妖狐!
忽的,明显感觉到他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竟是移向了我的身后,我心中不由一惊。他居然看得见!他居然看得见流芳师兄!
怎么可能?!
可是,从他目光的方向判断,他确实是在看流芳师兄。并且,我明显感觉到他的杀气,更浓了。
手背还在发痛,我拿起一看,完全红肿了!
孤煌泗海与孤煌少司完全不同,他对我显然是下得了手!完全不会因为我是个女人而手软。
这点,在我与他对战时,已经知道。
“啊————”我立刻尖叫起来,孤煌泗海立刻收回目光冷冷看我,我看着自己的手,“肿,肿了!你居然打我!你!你怎么敢打我!你到底是谁!快把乌冬面还我!没看见他晕了吗!我要带他进神庙医治!”
我伸手故意去拉乌冬面,立时!白色的衣袖扬起,“啪!”一声,他毫不客气地打开我的手:“别碰我哥哥!”他冷冷说完,抱起孤煌少司,无视众人地飞跃而去,白色的身影在那片红云之上飞跃,瞬息消失。
所有人,因为他的到来,而惊呆站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因为,没人见过孤煌泗海,甚至,是一直效忠他们的慕容袭静。
慕容袭静站得离我最近,应该听到了孤皇泗海的话,她已经彻底呆滞,水眸颤动,完全地不可置信!
没有人想到,孤煌泗海,比他的哥哥孤煌少司,更加俊美,更加魅惑,即使我,也无法太久与他对视,深怕被他吸引。
我摸着自己的手,转身,看向流芳师兄,他凝重地垂眸转身,银发在秋光之中扬了扬,渐渐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孤煌泗海一定是看得见的,他果然会点巫术!
而他们,这对妖狐兄弟,似乎,不能进神庙。
孤煌少司进入时的异象,还有他头痛到昏迷,一切的匪夷所思的事件,足以证明。而孤皇泗海的出现,并将孤煌少司拖出神庙大门,更加验证了这个猜测。
可是,为什么?
我仰望神庙,神庙的上空是高扩无云的天空,师傅,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你其实不止是知道他们那么简单吧。
第二十章 神庙好热闹
“叮当——叮当——”
清脆的铃声打破了这密不透风的宁静,众人在铃铛中如梦方醒般缓缓回神,露出惊讶神色。
慕容袭静看看我,毫不犹豫地转身带队离去,宛如那近卫队守护的根本不是我这个女皇,而是摄政王。
近卫队的匆匆离去,让官员们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不安和揣测起来。再看神庙之时,竟是目露敬畏。
慕容袭静跑过老太君,对她深深一礼,继续下山。
官员们围上了老太君,似在询问什么,朝我这里频频看来。
就在这时,梁相神态平静地朝我这里走来,她的身后跟着曲大人及其她官员。
立刻,慕容老太君身边的官员不说话了,一起看着梁秋瑛。
梁秋瑛走到我的面前,对我一礼:“女皇陛下。”
我笑了:“是梁相,快进来进来。”
梁秋瑛如常地迈开脚步,跨入神庙之门,别看她这小小一步,却牵动了无数人的视线。当他们看见梁秋瑛顺利进入神庙后,无不松一口气,才缓缓朝这里而来。
接着,跟随梁秋瑛的女性官员一一入内,只有男性官员和曲大人留在庙外。
我看向他们:“你们也进来啊,神庙可大了,住得下。”
曲大人连连摆手:“不不不,根据巫月礼法,男子是不得进入神庙的。”
“有什么关系。神庙是我家,我说了算!进来吧!”
曲大人变得犹豫,看向已经入内的梁秋瑛。梁秋瑛转身,摆明了见死不救,让曲大人自便了。
曲大人求救无门,只有硬着头皮,抬起脚步。惴惴不安地踏入门槛,显然刚才孤煌少司的事情把这些男人吓坏了,还以为是不准男人进入呢。
然而。曲大人的进入丝毫没有引发异象,这让随后而来的男性官员们大大松了口气。
“女皇陛下——女皇陛下——”怀幽远远的喊声传来。他才到台阶下。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下已是气喘吁吁。爬山对足不出户的怀幽来说,吃力万分。
倒是瑾崋面不改色心不跳,不过那步子似是有意一拖一拖,让拉拽他的怀幽好不吃力。紧跟着。桃香那几个小宫女也气喘吁吁跑来。怀幽已经累得说不上话,朝桃香她们挥挥手,桃香那几个小宫女匆匆跑上来,朝我一礼。
“奴婢们该死,没能伺候女皇陛下,奴婢们这就打扫神庙。”
我笑了:“神庙不用你们打扫,神庙自有人打扫。”
我话语出口,让桃香几人,以及我附近的官员无不色变。谁都知道。神庙里除了我,再无她人。而我已下山,那还有谁会打扫神庙?
一缕阴冷的山风而过。银发掠过我的面前,流芳师兄已经站到我的身旁,纯真地笑看我:“心玉,你又吓唬人了,要不要我帮帮你?”他清澈的银瞳里闪出狐族的狡黠。
我不看他,但是咧嘴而笑。
立时。流芳扬起手,指尖轻画。那缕阴风像是有了意识一般一个个扫过官员的衣摆,调皮地有如小蛇钻过一个个官员双脚之间,最后在他们之间打着圈,带起枫叶形成一个小小的龙卷风,登时惊得官员们大惊失色,失声惊呼。
“啊!”
“啊!不要过来!”
“啊——”
“啊!”就连一直看似稳若泰山的慕容老太君也惊吓地趔趄一步,险些摔倒,头上发簪掉落,华发一片凌乱
“哈哈哈————哈哈哈——”我大笑不止,“看看你们,不过是普通的小龙卷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哈哈哈——”
官员们在我大声的嘲笑中,个个面色紧绷,一脸灰黑。
久久无人的神庙,终于在这一天,热闹起来。擦拭光亮的地板上是来来往往的宫女和男侍,宁静的神庙里不断回响着他们匆匆的脚步声。
官员们下榻神庙的东殿,我自然睡在师傅的寝殿之中。
怀幽指挥桃香他们布置卧榻,摆放地毯靠垫。瑾崋独自坐在门外走廊上,呆呆仰望渐渐被夕阳染红的天空。
狐仙山的傍晚,是最美的,宛若整片粉色的晚霞笼罩在神庙的上方,将神庙的一切都染上了浪漫的粉色。
流芳师兄也好玩地坐在瑾崋身边,双腿挂落走廊外悠闲地晃动。他纯真地笑看发呆的瑾崋,然后,坏坏地在瑾崋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瑾崋登时戒备转身:“谁!”
但是,他什么都没看到,反倒是吓坏了收拾房间的桃香们。她们紧张地,害怕地看着瑾崋身边,浑身哆嗦了一下抱紧被褥跪到怀幽面前:“怀幽大人,我们,我们真的要在这里过夜吗?”
怀幽正跪坐在我身边为我摆放茶具,然后冷冷看她们一眼:“你们可去行宫过夜,这里有我。”
“谢!谢怀幽大人!”桃香和柔儿她们害怕地对视一眼,甚至连孤煌少司的密探小云,居然也露出惶惶不安的神色。
再看瑾崋莫名其妙地看看身边空气,即使流芳师兄对他灿灿地笑着,他也不知。他疑惑地摸摸耳朵,狐疑了一会儿,继续仰脸对着天空发呆。
流芳师兄开心地转过脸,对我说:“心玉,我喜欢这个瑾崋。”
我笑了,低下脸,怀幽为我倒上了芬芳的茉莉花茶:“女皇陛下请先喝茶润喉,晚膳很快送到。”
我执起茶杯,身边人风袭来,一只硕大的银狐已趴在我的身边,巨大的狐尾盘绕我的身后,落在我另一边腿侧,暖暖的。
银色的狐脸放上我跪坐的大腿,嗅闻桌上的茉莉花茶:“好香啊……难得山下也有好茶。”
今天,流芳很开心,因为,有那么多人来了神庙。我知道一个人在狐仙山的寂寞,所以我常对狐仙像说话,解他寂寞。
我看了看已经收拾完毕的宫女们,看向怀幽:“让她们下去吧。”
怀幽似是察觉到什么,点点头:“是。”
随即,他遣散了桃香和小云她们,然后面朝屋外的瑾崋,淡淡而语:“别装了,来喝茶吧。”
瑾崋依然看着渐渐昏暗的天空,忽的,发出一声轻叹:“好美啊……如果我住在这里,也不想下山了……”
静静的山风带着清幽的花香,拂起了他长长的发丝,怀幽还当他和平日一样装发呆,却没想到,他今天,是真的看呆了。
第二十一章 狐妖与狐仙的渊源
我伸手去取白瓷浮雕飞凤的茶壶,怀幽立刻说:“女皇陛下,奴才来。”
我摆摆手:“不,这茶得我倒。”我拦住怀幽的手拿起茶壶,给白瓷空茶杯倒上了一杯茶,放落时瑾崋毫不客气地要来接:“谢谢啊。”
我立刻收回,放在桌子空无一人的一边,他们看不见的流芳的面前:“这是给狐仙大人的。”
怀幽微微一怔,但没有说话,低下脸给瑾崋倒上了一杯。
流芳师兄依然狐仙,银瞳灿灿地坐在桌边,银色的狐耳高高耸起,轻轻转动,显然他此刻心情奇好。他前爪放于桌面,大大的蓬松的狐尾在身后摇摆,偶尔扫过我的腿侧。
瑾崋古古怪怪看我:“你一直在神庙里玩这种过家家游戏?”
他自然看不见狐仙大人,他以为是假的,是小女孩的过家家游戏。
我转脸对流芳师兄一笑,他笑着点头,扬手挥过瑾崋和怀幽面前之时,两人的动作和神情,就此凝固。
瑾崋依然古古怪怪好笑地看着我,怀幽依然默不作声地低下脸品茗。
“我喜欢这两个人。”流芳师兄渐渐显露空气,现于我的面前,银发轻扬之时,狐形从头到脚开始慢慢褪去,半人半狐的脸带着笑意,狐毛褪尽双手,白皙的手指让你分不清是手白,还是茶杯更白。
他执起茶杯抿了一口。一脸的满足,“他们对你很好,我放心了。”
我也拿起茶杯。笑看他:“说正事,孤煌兄弟进不来,是不是你做的?”
笑容从流芳师兄脸上渐渐淡去,屋外越来越红的目光将他的银发染成了艳丽的金红色,他面露一丝严肃,放落茶杯:“是结界。”
“结界?”我疑惑看他,“结界不是对凡人没有作用吗?”
流芳摇了摇头:“神庙如家。结界如门,我出不去。孤煌兄弟他们也进不来,因为,他们的魂,依然是狐。而且,是狐妖。”
狐仙只要离开狐族或是神庙便是狐妖,身上如同打上标记,再也无法跨越结界一步。若是硬闯,会两败俱伤。
这也就解释了孤煌少司为何在跨越神庙大门之时,会如此痛苦。
“原来如此……可是,孤煌泗海为什么能看见你?他们不是投胎做凡人了吗?”
“应该是他们在投胎前把所有法力集中在了一人身上。”流芳认真而语,“孤煌泗海能看见我,说明他们在投胎前。孤煌少司把自己的法力全部给了孤煌泗海,这让孤煌泗海的法力增强,投胎时。得以留存。”
“什么?!孤煌泗海有妖力?”
流芳师兄微微而笑:“心玉不必担心,投胎之时无论神魔仙妖法力都会被褫夺,但是如果足够强大,会有所遗留,不过不会太多,至多三口气……”
“三口气?像师傅给我那点?”我问。
流芳细细思索了一点:“师傅给你的可能还多一些。这三口气的妖力可让孤煌泗海在投胎后拥有阴阳眼。以及可以施展一点巫术。”
“果然!我现在明白师傅为何要给我仙气保命了。”若我是个凡人,我根本无法与孤煌泗海对战!
我立刻追问:“他们前身到底是谁?”
流芳面露为难之色。默默低下脸,银色的狐耳在渐渐黯淡的夕阳中慢慢垂落。见他为难,我立刻说:“如果是天机,我不问了。”
流芳缓缓抬脸,银瞳眨了眨:“也不是什么天机,你是师傅的徒弟,是我的师妹,也是我们狐族的朋友,所以,告诉你也无妨。如果按辈分,孤煌兄弟应该算是我的叔叔。”
“叔叔!”我一惊,“我记得……师傅也是你叔叔来着。”
流芳点点头。
我大惊:“这么说!孤煌兄弟的前身是师傅的兄弟?!”
流芳抿抿嘴,再次点点头,有些落落地低头:“他们和师傅一样,曾是狐族里的候选狐仙,最美的狐族……”流芳说到最后,透出一丝自卑来。
我知道他是在在意自己还没完全成人形,即使成人形也担心自己不够美貌。狐族是一个很在意自己长相的族群,因为他们爱美,爱美并没过错。
我伸手握住了流芳师兄的手,他微微一怔,朝我看来,颤颤的银瞳中,是淡淡的担忧:“我很怕自己会变成丑八怪,心玉会嫌恶,不会回狐仙山了。”
我笑了:“流芳师兄一定会美美,即使是丑八怪,也依然是我的师兄,我一定会回狐仙山陪师兄的。”
流芳在我的话中释怀而笑,他眸光之中微露一丝腼腆,起身,走到我身边再次跪坐,伸手轻轻环抱住了我的肩膀,半人半狐的脸靠上我的肩膀。
“我想你……”轻轻的话语如花瓣飞入风中,渐渐而远,带着一丝暖意的风拂入师傅曾经的寝殿,流芳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悠远,宛若师傅那渐渐模糊的,消失在时间河流中的身影。
他们是仙,我是人,我又能陪伴他们多久……
但是,我真的,很想和他们,永远地……在一起……
我也伸手轻轻环抱住了流芳温暖的身体,埋入他轻轻飞扬的银发之间:“我也想你……”流芳师兄身上如同秋菊一般雅淡的清香,包裹了我周围的世界,这个拥抱,真的,不想放开……
我们像是久别相聚的亲人,拥抱彼此,感受彼此的体温,相互依偎,相互温暖,不想放开……
忽的,流芳师兄放开我,扭头朝外面看去,银色的狐耳转了转,飞鸟从黄昏的暖光中飞落,停在屋外的走廊上,“喳喳”叫了两声飞离。
“他醒了。”流芳说。他转回脸握住我的手,他不再毛绒绒的手依然温暖,“心玉,不如我帮你除了他们吧。”
我立刻板起脸:“你犯什么糊涂!神仙不想做了吗?!”
流芳看着我发愣。
我握了握他柔软细滑的双手:“这是凡间的事,是我的事,你干预越多,反而会变得越复杂,若是最后天界涉入,不仅仅是你,我也要万劫不复!”
流芳银瞳一颤,似是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为何师傅要离我而去,因为他选择成仙可以在天上更好地护佑我,而不是留恋一时的儿女私情,最终致使我们双双天劫。
流芳是狐仙大人,即使是实习的,也不能干预人间之事。
第二十二章 看望孤煌少司
“我明白了。”流芳师兄变得认真起来,“我应该好好修仙!”
听他这么说我放了心。狐仙大人虽然是仙,但其实只是像窗口办事的公务员,主权并不大,只是将大家的祈福送达天界,最后的决定权还在天界。
“然后像师傅那样!”他继续说道,“位列仙班,他日等你死了,我和师傅可以把你带到仙界和我们永远在一起!”
“。。。。。。”这句话说得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宛如他和师傅现在就等着我死。果然天上有人好办事,老娘可以升天了!
流芳笑了笑,看看瑾崋和怀幽,扬手挥过,瑾崋和怀幽眨了眨眼,忽的同时皱起眉来。
瑾崋摸向自己的脸:“啊!好酸,我的脸怎么僵硬了!”他难受地使劲揉自己的脸,把他那张俊脸都揉地发红变形。
怀幽则是揉自己脖子,嘶嘶地抽气,也是僵了一时无法恢复。
我暗暗一笑,流芳师兄在一旁双手托腮看着他们灿灿而笑。
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桃香跪在了门前:“女皇陛下,大人们已经安顿完毕,梁相想求见女皇。”
梁秋瑛想见我?
瑾崋看看我,转身继续揉脸。
怀幽揉脖子的手开始变得缓慢。
我也知道梁秋瑛想见我,但是,我不能见她。
我烦躁地说:“不见不见。看见这些人就烦,肯定又是说什么祭祀的事,反正一切按规矩来。我现在要去看乌冬面。”
“是。”桃香起身匆匆离去。
瑾崋第一刻转回身,星眸瞪地比葡萄还大:“你还要去看望那妖男?”
“当然。”我说得理所应当,喝下杯中剩余的茶,“不然怎么体现我对他喜爱有佳呢?”我笑嘻嘻地对瑾崋眨眨眼,瑾崋白我一眼甩脸,双手环胸:“我看你就是喜欢他!是不是,怀幽。”
怀幽不语。没有接瑾崋的话,依然默默揉着自己的脖子。怀幽是个聪明人。
瑾崋见怀幽不语。不悦地伸腿踹踹怀幽的腿:“你又在那里装蒜!”
“你好烦!”忽的,平日老实寡言的怀幽竟是嫌恶地睨向瑾崋,让瑾崋一时呆住了口,怀幽沉着脸一边揉脖子一边没好气地说。“女皇陛下有自己的打算,你不要成天像吃醋的小妾坏!你无聊!”
“你!你!”瑾崋居然被怀幽说得语塞,指着他半天怒然,“你才烦人呢!”瑾崋甩脸不再理睬怀幽。
流芳师兄看得开心,大大的狐尾在身后怡然自得地摇摆。
我起身看互不理睬的两人:“我去了,你们不许打架。”
“怀幽不会。”怀幽对我一礼,瑾崋浑身的杀气。
我笑了,走出殿门,穿上布鞋。纵身一跃,飞离神庙,往山下行宫而去。
夕阳渐渐落下。收走了它那艳丽的晚霞,留下一片淡淡的暖黄色的余光。
我落在行宫大殿青黑的房梁上,放目看去,看到了东面一座宫殿近卫军最多,孤煌少司应该在那里。
我飞跃而下,落在殿内。正看见慕容袭静站在殿外,脸上是不安的神色。
我大模大样走上前。她发现我一惊,立刻伸手阻拦:“女皇陛下!摄政王身体不适,请您还是回神殿!”她表面上低脸颔首,比上一次对我看似尊敬许多,但那语气是分分明地命令。
我一步上前,站到她近前,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我盯着她眼睛:“乌冬面一定更希望我来探望他!”
慕容袭静美艳的双眸睁了睁,缓缓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覆盖了她的眼睛,她颓然地放下了拦阻我的手臂。
我扬唇一笑,擦过她的肩膀脱鞋入内。
踩在夕阳余光洒满的地板上,暖暖的,映出我白色的袜影。我走到寝殿门外,小心地贴着排门,然后探身一看,看到了那个坐在卧榻边的白影,立刻收回身体,眨着眼睛。
“小玉,进来吧……”殿内是孤煌少司依然有些虚弱的声音。
我再次探出头,鼓着脸戒备地看那个已经朝我释放杀气的白毛。他坐在孤煌少司身,那张诡异的白色妖狐面具正正对我,满头的雪发在傍晚的幽封中却纹丝不动,静得诡异。如同阴森森的人形木偶。
孤煌少司看上去脸色还有些苍白,靠在卧榻上,身上盖着锦被。
我有些害怕地看他,低声委屈地说:“我怕你弟弟打我……”
“呵……”孤煌少司看着我笑了,略微苍白的面容在淡淡的夕阳中带出了一种病弱之美。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孤煌泗海,才再次温柔看向我,“进来吧,他不会打你……”
我在门口犹犹豫豫好久,摸了摸自己被孤煌泗海打地还有些痛的手,才紧贴木门进入,小心翼翼地靠近孤煌少司的床,那张面具随着我的动作一点一点,转动,诡异地慎人。
我赶紧跑到孤煌少司卧榻背后,躲在床脚远远盯视孤煌泗海:“他真不打我?”
“不打。”孤煌少司笑容中多了分宠溺,看着我的目光越发柔和,笑意融融,格外有趣好玩。
我登时放松了戒备笑着站起:“吓死我了……”刚说到一般,孤煌泗海突然甩手而来:“蹲下!”
我立刻故作惊吓地蹲回抱头:“啊!他又要打我了!”
“泗海,不要吓小玉。”床榻上传来孤煌少司无奈的话音。
我扒着卧榻边缘慢慢探出头,只露出一双眼睛远远看孤煌泗海,他依然冷冷盯视我:“哼!装无辜吗?”冷笑从那白色滴血的面具下而来,“巫心玉,你有点本事,连我哥现在也宠爱你了。其实你是知道狐仙的存在吧。”
我奇怪看他:“你真奇怪,狐仙大人一直存在啊,只是没人相信我。。。。”
我无辜地坐在孤煌少司卧榻边,孤煌少司面露惊讶,孤皇泗海也像是有些意外地微怔身体,缓缓抬起双手插入白色的衣袖之中。
孤皇泗海想试探我是不是能看见狐仙大人,我干脆顺水推舟,让他对我无从试探。
第二十三章 白毛
敌人对你的戒备来自于未知,有时候把答案揭晓,会让他们放松警惕,对你不再关注。
我继续有些生气地说道:“我总是跟大家说狐仙大人是存在的,可是大家总笑话我。虽然,我看不见狐仙大人,但是,我能感觉到,我很清晰地感觉到狐仙大人就在那座神庙里,看着我打扫神庙,吃着我做的贡品。看不见又不代表不存在,那些不相信狐仙大人的人一定会遭受惩罚的!”我故意加重了语气,以示我对狐仙大人的忠诚。
孤皇泗海不再说话,只用那张阴森苍白的面具对着我的脸,似是不放过我任何神情和眼神的变化。
“泗海,小玉看不见,你可以放心了。”孤煌少司抬手放落孤煌泗海的肩膀,孤煌泗海依然用面具正对我。
孤煌少司收回手看向我,笑了起来:“小玉,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我不放心。”我立刻拍马屁,抬脸担心地看孤煌少司,“乌冬面你怎么啦,难道是高山反应?”
“高山反应?”他微露疑惑,而他身边某人依然冷冷盯视我。
我说道:“听说有的人平地住惯了,如果突然到很高很高的山上,会昏迷,甚至会死掉!之前你跟着我又跑又飞,一定是高山反应了!乌冬面,你如果不舒服,等祭祀大典结束,我们就下山吧。”我难过地扒着床沿看他虚弱的面容。“都是我不好,硬拉着你陪我玩……”
“小玉……”孤煌少司的黑眸中浮上一抹浓郁的感动之情,我接着嘟囔道:”明明你内功挺深的。怎么这么弱……”
孤煌少司的那丝感动瞬间封冻在黑眸之内,化作一个白白亮亮的冰点,神情也开始僵硬。
“你说谁弱!”异常冷酷的声音从那白色面具下而来,我鼓脸指指床上的孤煌少司:“跑两步就晕了,像个女孩子一样,体力太差劲了……”倏然,面前寒风袭来。雪发掠过面前,孤皇泗海瞬间已在面前。脖子上感觉一片冰凉,是他如同死人一般没有温度的手!
“泗海!”孤煌少司竟是情急起身扣住了孤煌泗海的肩膀。
孤煌泗海并没收回手,面具后的眼睛划过一抹冷笑:“要不要比一比?”
我眨眨眼:“好……啊……”
孤煌泗海倏然又收回手,飘忽的身影掠过房间时。手中已是一把剑,指向我,冷然异常:“起来!”
我呆呆站起,忽的,孤煌少司月牙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将我拽在护在身后:“泗海,不要胡闹!”孤煌少司的声音竟是透出了严厉。
我立刻探头:“来呀!我们比一下!”
“你也是!”孤煌少司登时回头,狠狠瞪我!
我撅起嘴,躲回孤煌少司身后对戳手指。
“哼。你护她?”孤皇泗海冷笑,“再乖的猫儿也会反过来挠主人,哥。我劝你还是小心她比较好。”
“泗海,别闹了。”孤煌少司的语气开始放柔,“你知道小玉不是你的对手。”
“但是,我一直好奇一个久居狐仙山的巫女,怎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这狐仙山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孤皇泗海的语气里已经带出了玩意,让我想起他嘴角那抹阴邪的充满欲。,望的邪笑。
“泗海……”孤煌少司的神情已经因为孤煌泗海的执意而无奈。他是宠孤煌泗海的。如果流芳师兄说的关于孤煌兄弟的前生一切是真的,那孤煌少司是何其宠爱自己的弟弟,甘愿将所有法力给孤皇泗海,以护他些许妖力。
即使,此事他们在轮回之前有所商定,但牺牲的始终是孤煌少司,爱护弟弟之情可见一斑。
见孤煌少司竟也会陷入为难,我立刻激动兴奋地在他身后高举双手:“我可以告诉你啊!”面前的身影微微一怔,似是有所惊讶。
“哦~~~我倒想听听。”孤皇泗海的语气显得狡黠和慵懒,似是已经准备听我怎么编造。
我走出孤煌少司的身后,激动兴奋不已:“一直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话,我很寂寞的。今天你们相信狐仙大人相信我,我愿意告诉你们!”
孤煌少司垂脸朝我看来,孤皇泗海执剑的手缓缓放落,雪发轻扬地站在地板上,光亮的地板倒映出他修挺的身姿,那一头雪发在地板的倒影中,宛如一条长长的白色狐尾。
我随即在他们之间说了起来:“其实在我最早上山的时候,前任巫女大人还没过逝,她教会我很多东西,比如认字,辨认草药,以及一些功夫的基础。可是,巫女大人很快就病逝了,只剩我一个,我很害怕,好在神庙里有很多书,我就去看书,因为看书看着看着就忘记害怕了!”
“小玉,若我知道,我早该接你下山的……”孤煌少司不知是向我示好,还是故作怜惜,心疼地看着我,“你那时还只是个孩子,一定很害怕吧。”
“还好啊,我有狐仙大人。”我咧嘴一笑,笑得纯真灿烂,“反正我能感觉到他陪我一起看书,而且那些书很厉害的!有研制灵丹妙药,还有很牛很牛的功夫,我学着学着就会了,我自认为功夫一定天下第一了!”我自得地仰起脸,“一直想找人练练,我很厉害的!喂!白毛!我们练练吧!”
“你叫谁白毛!”孤皇泗海的声音瞬间低沉,但是依然好听地如同泉水般清澈,白色面具在夕阳最后一缕阳光淡去时,变得阴沉,“不要随便给我取绰号!你这个弱智!”
“泗海!不要这样说小玉。她只是觉得单纯好玩。”孤煌少司第一刻站在我这一边。
孤皇泗海忽然有些激动起来:“单纯好玩?哼,怎么,哥,看来你很喜欢乌冬面这个绰号啊?!这算什么绰号?你成了一碗面!现在,她又叫我白毛!这是在侮辱我!”杀气立时布满孤煌泗海全身,他的雪发瞬间在阴暗的空气里飘飞起来!
“你头发是白的嘛……”我委屈地说,忽然被孤煌少司一把用力扯回身后,严厉看我,低声告诫:“你也别说了!”
我鼓鼓脸,默默退回,他是真的不想我和孤煌泗海打起来。他了解他自己的弟弟,孤煌泗海必不会放水,他怕我被孤煌泗海打死,就没人给他生孩子了。
哼。有意思。看来今后我可以依靠这点有肆无恐了!
第二十四章 祭祀舞
我再次撅起嘴,看看天色:“好吧,天黑了,我先回神庙,还要跳祭祀大典的祈福舞献给狐仙大人。”每任女皇即位,巫女会跳舞祭祀祈福,没想到这次是为我自己。
孤煌少司落眸看我,若有所思:“这舞你在何处跳?”
因为男子不能入神庙,所以以前孤煌少司和一些他那派的男性官员索性不上神庙。慕容老太君也是他那派,也是不把历任女皇放在眼中。
这次慕容一派前来,想必是因为孤煌少司来了。
“狐仙神像前。”我耸耸肩,在孤煌少司微微点头中,随口轻声道:“反正跳一个死一个。”
孤煌少司在我随口之语中面色微沉,阴冷的目光也从孤皇泗海冰冷苍白的面具后而来,带出一丝冷嘲:“是那个诅咒吗?”
“恩。”我淡淡应,也不看他。
“你不怕?”他反问。
“怕有什么用?反正人早晚要死,我才不要在狐仙庙里寂寞死,我还那么年轻,狐仙大人长得再好看也只是一座石雕,真正的我又看不见。”我哀哀凄凄地看着地面,嘟囔,“看得见我说不定就不下山了。。。。”
“看得见你就不下山?哼,你可真是好色。”孤皇泗海含笑讥讽,我抬脸奇奇怪怪看他一眼:“喜欢好看的有什么错?我就不信你会娶个丑女人。”
“小玉。”孤煌少司再次把我往身边拽了拽。宛若怕我惹毛了孤煌泗海,连他也无法保我。
这一次,孤煌泗海意外地没有释放杀气。而是双手插入袍袖,面具上诡异的笑容宛如化作了他真正的邪笑:“是啊,爱美之心有何错?与其寂寞一世,不如享一时快乐,美男环伺,逍遥人间,小巫女。但愿你的诅咒来得晚点,陪我哥哥多玩一会~~~哈哈哈——”他忽然狂放地大笑起来。
让我想起之前他重伤,孤煌少司要杀我时,他阻止,那时孤煌少司也说了类似的话。让我活下去,跟孤煌泗海多玩一会儿。
这两个兄弟,是真无聊!
我小心翼翼踮起脚尖,拉下孤煌少司的耳朵:“你弟弟疯的吧。”
孤煌少司宠溺地笑了:“他和你一样,只是爱玩。”
玩?!在他们眼中驱逐皇族,迫害忠良,排除异己,取人性命都是玩?!很好,下次我取他们人头时也会告诉他们。我只想拿他们的人头当球踢,玩一下。
我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愤怒,转转眼珠。对孤煌少司顽皮一笑:“乌冬面,等你身体好了,我们来比一比?”
“好。”他露出一抹微笑,温柔地摸摸我的头
我立刻认真说:“不许让我!”
孤煌少司温温柔柔地点头,看了看在黑暗中已经不再大笑,但浑身透着阴邪之气的孤煌泗海:“小玉。我还记得你之前想让泗海入宫,现在可还想?”
“不想了不想了!”我连连摆手。
孤煌少司笑了:“为何?”
我害怕地偷偷地瞄孤煌泗海一眼。低下头,摸着自己的双手:“他打我。。。。我,我还是走吧,我怕他。”说罢,我转身跃出殿门,在浓重的夜色下扬唇而笑。
孤煌泗海,我们终于在明处见面了,但是,你却不知道,站在你面前这个被你当做弱智好色的女人,正是打到你吐血的玉狐女侠!
祭祀祈福之舞每年只跳一次,是在开年之时,以祈求巫月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但这几年,是没用了。
人造孽,报应在人。
国造孽,报应在国。
巫月贪腐至深,非一日冰寒。孤煌少司只是顺应了当下,如那妲己,顺天而生。所以,女皇之死到底是孤煌少司所为,还是天意安排,真的,说不准。
换上白色麻质的素裙,在月光中更添一份银白和飘逸。手执火杖站于神殿大门前的地板上,火光在地板上映出了我微微暖黄的身影。
官员站立广场两旁。怀幽和瑾崋跪坐在殿门口,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铃——”神像边的铃铛随风忽然响起,立时让官员们露出一分紧张之色,左顾右盼,目光恐惧。
流芳师兄端坐狐仙神像上,身上鹅黄的华服闪烁霞光,如圣僧的袈裟庄严而神圣。他的银发整齐地垂在背后,狐耳高竖,在夜风中微微轻颤,这表示他此刻心情很兴奋,他喜欢看我跳祈福舞,这是他一年一度唯一的娱乐。不过,这两年是每年两次,因为,女皇每年换。
手中的火杖也与平常的火把不同,桐木做成的长杖,黄金包裹在外,杖身刻有三只盘凤,三只凤头形成火炬,火焰在其中燃烧。
“岑——”我双手举起火杖,凤头翎毛上的铃铛便会作响。
“岑——”
“岑——”
一边挥舞火杖,一边一步步走入广场,火把在挥舞之中,发出“呼,呼”的声音。
火杖往右挥舞,点燃右边的火把,火杖王左挥舞,点燃左边的火把。火把一右一左一一点燃,照亮了狐仙庙上的天空。
站定在狐仙神像前,流芳师兄激动地俯看我,银瞳之中是闪耀的火光。
我缓缓抬起腿,麻质的裙摆渐渐扬起,如同白凤渐渐张开羽翼。
“铃——”铃声再次无风自响,在官员惊恐的目光中,我迅速挥舞起火杖来,“呼呼呼呼”划过他们一张张惊呆的脸,照出他们眸中的那抹害怕鬼神之色。
风起,铃动。
铃声不停,舞不停。火光在我的挥舞中金红的金线,随着我的裙摆一起飞扬旋转,化作我的裙边,随我一起飞起,一一点燃高高的火炬,和神庙大门的明灯!
火光掠过神庙大门上空的那一刻,我看到神庙大门外高高的梧桐树上,靠坐着孤煌少司悠闲的身影。
他怡然自得地靠坐在树干上,手指一壶翠玉酒,长长的墨发没有用王冠竖起,而是随意地放落身后,用一根发呆宽松束起,垂落树干,与垂下树干的衣摆一起在风中轻轻飞扬,如黑狐的长尾在月色下悠闲地摇摆。
朦胧的月色笼罩在他黑色的身上,将他的面容映衬地朦胧起来,宛如戴上了一层薄薄的,几乎透明的面纱。枯黄的梧桐树叶时不时飘落他身周,使他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此刻他,竟是有了一种慵懒宁静之美。如夜色中隐藏的黑狐,神秘而魅惑。
第二十五章 少司情动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他向我举了举酒壶,水润饱满的红唇微扬,看着我微微眨了眨眼睛,喝下了杯中酒,酒液润湿了他的双唇,让那珠光的红唇更加诱人。他放落酒杯抬眸深深看向我,注视我的目光温柔之余,多了一分浓浓的情意,那抹情让我心一紧,充满困惑。孤煌少司情动了,是为诱。。。惑我?至少,不会真的对我动情。
我在火光中灿灿对他一笑,挥舞火杖飞落地面,裙摆飞旋,快速旋转,放落火杖,火焰随我旋转在地面画出一个巨大的火圈,在我身边燃烧,映红了我的裙摆!如火凤重生!
“咚!”重重放落火杖,火光映红了我的脸,汗水微微滑落鬓角,所有火把火炬点燃,让神庙亮如白昼!
闪耀的火光中,是群臣敬畏的脸,和瑾崋,怀幽呆呆的眼神,他们是第一次看到祈福舞,我们大巫月的祈福舞不比周围男人国家的祭祀舞差,一样地大气!
“啪啪啪啪……”是流芳师兄激动的掌声,但是,那是只有我一人能听见的掌声,他跃落狐仙像,抬手轻拭我额头的汗死:“辛苦了,跳得很美。”
我目视他而笑,别人会以为我是看着狐仙神像而笑。
流芳师兄开心地张开双臂紧紧拥住了我,我一紧,他这样我没法动啊!
我僵直地手执火杖,僵硬地大喊:“祈福结束!”
“请狐仙大人护佑巫月。护佑云岫女皇——”众人朝狐仙像下拜,我依然站立,轻语:“快放开。我动不了了。”
“不放。”流芳师兄忽然调皮地说,开心地蹭我的脸,“不想放。”
我无奈地只有继续站立。
官员们起身,一一离去。
梁秋瑛却微顿脚步,曲大人随即停在她的身后,梁秋瑛拧拧眉,走向我。流芳依然抱在我身上。
梁秋瑛走到我面前,曲大人紧张地站在不远处看。甚至连瑾崋也忽的起身张望。怀幽随即起身把他拉回殿内。但是,走到殿门的慕容老太君停了下来,微微转身,目光如鹰地朝这里看来。
梁秋瑛向我一礼:“女皇陛下。臣关于由各官子嗣替代上殿之事,想与女皇陛下商议。”
梁秋瑛这个理由找得很好,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其他官员一听,也纷纷面露期待,慕容老太君奸诈一笑,宛如梁秋瑛这种忠臣就是炮灰的料,替他们奸臣挡炮弹。
慕容老君身周的官员也含笑点头,心中定是觉得梁秋瑛提地好!若是成了,大家受益。若是不成。也只是她梁秋瑛一人得罪了我这个任性的女皇。
流芳还抱在我身上,侧脸看梁秋瑛:“她是个好人。”
我则是露出不悦:“商议什么?你烦死了!我现在累死了,要回去休息。摄政王身体不适,明天我们就下山!”
“女皇陛下!”梁秋瑛登时发了急,她是要急,她接近我的机会只有在神庙,结果,我说明天就下山。那么,将意味她再无机会接近我。回宫之后。我身周又都是孤煌少司的人,她要再见我,如隔千山万水。
“烦死了!老太婆!”我拂袖,往前迈步,结果因为流芳抱紧,我能感觉到他的体重,无法向前。我拧拧眉,又不能瞪他。
正好梁秋瑛不死心地拦到我身前:“女皇陛下!让我们的儿子上殿真的有所不妥啊!”
我登时举起火杖往地上重重一敲:“咚!”
立时,梁秋瑛拧眉颔首,不再作声。
流芳师兄笑呵呵地放开了我,小腿扫过他柔软蓬松的狐尾,痒痒的。
“你真的好烦,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我拂袖离去,梁秋瑛不再追赶。曲大人站在一旁叹了口气,那口气被寒冷的山风迅速吹散,如此轻微。
我往前走了两步,停住,立刻转身,在梁秋瑛和官员疑惑的目光中,反方向灿笑地跑出狐仙庙的大门,站在那高高的梧桐树下,扬起脸笑看高高在上,隐在黑暗中的孤煌少司:“乌冬面乌冬面,我跳地好看吗?”
“呼!”黑色的衣袍掠过眼前,墨发飞扬,孤煌少司已落在我的面前,两缕发丝调皮地挂落他鬓角,让他俊美无暇的脸越发美地动人心魄。
他伸出手,温柔抚过我的脸,深深注视我含笑的眼睛:“好看,我的小玉真好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酥哑,开口之时,清新的,带着玉兰花香的酒香也从他口中溢出,飘散在空气中,惑人心神。
他微捧我的脸,掌心温热,缓缓地,他朝我俯下,黑色长直的睫毛轻轻颤动,缓缓遮盖住了里面迷离的眼神。
我一惊,立刻把他推开,他睁开眼睛微露一丝失落地深深看我,我紧张不安地看他。
带着一丝落寞的微笑在他嘴角扬起,他微垂眼睑淡淡而语:“小玉不想与我成婚,是不是不想与男人行房?”
“恩恩恩!”我重重点头。
他却是了然地笑了:“是因为怕?”
“恩恩恩!”
他再次抬眸,目露宠溺和温情地看向我:“小玉,我不会伤害你,所以,你不用怕。只要你不愿,我愿永远只做你的靠枕。”
心中一惊,孤煌少司以退为进?!
“真的?”我故作犹豫,“那……我考虑考虑……”我侧下脸,捏了捏手中的火杖,“你……早点休息,我们明天下山回京……”
我说罢,转身,看得了梁秋瑛布满失望神情的脸,她缓缓转身,背影竟是显得有些苍老起来。她抬起脚步,往前迈步时,竟是趔趄了一下,周围的大人立刻上前搀扶,她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殿内。
她的心……伤了……
她所有的猜测……都错了……
不过,我会让她振作起来的,而且,很快,这一针强心剂会让她再次充满力量,助我铲除奸党,振兴巫月!
幽幽的花香满溢整个神庙,一切都安静下来。
孤煌少司的以退为进让我惊讶,他是在说他愿意和我做有名无实的夫妻,他这一步,让我一时将死,没有别的理由不和他成婚。
现在只有暂时拖着吧。先把那个凝霜公子弄进来。
第二十六章 夜会梁相
怀幽为我铺好了卧榻,瑾崋不客气地占据,单腿翘起,双臂枕于脑后:“妖男跟你说什么?”
我跪坐在茶几边,单手支脸:“没什么,他说愿意跟你和怀幽一样,不跟我行房。”
怀幽整理卧榻的手一顿,转身看我。瑾崋立时坐起,目露惊讶:“那你同意了?!”
“还没,只有先拖着。”
“听大人们说出现了一个戴白狐面具的神秘男子和妖男在一起,那是谁?”怀幽问,他和瑾崋上山时和孤煌泗海错过了。
我转脸对他们两个神秘一笑:“你们没看见真是可惜,那就是……”我故作停顿,在他们极度好奇的目光中一字一顿说道,“孤,煌,泗,海。”
“什么?!”怀幽和瑾崋同时惊呼。
我转回身悠然地喝口茶:“白毛终于现身了,这游戏真是越来越好玩了……”孤煌泗海可从没在大庭广众之下现身,一直保持着他的神秘,或是被人们忽略。大家对他的各种猜测各不相同,不过大多是他体弱多病,不出家门。
今天之后,大家又要猜测这神秘的白衣男子倒地是谁?相信慕容老太君会很快从慕容袭静那里得到答案。
“你们先睡吧,我出去走走。”我起身,流芳师兄已经站于门边,在皎洁的月光下纯纯地笑看我。
“女皇陛下,让怀幽陪您……”怀幽要上前。我扬起手:“你也睡吧。”
立刻,流芳师兄扬起袍袖,幽幽花香迅速袭来。穿过我身旁,紧跟着,身后是“扑通,扑通”两声倒地声。
我直接走出殿门,流芳师兄好玩地摆弄双手,我看向他:“师兄你还在玩?”余光之中,是怀幽漂浮的身体。
流芳师兄纯真地笑着:“山上天凉。睡在地板上会的风寒的。这个怀幽还要照顾你,他不能生病。”说罢。他把怀幽放置到了卧榻上,给他和瑾崋盖好了被子。
我笑看他半人半狐的脸:“师兄总是那么善良。”
流芳师兄银瞳眨了眨,略带腼腆地笑了。
“都睡了吗?”我问。
他笑着点点头:“恩,都睡了。今晚他们会有个好梦。”
我扬笑点头,单手负在身后,与流芳师兄在明丽的月光下,散步在光洁的地板之上。
月光如霜,洒在本就光亮的地板上如同打上了一层蜡,让地板如镜一般闪亮。
狐仙山的夜晚,也是那么地美……
还记得以前和师傅总在走廊上一起抚琴,月光让琴弦变得如同银丝一般闪亮,落指之时。那琴声像是带上了月光的魔力,传遍狐仙山每一个角落……
“过会儿一起抚琴好吗?”流芳师兄开心地走在我的身侧,伸出已成人形的双手。“以前手没办法弹琴,只能在一边看着你和师傅弹,现在,可以了。”他笑了起来,笑容在月光中一样灿烂。
见他兴致如此之高,银瞳之中又充满期待。我自然同意:“好,我们先把事做完。”
“恩。”他开心地点头。我们已经站在女官落脚之处。
梁秋瑛想见我,那我们,就见上一面,消她忧虑,让她安心。
推开殿门,正是梁秋瑛的卧房。
抬步入内,站到了她的床边,她在月光下已经熟睡,但是双眉,却深深紧蹙。
“她心事好重啊。”流芳师兄可怜地看她,“我的花香都没能让做个好梦。”
“是啊……”我不由叹息,“她的心里,装的可是整个巫月的心事。让她醒来吧。”
流芳师兄轻拾右手的袍袖,右手轻轻抚过梁秋瑛脸部,梁秋瑛的双眉皱了皱,缓缓睁开了眼睛,瞳仁在月光中还有些初醒的涣散,忽的,瞳仁猛地收缩,她惊吓地跳起:“啊!啊!啊——”她看着我惊叫,这个时候,她像一个正常而普通的妇人了。
我站在床边负手而笑:“梁相,您这般尖叫,让我情何以堪呐。我真的是凶神恶煞吗?”
惊叫停下,梁秋瑛才像是完全回过神,长发披散,在背后,让她少了一分官员的英气,多了一分平常百姓家妇人的柔弱。
“女,女皇陛下?!”她惊讶地看着我,已经忘了君臣礼仪。
我微笑点头:“是,你不是一直想见我?我来了。”
月光照亮了她惊诧的脸,她眸光忽然颤动起来,紧跟着,她慌忙看向屋外。
我笑道:“放心吧,没人会醒,即使你再惊叫一次,他们也不会醒。”
她惊讶地收回目光,似是没想到我看出了她的心思,她的神情开始复杂起来,眸光颤动,似有千言万语想对我述说,却因为激动和混乱的情绪而不知从何说起。
她起身跪坐在床上,眸光颤抖之时,她竟是朝我拜伏下来,哽咽呼唤:“女皇陛下——女皇!陛下————”最后一声如同干嚎一般的呼唤出口之时,她竟是趴伏在我的面前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心也在她那痛哭之中慢慢下沉,四年来的隐忍,四年来的冤屈,四年来的忍辱负重,四年来的小心谨慎,在此刻,她彻底地在我面前奔溃,此时此刻的梁秋瑛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一个快要抗不下去的,柔弱女人……
流芳师兄静静站在一边,哀怜地看着梁秋瑛颤动的身体,低下脸,带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哎……”
狐仙活千年,各种苦痛看在眼,那是天定的命运,那是前世的孽债,狐仙,无法改变,也不能改变,谁知这小小的帮助,会引发怎样的波澜?到最后,反是害了他人。
“我出去了。”流芳师兄低头离开,他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泪,他不想看,不看,不想,不想,不怜,方能静心。
今晚,他帮我的,已经够多了。
我提裙缓缓坐在梁秋瑛身边,她看出来了,知道我此行的目的,所以她才敢在我的面前完全卸去伪装,嚎啕大哭。到底是在哭这四年来的冤屈仇恨,还是在哭终于有了一个明白她心思的女皇,已经不再重要。只要哭过,还能站起来,成为支撑巫月的梁相!
第二十七章 得一左膀
我抬手轻轻抚拍梁秋瑛的后背:“你这样,让我压力更大了……”
“对,对不起……”梁秋瑛擦了擦泪水,起身,“臣,臣失态了。”
“没关系,你慢慢平复一下。”
“是。”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可是每每看到我,又忍不住心酸哭泣起来,双眼已经红肿不堪。
我无奈看她,这泪水真的是止不住了,她忍了四年的眼泪又岂是靠几口深呼吸能停住的。她哪里像我一直身处世外,她可是在那沼泽之中忍辱负重,挣扎了四年。可以想象她夜夜难眠,日日为忠良的逝去而心痛。
“对,对不起,女皇陛下,臣,臣这眼泪不知为何止不住了……”梁秋瑛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了出来,“臣,臣太高兴了!真是太高兴!”
“那就边哭边说吧。”我微笑坐在榻边,“梁相不必当我是女皇。”
“女皇陛下……”她含泪激动地看向我,红肿的双眸里,是星星点点的希望,她似是想起什么,急急问,“瑾毓是女皇陛下救的吗?!”
我点点头。
“太好了!”她激动不已,“那,那瑾毓现在在哪儿?”
我摇摇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时机成熟,瑾毓自会出现。”
“好,好!”梁秋瑛激动地连连点头,忽然朝我再次磕头,“女皇陛下真乃狐仙大人赐予巫月的明君!只是。只是……”梁秋瑛缓缓起身,满脸疑惑,“臣不明白。女皇陛下自小在神庙,如何运筹帷幄?莫不是狐仙山上另有高人?”
我笑了:“若我说狐仙大人就是那高人,你可信?”
梁秋瑛怔怔看我,下意识摸向了自己的胸口,似是里面有狐仙大人的护身玉坠。但她的脖子上并无线绳,可能曾经戴过。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梁相。今夜你我见面,你也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曲大人。”我认真叮嘱。
“曲大人……”梁秋瑛缓缓放落摸胸口的手,一惊,看我,“那日在朝凤殿提醒我与曲大人的也是女皇陛下您?”
“是。”我在梁秋瑛惊喜的目光中点头。“曲大人……脸上表情实在过于丰富,所以还是暂时不告诉他比较好。”
“女皇陛下真是细致入微,考虑周全。臣真是愚钝,之前还在神庙前想要面见女皇陛下,险些坏了女皇陛下的大事。”梁秋瑛终于平复心情,再次镇定下来,她面露认真,“女皇陛下可有事吩咐臣去做?臣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她异常坚定地跪坐在我面前。一脸随时准备赴死的凛然神情。
我不由扬唇而笑:“梁相,现在你们可千万不能死啊。”
梁秋瑛深吸一口气,带出一分感叹后。脸上神情多了分焦急:“那,那我们做什么?”
“玩。”我笑语。
“玩?”梁秋瑛一脸地莫名。
我点点头:“你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能多活一个,就是多一分力量。所以,现在你们什么都不要做,去玩。去吃,去睡。去发呆,但是,唯独不能动孤煌少司,不然,我可没信心能再从他手中救下,让你们全身而退。”
梁秋瑛细细想了想,恍然:“臣!明白了!”随即,她再次面露疑惑,“那我们到底要玩多久?”
我微微拧眉,起身,单手负在身后,细细思索。梁秋瑛跪坐在床上一直看我。
我想了想:“不会太久,我需要再去一趟孤煌少司家踩一下点,才能有下一步计划。”
“踩点?”梁秋瑛惊呼,“女皇陛下是要去偷兵符?!”她不安起来,“女皇陛下请慎重,现在巫月武将皆是慕容派系,只拿到兵符,是无法调兵遣将的。”她满是担心,劝阻我偷兵符。
我笑了:“谁要去偷兵符?”梁秋瑛在我的话中微愣,我继续道,“兵符年底他们自会送来。”
“什么?”梁秋瑛变得更加一头雾水,不可置信,惊叹看我,“女皇陛下智谋过人,果然不是我等常人能够猜测。臣愿听女皇陛下任何吩咐!”
“好!那我去完孤煌少司家,就去你家。”
“臣,臣的家?”梁秋瑛又担心起来,“这,这不妥吧,若让孤煌少司有所怀疑,岂不……”
“我是去看你儿子啊。”我的话登时让梁秋瑛目瞪口呆!
我笑眯眯看她:“所以,回朝后,你不要让你儿子来上朝,不然,我是真没理由去你家了。”
梁秋瑛眨眨眼,也是哭笑不得地行礼:“臣,遵旨,女皇陛下英明!”她缓缓起身,脸上满布了笑容。
“现在可安心了?”我笑着俯看她。
她宛然一笑,点点头:“只是,今日突然出现在孤煌少司身边的神秘男子……”
“是孤煌泗海。”
“什么?!”梁秋瑛今晚不知是第几次惊讶了。
我淡淡道:“此人绝不简单,他武功深不可测,而且阴险毒辣,你们最好当作不知,不知,才不会惹上他,一旦惹上他……”
梁秋瑛目露紧张:“会怎样?”
我郑重看她:“会死。”
梁秋瑛双眸睁了睁,月光映在她双瞳里,带出了一片寒意,她紧了紧身体,拧眉变得凝重:“我似乎明白何以直到现在无人见过孤煌泗海了。”
我绵长地深吸一口夜的凉气,单手再次负在了身后:“摄政王府的暗卫便是听命于孤煌泗海,而伏击瑾毓一家的也是这孤煌泗海,所以,孤煌泗海是一把隐藏在暗处的匕首,替孤煌少司暗中铲除异己!他是一个杀手,他没有感情!他若要杀你只需夜晚行事,不受任何律法约束,所以,你们切记这段时间不要与孤煌少司为敌!”
“臣遵旨!”梁秋瑛也有点全身绷紧,似是快要出离愤怒。不知有多少忠良死的不明不白,而现在,似是找到元凶了。
我看着她,月光透过圆窗照在她的身上,身形较弱的女人却要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中存活,还要护住其他忠良,是何等地不易。
而她,还排除万难,在满是孤煌少司的人的深宫之中,安插了她的眼线,她的能力,绝不止此!
第二十八章 月下抚琴
“女皇陛下,您也要小心!”梁秋瑛担忧地看我,目光如同慈母对自己亲生孩儿的忧虑。
我思索了片刻,沉沉而语:“梁相,你跟焚凰是不是有关?”
梁秋瑛立时一怔,目瞪口呆看我一会儿,竟是目露惊喜:“女皇陛下真是料事如神!不错,臣的确是焚凰的成员!”她难抑激动地双手合十,“狐仙保佑,我巫月终于迎来明君!”她欣喜地在月光下深深一拜。
在她起身时我再问:“焚凰领袖是谁?”
梁秋瑛一怔,此番反是露出一抹尴尬来。
见她脸上尴尬,我恍然:“莫不也是皇族?”
梁秋瑛一惊,再次目瞪口呆:“女皇,女皇您,您怎会,怎能?”她似是已经有些不可置信地不知该说什么,“您怎会事事料准?”
我微露喜悦:“这位皇族是谁?梁相可放心告诉我。”
梁秋瑛此时不再犹豫,平复了神情之后,双眸之中划过一抹精锐之光:“是巫溪公主。”
“巫溪雪?!”我惊喜地笑了起来,梁秋瑛微笑点头,我也难抑心中激动之情,没想到这么快,我就与她有了联系。我想了想,说,“梁相,我要入焚凰!”
“这当然好!”梁秋瑛惊喜不已,“自巫溪公主被陷害后,虽然我们秘密联系,但山高路远,鞭长莫及,现在若由女皇陛下亲自带领我们焚凰。定能剿灭摄政王一党!”
“不。”我扬起手,梁秋瑛一愣,我说道。“你们要依然忠于巫溪雪。我是以玉狐女侠加入焚凰!”
“原来女皇陛下就是传说中的玉狐女侠!”梁秋瑛惊呼起来。
我微笑看她:“今日我对你和盘托出,是为将来我们彼此信任。”
梁秋瑛受宠若惊地朝我再次一拜:“臣必不负女皇信任!”
我点点头,伸手扶起她:“现在我还不适合用巫心玉的身份加入焚凰,也不宜让巫溪雪知道。”
“为何?”梁秋瑛疑惑看我。
“因为不够信任。”我话语出口时,梁秋瑛也面露深思,“今日你我会面畅谈,才知彼此。但巫溪雪身在巫川。她对女皇应该和他人一样应该无法信任,若是心生罅隙。被小人利用,他日我做事会阻碍重重,坏了大计。”
“女皇陛下考虑的是。”梁秋瑛也是连连点头,“若非女皇陛下今夜前来与秋瑛面谈。秋瑛也已心冷,虽然巫溪公主也是睿智过人,但她一时无法脱身,又无兵权……”梁秋瑛的话音越来越黯淡,目光渐渐落到我的身上,眸光再次闪亮,宛若看到希望,“现在有了女皇陛下,巫月有望了!”
梁秋瑛将希望放到了我的身上。尽管曾经他们都相信着巫溪雪。忠于她,但是,巫溪雪还是被孤煌少司给陷害了。即使依然有所联系。但也受到地域限制,无法成大事。
梁秋瑛审时度势,为了巫月她更愿相信眼前可见之人。
我微微点头:“梁相,巫溪雪是焚凰头领之事还有谁知?”焚凰是单线联系,知道巫溪雪是首领之人应该不多。
梁秋瑛认真而答:“只有曲安了。”
“曲大人……”果然只有两人,“很好。你们可继续向巫溪雪汇报事态进展,为他日巫溪雪离开巫川做准备。”
梁秋瑛立时惊喜:“女皇陛下能救出巫溪公主?!”
“恩。不过此事暂不能告知她。”
“臣明白!女皇陛下,臣还有事禀报。”梁秋瑛微微起身,我看向她:“请说。”
她面露凝重:“焚凰内已经混有奸细,故而焚凰许久没有议事了。所以,女皇陛下要加入焚凰之事,可能也要在除掉奸细之后。”
我笑了:“没关系,我来帮你们找奸细。除掉奸细之后,焚凰听我号令!”
梁秋瑛的眸光立时激动地颤动起来,忍住兴奋的笑容,朝我深深一拜:“臣!遵旨!”
我扬唇而笑,手中的棋子终于越来越多,不再是孤军奋战,面对孤煌少司布满棋盘的精兵良将,这次总算是可以放手一搏了!
神庙再次恢复宁静,梁秋瑛在与我夜谈后,在流芳师兄的花香中安心睡去,眉间的那抹不安和忧虑也终于化去,双眉舒展,皮肤饱满,竟是精神焕发,年轻起来。
“她是一个值得信赖的臣子。”流芳师兄看着梁秋瑛和善的面相,“她是忠臣相。”
“呵,我这样算不算作弊?”我歪着脸笑看流芳师兄,“谁好谁坏你一眼便知。”
流芳师兄有些腼腆地笑了,摸了摸自己银色的毛茸茸的耳朵:“我可不能随便泄露天机害了你。”
“恩~~恩~~~有进步。这样我才能安心去对付孤煌兄弟。”我笑看流芳,很多事,不能越界,有些规则,还是不要破坏地比较好。
现在,我能看到一切,但是,如果命盘稍变,未来就真不可知了。
“师妹得师傅真传,我相信不用我帮助,拿下孤煌兄弟也是轻而易举。”流芳师兄说得轻描淡写,宛如大局已定。
我笑着拉起他的手:“走,弹琴去!”
他开心地笑了起来,拉起我一起跑向华美的月光。
琴声悠悠,花香习习。
流芳师兄的银发在月光下微微飞扬,他银耳上的绒毛在月光中根根纤细分明,我和他一起抚琴在廊下,他毛茸茸的狐尾静静放在我的身后,软软绵绵,为我的腰护起一片温暖。
这,就是我为何想回神庙的原因……
如此逍遥自在,美男相伴,四季景色更替,谁又舍得舍下这如仙般的悠闲?
但,为何当年白狐黑狐下了山?
师傅说,是因为他们经不住人间权利金钱的诱惑。
狐仙山上修仙生活确实枯燥,让人间色彩斑斓的生活变得更加诱人。
我曾经历人世繁华,所以才喜欢现在这悠然咸淡。
而他们生来枯燥寂寞,才羡慕人间的精彩。
但是,修仙百年,只为贪一世荣华富贵,放弃了成仙的机会,这个牺牲会不会太大了?还是……其实有更深的不为人知的原因,让这对兄弟毅然决然地下了狐仙山?
黑狐,白狐,你们当年,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二十九章 情劫难逃
甜美的梦中是一片繁花似锦的仙境,小小的瀑布在身侧流淌,缕缕仙气缭绕在裙边,仙气之中,一朵朵色彩斑斓的鲜花争相开放。
我缓缓上前,到瀑布下小溪处,仙气漂浮在清澈的小溪上,丝丝缕缕,掠过我在清澈溪水里颤动的脸庞。
一缕仙气飘过我的面前,倏然间,我的倒影成了师傅!
他微笑地透过那一片清澈的溪水凝视着我,我吃惊地看着他,他的衣袍出尘脱俗,不再像狐仙神庙里那般艳丽,看似简单的白却隐隐带出月光一般的柔光来。
“师傅……”
他在水中对我妩媚一笑:“玉儿,你移情别恋了哦~~~~你有那么多男人陪伴,让为师好生吃醋哦~~~~~~为师也要抱抱~~~~~”
我一抽眉,这骚劲,还是没变!
“难道让我一直守着你这神仙吗?”我冷脸反问。
“恩~~~~玉儿,我是可以为你放弃仙位的~~~”
“滚!”毫不客气,一个字!
“只是等我做够这神仙。”
果然。
我冷冷俯看他:“等你做够了,老娘都不知道轮回多少次了!”
师傅扬唇而笑,神情忽然柔和起来,一旦没有了骚劲,我知道,师傅是有正经事要对我说:“玉儿,情劫难逃,不如顺其自然,应劫,才能过劫。”
我深深看着他的金瞳。他的金瞳之中,是难掩地担忧之情。
“师傅,你这般看我。莫不是我的情劫很危险?”
他薄唇微动,却是什么也没说,他微微垂眸,金发在水影之中飞扬,他微微抬眸,深深看我:“常回神庙,陪陪流芳。我也能常来见你。”缓缓的,他消失在空气之中。这一次,我的心很平静,没有哭。虽然刺痛依然,但已可忽略。
爱上神仙。除非你自己做神仙,否则注定没有结局。
缓缓醒来,身周温暖。我趴在流芳师兄温暖的身上,他细细的毛发在我的呼吸中微微吹拂。身上盖着他大大的毛茸茸的狐尾。
我伸手抱住流芳师兄微微起伏的温暖的身体,他就像我的毛绒玩具,从小陪伴在我的身边。
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从他来神庙的那一天开始,我们一直通吃同睡,我一直抱着他。他也很喜欢,他还带着动物的一些习性,喜欢被人拥抱抚摸。喜欢和我睡在一起。
“呼……吸……”他平稳地呼吸着,晨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又将他浑身的银毛染成了淡淡的金色,像师傅……
我翻了个身,抚摸着盖在身上的蓬松柔软的狐尾,仰望上方大大的变成金黄色的银杏树。千年的银杏树高耸入云,叶大如掌。将天空变成了斑斑点点的蓝色欠在那一片金黄色的树叶的间隙间。
阳光被分割成一束,又一束投落,我伸手摸向那一束束阳光,感觉到阳光的温暖,一切,都带上了师傅的金色。
“醒了?”流芳师兄也醒来了,他抬起身体,扭头看我,大大的狐脸在我的脸庞,狐尾扫过我的身体,他站了起来,走到我的上方,挡住了那一束束的金光,只剩下他的身体和他的脸。
他站在我的上方,我笑着抚上他狐狸的脸,毛毛绒绒,温温暖暖。他银瞳颤动起来,缓缓俯下脸,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脸,留下一脸的湿热,我笑着挡住:“流芳!你已经是大狐狸了!”
“大狐狸就不能舔了吗?”他无辜地反问。
我笑了,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大狐狸口水也多了,我都不用洗脸了。”
“啊,对不起……”流芳师兄眨眨银瞳低下脸,我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他缓缓趴下,趴在了我的身上,脸像乖乖的狗儿一样贴在我的脸边,身上是他沉沉的重量。
“流芳师兄,你重了。”
“我……可能吃得太多了,胖了……”
“噗嗤。”我开心地抱紧他,“我要下山了,你要在山上乖乖的。”
“恩。我会好好修仙的。”
我抚摸他的后背,他在我的抚摸中彻底放松了身体,银耳舒服地轻动,呼吸再次在我耳边变得平稳,我凝望上方那片金色中的斑驳蓝色,清闲总是短暂的,难怪总说偷得浮生半日闲……
忽的,流芳师兄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站起,修长的脖子高扬,狐耳竖起,凝视神庙大门的方向。
“怎么了?”我坐起问。
“他来了!”说罢,流芳师兄从我身上跃开,朝神庙大门的方向跑去,他的身体在空气中渐渐变化,化作人形飞跃而起,银发和狐尾同时扬起,衣摆飘扬。
我跟在他不远处之后,他停落在狐仙神像上,高高站立,我远远驻足,悄悄观看,竟是他,来了。
一身雪白无痕的衣衫,一张诡异滴落血泪的白狐面具,孤煌泗海独自一人,站立在神庙大门之外,双手插入袍袖之中,雪发在晨风中诡异地一动不动,宛如孤煌泗海的身周,空气都是凝固的,他似是站立在与这个世界隔离的另一个时空中,用他那双藏在面具后的眼睛,阴翳地看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嘶————”孤煌泗海缓缓扬起脸,吸了一口长长的气,然后缓缓放落下巴,面具后的视线直直射向高高立在狐仙神像上的流芳师兄,“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每一草,每一花,每一丝空气,每一样东西都让我很,不,爽!”阴云遮住了他上方的阳光,让他格外阴邪起来。
流芳师兄只是淡淡看他:“你只能看到我一个模糊的影响是吗?”
原来孤煌泗海还看不清流芳师兄。
“哼。”孤煌泗海冷冷一笑,“看得见,看不见有什么关系?反正你这狐仙也只是个摆设,哈哈哈——”
孤煌泗海张狂地大笑起来,流芳师兄看着他微微拧眉。
孤煌泗海缓缓收回双手:“别怪我没警告你,狐仙不能干涉人间之事,那个小巫女虽然可爱,但是她的命,我要了!”
流芳师兄依然淡淡看他。
孤煌泗海歪了歪面具:“怎么?你不生气?看来你并不在乎啊。昨日巫心玉上山,你站在那里,我还以为她对你很重要,你来接她呢。”
“她对我是很重要。”流芳师兄淡淡地答。
我心中一暖,流芳师兄,谢谢。你也是我很重要的人。
第三十章 不疯不成魔
“那你怎么不生气呢?你不该来杀我吗?”孤煌泗海站在神庙之外像是有意激怒流芳师兄,语调也变得格外诡异,“不然,等她一下山,我就要杀她了。”阴森森的语气里,竟是带着一种嗜血的兴奋!让我浑身寒毛战栗!
“你杀不死她。”流芳师兄嘴角扬起,微带一丝轻蔑的语气让孤煌泗海瞬间整个人静谧下来,又是那种诡异的静包裹了孤煌泗海,让人胆战心惊,连空气,也仿佛因为害怕而凝固,不敢再动一分。
流芳师兄从神像上一跃而下,银色的身影在晨光中掠过,稳稳落在孤煌泗海面前,神庙大门之后!他们之间,是那层我无法看见的神秘结界。
两人人面对面静立在各自的边界之后,四目对视。
“你激我,是因为你怕了。”流芳师兄洞悉一切般地说。
“我怕谁?!”孤煌泗海依然狂傲。
流芳师兄淡淡一笑:“怕我这个神仙干涉,你想诱我出神庙,受天界惩罚,除去我这个隐患。你放心,我不会做任何事,因为,我是狐仙,为何要与你这个凡人计较?”
登时,杀气从孤煌泗海身上骤然爆发,撑开了他的衣摆和雪发。
“孤煌泗海,你真的看不透你的前世吗?”流芳师兄竟是带出了一丝怜悯,“你若是看到前世,便知为何不喜欢这里的一草,一花。每一丝空气,每一样东西了。”
“少狂妄了!”孤煌泗海赫然拂袖,白色的袍袖掠过流芳师兄的面前。“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自认为高高在上,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神仙!你们知道又如何?!你们帮助谁了吗!在我杀人的时候你们阻止了吗!哈哈哈——你们才是这世上最冷酷无情的人!”孤煌泗海的冷笑,宛如在证明自己可以如此肆意妄为,是因为大家崇拜的神仙的冷漠。
他居然在嘲笑天神,挑衅天神!
一直知道孤煌泗海目中无人,却没想到他更是目中无神!
“孤煌泗海。你不要再造孽了。”
“怎么,你想说我会下地狱吗?”孤煌泗海双手再次插入袍袖之中。白狐的面具笑容格外诡异,“我已经准备下地狱了……而且,我要到地狱里去做恶魔!可以尽情地折磨每个下地狱的灵魂!然后……”诡异的白狐面具贴上了那层看不见的结界,宛若贴近了流芳师兄的脸。“回到人间,蛊惑人类,诱出他们的心魔,让他们祸乱人间,你们……管吗?哈哈哈哈哈——”孤煌泗海狰狞地扬天大笑,收回下巴冷漠地看流芳师兄,“你们管不了,因为,你们从来不会管人间疾苦!既然。你们抛弃了人类,不如让我来摧毁他,重建秩序!”
流芳师兄的身体渐渐紧绷起来。仙气从他衣摆下荡漾开来,孤煌泗海把流芳师兄真的激怒了!
“呼——”一阵猛烈的山风骤然扬起,掀起了无数枫叶,扬起了流芳师兄的丝丝银发和衣摆,将流芳师兄的杀气带出了结界,吹拂在了孤煌少司妖邪的面具上。在掀起他雪发之时,倏然。他怔住了身体,猛地朝神庙深处看来。
风停之时,带出了他咬牙切齿的声音:“玉——狐——”
我心中一惊,孤煌泗海怎么知道我在?不对,我并没运用师傅的仙气。仙气!是流芳师兄的!
“玉狐——”孤煌泗海忽然发狂般朝神庙内喊来,“我知道你在——让我见你——哈哈哈——你居然也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孤煌泗海竟是兴奋难抑地撑开双臂,“怎么,你不敢出来见我吗?我们还未分出胜负,还是……你的伤还没养好?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躲在这里养伤是不是!是不是!我要见你!我要见你——”孤煌泗海忽然阴邪的内力爆发,朝神庙大门冲来。
我大吃一惊,连流芳师兄也惊诧地呆立在原地。
“啊——”孤煌泗海伸手推向流芳师兄面前空无一物的空气,然而,却像是有巨大的无形的墙壁阻挡了他,让他无法进入,他使出全力推动,像是发了疯一般大吼,“啊————”
登时,狂风骤起,神像边铃铛又狂乱地摇摆起来,发出那凌乱嘈杂的铃声。
“叮当!叮当!叮当!”
孤煌泗海的雪发在妖气的爆发和狂猛的风中款乱飞舞,如同九尾狐九条白色的尾巴在他身后狂乱地摇摆!
“住手!”流芳师兄忽然扬袖,登时,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力量冲向要试图冲破结界的孤煌泗海,登时,孤煌泗海整个人被撞飞起来,狂风戛然而止,他像一片苍白的树叶,从空中缓缓坠地,“碰”,落在那满地落叶的地上,溅起偏偏红叶落在他雪白的袍衫上,如同一块又一块斑驳的血迹。
我,彻底目瞪口呆。
孤煌泗海,绝对是个疯子!
他为见我,居然要冲破结界!
他为杀我,竟是敢与天神为敌!
这样的人,若得百分妖力,绝对成魔!
“你疯了!”流芳师兄焦急上前一步,看着门外咳嗽连连的孤煌泗海,“你会死的!”流芳师兄的语气里,依然带着关心。是因为他知道孤煌泗海前身的缘故吗?
孤煌泗海趔趄地往后挪了挪,靠坐在大大的梧桐树下,枯黄的梧桐枯叶之中,肩膀轻轻颤动,一声,又一声笑声从面具下而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玉狐,现在你不出来杀我,你就会后悔了!咳!咳!”他咳嗽了两下,靠在梧桐树干上气喘连连,然后,渐渐没了声息。
“真是个人魔。”流芳师兄感叹地摇头,我走到他身边,与他隔门看孤煌泗海:“我现在去杀了他,你帮我埋了他。”
流芳师兄身体一紧,转过狐脸僵硬看我:“心玉,你从不开杀戒的?”
我转脸对他眯眼一笑:“凡事都有第一次。”
流芳师兄僵硬看我,银瞳里的水光不停颤动。
第三十一章 妖男杀不了
流芳呆呆师兄看我许久,缓缓低下脸,眼睑微垂:“我还是不想看你杀人。而且,他现在虽然昏迷了,但他体内的妖力会护他,妖力唤醒了他部分狐妖的灵魂,那部分灵魂虽然平日处于意识深处,你若要杀他,另一个它会本能保护自己,让孤煌泗海醒来,你就暴露了。。。。。”
我拧眉:“怎么弄得那么复杂!知道了!哎!麻烦,那就利用他去讨好一下孤皇少司吧。”说罢,我踏出了神庙之门,流芳师兄在门后可怜巴巴不舍地看我。
我笑了:“不要这样,我会常回来的。”
“恩……”流芳师兄上前一步,双手放在面前的空气上,与我隔门相望。
我伸手穿过那层对我毫无影响的结界,抱住了他的身体:“乖,好好修仙,护我平安,做我靠山。”我美滋滋地笑着。
“恩……”他点了点头,双手轻轻放在我的手臂上,在我放开他时,他依然轻轻拉着我的手臂,一点点从我手臂上滑落,拉住了我的手,然后,他光滑纤细的手指从我的手上一点一点离开,直到拉住我的手指,他低下了脸,缓缓放开。
我心里的痛也在他的依依不舍中一点一点加深,我也知道偌大神庙一个人的寂寞,可是,我没得选择。
我转身:“流芳师兄,你还是去叫醒大家吧,不然你这样,我没办法安心离开。”
良久。身后传来他低低的话音:“恩……”然后,再无声息,只有轻幽的晨风吹拂着地上的落叶。
我松了口气。流芳师兄和我一起长大,我们不是亲人但胜似亲人。他离开狐族,离开家人,来到这里,和我,和师傅一起生活,他也会想念自己的爹娘和兄弟姐妹啊。
不知何时再次洒落的晨光洒落在梧桐树下的孤煌泗海的身上。就在昨晚,他的哥哥。孤煌少司站在同一处,深深地凝视着我,对我说,你跳得很美。
而今天。他的弟弟,被流芳师兄打昏在此处,这是杀他的最好机会!除掉孤煌泗海,就能除掉孤皇少司背后最大的力量!
心中一动,流芳师兄一直心善,不会杀生,更别说是他的同族。流芳师兄会不会是不想我杀生故意那样说的?
恩……我试探一下!如不醒就直接灭了这祸害!
我缓缓走到他身边,脚下的枯叶被我踩碎,发出“簌簌”的声音。我的身影笼罩在了此刻毫无防备的妖男孤煌泗海的身上。这个谜一样的妖男。拥有着世上罕见的雪发,而那张妖媚艳绝的脸被人看见,又是祸国殃民!
他身上的妖。让人心醉,他身上的邪,又让人心迷,他身上的每一处,看似妖邪无比,却无限惑人。在你不知不觉之中被他吸引,贪恋他的一切。
这个妖孽。必须要除!
我蹲下身,手缓缓伸向了他的脖子,他此刻是那么地安静,雪发在轻柔的晨风中微微轻扬,掠过他那张用来掩盖他艳绝无双的容貌的诡异面具,丝丝缕缕的银丝掠过他面具上滴着血泪的狐媚的眼睛,那狭长的缝隙下,是那双紧闭的眼睛,雪白的睫毛平直地铺盖在下眼睑上,脑中忽然拂过师傅那双妩媚的眼睛。他们……竟是兄弟……
杀念因此而更加强烈,送他去见师傅那只骚狐狸!!反正死亡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换个方式!
忽然,那狭长缝隙下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我立刻收起杀念,手从他脖子处往上,摸上了他面具的边缘。
“啪!”右手就此被一只冰凉苍白的手扣住,白色的睫毛缓缓抬起,露出了那双布满邪气的眼睛:“你想干什么?”双眸之中已经带出了轻蔑的冷笑。
我故作慌张,想收回手,忽然,被他用力拉入怀中,左手已经紧紧扣住了我的下巴,白狐的面具瞬息到面前,冰凉的描绘的嘴压在了我的唇上:“怎么,吃着碗里的,还想要锅里的?哼!要不要我现在满足你?!”他猛地翻身压下,雪发铺天盖地而下,遮盖了我的世界。
重重的身体压在我的身上,阴冷的面具压在我的脸上,感觉不到他半丝气息。
我呆呆看他一会儿,他面具后的眼睛涣散了一下,拧眉闭眸:“倒……霉……”白色的睫毛再次缓缓盖落,那双眼睛挣扎了一下,还是被自己的眼睑覆盖,埋在了黑暗之中。
“怦!”他的脸掉落在了我的脸边,我翻了个白眼:“这么弱,还想野战,切!”
“你说什么?!”像是用气息勉强吐出的轻语依然阴冷狂妄,冰冷的手紧紧捏住了我的手臂,“我还醒着!”
“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去~~~”我扶起他,他紧紧捏着我的手臂继续用他那气若游丝的声音说着:“扶稳点!摔了我我打死你!”
“知道了~~~就你敢打我,我怕了你了~~~~”我扶着他站起,他完全软绵无力地靠在我身上,我挪到他身前,把他背在了身后,真郁闷,现在却不能杀他。如果按照流芳师兄的理论,现在想要杀他,他会爆发潜能力,也就是他的妖力,就像我运用我师父的仙力,虽然他不一定能打得我,但他一定能逃掉,我也就暴露了。这样我就功亏一篑,这个险,我不能冒。
现在,不仅仅是瑾崋,怀幽把命交给我,还有梁相和整个焚凰,也把命,交给了我!
我背起他:“你们兄弟怎么身体都这么差劲?昨天乌冬面晕了,今天你又晕了,下次你们别来神庙了。”
“再说一句……”他愤愤地吐出话语,“我杀了你!”
“知道了知道了。”我背起他,“走了。还是我比较壮!”提气跃起,背着他飞跃在红枫之下。片片枫叶在我的人风中片片带起,随我向前飞起,飞了片刻,又缓缓坠落。
孤煌泗海的右手缓缓松开我的脖子,慢慢抬起在我的脸边,接下了一片枫叶,捏在了手中,似是久久凝视……
孤煌泗海,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想起了这片枫林?就像昨日孤皇少司,在这片枫林里久久驻足……
三十二章 白狐吃醋
一路把孤煌泗海,不动用师傅的仙气,已是气喘吁吁。
虽然,孤煌泗海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带妖气的作用,体轻于常人。但他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再柔弱纤细,我背起来也相当吃力。
眼前已是行宫,我直接飞落,飞过墙内高树时,一时提不上气,失控往前扑去。
“真没用!”孤煌泗海用双手圈紧我的脖子冷冷地说。
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树枝勾住,似是拉扯,传来轻微的丝带被拉开的声音,轻微而片刻。落地之时,正站在慕容袭静身前。她惊讶看我和我背上的孤煌泗海。
“簌。”一声,忽然,眼角边白色的物体坠落,我下意识伸手接住,却是孤煌泗海那张诡异的面具!面具两边如他雪发的白色丝带无力垂落,原来刚才是树枝勾开了他面具后的系带。
雪发滑落我脸边,丝丝缕缕,冰冰凉凉贴在我的脸上,不知是他的发,还是他的脸。
面前的慕容袭静,已经看得目瞪口呆,她红唇半张,红霞迅速遍及她的脸庞,水眸盈盈颤动起来,里面是少女的一汪春水,我隐隐感觉到她的呼吸已经凝滞,只呆呆看着我的脸边。
我伸手握住慕容袭静的手腕她也不知,依然呆呆地,满面潮红地看着孤煌泗海。把上她的心脉,已经跳得完全没了节奏。
“哼!”耳边传来孤煌泗海的冷笑。他垂落的雪发应该已遮住了他大半的容颜,却依然让慕容袭静看得春心萌动,此等绝世美男。果真是个祸害!
忽然,白衣的衣袖飞速掠过眼前,孤煌泗海的手竟是直直朝慕容袭静的眼睛戳去。我惊然后退一步,孤煌泗海的手指还是戳到了慕容袭静。
“啊——”慕容袭静痛苦地捂住双眼,孤煌泗海缓缓收回手,环在我的肩膀上:“再看一眼,杀了你!”阴冷无情的语气。让人心颤心寒。
我及时退步,孤煌泗海没能戳瞎慕容袭静的眼睛。但也会让她疼好久了。
以前我说挖她眼睛,只是说说,但孤煌泗海是来真的啊!
慕容袭静捂住眼睛却是缓缓跪了下来,竟是丝毫不恨孤煌泗海。反是忍痛一拜:“是。”
我看呆了,这个该死的看脸的世界!孤煌泗海难道已经美到即使被戳瞎眼睛,也看一眼知足瞑目的地步了吗?!
“哼。”孤煌泗海从我手中取回面具,敲了我一下脸,“还不走!”
我看着跪在一边的慕容袭静,慢慢进了屋,心中万般地不可思议。
“小玉,你下山了。”面前迎来了喜悦的孤煌少司,可当他看到我身后的孤煌泗海时。笑容立时凝固,忧急从眸中溢出:“泗海!”
我像狗一样趴下喘气:“呼呼,累死我了。呼呼……”
孤煌泗海倒是不疾不徐从我后背离开,盘腿坐在一边再次戴上面具,我朝他看时,他双手环过自己耳边,在雪发之间系上了丝带。
白色诡异的面具再次镶在他的脸上,他冷冷朝我看来:“看什么?再看也挖了你眼睛!”他的话说的阴冷有力。已不再气若游丝,显然已经恢复大半。
我懒懒睨他一眼。他面具后的眸光竟是划过一抹怔愣,我直接趴在了地上,再也不想起来。
“泗海!”孤煌少司已最快的速度到孤煌泗海身边,已经基本忽略累趴下的我。他担忧地把上孤煌泗海的手腕,“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了。”孤煌泗海依旧看我一会儿,才转脸看孤煌少司,“那座狐仙庙里有古怪,下次你不要去了。“说罢,他闭眸调戏,丝丝阴邪的寒气从他衣摆下蔓延开来,甚至到了我这里,我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功力是如此地阴寒,让我身周几乎没了温度。
“小玉。”孤煌少司这才想起我,到我身边,温热的手放落我的后背,“起来,地上凉。”
“恩~~~起不来,累也累死了。你们兄弟两个体力那么差,下次就别爬山了,白毛今天也晕了,害我一路背下来……”
“你说谁体力差!“赫然,身周的寒气瞬间凝固,杀气随即而来,孤煌泗海右手朝我直劈而来,忽然,身体猛地被提起,巨大的内力让我从地上飞起,在空中转了一圈,落下,落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中,孤皇少司的淡淡的麝香瞬间扑鼻而来。
我被孤煌少司稳稳接入怀中,抬脸便是他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他将我横抱在怀中,如抱一件衣物般轻松。
“泗海,不要再打小玉了!”孤煌少司竟是露出严厉之色,我笑了,在孤煌少司怀中狐假虎威地看孤煌泗海:“来打我呀!打我呀!”
“小玉!你也不要再激泗海!”孤煌少司同样严厉地俯脸瞪我,宛若我和孤煌泗海是让他最头疼的两个孩子。
我撅起嘴,在他怀中戳手指。
“哼!你管她吧!”忽然,孤煌泗海愤然起身,阴狠的目光狠狠瞪我一眼,拂袖离去!身影飘忽如同鬼魅,瞬息不见。
“泗海!”孤煌少司追了一步,停下,大叹一口气:“哎!”
我不好意思地看他:“是不是……我惹他生气了?”
“你说呢?!”孤煌少司沉脸看我,我老实地收起下巴。
“哎……”孤煌少司又是一叹,转身走向卧榻,把我轻轻放上卧榻,面容温和起来,轻柔地抚上我的脸,“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坐起来,摇摇头:“不知道,早上听到神庙铃声乱响,就出来看看,结果就看到你弟弟晕在神庙门口了。”
孤煌少司听罢微微拧眉,心事重重。
我拉住他胳膊,小心翼翼问他:“我……惹你弟弟生气了,他……会不会打我啊……”
“呵……”他笑了起来,抚上我的脸,“放心吧,有我在,他不会打你。”
我眨了眨眼睛,立刻紧紧挽住他胳膊:“那你可千万不要离开我!”
“那回宫了呢?”他忽然说,心中咯噔一下,被反将一军,孤煌少司为入宫还真是无缝不钻啊。
第三十三章,死白毛,单挑!
我故作闪烁道:“你和你弟弟不是住一起嘛,你看住他就行了啊。你还是在摄政王府把他看好,最好吃睡都一起,千万别给他机会来杀我,你弟弟真可怕。”
孤煌少司扬起了笑,一直看我,我故作心虚看向别处,他笑了:“我知道了。”他伸过手臂将我环抱入他怀中,轻轻而笑。似在笑看穿了我不想他入宫同房的小把戏。
孤煌少司现在是完全相信我不想跟他成婚除了我对男人的“洁癖”之外,还有是对初,夜的惧怕。
不久之后,官员陆陆续续从山上下来,第一个跑来的是怀幽。
他又是气喘吁吁跑入行宫,看到我没事,他才长舒一口气,朝孤煌少司行礼,不敢流露出对我的关心之态,似是更怕跟丢了我。
“奴才失职,奴才丢了女皇陛下。”他自责地对孤煌少司说。
孤煌少司和颜悦色地看他:“小玉顽皮,又有武功,你怎能追上她?起来吧,准备下山。”
“是。”怀幽匆匆起来,不看我一眼,吩咐大家尽快收拾。
渐渐的,行宫的广场里站满了官员。
梁秋瑛和曲大人从门外进入,梁秋瑛的脸上也是了无神采,也不看我一眼,似是彻底心灰意冷地和曲大人走到自己的马车边。倒是曲大人看了我和孤煌少司一眼,大叹一口气。
“安大人,昨晚睡得可好?说来也奇怪。昨晚我睡得格外香甜。”一些大人在一旁交流心得。
“我也是啊,之前总睡不好,昨晚睡得特别舒服。”
心中暗暗轻笑。你们整日山珍海味,无忧无虑,居然还睡不好,真是吃撑了睡不好。
“咳……”老太君威严一咳,不悦看众人,“这狐仙庙有古怪,每个人都睡地深沉。又同时醒来很不正常!”
老太君一句话,让所有官员都面露苍白之色。
见孤煌少司也留意老太君话时。我立刻说:“我早说有狐仙大人了,你们就是不信!狐仙大人不喜欢有人睡觉打呼噜,说梦话或是梦游乱走,所以让你们都睡舒服点。你们还不感恩狐仙大人!”
孤煌少司的目光落在我严肃而有点生气的脸上。
立刻,官员们一个个也敬畏起来,纷纷朝神庙拜谢:“谢狐仙大人赐我们一夜美梦……”
我昂起下巴:“这还差不多。”
抬眼间,男侍们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在桃香她们的催促中匆匆而来,后面跟着瑾崋,他远远仇视地看了一眼孤煌少司,转脸故意看向了别处,走向自己的马车。
大大小小的箱子在我面前摆了一排。孤煌少司面露疑惑:“这是……”
“这是我的行李。”我得意笑道,“之前下山太急,没带上。这里面有我很多宝贝,嘿嘿。”我打开了其中一箱子,里面是大大小小的用桃木做成的狐仙木牌吊坠护身符,我随手拿起一个,给孤煌少司,“给。让狐仙大人保佑……”
话还没说完,忽然白影带着寒风一起掠过面前。紧跟着,“啪!”一声,我的手又被重重打开,手中的狐仙木牌护身符“吧嗒”掉落箱中,整只手痛地如针刺一样发麻。
“拿远点!不要靠近我哥!”异常冷厉的声音而来,又是孤煌泗海!
立时,全场寂静。所有人都目露惊讶,甚至在看到孤煌泗海时,露出一抹似是本能的惧怕来。
瑾崋和怀幽惊诧地站在了一起,瑾崋的目光由惊讶,渐渐转为愤恨,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孤煌泗海,第一次,便是孤煌泗海追杀他家人之时!
昨天在神庙他也没遇上,幸好没遇上,不然距离过近我担心他显露出认识孤煌泗海的神情,那就麻烦了。
瑾崋在我的目光中低下了脸,隐忍心中的仇恨与杀意。
孤煌少司微微拧眉,低语:“泗海,回车上。”
孤煌泗海冷冷环视众人,目光所及之处,官员无不低头,似是不敢与他对视。这份敬畏并不是来自于他们现在知道的孤煌泗海的身份,而是来自于孤煌泗海本身散发出来的,那种让人战栗的诡异的妖邪感!
孤煌泗海似是并不太介意自己暴露众人目光中,现在他们兄弟已是人上人,在巫月国也再无天敌,他们何须遮遮掩掩?
孤煌泗海不喜欢在人前,我猜是他不喜欢被人围观的性格。慕容袭静只是看他看到发痴,他就要取她双目,可见他有多么厌恶被女人盯视。
若非我拿出狐仙护身符,想必他也不会出现。
他双手插入袍袖,雪发在山风中依然诡异地静止不动。他一步,一步走在静谧无声的广场上,立时,站在他面前的官员都慌忙退开让出了道路。今天,这些百官总算是见到传说中的神秘的孤煌泗海了!
这一趟神庙,没白来,诱出了孤煌泗海!
不过,我要让孤煌泗海彻底暴露在人前,让梁秋瑛知道,她们曾经轻视了一个多么厉害的敌人!
我摸了摸红肿的手,生气地狠狠盯视孤煌泗海后背:“死白毛!”
立时!孤煌泗海的脚步顿在半空,空气瞬间凝固,官员们像是本能地感觉到危险,纷纷缩紧了脖子,女人靠近男人,男人缩到一旁。
“小玉!”在孤煌少司厉喝之时,孤煌泗海已经幽幽转身,漂浮的步伐像是整个人在空气中缓缓转过来,而不是脚步挪动转向。
诡异的面具布满阴邪笑容地正对我:“你说什么~~~”阴阴阳阳的声音,似笑非笑,但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他浑身的杀气!
我也故作愤怒:“死白毛!你又打我!想想今天早上是谁把像死狗一样的你背回来的!”
“找死!”
“泗海!不要!”在孤煌少司疾呼之时,孤煌泗海的身形猛然飘忽起来,眨眼间,寒气已经逼来。
我立刻跃起,直接踹开另一只箱子,脚尖一勾,勾起了里面的红绸,红绸飘飞在身边,我伸手握住红绸首端的白银雕凤细棍,转身甩起红绸,红绸在面前如蛇飞舞,挡住了飘飞而来的孤煌泗海的掌风。
“你们两个给我住手!”黑色的身影跃入我和孤煌泗海之间,我和孤煌泗海都当做没看见转身跃离,落在广场中央时,孤煌泗海的阴冷的掌风迅速而来!
第三十四章 情再动
为了不暴露玉狐的身份,我用的是另一套功夫。手中的红绸并非凡物,绸身用冰蚕丝织成,刀剑不摧,末端是一把精钢袖里剑,吹毛断发。红绸甩起之时,袖里剑时隐时现,让人防不慎防!
孤煌泗海的身影及其鬼魅飘忽,残影和真身无法分清,红绸挥断残影,袖里剑击穿真身,这件武器可谓是为他量身定做!
忽然,雪发掠过我的面前,孤煌泗海的面具已到面前,紧跟着,他指尖如同利剑朝我喉间刺来:“哼!结束了!”
倏然,“啪!”一声,黑色的衣袖掠过面前,孤煌少司倏然出现在我身边,扣住了他刺来的手,面色极为阴沉:“都给我住手!”
然而,我和孤煌泗海身上的杀气丝毫不退,我们都知道彼此想要的更多。
我随手一收红绸,红绸末端的袖里剑立时刺向孤煌泗海后颈,又是黑色袍袖扬起,孤煌少司另一只手夹住了我的袖里剑,俯脸朝我厉喝:“你也是!”
我生气地抓紧红绸:“他打我!我的手都肿了!我忍不下去了!”
孤煌少司想说话,孤煌泗海已经冷冷而笑,轻悠而语:“既然忍不下去,就不用忍了。”清粼粼的话音是完完全全的挑衅。
“泗海!”孤煌少司竟是着急起来。
倏然,孤煌泗海身上内劲爆发,异常阴冷的寒气撑开雪发之时。也将孤煌少司逼退,孤煌少司不得不松开我们退开。紧跟着,孤煌泗海的手就朝我直直刺来。我立刻闪身扣住他的手腕,紧跟着转入他怀中,紧贴他的身体脚步飞快旋转,停下之时,红绸已经缠紧他的真身!
我拉紧红绸,红绸之间是他雪白的衣衫,红白相间。宛如将他割裂,我得意而笑:“终于抓住你了。死白毛!”
“是吗?”他忽然内劲爆发,寒气从衣摆下冲出,巨大的气劲扫开脚下尘埃,地面上竟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浪。
“啪!”一声。冰蚕丝织成的红绸竟是完全崩断!化作片片红色的碎片四散飘飞,如同一朵朵红花,从空中飞落。
袖里剑也被震飞,飞入高空后坠落,我伸手接住,呆愣地看手里的袖里剑,精光的剑身上映出我微微拧眉的容颜。果然只用自己的力量,是镇不住这个妖孽的!
面前寒风再次而起,我立刻扬手:“慢!”
白色的身影就此停在我的身前。双手依然插在袍袖里,诡异的面具对我阴邪地笑着:“怎么?想求饶?”我听出了他话里的笑意,他心情已经好了。
从空中翩翩而落的红绸包裹住了我和他。他面具后的目光已经消去了杀气,他打舒坦了。
我慌慌张张在飘飞的红绸中收回手:“打不过,没劲,回去了!”说罢,我转身走出红绸飘飞的世界,在百官震惊的目光中。立刻逃向自己的马车,身后。是他冷冷的一声笑:“哼!”
果然不用师傅的仙气,是打不过这妖孽的!
不过,梁秋瑛他们应该知道孤煌泗海的实力了,这才是他们真正应该害怕的人!
孤煌泗海独自立在纷飞的红绸之中,宛若片片红色的花瓣在他身周飞舞,他挥舞起白色的袍袖,从红花之中飘然而起,雪发飞扬,那红色的花瓣随他的人风又再次而起,他飞舞在红花之中,虽是妖邪,虽是危险,却美地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缓缓地,他落在自己的马车上,红花坠落,他傲然环视看呆的百官,那诡异的面具让他宛若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妖皇。
冷冷一笑,划破寂静,却让人胆颤。雪发飞扬,带起红花,恰似斑斑血迹染上发丝,如天生嗜血的妖魔让人畏惧。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百官依然没有回神。
我收回目光坐回自己的华车,手里只剩袖里剑和银色的细棍。
孤煌少司掀帘而入,身上带着怒意。他不言不语地坐到车中,冷冷开口命令:“出发!”马车缓缓前行,外面传来慕容老太君的惊呼:“静儿!你眼睛怎么了?!”
我回神,掀帘看向车外,只见慕容袭静的双眼绑上了纱布,在人搀扶中走出行宫大殿。慕容老太君和官员们惊讶不已,已经上车的官员们,也纷纷探出头。
怀幽和瑾崋第一刻看向了我的方向,怎么,他们以为是我做的?
“祖奶奶,我没事,是蜜蜂蛰的。”慕容袭静匆匆说完,带着一丝慌张地让人带她上车。
慕容袭静护孤煌泗海。
“真奇怪。”我缩回脑袋。
“奇怪什么?”孤煌少司淡淡地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把玩手里的袖里剑和银棍:“慕容袭静说谎啊,我还以为慕容袭静喜欢你,原来她现在更喜欢你弟弟了。”
“哼。那是她聪明。”孤煌少司语气极淡,却是极冷,他抬手执起青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谁让她看了不该看的。”他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我更加奇怪看他:“为什么看了你弟弟就要瞎眼?”
“因为他不喜欢!”孤煌少司忽然眸光锐利地朝我看来,我故作惊呆在原位,他伸手取走了我手中的袖里剑:“女孩子,不要玩这种东西。”
我眨眨眼,低下脸:“你怎么突然对我那么凶?是因为我跟你弟弟打架吗?”
“我不想再提此事。”他收起袖里剑,脸色微沉,不再看我。
我也郁闷地嘟囔:“是他先打我的……而且还是两次……还把我的流星追月也给弄坏了。这是古董~~~!”我用力晃着手里唯一残存的银棍,孤煌少司无动于衷,反而更加撇开脸。
我继续嘟囔:“那红绸也是冰蚕丝做的,刀枪不坏,现在哪里还能找到冰蚕那种神物!我才郁闷呢。哼!”
孤煌少司还是不理我,兀自喝茶。
马车缓缓前行,下山,鸟儿掠过马车边,我知道,是流芳师兄在送我。
我无聊地拿银棍敲桌面。
“哒,哒,哒。”
孤煌少司微微拧眉,放落茶杯,整理自己衣衫。他很注重自己的衣服是否有褶子。
第三十五章 唱支歌儿给你听
我又敲上自己的空茶杯。
“当,当,当。”
再敲孤煌少司的半杯茶:“叮,叮,叮。”
我灵机一动,把面前六个茶杯翻开,纷纷倒入不同程度的水,然后敲了起来:“丁丁丁当当咚。”
有了音律,我笑了起来,再拿起一根银筷,敲出了旋律。
“叮叮咚咚当,哐!”最后是茶壶的声音。
孤煌少司微微一怔,朝我看来。
我敲了敲,唱了起来:“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美狐仙,常被顽童闹。顽童爬上狐仙身,抓他头发摸他脸,狐仙哈哈笑……”
“叮叮当当咚咚叮。”
“狐仙狐仙你看我,顽童已经成美少女,你可爱我如从前?我愿为你把歌唱,我愿为你来跳舞,只为你能再展笑颜……”
“叮——叮——”
“狐仙狐仙为什么,你总锁双眉,是谁让你愁,是谁让你烦?生老病死你不哀,沧桑变迁你不叹,人间泪水你不痛,战火绵绵你不忧,你到底为何而心伤,为何而心伤……”
“是你!”
“啪!”手腕被火热热的手紧紧扣住,断了我的声和琴。
我呆呆看孤煌少司,他双目之中喷吐着熊熊火焰,深邃的黑眸之中涌起滔天巨浪,复杂的情愫狠狠纠结在一起,让他预言又止。
倏然,巨大的力量将我往他怀里拽去。我撞上他胸膛之时,有力的双臂也把我锁在了他的怀中,他缓缓收紧双臂。侧脸贴上了我的头顶:“你不是他的对手,你会被他打伤的……”他忧切的话沉重地只能用气息吐出。
我的心不知为何而一紧,而听到他胸腔内的心跳,却是从未有过的凌乱。
“你的心跳很乱。”我摸上了他胸膛,“哪里不舒服吗?”
“是因为你!”他又是狠狠说,忽的扣起我的下巴,眸光炽热地埋脸而下。我惊讶地捂住嘴,他的吻重重落在我的手背上!
火热热的吻印在我的手背上并没退开。而是半闭双眸依然在我的手背上细细吮吻,饱满的双唇柔软地吮吻着我的手背,如同流芳师兄是小狐狸时,用他的软舌轻舔我的手。即使我再好的定力,被男人如此亲吻,也无法不混乱。
我慌忙推开他,握住被他吮吻过的手转身背对他:“乌冬面你真奇怪,害我也心跳加快了,我的心很不舒服,我,我变地很奇怪,你。你离我远点!”微微拧眉,平静了内心,也无法平静思绪。孤煌少司越来越危险了,下次我总不能打晕他。
奇怪,他今天有点反常。往常都是用他的温柔攻势来步步靠近,而今天,他忽然失控了。他到底怎么了?
“对不起……”身后竟是传来他的歉语,“我……吓到你了。小玉。转过来,看看我好吗?”
我偷偷转头看向他。他的脸上已经再次布满温柔,看到他嘴角的微笑,我大大松了口气。
他温柔注视我的脸庞,但是眸中的热意,却依然未退。那份热意让我再次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那,分分明是情,欲!
可是!为什么!
我不觉得自己美到能随时随地能勾起男人情,,欲的地步。
我也不觉得孤煌少司是那种随时随地会发,,情的男人,他的定力很好,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对此并不感兴趣。
那到底又是为什么诱,发了他的情?
“过来。”他耐心地朝我伸出手,宛如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儿,他见我不过去,无奈一笑,拿出袖里剑,“我给你修好你的流星追月,我家里有冰蚕丝。”
“真的!”我双眸发亮,立刻回到他身边期盼地看他,“我不要回宫了!我要去你家!”
他立时拧眉:“这……不妥吧,你可是女皇。”
“不要不要~~”我在马车里撒起娇来,“我好不容易出来,我才不要那么快回去呢,你答应我的,要带我出宫看看的~~~~”我抓起他手臂一统摇摆,“我不要回宫~~~~让怀幽和小花先回宫好了~~~我要去你家玩,去你家嘛~~~”
他悠悠地笑了,半眯双眸:“你……不怕?”
“啊!”我瞪大眼睛,他双眸眯地更深,我害怕道,“你弟弟会不会打我啊!”
他一怔,睁开的美眸中是呼之欲出的笑意:“原来,你只怕我弟弟,不怕我吗?”
我奇怪看他:“你有什么好怕的,你对我这么好,我为什么要怕你?”
他愣愣看我一会儿,大笑而出:“哈哈哈——哈哈哈哈——小玉啊小玉,我的小玉真是可爱。哈哈哈——”他在桌边笑得畅快无比,我坐在一边一直愣愣看他。
等他笑罢,他的双眸却如池水一般清澈,笑看我:“能再给我唱一些像那童谣一般的歌吗?”
“你不觉得我吵吗?”
他笑了:“我喜欢你闹我,你吵我,但是,不能不理我……”
他深深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我能感觉他此刻的情意,是真挚的,我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不小心,对我流露了真情,或许是老马也有失蹄之时,老虎也有打盹之刻,不过此刻双眸不再深沉的他,清澈污垢,带出了一丝温柔干净之美……
我咧开嘴在阳光下灿灿而笑:“好啊。”
于是,我再次敲敲打打起来。
“子曰,礼尚往来,举案齐眉至鬓白,扫径迎客蓬门开,看我泱泱礼仪大国……”【取自《礼仪之邦》】
孤煌少司唇角含笑地闭眸在旁,我看他许久,垂眸淡淡而笑,与敌同车,又歌于他,也属人生难得。
回来的路上,我反省了很久,反省自己还不够淡定。可是,我非*,夜夜滚床,面对突如其来的男人的欺近,我本能地会失措。
罢了,或许正是我这正常反应,才让孤煌少司对我深信不疑,不如就做自己,如师傅所言,顺其自然。
第二天一早,顺利回皇城,远远看到了皇城标志性建筑:清风塔。
独狼,你该回来了,我们再一起大闹京都如何?接下去的事,你一定会喜欢的!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另一个身份,都将属于我:巫心玉了。
第三十六章 发银子
摄政王府在京都东区,皇族及朝中大员的住宅区。我还是第一次白天来摄政王府,朱门大院的王府在青天白日下,果然气势雄伟。
在我们抵达时,官兵进行了清道,长长的车队占满了整条官道。百姓被驱赶到了一边,在这片贵族区,看到衣衫褴褛的普通百姓也很少见。
正疑惑老百姓怎么来了这里,看到了在王府大门石狮边摆有一张长桌,桌上还有银两。
哦!原来老百姓是来领银子的!
就在这时,王府里的家仆匆匆从摄政王府里跑了出来,为首一人长相干净,有种怀幽的味道,一身褐色的长褂,乌发全部在头顶盘起,用木赞固定,装扮简洁朴素。
他匆匆到马车前,哈腰:“奴才见过王。”
紧跟着,怀幽也匆匆到马车上,为我和孤煌少司掀开了车帘,垂首站在一边。
孤煌少司看向来迎他的仆人:“文庭,吩咐奴才们给女皇陛下准备安寝的房间,女皇陛下要在摄政王府住上几日。”
叫文庭的奴才一惊:“女皇陛下?”下意识看向孤煌少司身边的我,清清秀秀的脸登时愣住了神情。
我对他一笑,他才惶然回神,立刻下跪:“奴才该死!女皇陛下倾国倾城,奴才竟是看呆,奴才真是该死!”
孤煌少司倒是心情不错:“起来吧,快去准备。”
“是。”文庭匆匆起身。带其他下人匆匆入内。
整个过程没我发言的余地。
我看向怀幽:“怀幽,你带小花回去,把我的行李放在我房里。我箱子里都是古董,谁敢乱动剁了他的手!知道吗?!”
怀幽垂首退下马车:“是。”他微微一顿,微微抬脸看孤煌少司一眼,轻语:“女皇陛下入住摄政王府,可需怀幽御前伺候?”
怀幽这句话既是说给我听的,也是说给孤煌少司听的。他很聪明,在问之前。看了一眼孤煌少司,让孤煌少司以为。怀幽是在询问他。
“不必了。”孤煌少司为我做了决定,“王府自有侍者,你切看顾好内宫,随时等候女皇陛下回宫。”
“是……”怀幽默默低头。不敢表露对我的担忧。但我听出他的语气,他这语气,是对我牵肠挂肚地忧心了。
几个奴婢从王府中走出,搀扶我下马车,我往后一看,百官齐刷刷站在马车边两排,我看了一眼为首的慕容老太君和梁秋瑛,现在,只有梁秋瑛安插在内功的线人是谁不知道了。不过。我并不急,这个人,还是让他在暗处地好。他过早与我联系,对他而言只会越危险。只有让他依然把我当作敌人,才会越安全。
而且,内宫太寂寥,之后就靠这猜猜游戏来打发了。内线啊内线,你可得隐藏好了。让我一下子找到,就实在无趣了。
我看着百官挥手:“你们都回去吧。这几天本女皇新登基,就不上朝了,你们也去玩吧。”
这一次,百官没有过多表露惊讶或荒唐之色,似是对我这荒唐女皇已经见怪不怪,当作不见了。
他们只是齐齐朝摄政王一拜:“臣——告退——”百官一一上车,纷纷离去。
管道瞬间变得空旷,只留下一阵久久不去的尘烟。而尘烟之中,孤煌泗海的马车却不知在何时已经消失不见,空旷的车道上,不见他那辆鬼车的身影。
摄政王府不仅有正门,孤煌泗海定是走边门了。
我笑嘻嘻转身,对已经站在我身边的孤煌少司眨眨眼:“终于自由了,可以玩了。”
他也扬唇而笑,宠溺看我:“想玩什么?”
我转转眼珠:“这我还真得好好计划一下,啊!我先看银子发得怎样了!”
孤煌少司点点头,扬手之间,仆人牵马车离开,其余婢女跟在我和孤煌少司身后。
百姓依然远远观望,里面果真是个个美人!
孤煌少司带我来到桌边,桌子拜访在摄政王府大大的石狮边,并不起眼。桌上放有一盘盘白银,学花花的白银在阳光下个个饱满,大小相同。
银子边,是两个签名用的名册,用来记录领取银子的人名,但是上面,一片空白,没有半个人名。
桌前已经跪有三人,看样子是负责发银子的。
我奇怪地拿起本子:“怎么是空的?你们不发银子吗?真不给我面子!”我生气起来,三人浑身一抖,一人大着胆子回报:“这两日确实看得人多,但没人来领啊。”
没人领?是没人敢领吧。
我故作疑惑看孤煌少司,他依然咪咪微笑,这混蛋定是知道即使他发,也没人敢领!
我抓起桌上的银子,抛了抛,转身看远远围观的百姓:“为什么不来领银子啊,你们不给我面子吗!”
登时,百姓呼啦啦惶恐地跪了一片,就在这时,有人突兀地显露出来,他怀中抱着琴,似是没有想到周围的人忽然跪下,反而让他变得鹤立鸡群。
看着他虽然有些苍白,但依然不失俊美的,雌雄莫辩的脸,我笑了。
“放肆!还不跪下!”士兵厉喝。
他才匆匆下跪,浑身瑟缩不已。
我拿着银子走向他,挡在他面前的百姓纷纷散开,我站到了他的面前,淡粉色的裙摆在他面前轻轻飘摆。
“你,抬头。”我说。
他的身体微微一颤,双手越发抱紧了怀中的古琴。
“女皇陛下让你抬头。”,忽的,身边传来孤煌少司轻柔的声音,而那温柔似水的声音却让他全身颤抖地更加厉害起来,他面色苍白地缓缓抬起了脸,孤煌少司微笑看他,“椒萸,好久不见。”
“椒,椒,椒萸,见过摄政王,女皇陛下。”他哆哆嗦嗦地说着,让他雌雄莫辩的脸多了一分楚楚可怜的凄美。
我立时弯腰扣住了他的下巴,他登时全身僵硬,那双秀美无比的凤眸里,水光登时颤动,让他的水眸更加撩人。
身边的孤煌少司身姿微挺,散发出丝丝寒气来。
十两银子,富人不过一顿饭钱,一件奢华的衣服,一样精美的首饰,一贴补身的上汤,但对于正在挨穷受苦的百姓来说,不是小数目,甚至可以维持半年生计。可以买上优质的大米,可以治病买药,可以做太多,太多他们平日无法做到的事情。
若非十两银子对椒萸无比重要,他是断不会来这摄政王府的。这里大多数的百姓,皆是如此。
第三十七章 看宝物去
发银子,是希望椒萸这类在京都受苦的忠良之后前来领取,先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解他们后顾之忧,才能全心全意为我办事。
我无视从孤煌少司身上散发的寒气细细看椒萸精致赛过女人的脸型:“诶~~~~~你长得不错啊……只是营养有些不良,肤色黯淡,给,这银子赏你了,去买些好吃的吧。”我把银子端端正正放在他的额头上,他颤颤地不敢低头:“谢,谢女皇陛下。”
我灿灿地笑了:“美人就该笑,你哭什么?而且,你还是个大男人。你放心,我不太喜欢你这种长相偏向女孩的,我不会把你带进宫的,你别怕了。”
他颤颤的目光就此顿住,呆呆地看着我在阳光下的笑脸。
我放开了他小小的下巴,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在离开他的那一刻,孤煌少司身上的寒气也在阳光中消褪,对我笑语:“椒萸算是京都第一琴师,小玉你真该听听他的琴声。”
“真的?”当我来兴趣地说时,椒萸又是浑身一紧,我嘟起嘴,自得扬脸,“有什么了不起,我琴弹得也很好啊。他算什么?”
孤煌少司的目光带出了些许的惊讶:“哦?小玉也会弹琴?”
我双手背在身后:“山上无聊,能弹的都弹了,我才是弹地最好的那个,我才是京都第一,不不不,是巫月第一琴师!”我洋洋得意起来。孤煌少司摇头而笑,显然是当小孩子吹牛了。
我遥望远方:“现在,我要好好玩玩!”我开心地对孤煌少司咧嘴笑。一脸的你要负责陪我玩的期待。
孤煌少司在暖暖的阳光中无奈而笑,朝一旁的百姓柔声道:“都起来去领银子吧,你们难道还想让女皇陛下亲自发给你们吗。”
百姓们在孤煌少司的话音中纷纷一颤,立刻纷纷起身往领银子的地方跑去,排好了队。可是他们脸上的神情却并非喜悦,而是多了一分惶恐和惴惴不安,宛如他们领的不是因为。而是随时可能会爆炸的炸弹。
手中还剩两锭银子,正巧看见一对穷苦的龙凤小孩躲在自己母亲身后。
我走向那个妇人。那妇人倒也并不慌张惶恐,只是匆匆低垂脸拉两个孩子一起跪下:“小妇人拜见女皇陛下。”
“拜见女皇陛下……”两个孩子用稚嫩的童声说着,他们的年纪比瑾崋的弟妹还要小些,看上去只有五六岁。虽然穿着破旧。但是脸面和衣服都很干净整洁。他们的母亲亦是如此。
而他们的母亲神容镇定,但有些窘迫,还略略感觉到她的一丝羞耻感。这个女子的出身必不是普通百姓,所以她还有初次向人伸手索要施舍的羞耻感。现在京都多是落魄的忠良之后,想必他们也是其中之一。
两个孩子长得非常轻灵秀美,水汪汪的眼睛黑白分明,灵气十足,足见他们的母亲和父亲也是美人,只因落魄而面容萎黄。
我笑了:“你们两个真可爱。给。”我把银子给他们一人一个。他们呆呆地看着我,小男孩还流出了鼻涕,他的脸很红。应是发烧了。
“多谢女皇陛下……”女子伸手颤颤地接下了我的银子,声音带颤,如同万般无奈。
出于书香门第之人多有傲骨,耻于嗟来之食,然,现实折断了他们的傲骨。踩碎了他们的尊严,这。才是孤煌少司和那些趾高气扬的奸臣想看到的,就像椒萸说的,孤煌少司他们有意留他们活命于京都,欺辱他们为乐。
我又从怀里取出两个狐仙木牌护身符,一一戴在两个孩子脖子里:“好好戴着,狐仙大人会保佑你们,你们会越来越好的,不用……今日我给你们钱花。”
女子微微一怔,惊讶抬脸时,我转身挥袖而去,淡粉的裙摆在风中飞扬,如一朵粉色的祥云环绕在我的脚下。
“娘,这个姐姐好漂亮,像仙女一样。”
“她身上也好香,我闻了感觉身体舒服多了……”
“是吗……那我们这就去看大夫……”
我无法再看那母子三人,我怕我的笑容,泪水冲垮。脸上笑容灿烂,心中已是怒火熊熊,那*臣,我巫心玉一定要榨干他们没一分银子!用他们的钱,来照顾这些忠良之后,重建巫月!
我大步跨入摄政王府,直接盯视目标,不想再跟孤煌少司周旋,直取目标:摄政王府那座七层纳珍阁!
“小玉在看什么?”
我迷惑地指向那座宝塔:“那里是哪里?乌冬面你真厉害,在家里还造塔,是为欣赏风景吗?”家中造塔之人不少,有藏书,藏宝,供奉灵位,或是观景。
“小玉想知道?”孤煌少司笑看我,我立刻点头,他执起我的手,“随我来。”
他带我真正步入他的摄政王府!他的老巢之中!
我青天白日之下,终于走入了敌人的巢内,而他还不知,我正希望他带我入塔,好好踩点。
孤煌少司有一座珍宝塔,塔内藏有他所有珍宝,可谓是他摄政王府的府库。要说到底是他钱多,还是国库钱多,也不好说。
毕竟现在他是一把手,国库如他所有,所以,他也会好好照顾国库。
有史以来,不会有臣子带帝皇参观自己的宝库,那是一种炫耀,是一种找死的节奏。若是库内宝物比皇帝更多更奇,就等着被抄家吧。
所以历代贪官都很低调。
但孤煌少司不同,他,不是普通臣,而我,也不是像样的女皇。我觉得对他而言,我现在应该更像他的女儿,他宠着我,护着我,宝贝着我,他愿意看我笑,至少,从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能很明显感觉到这点。
虽然我对此仍心怀疑惑,但或许我是他现在最喜爱的宠物。因为孤煌泗海曾说过,再乖的猫儿也会挠主人。
所以,我,是他的猫。
无论他现在把我当作什么,我必须要好好利用现在这个情况,对自己做最有利的事情,孤煌少司心性难测,难以预料他下一刻会不会对我翻脸无情,抛在一边。
一路上,孤煌少司带我游览他的王府,但我已是心不在焉,一路只拉着他快些到宝塔之下。
巍峨的宝塔矗立面前,孤煌少司的藏物全在塔中,若是猜得没错,应该还有我想要的——黄金!
第三十八章 巫月博物馆
孤煌家在巫月也算是皇亲国戚,曾也有夫王出于孤煌氏,但孤煌一族还是渐渐没落了。直到,孤煌兄弟的出现。
在皇亲贵族里,和外面的世界想出皇后一样,为了家族中能出一个夫王,大家都是蛮拼的。
所以孤煌少司想做夫王,如果说是家族愿望,也不会有人怀疑。但是,他不做慧芝女皇的夫王,也不做后面三任女皇的夫王,只做我这最后一任女皇的夫王,司马昭之心,是路人皆知了。
孤煌少司是想彻底结束巫月女人统治的历史,开辟男人掌权的新政治格局,与外面世界大统,从此把女皇扫出历史舞台。
站在藏珍阁前,心情也很复杂。这座宅邸,原本是巫月第一皇族所住的地方。也就是慧芝女皇娘家人。
慧芝女皇算是我的大皇姐,父亲是巫月最大的皇亲贵族之一,出过夫王,女皇的月姓一氏,慧芝女皇可谓皇族纯种中的纯种。
这座宅邸,便是月氏一门所住。
慧芝女皇驾崩后,我三皇姐昌华女皇继位,昌华皇姐的家族跟慧芝皇姐的家族一直是政敌,于是,在昌华皇姐继位后,孤煌少司钻了个空子,联合昌华皇姐的家族,以贪污卖官,谋反之罪将月氏一族杀的杀,赶的赶,应该还有一些留在京城,像椒萸一样,卖作奴婢,受尽屈辱。
想到此,心就一阵揪痛。别误会我是疼这个家族,我跟他们没血缘关系,而且。我对皇族一直没什么好印象,宫斗地厉害。
我疼的是——月家一直是出美男子的大户!
哎……可惜了,不知杀了多少美颜。
然后,孤煌少司就住进了这座大宅,成为摄政王府!
这些事也就发生在瞬息间,可谓应了那句话:瞬息万变。
月氏一族到底干不干净,难说。家族大了。虫子也就多了,但是。正因为是一个大家族,所以也会有良才,可惜,被一竿子全部打死。斩草除了根。
现在这座珍宝阁里的宝物,说不准很大一部分,是月氏家族的。
七层的楼阁高耸入云,京都里,谁敢造这样的高楼,也只有曾经耀武扬威的皇族了。
楼阁分六面,窗户紧闭不见透风。飞扬的留个角上,是凤凰的头,与后面的瓦片相连。片片翠瓦如同凤凰的羽翼,远看只觉是凤凰栖于楼阁间,造工精湛。既然此处是皇族。那应该是出自椒家之手!
椒氏家族可谓是艺术家,艺术家格外清高自傲,有自己的骨气!也难怪在孤煌少司让椒萸父亲做面具时,椒萸父亲会宁死不屈。除了他对皇氏的忠诚,也有他对孤煌少司的鄙视。想必是后者激怒了孤煌少司,砍掉了他的双手。
楼阁六角飞檐的凤头。皆是金嘴张开,如对六方高吼。有辟邪之效。
楼阁下,通水渠,若是有火灾,可及时救援。
我看了许久,也没看出这座楼阁有何奇特之处。一般藏宝的地方多会有防盗的机关。也是我对建筑并不熟悉,可能无法看出。
楼阁下,有卫兵把守,不仅是卫兵,我还明显感觉到了暗卫的气息,他们隐藏在周围,即使白天,这里也守卫森严。这有点像是金库了。
孤煌少司执起我的手,走过通水的小桥,站在珍宝塔匾额之下,我兴奋地扒在门前看:“里面是什么?是什么?有那么多人看守。”
“是宝贝。”孤煌少司笑着说,从深色的袍袖里取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上九子连环锁。这种锁,放在现在就像密码锁那么厉害!
我不擅长开这种锁,因为我数学不好。
当朱门打开,阳光倾泻进入门中之时,我看到了一排,又一排精美的瓷器!
“怎样?”孤煌少司略有些得意地微笑看我,却因为我并不兴奋的表情而一时顿住了笑容。
我看了一会儿,有些失望:“就瓶瓶罐罐啊……”
“小玉,那些都是古董,都是!”他一时顿住了口,似是明白什么,笑了,再次拉起我的手腕,“我知道你喜欢什么了,随我来。”
他轻轻拉起我走入楼内,瓷器这种高雅的玩意儿,一个山里妹子怎么会喜欢?别说山里的,就算是京都里的女人,你放一个白瓷茶杯,再放一个宝石戒指,你看她拿哪个。
楼内左右两侧各有通往上的楼道,当我经过一排,又一排瓷器时,忽然一抹彩光吸引了我的注意。
“等等。”我停下脚步,走入内,在一排又一排瓷器的中央,方有一个单独的红木雕花几,上面放有一个精美的琉璃花瓶!
现在这个年代,做硫璃花瓶,是非常困难的。正因为困难,才格外珍贵,可谓是国宝!
七彩斑斓的颜色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霞光,瓶身上还有游龙戏凤的花纹。太让人惊叹了!谁做的?
我好奇地拿起,孤煌少司立刻扶住我的手臂:“小心。”他的语气中竟是透出了紧张,可见他对这个琉璃花瓶的珍视与喜爱。
“这是七彩琉璃瓶,十分珍贵。”孤煌少司直接从我手中取走了,我看到瓶底有椒家的徽章。
椒萸家做的!
他们居然已经有这样的技术了!
“举世只有这一只啊……”孤煌少司轻放花瓶珍爱感叹。
“你确定只有一只?”我反问,“别人不会再做一只吗?”
他放好花瓶唇,看着花瓶嘴角缓缓扬起,那笑容却是格外地阴冷可怕:“不会再有了,会做这个花瓶的人已经没有手再做了。”
椒萸的父亲!
难道,当初砍了他的手,还有此一目的?
孤煌少司转身微笑看我:“我带你上去,上面会有你喜欢的。”说罢,他把我拉出了这里,似是怕我抢走他的花瓶。
孤煌少司真的很喜欢这只花瓶啊!
珍宝阁第二层,是藏书楼,古卷书籍,数不胜数。
第三层,是字画楼。名人书画,有的挂出,有的摆放。
第四层,扑鼻的药香味,千年的人参,百年的何首乌,还有一只据说是万年的蜈蚣干!那东西只怕已经是化石,不能吃了吧。
孤煌少司的藏珍阁,简直是巫月博物馆。
第三十九章 发现黄金
终于,我们到了第五层,立刻,满目满目的奇珍异宝!
红珊瑚,夜明珠,翡翠,宝石应有皆有!我看得目瞪口呆!
孤煌少司轻拉我到一盒锦箱前,对我迷人一笑打开,立时,满箱的珠宝首饰闪瞎了我的眼睛。
我喜欢地一件一件往身上戴,戒指每根手指戴三个,手上套满手镯,头上插满发簪,然后我开心地对孤煌少司笑:“我够不够闪?”
孤煌少司宠溺地笑了起来,还配合地用手微微遮光:“够闪,够闪~~闪地我无法睁眼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抓起满满的珠宝首饰抛扔,然后抓起一把每颗一样大小的大珍珠项链,想把它拽断。
孤煌少司疑惑看我:“小玉你要做什么?”
“拽断玩滚珠啊。嘿嘿,这几颗大。”
“呵……”孤煌少司无奈而笑,轻轻按落我的手,把珍珠项链放回锦盒,我天真疑惑地看他:“你不舍得吗?”
“不。我舍得。”他看了看我满身的首饰,又笑了出来,抬手到我发间,青黑色金纹的衣袖垂在我的脸边,他微微上前一步,靠近了我的身前,他身上淡淡的麝香时有时无地进入我的鼻息。
他轻轻地拆下了我满头地发簪,放入锦盒,双手环过我的脖子,取下一串串金链珠链也放回,最后,他抬起我的手。轻而缓慢地取下我手指上的戒指,轻柔的动作似是怕弄坏了我的手指,缓慢的动作延长了与我肌肤相触的时间。每一次取下,他的指腹都轻轻滑过我的手指,带来的瘙痒分外撩人。
他取下了我身上所有的首饰,双手轻执我的双手细细观瞧我的脸庞,黑澈澈的双眸里,是那一汪温柔的春水。他轻轻抚过我的脸,微笑感叹:“我的小玉。像山间的野花,无需任何装饰。也已美若山间仙子……”
我第一次,听他这样说话。甜言蜜语的暖男,永远是女人无法逃离的情劫。
他垂眸看落锦盒,从中细细挑选了一番。只取出了一支分外简洁的白玉簪,插入了我的发髻,他的唇角,缓缓扬起,满意而笑,红润润的双唇,缓缓落下,轻轻落在了我的刘海上,轻地如同露珠滴落。气息吹拂刘海,落在我的额头,宛如一个看不见的吻。印落。
我眨眨眼,低下脸,转身,看到了上去的楼,我故作转移:“上面是什么?我要去!”
我跑了过去,身后是孤煌少司的呼唤:“小玉!上面没有宝物!”
我直接跑上了楼梯。身后传来一声轻叹也追了上。
当我的视线越过楼梯时,我看到了一只。又一只贴有封条的玄铁箱!
我手扶扶手缓缓上楼,阴暗的楼层里,只有那一只只大铁箱!黑色的铁箱看上去非常沉,每一个箱子三尺长两尺高!
玄精之铁,永不锈蚀,做成铁箱,可放金银!
“小玉,上面没宝物了。”身边走来孤煌少司,他身上玄色的衣衫和这间房屋一样地黑暗。
我指向那些箱子:“那些箱子里放的是什么?”
“库银。”孤煌少司并不避讳地说,轻转我的肩膀,带我往下。我并不留恋,故作无趣:“原来是金银,没劲,还是第五层最好!”
“是。”孤煌少司笑了,“那只锦盒我会送入宫,让小玉每日更换自己的首饰。”
“不要。”我鼓起脸。站在楼道下,微弱的阳光从窗缝中进入。
孤煌少司面露疑惑:“为何不要?”
我看看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其实我不喜欢戴首饰,戴了首饰都不能好好地玩了。”、
“呵……”孤煌少司轻笑起来,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微微弯腰与我平视,眸中是深深的喜爱和宠溺之情,“我的小玉不贪心,又善良,真是个好女孩儿。”
“嘻嘻……”我咧嘴笑了,然后自得地仰脸,双手背在身后,“那些东西有什么稀奇的,神庙里古董神物多了去了。”
孤煌少司似是想起了什么,走入一排排架子里,找寻起来。
我好奇地跟上:“你找什么?”
他依然认真地找着,黑色如瀑的长发在他弯腰时滑落,如纱帘般放落,让人忍不住伸手触摸。
我伸出手,抓起了他一把长发,在他寻找时在手中把玩。长发丝滑纤细,比上好的流苏还让人爱不释手。
那些女皇可曾碰他?那些女皇又怎能忍住不碰他?
还是……是孤煌少司让我碰,我才碰得?
“我记得应该就在这里……”孤煌少司找得真的很认真,我第一次看见他那么认真地为我做一件事情,而他做的所有的事,无非是让我……爱上他……
“在这儿!”他竟是也露出孩子般激动的神情,手拿一个红木盒放到我面前,缓缓打开,我看到了一条月牙色的,绸带!
孤煌少司温柔而笑:“我说过,我也有一条冰蚕丝,我会修好你的流星追月!”
我惊讶地拾起盒中丝带,冰凉入肤,丝光如月,不错,是冰蚕丝!
孤煌少司放好绸带,轻轻合上盒盖。
“少司……”
在我的轻唤中,孤煌少司合盒盖的手倏然顿住,我抬眸看他,他面露惊讶地深深看我:“小玉,你叫我什么?”
我哀哀看他略带激动的双眸:“少司,你确定你真的想入宫吗?”
他微微一怔。
我低下脸:“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他手拿木盒的手微微一颤,他转身放好盒子,双手轻握我的双臂,缓缓把我拉入他的怀抱:“我怎会不喜欢我的小玉呢?”
我摇摇头:“不,你不喜欢,外面的人说,摄政王孤煌少司不会喜欢任何一个女人……”
“外面都是一派胡言!”他忽然激动起来,“他们还说我跟每一任女皇有染!污我名节!小玉,你可以问问怀幽,问宫内任何一个宫人,我可曾在宫内留宿?”
“好……我会去问的……”我轻轻推开了他。自然要去问,形式还是要走哒~~~不然不能体现我的呆蠢傻色纯纯哒。
第四十章 椒萸献曲
“小玉……”他伸手朝我抚来,我轻轻推开,从他身侧缓缓而过:“宫内之人可正你清白,但是,又有谁能证明你感情是真?少司,我只是不想受伤,我活不过一年,不想在活的这一年里,还被人伤害……”
孤煌少司怔立在了我的身旁,昏暗的世界之中。
他想让我爱上他,那我,如他所愿,我会“爱”上他,和其他爱上他的女皇一样,去爱他。
然后,被他深深伤害,再无情抛弃。
他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曾经是如何让那些女人爱上他,再把那些女人伤害地怎样地体无完肤。他就是为伤害女皇而生,他所有的伎俩,如同天生而来。
既然这是他惯用的手段,他的计划,此时如同受到打击般的神情又为何而来?
孤煌少司久久立在宝物之中,深沉的身影即使宝物的霞光也无法将他照亮。
我转身下楼,扬唇而笑:顶楼,黄金。
接下去的问题,就是这么重的黄金,还要加上这么重的玄铁箱,怎么运?
即使箱子不运,黄金也够重啊!
头痛。
到四楼时,正巧有人来开窗通风,仆人见我下楼,匆匆规整站立,低脸颔首,稳住气息。到底是负责打扫孤煌少司珍宝阁的仆人,也有不错的内功。
从那扇窗外,我看到了不远处也有一座楼阁。但没有珍宝阁高,只有六层。我想起来了,那是萧家的望月楼。也就是外侍官萧雅母亲户部尚书萧玉珍家。
朝中皇族大官流行建造楼阁,只是官员不能高于皇族,所以萧家的只有六层。
心中一动,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啊……舒服多了,这座楼太闷了……”说罢,我扬笑下楼,看来。要去找椒萸先去做一点东西。
孤皇少司带我参观他的摄政王府。第一皇族的府邸造工不亚于皇宫,精雕细琢。雕栏玉砌,九曲回廊,百花香满园。可见月氏一族曾经的兴盛!
巫月第一皇族,就这么顷刻间消失在历史河流中了。
夜晚。摄政王府设宴。
宴席很简单,只有我和孤煌少司,甚至不见孤煌泗海。那个叫文庭的男侍侍奉在旁,显然他是孤煌少司的亲信。
乐师在一旁奏乐,曲声悠悠。
我左看看,右看看,孤煌少司笑看我:“小玉,在找谁?”
我小声说:“你弟弟。”
他笑了:“他不会来。”
我眨眨眼睛,面露失落:“好可惜……”
他笑容微淡。微微垂眸:“怎么?你想见他?”
我再看看左右,显得格外小心,再次小声:“我想看看他怎么吃饭的。是不是面具也不摘。”
“哈哈哈哈——”孤煌少司大笑起来,连连摇头,然后到我耳边也是轻语,“泗海他从不吃饭。”
“真的?!”我惊愕。
孤煌少司微微上挑的眼睛笑弯起来,抬手轻点我的鼻尖:“逗你呢,傻丫头。”
我撅起嘴撇开脸:“乌冬面不乖。逗我玩。”
“哈哈哈哈——”他再次大笑不已,伸手轻轻抚摸我的长发。
就在这时。仆人带入一人,他怀抱装入黑色琴袋的古琴,低垂脸庞,一身落着补丁但很干净的青色长衫,墨发垂于后背微显干涩。
是椒萸。孤煌少司真的把他叫来给我弹琴了。
椒萸战战兢兢地到大厅之中跪下:“椒萸拜见摄政王,拜见女皇陛下。”
“是你!”我笑看他,他身体一阵瑟缩,不敢说话。
孤煌少司淡笑看他:“起来吧,今夜唤你来是为女皇陛下抚琴的。”
“是。”椒萸顺势跪坐于脚跟,仆人很快放落琴案,椒萸从琴袋中轻轻取出古琴,放置琴案。
纤长的手指爱惜地轻轻抚过琴弦,落指之时,他的双手却在颤抖。他的手颤抖地真的非常厉害,他在害怕,因为孤煌少司。
他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手,想让双手停止颤抖,可依然颤抖不停。
所有乐师停了下来,整个殿堂更加安静,这让椒萸颤抖紧张的呼吸也变得清晰。
孤煌少司已经露出不悦,我沉脸站了起来:“你怎么不弹!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立时,椒萸惊恐地趴伏在地:“小人该死!小人该死!”颤抖哑然的声音显示他此刻的恐惧,如同他面对此生最害怕的恶魔!
我走下宴席,站到他的琴前,淡粉的裙摆轻触琴案:“你这人真奇怪,总是战战兢兢的,你到底在怕什么?乌冬面还说你是京都第一琴师,可你连在他面前弹奏的勇气都没有!”
椒萸的身体微微一怔,我是特意说他在孤煌少司面前没有勇气的。
我走到他身边,踢踢他:“走开!我才不信你是第一琴师呢!我来弹!”
椒萸立时往一旁挪了三尺,空出了位置,我盘腿坐下,不服地看面色稍许缓和的孤煌少司:“乌冬面,我今天一定要证明我才是第一琴师!”
孤煌少司终于展开笑颜,笑的却似是对童言无忌。
我捏了捏手,转了转腰,拉了拉手臂。
“小玉。”孤煌少司笑看我,眸光闪闪,“你确定是要弹琴,不是打架?”
“哼!”我鼻尖冲天,“你少小看我,我虽然打不过你弟弟,但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他成为第一的!”
登时,椒萸的身体在我身旁一紧,连气息也猛然收紧,已无方才的恐惧,而是透出丝丝惊诧。
孤煌少司的目光始终落在我骄傲的脸上,并未注意椒萸的变化,他笑容更深,带着宠溺地附和:“好~~好~~小玉什么都是第一~~~”
我撅起嘴:“就知道你不信我,你这是敷衍!我这就弹给你听!”
我双手放落琴弦,立时万籁俱静,连孤煌少司也变得专注,似是真想听听我的琴到底怎样?
深吸一口气,双手拿起,放落,毫不温柔地在琴弦上快速乱拨乱弄,噪音四起,入群魔乱舞,登时,孤煌少司岔了气,乐师们纷纷低脸,不敢出气。
椒萸慌慌张张心疼地抬起脸,低低颤颤地急语:“请,请女皇陛下温柔……”
我立刻停下手,双手按住琴弦,瞬时整个殿堂再次鸦雀无声。
第四十一章 皇家书院
我慢慢转脸看椒萸,椒萸与我对视一眼,惊然低脸,再次趴伏
“方才让你弹,你不敢弹,此刻,你倒是有胆子教训起本女皇起来了。”
椒萸在我的话音中全身颤抖,已经吓得不敢说话。
我轻鄙看他:“就你这点胆量,活该你琴弹得再好,也只能受穷!”
椒萸的身形立时一怔,趴在地上的双手慢慢握紧。
“男人没胆,怎么照顾家人?幸好你这张脸还算不错,能从我这里要得十两银子,不然,你家人岂不要饿死?”
我满是不屑的话语让椒萸的身体不再颤抖,但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中渐渐无力地垮了下去,他努力屏住的呼吸,还是打了颤。
“小玉,让你扫兴了。”孤煌少司坐在席位上微笑看我。
我转回脸,手指再次放落琴弦,不看孤煌少司微微闭眸,指尖轻挑,拨出了沉沉一声,沉稳的音律带出泱泱大国的宏伟庄严。
“子~~曰礼仪之邦——
举案齐眉至鬓白
吾老人幼皆亲爱
扫径迎客蓬门开———”
那日,我唱的是童谣,轻灵跳跃,活泼可爱,那么今日,我吟唱的高歌盛曲,尽显我泱泱大国之磅礴气势!
乐师们开始随我一一附和,盛大的画面浮现眼前,我大巫月巍峨的宫殿和站在宫殿前威严的女皇。
群臣下拜。气势恢宏。壮丽河山,广阔天地,男耕女织。老幼相扶。
“看我泱泱礼仪大国
君子有为德远播
江山错落人间星火
吐纳着千年壮阔——”
歌声随琴声而停,我缓缓睁开眼睛,长舒一口气,看向目光变得深邃的孤煌少司。他直直盯视我,视线似是染上酒的热意,火辣辣烧灼在我的脸上。他单手执杯,不喝。也不放落,似是那个姿势已经保持良久。从我琴声起始。
整个大殿再次鸦雀无声,却不是因为无人弹奏,而是依然在唏嘘。
身边椒萸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呆滞地跪坐于我身旁。忘记了不可与君平起平坐。
“乌冬面可知男人治国,与女人治国之不同?”我抬眸笑看孤煌少司,微扬唇角,半露神秘。
孤煌少司凝视我的目光未收,划过一抹惊讶,似是没想到在弹琴之后,我会有此一问。
他深邃的目光立时化作了深沉,热意虽未消退,但眸中竟是带出了一分审视。重新看我:“有何不同?”
我咧嘴而笑,笑得有点坏:“就是多娶老婆,和多娶老公的不同呗。哈哈哈——乌冬面你真笨,哈哈哈——”我大笑不止。
孤煌少司一怔,眨了眨眼,也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他扬天大笑,但是深邃的目光却久久盯视在我的脸上。
我起身俯看椒萸:“回去练好胆量,再来为我献曲。你不弹,我怎知自己到底是不是第一。”
椒萸恍然回神。立刻下拜:“小人远远不及女皇陛下……”
我不屑:“哼!我才不要你故意让我呢!我最讨厌别人让我!你走吧!”
“是,是!”椒萸似是大赦般匆匆抱起琴,逃也一般走了。
我的话可以保椒萸的性命,因为我还要听他的琴,孤煌少司便不会杀他。不然,以他的表现,和孤煌少司的脾气,只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在他逃出殿门之时,一个护卫匆匆进入,在文庭耳边耳语了一声,匆匆离去。
孤煌少司瞥眸带一分随意地看文庭,文庭轻声禀报:“王,二少爷有请。”
是孤皇泗海。
孤煌少司点点头,转脸微笑看我:“小玉,夜已深……”
“诶~~~乌冬面还说陪我,结果又要去陪弟弟了……”
孤煌少司因我的话而微露别扭之色。
我继续道:“算了算了,你那弟弟那么爱吃醋,若我留你,他必又要打我,我回房休息了,明日你可要补偿我哦。”
孤煌少司淡淡而笑:“好。”
晚宴之后,孤煌少司直接离开,由他的亲信文庭送我回房后,便离开,我以舟车劳顿为由,早早熄灯。
然后,我脱了裙衫,裙衫累赘,质地丝薄,若是隐迹树中,不是这里勾破,就是那里划丝,小心为妙。
最后,我只剩贴身的内衣,倒还是行动方便些。
摄政王府来了不下数十次,我直接摸到孤煌少司和孤煌泗海议事的那间书房。正看见孤煌少司盘腿坐在软垫上,低眉沉思。他的对面,正是孤煌泗海。
“那个女人有古怪。”孤煌泗海阴阴冷冷地说,诡异的面具正对孤煌少司,双手插在袍袖之中,“之前你说记不清她的容貌,我还不信,但现在,我信了。”
孤煌少司惊诧抬脸:“怎么?连你也记不住吗?”
孤煌泗海抬手摘下了面具,立时露出了他阴邪带笑的容颜,他放落面具于案几,冷笑:“我会搞清楚的。”
孤煌少司看了孤煌泗海一会儿,却是垂眸轻语:“但我记住了。”
“什么?!”孤煌泗海狐媚的眸中掠过惊讶,“难道是次数不够?”
孤煌少司缓缓抬起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在这里,很清楚。”
“你爱上她了!”孤煌泗海白色的袍袖瞬间掠过案几,扣住了孤煌少司按在心口的手。
孤煌少司抬起脸庞,镇定地摇摇头。
孤煌泗海越发近地看自己的哥哥孤煌少司,雪发垂落红木的案几,在灯光中闪现刺目的月光。
他们四目相对许久,宛若孤煌少司放开一切,让他的弟弟进入他的心的最深处。
孤煌泗海缓缓退回原位,拧起飞挑的纤眉:“这个女人,果然有古怪!”
孤煌少司也目露深思:“我一直当她单纯天然,但是,她渐渐给我有种她知道我要杀她的感觉?”
“是你的感觉?还是她真的知道?”孤煌泗海清灵的声音透出冰一般的冷。
孤煌少司目露深沉:“若她真的知道,她又怎会让我感觉到?这是矛盾的!”
“越是矛盾,才越古怪!”孤煌泗海冷笑而言,“至少,这个女人把你的心扰乱了。你看看现在的你,有多宠她!你确定你真的没有一丝丝喜欢上她?”
孤煌泗海冰冷冷的目光落在孤煌少司的脸上,孤煌少司在他的话音中,渐渐走神。
第四十二章 破绽?
“最好不要喜欢。”孤煌泗海目光阴冷地说,嘴角却是带着笑,“你若喜欢了,还怎么杀?”
“哼……”孤煌少司却是也冷笑起来,俊美的脸上在摇曳的烛火中划过一抹无情与冷酷,“可以养着,早晚也有一天会腻的。”
我心中不由一寒,这股子寒意让我由内而外地透凉,悲叹女皇们感情的被玩弄,孤煌少司从未怜悯过她们,甚至对她们的感情,更是不屑一顾。
烛光之中,孤煌泗海眸光一闪,登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早说,害我还担心你了。”
“呵……”孤煌少司也眸光闪闪扬唇而笑,“我几时让你担心过?”上扬的唇角,不羁而高傲,似是凌驾于万物的尊神,不把任何人,任何情放入眼中。
即使一时的喜欢,也不过是对宠物一时的新鲜。然后,早晚,会腻的。
孤煌泗海坏笑地看孤煌少司,二人又是对视片刻,孤煌泗海起身,走到孤煌少司身边坐下,懒懒地往他身侧一靠,立时雪发滑落孤煌少司的肩膀,与他长长的墨发交缠在了一起。他双手交握放于雪发之后,孤煌少司的肩膀之上,双腿交叠,怡然自得而随心随性:“这个女人有古怪,但很好玩,我改变主意了,让她多清醒一会儿陪你玩。”
什么叫……清醒?他想把我弄疯吗!我浑身一个冷战,这两个妖孽已经在算计我,想把我弄疯吗?是啊,我已经即位了,是该生孩子了。
孤煌少司微微转脸,笑看肩膀上的孤煌泗海:“怎么?对我没信心?你认为我无法进宫?”
“不,我是担心你不能让她怀你孩子,哥,你对她太温柔了。”孤煌泗海无聊地说着,晃着自己的脚丫,“这种女人,扔到床上,半推半就也就从了?她若不从,放点药,我保她对你死心塌地。”
“你想让我做强,,奸犯?而且……我也不想再要一个疯子了。”孤煌少司说的及其平淡,宛若在说普通的摆件,不疯的是一个品种,疯的,又是另一个品种。
“哈,我忘了,你还想继续玩这个感情游戏。”孤煌泗海冷笑坐起,正对孤煌少司侧身,双手放入袍袖之中,“看来你玩地很愉快。”孤煌泗海的眸光锐利起来,狐媚的眸中透出了阴邪的笑意,“愉快地都快让我嫉妒了!”
“哼……”孤煌少司笑了起来,微微转身,看自己的弟弟孤煌泗海,墨发垂背,铺于地面如垂放于地板的狐尾,在烛光中划过抹抹流光,“你想你的玉狐了?”
孤煌泗海阴沉起来,嘴角的邪笑越发邪佞,眸光竟是闪亮如同燃烧的火焰,里面是如同要征服猎物的强烈欲,望和兴奋:“我有预感,她回来了!”
“泗海,神庙到底发生了什么?”
孤煌泗海抬眸看一眼孤煌少司,垂眸,歪过脸看桌上面具,拿起,缓缓罩住了他艳绝无双的脸:“与你无关。”
我一愣,孤煌泗海唯独玉狐的事,不愿与孤煌少司多言。
“我担心你。”孤煌少司的语气里透着深深的忧虑,他抬手抚上孤煌泗海的面具。孤煌少司见孤煌泗海不语,叹了一声,伸手抱住孤煌泗海的的头,二人宛如是被族人离弃之人,在人间相依为命,相互依偎。
我转身静静离开,有时不露丝毫破绽,也无趣,今夜之后,我彻底搅乱了孤煌少司的心,他在矛盾,他在不解,这正是我想要的。因为,他太无情冷漠,无情冷漠之人,不会心乱,他不乱,我无法攻破他坚固的城府,将他打败。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开始闹腾了。
“乌冬面~~~~乌冬面~~~~~起床了~~~~~~”我跑到孤煌少司的房前,在宁静的早晨大喊大叫,制造噪音。
慕容袭静眼瞎不在,感觉舒服太多了。
“乌冬面——乌冬面——起床了——我要出去玩————”
“碰!”寒气倏然破门而出,白色的身影已在面前。
晨雾缭绕,他只穿白色丝绸内单,戴着面具阴阴森森站在我的面前,满头雪发披散,刘海有些凌乱地滑落面具,犹如清晨的厉鬼!
他浑身杀气地站在我面前,双脚**,没有穿鞋。
“白,白毛?!”我故作惊吓地退后一步,看看他的脚,“你,你不穿鞋冷不冷?”
“滚!”他只给了我一个字。
我撅起嘴:“好!是你叫我滚的!我不找你们玩了!”
我直接飞起,在飞入空中时,脚踝忽然被一只阴冷的手扣住,把我从半空中直直拽落!
“啊!”我从空中落下,单脚落地,双手本能地扶在了可以让自己保持平衡的,院内仅有的孤煌泗海的肩膀上,另一条腿还在孤煌泗海手中,曲起贴近了他的腰侧,这使我整个人也不得不贴近在他的身前。
我呆呆看他的面具,他抓住我脚踝的手缓缓提起,把我的右腿越发抬高,他宁静的面具看我良久,缓缓转脸俯下身,丝绸的内衣渐渐垂落我的腿上,垂下的领口中,可见他苍白到如同夜间明月的皮肤。
他的面具将要贴上我的腿,那夜桥下的一幕浮现眼前,孤煌泗海似又要嗅闻我的腿,我立时收回自己的腿,推开他的身体,往后飞起,落地,戒备看他。
他依然微微俯身,左手抬起,宛若手中依然有我的衣裙。
“小玉。”一声呼唤从屋内而来,孤煌泗海慢慢站直了身体,阴邪诡异的面具冷冷对着我。
我立刻看向从屋内走出的孤煌少司,他身着银蓝内衣,黑色的长发也披散在身上,直垂后腰,他无奈地看我和孤煌泗海:“你们又打了?”
孤煌泗海依然静谧无声。
我看看孤煌少司,再看看孤煌泗海,我知道自己露出了一丝混乱,我顺其自然,继续用自己慌乱的目光看他们:“你,你们两个真的睡一起?!你,你们变态!”说完,我转身就跑
孤煌泗海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第四十三章 皇家书院
孤煌泗海应该不会发现,只要我没有在他面前流露出师傅的仙气,我身上的香味是每天换的,宫女们每天给我准备的香精都不同,即使和那夜相同,也不能说明我们是同一人。因为香粉,香精是少女常用之物。
那一晚……似乎是玫瑰吧……
昨晚摄政王府的婢女给我用的,好像也是玫瑰。是不是那香味,让孤煌泗海,想起玉狐了?
哼,他还真是想我,好,哪天让玉狐见见他,一解他如此这般的“相思”之情。
一个人走在宁静的街道上,我要出摄政王府,也是无人阻拦,不过,还是有了个跟屁虫。
此刻早市还没开始,街上只有淡淡的晨雾。
我停下脚步,转身,跟屁虫也停了下来,对我深深一拜:“女皇陛下,回王府吧,您这样上街,有些不妥。”温温和和的声音,和孤煌少司如出一辙,果然什么主子,养什么奴才,只是语气平直,没有微笑。
这个文庭,轻功不错。
我看看他:“给我弄套男子的衣服来。”
他微微一愣,还是点头:“是,请女皇陛下稍候。”他清清淡淡的身形消失在晨雾之中,看来孤煌少司有所吩咐他,让他满足我所有要求,不然,不会那么爽快答应。
不久之后,他真的取来一套男子的衣服,找了个刚开门的酒楼,伙计都没还没全起来。只有老板和一个伙计。
老板一眼认出了他,诚惶诚恐地迎接:“是文主子来了,请进。请进。”
文庭表情平淡:“找间客房。”
“是。”老板亲自带路。
文庭颔首让我先行,老板疑惑地偷偷看我一眼,领我入内。
进入最近的客房,文庭候在了门外,冷冷看一眼老板,老板匆匆离开,文庭随手关上了门。
我站在客房里开始换衣服。把长发全部盘在头顶。用他一同取来的白底金纹的缎带绑起,穿上同样是白底的男子长衫。衣面是上好的缎子,缎子上用银蓝色的丝线绣出若有似无的水纹,时隐时现,潇洒风流。
淡蓝色的腰带绑住腰身。一挂墨绿铜钱玉佩垂于身前,黑色的小马靴大小正合适,像是穿了少年的鞋子。
从上到下说不出地合适。孤煌少司哪儿找的衣服?难道是他小时候的?
我打开了门,文庭朝我看来,又是呆了片刻。
我笑了:“怎么,又看我发呆了?”
文庭惶然低脸,玉面开始泛红:“奴才该死。”
我细细看他一会儿,往前走。
“走吧,是不是摄政王交代你今日陪我?”我整理自己的衣袖。
“是。王今日……要与朝臣议事……所以……”文庭变得吞吞吐吐,有带出后悔之意。
“明白明白,那些老头老太我也不想见。他们说的事情也烦人,让乌冬面去处理吧,今天你可要好好陪我玩。”我伸手扯了扯文庭的耳朵,文庭立刻点头:“奴才遵命。”
候在楼道的老板看见慌忙低头,眸中疑惑更深。
我走下楼,文庭跟在我身后。我突然转身,文庭差点撞上我。幸好他有武功底子,他及时收住脚步,站在台阶之上,又是看我看得发了呆。
我扬唇坏笑看他,看到他开始脸红。
他既然是孤煌少司心腹,城府必定不浅,却因看我缕缕发呆,失了神。
我踮起脚尖,正对他的脸:“我说……我真有那么好看?”
他立时回神,眸中划过一抹尴尬窘迫,匆匆低下头:“是。”
我咬唇坏笑转身,甩了甩衣摆前的玉佩,原来……我还能用美人计!
“走了!”我心情大好地下了楼,师傅,你给了我一张真是不错的脸,让人记不住,才能让人百看不厌!
“女皇……玉公子,这里是京都最好的早茶,请用……”
“恩……恩……”
“玉公子,这里是京都最好的绣坊……这是里京都最好的首饰店……这里是京都最好的脂粉店……这里是……这里是……”
文庭很尽职,带我走遍京都最繁华的街市,带我吃遍最美味的小吃。手中大包小包,任劳任怨。
我跑到这儿,他跟到这儿,我跑到那儿,他跟我到那儿。我坐时他为我擦椅,我站时他为我遮阴。他让我有点想念怀幽了。
我时而在小摊前流连,时而在店内精挑细选。阳光灿灿,心情更好。
快到中午时,我们经过了一片矮墙。
墙内池水如碧,绿柳垂荫,九曲小桥,白亭邻水,美得如诗如画。
忽然间,箫声传出,打破了这幅画的宁静,白亭之中走来翩翩白衣黑纱的少年,让±画忽然灵动起来,随即,更多的少年出现,他们或是吹笛,或是抚琴,或是坐于白亭内,或是坐于白亭外草坪之上,一时弹曲奏乐,好不热闹。
少年们衣着统一,白衣如宣纸,黑纱如墨,青纱过头,发带飘扬,面前的画面,如同一幅唯美的粉末丹青,让人流连忘返。细细一看,少年装扮的其实还有少女,只是他们衣着一样,面容又都是姣好俊美,一时看疏漏了。
“这是哪儿?”我恢复好色本性,目不转睛地问。
“回禀玉公子,这里是皇家书院。”
“哈!”我呛笑出声,“好玩,我也要去!”我跑向前,文庭立刻追来:“玉公子!玉公子!这……不妥吧!”
我笑看他:“有何不妥?”
文庭被我问地语塞,似是不敢说不妥之处,只有默许了。
我笑道:“这里面都是那群老头老太的儿子女儿吧,我要去挑挑,找几个养眼的放在朝堂上!”
文庭在我的话中脸色一阵青白,我笑眯眯推开他,大步到皇家书院大门之前,想想瑾崋曾经也是一身黑衣白纱在这里读书,我简直无法想象他也会有安静儒雅的时候!
一定不会的。
他一定是像小混混那样,腰带凌乱,衣衫敞开,然后整天舞刀弄剑,不屑与手执书卷的书生为伍。
书院门口有身着青衣的男子,他们见我进入,先是一礼:“这位小公子要找何人?”
我笑道:“我不找谁,我随便看看。”
两位青衣男子依然文质彬彬:“对不起,小公子,此处是皇家书院,若要参观,可有信函?”
“还要门票?”我撅起嘴,不悦地看文庭:他们不让我进,你看着办。
第四十四章 投缘的老院长
文庭立时上前,恢复深沉面色:“这位是摄政王的贵客,玉公子,去通知你们院长,让他亲自相迎!”
立时,青年男子中一人面露怒色,另一人则是将他拦住,但脸上已不再是欢迎之色:“院长病了。”
“是吗?”我心情很好,上前一步,抬手点上二人额头:“让你们拦我,让你们拦我。”
二人一怔之后,纷纷倒地。看得文庭面露惊讶。
我拍拍手,双手背到身后,跨过两具“尸体”,昂首站立在文庭身前:“这世界,没人敢拦我!哼!”提袍入内,苏凝霜,我来了,且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像瑾崋说得那么智慧超群,天降之才!
这书院也有意思,现在明明读的大部分是贪官之子女了,偏偏门口那两个看似老师的男子还带一分傲骨,不愿趋炎附势,不畏强权淫威。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上梁清则下梁也清,从门口那两人看,书院的院长,不坏。
我步入书院,书院透着高雅清净,无论排布精心的鹅卵石,还是路边的一树一花,都经人精心修剪布置,树下不见杂草,抬头不见鸟窝,清幽宁静,只有那美妙乐声。
“你是谁?”又有青衣男子前来,这一次,年纪大了些,他们拦住我,目露严肃,“皇家书院,不得乱闯!”
文庭要上前,我拦住,笑道:“我来看这皇家书院教的到底是国之栋梁。还是米虫!”
“小小公子,居然羞辱我皇家学院!”青衣夫子立时生气起来。
我也笑:“老老夫子,居然不容小子撒野。君子气量何在?”
“好!说得好!”苍老而又沉稳之声响起时,一白衣白须老夫子缓缓而来。
面前的青衣夫子们立刻朝他一拜:“院长。”
哦?他就是院长?哪有病?心病吧。
老院长挥挥手:“你们去吧,这学院现在也只是个摆设了。”
青衣夫子们叹了几声转身离去。
老院长笑看我:“小公子贵姓?”
我笑了:“我姓巫。”
老院长一惊,与他一起惊讶的,还有文庭,他惊讶看我,因为我一直让他叫我玉公子。
我在文庭的惊讶中直接揭穿他的身份:“这位是摄政王府管家文庭。今日他陪我游逛京都。”
文庭轻咳一声,对我“没心没肺”的出卖已经无话可说。他并不介意我说穿他身份。只是他没想到我会像拉家常般说出,让他一时没了心理准备。
老院长在我的介绍后,反是镇定了,细细看我一会儿。点点头:“原来是巫公子,老夫有失远迎,该死,该死。”
既然是皇家书院的院长,便是正四品的官了,享的是皇禄,念的是君恩,育我巫月栋梁,匡扶正道为几任。他不会是老糊涂。所以,在我那么明确的介绍下,他应该知道我是何人。
“老头儿。你叫什么?”我不客气地问。
老院长面无表情:“老夫于敬歉。”
“带我走走。”
“是。”老院长带路在前,文庭紧跟在后。
皇家书院也分小学,中学,大学三处,小学教的是幼童,孩童十三之后进入中学。中学三年,随即大学。十八出师入世。
这年龄之分只是大概,若有神童,可直接跳级。
三个学院分地也是极开,互不影响。我看到的,便是大学之子弟了。
老院长领我到大学书院门口,我看向文庭:“文庭,你回王府叫些人来。”
老院长在我身边已面露不悦,似是担心我叫人来的目的。
文庭一愣:“玉公子你要包围书院?”
我色眯眯地笑了,抬手就勾住他的脖子,他身体立时一僵,碰到他脖子之处明显感觉到他的心脉加快。我把他勾到一边,对他耳语,刻意轻柔,将气息吹拂在他耳边:“这里美少年那么多,我想挑个,你……懂吗?”
文庭的心跳越来越快:“懂,奴才懂了,奴才这就回府。”
文庭满脸通红地低头走了。
我转身笑看老院长:“继续!”
老院长微微拧眉,愁眉苦脸,极不情愿,又不好得罪我地带我继续参观。
我笑看那一间间教室:“老院长~~你怎么教的书?尽教出一些无用之人。”
老院长已无初见我时的喜悦,也不会再说好,说得好,而是沉沉闷闷:“老夫无用,老夫有罪……”
“哎……也不能怪你,读书是为让人知理,但世间何为理?”老院长在我的反问中抬起头来,我笑道,“有钱才是理~~有权才是理~~所以,他们只是遵从书中所教,知理而已,是不是?老院长?”我嘻嘻笑着,老院长的眸中,划过一抹惊诧之色,再看我时,已经喜上眉梢,连连点头:“小公子说的是,老夫一辈子没想通的事,竟是让小公子一语点破了!哈哈哈——”
我和老院长相视呵呵而笑。
老院长轻抚白须,方才还无神的眼中已经精光闪闪,这老头儿看上去比梁秋瑛聪明。朝中官员基本出自这皇家书院,说不准,梁秋瑛还是他的门生呢。
只因他说这书院是个摆设而不防他,只因他子弟不畏权贵而不防他,只因他听闻是摄政王之人而面露忧色,而不防他。
人,有时讲个缘分,不识之人未必不可信,君子之交也是淡淡如水。我看着老院长第一眼,便有种投缘的感觉,我相信这份师傅赐予我的直觉,我喜欢他,我信他。
“小公子这边请,学生们正好在赛曲,小公子也不妨来评评。”老院长再次精神焕发,与我边走边聊
“小公子见解独特,师出何人?”老院长对教我的人更感兴趣。
我微微笑道:“他久居狐仙山上,淡看世间百变迁,人说他无时我道有,人说他有时他却无。老院长,你知道他是谁了吗?”眼前已渐渐显出碧池浮萍,菊花争艳。
老院长精明的双眸中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他们做学问之人,不信鬼神,他深思轻喃:“人说他无时……你道有,人说他有时他却无……这……是谁?”
我笑了,和老院长立于九曲拱桥上,岸边杨柳在风中轻轻摇曳,枯黄的柳叶漫天翻飞,如长发的女子在曲声中翩翩起舞,洒出美丽的黄色花瓣。
第四十五章 传闻中的凝霜公子
金黄的草坪上,青青学子们轻纱飘摇,发带飞扬,欢快的曲声充满了少男少女们的青春活力,让人分外愉悦。
这边箫声撅起,那边琴声立刻袭来,这边琵琶如同玉珠落地,那边二胡又似万马奔腾。他们正在用音乐对战,如斗舞一般精彩绝伦!
“院长最得意的门生是谁?”我问还在思索我谜题的老院长。他在乐曲声中双眉紧蹙起来,面露凝重和失望:“曾经……是摄政王。”
“什么?那家伙是你教出来的!厉害啊!”我惊叹。院长用惊疑的目光看我,似是已经把我当友,没想到我会去赞叹一个敌人。
老院长面露惭愧与痛心:“老夫汗颜,老夫该死。”
我笑了,老院长太过自责了,这里是皇家书院,官员富商之子皆来此求学,数百人中,有善有恶,又岂是人能预测的。
我轻拍他的肩膀:“那……现在呢?”
没想到老院长越发愁眉苦脸起来,还带出一丝忧郁之色:“现在……是他……”
老院长抬手摇指,我顺着他的手看去,却见水榭翠瓦之上,侧卧一人,依然是白衣黑纱,青色的头纱随风轻轻掀动,露出轻纱下修长白皙的颈项,腰间黑色的衣带垂挂下来,随风摆动。修长的背影却显出一丝特殊的高贵孤傲,透出与众不同之气质。
其他学生皆在地上,独他一人卧于瓦上,高于众人,鹤立鸡群!
我忽然想起瑾崋对苏凝霜的描述,说他清冷孤傲,身周无人。
“他是谁?”我问。
“苏凝霜。”老院长像是不想提及地说,我看老院长脸上的郁闷之情,疑惑:“老院长为何这幅表情?”
老院长看了苏凝霜背影一眼,摇了摇头:“他的脾性,我怕他一出这书院,就活不久了……”
我一怔,原来老院长的担心是因此?苏凝霜的脾气真的有这么渣吗?以致于连老院长都担心他活不久?
曲声在这时,停了。亭中的学生向亭外的叫嚣道:“怎样?今**们服不服输!”
亭外学生也是趾高气扬:“明明是你们差!你们刚才可是弹错了六个音!”
“你们不要争了。”一少女走出众人,生地沉鱼落雁,娉婷玉立,明眸皓齿,粉面红腮,小小的鹅蛋脸和殷桃红唇,让她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她忽然朝我们指来,“看,老院长来了,让他评一评。”随即,学生们纷纷朝我们看来,女孩儿欢快挥手:“老院长~~~~老院长~~~~”
啊~~~~学生们还是纯纯哒,多美好。真不想把他们和他们的贪官爹妈联想在一起啊。
老院长没有喜悦之色,只是看我:“走吧,去评一评。”他要迈步时,我把他也勾住,学生们目露疑惑朝我看来,开始指指点点。
我笑拍老院长胸脯:“老头儿,别不开心,你看那苏凝霜头痛,不如给我可好?”
老院长惊大眼睛看我许久,忽然笑了:“哈哈哈——哈哈哈——你,不行不行,哈哈哈——”
老院长一边笑一边走,一边摆手,一边摇头。
我跳到他身前,看着他的笑容往后倒退:“为何不行?”
老院长笑了笑:“你若能把他从亭上叫下来,他便归你。”
“好啊!一言为定!”我伸出手,老院长看了看,也伸出手与我击掌,“啪!”苏凝霜被他的恩师就这么卖了。
我想,这苏凝霜的人品是差的,差到他兄弟卖了他,差到他恩师,也卖了他。
我们走出九曲桥,那女孩儿先跑了上来,好奇地看我:“老院长,他是谁?新来的学生吗?”学生们纷纷好奇围了上来,唯独苏凝霜依然侧卧在亭上,特立独行,似是周遭的事都与他无关。
老院长笑道:“这位小公子是老夫的朋友,我与她算是往年之交。”
学生们惊讶起来,那女孩儿惊讶看我:“老院长的朋友?明明跟我们年纪差不多……”
“是啊,跟老院长是朋友,一定智慧过人,会不会比苏凝霜还聪明?”
“难说……”
学生们窃窃私语起来,纷纷好奇地打量我。
“老院长爱喝茶~~~”忽然间,清清冷冷声音而来,亭上的高冷君说话了,“他与目不识丁的茶农也是好友,他还与街上流浪之人下过棋,难道跟在老院长身边的人,就一定是聪明人吗?你们这群白痴,只知道阿谀奉承,跟你们的爹娘一样~~~”冷笑带勾的语气,瞬间惹怒众人!
学生们不悦起来,纷纷白眼于亭上。
“别理他,他就那德性!”大家愤愤地说。
“德性?哼。”冷笑一声后,苏凝霜缓缓站了起来,衣带从檐边缓缓收回,转身时,一张清冷纤艳的脸瞬间现于蓝天白云之下。
纤眉如墨,飞逸隽永,眸光冷绝,傲世群雄。
他眸中之冷与独狼的冷不同,独狼是冷漠,冷淡,有时还会嫌弃你碍事。而他,是冷傲!是冷蔑!不屑与俗人为伍!
他冷眸狭长,眸光如冰晶般闪亮,双眸深邃澈黑,宛如拥有傲视众人的智慧。微凹的眼睛,让眼角自然凹陷,如同天生的眼影,透出一抹雪中红梅的冷艳。
薄唇如纸,唇色寡淡却又透出荷花花瓣般的淡粉色,自然地不觉唇色发白,却平添犹如白纸一抹粉色的鲜嫩艳彩来。
纤柔的下颌,微微窄尖,让他整张脸的线条显得纤柔精细,没有棱角分明的阳刚感,但配上他那副冷绝的眉眼,却带出了男子特有的高贵冷艳,让人不敢欺近。
苏凝霜用他那双冷蔑的双眸不屑俯视众人:“是你们文不能胜我,武不能赢我,你们不过是在这里打发时间的一群白痴而已~~”
“苏凝霜!难道你不是吗!”终于有人奋起反抗!
“有种你别在书院啊!这里不会有人留你!”
登时,骂声四起。
“哎……”老院长又开始长吁短叹了。我笑着抚拍他后背。
“苏凝霜~~你有本事,你本事通天了~~”也有人冷嘲热讽,“你那么大本事怎么不去救你兄弟瑾崋啊~~~”
立时,寒光从苏凝霜眸中射出。学生们纷纷轻笑起来:“就是,说不准瑾崋在宫里还过得挺逍遥~”
“嗖!”倏然,一颗不知何物从苏凝霜手中射出,直直射入那取笑瑾崋之人的口中。
第四十六章 就你了,跟我回宫
那学生连连咳了起来:“咳咳咳!什么东西!”
“鸟屎。”苏凝霜淡淡说了声。
那学生登时干呕起来,愤怒之极:“苏凝霜!你居然给我吃屎!我告诉我娘去!”
“哼。”那学生的叫嚣只换来苏凝霜一声冷哼,他提袍轻笑坐下,不再看那学生一眼,全然不屑一顾。
“院长!苏凝霜把鸟屎扔萧齐嘴里了!”大家纷纷像小孩子一样打报告!
“院长!苏凝霜太过分了!”
就在这时,之前欢迎我们的少女站了出来,生气看众人:“谁让你们你先挑起的?明明知道瑾崋是苏哥哥的好朋友!”
苏哥哥?这女孩儿与苏凝霜是什么关系。
“慕容香,你别管他了。”男生们忽然缓和下来,“他如果不是因为跟你有婚约,不知道死几回了!”
原来这女孩儿就是跟苏凝霜有婚约的慕容家的人。
“是啊!慕容妹妹,回去我让爹跟老太君说,让你们把婚约解了,不然早晚你会被他连累的!”
男生们竟是怂恿慕容香跟苏凝霜解除婚约。他们这是想自己趁虚而入?谁都看得出,现在慕容家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一人自然是指摄政王孤煌少司,而非我这个女皇陛下。
“好啊,求之不得~~”欠抽的声音又再次而来,慕容香生气咬唇:“苏哥哥!现在只有我在帮你了!”
苏凝霜笑了笑。竟也不看自己未婚妻一眼,再次侧卧。
“哎…………”老院长又是重重一叹,叹了好久。
我笑了。看那些围着慕容香转的男生:“你们也真是蠢,他说是鸟屎,你们就信了?闻到臭味了没?”
那萧齐一听,立刻拉过一个:“快闻闻。”
另一个还真闻了。
所以说男生有时候就是那么二!
慕容香转身看我,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没有啊。”闻的那男生摇摇头,“倒是有股子清凉丸的味道。”
我摇摇头:“真是药不能停。”
萧齐再次气恼看苏凝霜:“苏凝霜!你耍我!”
我忍不住笑:“难不成你真想让他给你吃屎!”
萧齐一愣,登时。学生们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学生就是这样,逮着谁笑谁。
萧齐在学生们的哄笑中。脸红起来,朝我狠狠瞪来,我指指身边老院长,本人可是老院长的朋友。你多少得收敛点。
“哼,你们自恃聪明绝顶~~”冷凝霜在亭上冷冷嘲讽,“还不如一个不男不女的清醒。”
“不男不女……”学生们再次看我窃窃私语。
我可没裹胸,我的打扮算是不男不女。
当男生们的目光往下移时,我沉下了脸:“非礼勿视没学吗?”
立时,男生们纷纷脸红收回目光。
萧齐坏笑看我:“喂,有人嘲笑你不男不女~~~”
“那又如何,关你什么事?”我反问,问地萧齐哑口无言。
“噗嗤!”忽的。苏凝霜笑了,再次坐起,双手放于双膝上。冷傲看我,“刚才老院长不是让你评他们演奏地如何?哼,如果那也算演奏的话……”
“苏凝霜!不要以为你是音乐世家就了不起了!”
“就是!从他来学院,从没听他弹过半个音,是不会弹吧!”
“哈哈哈——音乐世界出了个不懂音的,哈哈哈。苏大乐司的脸都要丢尽罗~~”众人再次群攻苏凝霜。
苏凝霜不屑冷对千夫指,单单看我:“你说啊。看你像个明白人。”
我看他一眼,看众人。
“你说说吧。”老院长也在一旁淡淡说。
学生们目光再次朝我而来,有男有女,但脸色可谓各个不佳。慕容香难过地低下脸,像是少女失恋,芳心被人丢弃。
“还行。”我说。
“还行?”男生们不开心。
我耸耸肩:“那就凑合。”
“怎么这样~~你到底懂不懂啊。”女生们也开始不开心起来。
“你到底是谁家的?”女生们朝我白来,“因为你是院长的朋友,才给你几分面子。”
“就是,那么大口气,户部?吏部?还是哪个司局的?”
这些学生这是要比对一下背景吗?
“她不是我们家的。”
“也不是我们家的。”
“到底是谁家的?”学生们彼此看了起来,这里几乎是四品以上官员的子女,即使是富商的儿女,在这里也要看他们的脸色。
苏凝霜冷冷看着交头接耳的学生们,薄薄的唇角再次扬起轻蔑的笑。
“你到底是谁!?”现在,他们是老院长也不放在眼中了,直接质问我。
我微微拧眉抽气看老院长:“嘶——老头儿,这就是你的学生?我看你这学院,也别开了吧。”
老院长也是虚心接受般地点头:“你说的是,只是,这皇家书院是女皇之物,非老夫能做主啊。”
“哦~~~~我明白了,那……关了吧,你也好休息休息,回家养养鸟,钓钓鱼,下下棋。”我轻描淡写说完,老院长倒是轻松而笑,朝我缓缓下拜:“谢女皇陛下准老臣告老还乡。”
登时,整个草坪鸦雀无声,而凉亭之上,已是寒气凝固,杀气腾腾。
老院长起身时,我无视那些或是惊呆,或是好奇看我的学生,只笑看苏凝霜:“苏凝霜,本女皇看上你了,既然你不愿跟慕容香完婚,跟我回宫吧。”
还以我的,是一道冷冷的杀气,以及一声轻蔑地冷笑:“哼!”
我笑了:“怎么,不愿?你信不信我一句话,你就乖乖跟我回宫?”
“苏哥哥不会跟你这个色女皇回去的!”忽然间,慕容香愤然上前,与我傲然对视!
“就是~~”萧齐也胆大包天地肆无忌惮地打量我,“苏凝霜不可能~~”
这些学生之所以不惧我,说明他们的爹娘在家中谈及我时,也必是轻蔑不敬,才让他们有种女皇不可畏的感觉。
当慕容香和萧齐站出时,其余目瞪口呆的学生也缓缓回神,并未畏惧之色,反而一个个看起好戏起来。
“那就是新女皇?比我们这儿的女生好看多了!”
“去去去,难道你也想入宫?”
男生们的窃窃私语轻轻传来。
“人家看上苏凝霜啦~~~还看不上你们呢~~”
女生们酸溜溜地说。
我笑看这些窃窃私语的学生:“你们不信?那打个赌,输了你们每人给我十两银子。”
“那你输了呢!”慕容香跟我叫板,护卫她的男人。
第四十七章 多了个小苏苏
慕容香此刻这幅与我争锋相对的神情,倒是跟慕容袭静有几分像了。京都大员,家族庞大,一夫多妻,一妻多夫,再加上表亲堂亲,所以不相像也很正常。
我扬唇一笑:“我巫心玉,从不会输。”
说罢,我仰起脸,懒懒说道:“苏凝霜,听说你跟瑾崋是好朋友,正好,小花花我也觉得腻味了,你若跟我回宫,我就留他在宫中陪你玩,你若不愿,孤煌少司跟我要过他好几次了,我便给摄政王了。”
立时,苏凝霜眸光冷冽起来,冰冷至极盯视我良久,缓缓起身,冷冷一笑:“哼,好,就随你回宫,这里我也呆腻了!”
“苏哥哥!”
在慕容香疾呼之时,苏凝霜从亭上飞跃而起,飘落我的身前,我转脸对老院长扬唇一笑,老院长笑着摇头,目露叹服。
很好!苏凝霜愿为自己兄弟牺牲,可用!这是最后的试探,他过关了。
就在学生们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之时,九曲桥的另一边,传来了急急的脚步声,我立刻转身笑迎脚步如风的玄色身影,他衣摆上的玉佩在他如风的脚步中猛烈摇晃,细细一看,他那挂玉佩和我的,竟是一对。
“摄政王来了!”一声声惊呼从身后而来。
“啊~~~摄政王~~~”少女们轻轻的痴语也随即而来,孤煌少司是所有少女心中的那位王子。她们却不知。他是一颗剧毒无比的毒药,不过看她们那副痴迷的样子,应该是若能与他*一夜。死也无所谓了。
当孤煌少司阴沉地站在我面前时,他带来的阴冷的人风扬起了我的发丝。
“拜见摄政王!”身后的学生齐齐下拜,啊~~真是太不给我这个女皇面子了。但是,有一人没有,九曲桥下碧绿的池水里,映出苏凝霜依然傲然站立的身影。
我咧开嘴:“乌冬面,你怎么来了?”
孤煌少司的脸阴沉到了极点。他身后的文庭已经不敢做声,似是已经被孤煌少司狠狠训过。而他身后的九曲桥外。是站立的士兵。
孤煌少司面部发紧,看我一会儿,缓缓吐息,似是让自己冷静。露出淡淡的微笑:“小玉,这里是皇家书院,学生们还要读书……”
“我刚跟老院长说了,让他把书院关了。”我笑得天真无邪。
“什么?!”孤煌少司惊呼出口,竟是一时失控了,“你把书院关了?!那你让这些学生去哪里念书!”他失控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今天怎么了?从神庙回来,他一直有些反常。这让我也会失去对他的控制。
我无趣地转开脸:“念什么书?他们家里都那么有钱,吃吃喝喝就行啦?刚才他们也是在这里弹琴奏曲,嬉闹玩乐而已。也没见他们好好念书啊。而且,念书有什么用?我不念书也不成女皇了,这对那些用功念书的人来说,公平吗?”
孤煌少司被我说地怔立在了桥上,竟是一时语塞。
我转身走过苏凝霜气呼呼地到萧齐身边踢了踢:“这个,鸟屎和清凉丸都分不清。你说以他的智商在皇家书院读书也是浪费皇粮。”
萧齐被我说得不敢抬头,现在这群胆大包天的学生们倒是老实了。
“还有这个。琴弹地像弹棉花,还自鸣得意地摇头晃脑!这个,萧吹破了音,这个琵琶音律不齐,这个二胡拉断了弦……”我一个个踢过去,苏凝霜在我的话音中朝我看来,高冷之气在他脸上渐渐消散。
“最讨厌的就是这个!”我指在慕容香的头上,“她居然跟我抢苏凝霜!”
“小玉!”孤煌少司一声厉喝而来,空气瞬间凝固,他无奈看我,神情稍稍缓和,“苏凝霜跟慕容香是有婚约的,你另选吧。”
“不要!”我大步到苏凝霜身边,一把拽起他腰带,他立时嫌恶地看向别处,我理直气壮说道:“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现在,我只是要臣的男人,有何不可?而且,苏凝霜和慕容香也只是有婚约,他们成亲了吗?他们还没成亲,婚约是可以毁的!你去跟那老太婆说,苏凝霜我带回宫了,让她找别人吧。”
“摄政王!”慕容香着急地喊了起来,孤煌少司微露不悦,慕容香急急而语,“求摄政王为香儿做主!您若跟老太君说,老太君一定愿意悔婚的。”
“哈!”我笑了起来,再回到孤煌少司身前,轻抚他的胸脯,“听见没听见没,慕容家根本就不要这苏凝霜,我只是把他捡走而已。”
孤煌少司拧眉看苏凝霜一眼,眸中也是厌恶至极,转回脸看我:“小玉,京中美男甚多,你为何独要这苏凝霜?”
“他敢跟我呛声啊,比你那个慕容燕好玩多了!”孤煌少司在我眉飞色舞的话中,神情反而缓和起来,微笑再次浮现他的唇角,虽然我不明白之前他为何杀气腾腾,来势汹汹,但此刻,这头狮子,算是心情好了。
我继续开心地说道:“你那个慕容燕,上次被我打了之后,就胆子小了,看也不敢看我,太没劲了。但这货不同!”
我激动兴奋地回到苏凝霜身边,再次一扯他的腰带,他身体被我一带一个趔趄:“他不怕我,他还是小花花的好朋友,宠物不是也需要彼此作伴的吗?我带他回去说不定小花花也会笑了!”我笑得开心无比。
“哎……”孤煌少司在幽风中长叹一声,宠溺朝我看来,“小玉,你总是那么任性。”
我拉着苏凝霜的腰带走回孤煌少司身前,拉起他的手,低头轻摇:“你这么忙,都不陪我玩,你弟弟又老是要打我,我都不敢找你玩了,现在,我多了个玩具,就不寂寞了……大不了,以后玩腻了,还给慕容老太婆呗……”
“呵……”他缓缓抚上我男子的发鬓:“对不起,今天没能陪你,还说要带你出宫玩玩,我……食言了……”
“没关系。”我笑着扬起脸,“文庭很尽职。”
“是啊,尽职地还真帮你绑男人了!”孤煌少司再次沉下了脸,瞥眸看文庭,文庭立刻缩紧身体,往后又是一退。
第四十八章 回宫管教新来的
孤煌少司不悦地盯视苏凝霜,苏凝霜只当感觉不到孤煌少司盯视的目光,高冷地站在九曲拱桥边,平静的池水秋风拂过,将他和孤煌少司同样释放寒气的身影微微打散。
敢于傲视孤煌少司,不惧他强权之人不少,但是,能活下来的,想必只有这个苏凝霜了。
以孤煌少司的脾性,若非苏凝霜与慕容家有婚约,看在老太君的面子上,早把苏凝霜给狠狠捏死了。
孤煌少司沉了沉目光,转回脸温柔看我:“真拿你没办法,随你吧。”看着孤煌少司和悦的笑容,是不是想等我把苏凝霜玩腻了,正好除掉?因为那时苏凝霜已经不可能再与慕容家完婚了。
“谢谢乌冬面!”我立刻开心地抱了抱孤煌少司,在他要抚摸我时,我迅速转身离开他的怀抱,直接扯起了苏凝霜的衣带:“走了!小苏苏!”
苏凝霜不屑瞥眸,也不像瑾崋那副宁死不屈的神情,他比瑾崋更坦然接受现实。
“对了,我的银子!”我转回身,俯视众人,“你们都输了,把银子拿出来!”
学生们彼此看看,老老实实拿出了银子,我开心地使唤孤煌少司的文庭:“文庭,去收银子。”
“是。”文庭老老实实去了。
孤煌少司笑着,目露趣义:“小玉,你这又是在玩什么?”
我坏坏一笑:“他们蠢。居然跟我巫心玉打赌,不是送我钱花吗。”
文庭收了一衣摆的银子,足足有好几百两。
我看了看。皱眉:“这么多……又这么重,拿起来都不方便。啊,对了!”
我跑到孤煌少司身前,他宠溺看我:“你又想做什么?”
我在他笑时,直接伸手到他衣襟里,他立时绷紧了身体,文庭后背僵直地不敢看过来。
“小玉。别……”孤煌少司也略带尴尬地轻叩我摸他胸口的手腕,但并未用力阻止。
“我摸银票呢。”我白他一眼。他眨眨眼,撇开脸,微微一咳:“咳。”
我摸到了银票,拿了出来。拿了五张一百两的,揣自己怀里:“乌冬面,我拿银子跟你换银票了。我买的东西记得送宫里来。”我开心地直接拉起苏凝霜的手,苏凝霜身体一紧。
我对他咧嘴一笑:“你一定能给小花花一个大大的惊喜!”
苏凝霜的目光冷冽起来,唇角是轻蔑的冷笑:“是啊,说不准我也能给你一个惊喜!”
“苏凝霜!”忽然,孤煌少司不轻不重的声音响起,却是分外地威严,苏凝霜冷哼一声不看他。孤煌少司也不看苏凝霜,昂首在旁冷冷而笑:“在宫里老实点!你能活命,苏乐司。可就未必了。”孤煌少司瞥眸含笑朝苏凝霜看来,苏凝霜冷眸迎上,转而一笑:“哼,你放心,我会很老实的,好好服侍女皇陛下!”他说得嘴角微扬。眸中却是冷冷的笑意。那份桀骜不训宛如在挑衅孤煌少司。
孤煌少司唇角扬起,收回目光看向前方:“带苏公子回宫。”
“不用!我带他回去!”我紧紧拉着苏凝霜的手。宛如小女孩得了一个最喜欢的娃娃。
孤煌少司立刻看向我:“小玉你不回摄政王府了吗?”
“当然!你弟弟早上又要打我,我不回去了。我回宫,我有了新玩具,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调。、、教他了。乌冬面,再见!”我潇潇洒洒挥挥手,在孤煌少司怔怔发愣,意外的神情中,欢快地拉着苏凝霜一蹦一跳走了。
“小玉!小玉!”孤煌少司叫了我两声,我依然欢快往前,哼着小曲,甩着苏凝霜的手,无比快活。
“送女皇陛下回宫!”最终,孤煌少司沉沉说,士兵护在我的两旁,与我一起撤出了书院,身后是慕容香着急的大喊:“苏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老太君救你的——”
我看苏凝霜,苏凝霜的神情比我想象中平静很多,薄唇微抿,目光看向别处,依然冷绝孤傲,不屑一顾。
慕容香,你别喊了,你苏哥哥啊,归我巫心玉了。我吃下去的东西,你想让我吐出来,比灭了孤煌少司海难!
皇宫一如往常地平静,但在收到我突然回宫的消息后,一时鸡飞狗跳。
孤煌少司因为政务缠身,送我到宫门口后,便不得不回摄政王府会见朝臣。
现在,那里才是皇宫,而我住的皇宫,反而更像是别院。
怀幽带着桃香那六个丫头匆匆来迎我,看见苏凝霜的那一刻也是呆住了。他呆呆看着我又带回来的新的美男,双眸之中,不经意地划过一分落寞。
“怀幽恭迎女皇陛下回宫。”怀幽垂首行礼。
我笑着说:“怀幽,这是苏凝霜。”
怀幽惊然抬脸,我对他一眨眼,他赶紧匆匆低头,掩藏他的那份惊诧。他是知道我们的计划的,知道我要带回这个苏凝霜,只是,他没想到我是如此雷厉风行。他在听到我带回的男人是苏凝霜后,反而神情放松了。双目中的那份落寞也被安心和喜悦替代。
我忽然发觉,怀幽很敏感。
“以后他就是小苏苏了。”我对他说,“对了,你让桃香她们去给小苏苏收拾个别院出来!”
“是。”怀幽知道我的意思,是要把那六个丫头给打发了。
我拉着苏凝霜到寝殿前,先神神秘秘往屋里看了一眼,怀幽轻轻吩咐桃香她们去收拾别院,再把茶点送到寝殿来。
待六个婢女离开,怀幽转身对我一点头。我笑了,拉起苏凝霜进入寝殿,大声道:“小花花,看我把谁给你带回来了!”
瑾崋从寝殿深处走出,在看到我身边人时立时惊讶地星眸圆睁:“你真把他弄进来了!你本事通天了!”
倏然,身边杀气而起,瑾崋眸中掠过惊讶,下一刻,瑾崋立刻伸出手拉住我的手臂猛地往他身边一拽,我松开苏凝霜手的同时,我转到了瑾崋身侧,瑾崋扬起手护在我的身前,瞪视苏凝霜:“苏凝霜!你疯了!”
苏凝霜此刻的神情远比瑾崋更加惊讶,他惊讶不解地看瑾崋,曲起的右手指尖之中是一根几乎不可见的寒光闪闪的银针!
第四十九章 好兄弟,来一拳
从苏凝霜把清凉丸扔入萧齐口中时,我便知道,苏凝霜,擅于暗器。
银针倏然在苏凝霜手中消失不见,如同变魔术。惊得门边的怀幽一脸苍白,匆匆关起殿门,远远观察新来的苏凝霜。
苏凝霜冷眸扫过瑾崋和我,再从我到瑾崋,冷笑:“哼,原来你已经是这个昏君的人了,看来你晚上很卖力啊~~原来你以前练武,练的是床上功夫~~~佩服,佩服~~”带勾的声音充满了嘲讽与不屑,苏凝霜朝瑾崋拱手,冷眸却是撇在别处,不屑再看瑾崋一眼。
瑾崋立刻转身双手扣住了我的肩膀,满脸的便秘:“对不起,巫心玉,我眼瞎,把这个白痴推荐给了你,你让他走吧,他一定会坏事的!”
苏凝霜在瑾崋痛苦的话中反是投来了目光,脸上的冷笑也开始收起,狭长的双眸也开始在我和瑾崋之间重新打量。
我扬唇而笑,拿下瑾崋的手,走向书桌后坐下,慵懒靠在椅背上:“瑾崋,说实话,在你推荐的时候,我只是想去看看,因为你觉得聪明之人,未必可用。”
瑾崋愣了愣,挑眉看我:“你什么意思?”
“说你蠢呢,白痴。”苏凝霜忽然走过瑾崋,抬手拍了他的后脑勺,瑾崋脸上登时而起,冷冷看我,“巫心玉!我瑾崋就这么不堪吗?!”
“不,你很聪明。但你觉得的聪明之人。未必是我想要的绝顶聪明之人。”
瑾崋不开心地撇开脸,苏凝霜站在一旁,继续用他那双清凉凉的眸子打量我们。
我扬起唇角。狡黠而笑:“直到于院长推荐,我才动了心。”
“什么?”惊呼从瑾崋口中而来,苏凝霜眸中也是电念闪现,飞逸的双眉拧起,目露深思。
瑾崋不可思议看我:“你……什么时候跟院长勾搭上的?”
“就今天,我和他很投缘,眉来眼去就对上眼了。”我说得极不正经。又云淡风轻,“然后我看他教书教得那么痛苦。便让他把书院关了,回家养鸟去了。”
“啊?!”瑾崋俊挺的脸上是满满的惊讶,“你把书院关了?!”
“书院是读书求学之处,不是用来攀比权贵。攀龙附凤的,那皇家书院现在性质已变,不如关了,以免再腐坏中学与小学的孩子。”看到那些嚣张的贪官之子,我心中就像囫囵吞下整个糯米团子一样发闷!
“做得好!哈哈哈!”瑾崋大笑起来,然后扬唇得意地看苏凝霜,“你是不是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那女人,可不简单。”
苏凝霜面对瑾崋的得意丝毫没有露出惊讶之色,他有处变不惊的胆量和超常地镇定。宛若一切他已洞悉,看穿,所以不再惊讶。
他轻笑地看瑾崋一眼。似乎连瑾崋这个兄弟他也不放在眼中,然后瞥眸朝我看来,淡粉的薄唇微扬:“看来,你把我弄进宫来,不是给你侍寝的。”
我笑了:“很好,你果然聪明。那么,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
“包括他吗?”苏凝霜毫不客气地轻蔑地指向瑾崋。“他太笨了。”
“苏凝霜,你够了!!”瑾崋豁然转身,直接一拳砸在了苏凝霜的脸上。
“怦!”苏凝霜被打倒在了座椅上,雪白的脸上瞬间一团“红晕”,苏凝霜抬手,细长的食指擦过唇角的血丝,轻轻一笑:“哼,你还是老样子。”
“不打你我不爽!”瑾崋双手环胸傲然站在苏凝霜的面前,也是冷冷一笑,朝我看来,“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把他留下……”
倏然,黑纱飞扬,“怦!”一拳,我一眨眼,苏凝霜的拳头扎扎实实打在瑾崋的脸上,瑾崋被打得一个趔趄,扶住我的书桌,才没有倒地。
苏凝霜站直身,轻慢地整理了一下衣袖,呼出一口气:“呼……我爽了……跟猪一样的队员公事,我会觉得胸闷。”他转脸看瑾崋,扬起唇角,皮笑肉不笑。
“你这个——”
“咳!”在瑾崋要开打时,我咳一声起身,“很高兴你们能相处地那么激,,情四射,现在,我要出去一下,怀幽,你把情况跟苏凝霜说一下。”
怀幽僵直身体站在最远处,远远应声:“是。”
我知道他是怕他们打起来误伤他。
我立刻沉脸看高冷的苏凝霜和郁闷的瑾崋:“喂,你们两个。”
瑾崋揉着脸朝我看来,而苏凝霜依然目视别处,孤高傲然。
“怀幽不会武功,你们要对他温柔点,如果我回来发现他身上有任何一道伤,今晚,你们两个就睡一起!”
“什么?!”瑾崋几乎跳起来。
苏凝霜却冷笑起来,还挽起了衣袖:“求之不得~~~瑾崋,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真是食不下咽,辗转难眠~~”苏凝霜带勾的声音却异常寒冷,挽着衣袖的动作更像是要把瑾崋拆了!
瑾崋摸着手臂直接躲到我身边:“你去哪儿?我跟你去成不?”
“不行。”我转身拆落男子的发带,长发散落之时,清幽的玫瑰花香也飘散开来,转身对瑾崋一笑,瑾崋怔立在我身后,红唇微开,水眸潋滟,“我要再去会一个漂亮男孩儿,怎能带着你去?”
瑾崋星眸一睁,俊挺的脸上浮现薄红:“巫心玉你够了!你到底要带回来几个?这床睡不下!”
“没啦,苏凝霜是最后一个。”我看看苏凝霜,却正好与他的视线相触,他立时撇开视线,再次傲然站立,但是身影,却显得有些僵硬,不自然,我恍然,原来苏凝霜不仅高冷,还有点傲娇!他其实对我充满好奇,所以偷偷看我!或者,他也在观察我。
我笑了笑,再看瑾崋:“你还不许我外面有?”
瑾崋嫌恶地白我一眼,连连摇头:“你可真是贪心。”
“对于人才,我巫心玉可一直贪心。”
瑾崋撇撇嘴,斜睨我:“是独狼还是椒萸?”
当他说出独狼时,苏凝霜的目光立刻朝我们看来,不再遮遮掩掩,充满了惊讶。
我神秘一笑:“都,不,是。”说罢,我在瑾崋狐疑的目光中走入屏风。带回苏凝霜,让我全身又充满了干劲,迫不及待要把所有人联系起来,然后大干一场!
第五十章 家里三个,外面三个
脱掉男人的衣服扔上屏风,再脱了外裤和鞋子,只穿淡粉色的丝绸内衣,我走出屏风时,把苏凝霜惊呆了,他立时转身侧对,稍许失措后,很快恢复镇定,微微皱眉,紧抿薄唇,稍显不适。
“你最好尽快适应。”这时,反是轮到瑾崋嘚瑟了,勾住苏凝霜的脖子,附到他耳边,“晚上还要一起睡呢。”
苏凝霜惊异地看瑾崋,瑾崋对他挤眉弄眼,苏凝霜看着看着,冷笑起来:“哼。我不信。”他不信地转开脸,回避我的方向,“我可是记得那次你在青楼里醒来叫得像女人一样,你怎么敢跟女孩睡一起?你……会吗?”苏凝霜竟是揶揄起瑾崋来,冷蔑而带一丝坏意地看他。
瑾崋的脸腾一下炸红,指着苏凝霜一脸我早就看穿你的轻蔑的神情:“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睡在一起,而且,我,我从不把巫心玉当女人!”
苏凝霜不屑地看瑾崋两眼,笑:“瑾崋,你脸红了!”
瑾崋立刻摸上自己的脸,我有点看不下去了,瑾崋在苏凝霜这里,完全处于被动,屡屡被苏凝霜占了上风,欺负地惨不忍睹。而且,我发现苏凝霜很享受欺负瑾崋,他欺负瑾崋时,带出一丝邪恶。
“晚上睡了就知道了。”我忍不住说,苏凝霜下意识朝我看来,看到我依然还是穿着内衣时,匆匆转开脸。俊冷秀挺的侧脸,也开始慢慢浮起薄红。
相比此刻我穿的交领内衣,晚上的睡裙可是暴露多了。至少现在。我还算裹地比较严实的,脖子以下没有露出半点肌肤。
“不要再取笑瑾崋了,他已经很努力了。”瑾崋在我的话中一怔,垂下了脸。怀幽在远处淡淡而笑,微微点头。
我转身走向衣橱,打开橱门,拿出了宫女的衣服和人皮面具。直接穿戴起来,“他刚来的时候宁死不屈。而且还很死脑筋,我差点赏他一条白绫。你是他的兄弟,应该明白让他在这里牺牲清白陪我演戏有多么生不如死,但是。他还是为我不断努力着,当我说人手不够时,他推荐了你。”
“哼……”一声长长的冷笑几乎是从苏凝霜鼻息中而出,随即,传来他抑郁的声音,“果然够兄弟!”
“那是!好事怎能忘了你!”另一个更是咬牙切齿。
我开始真的有点后悔,要不要把他们两个放在一起了,总感觉他们随时可以咬起来的感觉。
“我需要一个人帮我牵制孤煌少司。”我转身,登与此同时。因我话音再次朝我看来的苏凝霜,怔立在了原地,不知道是因为我的目的。还是我的变装,他惊呆地看着我,已经忘记去保持他的高冷,或是嘴角那一抹总是蔑世的冷笑。
我抬眸认真凝视苏凝霜那双此刻没有任何清高傲慢遮掩的眼睛:“瑾崋说,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敢跟孤煌少司叫板,那个人就是你:苏凝霜。苏凝霜。你不要让我失望,如果你觉得你的智慧不足以帮我对付孤煌少司。那么,请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因为这盘棋,走错一步,死的人不止你一个,你不能连累我们这里任何一个人!”
苏凝霜的视线渐渐汇聚起来,傲然的神情再次覆盖他冷艳的脸庞,狭长的眼睛里眸光闪闪,甚至,带出了一丝兴奋。他桀骜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头傲然站立在雪峰之上,红梅之下的白色仙鹿,让你自惭形秽。
“我喜欢这个游戏,够刺激!”他目光灼灼地傲视我们,“现在,就算你们赶我走,我也不会走了!”他潇洒地一甩衣摆,白衣黑纱扬起之时,他傲然坐在了红木太师椅上,扬唇而笑,“我做定你这个女皇的男宠了!”
苏凝霜一脸傲气地坐在太师椅上,天生高冷的气度,已经让他成为这个房内最耀眼的存在。和怀幽那种几乎感觉不到的存在感截然相反,他,无论在何处,都能瞬间吸引目光,这,正是我想要的!
怀幽的隐藏,苏凝霜的出挑,瑾崋的潜伏,他们每个人的特殊属性,才能让这场游戏变得多姿多彩,变幻莫测。我对他们三人的表现,开始充满期待。
让怀幽跟苏凝霜诉说我们的游戏规则,我溜出寝殿,直奔北宫,我要去会的,是那个小鲜包子。
算起来现在家里有瑾崋,怀幽和苏凝霜,外面有小包子,独狼和椒萸,正好家里三个,外面三个。
怀幽是我的贤内助,虽然我觉得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是,当他在家时,我可以安心出去。他能帮我打好掩护,能帮我周旋孤煌少司。
而苏凝霜是一个很好的幌子,他可以吸引任何人注意力,吸引,也就是转移,连孤煌少司也会不经意地去注意他,去留心他。而当他把所有人注意力吸引过去时,我自然就隐藏在了他耀眼的光芒之后。
最后是瑾崋,他是我的重要机动部队,当苏凝霜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怀幽为我们做好掩护之时,瑾崋,就获得了自由之身,从此,我不用再一个人东奔西走,还有瑾崋可以自由出入,听我调遣,彻底隐入暗处。
接下来,是阿宝,独狼和椒萸。
他们三个,我现在不能完全掌控,完全信任,但也不能缺少。
阿宝宫内的消息很灵通,而且非常机智机灵!他不过十六岁,却已经如此圆滑,必是有一定经历。让我最在意的,是慕容燕对他的喜爱,这对我来日或许有用。
而替我收集外面琐碎消息的,是椒萸。他在青楼,获得的消息比花娘那里快而杂,未必都有用,但有些越是连花娘都不屑买卖的消息,或许反而是制胜的关键。
最后……就是独狼了。
独狼是我的外援,但是,他我行我素,不会听我号令。他愿意与我合作,但仅限于与孤煌少司有关的事。他不喜欢与我有更多牵连和瓜葛,我想是因为他另一个在明处的身份。
他行事干脆利落,见面,做事,撤退,不留半丝痕迹让你追踪出他的真实身份。他更像是一个雇佣兵,他有他的想法,若有突发的行动,他成不了我的帮手和后援。
但独狼无疑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精英人才,要拿下他,要从他另一个身份入手。
第五十一章 血喷的美男册
北宫今天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无论外面天灾*,还是山崩地裂,丝毫不会影响北宫洗衣工们聊八卦,侃大山的心情。
他们甩着手里的衣物床单,水珠在阳光下飞溅开来,晶莹闪亮。
“听说了没?!我们的女皇陛下把苏凝霜给掳进宫来了!”
果然他们的消息是最快的。
我随手拿了一篓衣服在他们近百号人之间找寻阿宝。
“苏凝霜是谁?”
“苏凝霜你都不知道!你乡下来的吧!”
“不是,我很小进宫干活了。。。外面的事知道地不多。。。”
“苏凝霜可不得了~~~~”忽然间,阿宝的声音格外响亮地出现在空气中,洗衣工们从洗衣池边抬起头,朝一个地方看去。那里正有一个包子头慢慢升起。
只见阿宝把一个木凳摆放在大大的洗衣池边的石台上,得意洋洋地像韦小宝一样昂起下吧。他高挽衣袖和裤腿,露出的皮肤已经因为泡冷水太久而发红。
“要说这苏凝霜,可不得了。”阿宝像说书一样说得眉飞色舞,“如果他只是苏大乐司的小儿子,那根本不足为题!他那么出名,主要是因为他是老太君最宠爱的重孙女慕容香的未婚夫!不过……他现在被我们的女皇陛下给拐进宫了,我看他也做不成慕容家的女婿了,嘿嘿。”阿宝食指搓搓鼻子。笑得有几分狡猾。
大家听罢唏嘘不已。
“阿宝~你说的不对!苏凝霜出名,是因为他帅!他是京城四大美男子之一!”
阿宝不屑撇嘴:“切~我以后会取代他,成为京城四大美男!”
“你也说以后了。哈哈哈——”大家哄笑起来。
阿宝鼓起脸,扫视众人,忽的,他看见了我,吃了一惊,我笑着对他招招手,抱起衣篓转身而去。
成为京城美男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至少。我觉得这是像椒萸那样喜欢低调的人的苦恼。无论外表如何美艳,拥有一副毒蝎心肠。只会要了你的命,再吸干你的血,甚至吞噬你的灵魂,把你吃干抹尽。不留半点渣渣。
蛇蝎美人这个词语已经不仅仅用在女人的身上了。
我放落衣篓在前面走,阿宝在后面慢慢跟。北宫比后,宫更加热闹,随处可以看见人的踪迹,反是后,宫有很多僻静之处,鲜有人迹,更别说是靠近冷宫那一片了。
而我找到的僻静之处,也是与冷宫一墙之隔。让人有种错觉,冷宫像是一个晦气的地方,方圆五百米无人靠近。甚至荒凉到杂草丛生的地步。
“财神姐姐,你到底是谁?”阿宝好奇地追上我,“我这几天在宫里都跑遍了,也没看见你。”
我侧目看他:“你没跟别人到处打听我吧。”
“当然没。”阿宝得意地瞟我一眼,“我阿宝是谁?我阿宝那么机灵,一看姐姐就知道姐姐身份不俗。如果乱打听,害了姐姐怎么办?我……嘿嘿……”他神神秘秘上前一步。靠到我耳边,“我去偷看名册了,没有新宫女进来的记录。”
“哦?”我有些小小地吃惊,这阿宝看看是宫中最低下的奴才,却能看到名册,“宫里那么多宫女,你都记得住长相。”如果只看名册又怎能判断出我是谁?除非他能每个人都记住。
果然,阿宝洋洋得意地竖起大拇指往自己那张还未完全褪去稚气的脸上一指:“我阿宝可是有名地过目不忘!别说人,只要去过的地方,即使是面馆的跑堂的,也能记得清清楚楚!”
阳光洒落在他那张灿灿生辉,少年得意的脸上,格外地意气风发,让我立时刮目相看。他竟是有这样的本事!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人对数字敏感,也会有人对人脸敏感。
我惊叹地看他:“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我要的东西呢?”
“在这儿!”他从怀里拿出一本和书差不多的本子放到我手中,还热乎乎的,“都等你好久了,怕你突然来找我,我每天都带着。”
我翻开验货,双目圆睁,立刻合上,心脏跳突,呆愣半天。
“怎么样?是不是很火爆!”他笑得几乎整排牙齿都快露出来了!
我握拳一咳:“咳!我要的是资料,你也不用把他们都脱了!”
不错,正本书册里的美男,几乎!都!半裸!
我勒个去!这画师是奇才!
别说其他美男子,单单孤煌少司他就不可能画到他那几乎半裸的图,所以,整本画册应该是这个画师自行脑补出来的作品。
“嘿嘿嘿嘿……”阿宝还笑得格外开心,像是有意而为,更像是恶作剧,“我想男人喜欢那种遮遮掩掩的,那你既然要美男的,当然也喜欢这个样子,多好。”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翻开。
画册第一页,就是用恰似裸男而成的线条写出了:美男图,三个字。这已经足够预示这本画册里的美男将会让人如何地血脉沸腾!
打开,排名第一的,自然是孤煌少司。但是,他写的,却是孤煌兄弟。只见上面用隽永的字写道:孤煌兄弟,旷世美男,然因孤煌泗海过于神秘,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实面貌,故而无法做出排名,与其兄孤煌少司一起排名第一。
我一愣,然后是大惊:“这画册是男的画的!”
阿宝平常看我:“是啊。”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橘子兀自吃了起来,“他是京都最有名的画师,专为女大人们画男子的春,宫图。”
我去,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失去往日的平静。我还以为只有腐女喜欢画裸男图呢。
说是裸男,其实并不裸。为何让我觉得这是女子所画,因为他裸到恰到好处,而且格外性感。并且用每个美男子的特点,去裸。
画册上的孤煌少司墨发垂背,眸光温柔似水,可是嘴角的微笑,却让人感觉到分外的寒冷,而这抹冷冷得恰到好处,冷出了一丝怀意,也冷出了一分魅惑。
他长发披散,几乎长及腿根的两缕发丝如同两抹黑纱一般恰到好处地遮盖了他胸口的茱萸,一条长长窄窄的黑色长巾松松散散地缠在腰上,自然垂挂下来的部分正好遮住了男子的密区,垂落在地上,如同一条长长的狐尾拖坠在他的腿间。
第五十二章 小鲜包属于属于谁
我一惊!
这个画师非常擅于抓特点!他用孤皇少司的温柔和冷笑形成强烈对比,增加了孤煌少司的性感与魅惑,并且看出了他身上善与恶的矛盾。明明温柔和善的脸庞,却深藏那样残忍狠毒的心肠!
而这画师同样也知道孤煌少司喜欢穿深色的喜好,所以给他用了黑纱。我粗粗翻看后面的画,没有人再用黑色,说明这画师很了解孤煌少司的外形特征,用了最称他的黑色!
难怪是京都第一画师,他真是有服装设计师的能力。
不过第一画师却画这个,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要知道艺术家有时候清高地是不屑去画春,,宫画的。
“怎么样怎么样?姐姐喜不喜欢?”阿宝撒娇一样地撞我的手臂。
我拧拧眉:“说实话……不是很喜欢,我只是想要一些正正经经的资料,你画成这样……”如果我一个人看,也就私藏了。问题是我本来想拿回去跟瑾崋他们讨论的!结果。。。里面画成这样,让我如何拿得出手!
更关键!里面我还瞥到了瑾崋,怀幽和苏凝霜的名字!我如果放在他们面前,又让他们情何以堪?
瑾崋说不准会立马撕掉这本画册的!
阿宝嘟起了嘴:“姐姐不喜欢不要紧……女皇……喜欢……就行了……”
阿宝说地及其含糊。但字字却又让我听地清楚,我心中一动,手中画册慢慢合拢。淡淡扬起笑,转脸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是为女皇做事?”
这个阿宝,我真的是小看了,每一次接触,都能让我有意外地收获和惊喜。但现在,我还不想防他,若是过早提防。就查不到他背后的人了。
他嘟起嘴偷偷瞟我两眼,食指抓着侧脸:“女皇对美男子感兴趣大家都知道。普通女人的话,只会想想,京都前五十的美男子大多是官家子弟,她们可不能得到。而你让我要弄到最详细的资料。这像是以前女皇采选,姐姐身份又那么神秘,所以……我猜猜姐姐是为女皇陛下做事的,是不是?!”他有些激动地朝我看来,大大闪亮的眼睛让周围一片深秋破败的景色也染上了他活力的光辉。
我淡笑地看他,他一直充满期待地看我,我看他多久,他脸上的笑容保持多久,久到你看不出他是在伪装。还是在做作。他的笑,他的阳光,他的天然。一切都是那么地自然。
我拍了拍手中的画册,扬唇一笑:“不错,我是为女皇陛下做事的。”
“太好了!我就知道!就知道!”他激动起来,激动地难以自已地高跳起来,然后拉起我的手臂开始撒娇,“姐姐姐姐。让我也替女皇陛下做事吧~~~给我一条财路吧~~~我很机灵的!我是机灵的阿宝!”
我淡淡看他片刻,想了想:“你跟着慕容燕更有前途。”
“不要!”他不开心地甩开我的手臂。鼓起脸,“他是摄政王的人,我不要跟他一起!”
“那女皇陛下……”我顿了顿,阿宝充满期待地朝我看来,我对他抱歉一笑,“也是摄政王的人。”
阿宝闪亮亮的大眼睛睁了睁,飞速转了转,又无赖地朝我撒娇起来:“女皇陛下喜欢漂亮的男人,我阿宝也不差啊,女皇陛下若是喜欢我,我不就吃穿无忧了?跟着摄政王整天可是提心吊胆的。对不对?”他朝我猛眨眼睛,这是……想吃软饭的节奏啊。
他把双手放到我面前:“姐姐你看,我的双手都洗破皮了,还有我的脚。”他拉起裤腿,脱了鞋子,他们这些洗衣工时常下水池,所以袜子没有穿,*的双脚泡得浮肿蜕皮。
“这种苦日子,我真的不想再过了,姐姐就把我引荐给女皇陛下吧,即使只是给她端茶送水,我也愿意!”
他苦着脸看我,水灵灵的脸在他那副哀怨的神情中变得格外楚楚可人,一副水眸也盈盈,宛如要掐出水来,心中惊叹,这个阿宝居然不仅仅是天然系,他的美还能随他的变化而变化,这是一个绝对有潜力的除了孤煌少司和孤煌泗海之外的,人间少有的极品美男子。
我想了想,心中一动,抬手轻轻扣起他粉嫩嫩的小下巴,他的水眸一颤,微张红唇呆呆看我,露出一抹紧张来。
“你这是吃准不用给女皇陛下侍寝?”我眯眼看他,他尴尬地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呵呵……”
我放开他下巴,一笑:“就知道你胆儿那么大,是因为这个。行了,我知道了,哪天我会对女皇陛下说的。”
“谢谢姐姐!”他开心地朝我大大一拜。
这个阿宝,不是孤煌少司的人。如果是,他既然怀疑我是女皇的人,那孤煌少司那里势必会对我有所防备了。
但孤煌少司那边至今没有任何改变,而阿宝却想接近女皇,没想到这皇宫里,还有一股神秘的势力,会是谁?
欲回寝殿时,我特意留在外面,静静观看。
只见瑾崋依靠在窗边,似在监视有无人来,而殿内,怀幽正带苏凝霜从密室里出来,很好,没打起来,家里的三只很和谐。
我飘然落下,从后窗进入,轻轻跃过苏凝霜和怀幽背后,化作飘雪般坐在了书桌之后,瑾崋身后。然后,揭下面具,开了口:“你们没打起来,我很欣慰。”
立时,三人齐齐转身,瑾崋更是吓了一跳:“你今天怎么像鬼一样!”他抚着胸口。
“哎……”怀幽也是吓到了。
我在苏凝霜惊讶的目光中拿出画册:“我哪次不像鬼?今日来的若是孤煌泗海,你们三个都已经死了。”
瑾崋变得沉默,苏凝霜看看我,看瑾崋:“孤煌泗海?你们见过孤煌泗海了!”
“当然。”瑾崋面露一丝凝重,转身坐在我座椅的扶手上,双手环胸,遥望窗外,“那个男人太可怕了,我不想再遇上他,他的功夫诡异多变,也只有这个女人……”瑾崋用大拇指指向我,语气里是满满地不想承认,“才能与他打个平手~~~~”
我放落画册,淡淡而笑。
第五十三章 画册还是逃不出魔爪
苏凝霜冷傲的眸中露出不信的神色:“那孤皇泗海真有那么厉害?”
瑾崋冷哼一声横白他一眼:“我劝你最好不要小看孤皇泗海,以及……”瑾崋拖了一个尾音,微微转脸偷偷朝我看来,我拿起小小水碗中的铜勺,舀起一勺清水,放入砚台之中,不看他射来的不甘不服的目光,“我们的女皇陛下。”
“哼。”我轻笑一手,开始研磨:“难得难得~~你也会叫我女皇陛下~~”
瑾崋转开脸,双手环胸,是打算不再理我了。
“怀幽,我让你留意阿宝,查出什么来了吗?”我取下画笔,点上淡墨,翻开书册第一页。
“这个阿宝看似平常,却很奇怪。”怀幽好听温和的嗓音在房内响起,认真而严肃。
“哦?奇怪在何处?”我开始给孤煌少司穿上墨色的衣服。
“这阿宝……是和女皇陛下几乎同时入宫的。”
我手中毛笔一顿,笔尖上的墨在风中微微吹干,画册上的孤煌少司*的双腿被衣摆覆盖住了一条,还有一条还裸露在外。
我再次沾墨:“继续说。”
“阿宝只比女皇陛下早入宫三天,随后一直在北宫当值。但性格很好,又长得讨喜漂亮,深受宫内年长的宫人喜爱,成了不少人的干儿子。”
我笑了,揶揄瑾崋:“瑾崋,你应该跟阿宝学学。”
“哼。你这句话应该对苏凝霜去说。”瑾崋又把这句话丢给了苏凝霜。苏凝霜提袍坐下,单手支脸,嘴角挂上不屑的笑。
“因为大家喜欢这阿宝。时常带他出入别的宫苑。”怀幽继续说着,“结果,有一天正好撞上了大侍官,但大侍官也并未责怪阿宝乱闯宫院,反而此后对他宠爱有佳……”
我抬起脸,看怀幽认真的神情,怀幽不再说话。我想了想,看苏凝霜和瑾崋:“你们有谁知道慕容燕的性向?”
瑾崋身体一怔。有些僵硬地看我:“你能不能别问那么直接,你可是个女人!”
“慕容燕好男色。”苏凝霜那边大大方方说了起来,声音透着他特有的冷冷的笑意,“以前和他一起在皇家书院时。他就已经有固定的恋人,这是人尽皆知的。”
“我怎么不知道?”瑾崋疑惑看苏凝霜。
苏凝霜好笑看他:“你这种头脑简单的白痴能知道什么?”
“苏凝霜!你又找抽是不是?”
“你打得过我吗?”苏凝霜瞥眸笑看瑾崋,飞挑的眼角充满不屑,让他那张冷艳的脸,又多一分冷媚来。
瑾崋全身杀气笼罩,他坐在我座椅的扶手上,我伸手便能握住他已经绷紧的手腕,他在我轻握之时微微一怔,缓缓放松下来。
苏凝霜的目光落在了我们的身上。他细细看着我和瑾崋,更多的目光是落在瑾崋身上,瑾崋转开了脸。身体在我的轻握中放松之后,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我握住的心脉之处,已经跳突不已。
我收回手继续看怀幽,怀幽在不说话时安静地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感觉到我的目光。立刻再次禀报起来:“阿宝在短短几个月里,已经在宫里如鱼得水。人尽皆知。因他受慕容燕宠爱,大家又都对他礼让一分。不过,慕容燕虽对他喜爱,但并未提携这阿宝……”
“这才是真喜欢。”我微笑落笔,把衣摆盖上孤煌少司另一条腿,怀幽再次停下话音静静看我,“因为真喜欢,所以不想夺去阿宝的纯真天然,不想夺去阿宝的自由,慕容燕喜欢的自由,阳光,快乐的阿宝,若是让他进入深宫,只怕就不是最初那个阿宝了。”我抬眸看怀幽,怀幽的目光里,也是百般感叹。
一入深宫深似海,又有谁能清白出?这是一个大染缸,出淤泥而不染只是一个传说。
我与怀幽对视片刻,他落落垂眸,唇角淡淡而笑:“所以女皇陛下也喜欢那个纯洁的孩子?”
我笑了,低头翻页:“我可不敢喜欢身份复杂的人,那孩子不简单,他背后有人,继续留意。”
“什么?”还有微露惊语。
我的目光落在第二页上,这应该是京城排名第三的美男子,如果除却孤煌兄弟这对非人的妖孽,那他应是巫月第一美男了。会是谁?
我好奇地看画页上的男子,他眉间一抹嫣红,立时让整个页面鲜亮起来。精巧的线条勾勒出一张微微削尖的脸,如火如荼的红唇纤巧微翘,飞逸细长的凤眸迷人却又拒人千里,惊心动魄的艳丽让人不由窒息。
他是真的艳,他像一团艳丽的火焰,在地狱焦土上熊熊燃烧,红纱缠绕在他的身上,飘飞在他的上方,如同火焰包裹在他身周,而让那在红纱间裸露的肌肤更白一分,更加吸引你的目光。
这是谁?
我立刻看名字:月倾城!
我一惊:“怎么回事?怎么把死人画在这里?我要的是活的。”
“你到底在看什么?”瑾崋在我身侧俯下了身体,长发掠过我的脸侧,温热的气息也进入我的身周,登时,他僵住了身体,猛地跳落扶手,站直身体满脸绯红地嫌恶看我:“你怎么好意思在我们这么多男人面前看男人的春,宫图!”
瑾崋的一声喊,瞬间让这个房间所有男人僵住了身体,空气凝固,温度降至零点。
我抽了抽眉脚:“你有必要喊那么响吗?我找人画京都排名五十的美男子,本来有所利用,结果他就给我画来了这个,我现在不正给他们补穿衣服嘛!”
瑾崋脸红如火烧地瞪我,忽然“呼啦”抢走我笔下的画册翻了翻,星眸立时锁定一页,毫不犹豫地扯了去,撕了个粉碎。
我扶额,不用想,肯定是他自己的。
“顺便把我的也撕了。”苏凝霜的话音也传了过来,给这个房间更添一分寒意。
瑾崋又往前翻了几页,惊诧:“你居然排名第四!这画谁画的,瞎眼了吧!”
立时,一束冷光射向瑾崋,瑾崋烦躁地白他一眼:“知道了知道了。”
“嘶啦。”又一张,瑾崋把苏凝霜的也撕了个粉碎。
第五十四章 自负的美男子们
“我说你们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在那本本子上?”这些男人怎么这么自大!长得帅就了不起了吗!
“还用说吗?”意外的,两人竟是异口同声,又同时顿住。看彼此一眼,立刻又各自转开脸。
苏凝霜瞥眸看向瑾崋,轻笑:“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有排名?”
瑾崋懒得看苏凝霜一眼把画册扔回我的书桌,也是好笑看他:“你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人长得帅吗?”
由此可以看出,男生在帅不帅的问题上,其实有时比女生更注重!更矫情!
苏凝霜连看也不看瑾崋,直接装作无视地整理自己的衣袖:“谁排在我前面?”冷不丁地,他来了这一句,但也是不看我,似是完全不在意。
我无语地拧眉你,这只够傲娇,明明在意,还装作不介意。要让苏凝霜服,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看得起你,才会看你两眼,与你为友,但你休想摆布他。现在苏凝霜不像是我的臣,更像是我的爷!
我说道:“是孤皇兄弟,和月倾城。”
苏凝霜拉拽衣袖的手一顿,似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月倾城?”瑾崋也有些吃惊。
我疑惑不解:“月氏不是几乎灭族了吗,活着的也被发配离京,京城里遗留下来的月氏男子,应该也只是旁系末流,怎会上榜?这月倾城的长相,看上去应该是月氏宗族。”家族太过庞大之后。也会分个三六九等。
“月倾城没死。”苏凝霜清清冷冷的话音再次而来,这苏凝霜知道的东西,倒是比瑾崋多很多。到底是慕容派系的。
我看向他,他瞥眸看我,眸中依然带着他的傲娇:“他是巫溪雪公主的未婚夫,所以在月氏灭族之时,巫溪雪保住了他,那时巫溪雪还是皇族,未被陷害。”
听完缘由后。我心中不由暗暗一惊,这月倾城居然是巫溪雪的未婚夫!
“月倾城当时是月家第一美男子。与巫溪雪又是青梅竹马,所以他们的婚约是早早订下的。”
我在苏凝霜的话音中轻摸下巴,看画册上的月倾城。通常月氏会着重培养家族里长相俊美的男子,最美的会作为夫王预选来着重栽培。但这一次。月家的第一美男没有送入宫,而是给了巫溪雪,难道,月氏长者看出巫溪雪才有女皇资质?
“传说月倾城在巫溪雪被发配后,一直留在京城,暗中集结同样遗留在京城的忠良,也有传说他是焚凰的首领。”
“哦?”我抬眸看苏凝霜,他淡淡看我,怀幽静静站在一旁微微拧眉:“巫溪雪公主的势力。对女皇陛下的计划,会不会有影响?”
“你说呢?”我笑看怀幽,反问。
怀幽垂下脸:“怀幽不敢说。”
苏凝霜也冷冷瞥眸看我。他似是从不正眼看你。
“小宫女回来了。”瑾崋在旁提醒。
我但笑不语,落眸开始给月倾城添上衣服:“怀幽,你带瑾崋和苏凝霜去别院,让他们好好联络联络感情。”
“是。”
瑾崋从我身边离开,抬手落在我的画册边:“你下午就给他们画衣服?”
“不错。”
“真够闲。”
“我本来就很闲,好好睡觉。晚上我们要出去。”
“是!”瑾崋一下子来了精神,蹦到苏凝霜面前拉起他。苏凝霜抬脸看看他,朝我看来你:“这就完了?哼,我以为会有更好玩的事。”他无聊地起身拂袖,百般无聊。
我看他一眼,继续画画:“不要觉得无聊,会有让你心惊肉跳的时候。”
苏凝霜顿住脚步,转身看我一眼被瑾崋拉走。
待怀幽吩咐宫女带苏凝霜和瑾崋去他们别院后,怀幽再次折回,静静站到我身边开始为我磨墨,他的安静,让人感觉舒适,终于,整个房间只剩我和他,不再有瑾崋看画册时的大惊小叫,也不会再有苏凝霜揶揄瑾崋。
窗外飞鸟落下,叽叽又喳喳,天又凉了一分,连秋蝉也收起了声。整个世界安静下来,可以听见风儿的呼吸声和树叶在风中低低的吟唱。
身边是怀幽平稳磨墨的轻微的声音,他一手轻拾袍袖,微微弯腰,冠帽的系带垂挂下来,随着他平稳的动作微微轻动。
我给月倾城画上了嫣红的喜服,这是顺着那位画师画的,然后,我吹了吹,放落桌面,空气中是淡淡的墨香。
怀幽立刻打开精致小巧的陶瓷的颜料罐,为我的颜料盘中加入颜料,再加入一滴水化开。
为我翻到书册中间,也撕下了一页。
“嘶啦。”怀幽微微吃惊:“女皇陛下,您……”
“这是你的。”我将那页纸平推到怀幽身前,怀幽浑身一紧:“奴才……也有吗?”
“是的。”我的手还覆盖在那张画上,“你是要撕,还是要我帮你把衣服画上?”
怀幽的身体越发紧绷,我看向他,他低垂的脸已经浮上了腼腆的羞涩,双眸不停眨动,睫毛颤动,遮掩他此时的窘迫与慌乱。
“怀幽……能请……”他犹豫而谨慎起来,“女皇陛下……为怀幽……穿上衣裳吗?”他鼓起勇气朝我看来,他站在我书桌旁,我坐于书桌之后,他忘却了君臣之礼,深深俯看我,眸中的视线充满期待和一丝难以掩藏的激动之情。
我在他微带热意的眼神中微微失神,这件小事值得他那么激动吗?
我转回脸,移回画纸,淡淡而语:“可以哟,怀幽的要求,只要我做得到,我都会同意。”
“谢女皇陛下!”怀幽激动不已,竟是有些慌乱拿起一个又一个颜料罐,“女皇陛下要用什么颜色?这个,这个?还是这个?”
我笑了:“怀幽喜欢什么颜色?”
“我,我吗?我喜欢青色。”
“好,那就用青色。”
怀幽将青色舀出,我看落怀幽的画页,巧的是,这位画师用的也是青色,青色的薄纱微微掩盖在怀幽赤。。裸的*上,而他依然戴着官帽,两缕丝绦垂落在雪白的胸前,丝绦的末梢刚好盖住了男子的桃花,让人越发脸红心跳。尤其是那官帽更是带来一种制服的诱惑!
第五十五章 紧急!没穿衣服!
我稳了稳气息,用画笔开始沿着怀幽的颈线而下,给他补上衣领,宛如用毛笔轻轻抚过他的颈项,再往下抚上了他赤。。裸的胸膛。
身边的怀幽匆匆侧开脸,他一直以来平稳的呼吸也被打乱,害我也感觉有些呼吸不畅起来。
画孤煌少司,月倾城时,我都没有这种感觉,而在画相熟的怀幽,我却真的不好意思了。心口感觉热热的,连带脸也热了起来。
怀幽站在我身旁的身形忽然感觉明显起来,那和画上一模一样的线条,身线,还有那纤柔窄细的腰身,怀幽像是忽然从稀薄的空气中显了形,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鲜明,让你无法不感觉到他就在你身边,不去在意他的存在。
“怀幽,你遮住我的光了。”
怀幽在我的话音中带出一丝失措。
“坐下吧。”
“是。”怀幽脚步有些急促地想离开,但他却忽的顿住了脚步,静了一会儿,缓缓走回我身侧,然后,慢慢地坐在了我的身旁。
我毛笔微顿,他低垂下脸,没有离开。
怀幽向来注重君臣礼节,在我这里,也一直是谨守本分,和我同寝也是被形式所逼——瑾崋睡相太差了!
今天,是他第一次主动靠近我,坐在了这个时常是瑾崋坐的位置。
瑾崋的脾性与我数落后,是不会与我客气的,他经常坐在我身边。跟我称兄道弟,勾肩搭背,或是无聊地摆弄书桌上的毛笔。在我说话时,单手支脸满目不甘,只想找到我的错处,然后可以揶揄我一把。
怀幽在坐下后,反倒是稍显放松,双手规整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午后暖黄的光打落在他青色的宫服上。让他变得温暖而惹人怜爱,他老实的脾气和好欺负的性格让人会情不自禁地去调。戏他,看他那慌乱失措的神情,和盈盈闪动的泪光,心底的邪恶会莫大地满足。
怀幽。册中美男排名二十二。
我心中忽的一动,这画师是怎么认识怀幽的?怀幽常年在深宫,虽有假期,但因为心结他也从不归家,这画师怎能将他画地如此惟妙惟肖?
这画师不仅有敏锐的观察力,人脸神态的捕捉能力。并且能自由出入皇宫,只有入宫才能看得到怀幽,这画册上宫内任职的官员不止是怀幽,还有白殇秋。慕容燕等等等等。这些人也不是一个风流画师能常见的。
金色的阳光渐渐洒落在画册上,给画中的美男子们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金纱,让他们一个个躲在了金纱之后。让你无法再窥见他们那一幅幅性感模样。
心,就此而平静。
忽然间,我恍然大悟,不由而笑。小鲜包说的京都第一画师原来不是远在天边,而是近在眼前。这个小鲜包,真是给我惊喜连连。
翻到最后一页。正是小鲜包的自画像。他给自己排名五十。
但是,他是唯一一个不裸的。全身穿地齐齐整整,还咧嘴高挑大拇指,一脸自命不凡的神情。
“是阿宝。”怀幽也看过来。
“是,是阿宝。而且,还是了不得的阿宝。”我转脸笑看怀幽,怀幽疑惑看我,在我讳莫如深的笑容中,微露局促地垂下脸,回避了我的目光。
阿宝,你到底是谁?寻常人家,可画不出这样形神兼备的画来。很好,你引起我的兴趣了。
晚上,浴殿沐浴。
趴在舒服的软榻上,空气中弥漫着精油的花香,今天,又是玫瑰。
手艺娴熟的老嬷嬷为我按摩,从上到下,舒服地让我昏昏欲睡。
忽然间,我感觉到了急促地脚步声,和熟悉的气息。
“摄政王,请容奴才禀报女皇陛下。”
孤煌少司来了!
我还没穿衣服呢,浑身上下就裹了浴袍。现在因为按摩,浴袍还褪在腰后。
想起来,已经看到了怀幽匆忙的身影,只有继续趴下,现在起来,就全被看见了!
浴殿里的宫女和老嬷嬷一听是摄政王来了,匆匆给我盖好后背,跪下退到了一边。
我拧眉只有继续趴着,装作睡觉。
孤煌少司不疾不徐走在怀幽身后,怀幽远远看我一眼,恭敬站于孤煌少司身前:“摄政王,女皇陛下睡着了。”
我眯眼偷偷观瞧,孤煌少司也穿的是一身便服,丝绸的白色外袍分外飘逸,在灯光中还散发着朦胧暖昧的柔光。
打扮也透着随意和慵懒,长发没有用发冠规整束起,而是随意打了一个卷垂放在右肩,用一根发簪斜插在发结之中。除却了王服,换上这样飘逸松散的便衣,让他显得格外亲切可人,化作一朵散发幽香的迷人百合,诱你去采摘。
孤煌少司这身装扮,让女人抗诱,惑指数直接降为零,并有变成负值的危险。他实在太美了,美地像是将月光穿在身上,让他有如仙君降临。
他远远看我,目光温柔地几乎可以瞬间融化你的身体,他只看着我,宛如他的眼中,只有我。
我在这束温柔宠溺的目光中,也不由败下阵来,不能再去看他一眼,只能看他水中修长朦胧的身影。
“你下去吧。”孤煌少司柔柔说了一声,朝我缓缓而来。
怀幽紧绷身体没有离去,在孤煌少司走到我身侧,确定他看不见我眼睛时,我睁开眼睛给不远处微露紧张的怀幽使了个眼色。
怀幽立时收紧目光,恢复镇定,垂下脸庞:“是,怀幽告退。”
怀幽转身离开的同时,我也听到身边衣衫扑簌坠地,光洁的地板上倒映出孤煌少司缓缓跪坐的迷人身影。
“你们都下去吧。”
他话音落下时,所有人退出了浴殿,立时,整个浴殿安静地只听见我的呼吸声。清澈的水倒映出他跪坐我身旁的清晰的身影,我紧盯他的水中的眼睛,澈黑的眸内只有他温柔宠溺的目光,没有可疑的火热,我暂时安了心。
褪在我后腰的丝绸浴袍的边缘和盖在我身上的银蓝丝绸一起垂挂在卧榻两边,为我遮盖所有的春光。
他静静看我一会儿,微微侧身,取来放在一旁托盘里的精美玉瓶,纤长白皙的手指轻执玉瓶,优雅的动作足以让你嫉妒他手中的玉瓶。
第五十六章 苏凝霜!救驾!
他放落玉瓶在我脑后,发出轻轻的声音,然后抬手伸到我后背上方,缓缓落下,指尖微微擦过我后背*的肌肤,缓缓揭开了盖在我后背上的银蓝丝绸!
伴随着丝滑的丝绸从我后背缓缓滑落,我大脑里的弦立时根根绷紧,一片空白!
不知空白了多久,感觉到一缕清凉的水柱顺着我的脊背缓缓而下,如同一根冰凉的手指正沿着我敏感的脊柱缓缓而下,立时心跳加速,快的无法呼吸!
温热的手缓缓落下,帖服在了那洒落的香精花油之上,我立时全身紧绷,睁开了眼睛,反手扣住了那双要顺着我脊背而下的手!
“为什么装睡?”他温温柔柔地说,带着磁性的嗓音在这热气氤氲的浴殿里更多了一分动人心弦的性感。
“起不来,没穿衣服。”我松开了扣住他的手,双手枕在脸下嘟囔,“你能不能拉好我的衣服,我现在很不好意思……”
“有什么关系?”他温温热热的手轻放在我后背上,缓缓抚上,每一寸肌肤的接触都让我想立刻跳起来狠狠揍他一顿!但是。。。我没穿衣服。
双手滑落我的肩膀,他在我背后缓缓俯下,他身上宽松的丝绸外套和他的发丝盖落在了我的后背上,带来了丝丝清凉。
“我们很快是夫妻了……”轻轻柔柔的话音吹拂在我的耳边,他轻轻压上我的后背。脸靠在了我的后脑,放松了身体。
他伏在我的后背上,因为彻底地放松而变重。平稳起伏的胸膛让我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呼吸。他双手温温热热包裹我赤,,裸的双肩,宛如舒适地睡在我的身上,不想离开。
“你的小苏苏乖吗?”他在我脑后轻轻而语。
我拧拧眉:“挺乖的,他好像很享受,跟小花花玩了一个下午。”
“哼……是吗?他的父亲可是在我那里闹了一个下午。你说……我该怎么办?”他包裹我肩膀的双手开始轻轻摩挲,带着一丝沙的话音中。透出了一种狐狸的慵懒。
“让他自己来领回去。”我努力让自己平静,放缓呼吸,努力去忽略他的身体,他的手。和他那轻轻的抚摸。
“今晚,我……”在他想贴近我后颈时,忽然有人大步流星而来,白色的衣衫,飘扬的黑纱,随他一起进入的,是一种特殊的寒意。
孤煌少司一怔,不疾不徐从我后背起来,拉上我的浴衣盖住了我的全身。杀气随之而起。从我身旁起身时,苏凝霜已经站在了浴池边,傲然地朝我看来你。不看孤煌少司:“我要洗澡,你答应我的,我可以在你浴殿洗澡!”
我偷偷笑了。
苏凝霜说完不再看我和孤煌少司,开始脱衣服。
“出去!”忽的,孤煌少司沉沉的声音响起。
苏凝霜可没有被这声沉语喝退,而是照样脱他的衣服:“谁在说话?哼。我是女皇陛下的人,我只听女皇陛下的命令。”他轻笑说完。甩掉了身上的黑纱和腰带,开始解开自己的外衣的衣结。
“我让你出去!苏凝霜!”赫然间,孤煌少司杀气四射,带出的气流震动了我身上的浴衣,我立刻拉好浴衣起身,转身生气看脸已经沉到极点的孤煌少司:“乌冬面,你怎么可以凶我的小苏苏。如果你入宫就要赶走我的小苏苏,小花花,还有小幽幽,你还是不要入宫了。”
孤煌少司立刻怔立在卧榻边,脸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吃惊。
我失望地低下脸,拿起一旁的外衣,转身时扬起披在了自己的身上,看苏凝霜:“小苏苏,今天你别洗了,摄政王太凶了。”
小苏苏冷冷瞥了一眼我身后,不悦地转开脸:“真是扫兴,本来还想享受一下。哼!”苏凝霜捡起地上的黑纱与腰带,悻悻离开。
我追了上去:“等等我,小苏苏,背我好不好~~”
“你自己没脚吗!”他冷冷把话扔过来,始终大步走在我前头,我像是犯贱的小女孩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整个浴殿窒息到了极点,如果苏凝霜不来,我真的担心自己忍不住要血渐浴殿了。
和苏凝霜走在宫殿地板的走廊里,所有的宫人都因为跟不上我们的脚步,而被我们远远落在了身后。
来不及穿鞋的双脚走在冰凉的地板上却无法顾及,我只想尽快逃离那浴殿,逃离那个人的范围,离他越远,我越安心。
“我看你挺享受啊~~~”轻蔑不屑的声音从面前而来,我缓缓回神,月光如雪洒落在光洁的回廊的地板上,给地板和边上的廊椅铺上了一层银霜。
苏凝霜就那样身披寒光地站在廊椅边,嘴角带着世界上最冷蔑的笑容,宛如在嘲笑我口是心非,喜欢被孤煌少司那样触摸和服侍。
“孤煌少司可是巫月第一美男,你可是女皇,装什么?”他冷酷而不屑地俯看我,“你找他侍寝,没人会……”
压抑的怒气立时爆发,杀气震开衣裙之时我已如幽魂到他面前,在他惊诧的目光中抬手扣住他的脖子,大力地把他摁在了边上的廊椅上,右脚踩入他双腿之间好让膝盖顶上他的胸口!
他惊讶的眸光在月光下颤动,似是完全没想到我的速度会如此之快!
丝滑的外袍因为这巨大的动作而滑落肩膀,下摆也从大腿滑落,露出我在月光下分外莹白的肌肤。
“苏凝霜!如果你真的觉得那是享受的话,我很高兴和你灵魂交换,我来做苏凝霜,你来做这个巫心玉!”
苏凝霜张大嘴瞪着我,白皙的脸已经因为我卡的用力而开始涨红。他说不出话来,也无法顺利呼吸,黑澈澈的双眸在月光下覆盖上了一层冷霜。
我放开他缓缓收回顶在他腹部的腿,丝滑的衣摆再次滑落遮盖了我的双腿。我拂袖转身,裸露在空气中的肩膀感觉到了夜的丝丝凉意。
“苏凝霜,既然你加入了我的游戏,你就已经是我的人了!你真希望我受到孤煌少司的诱,,惑,然后让你,瑾崋,怀幽和其他人一起全军覆没吗?”我转回身看他,他坐在廊椅上摸着自己的喉咙缓缓缓气。
第五十七章 我的守护者们
“咳,咳,哼,哈哈哈——哈哈哈——”他扬天大笑起来,面容在月光之中变得清澈。
他笑了一会儿,垂下脸,双手撑开坐在廊椅上瞥眸冷艳傲然看我,“我喜欢你。”
我一愣,松了口气,心情凝重地垂下脸:“谢谢。”
“合作愉快。”他朝我伸出了手,我看了看,也伸出手,他向前探身握住了我的手,紧紧的,带着他深藏在内心深处的巨大力量,那是他隐藏太久,太久的愤怒,怀恨,与不甘。
忽的,我察觉到了孤煌少司的气息,立刻双手拉住他,用我清凌凌的萝莉音喊了起来:“走啦~~~回去了啦~~~这里好冷~~~~~”
苏凝霜眸光闪了闪,再次摆出他那张冷傲轻蔑的姿态:“你真是烦死了!我想在这里赏赏月都不行。这皇宫也不过如此,无趣,死气沉沉!哼!”他冷哼一声起身,落眸似是看到了我**的双脚,忽然弯腰到我身侧抱住我的双腿直接把我扛起,披散的长发全数落下,遮住了我的头。我的视野里只有他飘逸的黑纱。
“你走的太慢了,给我回去睡觉!别来烦我!”他嫌恶地说完,扛起我大步流星,衣纱飞扬。
我困难地仰起脸,披散的长发之间,看到了那立在阴暗之处的月色身影,他缓缓走出阴影,站立在月光之下,身上白色的丝绸外衣让他显得格外苍白和孤冷。宛如被人遗忘的精灵,在阴暗之中渐渐消亡。
我朝他挥挥手:“乌冬面~~~~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记得通知那些官明天让他们儿子上朝~~~~~~”
虽然和他距离遥远,但我依然感觉到浓浓的杀气从他身上炸开。宛如精灵不愿再被人遗忘,心中的恨瞬间让他成为世间最可怕的恶魔,报复那些所有无视他的人。
“你确定他不会动我家人?”难得的,自负的苏凝霜也担忧起他的家人来。
我在他身后一笑:“你放心,你正当宠,若是你离了我的后,宫。我估计孤煌少司会马上碎了你全家。”
“哼,看来。我是走不了了。”
“不错,你就乖乖待在这儿吧。”
苏凝霜已经彻底没了退路,无论他的父亲如何祈求孤煌少司,他也回不去了。他比瑾崋。怀幽,做着更危险的事情,一旦失败,他将要付出的代价远远超过了瑾崋和怀幽。
苏凝霜一路把我扛回寝殿,惊得宫婢侍者们目瞪口呆。
苏凝霜大步跨进寝殿大门,还用脚踹上了殿门。
怀幽匆匆迎了上来,愤怒至极:“苏凝霜!你大胆!你放肆!快把女皇陛下放下来!”
苏凝霜停住脚步:“好啊!”他真的直接把我扔了下来,我站在地上,瞬间冰凉的地面让我的脚心一阵透凉。
“女皇陛下!”怀幽发急的竟是把我一把抱起。苏凝霜一愣,我也有些吃惊,看怀幽有些生气和固执的脸。
怀幽抱起我匆匆到床边。瑾崋坐在床上也是惊讶看怀幽。
怀幽紧绷着脸看他:“让开!”
瑾崋这次没有和怀幽犟嘴,吃惊地看着他让开了身形,轻声自语:“老实人生气了。“
怀幽把我轻轻放落在床,拉好了我的衣服,又匆匆去拿布巾和热水。寝殿里所有男人都只看着他忙碌的身影,静地只有怀幽一个人匆忙的脚步声。而他,并不知所有人只看着他。
他端来金盆跪坐在了我的脚边。拧干了布巾,轻轻执起我的双脚,用布巾轻柔地擦拭。轻轻的动作让你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小心和珍视。
“天凉了,脚受寒会生病的。”他幽幽的话音里,还带出了一丝淡淡的责备,看似平直的语气,却让我莫名地感动。
情不自禁地,我俯身抱住了他,他的身体立时一僵,我闭上眼睛贴在他僵硬的后背上:“怀幽,有你,真好。”
怀幽手中的布巾掉落在了下面的水盆中,他低下了脸:“怀幽……没有瑾崋,苏凝霜那么有本事,能做的,也只有把女皇陛下照顾好了……”
“谢谢……真的,谢谢……”我在他的话音中鼻子终究发了酸,哽咽地越发抱紧了他。
“女皇陛下!”怀幽担忧起来,但因为抱紧而无法动弹,我的泪水润湿了眼眶,在我差点哭出来时,传来了一声冷哼:“哼,要不要我离开,让你们两个好好亲热亲热?”
我的泪水瞬间吸回,起身冷冷白苏凝霜一眼,坐回床:“怀幽,今夜你值夜,苏凝霜,今晚你和瑾崋一起留夜,好让你好,好,适应。”
“哼。”苏凝霜轻笑一声,傲然走向我,一掀下摆坐到我的身边,忽然朝我欺近,就在床边的瑾崋和怀幽看见,同时出手。
怀幽立刻伸手拦在苏凝霜的面前,而与此同时,瑾崋也跃上一把推开了苏凝霜:“你干什么?!”
瑾崋的出手让怀幽有些惊讶,随即沉脸而语:“不要靠近女皇陛下。”
瑾崋也回头推了我一把:“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上床去。”
瑾崋竟是命令我起来,我愣了愣,迅速爬上床,盖好被子。
苏凝霜看看面色忽然正经的瑾崋,再看看沉脸的怀幽,嘴角一扬,白了他们一眼,轻蔑地发出一声冷哼:“哼。”随即,翻身要睡到我身边,瑾崋立刻又把他推开,睡在我和他之间:“这是我的位置,你离巫心玉远点!”
“你们真是可笑!”苏凝霜终于爆发了,冷笑看瑾崋和怀幽,“你们一个不敢拦孤煌少司,一个只能在这里装木头,现在,倒是一个个做起守护者来保护你们的女皇陛下了!刚才你们去哪儿了?!”
“所以才叫你进来!”瑾崋一把揪住苏凝霜就按回床,单腿跨过苏凝霜的身体,半跪在他上方,“不让孤煌少司靠近巫心玉,就是你苏凝霜的责任!但是在这里,你别想趁机占她便宜,她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我愣愣看着瑾崋,这个从心里不服我的男人,今天,却是这样地守护着我。我不由笑了,原来,男人也是口是心非。他只是不想承认服我,但是,他却用他的全部在保护我。
第五十八章 独狼,出来溜溜
“瑾崋,晚上交给你了。”怀幽正视瑾崋郑重嘱托。
瑾崋点点头,也是满脸的认真和男人的沉稳:“你去吧,有我在,他别想怎样。”
怀幽沉沉看苏凝霜一眼,苏凝霜躺在床上,四脚朝天地彻底放松了身体,嘴角挂着轻鄙的冷笑。
怀幽熄灯离去,轻轻带上殿门,暂时结束了与我同寝做栅栏的日子。
瑾崋和衣躺在我和苏凝霜之间。
“不脱?”苏凝霜冷笑问。
瑾崋白他一眼:“懒得理你!”
“哼。”
瑾崋转身朝向我,昏暗的房内月光洒入,让本就淡色的纱帐透着月的柔光,瑾崋的星眸在淡淡的月光中闪亮如星。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他已经亟不可待。
我转身看看床外,感觉了一下:“还太早。”
“我也要出去。”苏凝霜的声音清粼粼而来。
“不行!”瑾崋转身,“你要留在这里装睡,房内不能没人。”
“哼,有人现在是在冒充前辈吗?”苏凝霜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我微微探起身:“苏凝霜,瑾崋说的没错,以前我和他出去时,是怀幽看房。”
“那让怀幽进来。”他瞥眸看我,双手枕在脑后,单腿翘起。
“女皇和三个男人,成何体统!”瑾崋也有点受不了了。
苏凝霜鄙夷地笑起来。撇着冷眸斜睨我们:“这个时候你们讲体统了,女皇和两个男人,还是三个男人。有什么区别?!”
我和瑾崋在苏凝霜的嘲笑中一时无言以对,两个,还是三个,都是很多个,并无区别。
“你还是那么讨厌!难怪没有朋友!”瑾崋受不了地转身,双手环胸满脸郁闷地背对苏凝霜。
我躺回原处,苏凝霜像是一面清冷无情的镜子。把你不想面对的一切残忍,毫无掩饰地曝露在你面前。让你变得一丝不挂,*裸地面对真正的自己。他的真,让他变得可恶,惹人厌。成为无数人的眼中钉。
房内变得沉默,瑾崋还在生闷气,苏凝霜也不开口,我转身面朝外,背对两个男人静静等待时间流逝。
轻轻的风扬起了薄薄的纱帐,带动这纱帐的月光波荡,如果我不山,我还是那个在狐仙山上悠闲自在的小巫女,不会认识孤煌少司。瑾崋,怀幽,独狼。椒萸,阿宝,苏凝霜,还有那个神秘嗜血的孤煌泗海。
师傅说,这是我的命,即使我当初选择不下山。命运还是会安排我成为女皇,守护巫月。我与孤煌兄弟之间,注定会碰撞,会有一场血战。
“孤煌少司……没把你怎样吧?”身后传来瑾崋略带别扭的关切。
我静静地看着越发明亮的月光:“没怎样。“
“还没怎样?”苏凝霜笑起,“我去的时候可是连衣服都脱了~~~”
“苏凝霜你闭嘴!”我终于也忍不住了,“孤煌少司迟早要入宫的,如果你没本事,拦不住他,我大不了宠幸了他!反正我是女皇,不用对一个男人从一而终。睡了再杀也是我占便宜!!”
瞬间,房内静默无声,两个男人似乎都说不出话,整张床上是几乎让人窒息的沉默。
“我也不想让这种事发生,所以,我们要加快速度,瑾崋,过会儿你去花娘那里。”
“我不去!”瑾崋直接回绝。
“那苏凝霜去。”
“好啊!”
“等等!我去了。”瑾崋闷闷地说,“我比较熟,苏凝霜新来的,不熟。”
“很好。”我坐起身,“换衣服去。”
“是!”瑾崋激动地跳起。苏凝霜也随即坐起:“那我呢?”
我白他一眼:“睡着,记得把衣服脱了。”说罢,我掀开纱帐下床,瑾崋紧跟我而下,苏凝霜也坐到床边,掀开纱帐,单腿曲起瞥眸一脸冷艳地观察我们。
我随即交代:“你去花娘那里买一些补给,还有,给苏凝霜买一套黑衣。顺便在花娘那里打探一下巫溪雪的消息。”
“知道了!”
“还有。”我想了想,到书桌边拿起美男册,翻到最后一页,撕下了阿宝的画像,交给瑾崋,“让花娘好好查他!”
瑾崋拿起阿宝的画像面露疑惑:“这不是阿宝吗?你为什么那么在意他?”
我拿起厚厚的美男册,正色看瑾崋:“一个能把宫内宫外五十个美男神态细节精准抓取,又能在短短几个月内把所有宫人记在脑中,还能获得大侍官宠爱的人,你还觉得他简单吗?不值得查一查吗?”
瑾崋怔立在我面前,苏凝霜勾唇一笑:“原来这些画是那个阿宝画的嘛?小小洗衣工能画得如此一手好画,仅凭这点,就该查查他是谁家的小公子了。”
苏凝霜已经叫人家公子,可见他与我想在一处。苏凝霜的确聪明,但就是嘴贱人欠抽。
和瑾崋在宫外分开时,我拿出口哨,吹响,今晚,我想让大家见上一见。因为接下去要做的大事,需要大家的配合!
站在高高的清风塔上,伸手可触及星辰,银盘巨大,悬挂我的身后,给我身上的黑衣披上一件银纱。我双手环胸,腰佩碧月,傲然立于夜风之中,今晚孤煌少司的事让我始终无法平静。若真的有那样的时刻,我能不能做下去?
心弦一阵缭乱,我知道,我不能,我会忍不住手刃孤煌少司,管他逼宫,叛乱,一定要!杀了他!
“呼!”黑影干净利落地落下,独狼冷酷地站在了我的面前,犹如狼神威严神圣地降临人间。
“回来了。”他对我只说了三个字,话语依然简洁利落。
我点点头:“很好。走。”
“去哪儿?”他问。
“带你去见一个人。”我看他,他冷淡的眸光中,果然划过一抹不悦和烦躁:“我不见人。”他冷冷回绝,准备离去。
我对着他的背影不疾不徐说道:“下面的事,只有我们两个人做不到。”
他顿住脚步,转身,寒光闪闪的眸中划过一抹在意:“什么事?”
我抬眸直直盯视他恰似荒漠独狼般冷冽的眼睛:“盗珍宝塔里的黄金!”
独狼一怔,雪亮的眼中精光闪闪,电念盘算。
第五十九章 意外的相遇
我走到独狼身旁,遥望摄政王府的珍宝塔:“偷到黄金后,把黄金运出去,购置兵器和铠甲,怎么样?你来不来?”我转脸看他,他惊诧地俯视我玉狐的面具,视线与我的视线牢牢拧在了一起,第一次,他的目光里带出一抹犹豫。
他拧眉深思:“你不会成功的,时间仓促,集合起来的,也不过是乌合之众!没有人熟谙兵法,在善于排兵布阵的慕容家族面前,不堪一击!”
我听出了独狼的顾虑,慕容家族和瑾家皆是将门之后,尤其是慕容家族,更是三朝元老,老太君的先祖是开国元勋,而老太君在年轻时,也常常征战沙场,为巫月平定边境战乱,国内叛乱,战功累累。故而功高盖主,目空一切!
慕容家族篡位之心母皇早有察觉,故而让瑾毓做了右相,并架空了慕容家族,若非孤煌少司,慕容家族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掌握整个巫月的武力!
而巫月军队训练有素,即使有贪腐,普通集结的百姓也不是正规军的对手。
我扬唇一笑:“如果是正规军呢?”
独狼惊疑看我,我笑看他:“我会把兵符交到瑾毓手上!”
独狼大惊,眸中再次电念闪烁:“还是不行,黄金太重,你怎么偷?”
我笑看他,玉狐面具下唇角扬扬:“你信我吗?信我就别再犹豫,跟我走!”我起身跃起。从清风塔上一飞而下!
飞过明月之前时,独狼的身影出现在我身边,传来他利落的话音:“好。我信你。”
当我带瑾崋到北城时,他眼中已目露疑惑:“不去珍宝塔踩点吗?”
“已经踩过了。”我说罢落在了椒萸的院中,瑾崋紧跟我而来,环视四周:“这里是……”
忽的,我感觉到了他人的气息,而且,不止一个!椒萸家里有武功高强之人!但是。椒萸的房子里并未点灯。
就在这时,椒萸匆匆而出。椒萸不会功夫。又怎知我们来了?定是他房内的人告知。
忽然间,我开始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我是不是不该用椒萸?我根本不知道椒萸背后,还有人!
椒萸的神色显得很慌张,他走到我面前。慌张被惊喜替代:“玉狐女侠,你终于来了!”然后,他惊讶地看到我还带了人来。
他自是认不出独狼的,但是独狼似乎认出了他,寡淡的眸中显出一丝意外和吃惊。
我戒备地看他,他惊讶地看了独狼一会儿,再次看我,看出我对他的戒备,他显得不安和仓惶起来。急急说:“玉狐女侠,我这段时间帮你收集了不少信息,我……”
我扬起手直接打断:“你还在替谁做事?”我直接质问。
椒萸顿住了口。雌雄莫辨的脸被寒冷的空气吹得有点发红。
见他不语,我直接说:“我不会再找你了。”说罢,我转身直接走人,独狼也随我一起转身。
“不要!”身后传来椒萸的疾呼,皎洁的月光将他的身影长长拉在我的们的身旁,他急急跑到我的面前。清水灵灵的黑眸中布满了忧急和慌张,“不要走。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他急切的神情宛如要跪在我的面前,求我给他机会为我继续做事。
独狼看向我,眸光冷漠寡淡。
我撇开脸深吸一口气,转回脸失望地看椒萸:“椒萸!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
椒萸眸光颤了颤,落寞而自卑地垂下脸,双手不安而焦虑地握在了一起。
“那天摄政王让你弹琴,你说你怎能怕成那样!”
椒萸闻言吃惊仰脸:“玉狐女侠那天在?”
我气郁不已:“那晚如果不是那个白痴女皇要跟你比,帮你弹了那琴,你早死了!”
椒萸怔怔看我,再次低下脸:“是的,我知道……”
“如果你死了,还怎么为我做事,还怎么报仇?!”
椒萸的身体在黑暗中一紧,双拳开始拧紧,已经不再是焦虑和不安。
我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对我无法完全信任,也惧怕孤煌少司,所以,我今天特地带了独狼来让你安心……”
立时,椒萸惊讶地扬起脸,再次看向孤冷漠然的独狼,这一次,是真正的惊诧,甚至惊到目瞪口呆:“你就是独狼!”
独狼漠然地看他一眼,对我摇摇头:“椒萸不能成事。”
“不!我可以的!我可以的!”椒萸急急地拉住独狼的衣衫,“相信我!我真的可以的!”他急急朝我看来你。
我拧眉看他:“椒萸,有些事,是不能脚踏两条船的。”
椒萸的神情镇定下来,镇定的同时,也变得有些凝重,他看看屋内,再看看我,他在做决定,这个决定在他看来,似乎尤为地艰难。
“玉狐女侠,屋里的,是朋友。”他认真地看向我,目光里是他的决定。
我思索片刻,看独狼,独狼依然摇摇头。
我再次看椒萸:“对不起,椒萸,即使是你的朋友,我们也不能完全信任。接下去要做的事必须完全保密。”
“为什么不一起?”忽然间,异常清朗有力的声音响起,如同琴声干脆利落地划过林间。我和独狼一起转身,一人从屋内走出站在了月光下,而他的身后,紧跟一男一女。
当我和独狼看见那人时,同时惊呼出口:“月倾城!”我和独狼同时一惊,吃惊地看向彼此,他的眸光也在闪烁,我也闪烁了一下和他同时转开脸。没想到白天才看到月倾城的画像,晚上就遇见了。
而站在院子里的月倾城,他身后的一男一女和一旁的椒萸,也已经面露惊讶。
月倾城一身粗布麻衣,但这依然掩盖不住他的艳丽,他的艳丽让他整个人散发一种特殊的光芒,让人完全忽略他穿了什么衣服,戴了什么首饰,让人的目光无法不聚焦在他那张艳绝无双的脸上。
椒萸虽然雌雄莫辨,但也远远不及月倾城的艳丽。凡人怎能长地如此倾国倾城?如果没有孤煌兄弟,他第一美男的地位,名至实归!
作者:
admin
时间:
2015-6-4 09:23
第六十章 与焚凰合作
我和独狼与月倾城三人在月下对视良久,我们像是不同的族群,在草原相遇,彼此小心试探,不轻易靠近,也同时对对方带有好奇。
月倾城上前一步,身后的一男一女微微阻拦,似是护卫,但月倾城对他们摆摆手,他们再次退回。
月倾城朝我和独狼一拱手:“月某对玉狐女侠与独狼大侠一直心怀敬意……”
“走吧。”没想到,还没等月倾城说完,独狼已经有点不耐烦地要走了。这让月倾城一时难堪,也让他身后的一男一女目露愤懑:“站住!我家主子以礼相待,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独狼冰寒的眸中露出不悦,直接走人,我拉住他:“独狼,等一下。”
我转身看月倾城:“月倾城,你是皇族,我们对皇族不信任。”
月倾城听罢笑了笑,抬眸看我:“月某也明白,只是,没想到二位一眼认出了月某,看来二位的身份也是不俗。”月倾城眸光锋利起来,艳丽的双眸里锋芒四射,让他不再是一件观赏品,而是,世间最锋利的武器!
皇族的气度开始从月倾城身上显现,那种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高人一等的态度,是无法隐藏的,他微抬下巴看我:“听说……你想进焚凰?”
我心中微微一惊,但很快了然。焚凰是巫溪雪的,月倾城是巫溪雪的未婚夫,焚凰自然与他有关。看来巫溪雪与梁秋瑛之间的纽带是月倾城。梁秋瑛是否知情?
可能梁秋瑛也不知情。不然上次梁秋瑛就已经告诉我了,不会只说有人替巫溪雪和她传递消息。看来巫溪雪对梁秋瑛也并非完全信任。一旦梁秋瑛叛变,必会牵扯出月倾城。巫溪雪也是想保住自己的未婚夫呐。
“哼。”独狼忽然一声冷笑。笑意之中颇有一种嘲讽的味道,月倾城朝他看去,独狼再次直接转身要走人。
“独狼!你一个人不能成事!”月倾城清朗的话音在这寂静破旧的小院里响起,椒萸在一旁又是焦急又是担心,“你和玉狐女侠都只是小打小闹!但我们可以成大事!”
独狼倏然转身,青云忽然盖住了明月,整个小院阴沉下来。而独狼那双眼睛,却分外闪亮。寒气逼人!
“你们能成什么大事?”独狼冷淡漠然地说,“被孤煌少司打地像落水狗!”
“你太狂妄了!”月倾城身后的一男一女立时愤然冲出,月倾城再次扬手拦住:“阿峰,钟灵。冷静!”
“主子!他在羞辱我们!我们是焚凰!我们用不着对他们低声下气!”
“是啊,你们是焚凰。”我淡淡开了口,淡淡看着他们朝我看来,“我也想加入焚凰,但是,我有要求,焚凰在京都这里,必须听我号令!”
“你!”
“一山不容二虎。”我冷冷看向月倾城,确切地说。是对巫溪雪而语,“我玉狐从不听他人号令,信我。得天下。不信我,灭族也与我玉狐无干!”
月光倏然从青云之间倾泻而下,洒落在我一人身上,将我身上的寒意再添一分。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跟自高自大的皇族磨合了。太累人了。
包括月倾城背后的巫溪雪。这也是我一直用玉狐身份的原因。帮助巫溪雪的可以是玉狐,但绝不能是巫心玉,一个皇位。容不下两个皇族,这是自古的定论。我不想在平定天下之后。还要时时提放巫溪雪。
巫心玉与她接触地越少,今后的罅隙也会越少,我才能全身而退。
“好大的口气!”那个叫钟灵的女子冷笑,“居然信你就得天下了!”
我冷冷看她:“你们焚凰自身都难保了。”
“你什么意思!”月倾城身边叫阿峰的男子也厉喝而来,月倾城紧紧盯视我,宛若要看穿我到底是何人之后。
我冷冷一笑:“你们焚凰不是有奸细了吗?什么都做不了!”
阿峰眸光闪烁了一下,低下头。
月倾城眯了眯艳丽的眼睛,那比女子抹了口红还要艳丽的双唇也紧抿起来。
“所以,信我,我帮你们除内奸,焚凰从此听我号令,我帮你们除妖男,得天下,你们可以考虑一下……”
“好!焚凰给你!”忽然月倾城直接打断了我的话,定定地直视我面具后的眼睛,我微微一惊,他答应地那么快,看来他们真的有些迫切了。
“主子!”阿峰和钟灵惊讶地看月倾城。
月倾城自责地拧起墨眉,双眉之间似是出现了一抹嫣红,宛若画册中他眉间艳丽的红印。
“是我领导焚凰不利,一直无所作为。”月倾城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也救不出瑾大人一家,玉狐。”他再次看向我,目光之中是真切郑重,“焚凰可以给你,听你号令,但是,若你背叛焚凰,我月倾城即使追到天边,也要杀了你。”
阴冷的夜风从我们之间拂过,月光一束束倾泻而下,落在我和月倾城之间,宛若形成一抹银色的界限。
我扬唇一笑:“好,那么,下面我要商议接下去的事情。”
阿峰赫尔钟灵不甘地各自侧开脸,似是在为他们的主子心疼和愤懑。
月倾城认真地凝视我,他的内心也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等着爆发。然而,我依然无法完全信任他。因为皇族是一个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的生物。
大家在椒萸破旧的房间里落座,月倾城今晚本是来探望椒萸一家的,原来焚凰一直在救助被陷害的忠良们,却没想到会遇上我。所以,椒萸并没有替月倾城做事。准确的说,焚凰也是看不上椒萸的,所以椒萸为我做事,让月倾城也很惊讶。
椒萸的父亲母亲这些天去了椒萸的叔父家,因为椒萸的叔父染病,椒萸的父母前去探望,并帮忙照顾。
椒萸匆匆点上蜡烛,谦卑地让到一边,让月倾城,我和独狼坐下。我看向他:“椒萸,坐下,这件事非你不可。”
椒萸一惊,目露一抹激动,搓了搓手坐在了另一边。
阿峰和钟灵站在月倾城身后。
我看向月倾城:“接下去的事情要绝对保密,所以,暂时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
月倾城毫不犹豫地点头。
第六十一章 孤煌泗海的到访
我看向椒萸:“椒萸,珍宝塔是你们椒氏建造的,有何特殊之处你还记得吗?”
椒萸一惊,似是没想到我会问珍宝塔的事情。
“玉狐为何忽然问珍宝塔?”月倾城疑惑地问。
“因为我们要偷黄金。”独狼带一丝烦躁地答。他的话立时让月倾城艳丽的红唇惊讶地微张,也让他身后的阿峰和钟灵目瞪口呆!
椒萸震惊地看着我:“你,你要偷孤煌少司的黄金!”
“不错,不然哪来的钱打仗?”我轻描淡写的话让钟灵和阿峰已经彻底惊得说不出话来,瞪大眼睛呆滞地站在月倾城身后。
月倾城如是惊为天人地看着我,似是我现在说的话,都是他们暂时连想都不去想的事情。
我懒懒看月倾城一眼:“皇族都被抄家了,哪来的钱打造兵器。”月倾城艳丽的双眸中划过一抹难堪,垂下目光,“靠资助能有多少?也只能接济一下大家。当务之急是把被孤煌少司吞了的钱先抢回来!这样钱才来的最快。”
椒萸呆呆看我,我拧拧眉,伸出手往他脸上轻轻一拍,他才回神,我目露严肃看他:“镇定点,否则我怎么敢把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
“是,是!”椒萸深吸一口气,眸光已如脱胎换骨般振奋起来。他想了想说:“珍宝塔因为是当年皇族收藏宝物所用,所以在瓦片下埋有精铁悬丝。一旦有人落在瓦片上,悬丝震动会触发塔脚上凤嘴里的铃铛,发出警报。”
“哦~~~难怪铃铛要装在凤嘴里。”我恍然大悟。
“是的。铃铛只有装在凤嘴里,才不会受到风吹雨打的干扰。”
我不由惊叹椒氏一族的精湛技艺和巧妙设计。古代没有报警器,但是他们这报警器太强大了!
再厉害的轻功也不可能漂浮在瓦片上,地心引力必然会把我们的重量压在瓦片上,然后悬丝颤动,发出警报。
“那么,只要不落在瓦片上即可。”我反问。
椒萸点点头。随即摇头:“但似乎这不太可能吧。”
“不,有可能。梁上就行。”珍宝塔塔顶是横梁,没有瓦片。
“可是到梁上怎么进入珍宝塔?”独狼也困惑问我。迷雾在月倾城,椒萸,阿峰和钟灵之间弥漫。
我笑了笑:“所以。需要一些工具。”我在大家困惑的面容中看向椒萸,“椒萸,你帮我做几样东西,材料就麻烦月倾城你来提供。”我看向月倾城,月倾城立刻对我沉沉点头:“没问题!”
接下去,椒萸拿来纸笔,我画出我所要的东西,独狼看后缕缕惊叹,我笑看他:“现在。你还觉得我偷不出黄金吗?”
他竟是笑了,看着我的目光,不再漠然。在明暗不明的烛光中,映出了一抹闪闪的星火。
月倾城在一旁静静看着我们,艳丽绝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羡慕之情,似在羡慕我与独狼之间的默契,又似是在羡慕我与独狼相依相伴。他默默垂落目光,脸上浮出一丝相思之情。在闪烁不定的烛光之中,略显孤寂。
站在院中。月倾城认真看我:“我们怎么联系?”
我微微一笑:“我会把消息放在椒萸这里。”
月倾城看看椒萸,点点头:“好,那我先走一步!”他说罢又继续凝视我片刻,“玉狐,你到底是谁?”
我扬唇一笑:“你说,我会告诉你吗?”
他拧紧了细长飞逸的墨眉,再次抿紧了性感的红唇。阿峰和钟灵一起看他,他起身跃起:“走!”三人离开了椒萸的破屋,消失在茫茫月色之中。
月倾城会对今晚之事保密,因为,我做的全是他们焚凰想做的,但是,他应该会告诉一个人,就是,他的未婚妻:巫溪雪。
这也是我与巫溪雪第一次的接触,即使我们没有面对面。
独狼也看看月色:“我们也走吧。”他今天在外面逗留久了。
“等等。”我说了声,他停下脚步淡淡看我,我看向椒萸:“椒萸,我还要你做一样东西,但这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月倾城。”
“没问题!”椒萸分外认真地点头,雌雄莫辩的脸上终于带出了一丝男儿的英气。对我已经没有丝毫的怀疑,只有信服。
“你还记得你爹做过一个硫璃花瓶吗?”
椒萸一惊,立时清亮的眼中涌起了巨大的愤慨与仇恨,以至于让他的身体也轻轻颤抖起来:“我记得,那只花瓶现在在孤煌少司手上!”
我抬手放落他轻颤的肩膀:“给我再做一只出来。”
他吃惊看我,身体因为惊讶而不再轻颤:“但是,但是只有爹爹会做!”
我看着他不自信的脸庞,落眸执起了他冰凉的双手,他为之一怔,眸光颤颤地俯看我,我握住他的双手,他的双手在月光下清白而纤长,柔软而匀称,精致地如同也是出自天工巧匠之手。
“椒萸,你身上流的是椒氏一族的血脉,你有制造世间最美之物的天份。相信自己,你爹爹能做的,你也能!”我抬眸深深看他,他在我鼓舞的目光中渐渐定下了心神,眸中的不安,恐惧和仇恨慢慢消散,融化,清澈广袤的天地瞬间浮现出来,让他的黑眸如同宇宙里幻彩的星云一般璀璨迷人。
我看着他闪亮的眼睛而笑,放开了他的手,转身和独狼对视一眼,起身飞离。
“你让椒萸做那个琉璃花瓶做什么?”独狼问。
我扬唇一笑:“以后你就会知道了。你娘会告诉你另一个身份。”
独狼一惊,险些岔气从半空掉落,我伸手拉住了他,他看着我神秘莫测的笑容,久久无法回神。
这对母子也是有趣,一个在焚凰不告诉自己儿子,一个做独狼不告诉自己母亲。真是有其母必有子。
这一次回去,却是两个人在寝殿的屋檐上等我。二人一壶酒,三只酒杯,丝薄的睡袍在月光中泛着丝光。一样地墨发轻扬,一样地白衣飘飞,美如仙君,出尘脱俗。
第六十二章 白毛真的来了
瑾崋与苏凝霜已经换好了睡袍,长发飘然地坐在月下对酌,而他们面前拿第三只酒杯,似乎是为我而准备。
我飘然落下,他们见我回来,抬起眼眸,一时瑾崋的英气逼人与苏凝霜的冷艳高傲在我的面前形成了一副让人无法忘怀的静美画面!他们若是就这样安安静静做他们的美男子,也是美事一件。
瑾崋对我拿起第三只酒杯:“你的。”
苏凝霜依然用瞥眸的目光看我,指尖的酒杯漫不经心地提着,宛若随时有掉落的可能。
我从瑾崋手中取过酒杯坐下,我们三人在月光之下静静对饮,谁也没有说话,宛如一起等待第二天黎明的降临。
当第一缕曙光穿透窗户的缝隙射在我面前的纱帐上时,我感觉到他来了。
我很吃惊,因为,他从不来皇宫,更不会来我的寝殿。
他的气息是那么地微弱,如同鬼魅让人无法察觉,即使醒着的苏凝霜和瑾崋,也别想发现他的靠近,更别说他们现在睡了。
我睁开了眼睛,听见恰似风吹开窗户般轻微自然的声音,然后,他随着寒气地到来飘然降落在我的床前,轻柔的寒气如自然的风轻轻吹动了我的纱帐。
他依旧是一身的白衣。雪发和他的白衣溶在了一起,在纱帐后无法分清他的长发与他的衣衫,唯一能看清的。是那张诡异面具上的红色泪痕。
“巫心玉,我知道你醒了。”
“谁?!”孤煌泗海的话音惊动了苏凝霜,他立时起身,就在那一刻,寒气忽然逼入,吹开纱帐的同时,孤煌泗海如同幽灵一般飞速掠过我的上方。朝苏凝霜飞去,我立刻起身。孤煌泗海已经扣住了苏凝霜的下巴,右脚踩在苏凝霜的腿间,左腿跪在苏凝霜的腿侧,用那张阴历的面具正对苏凝霜的脸:“你胆子很大啊~~”慵懒但却异常阴邪的话音在面具下响起。骤然间,杀气而起,“居然敢打扰我哥哥幽会!”
“放开他!”瑾崋倏然起身,他可以不保护我,但,他可以保护苏凝霜!瑾崋衣袖扬起直击孤煌泗海面门,孤煌泗海甩开苏凝霜跃出了纱帐,瞬间消失在了飘摇的纱帐之间。
瑾崋扶住苏凝霜:“你没事吧。”
苏凝霜还来不及说话,眸光一闪立刻推开瑾崋抓起枕头就扔了出去!
枕头砸开纱帐露出了孤煌泗海诡异的面具。枕头直朝孤煌泗海面门而去,孤煌泗海扬手推开要进来时,我立刻飞身跃出纱帐拦在了他的面前:“不准打我的小苏苏和小花花!”
孤煌泗海的长发缓缓落在了身上。整个人再次陷入那可怕的静谧。他双手慢慢插入四四方方的袍袖里,用那张诡异的面具对着我。
忽的,他上前一步凑过身体,我紧闭眼睛故作紧张地侧开脸。他冰凉的面具贴上我的脸,我清晰地听到他嗅闻的声音。
然后,他缓缓离开。我偷偷睁开眼睛带着害怕地看他:“你,你想怎么样?”
“不准再用玫瑰精油!”意外的。他竟是说出了这句话。但是分外地冷沉,没有带上他平日那阴阴邪邪的笑意。
我愣愣看他,他伸出异常苍白的手指,用食指的指尖缓缓抚过我的脸,异常冰冷的温度宛如从坟墓里刚刚爬出来不久的尸体!
“啧啧啧,多细嫩的脸……”他的声音再次阴阳怪气起来,明明好听醉人却又让人心中发寒,“若是烂了,就可惜了……”
我恐惧地看他:“你,你想怎样?”
“不准再用玫瑰精油!”还是那句话,已经是冷沉命令的语气,他收回手,“再敢用,烂了你的脸!”
我立刻捂住自己的脸:“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用玫瑰?大家都再用!”
“所以,整个京都的女人都不准用!因为那是属于我女人的!”
我目瞪口呆看他,他拂袖而去,雪发掠过我的面前,带来一缕清幽却勾人的余香。飘忽之间,他已经消失在了寝殿之内。
他没有杀搅乱他哥哥与我幽会的苏凝霜,也没有杀反抗他的瑾崋,而是仅仅命令我不准用玫瑰精油!
我怔愣片刻,脑中嗡鸣直响。
玫瑰花香,属于玉狐。
他居然说玉狐,是他的女人!
这个狂妄霸道的男人!
他凭什么认为玉狐是他的女人?他甚至每次见玉狐都要狠狠撕碎她!
他连对自己敌人都这么偏激和霸道吗?
“那是谁?”在长久的安静之后,苏凝霜紧紧追问。
“那就是孤煌泗海……”静谧的空气,是瑾崋略带一分沉重的话音,只有孤煌泗海,让他也感觉到了挫败,“那是一个魔鬼一样的男人,你现在知道他的可怕了吧……”
房间再次沉默下来,孤煌泗海是一个让人一旦见到,就会让你从心底战栗的可怕的男人。因为,他是真正的妖,真正的魔!
孤煌泗海来了之后,连苏凝霜也一时没了傲气,他一直静默不言地瘫坐在座椅上,仰脸看天,宛如变成了第二个瑾崋。
我似乎知道孤煌泗海的目的了,除了让我不要再用玫瑰精油,也顺便给苏凝霜一个警告,让他知道他的可怕,让他不敢再跟孤煌少司作对。
但是,苏凝霜如果就这样被吓退,就不是苏凝霜了。
怀幽进来迎接我上朝时,看到发呆的苏凝霜还惊讶了好久。但是,他什么都没问,默默地为我换上女皇的衣服。
“打起精神来!”我说。
瑾崋看向我,嘴角扬扬:“你还挺有女皇的样子嘛。”
但苏凝霜依然那副样子,仰着脸,双手摊在椅背上,长发全数垂在椅背后面,远远看去,像是脖子折断般惊悚。
“今天是我第一天上朝!”我也有点小激动,因为会有好玩的事情发生,我正在期待。
“那又怎样~~~”苏凝霜终于回魂,冷冷瞥向我,“朝上的官可都是听孤煌少司的。”
我笑了:“所以,我才要去捣捣乱。”
苏凝霜瞥过来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脸上,久久没有收回。
今天,本女皇,要上朝了!百官的儿子们,你们准备好了吗?!怀揣美男册,今天本女皇,要点名!
第六十三章 满朝的歪瓜裂枣
朝堂之上,凤椅高放,俯视群臣,君临天下!
而此刻,我这个女皇却呆滞地看着满潮堂的男人,时间在一阵阵,不间断的咳嗽中一点一点流逝!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那群老不死的东西,居然跟我玩这招!
没错,他们是把儿子送来了,但是!全是歪瓜裂枣!
左边的那货一直在咳嗽!从本女皇进来开始就在咳嗽!他确实也想控制住,但是,他控制不住!他咳地已经满脸通红,在他方圆两米内,完全没人!而他那张瘦地快要变成骷髅的脸一看就知道是肺痨!尼玛左边第一个除去梁秋瑛那些忠臣不来他也应该是大官之子,怎么会肺痨!
而右边那个应该是慕容家的,居然是个瞎子!我!勒!个!去!一双眼睛刷白刷白的,明显是个白内障!这么年轻得白内障不是先天就是外伤等等的原因造成。这个时代白内障不叫白内障,叫天遮眼,是不祥的象征。这样的孩子多半会被家族驱逐。
而左边第二个是个瘸子,右边第二个毁了容,后面的不是麻子就是斜眼,或是长相平平外带吓得哆嗦。
终于,我看到一个可以入眼的,指向他:“你,出来,有没有事启奏?”
他仓仓皇皇地跨出一步:“臣。臣,臣,臣……”
“不要怕!好好说!”
“臣。臣,臣,臣……”他结巴地更厉害了。
“女皇陛下。”右边瞎眼的倒是很镇定,朝我一礼,“他天生就是个结巴。”其实慕容家的除了眼瞎,长得还是不错的,跟慕容燕不相上下。但是他没有慕容燕那副凶相,反而多了一分书生气。
“噗嗤。”平日最镇定的怀幽。居然都笑了!他可是从来不会失态的。可见今天这场闹剧有多么地喜感。
我睨向他,怀幽感觉到我的目光越发低垂脸庞,抬手微微掩唇,忍住笑意。
我深吸一口气。闭眼,脑子嗡嗡作响,郁闷死我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群老东西也是在给我一个下马威啊。
我需要平复一下,不然我怕我要杀人!
好,既然你们这么调皮,本女皇就陪你们玩到底!
我睁开眼睛,朝堂上的歪瓜裂枣们其实也很紧张,除了左边的肺痨和右边的瞎子。肺痨是咳地没工夫紧张。而瞎子自古因为看不见所以格外镇定。而这些人身上的衣服却是崭新如同新做。若是他们平日在家里受宠,今日上朝何须新做衣衫?
家族大了,自然有人得宠。有人被冷落。常常有同为一家之人,东院生猛海鲜,西院却只有馒头咸菜的现象。一般大家族若是生出智障或是有残缺的孩子还会觉得是一件及其丢脸的事情,或是丢弃,或是养在最偏僻的院中。
而眼前的这些,估计便是在家中最不得宠的了。
我拧眉往凤椅上一靠。对站在一旁的怀幽招招手。
怀幽轻轻上前,弯腰附在我的唇前。我对他低语:“让人把我从神庙带回来的那几只药箱拿来。”
怀幽微露一丝惊讶,但并未多问,应声匆匆离去。
我看一些人孱弱地站不住,挥挥手:“坐吧坐吧,来人,取垫子来。”
于是,门外候着的宫女匆匆取来软席,垫子,一一放在那些人身后,他们一时也诚惶诚恐地不敢坐下。
左边咳地最厉害的朝我一拜:“咳咳咳,谢谢女皇陛下,臣失礼了,咳咳咳……”他先坐下了,我看他也确实是坚持不住了,反正他已经那样了,他也什么都豁出去了。
右边慕容家的瞎子也摸索着就地坐下,随后,别人才纷纷坐下,纷纷低脸,不敢多看多言。
我扫视了一圈,懒懒地拿出美男册,翻看:“萧玉郎是你们谁的亲戚?”
大家看向彼此,目露疑惑。由此更可证明这些人平日是没有往来的,甚至,有些人可能极少出门。不像家中得宠的,自然会与别家公子小姐多有往来,这是一种政治的应酬和利益的联系。
就在这时,左边第二个瘸子站了起来,他长得眉清目秀,若非有腿疾,并不比那天我在皇家书院看到的萧齐差。他彬彬有礼地朝我一拜:“回禀女皇陛下,是臣的二堂兄。”
堂兄……看来这里的人多半是旁系。
我点点头:“那你叫什么?”
“臣叫萧玉明。”
我笑了:“你叫萧玉明,我叫巫心玉,我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玉字,我们有缘。”
他一愣。
我挥挥手:“你坐下吧。”
“是。”萧玉明缓缓坐下,一手还扶着自己有残疾的腿。
我再翻看美男册:“秦思函的家属是谁?”
“咳咳咳咳……咳咳咳……”左边第一个未答先咳,我拧眉,他吃力地想起身,我立刻说:“不用起来了,免了免了。这里有谁知道他的名字?”
“他叫连未央。”又是慕容家的瞎子开了口,“秦思涵是他的表亲。”
左边的连未央一边咳一边点头,我看向瞎子,摸了摸下巴:“你叫什么?”
“臣慕容飞云。”他不卑不亢地躬身一礼。
我唇角扬扬笑看他:“你有点意思,看着瞎,心里倒是雪亮雪亮的,你怎么都认识?”
慕容飞云眨了眨雪白的眼睛:“臣刚才在朝凤殿已经都问过了。因为臣好奇到底有哪些人跟臣一样倒霉。”
“哈哈哈——哈哈哈——”我大笑起来,“不愧是慕容家,有胆量。”
“臣因为是个瞎子,所以很多事已经看淡,并无畏惧。”他依然说地不卑不亢,还带着一丝苦笑。
受尽白眼之人,才能如此淡定从容。因为,他已经在愤怒和失望之中洗练而出,看穿世间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看淡他人对他的冷嘲热讽与害怕远离。这一切化作了最坚硬的铜墙铁壁,任何人也已经无法伤及他脆弱的内心。
他不是看淡,而是对周遭的一切,已经彻底失望。
没想到慕容家族里,还有着这样一号人的存在。
第六十四章 错综复杂的家族关系
右侧慕容飞云,左侧连未央。
连未央的表亲秦思涵是吏部尚书秦远山的儿子,所以连未央代表了吏部。
萧玉明是户部尚书萧雅儿子萧玉郎的堂弟,虽是旁系,但他的父亲官也不小,萧雅的弟弟萧成国是刑部尚书!
所以,萧家就派一个代表打发我,这是让萧玉明同时代表了户部和刑部。哼。倒是省事。
再看右边第二个毁容的,他的脸上是一块红红黑黑的胎记。
“喂,瞎子后面那个,你叫什么?”
慕容飞云身后的男子身体一紧,微微躬身:“臣是兵部尚书闻人吏的次子闻人胤。”
“恩……?原来是闻人家族?”我懒懒躺在了凤椅上,头枕在左侧扶手,双脚架在右侧扶手,闻人家族跟慕容家族属于军事联姻,两家如同巫月两大皇族,一直保持姻亲关系,所以,他们才能掌管兵部。
“我们巫月是怎么了?文官单姓,武官复姓吗?那么说……京都排名第六的美男子闻人晨曦是你兄弟,哼……”我看着天花板,长发落在扶手之后,“这群老不死的跟我使心眼,没关系,他们不把他们最好看的儿子送过来,我自己造。”
就在这时,殿门处热闹起来,沉重而匆忙的脚步声传来,我转过脸看,怀幽领着人把箱子匆匆抬上了大殿。
每一只药箱都大地可以装下人。又是沉香木所造,非常沉重。那些在宫内只是打扫打扫的男侍们抬得大汗淋漓,面色发白。
“砰。砰,砰。”三只药箱重重放在了大殿上,男士们的腿都轻轻打着颤。
怀幽挥退了他们匆匆朝我而来,轻声而语:“女皇陛下,箱子取来了。”
“恩。”我懒洋洋地坐直了身体,“既然你们无事禀报,我们就来做些事情打发这无聊的早朝。”
席地坐在下面的男人们面面相觑。但不敢抬头。
我走下大殿,用脚尖踢开了三个箱子的盖子。然后席地而坐。立时,众人惊得纷纷趴伏地面。右侧的慕容飞云因为看不见而面露疑惑,脸微微一侧,似在细听。然后,他也慢慢伏下身体。
“女皇陛下!”怀幽更是惊的赶紧取来软垫放于我的身后,轻扶我起来让我坐下。才松一口气跪坐在我身侧。
我伸手按在箱内的按钮上,立刻“啪啪啪”三个箱子层层叠叠地升起,打开,瞬间,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药架,看得身旁的怀幽目瞪口呆。
我转脸对他一笑:“可不要以为只有皇宫才有好东西。”
怀幽愣愣看着我,我转回脸在架子上找了找。找出一个白色的药瓶,药瓶上写地是肺痨。师傅不喜欢去想一些风花雪月的名字,因为他觉得我……智商比较低下。。。。
相对于一个神仙。我们凡人自然比不上他!但是,他觉得我智商低也真的有些过分了!
他怕我最后分不清这些药的要用,所以,直接写上相对应的病症。我觉得这个方法很好。比如你写凝霜散,但从字面看,似乎是清凉驱热。但其实!它是一瓶毒药。
若是时间久了,误别人拿到乱吃。岂不丢了性命。
我拿出这个瓶子,看向现在努力忍住咳嗽的肺痨鬼:“连未央!”
“臣,咳咳咳咳……”他刚一开口,就又是一连串咳嗽,我受不了了,把药瓶丢在了他的面前,药瓶落在软垫上,没有滚动。
“拿回去吃了,早中晚各一粒。”连未央趴在地上呆呆看着药瓶,我又拿出一片清凉丸,也丢了过去,“还有这个,现在你马上给我含一颗在嘴里,真是受不了,你这样咳嗽我还怎么说话!”
他愣愣拿起清凉丸,呆呆看了许久。
怀幽不悦看他,沉沉而语:“怎么?不相信女皇陛下,以为是毒药吗?”
连未央一怔,却是苦笑:“咳咳……我已命不久……咳咳,何惧之有!”他立刻打开倒了一颗放入嘴中,拧眉闭嘴,像是吃毒药。
其他人纷纷惊疑地偷偷看过来,脸上也是惊惧之色。
慕容连云又似是听了听周围的情况,缓缓起身,侧耳专注于连未央的方向。
连未央缓缓睁开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前方。
我笑了:“是不是不咳了?怪怪吃药,一个月后包你好。”
他目瞪口呆朝我看来:“女皇陛下怎知我是肺痨?”
我单腿曲起,霸气凛然:“你那张脸就写着肺!痨!两个字,还用得着把脉?”
连未央吃惊不已,似笑非笑,又似哭非哭,一时间脸上表情换了又换,激动不已!他急急朝我下拜:“谢女皇陛下!请问女皇陛下此药可有禁忌?饮食上有何注意?”
“没有禁忌,吃好睡好,早睡早起。药丸吃完若还咳嗽可在上朝时禀报,反正你们也无事可禀。”
“是,臣!遵旨!”连未央拿起两个瓶子激动而又欣喜地摸着,连连深呼吸,宛如许久没有如此呼吸顺畅,想要一次吸个够!
我转脸看向右侧,跃过面露疑惑的慕容连云,指向闻人胤。他愣愣看我,我向他勾勾手,他还在发怔。
“闻人公子,女皇陛下命你上前。”怀幽在旁沉语。
闻人胤垂眸拧了拧眉,微微起身,躬身走了几步,跪在了我的面前。
“太远了,过来过来。”我向他继续勾勾手指,拍拍身侧的地面。他微露犹豫,还是上前。
我直接扣住了他的下巴,他立刻全身一紧,立时满朝惊讶的抽气声。
我用另一只手招过怀幽:“怀幽,头发挡住我视线了。”
“是。”怀幽轻提下摆到闻人胤身边,用手轻轻拨开他的刘海,露出他左侧额头到脸部的一块巨大的红黑胎记。
我看了又看,用手按了按,坚硬有如皮革!这可不太像胎记啊。
“你这是什么?”我问闻人胤。
他微露一抹难堪与气愤地侧开目光:“是胎记。”
“你确定?”我的反问让他惊然朝我看来,我继续按了按,拧眉摇头:“胎记是大娘胎里带出来的,你这块东西真的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他更加吃惊地看我,匆匆拜在我的面前:“请女皇陛下为臣医治!这是臣在三岁时忽然慢慢长出来的怪物!娘亲因此而常常落泪,臣真的好心痛!”
果然不是先天的,哼——?看来闻人家的水很深啊。
第六十五章 开箱治病
我落眸看着趴伏在我面前的闻人胤,大家族的宅斗有如宫斗。一是没有计划生育,可以随便生。二是多生才能到处联姻,所以连苏凝霜也跟慕容家族有了联姻。苏乐司是聪明的,如果没有慕容家这层关系,苏凝霜这臭脾性不知死几回了。
而为了成为庞大家族的掌家,可见这其中的明争暗斗有多么厉害!
闻人胤三岁就被毁容,谁那么歹毒?而且闻人胤又不是长子。
“我说你们家选当家的是按长相吗?”我略带玩笑地说。
闻人胤身体微微一怔:“稍许……看一点。”
“抬起头来。”
闻人胤再次抬头,怀幽也再一次掀开他的刘海,拿好他的碎发。
我看了又看,故作随意地低声说道:“谁那么狠心,把你毁容?”
惊讶和不解立刻浮上他的脸庞,他惊诧看我:“女皇陛下您说什么?”
“你这是毒啊。”我戳了戳他惊讶的脸,立时,满朝的男子也惊得唏嘘不已,我从药箱中取出一根筷子长短的银针,针尖放上他那块又硬又厚的“胎记”。
“可能有点疼,你忍忍。”
他听罢立时收眉,似是已经做好准备。
我看他一眼,随口道:“你说你如果不长这东西,你现在是不是也能排上美男排名?”
闻人胤一愣,就在他愣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刺入,他痛得一抽气“嘶!”我紧跟着拔出,立时带出一缕青黑腐臭的液体。怀幽微微拧眉,侧开了脸。
“什么那么臭?”白眼瞎子不解地问。
闻人胤也有点莫名,他完全不知道那抹臭仅仅是他那一缕血丝带来的。
我把银针放到他面前:“你看,是不是毒。”
漆黑的针尖不仅让闻人胤目瞪口呆,也让满朝玩瓜裂枣惊声连连!
慕容飞云迷惑的脸侧来侧去,努力听大家的唏嘘声。
“你三岁就被人下毒,这人可真够歹毒的。谁啊。是不是嫉妒你长得比她孩子漂亮啊。”我漫不经心地开着玩笑,但是这玩笑已成为一颗定时炸弹。被我轻巧地埋入了闻人家族之中,闻人吏的身旁。你们想跟我玩,没问题,我会玩地超凡脱俗。惊天动地,绝对不让你们失望。
不去看闻人胤已经紧绷愤怒的神情,转身从药箱中取出一瓶“百毒灵”,扔在闻人胤面前:“拿回去,晚上用温水化开,刷在患处,烂了再来找我。”
“会烂!”闻人胤露出骇人听闻的神色。
我奇怪看他:“不烂怎么长新的。本女皇保证会帮你修好。”
“修……修?”
“去吧去吧。”我对着他不耐烦地挥挥手,“下一个下一个。”
立刻,众人亟不可待地伸长脖子。纷纷看向瘸腿的萧玉明,萧玉明要起身,我拦住:“不是你。你那个一看就不好治,先治简单的。”
“我,我还算简单的?”闻人胤不可思议地自喃着,摇着头坐回原位,摆弄我给他的药瓶。
“你好臭。”慕容飞云忽然对他低低说。
闻人胤一惊:“原来这臭味是我自己的?什么东西?”闻人胤终于感觉到了脸上有什么滑落,摸了摸看。立刻目瞪口呆,恶心地匆匆擦掉。
另一边萧玉明有些尴尬地再次坐回。倒也不生气,似乎他对现在的一切并不在意,只当闹剧,从他的神情里可以看出,他并不相信我可以把这些人治好,即使治好了所有人,他这个瘸腿的又怎能治好?
于是,一个又一个上来。
麻脸的给面膜,鼻膜炎的给鼻烟壶,鼻子歪的给一拳打正!狐臭的给香水!
最后,上来一个斜眼的,我看了半天,给了他一副眼镜,一边可以遮住他斜的眼睛。
他感恩戴德:“多谢女皇陛下,多谢女皇陛下,请问,我这斜眼几时能好?”
我无奈看他:“你这个啊,我是真没办法治,能治也要到一千年后。”
“那,那这眼镜……”他指着自己的眼镜。
我对他咧嘴一笑:“这样你好看多了!你看。”我把镜子放他面前,他自己看了看,也笑了:“果然好看多了,斜眼遮住看起来也不吃力了。谢女皇陛下。”他满意地回去了。
满朝歪瓜裂枣各自开心地看着自己的药瓶,我笑了笑:“有时禀报,无事退朝!”
立时,众人谢恩:“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一个个笑着离去,慕容飞云起身时,他身后的闻人胤随手扶起了他,同样的,不再咳嗽的连未央也帮忙扶起了腿脚不便的萧玉明,颇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我静静看着,心中已有所动。
怀幽也扶起我,帮我收好药箱。
“萧兄,你不让女皇陛下看看吗?”连未央建议萧玉明,“你看,我已经不咳了。”
萧玉明坦然地摆摆手:“你这是病,能治,而我是腿短,女皇陛下难不成帮我接一段吗?”他带笑的语气似是玩笑,更像自嘲。
连未央轻叹一声却是朝我看来,宛如希望我也能救治萧玉明。
就在这时,慕容飞云在闻人胤的搀扶中走到我的面前,朝我一拜:“求女皇陛下医治小人。”
他现在说的是小人,而不是臣,他知道,扮演朝臣这种过家家的游戏已经结束了,或者,他清透雪亮的心里明白,这个游戏从未开始。
我伸手扣住了他的下巴微微拉下他的脸,看了看,放开,问:“现在这里还剩多少人?”
他眨了眨雪白的眼睛,听了听,看了看:“还有五个人。”
“是听出来的,还是看出来的?”
“有看的,也有听的。”他老实地答。
“能看多远?”
“只能……看到女皇陛下和御前大人。”
他只能看见我和怀幽,加上扶他的闻人胤,连未央和萧玉明他是听出来的。而此刻,本打算离开这场闹剧的萧玉明也朝我认真看来。
我抬手挥过慕容飞云的眼睛,他深藏白衣下的眼眸随之而动。
“闭上眼。”我命令。他听话地闭上眼睛。
我笑了笑:“跟你玩捉迷藏,猜中我再考虑。”
他微露疑惑,还是点点头:“好。”他的神情开始认真起来,侧过脸庞,细细倾听。
第六十六章 无法再忽视的怀幽
我提气跃起,快速的身形让人几乎无法捕捉,不会武功的萧玉明和连未央已经惊讶地四处找寻,闻人胤也只是根据我起跳的方向,才抬脸看到了坐在高高梁上的我。
“该你了,慕容公子。”怀幽含笑提醒。
慕容飞云几乎丝毫不犹豫地也提气跃起,他不知我身下有房梁,但是,他知道我在这里!于是,“咚!”一声,他直直撞上了房梁,岔气掉落的千钧一发之际,我从房梁上倒挂而下,伸手拉住了他将要掉落的身体。
他的手被我拉住时,他微微失神,抬起脸用他那双如云如雾的眼睛细细看着我正在他上方的脸。长发因为倒挂而全数落下,如同瀑布一般洒落在他的面前。
“我放手了。”我提醒他。
他回过了神,稳了稳呼吸点头:“好。”
我放开了手,他稳稳落地,我也随之而落,笑看他:“你还用得着治?一点都不瞎。”
他落落垂眸,静静地眨了眨雪白的眼睛:“女皇陛下不愿医治小人,是因为小人姓慕容吗?”
我心中一惊,这个人,不简单。
萧玉明,连未央还有闻人胤在他这句话后,也是微微一怔,立刻纷纷侧开脸,有刻意回避之嫌。
他们似是心里都在做着别样的盘算和揣测,只因慕容飞云的这句话,却让其他三人的神情发生了让我意想不到的变化。让我有了意外的收获。
慕容飞云伸手从袍袖中取出了一截短棍,在一段按了一下,立刻。“噌噌噌”一节蹿出一节,形成了一根长长盲棍。
他缓缓转身,在一声幽幽的叹息中,缓缓离去。修长的背影带出一种怀才不遇的压抑之感。
萧玉明看了看他,也随之转身一瘸一瘸离开。
连未央与闻人胤相视一眼,面露一分无奈和叹息,对我一礼后相继扶上萧玉明与慕容飞云走向大殿之外。
将近晌午的耀眼的光芒将这四个人的身影缓缓吞没。我看着那渐渐远去的,对这座每个人都想削尖脑袋进来的朝堂毫无半丝留恋的身影。慢慢扬起了唇:“怀幽,我们好像有更多的同伴了。”
怀幽清秀的眼睛里划过一丝不解,他静静看我片刻后,垂眸似是深深思索。然后,他安安静静地笑了:“女皇陛下英明。”
“恩。”我也笑了,我想,不久的将来,慕容老太君,萧雅,闻人吏还有秦远山,会后悔在今天把慕容飞云,萧玉明。闻人胤和连未央送来给我的。而其他官员,亦会如此!
下午,孤煌少司在处理完真正的朝政后。匆匆来了,履行他每日入宫让我“观赏”的诺言。
我把脚高高架在书桌上,手里拿着美男册,从脚尖之间看孤煌少司,他站在不远处温柔地微笑看我:“怎么不见你的小苏苏和小花花?”柔柔的话音可以融化你全身的骨头。他想问的,肯定不是这个。而且,他应该是绝不想从他自己的嘴里提起这两个让他恨地咬牙切齿的男人。但是。他需要层层深入。
怀幽静静站在殿门外,看似与往常一样,敬忠职守。
我无趣地一边翻看美男册一边答:“小花花因为小苏苏来了,活泼了许多,所以我放他们去御花园玩了。”
“你对他们很好。”孤煌少司像是在赞美我。
我放下脚,咧嘴一笑:“当然!我那么善良。”
“所以你给那些人医治?”这,才是孤煌少司要问的,他精锐的黑眸中掠过一抹深沉,“原来小玉还是一个神医。”
我继续笑看他,得意地扬起下巴:“是不是很吃惊?”
孤煌少司垂眸一笑,不疾不徐朝我走来,站在了我的书桌前,优雅地轻拾袍袖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我的茶杯倒上了茶:“小玉的医术也是自学的吗?”
“是啊!我是不是很——聪明!”我更加得意地摇头晃脑,“我早说我很聪明,你们都不信。”
“呵……确实。”孤煌少司笑了,“确实很聪明,让我也大吃一惊,可小玉为何要出手相助?莫不是无聊?”
“一半一半吧。”我无聊而不悦地扔出美男册到孤煌少司面前,他微露疑惑地拾起:“这是什么?”他翻开一眼,登时僵立在我的书桌之前!
还是第一次,在孤煌少司的脸上看到僵硬的表情。
“一半是因为无聊,另一半是因为那群老东西不把自己好看的儿子送来,我只有自己造美男了。”我闷闷地嘟囔,“太过分了!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件事我肯定没完!他们好看儿子的资料全在我手上,哼!哼!”
“是嘛,咳!”孤煌少司从僵硬中回过神,放落画册,拧起眉,“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跟宫人买的,买来的时候全都没穿衣服,这衣服还是我后画的呢!”我翻开第一页,就是孤煌少司的画像,“看,原来的你什么都没穿,就用一块纱围着腰,我喜欢的男人怎么能给别人看了去?真可恶,让我知道谁画的,一定砍了他!”
孤煌少司在我的话中又是一阵僵硬。不是因为我要杀戮,而是他在画中没穿衣服。
我对他扬唇而笑:“别站着了,坐下一起喝茶吧。”
孤煌少司僵硬的表稍许缓和,但还是显得非常不自然,他勉强露出一抹微笑,温温柔柔的脸上是柔和的表情与一抹宠溺。
怀幽远远站在殿外,静静地看着殿内的一切,不知为何,自那日他坐于我身边,我为他的裸画画上衣衫之后,我已经无法不去留意他的存在。
怀幽,若是他日我离去,我似乎已经……无法割舍你了……
还有瑾崋,苏凝霜,梁秋瑛,椒萸,这些在明处与我有交集来往之人,待我他日功成身退后,他们,真的能获得新女皇的信任,或是全身而退吗?
有些事情,似乎已经开始渐渐脱离我巫心玉的控制……不安的雾霾也慢慢笼罩着我的心头……
巫月258年九月三十日,云岫女皇巫心玉第一次上朝,群臣遣病子替代,惹怒巫心玉,巫心玉治愈病子,从此,清君侧,满朝换臣……
(本卷完)
第三卷 满朝文武皆美男
老家伙们不把美男送来,没关系,她自己造,瞎眼瘸腿全治好,又是满朝大美男。一边是玉狐忙着偷黄金,一边是孤煌少司大婚要洞房,哎哎哎,巫心玉,要是躲不过就从了吧!
第一章 狐仙神庙的来历
今夜天气很好,月明星稀,整个巫月京都沐浴在如同银霜的月光之下,淡淡的夜雾笼罩其上,在月光中如同银纱,将巫月的京都装扮地如同仙境,美轮美奂。
我和独狼站在清风塔顶,琼楼玉宇在仙雾中浮现,在群楼之中,摄政王府的珍宝塔尤为高耸,而它的旁边,是萧雅家的六层阁楼,两座楼阁在星月之下相依相伴,如恋人惺惺相惜。
“你想用萧家的楼,除非萧家消失。”独狼冷冷淡淡地说,“否则,你怎么用?”
我扬唇一笑:“有人会帮我们除掉整个萧家。”
他寡淡冷漠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看我许久:“没人可以把萧家一锅端!除非孤煌少司与萧家反目。”
“放心~~~我说有人,就是有人~~~”我说得优哉游哉,“此人不是孤煌少司,但她也有能力端了整个萧家~~~”
独狼依然拧眉,似是不信。
我拍了拍:“被担心,我朝中有人。”
“哼。”他这一声像是笑我大言不惭,他又俯看我一会儿,“我娘没告诉我椒萸花瓶的事。”
“噗嗤。”我喷笑出来,抬脸看他,“你真去问了?”
他冰冰冷冷看我。眸中还划过一抹不悦,月光下的他越发拒人千里:“当然没有,你耍我?”
我笑着摇头:“我没有耍你。只是我还未去拜会你母亲。”
他又冷冷看我一会儿,转开脸:“哼,你不可能认识我母亲。”
“未必。”我单手负在身后,“我以前也不认识你,现在,不也认识了。”
他拧紧了眉,面露一丝烦躁:“以后没事别叫我。”拒人于千里的语气带出了他的心烦。
“我想你不行吗?”我坏坏调侃。他浑身一紧。眸中露出如同被花娘死缠的郁闷表情:“我走了。”说罢,他直接飞身而起。不愿与我多呆片刻。
我坏坏一笑,冲着他的背影大喊道:“明天我就去找你娘————”
登时,他的身影像是茬了气,直直从空中坠落。消失在了夜雾之下。我捂嘴笑了笑,独狼都起来也挺有意思。
转身飞离清风塔,我往花娘的黑市而去。有些东西需要补给。
花娘看见我时还有些不悦,转着烟枪斜睨我:“怎么是你?你的小跟班呢。”
我笑了:“怎么?花姐姐喜欢我的小跟班?”
她狐媚地笑了,转身算是正眼看我,身体前倾趴在柜台上,硕大的**从她宽松到肩膀的衣领里暴突出来,瞬间让人欲血沸腾。
“诶,你那小跟班不错。”花姐朝我**地眨着眼睛。“身材虽然没有狼少棒,但那具身体也是……”花姐沉浸地抱住自己,“也是分外地有力。看得我好**~~”
我浑身一阵一阵发麻,忍不住揶揄她:“小心你魂消魄散~~他可不是好惹的,连我这个主子也不敢乱碰。”
“你真是暴殄天物!”花姐不悦地起身,一扭三摆地到我身边狠狠拍了我一掌,“狼少,小跟班。一个个都那么美味,你居然也不吃。真是看得我眼急。这样,我白送你一瓶飘飘欲仙散,保证让两个男人对你兽血沸腾,恨不得把你立刻撕碎,深深占……”
“打住!”我立刻打断花娘,“你口水喷我脸上了。”
“真的?”花娘舔了舔嘴角,又笑眯眯地黏到我身上,硕大的胸部软软地夹紧了我的手臂,“要不……你把药用了,然后便宜我,怎样?”
我哭笑不得看着她饥渴难耐的样子:“我说你就怎么就这么饥渴?”
“切。”她横白我一眼,“你少装了,别以为我看不出~~~”她风骚地甩起香帕,“这是巫月~~~又不是外面的世界,男女平等,女人还守什么矜持,看到美男不上就被别人上了。”
“别说了,我问你,让你查的人呢?”我决定还是尽快进入正题,不然她一定跟我说一个晚上的情,色教育。
花姐又狐媚地笑了起来,一步三扭走到我身前,把我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打量个遍:“我说你到底什么来历?连查的人都那么让人惊讶。”
我心中一喜:“哦?这么说那孩子不简单?”
“孩子?哈哈哈——哎哟你别搞笑了~~人家都二十三了~~~”
“什么?!”此番轮到我惊讶了,“你,你确定没查错人?”
“是他嘛~~”花姐从深深的乳沟之间拉出了画像,正是阿宝,“没查之前我还当是你丢了弟弟,查了之后我也大吃一惊!”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阿宝的画像,明明看上去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怎会有二十二了?
“巫月只有一个家族继承了不老童颜~~~”
“月家!”我吃惊看花姐,她此刻的神情也严肃起来,所谓的不老童颜,就是娃娃脸。在巫月国,月家之所以有名,不仅仅是这个家族出美男,是皇族,也出女皇,更重要的是月氏的祖先在开国时,是第一代巫师。
在巫月建国后,这位巫师也就成了国师,建造了狐仙神庙,订下由皇族服侍狐仙大人的规矩。
后来,巫师之力渐渐消失,没有被传承下来,但是,这支血脉却继承了不老童颜,也就是娃娃脸,通常会比他人老得慢许多。
听说那一位国师是狐仙转世,为巫月第一代女皇开国,所以拥有巫师之力,不老童颜,并建造狐仙庙。
这个故事其实说对了一半,因为,我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两百六十前,狐族和隔壁的狼族为争夺领地曾有一战,师傅的爹当时身受重伤,几乎被打回原形。逃至林中时,被化作狼群的狼族追杀。
正巧,一名姓月的猎人经过,不知是神仙大战,救下了师傅的父亲,因为天界有灵,任何仙族不得伤害人类,否则自遭天谴,于是,狼族只有离开。
师傅的父亲获救之后,告诉了姓月的男子自己的身份,作为报答,赐他巫力,就像师傅赐我仙气。
获得了仙气,自然童颜不老,之后的事便是与传说大致相同。月姓男子建造狐仙神庙,并订下只能由皇族侍奉的规定也是为报答狐仙赐他巫力之恩,和对狐仙的崇敬与感恩。
自此,狐族有了自己的神庙,也就有了自己的地界,狐族与狼族的战争终于平息,共享仙禄。
第二章 怀幽的心里,只有女皇陛下
月氏一脉没能继承巫力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师傅的父亲在那名月姓男子死后,把巫力收回了。仙力不可能随便乱赐,也不会传给后人。
真的没想到阿宝会是月氏里这一血脉的继承人。
“他本名叫月麟羽~~~”花姐回到柜台单手支脸,声音陶醉,“多可人的小宝贝儿,可惜因为长得实在太嫩,被巫溪雪退婚了,现在化名阿宝,入宫做了宫人,你说……他是不是还想做夫王啊?”花姐拿起烟枪,吸了一口,吐出了一缕妖娆妩媚的轻烟,“可惜了,我看他早晚是要死在摄政王的手里呐~~~”花姐爱惜地放落阿宝的画像,轻抚他依旧十六容颜的脸,眸光闪闪。
花姐精光闪闪的目光不太像是喜欢阿宝,更像是嫉妒阿宝的不老童颜。
我立刻抽走她手下的画纸,以免被她摸出窟窿来。
“你干什么?”花姐立刻双目圆瞪。
我收好画纸:“查清了,当然回收。”
“你!”她瞪了瞪,立刻扬起妩媚哀求的笑,“别~~~给我嘛~~~”
“不给。”
“不给拿钱!”她立刻翻脸认钱。
我心中一动,笑了:“这么说……给你画像我今天就不用给钱了?”
她一怔,眯眯眼,咬咬唇,甩脸:“画像不要,还是给我钱。”
“哈哈哈哈——花姐到底是花姐。花姐也有些郁闷地白白眼,转回脸看我:“若是这黑市是我的,今天也就跟你换画像了。但我后面还有老板。这里我说不算的。”
我一挑眉:“哦?原来你身后还有大老板?”
她坏坏笑了,对我眨眨眼:“怎么?感兴趣?我帮你引荐啊。”
我笑了笑:“不,感,兴,趣。”我转身走人。
她忽的腾腾腾追来:“别走啊,听说你们最近有大动作?”
我站在台阶上,转身俯看她充满好奇的脸。扬唇坏笑:“想知道?给钱。”
花姐不开心地转开脸,站在台阶下板着脸气郁地直甩香帕。狠狠白我:“若你是男的,我就陪你睡了!”
我眨眨眼:“就算我是男的,也未必喜欢睡你哦~~”
“你!”
“哈哈哈——哈哈哈——”我转身大笑而去。
又是一个跟巫溪雪有关的男人,他入宫可不是为了做夫王。掩藏地那么好足见他的城府之深,如此人才又怎会傻到嫁给一个好色白痴的女皇,跟孤煌少司争这个夫王?
不过……他确实一直想接近女皇。到底什么目的?难道是他已猜到了什么?
今夜,又是瑾崋与苏凝霜侍寝,自从苏凝霜侍寝后,瑾崋忽然老实了,与其说老实,不如说他对苏凝霜充满了戒备,所以。他没有再压到我身上,看来只有怀幽在,他才能睡得踏实。
踏月而归。巫月的宫殿已经鸦雀无声,静谧无人,我没有回寝殿,而是落在了怀幽之夜的偏殿,轻轻推开窗跃入,感觉自己有点像采花大盗。
屋内很安静。床榻上的怀幽呼吸平稳,如他醒着一般安安静静。不像瑾崋,若是睡踏实了还会打呼,真是有点破坏他美男子的形象。所以看瑾崋睡得熟不熟,只肖看他打不打呼。
心中一动,跃到怀幽上方,蹲在他的上方缓缓俯下脸紧盯他的脸,我一直盯着他,盯着他,忽然,他像是惊梦一般惊醒,看见我的刹那间吓得要喊叫时我立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呼呼呼呼。”他在我手心下剧烈地呼吸着,胸膛急促起伏。确定他在看清是我后,我放开他的嘴,他微微撑起身体,惊魂未定地惊讶看我:“女皇陛下,你……”
我俯落脸,贴上了他剧烈起伏的胸膛,立时,他所有的话语顿在了口中,浑身僵硬的同时,胸口的心跳竟也漏了一拍。
我笑了,起身,拿下面具笑看他:“怀幽,你的第六感真厉害!睡着了也能醒。”我笑地阳光灿烂,真心地佩服。
怀幽在我的笑容中,渐渐失神,披散的长发在雪白的衣衫上,秀美地越发撩人。我按落他,他也任由我按落,我顺势倒在他身边,侧看他:“怀幽,吓到你了?”
他微微回神,侧开脸不敢侧转身看着我,长发滑落他柔美的脸侧,遮住了他的脸,让人在昏暗中更加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请女皇陛下不要戏弄怀幽了?”他低声苦叹。
我笑了:“怀幽,你变了。”
他微微一怔,依然侧着脸:“怀幽……怎么变了?”
“敢跟我坐在一起,躺在一起,还敢叫我不要戏弄你,你说,你是不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怀幽在我的话中立时转身,碰触到我目光时,惊慌划过秀目,匆匆起身跪伏在我的面前:“女皇陛下啊,怀幽不敬。”
我也坐起来,看着跪伏在我面前的怀幽,长发顺着他丝滑的睡衣滑落两侧,蜿蜒在他的身边,我笑了:“怀幽,没关系,我说过,我们之间没有君臣,我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以前你连看也不敢看我。”
怀幽的后背放了松,起身跪坐在我面前时也浮起了腼腆的笑容,怀幽的美在于柔,虽然,他远远比不上孤煌少司和孤煌泗海,甚至连瑾崋也比不上,但是,他让人很舒服,看着舒服,处着舒服,让我不知不觉间,更喜欢和他一起。
“怀幽,等天下定了,我给你娶门亲事可好?”
倏然,笑容在他的脸上凝固,怀幽转身转身侧对我生起气来:“奴才不要!”
“为什么?”我迷惑看他,伸手放落他的肩膀,犹如好友,“离开皇宫娶妻生子不好吗?”
怀幽的身体竟是慢慢紧绷起来,放落膝盖的双手倏然拧紧,怒道:“怀幽的心里……”他的呼吸,不知为何轻颤起来,他忽然绷紧了后背,“只有女皇陛下!怀幽要服侍女皇陛下一辈子!”他大声说完低下脸,身体越发绷紧,垂落的长发完全遮住了他的脸,我放在他肩膀的手清晰地感觉到他呼吸的凝滞和剧烈跳动的心脏。
第三章 怀幽,为我牺牲色相可好?
怀幽忽然发急而真挚让我一怔,心口似是被什么重重撞击了一下,丝丝暖意不断涌出,这是一份熟悉而又久违的温暖感。我收回放在怀幽肩膀上的手:“好吧。”
他一愣,慢慢转回了脸,我笑看他:“明年你跟我回狐仙山吧。”
他在长发下若隐若现的秀目睁了睁,露出了狂喜,匆匆朝我下拜:“谢女皇陛下让奴才留在陛下身边。”他激动地几乎声音打颤。
我笑着躺下,拍了拍身边,他垂眸眨了眨眼,带着几分羞涩,几分腼腆的笑容再次躺回,分外可爱。这一次,他却是转身正对我了,只是那带着几分激动的目光依然不敢放落在我脸上。
“怀幽,你跟我回狐仙山,会很寂寞的。”
“怀幽只要有女皇陛下在,不会寂寞……”他垂着眼睑情真意切地说,让人感动。
我笑了,心里是满满的温暖,有人为我忠心至此,不枉我来人间一趟。我闭上了眼睛:“等回了神庙,我把师兄介绍给你,他一直很喜欢你……”
“师……兄?”他的话音忽然变得落寞起来,“他……认识我?”
“恩。上次你去神庙的时候,他不是和你还有瑾崋一起喝茶吗?”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他惊讶呆滞的脸,我笑了:“我说了,狐仙大人是存在的,不然,你真当我的本事都是自学的?”
“哦。哦……”怀幽垂眸再次笑了,似乎因为知道了什么而变得放松,我知他依然不信。不过没关系,师兄并不在意别人信不信。我深深看怀幽一会儿:“怀幽,可愿为我牺牲一下色相?”
怀幽脸上的笑容再次凝滞,呆呆看我片刻,眸光划过一抹羞臊,缓缓坐起,双手伸向了自己的衣结。慢慢拉开。
我一惊,直接伸手揪住他的后脖领把他拉回。“怦”一声,他重重摔在床上,衣结也被带开,立刻露出了他*的胸膛。
我的心跳瞬间一阵紊乱。随手拉起被子遮住了他胸口的春光,郁闷看他在昏暗中已经绯红的脸:“谁让你脱衣服了?是让你作饵,给萧玉珍下套。”
怀幽愣了许久,双眸浮出落寞之情:“奴才……遵旨……”他抬手揪紧了盖在身上的被单,我看了看他紧张的手,又看看他紧绷的神情,苦笑不得:“你该不会以为我让你去色诱吧?”
“难道……不是吗?”怀幽的脸上又露出了以前那种认命的神情,“萧玉珍对怀幽钟情已久,怀幽去勾引她最为合适。”他淡淡的话音。似是已经带着赴死之心去跟萧玉珍上,床了。
我忍不住笑了,伸手戳他太阳穴:“你这个人啊。有时就是聪明过了头,你觉得我会舍得让你去陪睡吗?”
怀幽一愣,又是呆呆看我。
我捏捏他的脸:“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我是让你去激她,让她跑到我这儿……”我伏到怀幽的耳边。开始小声嘱咐,怀幽身体微微一紧。在我的话音中开始慢慢放松……
当清晨的阳光洒落下来时,耳边传来了怀幽轻轻的呼唤声:“女皇陛下,醒醒……女皇陛下……”
“恩~~”
“女,女皇陛下……”他轻轻握住了我的肩膀,有什么东西洒落在我的脸上,痒痒的,我不适地睁开眼睛,看到了怀幽的长发,我一惊,立时起身,看身旁的怀幽:“我昨晚睡着了?”
怀幽也面露一抹担忧:“奴才该死,是奴才睡着了,没有叫醒女皇陛下。”
“难怪,你做事一向谨慎小心,糟了……”我头一阵发紧,若是让人知道我一夜未归,就麻烦了。幸好,有怀幽。
忽然间,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随即,苏凝霜透着凉的声音从外面而来:“女皇陛下!女皇陛下!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把我苏凝霜掳进宫来,却这样冷落我,让我好伤心啊~~~~”
怀幽拧眉不悦,我却是笑了:“好在还有苏凝霜帮忙掩护,怀幽,只怪你让我特别安心。”怀幽看着我也腼腆地笑了,垂眸幽幽耳语:“能让女皇陛下安心,是奴才莫大的荣幸。”
我看向门外:“现在只能当作我特别宠爱你,才能把这事压下去。委屈你了,怀幽。”我带着感激地,情不自禁地捧住怀幽的脸吻落他的额头,怀幽的神情瞬间呆滞,我放开他提醒:“快去开门。”
他恍然回神,匆匆下榻,走了两步又回头看我:“可是你的衣服!”
我笑了:“去吧,我把衣服脱你这儿。”说完我迅速脱夜行衣。
怀幽浑身一紧,脸登时炸红,匆匆转身去开门。
“女皇陛下~~~昨晚你不在我和小花花好寂寞啊~~~”苏凝霜嘲讽似的撒娇可是冷地让人胆寒。
“别吵了。”怀幽沉脸开门,苏凝霜冷笑的脸已经出现在了门前。
我已经脱掉夜行衣,藏在怀幽被内,拆散了长发不悦地坐在床榻上:“吵死了,小苏苏。”
苏凝霜傲然冷笑看我:“有我跟瑾崋侍寝,你却跑来这里,看来你还是最喜欢怀幽,我回去了,不陪你玩了!”苏凝霜甩脸直接走人,做足了争风吃醋的模样。
我立刻讨饶起身追他:“别!你跟小花花总是不理我,我只有找小幽幽聊天了……”我委屈地跟在他身后走出怀幽房间,房外正是手托衣物鞋袜的小云她们。
她们看看我,又暧**昧看看怀幽的房间,偷偷地笑了。
怀幽沉沉而语:“还不为女皇陛下更衣!”
“是。”女孩儿们不敢违抗怀幽大人的指令,立刻追上我,跟着我一边小跑一边穿衣。
“小苏苏~~~你别生气了~~~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宫女们一路跟着女皇,女皇像是小丫头一样犯贱地跟着冷面帅哥,做足了犯贱的模样。今日过后,巫月国的云岫女皇又要背上一条喜欢受虐的标签了。
早上这一闹,宫内瞬间热闹非凡。只是眨眼间,在宫人的交头接耳间传遍整个皇宫。看着怀幽的目光,又多一分**和同情之情,因为他们知道,怀幽,是被女皇逼着侍寝的。这件事,也必然会触动某些人的神经。
第四章 醋味飞满宫
留怀幽在寝殿侍寝,与去怀幽处留宿,性质和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前者宫内宫外皆知是这是小女皇爱胡闹,小宫女每天收拾床单比谁都清楚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所以,孤煌少司才那么高枕无忧地任由我把小花花,小苏苏,小幽幽留在寝殿里,在孤煌少司看来,他们三个不过是小女孩的布娃娃。
而当这个小女孩忽然去了怀幽值夜的偏殿,并独自和他同寝时,一切,开始不一样了,至少,会让人揣测这个小女孩,是不是特别喜爱怀幽。
以苏凝霜和瑾崋的功夫不难判断出我昨晚去了怀幽那里,只是,没想到他们现在才来叫我,难道他们也睡着了?
这两个家伙,是不是我不在让他们睡地更舒坦?
“你怎么现在才来叫我?”回到寝殿时,我身上已经穿好了女皇的衣服。宫人们来不及跟上我和苏凝霜快速的步伐。
“我可不想打扰你们~~~”苏凝霜瞥我一眼,嘴角带勾,脸上的神情傲慢而轻蔑,“看来你更喜欢乖的男人,可是那种老实人能有什么乐趣?”苏凝霜冷艳的双眸带出一丝冷媚,拒人千里又似是欲拒还迎,宛若暗讽怀幽没有情趣,不能取乐于女人。
我拧起眉。知道苏凝霜生来嘴贱:“我是去交代事情的,一不小心睡着了。”
“哼,骗谁?”苏凝霜又是潇洒地一甩衣摆。穿着鞋子往床上直接一躺,躺在床内的瑾崋白他一眼,脸色阴沉地踹开他的脚:“别把床弄脏!”
苏凝霜冷笑看他:“怎么?巫心玉一晚上睡在别的男人那里,你不爽就对我发脾气?你怎么不去找她?”
瑾崋冷冷睨他,越过他直接下了床,掠过我面前时,不看我一眼。只带过一阵寒气十足的人风:“那是你的任务!”
苏凝霜好笑地一直斜睨他,那副笑脸让瑾崋越来越窝火。瞬间点燃:“你到底在笑什么?!”
苏凝霜收回目光继续笑得冷傲蔑然:“昨晚你可以去找巫心玉的,但你没有,为什么?”苏凝霜再次瞥眸看瑾崋,带勾的眼神让人恨不得扑上去把他那副高傲的嘴脸撕碎!
“是不是不想看见什么?比如……自己喜欢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欲。仙,欲,死?”
“苏凝霜我要撕烂你的嘴!”瑾崋真的怒了,一把揪住了苏凝霜的衣领,我立刻阻止,扣住了瑾崋的手腕:“瑾崋,冷静。你认识他的时间比我长多了,你应该知道他只是说说。”
“他诋毁你!你不生气?!”瑾崋反过来朝我吼,幸好我也习惯了他这一点就爆的脾气。估计苏凝霜正以此为乐。
我揉了揉有点疼的太阳穴:“等事情结束我会亲自把他毒哑,你放心!”我如同发誓般看着瑾崋,他惊然怔立。与此同时,苏凝霜也抽了抽眉脚,脸上没有笑容。
瑾崋松开了苏凝霜的衣领,我问他:“昨晚你怎么没叫我回去?”
“我!”瑾崋说出了一个字,却没了下文,带着一抹心虚和烦躁地转开脸。“我也以为你!谁让你去了那么久都不出来……”他的脸红了起来,我无语地扶额。
苏凝霜冷笑地勾着嘴角。用斜睨的目光在我和瑾崋之间来回打量。
殿内变得沉默,我没想到只是一晚的变化,却连自己人也揣测纷纷。
“孤煌兄弟还没死,我没心思谈儿女私情!”我沉沉说。
苏凝霜的目光停在了瑾崋的身上,瑾崋低下脸:“是啊,大局为重,又怎能有儿女私情?”
“所以,下次别乱猜了,我一个人做事,难免会有疏忽的地方。”我看向瑾崋,“到时,就麻烦你提醒了。”
“恩。”瑾崋点了点头,看向别处不再做声。
苏凝霜又瞥眸朝我看来,从入宫以来,他也一直在观察,他并未完全信任我,加入我们只是因为瑾崋在这里,另一点,是因为可以对付孤煌少司。他就像雪原上的雪豹,好逗,但又谨慎。
殿外传来急急的脚步声,瑾崋转身背对外坐在床边,苏凝霜笑了笑,反是起身忽然站到我身旁伸手直接楼上了我的腰,我一愣,他俯看我,分外冷傲的目光似是靠近我是个给了我极大的恩赐。
“巫心玉,你昨晚没回来,让我好寂寞啊~~~你现在可要弥补我。”苏凝霜冷媚地俯看我,嘴角挂着笑,但话语却是透着寒意,瑾崋在他话中后背一僵,杀气浮现转身时,怀幽的声音从我身后沉沉响起:“女皇陛下,该上朝了。”
我眨眨眼,伸手抱住了苏凝霜,苏凝霜一怔,我不由一笑,开始在他胸口蹭:“对不起小苏苏,让你感到寂寞了,今晚我一定来陪你们,你和小花花去浴殿把自己洗白白等我回来哦~~~”
苏凝霜的身体在我的话中越来越僵硬,你嘴不饶人,但我更是身体力行!别以为你能在我这里占到任何便宜。
我冷笑地放开了苏凝霜,换上开心的笑脸迎向衣冠已经整齐的怀幽,他垂首含笑站在殿外,瞥眸冷冷看了一眼苏凝霜,跟随我离开。
想让怀幽信任,不容易。瑾崋和怀幽也是磨合了这么久,他们两人才有了默契。而现在苏凝霜新来,怀幽对他更是毫无好感可言。别说怀幽,瑾崋也有时会忍不住揍苏凝霜。而我,正是要一个这样人人讨厌的男人。
苏凝霜不由让我又想起另一个人人都喜欢的男人,那个男人被巫溪雪退婚也是情有可原,他长得实在太嫩了。
怀幽走在我的凤撵旁,面目平静,神情一如往常,不少宫人在恭敬站立时,也投来**的目光,离开后,宫大门时,远远走来了慕容燕和萧玉珍,他们在看见我的凤撵时,也垂首站在了一旁。
所以训狗,也要打。所谓狗眼看人低,第一次,一定要让他知道你比他厉害,他才会老实。
第五章 点名,谁旷班?
慕容燕是最好的例子。被我踹成内伤后,现在见我,老实了。虽然他心里不服,但是表面上,他还是对我恭敬有加。
萧玉珍微微抬起脸偷偷看向怀幽,美丽的双瞳之中是对怀幽的担心和恋慕之情,怀幽也朝她看了一眼,如同礼貌地回以一笑,而这一笑却让萧玉珍甜美地笑了起来,一直恋恋不舍地看着怀幽。
萧玉珍对怀幽的喜欢已经让她无法再看到其他东西,至少,她是没有察觉她在看怀幽时,我也一直看着她。她或许永远不会明白,今日怀幽给她的这一笑,他日会让她付出巨大的代价。
百无聊赖地坐在大殿上,瞎子,瘸子全都来了,连未央不再咳嗽,闻人胤脸上包了纱布,一时间大殿像是候诊的医馆。
怀幽沉语:“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众人面面相觑,比前几日要轻松许多。
在众人无事摇头之时,慕容飞云忽然上前一步:“臣有事启奏。”
我来了兴趣:“好啊好啊,我快嫌死了,找些事让我做做。”
慕容飞云面无表情地说了起来:“巫月社稷,无后为大,请女皇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与摄政王尽快完婚,繁衍皇族。”慕容飞云像是在背诵,肯定是慕容老太君让他说的。
我沉下脸:“慕容飞云,你真讨厌!我年纪还那么小,还没玩够。不想结婚!而且,生孩子那么痛,我才不要呢!你!出去罚站!没我准许不许回宫!”
慕容飞云拧拧眉。垂首:“臣,领旨。”他转身,已经不用盲棍地直直走出大殿。这足以证明他感觉敏锐,记忆过人,才在短短几天内,已经记清了这里的道路,不用再依赖盲棍。
连未央和闻人胤担心地看慕容飞云的背影。萧玉明轻笑摇头。
“还有没有其他事?”
这一次,无人敢再说话。
我无趣地看看左边:“为什么梁相家的儿子总是不来!”
“梁相家的只怕不会来。”萧玉明带着轻笑地说。“只有我们来这里做小丑。”
“玉明!”连未央低声打断萧玉明。
萧玉明轻叹一声,转开了脸不再言语。
我拿出画册,翻了翻,翻到梁相三子梁子律的画像:“可恶!梁子律排名还是第五。今天我一定要把他抓来!”说罢,我拍案起身,大步走下凤椅,两边的男人们纷纷下跪,我挥了挥手:“退朝退朝,本女皇要去抓男人!”
整个大殿瞬间被一股怪异的气氛荒唐笼罩。
大步走出大殿,看见罚站的慕容飞云,笑了笑,沉下脸:“怀幽。把慕容飞云领到御花园罚站,他站在这里被慕容老太婆看见,又要到摄政王那里告我的小状。烦死了。”
怀幽悠然一笑,颔首:“是。慕容公子,这边请。”怀幽扶起慕容飞云往后宫而去。
我叉腰站在大殿前高高的台阶上,仰脸遮阳,勾唇一笑:“今天真是个抓美男的好天气。”背后大殿内的气氛又是僵硬一分。
我直接甩掉了累赘的大衣,惊得小宫女们匆匆捡起。我一边跑下台阶一边欢快地脱掉了繁重的层层衣物,只剩里面轻便些的服装。欢脱地像鸟儿一样自由飞翔。
大步流星地跑到皇宫大门,这还是我巫心玉第一次正大光明地出宫,远远的,慕容燕已经带着侍卫匆匆而来,在我要跨出宫门的那一刻,急急拦住了我:“女皇陛下,请回宫。”
我疑惑看他:“本女皇要出去。”
慕容燕再次上前一步,似想逼退我,哪知我纹丝不动,结果他站到了我身前,与我咫尺相近,冷峻的脸上划过一抹尴尬,他又后退一步单膝跪下:“女皇陛下,您一个人出去太危险,还是告知摄政王比较好。”
我笑了:“好啊,你去跟他说,我要抓梁相的儿子上朝,因为……他排名第五啊!你看你看。”我激动地拿出美男册,蹲下放到慕容燕面前,“你看,排名第一第二是摄政王和他的弟弟……”慕容燕看着我的画册已经完全陷入呆滞,与孤煌少司看见画册是别扭不适时不同,慕容燕似乎对我的画册很感兴趣,目光灼灼闪亮。
“第三是月倾城,这个人生死不明,可以忽略,后面就是苏凝霜,苏凝霜已经被我抓来了!后面就是梁相的儿子梁子律!我想见他很久了。恩!今天一定要把他抓来。你去跟乌冬面说,最好再派些人过来,我在梁相家等他。”说罢,我站起身,在慕容燕还未回神时,我已经像一阵风一样飞出了宫门,守宫门的士兵完全无法反应。
“不好!女皇陛下——”身后是慕容燕急急的呼喊,但是,他已经被我远远甩在了身后,我可要在孤煌少司赶到前,跟梁相好好谈一谈。
自下狐仙山后,这是我第一次在白天出宫,走在大街上,许多去摄政王府领过银子的百姓认出了我,纷纷惶恐下跪:“女皇陛下!”
他们这一跪,呼啦啦又跪了一片,我这一出宫,反而成了扰民。所以,皇帝这种生物还是不要随意出来溜达比较好。
幸好皇宫这条街连的是官员府邸,百姓并不太多,不然真要鸡飞狗跳,车仰马翻了。。
我一边从他们之间走过一边随意说道:“起来吧起来吧,都起来吧,别让我妨碍你们,你们就当看不见我,啊,看不见看不见。”我一路说,百姓们一路莫名地看,面面相觑片刻后,胆大地起了身,装作没看见我地继续做事。
于是,百姓们纷纷起来,真的当做没看见我,僵硬着脖子,努力不看我的方向。
“那就是女皇陛下?”不认识我的人好奇地小声问,“好美!”
“美吗?我怎么不记得?我再看看,啊!是好美!奇怪?为什么记不住呢?”
“嘘……你们不要命了,谈论女皇陛下的长相。”
“人人都说她好色,可是看着不像啊……”
“别说了别说了,做事做事。女皇的事,你们有几个脑袋敢说。”
我在众人小声的纷纷议论中直奔梁秋瑛家。
第六章 密会
梁秋瑛的相府和孤煌少司的摄政王府在同一条街上,但摄政王府在东,相府在西,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在孤煌少司来找我之前,还有一段时间。
转眼,到了相府,让人惊讶的是相府挺热闹,我到时正巧也有马车前来,停在相府门前。从马车上下来一些看似生意人的男女,进入相府,家丁随即领他们入内,多半是梁子律的生意伙伴。
我走上前,家丁拦住了我,礼貌而谦逊,毫无大官家奴狗仗人势的嚣张。
“请问这位小姐找谁?”
家丁看我面生,没有直接准我进入。
我直接拽拽说道:“我是女皇巫心玉,我来找你家三公子。”
家丁瞬间目瞪口呆,我连点穴也省了,从呆若木鸡的家丁中间大模大样进入相府,入眼整洁干净的庭院。我追上前面的人,排在他们之后,他们之间的谈话也进入我的耳中
“吴老板,你最近还敢跑北线?听说那边马贼闹地厉害!”
“哎……有什么办法,生意总要做的。这不找梁三公子商量,看看能不能找官兵护送一下。”
“你想找官兵我看得找摄政王~~~”
“哈哈哈——”
大家边说边笑,忽然看见了我:“你是……”
我咧嘴一笑:“我是女皇。”
“什么?!”惊呼同时从他们口中而来。我看向前方银杏树下凉亭中的男子,扬唇一笑,“你们稍后再来。你们的梁老板,今天被本女皇包了。”
众人一惊,这才回神匆匆下跪:“草民拜见女皇陛下。”
凉亭中的男子似是听到了这里的喊声,转脸朝我看来,冷漠寡淡的目光带上了冬的寒意。
我大步上前,身后传来轻轻的叹息。
“哎……没想到梁老板也逃不过此劫啊……”
“嘘!你不要命了!快走吧。”
“窸窸窣窣”身后是老板们匆匆离去的脚步声。亭中的男子疑惑地站起,一身深紫色的长衫称出他修挺的身姿和别样的酷寒气度。
我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上前。走到了他的身前,也看清了他的容颜。果如画中一般异常肃杀冷酷的神情。薄唇紧抿,一脸肃然冷漠,和独狼一样细细长长冰寒冷淡的双眸里,此刻闪烁着商人精锐的光芒。削尖的下巴让他更加冷峻一分。
金黄的银杏叶从他上方随风飘落,坠落在他上方的凉亭上,也坠落在满地,他冷酷肃杀地站在这一片金色之中,让人的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敬仰之感。
梁子律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人心所向。
“你是谁?”他漠然看我,眸中已带出不悦。
我笑看他:“你就是梁子律?京城排名第五的美男子?我来看你。”
他微微拧眉,已经露出与独狼一般的烦躁之色,拂袖要离开。我横跨一步拦住他。他烦躁更甚:“我梁子律不打女人,请姑娘自觉。”
我也唇角扬扬:“我巫心玉也从不放过美男,请你自觉。”
梁子律的双眸登时划过惊讶之色。站在亭中定定俯看我的笑容。我们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接,久久对视,金黄的银杏叶从我们之间翩翩飘过,也划不断我我们视线中的特殊讯息。
他的眸光忽然闪烁起来,他侧开脸惊讶地沉思,脸上充满了怀疑。熟悉和更多更多的惊讶。
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我转身之时。梁秋瑛已跪落我的面前:“臣拜见女皇陛下,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看看周围,无人,笑道:“起来吧,这里说话方便吗?”
梁秋瑛立时起身,看了看我身后,笑了:“女皇陛下,你把子律吓到了。”
我微笑点头:“我与你说话,他是必要的摆设,梁三公子是个精明的商人,聪明过人,他会明白的。”
身后已了无声息,宛如有人已经惊讶地凝滞了呼吸。
梁秋瑛朝我一拜:“女皇陛下费心了。”
“为了不让人怀疑,我还是需要你的儿子做一下道具。”我和梁秋瑛保持一定距离,她谦恭地像是和我有意保持距离。
梁秋瑛笑了:“好。”她抬脸看向我的身后,神情任重而道远“子律,今后要辛苦你了。”
我转身看向梁子律,他怔了怔,拧眉对自己母亲一礼:“孩儿遵命。”
我笑着直接走向梁子律,梁子律狭长的眼睛紧紧盯视我,如同孤狼戒备一只正在靠近他的狮子。
我走到了他身边,然后,挽起了他的胳膊,他瞬间全身一紧,拧眉狠狠瞪我,我咧嘴一笑,看向梁秋瑛,梁秋瑛也看着自己儿子紧绷的模样垂脸而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律如此紧张。”
“梁相,现在你可以走了,我会把话告诉你儿子,孤煌少司来的时候,你i只要向他求救一样迅速把他带到我这里即可。”
梁秋瑛恭敬一礼:“臣,遵旨。”梁秋瑛说完转身走了。
梁子律发了急:“娘!”
梁秋瑛转身忽然瞪视:“好好做事!”
梁子律一怔,梁秋瑛对我一笑,转身深吸一口气:“呼,娘也要演好这场戏。”说罢,她像是求救般快速走了。
我挽住梁子律的手臂:“走,我们聊聊。”
梁子律拧眉看我,来拂我手:“能不能不要这样!”
我笑了:“不这样我怎么算是好色的女皇呢?你可以继续摆你的臭脸色,这样才像。”
梁子律浑身不舒服地看我一眼,我把他拉入凉亭,让他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他的位置很好认,面前放有算盘和账本:“现在可以了吗?”
他点点头:“恩。”
我坐在了他身边,双手托腮像少女一样钦慕地看他:“告诉你娘,我跟焚凰接头了。”
他一怔,低脸开始自顾自拨弄算盘:“咳,你没告诉我娘独狼的事吧。”
“没,这样很有趣。”
他神色一紧,继续拨算盘,可是算盘上的珠子可不太像是走对了地方:“你说有人能端掉萧家,原来是女皇巫心玉。”
“不错,我们终于用各自的另一个身份见面了,你长得确实不赖。”
他双眉立时收紧:“说正经事!”生硬的语气更像是命令。
第七章 少司又来捉女皇
“哈哈哈,别这样,人家和你正式见面,有点小激动。”我开心地重重拍他手臂。
他脸色立刻绷紧,转过脸就狠狠地烦躁地瞪我:“我很忙!请你尽快说正事,你到底想怎么除掉萧家!”
梁子律赫然发怒的模样让我一愣,他头痛地拧眉扶额,似乎已经到了烦躁的临界点。
我眨眨眼,缓过神,笑了:“说萧家贪污罗,抄家。”
梁子律听完看似更加头痛了,一直揉太阳穴:“你哪来的证据说他们家贪污!”梁子律朝我瞪来,满目的气郁,“就算有,那些证据还没到你手上就被孤煌少司毁灭了。”
我看着他快要抓狂的模样,伸手轻拍他的脸:“不要急躁,听我说完~~~”
“别摸我!”他抬手就把我拍开,“我有未婚妻了。”
他居然搬出了未婚妻!梁子律有时候也挺可爱嘛。
我收回手随意地拨动他的算盘:“谁说一定要证据的?”
梁子律收紧了眸光,撇脸看我。
“吧嗒吧嗒。”我继续拨弄算盘珠:“瑾家出事的时候也有证据?有句话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谁规定这招一定只能坏人用在好人身上?”我转眸不再嬉笑地看他,他的神情因此而惊,我扬唇冷笑,“我巫心玉可不是明君,顶着好色的帽子就为了行事方便,我是昏君,做事荒唐。才能去害奸臣,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何我让椒萸做硫璃花瓶?到时你就知道了。”
“啪!”算盘珠停落。我对着他怔怔的脸一笑:“帐我给你算好了,不用谢我。”衣袖中滑出信笺放入他帐页之中,合上账册轻轻拍了拍,再次托腮灿灿而笑。
梁子律脸上的烦躁神情已经不在,狭长的眸中电念飞闪,似是看到了什么,侧开脸不再搭理我翻开账册继续“啪啪啪”地算账。只是另一只手牢牢压住了我夹在账册中留给梁秋瑛的信。
亭外传来焦躁的脚步声,我转过脸。看向顿住脚步的孤煌少司,他身后的不远处,是急急而来的梁秋瑛。
孤煌少司这一次,没有带人来。而他的脚步,却是比上次我抢苏凝霜时,更加焦急。
他虽然站定在远处,但目光已经抢先进入这里,直直盯视在我的脸上,深沉抑郁之情让他笼罩在一层浓浓的阴霾之中。
我开心地对孤煌少司挥手:“乌冬面~~~~你这次来得好快啊~~~~”
孤煌少司的脸上没有半丝笑意,从我脸上移开阴沉的目光看向我的身后。我身后的算盘声停住,瞬间的静谧如同时间定格,带出一丝压抑。
忽然。梁子律在我身后起身,猝不及防地拎住我的脖领就直接把我扔出亭外,我趔趄掉出时。孤煌少司深沉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我面前,接住了我的身体,浑身的寒气与杀气,让人胆战心惊。
“管好你的幼稚女皇,别来烦我,我是个生意人。很忙!没工夫陪他玩!”梁子律说得及其厌恶,宛如巴不得我不要再来骚扰他。
我转身看梁子律。梁子律只给我看一个背影就拿起算盘和账册拂袖离开,快速的身形卷起了地上金黄的银杏树叶。
我撅起嘴:“子律好冷淡啊,乌冬面,子律讨厌我。”
身后杀气越来越浓,忽然,手臂环过我的腰间,我猛地被孤煌少司拦腰抱起,包裹在一片深沉的寒气之中。
孤煌少司抱起我转身沉沉看梁秋瑛。
梁秋瑛面无表情一礼:“多谢摄政王。”
“哼。”孤煌少司轻轻一笑,眸光冷寒,“你也有谢我的时候。”
梁秋瑛还是垂首敬立:“还是请摄政王看好女皇陛下,勿让她再独自出宫胡闹。”
“我会看好她的。”孤煌少司冷冷说完,抱起我就走。
我扒住他肩膀探头看梁子律离开的背影,耳边立刻传来孤煌少司异常冷沉的话语:“还看?我把他抓回宫让你看个够好不好?!”强烈的杀气随着他的呼吸吹入我的颈项,异常寒冷。
我缩回脸立刻对他摆手:“不不不,我喜欢看他算账的样子。”
孤煌少司在我的话中立时抽眉,额头发紧,隐隐看到暴突的青筋:“怎么,你不打算抓他入宫?!”冷厉的话更像是训斥。
我在他怀中乖地像小鹿,戳戳手指:“有时候……换换野味也不错……”
“你!”孤煌少司顿住脚步之时,我立刻用手捂住脸,深深感觉到浓浓的杀气化作一把把利剑穿过我捂脸的双手直直插在我的脸上。
他的胸膛大大起伏了一下,我听到了隐忍的呼吸声:“小玉,你太贪玩了,从今天开始,你被禁足了!”他像是我的父亲一般,对我下达了禁足的指令。
我从指间偷偷看他,嘟囔:“我还没看其他美男呢……”
“恩?!”锋利的目光射来,我立刻再捂住脸。随即,他大步流星地抱我出了梁府,直接把我扔进马车就扔出了两个字:“回宫!”
当马车“哒哒”前进时,他阴沉的身影也进了马车,冷冷看我。
我眼神游移地东瞅瞅西望望,忽然,面前人风逼近,他就已经到我身前,“啪!”他单手撑在了我的脸边,一手撑在我的腿旁,我被他逼退在了角落,膝盖被他压在小腹之下。
淡淡的麝香的气味瞬间侵染了我面前的空气,他冷冷的目光中却是燃起了熊熊的火焰,那更像怒火的火焰灼灼烧在我的脸上,我心中起了戒备,但不敢露出戒备的目光,只有呆呆看着他。
倏然,他伸手紧紧扣住我的下巴,我惊诧之时他嫣红性感的红唇已经彻底覆盖在我的双唇之上,我的视野里,只有他孤煌少司烧灼的双眸。
那双让女人神往的柔软的双唇正滚烫地印在我的唇上,充满了侵略和强占。我立刻伸手想推他,他立刻伸手直接摁住了我的双手在我的腿边,他的上身重重压了下来,舌尖顶上我的紧闭的双唇想更深地侵入!
这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状况,是那么地突然,完全在我所有盘算之外,远远超乎了我缜密的计算!
第八章 再次靠眼泪自救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孤煌少司会如此!我以为他只会用诱,惑,或是暗示,最糟糕的情况也是像他弟弟孤煌泗海所说的下药。
但是,我是百毒不侵的!所以,我从未怕过!
可是今天,我完完全全感受到了孤煌少司的失控,他,居然失控了!他如此沉稳,徐徐渐进的人,居然也会用如此强硬的方法!这不像他,不像他!
还是……我了解地不够?!
巫心玉,你该怎么办?
大脑在他强势的亲吻中停摆,心脏也在胸口因为这突发的情况而收紧。他离开了我的唇灼灼盯视我的双唇沉沉命令:“张开!”他的眸光倏然锋利起来,我终于看到了那隐藏在他身心深处的狠辣!
“恩!”我连连摇头。
他扣住我下巴的手开始收紧,眸光也灼热地快要喷出欲火:“别逼我伤害你!”黯哑的话语带出了火热的气息喷吐在我的唇上,我的眼泪“唰”一下飞速落下,那一刻,他眸中的欲火似是被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一般,消失在了他的眸中。
我依然紧闭双唇,无声地哭着。
他放开了我的下巴,神情开始变得柔软,伸手抱住我的后脑,轻轻埋入他的胸膛:“对不起,小玉,对不起……”
“呜……呜……”我在他胸前抽泣。他放开了我的手轻柔地抚摸我的后背:“不要怕了,我不会逼你了……你可以开口了……”
“乌冬面你欺负我……”我抹着眼泪和嘴巴,“人家初吻没了……乌冬面我讨厌你……”
“呵……”他却是笑了。坐在我的身旁继续怀抱我的身体,“初吻迟早是会没的,给我不好吗?我也用初吻跟你换。”
“你骗人,你那么老道肯定不是初吻!”
“那是男人的本能。”
“这种本能真下流!”
“好了好了,谁让你那么不乖,总是刺激我,挑战我的底线?”他变得柔声细语。如哄孩童,“你可知我正和朝臣议事。结果慕容燕来报你又要去抓美男,还是梁相家的公子,之前的苏凝霜已经让我为难,这次又是梁相。那梁子律真有那么好?”
“谁让梁秋瑛不把他儿子送来?那是在藐视我这个女皇!”我生气地坐直身体,顺便从孤煌少司怀里逃脱出来,一边说一边抹嘴唇,“你们男人为什么喜欢做这种事?真恶心。”
“你觉得我恶心?”孤煌少司的声音瞬间低沉。
我立刻低下脸。
他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依然热烫的手心显示他尚未消退的男人的*。他缓缓俯到我耳边,轻柔而语:“只是你尚未适应,我可以慢慢教你。”
我撇开脸,隐忍几欲杀人的愤怒,如果这场拉锯战真的无法拖延。我又该怎么办?若是苏凝霜支援不够及时,我,又该怎么办?!
孤煌少司直接把我送回了后。宫,在他的监督中,慕容燕关闭了厚重的宫门,彻底切断了后宫与前宫的通路。
我站在后,宫门后看着上方狭隘的天空,幸好我会轻功。一扇宫门无法关住我,若是对于那些无法跃出宫门的人来说。这,不过是一座华丽的监狱。
我久久失神地走在石径上,泛着光的鹅卵石上铺满了随风飘落的落叶,而宫人们也在不停地清扫,只是看见我来了,纷纷退避。
侍者们远远跟在我的身后,静静跟随。
身边忽然没有了怀幽,感觉到了一丝清冷。宫内人再多,却只有怀幽能给我一丝温暖。
正想着,远远匆匆赶来了怀幽,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照得暖暖的,温暖像是随他一起而来,开始渐渐温暖起我身边的空气。
“奴才该死,奴才来晚了。”他向我一礼。
我笑看他:“免礼。”
“女皇陛下,慕容飞云……还站着呢。”他幽幽的提醒让我一时愣住,不由拧眉咬唇,真是被孤煌少司彻底弄乱了心神:“他在哪儿?带我去吧。”
怀幽站在了我的身侧,转脸看向我身后时,面露一分深沉,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宫人停住了脚步,不再跟随。
怀幽走在了我的身侧,缓缓站直了身体,不再像以前总是低垂脸庞,放低身高。他站直后,便多了一分男人伟岸的气度。
他静静看我片刻,面露担忧:“事情顺利吗?”
“恩。”我心不在焉地答。
他变得沉默。
瑟瑟的秋风带来了丹桂的飘香,这淡淡的桂花香不知是从宫苑那棵桂花树而来,还是怀幽那细如蛛丝的墨发中。
“女皇陛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轻轻地问。
我抬脸看到了远远站立在菊花花海中的飘逸身影,拧了拧眉:“我和摄政王的婚事,可能……真的拖不下去了……”
身边,再次陷入沉默,久久的,他垂下了脸,干涩而语:“怀幽无能,怀幽无法替女皇陛下分忧……”
我摇了摇头,转身微笑看他低垂痛苦的脸庞:“不,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慕容飞云站多久了?”我再次看慕容飞云。
怀幽缓缓抬起头来:“一个半时辰了。”
“没动过?”
他摇摇头:“没动过,若是奴才,怕是早晕了。”
“呵,他是练家子,你怎能和他相比。来。”我拉住怀幽的胳膊,往前走了十步,看了看慕容飞云说,“你去问问他,我在哪儿。”
“是。”怀幽要上前,我把他拉住,“从别的地方绕。”
怀幽笑了,转身绕行。
御花园里的菊花全开了,百花争艳的景象,如同佳丽竞赛,争奇斗艳,满目的缤纷。风过之时,掀起七彩绚烂花瓣的同时,也带来扑鼻的菊香。
怀幽从慕容飞云的正前方走向了慕容飞云,在他面前说了什么,慕容飞云静立在了花海之中,片刻之后,他缓缓转动脚步,用他那双被人恐惧害怕和忌讳的白眼睛,远远注视我。
怀幽也朝我远远看来,虽然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惊讶。
我笑了,慕容飞云啊慕容飞云,这是天赐的礼物,你却满心要把它抛弃。
第九章 无聊的两个男人
我朝慕容飞云直直走去,绣鞋轻轻踩在满地的花瓣上,踩出阵阵菊花的幽香。我站到了慕容飞云的面前,他用那双白色的眼睛细细看我,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闪烁,慕容家俊美的基因可以让人忽略他的鬼遮掩,一身秋菊花纹淡雅的衣衫与这片花海相得益彰,让他宛若是掌管天宫秋菊的仙君。
这也是巫月国旅游业繁荣的原因之一,巫月多美人,边境马贼年年滋扰,抢的不仅仅是巫月的粮食,还有巫月的女人。
“女皇陛下,小人又找到你了。”他平平静静地说。
我扬唇而笑:“所以,慕容飞云,你真的还想医治吗?”
他微微拧眉,露出一抹失望和悲凉:“女皇陛下,请不要再戏弄小人这个残疾人了。”
我仰脸微笑看他:“慕容飞云,你可知刚才的距离天下只有孤煌兄弟能够察觉,而现在,你,是第三个。”
惊讶立时浮上他的脸庞,我上前走到他的身侧,他的脸朝我转来,我抬手放落他的肩膀:“我不想医治不是因为你姓慕容,而是这个天赋,慕容飞云,你想治好我却不舍。你当自己是残疾人,我却觉得你分外特殊,你回去再好好哦考虑一下吧。哦,对了。”我跳回他的身前对他咪咪笑,恢复嬉皮笑脸,调皮地说道,“如果你敢告诉孤煌少司我与你说的这些话,你就别想再治好你的眼睛哦~~~”说完。我笑眯眯地转身离去,“怀幽,送慕容公子回去。顺便赐他一副安神香,我想他今晚可能会失眠。”
“是……”身后是怀幽含着淡淡笑意的声音。
可惜,可惜。老天爷是公平的,没收了他美丽的双眼,却赐他一副顺风的耳朵。若是治好他的眼睛,这听力未必未必会留下。
回到寝殿时,小苏苏和小花花全躺在床上。瞪着床的上方,即使我进来。他们也一动不动,跟死尸一样硬邦邦。
我疑惑地走到床边,往床的上方看,上面只是薄薄的纱帐。并无特殊之物,再看他们,他们依然直愣愣瞪着,眼睛都是努力撑到最圆,尤其是瑾崋的星眸,撑圆后看上去比苏凝霜的细眸足足大了一圈。
我背起双手努力研究这二货在做什么:“你们在做什么?”
两个人不答,依然瞪着。
我眨眨眼:“我也来。”
随即我脱鞋跨过瑾崋的腿,准备躺在他们之间,忽然。瑾崋岔了气,苏凝霜立刻坐起,轻笑看瑾崋:“你输了。”
瑾崋不悦起身。揉揉眼睛:“你倒什么乱!”他抬脸生气看我。
我好奇蹲下:“你们在做什么?”
我看看瑾崋,再看看苏凝霜,他们今日的衣衫也很相似。
瑾崋是锦缎蓝的靠腰修身兰花长衫,苏凝霜是渐变蓝丝绸蓝蝶长袍,袍袖宽大,挥舞起来如蝴蝶振翅。
苏凝霜喜欢穿地宽松舒适。袖子越大,越好藏暗器。别看苏凝霜穿得松松散散,脱开来里面是一个暗器库!全是瑾崋在花姐那里帮他买的补给。
瑾崋依然喜欢长发挽起,留一缕垂在耳边。而苏凝霜喜欢长发松散,宽宽松松在脑后梳成一束,额前留两缕发丝随风飘逸飞扬。
瑾崋郁闷地瞥我一眼:“我们在比木头人。”
“什么?”我差点喷笑,“你们这么无聊!”
忽然,床一沉,苏凝霜又倒回软床,满脸的无聊:“我……感……觉……我……快……死……了……”苏凝霜拉长了每个字的尾音,甚至没了他平日冷傲拽狂的气息,真的若躺在坟里的僵尸,缓缓爬出。
我忽然发现白天对于他们来说,真的很难熬。尤其是好动的瑾崋和总是喜欢惹是生非的苏凝霜。
外侧传来碎碎的脚步声,是女孩的脚步声,瑾崋再次躺回床,低声道:“在比一次。”
“好。”于是,两二货又开始瞪着死鱼眼打发无聊时光。
小云匆匆入内,跪禀:“启禀女皇陛下,慕容香与苏大乐司求见。”
立刻,苏凝霜岔了气,瑾崋默默地转脸坏笑看他,苏凝霜横白过来,唇动声不出地说了两个字:“不算。”
哼,瑾崋也横白他一眼,转回脸。
我勾唇坏笑朝躺在苏凝霜看去,他的脸色忽然严肃起来,从未见过他也会有严肃的时候。他坐起身,甩脸:“不想见。”
我鼓起脸:“我才是女皇,我说了算,我要见!摆架偏殿。”
“你!”苏凝霜狠狠朝我瞪来,我笑嘻嘻下床。
“是。”小云匆匆退出。
我转身拉苏凝霜:“走啦,你不是正好无聊?”
苏凝霜甩开脸:“我不去。”
瑾崋也坐起来推他:“走走走,我也去看看你未婚妻。”
苏凝霜在我和瑾崋一拖一推中掉下床,正巧怀幽赶回,疑惑看我们:“你们这是……”
“苏凝霜未婚妻来了,走,一起去看热闹。”我对怀幽眨眨眼。
怀幽忽的也扬起唇角,惊然也露出一抹坏意:“好。”
深宫白日多寂寥,正好有人帮我们去无聊。
这还是第一次有朝臣主动要见我,虽然是为了苏凝霜,也让我去了之前孤煌少司给我带来的烦躁。
偏殿里,已经焦急地站着一位中年男子。男子官府规整,面容老实而焦急,眸光忧切而无奈,远远已经感受了一位父亲的心急心切和对自己儿子的担忧。
我看了片刻,苏老乐司是个老实人。和怀幽一样,依附权势不过是为自保。
“当初是谁帮你去慕容家提亲的?”我远远看着苏老乐司的身影问身边百般不情愿来的苏凝霜。
苏凝霜没有了平日的不屑和傲慢,多了一分烦躁。他的改变,是因为他家人的到来。每个人在自己家人的面前,都无法隐藏。
“我娘!”苏凝霜没好气地说,冷蔑的眸光瞥向不远处的树,瑾崋躲在那里看好戏。
怀幽低眉一笑:“女皇陛下,苏乐司和慕容姑娘还在等苏公子。”怀幽今日也坏,还特意催促。
苏凝霜脸色旋即绷紧,浑身的寒气像是想把所有人封冻,那样他就不用去偏殿见他不想见的人。
第十章 慕容家族来齐了
苏家是巫月知名的音乐世家,他们不仅仅弹奏乐器,还制造乐器,他们制造的乐器精良又精美,每一件乐器上会刻有独特的花纹,让它们不再是一件乐器,而是一件艺术品,更富于了它们情感与生命。
在巫月上流社会里,以拥有一件苏家乐器为傲,并作为贵重礼物相互馈赠。
所以,苏家在朝廷里的政治地位并不高,但也远近闻名。朝臣里有很多这样的官员,他们没有政治地位,所以想要在巫月朝堂继续立足下去,需要依附于政治地位更高的权贵,而联姻是保障自身的最好方法。
当我跨入偏殿时,看到慕容香阴沉着脸,昂首侧对我立在殿内,毫不敬畏我这个女皇。而苏乐司看到我急急朝我跑来,忧急地看一眼我身边的苏凝霜,匆匆下跪:“臣苏牧,拜见女皇陛下。”
苏凝霜烦躁地拧拧眉,眸中划过叛逆与轻蔑,撇开了脸,不看自己的老父亲。
苏凝霜有才,所以恃才傲物,又年轻气盛,清高自傲,自是不屑攀龙附凤这种事情,因此他不想见自己家人。因为他明白其中的无奈与苦衷,也深爱自己的家人,知道他们的苦心。这让他很矛盾,也不想面对。
我看着跪在地上急得像热锅蚂蚁的苏牧。心生同情,可怜天下父母心:“苏老乐司,你起来吧。你今日来何事?”
“臣……臣……”苏乐司局促不安地战战兢兢地起身,因为他只是一个乐司,朝中政局动荡,他这类官员在罅隙中求生,不敢得罪任何一方。
“我们来做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慕容香倏然转脸,狠狠瞪视我的脸。“放了苏哥哥!你这个好色的女皇!”
“大胆!”怀幽立时沉沉一喝,喝得苏老乐司惊慌地后退一步。瞬间整个大殿静谧无声。
“你算什么东西!”慕容香大步而来,“你不过是个奴才!居然敢喝我香香郡主!”慕容香愤然扬起手要打怀幽,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掌风而下,在将要打到怀幽之时。“啪!”被我狠狠扣住,掌风掀起了怀幽的刘海,怀幽依然不卑不亢地站在我的身旁,无所畏惧。
“你!放开!”慕容香开始挣扎,我扬唇而笑,看着她娇艳的脸:“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怀幽是我的男人,你也敢打?!”
怀幽在我身旁一怔,看落我的目光。变得呆滞。苏凝霜也微微侧脸,眼角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脸上,我看向他。他眨了眨眼,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
“哼。”慕容香好笑地轻笑,目光之中充满了鄙夷,“你这个好色的女皇,居然这么厚颜无耻地说一个奴才是你的男人?既然整个皇宫的奴才都是你的男人,你还抢我的苏哥哥!”
慕容香用力收回手大声喝问。她的嚣张与狂妄来自于她背后的家族。和当初的慕容袭静如出一辙,若非慕容袭静被孤煌少司狠狠扇了一巴掌。她对我的态度不会好转。这个慕容家,真的要一个个揍过,才知道尊重人吗?
我冷冷一笑:“慕容香,你这个郡主也是世袭的,是我巫月女皇封的,若是慕容家一天倒了,你还敢如此嚣张吗?!”
慕容香听完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冷冷地笑了,美眸之中浮出了得意和鄙夷:“你确定你这个女皇能做到那个时候吗?”
“放肆!”怀幽怒喝。连苏凝霜也在我身边轻笑起来。
我扬起手阻止怀幽,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该说这慕容香胆大包天,还是没脑子,居然敢当堂威胁我,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可见她在家里是多么地受宠。
我微微侧脸看苏凝霜:“小苏苏,我算是领教你未婚妻的厉害了,完全不把我这个女皇放在眼里啊。”
“所以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苏凝霜清冷的话让慕容香一惊,苏凝霜唇角微勾地瞥我,“你比她可温柔多了,谁会喜欢这样凶婆娘。”
“苏哥哥!”慕容香气得跺脚,“我是来救你的!你难道真的要做这个色女皇的男,宠?!她这个女皇做不久的!以前她们皇族靠的是我们慕容家才坐稳这个天下,现在我们慕容家更是摄政王的……”
“住口!”赫然间,沉沉的老者的厉喝从我身后而来,紧跟着,慕容老太君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我身旁,“咚!”一声凤仗落地,震得满殿回响。
“太,太君。”苏乐司惊得白了脸,越发后退。他的怯意让苏凝霜拧紧了眉,似是愤懑到了极点,发出了一声轻鄙的苦笑。
“太奶奶!您来地正好,快帮我救回苏哥哥。”慕容香欣喜地迎上,却被慕容老太君喝退:“胡闹!”
慕容香怔立在了殿中。
慕容老太君的身旁,是慕容袭静,她扶着老太君也是沉眉不语,已经不敢再在我面前露出嚣张姿态。她对我的畏惧并非因为我这个女皇,而是孤煌少司和那个险些戳瞎她双眼的,可怕的孤煌泗海!
慕容老太君对我一礼:“女皇陛下见笑了。”
“没有啊。我很高兴慕容老太君您能亲自前来。”慕容老太君在我的话中微露深思之色,我背起双手开始探头看慕容袭静,“慕容袭静,你眼睛好了?”
慕容袭静微微拧眉,沉脸应答:“恩。”
“三姨,你怎么了?你为什么看上去好像很怕这个色女皇?”慕容香满脸疑惑,宛如他们慕容家族的人在我面前低声下气是一件极其不正常的事。
慕容袭静立刻对她摇头,慕容老太君已经把脸沉下:“香儿!你住嘴!”看似严厉的语气,但眸光之中依然带一丝宠爱。
慕容香与慕容袭静年纪相仿,但差一个辈分。这在大家族中很是常见。
慕容老太君对我微笑,刚要说话,我直接开口:“老太君,香香郡主说我这个女皇做不久,她是在说我短命吗?”
一直沉稳的慕容老太君的脸色立时下沉,拧眉抿唇,目光越来越深沉凝重。她身旁的慕容袭静已经闻言变色,惊诧地看依然不知发生何事的慕容香。
第十一章 借题发挥
慕容香啊慕容香,政治,可不是你这种还在学堂读书的学生能明白的。今天,你真是给我巫心玉带来了一件大大的礼物,若是不借题发挥一下,实在可惜。这样的机会,可是不会再有了。因为慕容老太君的小辫子,可真不是那么容易抓的。
我双手背在身后开始绕着忽然沉默无声的慕容老太君,和慕容袭静慢慢走:“她还说……巫月的女皇是靠你们慕容家族才坐稳的……”
慕容老太君双手都扶在了凤杖上,慕容袭静的胸脯已经开始起伏不定。
“还说现在你们慕容家族才是摄政王的……嘶……什么呢?亲信?谋臣还是……背后推手?”慕容老太君立时变色一紧,我拍手而笑:“哈!我是不是说准了?是不是当年巫月没让你们慕容家坐皇位觉得憋屈了?你们不该屈居摄政王之下?”
“臣!不敢!”立时,慕容老太君竟是扑通跪在了我的面前,连带慕容袭静也立时下跪。她们在害怕孤煌少司,害怕他知道了今日慕容香的狂言傲语。
或者,她们心里本就是这么想的,否则慕容香也不会如此嚣张,在这里大放厥词。她们慕容家族一直野心勃勃,又怎会忍辱屈居一个男人之下?可惜慕容老太君老谋胜算,今天却毁在一个熊丫头手里。
“太奶奶,您为什么要跪她?”慕容香发急地说。“您是三朝元老,可不跪女皇的!”
“跪下!”倏然,老太君愤怒地大声厉喝。喊声震耳欲聋。连外面匆匆赶来的慕容燕,见此情景,也慌忙掀袍单膝跪在了我的殿外,不敢出声。
慕容香不服地缓缓跪下,慕容家族所有人,今日都跪在了我巫心玉的皇袍之下。怀幽在我身边颔首微微而笑。
苏凝霜略带惊讶地俯看慕容家族,瞥眸朝我勾唇。似在说不错嘛。
我巫心玉是女皇陛下,岂容这些臣子在我面前一直造次!
不过。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这么早穿帮可会让我过早面对那对让我头疼的妖狐兄弟。
我咧嘴一笑,伸手直接拿走了慕容老太君手中权利的象征——金凤杖。慕容老太君一惊,但没有做声。
外面起了瑟瑟秋风。却吹不散此刻殿内让人呼吸困难的窒闷和紧张。
我拿起凤仗把玩起来:“我下山的时候,慕容袭静嚣张地瞪我,我上朝的时候,慕容燕也嚣张地瞪我,现在,我只是要一个苏凝霜,慕容香又嚣张地瞪我,哎呀呀,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惯你们慕容家了。这样吧,今天开始,你们慕容家贬为庶民吧。”我轻描淡写地说完。慕容老太君,慕容袭静,慕容燕都惊骇抬脸。慕容香轻声冷笑,宛如好不把我的话当真。
慕容老太君看我一眼匆匆垂下脸:“女皇陛下,臣又何罪之有?!”
“没有罪啊,我心情好。高兴让谁做官就让谁做官,高兴让谁做平民。谁就做平民。现在巫月天下太平,你们慕容家也不用领兵杀敌,我为什么要用国库的钱养闲人?”
“女皇陛下!”慕容袭静终于忍不住了,低下脸沉沉而语,“此事是不是要与摄政王商议一下?”
“商议什么?”我奇怪看她,“乌冬面马上要跟我成婚了,他也是我的男人,他会同意的,你说是吗?老太君?”我笑嘻嘻蹲在她面前。
她的全身,竟是微微颤抖起来。
我笑眯眯看她,小声说:“老太君,你放心,慕容袭静,慕容燕还有你家那瞎子,以及在朝有官职的慕容家族成员依然保留原职,我只不过拿掉了你们家的爵位,你不会没饭吃的。爵位不过是个虚名,看开点,啊,看开点,哈哈哈哈——”我大笑着拍慕容老太君的肩膀,慕容老太君身体一软,慕容袭静立刻扶住。
“你这个昏庸的女皇!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褫夺我们慕容家族的爵位!我太奶奶是三朝元老!”
“住口——香儿!”慕容老太君老态的声音里几乎打了颤,“你还嫌闯的祸不够大吗?!女皇陛下——”慕容老太君跪伏在了我的面前,“臣管教无方,宠出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来,请女皇陛下恕罪——”
“哎……所以说溺爱害死人呐。你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吧。”我笑了笑起身,“怀幽,拿圣旨来,本女皇要下旨!”
“是。”怀幽垂脸淡笑,走向偏殿外侧轻声嘱咐。慕容燕狠狠朝怀幽看去,怀幽对他颔首一笑,回到殿内。
这种事,当然要马上落实,可不能给慕容老太君去孤煌少司那里打小报告的时间。
慕容老太君此时也没了当初傲然的姿态,颓然地靠在慕容袭静身上。因为她知道,孤煌少司不会保她的爵位,因为,我保留了所有慕容家族成员的官职。这对孤煌少司才有利用价值。
若是今日我把慕容家族所有人贬为庶民,才会触动孤煌少司的神经,他必会反对。现在,一个爵位对孤煌少司来说,也是一个虚名,不痛不痒,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也会由着我。但这削去爵位对慕容老太君来说,这是莫大的打击和耻辱!
年纪越大,对这种身外之名越是看重。
不久之后,侍者拿来了纸笔和玉玺。
我没有女皇样子地直接蹲在慕容老太君面前,把空白的皇旨铺在地上,怀幽不得不手端砚台跪坐在我身旁。
我拿起笔,拧拧眉:“皇旨怎么下的?啧,算了,随便写写吧,嘿嘿,我还是第一次下旨,好激动啊~~~”我故作激动地捂住脸,然后在慕容老太君仓白的神情中写道,“本女皇决定今削去慕容家族之爵位,即日生效!恩!我的字真不错!”似是胡闹的行为,让旁人无从生疑,恁谁也明白这是女皇因为慕容香来抢男人而公报私仇。
“唰唰唰”写下年月日,伸手:“玉玺!”
“给!”苏凝霜忽的飞快拿过玉玺朝我抛来,看得怀幽脸色发紧。我也是玩闹一样接入手中,扔了扔,“啪!”一声,重重盖下,震响整个殿堂,也敲进藐视我的慕容家族的每个人的脑子里!
第十二章 感激之吻
皇旨一旦盖上玉玺,那可是板上钉钉,孤煌少司来了,也不能反悔。
我把皇旨随随便便放到老太君面前,眯眼一笑:“收好了老太君,我的第一次可是给你了,嘻嘻。”
“臣……领旨。”老太君的脸上可是丝毫没有笑意。
我必须再给她烧一把肝火,让她好在床上躺两天:“啊!下旨好好玩,我没玩够,慕容香那么讨厌,干脆下旨砍了吧!眼不见心不烦。”
“求女皇陛下饶命啊——”立时,慕容老太君惊得大喊,朝我下拜,慕容袭静也摁住慕容香的脑袋老老实实趴在我的凤裙之边。
我轻笑了一下,扔了纸笔:“没趣,你叫我饶命,我若是不饶岂不是昏君了?我才不要做昏君呢。”我拍拍手起身,拉起苏凝霜的手:“走了,小苏苏,我们赏菊去。现在慕容香没了郡主爵位,不能入宫来烦你了。”
苏凝霜朝我竟是大大一拜:“多谢女皇陛下。”他显得格外高兴!苏凝霜也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要知道若是慕容家倒台,他们苏家可是没了靠山了。
我看向已经如同丢了魂的苏乐司:“苏乐司,准你跟小苏苏见见面。”说罢,我拉起苏凝霜的手大步迈出了殿门,站到慕容燕身边时,我不开心地敲他的头:“让你去告我小状,害我被乌冬面训斥,下次也下个旨,把你阉了做太监!”
慕容燕立时浑身一紧。头越发低垂。
苏乐司怯怯地不敢跟随,怀幽微笑提醒:“苏乐司,随我来吧。”
“是……怀御前。”苏老乐司紧紧跟在怀幽身边。偷偷看一眼仍旧跪在殿上的慕容老太君他们,身体瑟缩了一下,匆匆从他们身边走过。
今天的事,可谓是天赐良机。一直没有机会削去慕容家的爵位,挑拨孤煌少司与慕容家的机会,没想到天真的慕容香把爵位双手奉上。
带着苏乐司走在御花园中,能感觉到紧张的心神。
秋色渐浓。待菊花谢去,便是立冬了。我坐于凉亭。苏凝霜看了看紧张瑟缩的苏乐司,皱了皱眉,眸光中划过一抹不愿流露的心疼,撇开脸提气直接跃上凉亭。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之中。
苏凝霜还是不愿面对自己的父亲。
苏乐司也拧了拧眉,与苏凝霜有些相似,但已经老去的眉眼间凝聚了无限的沧桑。他似乎比常人老得快,这或许也是因为这些年朝局不稳,让这些不大不小的官员惴惴不安。
再加上孤煌少司手段毒辣,斩草除根的狠辣行径,也让许多官员不得不归顺于孤皇少司和慕容家族之下。
而近日之事,慕容老太君必会对苏乐司恨地咬牙切齿!因为这一切的起因,是苏凝霜。
美人果然是用来祸国的!
在我这儿。苏凝霜算是已经立下大功一件!
“苏乐司可有老家?”我温和地问。
怀幽站到我身旁的上风处,似是为我挡风。
苏乐司老老实实地答:“老家在昌芜。”
“哦……那很远啊,老乐司。冬至快到了,你不该回家祭祖吗?现在走,刚刚好。”
苏乐司一怔,神情也在还有一丝暖意的秋日中发生了变化。他虽然垂首,但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不断眨动的眼睛,他接收到了我的讯号。在朝为官,即使再老实。也听得懂弦外之音。
“慕容老太君是因为你而没有了爵位,她不能生慕容香的气,所以只能迁怒于你。若我现在把苏凝霜还给你,便给了孤煌少司灭你苏家的机会,你确定还要让苏凝霜回去吗?”
苏乐司立时一惊,下一刻便“扑通”跪下:“女皇陛下英明,臣请回乡祭祖。”
“准了,你去吧。”
苏乐司紧缩的身体长吁一口气后,终于彻底放了松,他神情复杂而惊讶,缓缓起身,想对我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我淡淡看着他:“苏乐司想说什么?”
苏乐司的神情更加复杂了,他抬眸偷偷看我一眼,又心惶惶低落目光,眼角的皱纹似乎又因为内心深深的烦忧而多了一丝。
我拧拧眉,淡淡而笑:“放心,我保你儿子命。”
他抽了口冷气,立刻下拜:“谢女皇陛下。”
养儿一百,常忧九十九。
我收回目光随意地问:“苏凝霜,你真的不跟你父亲告别吗?”
苏乐司抬起了脸,看向那高高的圆顶,目光之中,露出了几分安心。
“让他快走!”上面传来苏凝霜有些烦躁的声音。
苏乐司却是放松地笑了,脸上的皱褶也因为放松而平缓了不少,看来他最担心,还是苏凝霜。他朝我缓缓一拜,不再战战兢兢,也不再惶惶不安,而是多了分欣喜:“小儿能跟随明君,也是苏家之幸,臣告退,谢女皇陛下提点救我苏氏满门。”他正式而庄重地朝我行了一个大礼,缓缓起身,转身离去。
怀幽带他缓缓离开了御花园。
感觉到上方人轻动,抬眸时看到他挂落的双腿,他一直目送苏老乐司离开的方向,直到苏老乐司的身影消失在御花园中,传来一声带着轻笑的谢语:“谢了~~”
“哼……”我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你这人,傲娇地可以,连谢都这么不诚心,像是给我好大的面子。”我走出凉亭,倏然,面前蓝色身影落下,想抬眸取笑他时,他大大的脸瞬间撑满我的眼帘,与此同时,那如同荷花初现般粉红的薄唇已经落在了我的唇上。就在这一刻,一直远远躲藏看好戏的瑾崋,岔了气,彻底暴露。
苏凝霜半眯含笑的双眸,薄唇轻轻碰触在我的唇上,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离开我的双唇,勾唇轻笑:“这下够诚意了吧。”
我呆若木鸡地看他,我巫心玉第一次完全愣住了神。
他毫不在意地撇开目光,冷傲地看向呆立在花海中的两个身影,嘴角勾出一抹似是鄙夷又似是嘲讽的冷笑,转身潇洒而去。
“苏凝霜你这个混蛋!不准碰巫心玉!”杀气登时从花海中而起,瑾崋飞身朝苏凝霜追去,苏凝霜冷笑看他,忽然飞起,双臂撑开,淡蓝的袍袖如同蝴蝶振翅,苏凝霜的冷傲让他宛如化作一只蓝色的孔雀飞在花海之上,美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呼吸凝滞。
第十三章 恶人先告状
菊花的花瓣被苏凝霜的气流带起,跟随在他的脚尖之下,化作缤纷的尾翼在苏凝霜蓝色的衣摆之后飞舞。当瑾崋将要追上他时,苏凝霜忽然在空中旋转身体,转身气流炸开之时,菊花缤纷的花瓣如同蝶浪一般朝瑾崋扑去!
瑾崋抬手遮挡花瓣落地,甩开花瓣之时,也再也看不见苏凝霜半个身影。他愤懑地甩袖,杀气掀开四周的花瓣:“一定要杀了这好色的混蛋!”
我缓缓回神,苏凝霜的感激之吻勾起了我心底不好的回忆。我凝重地站在亭前,直到怀幽走到身旁。
“女皇陛下,天凉了,回去吧。”怀幽的声音显得有些低落。
“怀幽,你怎么看?”我看向花海中愤懑的瑾崋。
“怀幽没有任何看法。”怀幽说,但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在赌气。
我看向他:“你在生气。”
他拧拧眉,沉脸转向一旁:“是!怀幽很生气!这苏凝霜实在可恶,怎能!怎能!”他的脸倏然红了起来,似是难以启齿地再说下去,“怀幽是气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女皇陛下!”他生气地低下脸,在淡淡秋日中捏紧了双拳。
“是啊,我也懵了……”我单手背在了身后,呐呐而语,“我真的该好好想想男女问题了……”
怀幽在我身旁一怔,立时朝我看来,我在他忧急焦躁的目光之中往前而去。为何连平日镇定自若的怀幽。今日也变得如此不淡定?
还有瑾崋,苏凝霜亲了我又怎么了?他怎么又像点燃的爆竹般炸了?
晚膳之时,孤煌少司不出意料地来了。他又是脚步匆忙。自从我抢男人之后,他的脚步再也没有以前那般悠然自若了。
他走到殿前,停下了脚步,在宫女的服侍中开始脱鞋。
我立刻迎了出去:“乌冬面乌冬面!我今天第一次下旨了!真好玩!”我的先发制人,不给孤煌少司责问我的机会,也让孤煌少司拧紧了眉,面色微沉。
平地起了一阵恰似初冬的凉风。刮在柔嫩的脸上带出一丝疼。天黑地更快了,宫人们在屋内屋外点起了灯。暖黄的灯光带来丝丝暖意。
孤煌少司沉脸进入殿内,我无辜地看他:“乌冬面你不高兴吗?”
他依然沉默不语,只是盘腿坐在了我的餐桌旁,抬眸看了一眼怀幽。怀幽颔首抿唇,起身离去。
孤煌少司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怀幽的背影,似是有什么让他开始留意这个一直存在感极低的御前。
我坐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看怀幽的目光:“乌冬面,你怎么不表扬我?我可是为你出气呢。”
他的视线终于落在我的脸上,却是有些无奈地放柔了表情:“是在为我出气?还是为你自己?”
“都一样。”我撅起了嘴,“谁让那个慕容香来抢苏凝霜?”我说完这第一句时,孤煌少司叹了口气,转开脸看落餐桌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继续恶人先告状:“还说我这个女皇做不久!”
孤煌少司拿酒杯的手微微一顿。面色立时阴沉下来。当初慕容袭静在我面前嚣张,压制我这个女皇便让孤煌少司勃然大怒,因为慕容袭静的举动会坏了他的计划!
我再添上第三把火:“说巫月皇族靠的是他们慕容家才坐稳了江山!”
孤煌少司在我的话音中放落酒杯。已是非常不悦,完全没了兴致。
我毫不犹豫地彻底点燃他心底的地狱之火:“更讨厌的是她说如果不是他们慕容家,你根本做不上这摄政王!”
“啪!”一声,孤煌少司手中的酒杯赫然被捏了个粉碎!青瓷的碎片四散飞溅,鲜红的血瞬间染红了他白皙的肌肤和手中的残片。
我立刻惊呼:“你的手流血了!”
“奴才这就去叫御医。”怀幽要走,我立刻说:“叫御医来不及了。你快取我的小药箱来!”
“是。”怀幽匆匆转身,沉沉嘱咐一旁的桃香小云:“你们快收拾一下。”
“是。”桃香和小云匆匆到我们身旁。小心翼翼地收拾碎片。上一次,是瑾崋摔了酒壶,这一次,是孤煌少司捏碎了酒杯,哎,连做皇宫的酒器都这么短命,那些人还非要进来。
“早知道你生这么大气,我就不说了。”我不开心地拿起孤煌少司的手,他浑身的杀气让小云害怕地不敢靠近收拾,只让桃香过来。
孤煌少司依然沉脸不语,身周的空气似是完全凝固,透不进一丝风去。只有我敢拿起他的手,看里面是否有碎片。
馨儿匆匆拿来了水盆,放落我的身旁,我拿起温热的湿布轻轻冲去孤皇少司手心里的血迹,他的面色阴沉到了极点,即使我为他擦洗伤口,他也没有任何反应,宛如任何的疼痛也已经无法影响他此刻想要杀人的强烈欲念。
怀幽抱着我的药箱匆匆而来,打开时,我取出了镊子,轻轻夹住欠在他皮肉里的碎屑,一下子拔出,孤煌少司面无表情地朝我看来,像是受伤的手已与他无关,他只是静静看着我。
“呼……”我轻轻吹开伤口的血珠,清理最后的碎片,撒上药粉,不知不觉之中,周围的人已经褪尽,怀幽也在他一抹阴冷的目光中悄然退下,带上了殿门。
寂静的屋内只剩我和孤煌少司,我拿出纱布一圈一圈轻轻地包好伤口,满意一笑,拿起他受伤的手:“看!我包地漂不漂亮?”我像是个急于等待表扬的孩子,充满期盼地看着他。
暖黄的灯光化去了他脸上的阴厉,也消去了他眸中的杀意,温柔的笑容再次浮上他的脸庞,倾国倾城的容颜在朦胧的灯光之中更让女人心驰神往。
“很好,很漂亮……”他柔柔的目光满带着宠溺深深注视在我的脸上,他抬起受伤的手,缓缓抚上了我的脸,我微微一愣,低下了脸,那细腻的纱布擦在脸上,带来一丝淡淡的血腥。
“对不起,让你生气了。我只是想教训一下嚣张的慕容香……”
“你教训地很好……”他缓缓朝我俯来,声音黯哑而酥麻。我缩紧了身体,心中开始电闪雷鸣。
第十四章 今夜少司要留下
轻轻的吻,落在了我的额头,久久没有离去,绵长熨热的呼吸拂起了我额边的细发,他缓缓靠落我的肩膀,轻轻地将华语吹在我的耳旁:“今晚……我想留下……”他透着一丝沙哑的声音让我的心瞬间收紧,侧耳也因他微热的呼吸而烫。
缓缓的,他抬手拿住了自己盘发的发簪,白皙的手指掠过我的眼前,指尖捏住发簪拔出墨发之时,那几乎长及膝盖的长发也丝丝从我眼前如同流苏的帘子被放落,倾泻在了我的身上,流光闪闪,如同瀑布流下我的指尖,带着丝丝清凉顺滑。
轻轻的,他躺落在了我的跪坐的腿上,闭上了眼睛。
我呆呆地看着他,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与心跳,他的诱,惑实在太大,我虽不会动心,但也会因他而心乱。他的唇角是淡淡的微笑:“小玉,你的心太软了,应该下旨将慕容香斩首。”他说得异常轻描淡写,宛若慕容香根本不在他可以利用的名单之中,几乎连一颗棋子也算不上,不过是落在棋盘上的尘埃,可随意拂去。
我愣愣看他片刻,他信了。他怎能不信?慕容家的野心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慕容家族也只是暂时与孤煌少司合作,孤煌少司的心里比谁都清楚慕容家族也想坐上皇位!
我的手被他轻轻抓起放在了他的心口,温热的双手包裹在我的手上,我的手心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衣衫下平稳的心跳。
我鼓起脸:“我不能砍她,慕容老太君跟我求饶了。我……我如果砍了岂不是昏君了?我才不要做昏君呢。”
“呵……”他笑了,越发开心,伸起手抚上我的脸庞,双眸依然假寐闭起,长长平直的睫毛在灯光下闪烁炫彩,让人艳羡不已。
“而且……我看慕容燕,慕容袭静都挺忠于你的,慕容香讨厌只是慕容香一个人的事,所以……我只是削了他们的爵位,还能省钱给我们办婚礼,是吧。”
孤煌少司立时睁开双眸,我咧嘴笑看他,他的黑眸之中溢出了喜悦,但依然镇定坦然,他迷醉的目光深深盯视我的眼睛:“小玉终于愿意和我成婚了吗?”
我侧开脸,故作害羞:“既然……大家说你是干净的……那么……成吧……”
“我的好小玉。”他在我的腿上“窸窣”转身,伸手抱住了我的身体,蹭了蹭,如同小宠物想找个舒服的姿势睡觉,然后变得安静。
他的双手缓缓滑落我的腰身,呼吸开始变得平稳。
“笃笃。”外面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进来吧。”我看着孤煌少司看似安睡的宁静的侧脸,长发全数铺在我的腿旁,红唇微微开合,让人心猿意马。
怀幽轻轻走到我的身旁跪坐,看见孤煌少司睡在我的膝盖时,神情中划过一抹忧急和浮躁。
“收拾一下,然后铺一下地毯。”
“女皇陛下!”怀幽忧急看我,我竖起食指:“嘘……少司睡着了,不要吵他,他今天因为我公报私仇已经够心烦了,是我不好,总是给他添乱。”
怀幽似是听出了什么,拧眉垂脸离去。怀幽知我心,他应该知道我这么说,是因为孤煌少司根本没有睡。我们必须小心,时时刻刻不能松懈。
稍后,小云兰琴进入,收拾起了餐桌,擦净了地板。
我执起孤煌少司细滑的发丝,那比女人还要顺滑细腻的发丝让人爱不释手。将来,若是我舍不得杀他,也是舍不得这一头让女人羡慕的丝光纤细,柔软如云的秀发。
几名侍者抬着厚重的地毯匆匆进入,铺开,随即,桃香和柔儿手捧羊毛毯轻轻铺在了地毯上。碧诗与慧心则是放好软枕和滑被。
怀幽再次跪坐我身旁,轻声提醒:“女皇陛下,洗漱吧。”
“恩。”
桃香将金盆小心翼翼放到我身旁,怀幽拧干了布巾递到我的手中,我看向孤煌少司,打开布巾轻轻擦上他的脸。
桃香那些小宫女们看得发呆,不是看我,而是看孤煌少司,小云咬咬唇,眸光之中已无法掩藏嫉妒和羡慕之情。
“咳。”怀幽轻咳一声,那些桃香她们才匆匆低下脸,满脸的绯红。
我刻意在小云面前拿起孤煌少司的手,也为他一根根擦尽,小云的气息开始不稳,是愤懑,是嫉恨。她那微弱的气息变化旁人不会察觉,但是孤煌少司会。
我把布巾还给怀幽,兰琴手端另一个金盆而上,怀幽从那个金盆里取出布巾拧干给我。我擦了擦脸,递还给怀幽。他又换了金盆,轻声提醒:“女皇陛下,请让怀幽为您净足。”
我低脸看看依然安睡的孤煌少司,轻轻捧起了他的头,放落时小云立刻拿来软枕,垫在了孤煌少司的颈下。
我转身之时,小云也匆匆给孤煌少司脱去白袜。
我坐在孤煌少司身侧,桃香为我卷起裤腿,微提裙摆,怀幽一如往常把我的双脚轻轻放入清澈的温水之中,用清水轻轻淋洗,透明的水流顺着我如同玉脂般的雪白肌肤直流而下,水珠在我的脚背上如同凝露,缓缓滚落。
怀幽轻轻端起我的玉足,用柔软的布巾轻轻擦拭,他从上而下,一点一点擦落,轻柔的动作如同羽毛轻轻扫过我的脚步,珍爱如同珍宝。
每一次怀幽为我洗脚,每一次我都能感受到一份浓浓的珍视之情。
“都退下吧,女皇陛下和摄政王要就寝了。”怀幽轻轻吩咐。
“是……”
小宫女们纷纷退出这间偏殿,怀幽命侍者抬来屏风,缩小了我与孤煌少司安歇的空间,独留一盏灯在屏风之外,花开富贵的屏风之上,映出了怀幽静静跪坐的身影。
“怀幽。”忽的,孤煌少司开了口,低低的声音透着一丝慵懒,屏风上的身影一怔,转身朝我们的方向下拜:“奴才在。”
“你也退下吧。”
怀幽顿了顿,颔首:“是……”怀幽缓缓起身,不再如往常般利落,他缓缓后退,退出了殿门,轻轻的,关上了殿门。
第十五章 与狐**
“不准苏凝霜进入!”冷冷的命令让门外的气息一紧,随即,脚步声而起,侍卫守住了殿门。这是对苏凝霜上次的闯入非常地不爽,以致于此时特意下令。
我转回脸:“少司你没睡吗?”
“哼……”他微笑起身,身后的长发随他而起,在昏暗的烛光中划过迷人流光。
他温柔地凝视我,我疑惑地看他,他注视我片刻忽的伸手朝我而来,我立刻紧绷身体,他却是悠悠地笑了:“别怕,我不会再欺负你。”
我松了口气,他伸手抚上了我的长发,缓缓抽离我发间的发簪,我的长发也随即而下,被他捧在了受伤的手中,黑色的发在雪白的纱布中更黑一分,如同世间最浓的玄墨,深深吸引人的目光。
“小玉的头发很美……”他执起我一缕发丝放在了鼻尖,缓缓闭上了眼睛,“你终于愿意跟我成婚,我真的很高兴……”他又缓缓睁开了眼睛,黑眸之中闪过让人心跳停滞的热意。
他放落我的长发,伸手而下朝我的腰带而来,我的视线不敢离开他的手,呼吸也因那白皙的手靠近我的腰带而凝滞。
他纤长的手指慢慢拾起了垂在我裙摆上的腰带,我瞪大眼睛紧张看他,他对我微微一笑,刻意放柔的神情似是努力安抚面前惴惴不安的小鹿,他轻轻扯开了我的腰带,衣衫松开之时,他双手滑过我的肩膀,褪去了我的外衣。
“穿着衣服怎么睡?会着凉的。”他温温柔柔的话语让你无法拒绝他的服侍。我脱下的外衣被他轻放一旁,折叠整齐。
他转回身开始脱自己的衣服。我心慌了一下,立刻躺下钻入被窝背对他。
宁静的房内,他袍衫“扑簌”落地的声音变得格外明显。让你无法回避。昏暗的烛光又将他修长脱衣的身影打在我面前的屏风上,让我的心跳已经无法再保持平静。
师傅说。他那一晚是为了让对其他美男免疫,他料到了,他知道孤煌少司的诱,惑有多么大,他或许还会为此而骄傲,因为,孤煌少司曾是他狐狸兄弟。
越是想回避,面前的身影越是不让我逃避。
轻轻的。他躺落我的身后,柔软温暖的羊毛毯上,我甚至清晰地感觉到他带来的属于男人的热意,和他身上那淡淡的麝香。
他掀开了我的被子,靠近了我的后背,当热烫饱满的胸膛贴上我薄衣之时,我的心神彻底紊乱。
“小玉的身体,很舒服……”黯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一条手臂已然环过我的腰身,慢慢收紧。“那一天我在为你抹香油时,已经欲罢不能……小玉……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
我的神经瞬间绷紧:“乌冬面又要说奇奇怪怪的话了,我回去了。”我要起身。但腰间被他箍紧,无法起来。
“你认为我还会让你离开我,回到你那些什么小花花,小苏苏身边吗?”他的声音发了沉,我低下脸,拧紧了眉,今夜注定无眠了。
“小玉喜欢怀幽?”果然,在他扰乱我的心神后,他又开始“审问”了。他蹭了蹭我的后劲。痒痒的,让我想起师兄也喜欢这样轻轻蹭我的脸。我的手,我的后背。
“小幽幽最老实。最好欺负。”我说。
“既然你喜欢小幽幽,为何还要留下小苏苏和小花花?”
“因为小幽幽太没劲了。小苏苏不一样,会顶撞我,昨天都把我赶出房了,害我只能找小幽幽睡。天冷了,我才不要一个人睡呢。”先保住怀幽,少司狐狸这么敏感,不能让他赶走怀幽。
“那现在……你暖和了吗?”他越发抱紧我的身体,声音几乎是带着一丝急促的呵出,气息已经分外灼热,烧烫了我的后劲,我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开始陷入戒备,很有可能不受控制地把孤皇少司一拳揍飞!
“小玉,转过来。”他轻轻说,热热的手轻轻放落在我的腰上,那灼烫的温度瞬间透入丝滑的衣衫熨烫在我的腰上,我浑身一紧,没有转身:“不要,我不好意思。”
“你跟小花花,小苏苏一起睡难道也会不好意思?”
“他们离我可远了!”我大声强调。
“哼……”身后是他的轻笑,忽然,他翻身掠过我的上方,下一刻,他俊美的脸已经映入我的眼帘,我惊然后退时,他一下子扣紧我的腰吻上了我的唇。
迅捷的吻让我猝不及防,柔软性感的双唇火热湿润地含在我的双唇之上,我惊讶闭紧双唇之时,他的火热的黑眸之中划过一抹狡黠。忽然,火舌舔上了我的双唇,我惊地立刻想推开他,双手推上他火热胸膛之时,忽然他直接翻身把我压下,扣住我的双手有力地摁在我的脸庞。
我惊诧地看他,他微微离开我的唇,我惊道:“你说过不碰我的!”
“我改变主意了。”他狡黠地说,他的眸光更加深邃暗沉一分,“你放心,我不会弄疼你的,小玉,给我……”他缓缓俯下,我立刻紧闭双唇,熟知他并未吻上我的唇而是吻落我的颈项,我的大脑瞬间轰鸣,内力在本能中运起。
“小玉……”他的火舌舔上了我的耳垂,轻轻啃咬,“我会让你知道……做女人是一件快乐的事……”扣住我双手的手忽然强势地插入我的十指,紧紧扣住了我的每一根手指,我竟是感觉到他的内力源源不断从手心而来,也和他一样强势进入我的体内,开始压制我的!
他感觉到了,他怕我跑。
我开始挣扎:“我不要!我害怕!”
“不要怕……”他火热黯哑的话透着丝丝沙哑,缓慢的语调如同淫。邪的狐妖在你耳边蛊惑,“这是一件非常快乐和舒服的事情……”他的话音顺着他的吻缓缓而下,他温柔地用柔软的舌舔过我的颈项,那一刻,天雷勾动地火,我的内力几乎彻底涣散在他这柔情似水的爱抚之中。
第十六章 白毛守门
“乌冬面……不要这样……”
“哼……我不会再放过你的……”他的胸膛擦过我高耸柔软的胸脯,缓缓而下,那与衣衫的摩擦几乎让我全身酥软。当火热的硬铁也随之擦过我的大腿时,我全身的警钟彻底停摆,耳边一片虚无,已经听不到半丝声音。
“呼……呼……”他火热的脸蹭上我的颈项,急促的喘息显示他隐忍的**,“小玉的身体好舒服……”他沉浸地磨蹭我的身体,我的脸,然后扣紧我双手缓缓而下,当他的牙齿咬落我的颈项,隔着衣衫缓缓咬上禁区时,我内力猛然炸开,推开他的同时,我也起身站起。
房间窒闷地无法呼吸,我背对他深深呼吸:“呼……呼……”
屏风上映出他坐起的身影,显得比我平静许多。
“小玉……我……”屏风上的手,朝我伸来,我直接跃起不发一言地跃过屏风落在殿门之前拉开了殿门,清新的空气瞬间灌入大殿,门口的侍卫“呼啦啦”整齐跪地。
我毫不犹豫地跨出殿门,当**的右脚落地之时,我倏然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抬脸之时,那白色的发丝已经掠过我的眼前,孤煌泗海稳稳落在我的面前。
我!勒!个!去!
哥哥上。。床,弟弟守门吗?!!这兄弟俩感情怎会好到这种地步?!!难道今天的事是他们商量好的?他们不想再跟我腻腻歪歪,直接霸王硬上弓吗?!!!
“想跑哪儿去?”悠闲的声音里是满满的邪气,白色诡异的面具在苍白的月光下更多了分妖气,“都退下吧。”他淡淡的话出口,周围的侍卫立时退开,身后传来格外悠闲的脚步声,我转身时,孤煌少司身披外衣不疾不徐,面带微笑而来。
“泗海,辛苦了。”他走到我身旁,揽住了我的肩膀,我立刻犟开,生气撇开脸。
“不许这么对我哥哥!”白毛大声喝令,雪白的发丝在月光之中染上森然的寒光。
“泗海,不要吓着小玉。”孤煌少司脱下了外衣温柔地披在了我的身上,将他的气息和温度染满我的身周,白皙的双手也随之包裹住我的肩膀,“小玉只是怕了。”
“怕什么?哼,哪个女人没有第一次?”孤煌泗海好笑地说,转过面具阴寒看我,“回房!别伤了我哥哥的身体!”
“到底谁的身体会受伤?!”我愤然回击,激怒危险的孤煌泗海,“会痛的好不好!大哥!你又不是女人,你知道什么?!”
“小玉,少说一句!”孤煌少司立刻阻止。
孤煌泗海全身笼罩在苍白的月光之内,双手依然插在袍袖中不见,他身周的空气似是开始慢慢凝固,在月光中泛出森森寒光。
我白他:“你变不变态,我跟你乌冬面同房你还要在外面偷听,干脆你进来看算了!”
“好啊。”孤煌泗海邪笑地说。
“泗海!”孤煌少司有些失去平静。
孤煌泗海缓缓从袍袖中抽出了双手,不知为何,这个动作让孤煌少司的目光瞬间收紧,紧紧盯视孤煌泗海。
“哥,我说过,这丫头鬼地很,你抓不住的。”孤煌泗海一边说,一边悠然地挽起衣袖,“不如……让我帮帮你!”
“泗海!不要!”当孤煌少司惊呼出口之时,冰凉的手已经掐在了我脖子之上,立刻一股巨大的推力把我推入房间,雪发在他身后飞扬,如同妖狐雪白的尾巴高高扬起,他挥起袍袖,登时我身后的屏风被劲风扇开,下一刻,他就把我毫不温柔地按回羊毛毯,整个人像猫一样弓背跨立在我的上方,雪发滑过他的面具,落到我的脸边遮住了门外孤煌少司修长白色的身影。
“泗海!”孤煌少司要进入,孤煌泗海倏然扬起一条手臂,白衣的衣袖掠过空气,殿门已经“哐当”重重关闭。
他冰凉如同丧失的手牢牢箍在我的脖子上,面具后的眼睛如妖狐一般眯起,我被他掐地无法说话,他缓缓收回手竟是直接按在了我的心口之上,我惊得瞪大了眼睛,他的面具微微转向下,看了一眼我的心口,缓缓转回:“这里,是最不会说谎的,你的心跳可不像在说你怕我。”
我的胸脯在他的手心下起伏,他越收越紧,森寒的眸光中划过一抹邪气:“不错,很软,很舒服。”
我愤然瞪视他,双手扣住了我抓在我柔软耸立的手腕,想拉开时,他掐住我脖子的手猛然收紧,门外传来孤煌少司沉沉的话音:“泗海!不要伤害小玉!你想做就快点!她不属于你。”
孤煌泗海转过乖张的面具看向外:“哥,你就这么喜欢她?”
外面没了声音。孤煌少司的沉默让孤煌泗海抓住我酥胸的手缓缓松开,但始终没有离开。那异常冰凉的温度直直透过我的衣衫,映入我的心底。
他缓缓转回脸,诡异阴邪的面具正对我的上方,慢慢地,他俯落了身体,用他那双邪光闪闪的眼睛正对我的双眸,轻鄙而不屑地视线直直射入我的心底:“真看不出你有把我哥哥迷住的潜质。”他像是打量一件商品一样冷淡地打量我,刻意放低的声音似是有意不让孤煌少司听见,“哼,你这种不通情趣的女孩做起来也没劲,只会哇哇乱叫败了兴致,太过紧张还会弄痛我哥哥,好吧,让我来唤醒女人应该有的邪欲。”
我怔怔看他,他按住我的心口,冰凉的面具贴上了我的鼻尖:“我哥哥倾国倾城,你有何不满?我哥哥喜欢你,是你的荣幸,你不想要他吗?”他的声音忽然飘忽起来,我感觉到了熟悉的阴邪之力正慢慢进入我的心口,我小腹的仙气如同感应到一般开始缓缓上升,不好!
“你要他,你想要他,你巫心玉想要孤煌少司……”
仙气越来越灼热,几欲冲破丹田,去抵抗那股不善的邪气!
“呸!”我立刻一口口水吐在孤煌泗海的面具上,他一怔,下一刻他顷刻间跳离我的身体,站起拿下了面具,雪发散落,整个人静谧到了极点,瞬间,整个偏殿的空气也开始凝固。
第十七章 宠爱要均衡
“咳咳咳!”我爬起来,喉咙口生生地疼,死白毛下手真狠!仙气缓缓流回丹田,让我大大松了口气。
“找死!”杀气瞬间朝我而来,白毛阴冷的掌风向我的天灵直直逼来!忽然,殿门被人“垮察”震开。
“住手!泗海!”孤煌少司的黑发在月光中被气劲炸开,飘扬在了身后,飞扬在月光中的黑发如同九尾黑狐的九尾。
孤煌泗海收住了气劲,这对妖狐兄弟在殿内与殿外开始对视,视线在月光之中无法断开。
揭下面具的孤煌泗海,静立在暗沉的殿内,殿内的烛火早因这一连串事件而早早熄灭,月光宁静地从殿外而入,倾泻在他修挺的略显纤细的身上,阴沉和杀意布满了他那妖邪狐媚的脸上,格外细长的双眸,末梢稍稍带勾,带出无限风情与妩媚,而他身上的寒气又恰到好处地让他保持在男人妖媚的临界点上,非但不会让你觉得他是女人,反而更像妖界的帝君。
与常人完全不同的雪发更突出了他的绝世无双,也难怪第一次看到他的慕容袭静会彻底看痴。
“他摸我!”我立刻告状,“死白毛你下流!”我站在他们之间,与他们保持三角之姿,随时可以撤离。
孤煌少司拧紧了双眉,看孤煌泗海:“泗海,你过分了!”
“哼。”孤煌泗海扬起一抹冷笑,“是你让我做的,很快她就不会再抗拒你了~~”邪笑从孤煌泗海的嘴角扬起,他阴邪地看孤煌少司。
孤煌少司注视孤煌泗海片刻后,竟也扬起了宠溺的微笑:“谢谢你,泗海,我真的可以省不少事了。”
他们在月光下的相视而笑。那笑容让我从心底开始胆寒,寒意瞬间遍及我的全身,寒毛根根竖起。
我后退了一步。失望看孤煌少司:“所以,乌冬面。我被你弟弟摸了你也无所谓吗?”
他微笑朝我看来:“小玉,你是不是在山上住久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女皇,如果你想,我弟弟也可以入宫陪你。”
我惊呆地再后退一步。
他却是微笑上前,走到孤皇泗海身边,轻手挑起他尖尖的下巴,转脸迷醉魅惑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你看见我弟弟了,喜欢吗?他可是绝世无双的。”
“懒得理你!”孤皇泗海更像是娇嗔一声。拍开了孤煌少司的手,侧对我站立,浑身的杀气并未消退。
“我哪敢?!”我大声反问,让孤煌少司脸上笑意更浓。
倏然,他神色立沉,分外不悦:“怎么又来了。”
“这个苏凝霜胆子可真够大的。”孤煌泗海再次开始慢条斯理地卷衣袖,这一次,是我也不得不关注这个动作了!我立刻飞身跃出,与此同时,孤煌少司身形也飞快拦在我的面前。微笑看我:“小玉,乖。”
“还想跑。”身后是孤皇泗海不屑地声音,“不知有多少女人想与我哥哥**一刻。偏偏你总是想跑。”
“泗海,不许胡说。”孤煌少司的话音里充满了宠溺。
孤皇泗海扬唇一笑:“干脆今晚我帮你除了那碍事的。”孤皇泗海的杀气正好无处发泄,当苏凝霜身着睡袍的身影从月中落下之时,我抢先一步飞扑向他,在孤皇泗海充满杀气的掌风将要到时,我抱住了苏凝霜,整个人用后背挡在了苏凝霜身前。
“泗海!住手!”
身后的人在孤煌少司的话音中立时收掌转身,雪发遮住了他的容颜,缓缓落下之时。他背对我们站在院中。
“苏苏……他们欺负我~~~~啊~~~~~他们变态的!他们才是一对,根本不喜欢我!”我转身鼓脸愤恨地看向因为我的话而面色瞬间紧绷的孤煌少司!
而孤皇泗海身上的杀气瞬间在月色下凝固。
“小玉。不要乱想!”孤煌少司满脸的郁闷
苏凝霜轻轻一笑:“原来如此~~~难怪摄政王从来不入女宾。
孤煌少司的眸光瞬间眯紧,孤煌泗海微微侧脸。雪发遮住容颜,双手缓缓插入袍袖之中,但那阴邪之气却已弥漫整个庭院。
“我要回去跟你睡~~~~”我死死抱住苏凝霜。
苏凝霜轻笑看孤煌少司,揽住了我的肩膀:“好~~~我们回去~~~~”
“小玉,回来!”孤煌少司沉沉命令,我狠狠瞪他:“你就是想做坏事!我不想被强迫!我不要跟你成亲了!”
孤煌少司的眸光中立刻寒光闪过,再无对我的宠溺,我拉起苏凝霜就平地而起,飞离了这个让我惊魂的地方。
今晚真是有惊无险。下一次我没有把握能否这样全身而退。
我抱膝久久呆坐在床上,瑾崋愤懑地烦躁地在我床前徘徊:“孤煌少司这个混蛋!你也是!你留在那里做什么?!”瑾崋生气朝我大吼。
“瑾崋!”怀幽立刻喝止,“不许对女皇陛下不敬!是怀幽无能!无法阻止……”
苏凝霜躺在床上用眼角看愤怒的瑾崋和自责怀幽。
“孤煌少司开始怀疑了……”我抱着膝盖说,瑾崋和坏犹豫纷纷朝我看来,苏凝霜那眼角的视线也瞥向了我。
我拧紧双眉:“他怀疑我喜欢怀幽,我必须要保住怀幽,一旦我喜欢谁,他就会除掉谁。”我抱紧了双膝,房内变得沉默。
怀幽绷紧了身体,愤愤不平。
我立时凝神:“瑾崋,怀幽,你们出去!”
瑾崋一怔,看我一眼握紧双拳拂袖离开。
怀幽担忧地看向我,我认真看他:“孤煌少司对你起疑,我需要把宠爱均衡起来,所以,你今晚也回去吧。”
怀幽无奈地点点头,冷冷看一眼苏凝霜:“不准碰女皇陛下!”
“切。”苏凝霜不屑地切了一声,撇开脸。
怀幽吹熄了烛火,静静退出了寝殿。
苏凝霜双手枕在脑后看向纱帐外紧闭的窗户:“他在?”
“恩。应该听不见我们说什么。”
“真是个妖孽。”苏凝霜忽然说,转眸看向上方,“居然白头发,可惜没看清什么样子。”
我不想再说话地抱紧身体,继续呆坐。
第十八章 嘴硬的苏凝霜
“你……没事吧。”苏凝霜轻轻踢了踢我
我摇摇头:“苏凝霜,如果孤煌少司要了我,我就会要了你,你……愿意吗?”我抬眸看苏凝霜。
他冷艳高冷的脸上神情开始凝固,他静静看我。
我也深觉对不住他低眸看着床单上淡淡的金色花纹:“不是像现在这样,我会正式册封你为侍夫,可是,如果这样,等天下大定后,你只能入冷宫,待其她女皇取代我,你才能重获自由,可是也一辈子无法再嫁娶了……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能许诺你……”从把苏凝霜带入宫开始,心里就清楚,他的牺牲将是最大的……
而我……却什么都无法给……
床内变得异常安静,只有丝丝缕缕的夜风,从帐外悄悄而入,偷偷掀起了纱帐,又慢慢放落。
“哼……”忽的,他笑了起来,缓缓起身,单腿曲起,丝滑的睡袍滑落他的膝盖,一直到他的腿根,性感妖娆。
慢慢的,他爬到了我的身前,宽松的衣领滑落他一侧肩膀,露出了他一边赤,裸的肩膀和半边雪白的胸脯。他伸手抚上了我的脸,总是用眼角看人的视线也直直落在了我的脸上,他的指尖轻轻扫过我的脸,唇角勾出放浪的笑:“我苏凝霜还真没尝过女皇的味道……”他微微垂眸,缓缓朝我俯来。
我拧眉低下了脸:“不是现在。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那么做。”
“早晚都要做,你不想睡孤煌少司,就睡我吧。”他看似随意地说着,毫不在意自己的清白。
我的心在他看似放浪形骸的话中而颤,丝丝感动让我整个人再次获得温暖。我伸手插入他的腋下。埋在了他胸口将他的身体抱紧,他微微一怔,身体也变得和瑾崋一样僵硬。看。他是不愿的。苏凝霜这个男人除了嘴硬,哪里都不硬。
“谢谢。有你这句话,我就够了。真的,谢谢……我现在很不安……请让我……抱一会儿……”丝丝心慌让我害怕。
不是怕那对妖狐,而是怕自己暴露,怕自己将全部的部署一朝倾覆,所有的一切毁在了我的手中,辜负了这些一个个愿把忠诚,清白乃至性命交托给我的人。不再像在狐仙山上。我只有狐仙师傅和狐族师兄,现在,我有了他们,这些愿意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男臣。
苏凝霜的身体在我的环抱中缓缓放了松,抬手轻轻抚上我的后背,在碰触到我长发的那一刻,他的手顿在了我的发丝上。缓缓的,他似是慢慢回神抚落我的长发:“孤煌少司一直想靠近你,现在,你却抱着我。让我心里莫名的爽快!好玩!我要继续在这里玩下去!”他轻狂放浪地说,胸口的心跳却是慢慢加快。
我靠在他的胸膛上默默地感激地笑了,这个家伙。总是那么口是心非。
我闭上了眼睛,在苏凝霜淡如初雪般清新的气息中,安心而睡,今夜之后,关于怀幽的揣测会被淡去,因为我独留了苏凝霜,这也意味着小女皇胡闹时代开始终结。
半梦半醒之间,我感觉到被人轻轻地放下,耳边是苏凝霜轻悠地话语:“睡吧……今晚你辛苦了……以后……有我们……”
笑容溢上了唇角。我巫心玉能得他们相助,三生有幸。
朦朦胧胧中。我站在了一片氤氲的水汽之中,很热。如同温泉。我缓缓超前走去,迷蒙的水汽中现出了一处温泉,温泉之中似是有人,我缓缓靠近,温泉中的人缓缓站起,修长的身体在水雾之中若隐若现。
他也一步,一步朝我而来,最后站在了我的面前,我呆滞地看着他,竟是孤煌少司。他一丝不挂,满目的*让我心脏凝滞,他温柔地凝视我,黑色的长发披在身后,黑色的墨发称出了他雪白修长的颈项。
细长透明的水注正沿着他的颈项缓缓而下,流过那精美的锁骨,来到他的胸膛,跃过那让人脸红心跳的粉色茱萸,让那迷人的粉珠染上了清水的迷人珠光。水注再次而下,流经他的肌理清晰的人鱼线,没入下面的禁区。
“小玉……”他湿热的手抚上了我的脸庞,缓缓俯落吻上了我的唇,柔软的舌小心地探入我的口中,开始与我缠绵共舞。身体在他火热的吻中越来越热,耳边响起一个邪恶又充满诱。。惑的声音:“要他……要他……要他……”那沙哑邪佞的声音让我猛然睁开眼睛,推开了面前的孤煌少司,抚上发麻火热的唇,感觉竟是如此地真实!
“巫心玉!巫心玉!”忽然间,整个世界闯入了苏凝霜清冷又带一丝焦急的声音,“巫心玉!你再不醒我打你了!”他发狠地说。
我看向温柔微笑的孤煌少司,他向我伸出双手,迷人的双眸中浮现狠狠的毒辣:“回来,小玉,回到我这里来。”
我狠狠瞪他,忽然,脸上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啪!”我一下子惊醒,面前出现了苏凝霜困惑臭屁的脸:“怎么那么烫?我还以为你吃春药了呢!”他摸着我的脸和我的额头。
我立刻拍开他的手坐起,抚上还在狂跳不已的心口:“死白毛居然对下邪术!”
“邪术?”苏凝霜退后身体,双手撑在身后勾笑瞥我,“什么邪术?”
晨光透入纱帐,照出了一片淡淡的金色。
我的心跳开始缓缓平复,身上燥热的温度也慢慢消退:“让我想要孤煌少司的邪术。”
“哼。”苏凝霜直接回以冷笑,单腿交叠,甩起宽松丝薄的衣摆,“得了吧,我看你是被孤煌少司迷住了。”
“谁跟你玩笑?!”我不悦看他,“我有喜欢的人了,怎么可能被孤煌少司迷住?!”
苏凝霜一惊,立时眯眼朝我看来你:“你有喜欢的人了?谁?”
我垂下脸沉默片刻,掀帐而出,打开了窗户,让阳光彻底倾泻在自己的身上,照暖我的全部,我仰脸看向碧蓝的高空:“天九君。”
身后没了声音,我转身到神台前,看向上面的狐仙神像:“师兄,我被孤煌泗海下邪术了……”
苏凝霜好奇地走到我身边,在我和狐仙大人的神像之间来回看着。多半当我脑子不正常,神神叨叨。
第十九章 取花瓶
我从神台的抽屉里取出了一块桃木狐仙雕像,佩戴在了身上,然后再次抬眸看神像:“师兄,你先帮我压制一下孤煌泗海的邪术,等最近的事情处理完,我来找你。”
狐仙像飘出了幽幽的香气,我安心而笑。
“现在我真的相信你中邪术了。”苏凝霜像看一个失心疯般连连摇头,抬手戳戳我的额头,“你真的神智不清了。”
我扬唇而笑:“小心,我师兄看着呢,他会生气的。”我随手也拿出一个狐仙护身符放到苏凝霜手中,“戴上它,师兄会护佑你。”
苏凝霜看落手心的桃木狐仙,挑挑眉,轻笑一声,瞥眸看我:“我就当这是定情信物了~~”
“随你~~~”我走回床坐下,反正他这张嘴从没个正经。而我更应该担心的是这个邪术。若我长久不发作,势必会引起孤煌泗海的怀疑。要在他怀疑前把黄金偷出来!
苏凝霜看着护身符笑了笑,抛弃,护身符在晶亮的晨光中划过一抹桃木的光泽,“啪!”他一把抓在手中,随手戴上,放入衣领之内,纤指从绳套中勾出所有长发,在晨光中放落,如一缕缕金色的蛛丝在风中挂落,晨光将他勾勒出了一个炫目的金色轮廓。
苏凝霜危险最大,还是戴着好。
“苏凝霜,你不是无聊吗?”
“是啊。”他转身朝我冷傲看来,一手撑于神台上,一手叉腰,勾唇轻蔑地看向别处,“白天无聊地我快长蘑菇了。”
我一笑:“晚上跟我出去吧。”
他一怔,眸光朝我撇来。唇角开始慢慢上扬:“好啊。”他的笑容在金色的晨光之中,多了一分温暖和阳光。
在中了孤煌泗海的邪术之后,孤皇少司反而不来了。似乎料准我邪术加深之后会及其思念他,跟我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正好。趁此机会我可以安心出去。
月黑风高,我们站在密道之前,瑾崋黑着脸,一脸我不带出去的哀怨像。
苏凝霜勾着嘴角冷蔑地瞥他。
“你确定要带他?”瑾崋的语气像是吃醋的小媳妇。
“女皇陛下,还请慎重。”怀幽也来劝我。
苏凝霜轻鄙高傲的目光也扫过怀幽。
我打开了密道之门,笑看怀幽和瑾崋:“你们要吃什么夜宵?”
“羊肉串!”瑾崋立时说,已无之前的不悦。
怀幽看向他,一脸嫌弃。似是在说你真好收买。
我笑了笑:“好。”转身和苏凝霜进入密室。
苏凝霜还是第一次跟我出任务,他的轻功比瑾崋更甚一筹。这是擅长暗器者的特长,轻功与暗器,缺一不可。也难怪瑾崋那次在御花园里会追不上他。
夜深人静,静谧无声,我带苏凝霜落在了椒萸家的院中。
“这是哪里?”苏凝霜问。
“椒萸家。”
苏凝霜一怔。
椒萸家此刻也非常安静,似是都睡了,但惟独柴屋内透出闪闪的火光,透出紧闭的窗棱,照亮屋外一片地面。
我悄悄上前。轻轻推开了柴门,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灶炉,和躺在一边已经睡着的椒萸。
椒萸看上去比之前更消瘦了。两边的面颊完全凹陷下去,颧骨高凸,失去了他原来那雌雄莫辩的美丽,让人看着分外心疼。
而他一旁的桌面上,却是一只完美无瑕的琉璃飞凤花瓶。心中一阵揪痛,他做出来了,但却把他累成这个样子。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但苏凝霜并未警示,可见是他认识之人。
“这孩子为了做这个花瓶。熬了好几个晚上……”身后的声音格外苍老,他缓缓走到我的面前。粗布的衣衫上也是一块又一块补丁,但是补丁的针线及其精细整齐。显示出打补丁之人的手艺的精巧。
我有些吃惊地看来人,正是椒老爷子。
“椒老爷子。”我抱歉看他苍老的容颜,目光因为深深的愧疚始终无法落在他残缺的双肘上,“对不起,是我让椒萸做的。”
椒老爷子用没有手的手腕轻轻抚过椒萸疲惫不堪的容颜:“不管怎样,总算是做好了,不负所托。”
我心中一阵感动:“椒老爷子威武不屈,让人尊敬。”
椒老爷子缓缓站起,垂下脸却是慢慢向我跪下,我吃惊扶住:“椒老爷子,您这是做什么?!”
“知此花瓶者,只有皇族。”
我一怔。
椒老爷子抬脸朝我看来:“现在仅存于京城的皇族,只有女皇陛下了。”
我一惊,缓缓将他扶起。想了想,还是缓缓揭下了面具。尽管椒老爷子已是猜中,但在看到我的那一刻,还是惊讶不已。
椒老爷子应该没见过我。但我揭下面具的那一刻,也是默认自己是女皇巫心玉!
我抱歉地对他一鞠躬,他吃惊地立刻跪下:“女皇陛下您这是做什么?”
我心中难过,将他再次扶起:“椒老爷子,是我皇族负了你,你明知是我要做这花瓶,为何没有阻止椒萸?”
椒老爷子摇摇头:“我椒氏一族自开国以来一直深受皇恩,享尽荣华富贵,岂能因今日之劫而忘却过去数百年的恩泽?椒某知道,这是椒某自己的劫,无关他人。”
我惭愧地已经无法言语。椒老爷子的深明大义是普通人之无法理解的。
椒老爷子崇敬地看着我:“女皇陛下跟您的父亲长得真像啊。”
我一愣,因为我的父亲在我年幼时已经死去,所以我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在他过逝的第二年,我就被送上了狐仙山,从此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有时候想想,或许这是在救我,我在宫内无依无靠,又年幼,迟早也会沦为争斗的牺牲品。
没想到椒老爷子,倒是认识父亲大人。
椒老爷子看向花瓶:“那花瓶与你有缘,乃是当年你出生时先皇让我做的。”
我一惊:“有这种事!”
椒老爷子点点头:“当年你的父亲是先皇最爱之人,先皇有意传位于你,故命老臣做这飞凤花瓶作为信物,赏赐于你。但没想到你的父亲体弱多病,在过世时希望你不要继承皇位,远离宫内争斗,先皇才将你送上了狐仙山,达成了他的遗愿。”
我吃惊地听着,没想到今日前来还会知道那么多隐情。原来当年母皇要把皇位传给我,而不是慧芝皇姐!
第二十章 放花瓶
椒老爷子双眉紧拧,十分凝重:“当年先皇想封您为皇太女时,朝中大臣极力反对,以月氏为首,你父亲在世时一直忧心忡忡,担心你被奸人所害,一直把你带在身边,所有食物必是自己试吃,安全了才会给你吃……”
我在椒老爷子的话音中,遥远模糊的回忆渐渐浮现脑海,朦朦胧胧中,我总是被一只温暖的手拉在手中,馋馋地看他吃东西,急急地想用手去抓,却被他轻轻阻止。
父亲……
“后来,这花瓶属于慧芝女皇,之后……就赐给了那妖男!”椒老爷子愤怒起来。
“所以只有皇族才见过这花瓶?”
椒老爷子点点头:“皇族里见过这花瓶的也是极少,在椒萸忽然重做这花瓶时,我心里不知怎的一下子充满了希望,感觉就是女皇陛下您让他做的!外面对陛下的传闻我从来不信,因为陛下的父亲是那么一个善良,温柔的男子,女皇陛下又怎会如传闻那般荒,,淫无道呢……”
“谢老爷子信任。”心中感动已经无法言语。即便是一直轻狂傲慢的苏凝霜此刻也满目敬重地看着椒老爷子,静静靠立在门边,默然无声。
椒老爷子怜惜地看着椒萸:“这孩子当初被吓坏了,及其懦弱,但是,我感觉他最近变了,他居然在做这个花瓶!虽然这孩子总在我们睡后偷偷起来做,但我是知道的,也很高兴,他有胆子为皇族办事了!”椒老爷子的眸光里闪出了欣喜和激动,“我曾经告诫他,不能与月家那孩子接触。所以他不会为月家那小子做事,巫溪雪公主也未曾见过这花瓶,我听闻女皇陛下之前曾参观过摄政王的珍宝阁。而那花瓶现在应该就在珍宝阁里,所以。老奴猜测,他是在为女皇陛下做这花瓶!而且这花瓶材料及其贵重,他又哪来的钱购置材料?”
我钦佩地看椒老爷子:“是!是我让他做的,钱也是我给的,不过材料是我托月倾城买的。但我让月倾城买了很多东西,他应该猜不到我会做这个花瓶。”
椒老爷子立时一惊:“陛下为何要与月家联手?”
椒老爷子似乎对月氏很有看法,一直强调不希望椒萸与月家有任何干系。
我微微拧眉:“也是无奈之举,老爷子。无论是椒萸还是月倾城他们并不知我真实身份,还请代为保密。”
椒老爷子听罢安心地点点头:“不知道就好,不知道就好……”
我疑惑看老爷子:“老爷子,您……为何对月家有看法?”
椒老爷子拧紧了眉:“因为当年你父亲虽然体弱多病,但也不至于忽然死去,所以当时便有传闻是月氏害了你的父亲,月氏因为屡出夫王,也开始仗势欺人,所以我对他们一直没有好印象。”
我心中立时一惊,今晚的谈话居然还牵扯出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来!父亲之死已经无从查询。但传闻之事也未必不可信。我还是要小心月氏为妙。
“椒老爷子,花瓶我取走了,我必会还你们椒氏清白!”
椒老爷子激动看我:“我椒氏一族荣辱不足挂齿!恳请女皇务必除掉妖男。还巫月一个干净!”椒老爷子的话音字字狠狠砸在我的心底,我认真看他:“老爷子放心,做这花瓶就是为了除掉他的左膀右臂!”
椒老爷子激动地看向一旁的花瓶,激动的泪光在火光中闪亮。
椒萸真的累坏了,即便苏凝霜抱他回房他也始终不醒,椒老爷子说,他已经连续熬了几个晚上,白日又要打零工养家,这阵子真的辛苦他了。所以,我会好好回报他。不辜负他那么辛苦地做这个花瓶,送他一份厚厚的大礼!
“接下去做什么?”跃上清风塔时。苏凝霜问。
我遥看珍宝塔边上的六层阁楼,扬唇一笑:“陷害。”
“陷害。”苏凝霜的话音中带出了玩味,“这个我喜欢,巫心玉,我喜欢你这个奸诈的样子,朝中人都太正,看着实在没意思。”
“哼。走!”我和他一跃而下,落在了萧家大院之上。
萧家此刻也是一片安静,但一个院子里,却是灯火通明,让人心生好奇。这么晚不睡,肯定做坏事,就跟我们一样!
我和苏凝霜对视一眼,他冷笑一声,眼神里是和我心有灵犀的想法。我们轻轻落在那院子外墙边大树之上。
苏凝霜大大咧咧坐下,似乎已经感觉到院中无人的功夫高于他,能察觉他。
他单腿曲起靠在树干上,黑色的衣摆挂落树枝,在夜风中微扬,修长的腿伸到我的脚下,一派傲然藐视天下的姿态。
我立于树枝上,双手环抱花瓶冷冷俯视。
院子里有三间房,此时最热闹的是当中一间,正有人把桌子敲得砰砰响。
“反了!真是反了!”敲桌子的应该是刑部尚书萧成国,“我让你把折子交给那个白痴女皇!你为什么没给!”
在萧成国面前,正跪着一人,起先因为背对我们,所以一时看不出是谁。但此刻,我知道是谁了。萧家还能有谁上朝?瘸子萧玉明。
此时,萧家其他人也在,户部尚书萧雅淡然地坐在一旁喝茶,萧玉珍和其他萧家子女站在两边,他们的目光之中却是让我惊讶地冷漠,宛如他们看着的不是自己的骨肉兄弟,而是一个外人。
“哼。”萧玉明冷笑一声,昂首迎视萧成国愤怒的目光,“给了有用吗?你不是也跟摄政王说了慕容家削爵的事?有用吗?如果连摄政王也不管,还有谁能管?!更何况慕容家削爵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我为什么要反对!”
我心中暗暗吃惊,原来在那一瘸一拐之下,藏着这样一颗正义炽热之心。凭他这句大快人心,今后我必保他萧玉明!
萧成国登时眯紧了双眼,眸光之中划过森然的毒辣,他伸出手:“拿家法来。”
立时,萧玉珍在旁乘上了一根无比粗大的棍子。我看着心惊,那棍子粗的足以打死人!
第二十一章 一家子**
“别看了。”忽的,苏凝霜说,月色中的双眸划过一抹不忍,“萧玉明的腿就是被他爹打断的。”
我吃惊看苏凝霜,他站起身时,屋内已经传来“怦!怦!”重重的木棍落在人身上的沉闷的声音,我看下去,只见萧成国正将粗大的木棍狠狠打在萧玉明的后背上,而萧玉明竟是一声不吭地依旧跪立在大堂之中!
竟有如此心狠的父亲!而边上的人目光是那么地冷漠。
萧玉明,你是他们家亲生的吗?
“垮察!”忽的,木棍竟是被狠狠打断,断裂的棍子震飞出去,萧家的子女匆忙闪开,害怕那棍子打到自己。
萧玉明闷哼一声往前扑倒,昏厥过去。
我看得目瞪口呆。
“哼!没用的东西!废物!废物!”萧成国愤然扔掉断裂的木棍,还狠狠踹了萧玉明昏过去的身体两脚才离开了大堂,看也不看一眼萧玉明。
萧雅郁闷地看一眼地上昏过去的萧玉明:“真是没用!这点小事也做不好。”
“娘,走了,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萧玉珍不悦地拉起萧雅。
萧家人渐渐散去,无人上前查看萧玉明的伤势,最后是仆人将萧玉明给扶了下去,丫鬟匆匆上前擦洗地上的血迹。
“怎么会这样!”这一切简直让人发指!
苏凝霜冷冷看着下面擦洗地面的小丫头:“萧家姐弟生性暴虐,萧玉明的母亲是个歌女,嫁入萧家后,饱受萧雅的虐待,最后……重伤不治而死。萧成国觉得十分晦气,对萧玉明也是百般地嫌弃。萧玉明出身低微。在萧家饱受欺凌,兄弟姐妹们只要一不顺心就会虐待他,而萧成国不悦也会虐打他。这更让萧家兄弟把萧玉明当做泄愤的工具。”
“萧成国这个虐待狂!不!这一家子全变态!”
“萧成国是刑部尚书,监狱里关押的囚犯也常受他虐待。尤其当初被陷害的忠良,被他虐待致死的不在少数!他虐待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还特制了一些刑具……”
“别说了!”我听得已经快出离愤怒了!疑惑看他,“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苏凝霜高冷傲娇地瞥我一眼:“我是谁?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我看看他,了然:“原来你整天躺亭子上就是听八卦?”
他被我说中地抽抽眉。
我拿起花瓶:“走!陷害他们去!把这种恶魔送回地狱!”
苏凝霜轻笑一声,目光收回。寂静的深夜里,只有小丫头刷洗地面的,让人汗毛耸立的声音:“唰——唰——”
第二天一早。我提裙踹起了还在熟睡的苏凝霜和瑾崋,他们翻个身不理我,继续睡。瑾崋那没睡相地还抓了抓屁股:“别吵~~你上你的朝去!”睡袍丝薄,他这人睡觉总是四脚趴开,这一抓,睡袍立刻滑落,露出了他白色的亵裤,真让人抓狂,我也想赶紧结束这种男女混居的日子!
“起来!你们不是白天无聊吗!跟我上朝去!”
“上朝!”瑾崋瞬间惊醒,扬唇笑了笑。“好!”
他利落下床,看见苏凝霜还没起,也抬脚踹上去:“起来!”他可不会像我那么温柔。他一脚直接把苏凝霜给踹下床了!
“扑通!”苏凝霜从床的另一边浑身杀气地像厉鬼一样慢慢坐起来,长发披散,及其可怖!
“你这只猪!”布满杀气的声音传来时,银针也从苏凝霜手中射出!
瑾崋立刻闪过,银针直直钉在了瑾崋身后的窗框上。
瑾崋疑惑地拔下,看着晨光中闪闪的银针:“奇怪,你不是脱光了吗?怎么身上还能藏银针?”
“不想跟猪说话!”苏凝霜站起,寒气逼人。
瑾崋眸光锐利起来,我立刻说道:“别打了。穿好衣服跟我上朝,三天除掉萧家!”
“三天?!”瑾崋和苏凝霜都吃惊朝我看来。我看向正打开殿门的怀幽,扬唇冷笑:“不错!三天!”
怀幽的背影立时一阵瑟缩。垂下脸偷偷转身看我:“女皇陛下,可以更衣了。”他的第六感让他缩紧了身体不敢看我。
我昂首一笑:“今天小苏苏和小花花跟我一起上朝!”
端着衣衫进来的小云,面露惊讶之色。
一手拉着傲视群芳的小苏苏,一手拉着呆滞无神的小花花,身后跟着老实无声的小幽幽,当我巫心玉带着三大美男在阳光之下跨入大殿之时,立刻让两旁文武惊地目瞪口呆。
他们呆呆看着我,一些已经在疗程中慢慢康复,俊美起来。
站于前端的慕容飞云似是因为大殿的过为寂静而面露迷惑,用他那双雪白的眼睛朝我们看来。
闻人胤和连未央也呆呆看着我们,只有萧玉明捂着胸口面露难受地站在原处,无暇看我们。
连未央回过神,看看萧玉明,面露担忧,轻声而语:“不如让女皇陛下看看吧,你看,我都痊愈了。”连未央的脸上已经恢复红润,还微微有些胖了。
萧玉明痛苦地摆摆手,我经过他时他特意侧转了身体,似是不想让我看到他那副狼狈模样。
但是,他不想让我看,又岂能随他的意?
我坐上皇位,小苏苏不客气地掀袍坐在我的身旁,让下面的男子无不吃惊。
小苏苏轻蔑地扫视众人,唇角勾笑,冷傲的样子已经让下面一些人面露不悦。
瑾崋依然保持呆滞模样,坐在另一边。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怀幽在旁边喊着。
大家看看彼此,无人上前。
我看看他们:“不错,恢复地很好,闻人胤,你站到中间,把纱布拿掉看看。”
“臣遵旨。”闻人胤走出队列,开始拆纱布。
白色的纱布一圈,一圈脱落,但纱布完全从他脸上摘除时,立时引来声声惊叹!
“女皇陛下真是神医啊!”
“闻人胤!你胎记没了!”
“闻人胤,你快看快看!”有人还拿出随身带的小镜子。
除去胎记的闻人胤立刻颜值爆棚!完全不输在美男排名中他的兄弟!
这才是让我看的顺眼的男臣们!
第二十二章 引人上钩
闻人胤呆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摸上自己白皙柔嫩的脸,宛如不敢相信跟随自己十余年,让人歧视的胎记在今天会彻彻底底地消失。
“咳咳!”忽然,萧玉明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大家看向他,连未央立刻扶住他,目露焦急:“别撑了,还是让女皇陛下看看吧。”
萧玉明摆摆手。
我看向他:“萧玉明,你怎么了?”
萧玉明朝我一礼:“臣,没事,噗!”他话还没说完,一口血就喷出,登时惊地大家纷纷围上,扶住瑶瑶欲坠的萧玉明。
“快拿软垫和地毯来。”怀幽立时吩咐。
外面的侍者匆匆拿来地毯,软垫,大家七手八脚扶萧玉明坐在软垫上。我提裙下了台阶,走到软垫边,大家让开了路。
萧玉明还想起来:“我真的没事……”
“给我坐好!”我厉喝。他只有坐下,我取出丝帕擦去了他嘴角的血渍,他惊诧地看我,不仅仅是他,众人也纷纷露出惊讶的目光,默默垂首跪坐下来,不敢比我高过一分。
慕容飞云在闻人胤的搀扶下也坐于一旁,大家像是篝火晚会般围成了一圈。
我细细看萧玉明:“怀幽,把他衣服脱了。”
萧玉明惊慌起来:“使不得使不得!”
连未央和闻人胤立刻拉住他的手,连未央认真看他:“玉明,你真想死吗?!”
萧玉明沉默了,静静地让怀幽给他解开了腰带,脱下了上衣,当上衣从他身上脱落之时,立时大家抽气连连。
在萧玉明身边的连未央和闻人胤都不忍把目光放在萧玉明的后背上。萧玉明面无表情地垂下脸。双目彻底失去了神采。
“拿药箱来。”我开始挽衣袖。
“是。”怀幽匆匆退去。
我绕到萧玉明的身后,他的后背已经红肿不堪,几乎没有完好的肌肤。红中透着紫,紫中已经发了黑。
“谁打的。”我随意问。
萧玉明不言。
我生气:“问你谁打的你没听见啊!”难道这个时候萧玉明还要保全那个不把他当人看的萧成国?抑或。他不敢说?
“哼,还能有谁~~”大殿上响起了苏凝霜轻笑的声音,这里也只有他敢说真话,“就是他爹~~”
萧玉明依然沉默,但是双拳已经开始慢慢拧紧。
我抬手抚上了他的后背,可能是我双手冰凉,让他在一丝抽气候,缓缓放松了身体。我轻轻摸了摸。他的后背已经因为长期挨打变得相当厚实!厚实的皮肉帮他挡住了重击,但也经不住昨晚那样的暴打,骨头应该还是裂了。
“你骨头裂了你不知道吗?”
萧玉明微微转脸,脸上是一抹无所谓的苦笑:“知道又怎样,今天还不是要来。”他转回脸,不再说话。
我看他片刻,没想到在他文弱书生般的表面下,却是这样一个硬汉。即使骨裂疼痛不已,他也依然咬牙站起!这,才是硬汉!只怕现在常年没有战事的军中将士也不及他。
我看向他身下褪落的衣衫。现出了一本折子,随手拿起打开,里面是恳请我恢复慕容家族的爵位!慕容家不敢自己说。让萧家来说了。
折子里字里行间的语气可不太像是恳请,更像是命令。我心中暗暗一笑,萧成国,活该你倒霉了。
伴随着匆匆的脚步声,怀幽带领侍者又把我大大的药箱抬来了,“砰砰砰砰”一箱箱重重放落。
大家这一次,纷纷好奇地拉长脖子看。想看看里面又有什么“宝贝”。
我走到一只药箱前,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瓶药膏和一卷纱布回到萧玉明身后:“你的腿也能治。”
我随意说。萧玉明后背一怔,两旁的闻人胤和连未央面露吃惊。慕容飞云微微拧眉侧开脸。雪白的眸子里是一片失落。
瑾崋动了动,努力保持呆滞模样地把目光拉低看向这里。苏凝霜好笑地看他那副想看又不能看的表情。然后直接躺在了皇位上,抬起双脚悠然地放到了瑾崋的腿上,瑾崋的星眸立时圆睁,冷冷朝苏凝霜撇去。
我打开了装药膏瓷罐,立时清新的药香弥漫整个大殿,我把透明的药膏捞出,清清凉凉能化解任何烧灼的疼痛,然后,慢慢抹在了萧玉明红肿的后背上,随意地说道:“怀幽,去把萧尚书请来。”
众人一惊,萧玉明也微微吃惊地侧过脸。
怀幽微微颔首:“女皇陛下,萧尚书此刻应该正在摄政王府议事,只怕不好请。”
我一皱眉:“嘶……是啊,他还在摄政王府,恩……那就等等吧,你到路上候着去,若是萧尚书不愿来,你说我看了他的折子了,这件事可以商量,”
“是。”怀幽颔首微笑,起身轻轻离去。
我继续抹药膏:“这药膏每天要抹一次,所以,你这段时间只能呆在宫里了,我会让怀幽安排你住下。”
萧玉明惊讶无声,周围的人也吃惊对视。
我拿起纱布给闻人胤和连未央:“帮他包好,要包紧了。”
“是。”闻人胤接过纱布开始和连未央一起给萧玉明包扎。
我到一旁清洗了一下双手,开始等候萧成国的到来。
这些老奸巨猾的东西团抱的时候不好捉,只有各个击破。我说此事可议对萧成国诱,,惑很大,他不会不来。他还想在慕容家族那里立上一功。
待闻人胤帮萧玉明包扎好,重新穿好衣服时,萧成国跟在怀幽的身后来了。
“哼,送上门了。”苏凝霜在我身旁轻笑。
我也扬唇而笑,缓缓枕落苏凝霜的双腿,双脚放上瑾崋的双腿,做我好色荒。。淫的女皇。
瑾崋的双腿立刻紧绷起来,练武之人,一旦紧绷,全身肌肉硬如磐石,这个瑾崋,没有苏凝霜淡定。
“女皇陛下,萧尚书带到。”怀幽轻轻禀报。
宫人是可以出宫的,怀幽只是平日不出去罢了。不过,怀幽出宫应该会很快引起孤煌少司的注意,他应该不久后就会到了。
萧成国看我一眼就皱起眉,也不行礼,直接对我说道:“慕容老太君乃是三朝元老!为巫月立下汗马功劳……”
“我的小明明是不是你打的?”我轻描淡写地打断了萧成国的话。
萧成国一愣。起身的萧玉明也是一阵拧眉。一旁的男人们纷纷露出忍俊不禁的神情。
第二十三章 乱棍打朝臣
我懒懒起身,沉沉而语:“本女皇问你,我的小明明,也就是萧玉明是不是你打的。”
萧成国回神,也是一脸的嚣张蛮横:“不错!是臣打的!他是臣的儿子,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是嘛,来人~~~拿下。”我轻描淡写地说,起身看着自己的指甲。
立刻,门外进入侍卫,将萧成国直接按住。虽然近卫军归慕容袭静统领,但我这个女皇说话,只要不是去杀他们主子,他们还是会听从。他们毕竟只是侍卫。
萧成国吃惊:“女皇陛下!您!这是做什么?!”
此时,大殿上的人已无不惊讶,包括站在一旁的萧玉明。
我抬眸冷冷看他:“萧成国,你好大的胆子,连本女皇的玩具都敢弄坏!”
萧成国一怔。
我指向满朝的男人:“这些人是你们这群老东西送来陪我玩的!我好不容易把他们一个个治好,变得顺眼起来,你居然敢把小明明打成那个样子!你胆敢损坏本女皇的玩具!本女皇砍了你信不信?!”
登时,萧成国的脸色瞬间发白,看向萧玉明,萧玉明侧开脸,面露深思。
“玉明!快向女皇陛下求情啊!我可是你爹!”萧成国忽然朝萧玉明大喊起来,额头已经冷汗密布。
萧玉明依然沉默无声,越发侧转身体不看萧成国。
“好腻个白眼狼!是谁把你养那么大!给你吃给你穿!”萧成国哀求不成,转为辱骂,“你这个不孝之子!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给我打~~”我淡淡开了口,轻悠悠的话音不轻不重,但让萧成国立时收住了口,转脸朝我看来。忽的,他挣脱开侍卫,嚣张而狂妄地看我:“你敢打我!你想打我先问问摄政王同不同意!”他冷笑一声。拂袖背到身后,一脸的得意。
我看他一会儿。打个哈气,在满朝文武的目光之中懒懒说道:“老子打儿子是天经地义,君打臣,也是天经地义,我打你取乐,乌冬面不会不同意的,给我打~~~烦死了。”我撇开目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萧成国一愣。
我看向两边也有点不敢下手的侍卫。眯眼一笑:“小花花,小苏苏,你们不是无聊吗?你们去打吧。”
“好啊!”苏凝霜第一个站了起来。这时,萧成国是真有点怕了,他知道有个人是绝对不会手软的,那就是瑾崋!
他立时大喊:“你们别乱来!”
瑾崋也站了起来:“我想打你很久了!因为,我不能打女皇!”说完,瑾崋第一个飞跃而下,萧成国看见这情形,拔腿就跑:“救命啊——快告诉摄政王————”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情形惊得目瞪口呆。
萧成国大步朝殿门趔趄跑去。哪里还有一位尚书大人的模样,狼狈不堪。
瑾崋也不追,站在殿下冷冷看他落跑的背影。萧成国这种人天生欺软怕硬。越是喜欢虐待别人。其实越是害怕比他强的人!
我淡淡说了声:“关门,打狗。”
“是!”苏凝霜旋即飞跃而出,跃过萧成国的上空,身影如剑穿过萧成国地上的影子。就在萧成国要跑出大殿,看到曙光之时,苏凝霜飘然落在他的面前,对萧成国蔑然一笑:“你的摄政王,来不及救你了。”说罢,冷冷关上了殿门。
怀幽早已命人拿来的棍杖。今天怀幽似乎也变得特别积极。
萧玉明转回身冷冷瞪着已经惊慌失措的萧成国,可以说。所有人都盯着他,整座大殿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彻底切断了明亮的阳光,俨然变成了阴森的森罗殿!
我像阎王一样冷冷坐在皇位上,俯看脸色苍白的萧成国。
“你,你们不可以乱来!朝堂之上,怎可动用私刑!”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慢慢站起身,从怀幽手中接过粗重的棍杖:“这里不是朝堂,孤煌少司那里才是。这里,是本女皇巫心玉过家家的地方。殿上的每个男人都是我精心制造出来的艺术品,而你,却敢破坏其中的小明明,让我真——的,嘶……很生气。”眸光锐利刺穿萧成国惊慌不已的双眸。
萧成国在我阴冷的目光中步步后退,撞上了苏凝霜的胸膛,双腿发软,跪在了冰冷的大殿之上:“饶,饶命,女皇陛下饶命。”
我再拿出折子:“你居然还敢给慕容家求情,你明知他们是来抢我的小苏苏的,我最恨别人抢我的男人,我没砍了慕容香已经是看在乌冬面的面子上,既然你打坏了我的小明明,那么,今天让你也尝尝棍子的味道!”我托起棍杖。
萧成国立刻趴伏在我的面前:“女皇陛下饶命,饶命啊——”尚未开打,他的喊叫已经变得凄厉。我可记得昨晚他打萧玉明的时候,萧玉明可是一声未吭!
我拧拧眉:“我那么善良,怎么能打人呢?”
“是是是,女皇陛下是天下最善良的神女,求女皇陛下饶了臣,臣知错了,臣再也不敢打玉明了,臣定会好好待他,给他买好吃的,穿最好的衣服。玉明,啊?!爹发誓,爹再也不打你了。”萧成国如同哈巴狗一样看向萧玉明,目光之中却划过一抹狠辣,宛如在威胁萧玉明。
我看向萧玉明:“小明明,你怎么看?要我打吗?”
萧玉明缓缓看向萧成国,萧成国棋盘地看他,萧玉明变得沉默,深深的眸子里渐渐浮出了难掩的恨意,甚至身体也开始轻轻颤抖。萧成国立时收紧了目光,视线之中竟是有了威胁之意。宛如在威胁他,他迟早是要回萧家的!
萧玉明狠狠瞪视萧成国片刻,忽然转开了脸,不发一言。
萧成国登时慌张起来。
我淡淡一笑,把棍子一扔:“小花花,打。”
“是!”瑾崋飞身接住棍子,毫不犹豫地一棍打在了萧成国的后背上,“啊——”萧成国往前扑倒之时,瑾崋就乱棍而下,一阵噼噼啪啪,毫不留情!
我在乱棍声,和萧成国的惨叫身中转身,怀幽上前搀扶我的右手,扶我回到高高的皇位,转身坐下之时,怀幽退到一旁,冷漠淡然地看被杖责的萧成国。
第二十四章 摄政王来了也救不了!
这顿乱棍是在为被萧成国虐待而死的忠臣们报仇,是在替冤魂们伸冤,更是在为萧玉明枉死的母亲报仇!这种连家人都虐待致死的畜生,应该得到他应有的报应!老天爷派我巫心玉下山,就是来报应这群贪官污吏的!
大殿上的每个人都淡漠地看着,如同昨晚萧成国打萧玉明时,那群漠然的兄弟姐妹。但是,大殿上的人们眸光中更带出了一丝愤怒。宛如这顿乱棍也是打在平日欺负他们的人身上,让他们在心底,泄了愤!
苏凝霜的嘴角始终挂着蔑笑,我知道,仅仅这一顿乱棍是远远不足以让那些被萧成国虐待致死的亡魂们满意的。只要想到萧成国为了满足自己那变,,态的私欲,用各种残忍的手段虐待入狱的忠良,我全身就止不住地发寒!
为什么这种人还会好好地存活在世上!而且,还活得富贵荣华!
世界上最不公平的,就是让人渣活在你的面前!
而且!这些人渣怎么扫,也扫不尽!
萧玉明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的黑眸里满含愤怒和屈辱,仇恨化作泪水,从眼眶中而出,他闭上了眼睛,转身不再看乱棍之中的萧成国。
“够了……”哽哑的话语从他口中而出,我扬起手,瑾崋停下了手,萧成国已经被打得气息奄奄:“摄政王……救我……救……我……”
“哐当——”殿门被人重重推开,阳光倾泻之时,映出了孤煌少司玄色深沉的身影。
他,果然来了。
孤煌少司立在殿门之前,他的身后,是慕容袭静与慕容燕。一队侍卫分立两旁。宛如随时可以封锁殿门,不让一只苍蝇逃离。
他落眸淡淡看一眼趴在地上的萧成国,缓缓进入。走到萧成国一旁时,萧成国伸出颤颤的手抓住了他的衣摆:“王……救我……”
孤煌少司拧眉嫌恶地踢开萧成国的手。冰冷的双眸中是蠢货两个字。他抬眸之时,已是满脸微笑与温柔:“小玉,你这是又在玩什么?”
我生气地撇开脸,单手撑在凤椅上:“萧成国不乖,把我的玩具弄坏了,我也要弄坏他。”
“他……弄坏谁了?”孤煌少司脸上的笑容,因为玩具两个字已经开始僵硬。
我随手指向萧玉明:“小明明啊。你看他把他打的,骨头都断了。气死我了!”我生气转回脸,“这群老东西送一群歪瓜裂枣来也就算了!我也凑合了!但我不允许在我把他们一个个做成美男后又被弄坏!这是在破坏我的心血!你说萧成国该不该打!”我大声反问孤煌少司。
孤煌少司拧紧了眉。
我随手把奏折“哗啦啦”扔到孤煌少司的脚前,萧成国的面前:“你看!这是他上给我的折子,居然让我撤销削去慕容家爵位的皇命,这不是让我出尔反尔吗?我可是女皇啊!这样我多没面子!而且,他这件事有告诉你吗?!”
立时,孤煌少司的神情瞬间阴沉,这是让他最不爽的事情,就是有人敢越过他给我单独上折子。但是,我知道这件事还不足以让他与萧家反目。
他阴沉地看向地面的奏折。冷笑一声:“小玉打得好。”
我笑了:“你也觉得我打得对吗?我也觉得。你看小花花,平日都没精打采的,今天让他打人。他可开心了!”
孤煌少司看向一边的瑾崋,瑾崋冷冷瞥他一眼,转开脸。
我继续笑道:“只要能让小花花有一点点表情变化,我就很有成就感。这样吧,乌冬面,明天你让老东西们轮流到我这里来被小花花打!”
孤煌少司的脸色瞬间拉黑:“这……不妥吧。小玉,他们年事已高,经不住的。若是被打死了,巫月就无人做事了。”
“这样啊……”我撅起嘴。“没趣,下朝了下朝了。回去传本女皇口谕,你们全是陪本女皇玩的人。也就是本女皇的人,谁敢怠慢你们,就是怠慢本女皇,全拖来打屁股!”
孤煌少司登时面色紧绷,抽起了眉脚。
“臣!遵旨——”两旁男臣含笑行礼,异常响亮的声音回荡整个大殿。
在众人离去时,我吩咐怀幽:“怀幽,带小明明下去养伤。”
“是。”怀幽走向萧玉明,孤煌少司看向我:“你留他在宫内养伤?”
“是啊。”我开心地跑到他面前,仰脸看他,“他身上的伤很有挑战性,我正在想怎么把他的瘸腿治好,或许需要重新打断。”
孤煌少司的脸上划过一抹古怪的神色,僵硬片刻微笑看我:“只要你开心就好。”他抬起脸,转身,沉沉命令:“来人,送萧尚书回府。”
“是!”慕容燕命人上前抬走萧成国。
我随口道:“乌冬面,今天让我带小花花和小苏苏出去玩吧。”
孤煌少司立时转身,正色看我:“你又想出去捉谁?!”
我心中暗笑,这是我捉男人捉出名了。
我戳戳手指:“我有点想梁子律了。你放心你放心,我不会捉他回来的,我觉得这样挺好玩的,我可以带上慕容燕!”我一指慕容燕,慕容燕立时后背一紧!
孤煌少司拧紧眉:“不准!”
“恩~~~让我去嘛~~~~”我拉住他手臂开始撒娇,“人家在宫里太闷了~~~总是想起你~~~好烦哪~~~~”
“你……总是想我?”孤煌少司微露喜色,脸上的神情柔和不少。
我撇开脸,撅起嘴,羞涩嘟囔:“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之后做梦老梦到你……”
“哈哈哈哈……知道了,你去吧。”孤煌少司开怀大笑,伸手抚上我的长发,“早点回来,你出去散散心也好。”
“谢谢乌冬面!”我开心地抱住他,果然他清楚邪术的作用。他是可以硬来的,但是,他打不过我,所以,这让他无法硬来。他和我如老鹰与兔子,捉逃之间,让他也乐趣无穷,变得并不焦急。
孤煌少司因为我心心念念想他,变得心情格外地好,我出门猎艳还让人护送。这次我出宫不但配备了豪华马车,更有侍卫随行,外加慕容燕驾车。终于有了女皇的待遇。
第二十五章 关于处的讨论
坐在豪华马车里,苏凝霜已经躺在软垫之间,他是一个随性放任之人,从不会让自己不舒服。不像瑾崋,则是僵硬地坐在一边,冷冷斜睨已经有种妖妃味道的苏凝霜。
我开口问:“乌冬面说他从未和女子有肌肤相亲,你们信不信?”
苏凝霜斜睨的目光一滞,僵硬朝我看来。瑾崋更是满脸灰黑别扭,没好气地撇开脸:“不知道!”
“恩!”我点点头,“你们跟他不熟,自然不知道,问个跟他熟的,慕容燕~~~”我刻意大声喊,“摄政王是不是处,,男啊~~~~”
登时,马车似乎都颤了颤,慕容燕的后背彻底僵硬。
我爬出去,单手环上他的脖子,坏笑:“听说……你是那个,大家都说乌冬面不碰女人,那他……有没有碰过男人啊?”
“咳!咳咳咳咳!”慕容燕登时咳地满脸通红,说不出半句话来,“没,咳咳咳!没。咳咳咳……”
我笑看他,抬手拍上他咳得绯红的脸:“你现在怎么这么老实了?老实地我都不习惯了。瞪我,瞪我好不好?像上次那样瞪我啊!”
慕容燕被我的拍打中隐忍愤怒低下脸:“奴才不敢。”
“没意思。”我转身回到车内,瑾崋一脸受不了地看我,苏凝霜撇着冷光轻笑看我:“没想到你这人不仅坏,而且……十分恶趣!”
我扬唇一笑,奇怪地说:“那怎么乌冬面那么老道?可不太像是从未碰过女人的人。”我说地不轻不重,慕容燕也能听得真切。孤煌少司派他来,自是为了汇报。我要让他回去难以启齿地开不了口!
“这要看男人的性格~~~”苏凝霜又如同专家般总结起来,“若是这个男人做事沉稳冷静,自然不会慌张。如果是你的小花花~~~哼。中间不行了也说不定~~~”
立时,瑾崋杀气四射看苏凝霜。那目光宛如在说:你说谁不行?!若非此刻是在马车里,又有慕容燕在外。只怕他们两个又已经打起来。
苏凝霜放浪而笑:“小花花,要不要我们哪天比一下谁的技术好?”
瑾崋的脸登时炸红。愤愤看向我,咬牙低语:“你一个女人说这种话真的合适吗!”
我笑了,也是轻声而语:“你不是一直把我当男人看吗?我有这方面的疑惑,当然是问你们这种男人。”
瑾崋红脸转开。
“还要看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爱。”苏凝霜像专家般继续说,“面对心爱之人,应该会很紧张,若只是普通喜欢,逢场作戏。我觉得像摄政王那种男人,应该是不会紧张的,否则,他怎会是摄政王?他连灭人家九族都不皱一下眉头,怎会在床上乱了方寸?哈哈哈——”苏凝霜狂浪地大笑起来,宛若这种风月之事他尤为喜欢,“即使他没做过,作为我们男人,这种事怎会不知?除非……像那种整天只知道练武,没脑子的猪!”
“你说谁是猪!”瑾崋原本涨红的脸泛出青黑。“我们是自爱!不像有些人常流连风月!哼!”
瑾崋目露杀气地瞪视苏凝霜,苏凝霜嘴角带勾地抬脚踹了踹瑾崋,瑾崋愤然打开。怒视:“你这人就是那么讨厌!应该让妖男把你千刀万剐!”
“哼……”苏凝霜坏坏看愤怒的瑾崋,逗弄瑾崋是苏凝霜留在宫里唯一的乐趣,“你是恨我?还是爱我?”
“滚!”瑾崋攥紧了拳头,已是满头青筋,“你喜欢男人找慕容燕去!”
立刻,外面也是杀气阵阵而来,于是,我在杀气的层层包裹中,前往梁相府。
经苏凝霜解释。我姑且相信孤煌少司是,也说明他心里。并非对我真爱。
转眼,到了梁相府。
收到消息的梁秋瑛和她的丈夫。以及子女已经早早立在门外恭候。这一次果是与上次不同。还有人报信。
我带着苏凝霜和瑾崋一起走下马车,梁秋瑛颔首行礼,她只有一位丈夫,育有二女一子,梁子律便是最小的儿子。
梁秋瑛的两个女儿也显得沉稳大方,向我行礼,只是其中一位较为年轻的少女偷偷朝瑾崋看去,目露担忧之色,身旁看似姐姐的女子轻轻碰了她一下,她才再次低下脸。
梁子律板起脸,抿紧双唇低垂脸庞。
“恭迎女皇陛下。”
“免了免了。”我只看梁子律,充满崇拜之情,“子律,我又来看你了。”
梁子律面色绷紧,不愿与我多接触一分。
我看向梁秋瑛:“梁相,小苏苏和小花花我交给你了,他们闷在宫里太久,出来散散心,让他们在你府里玩玩。”
梁相满脸的不情愿:“臣,遵旨。”
我再看向跟随我身后的慕容燕:“慕容燕。”
“奴才在。”慕容燕现在对我“惟命是从”。但他那凶狠的目光里是一团随时准备爆发的熊熊火焰!
我轻声对他嘱咐:“看紧小苏苏和小花花,别让他们跑了,明白吗?”
“是!”慕容燕沉脸转身,只是一个目光,跟随而来的侍卫边站立在了相府门口,宛如把相府包围。
“女皇陛下请。”梁秋瑛一家,请我入内。
笑嘻嘻坐在上次的凉亭,我依然双手托腮坐在梁子律对面,他板起脸一边算自己的算盘,一边记账。
慕容燕被瑾崋和苏凝霜牵制,早已不见踪影。
“萧尚书被你打地只剩半条命。”他目光落在账册上,薄薄的唇淡语之时,几乎不动。
我抽了抽眉:“消息传得可真快。”
梁子律翻过一页,继续:“外面对你的传闻越来越好了。”
“哦?这可不是算是个好消息。”
他微微抬眸,不看我,继续开始打算盘:“说你这女皇虽然好色,但削掉了慕容家的爵位,又打了萧成国,大快人心!”
京城还真是一个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备受关注的地方。我早上才关门打了狗,现在就已经传遍整个京城了。
“慕容老太君现在还卧床不起,你这是在逼反慕容家!”梁子律顿住手,抬眸直直朝我看来,眸光之中,划过深深的忧虑。
我冷冷一笑,眸光亦是直直看他:“如果……我就是这个意思呢?”
他立时一怔,精明闪过他冷淡的双眸后,他轻笑一声,再次垂脸,“噼噼啪啪”拨弄算珠。
第二十六章 守护美男的公主们
“那萧家呢。”梁子律淡淡的话音从算盘珠声而来,“你已经打了萧成国,怎么除掉他们?孤煌少司不会袖手旁观。”
“这就要看怀幽了。”我也伸手拨弄另一边的算盘珠子,宛如在靠近梁子律的手。
他手一顿,朝我看来:“你又想用美男计?”
我笑了:“知我者~~子律也~~~”
他拧眉:“你用苏凝霜,削了慕容家的爵,又想用怀幽对付谁?对方未必会上钩。”
我单手支脸:“英雄难过美人关,女人心更是柔如水,不然,也不会每一任女皇任由孤煌兄弟摆布了。”
梁子律沉默了。风从我和他之间偷偷溜过,带着些许悲凉的滋味。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么卑鄙,但是,不奸又如何对付奸人?!
对付奸人唯一的办法,只有比他们更奸,更诈!
“那你呢?”他忽然问,抬眸朝我看来,眼神虽是寡淡,却带着一抹认真。
我也看向他:“你担心?”
他不言,只是垂眸看自己的账册,翻到最后一页时,他合上了账册:“如果你有变,我会杀了你。”
“哼。”我落眸轻笑,“这句话瑾崋早对我说过了。”
梁子律听罢并不惊讶,只是轻轻一笑。这一笑消去了他身上生人勿近的冷意,多了一分知己般的亲切。
“你姐姐好像喜欢瑾崋。”我双手托腮,嘴角扬扬。
“不错。”他倒也大方承认,“在瑾崋出事前,家母已经准备提亲。怎么,你想赐婚。”他抬眸看我。
我耸耸肩:“成人之美这种事我是想做的,不过也要等到天下大定。那时只要你们家不介意瑾崋跟我的绯。。闻。我自然乐意成全。”
他如鹰般锐利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注视我良久,垂下眼睑:“瑾崋对我二姐无意。”他淡淡说完。缓缓起身,宽宽大大的袖子里滑出一根可以装信纸的竹简。他准备放到我面前时,脚步声突然而来,他立刻缩回竹简,而我毫不犹豫地拉住他放有竹简的手,把他用力拉到我的面前!
他的身体跃过桌面,长发垂落账册与算盘之上,冷峻的脸寡淡的双眸里划过惊讶,因为太突然。他另一只手本能地撑在桌面上,我拉住他的手滑入他宽大的衣袖,碰到了他手腕内侧的肌肤,他的身体微微一紧,侧开了正对我的脸。
宽大的袍袖遮盖了我的手,也盖住了我拿到的竹简。
“放开子律!你这个好色的女皇!”女子的厉喝立刻从亭外而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将我重重拉开,我的手从梁子律手腕下滑出时,竹简也已经滑入我的衣袖。我被推了一个趔趄。故作生气地看来人。
眼前是一席粉绿长裙的秀美女子,眉清目秀,拥有昭君之姿。鹅蛋般饱满的脸,沉稳之中还带一缕英气。
她正生气看我,忽的拉起梁子律的手:“子律!我们走!”
“宁儿,不可。”梁子律反是拉住她,对我一礼,“这是臣的未婚妻安宁,性格急躁冒失,请女皇陛下宽恕。”
安宁想说话,被梁子律再次制止。
我也立刻给梁子律台阶:“既然是子律求情。算了。下次我再来看你。”
“恭送女皇陛下。”梁子律面无表情,一起摁下了安宁的头。
我转身离去。云岫女皇是出了名的小气。慕容香要苏凝霜,被直接摘掉了郡主的称号。萧成国打了萧玉明,被一顿乱棍险些打死。现在安宁要跟女皇抢梁子律,若是放过,就不是好色女皇巫心玉了。
所以,梁子律只得替安宁赔罪。虽然安宁的出现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但对整个计划还是有点影响的,若是方才梁子律没有及时阻止,安宁大闹起来,为了大局,我会不得不降罪安家,安大人也会因此而受到不必要的牵连。
下一次来,不能再让安宁进来坏事。
与美男共事,也有麻烦,这些麻烦,便是守护他们的公主们。
回宫的第一件事,是去萧玉明的房间。
怀幽正在照顾萧玉明喝粥,萧玉明气色好了许多。我想等的女主角尚未到来,我安排怀幽照顾萧玉明,是为了制造她见他的机会。
这个女主角,便是萧玉珍。
萧玉珍听闻父亲被打,早早出宫回萧家去了,萧成国被我一顿乱棍如同风声鹤唳般,让那群老东西开始战战兢兢。他们已经不敢再说我荒唐,因为我够荒唐,才会任意而为,不再与他们讲究任何章法!
萧玉明见我前来想起来,我伸手制止:“不要动,你骨头还没好。”
他的神情很平静,也很镇定,不卑不亢,也不惊不慌,他低下脸,瘦削的脸在阳光中多了分让人心疼的凝重,宛如再灿烂的阳光也无法温暖他已经冰凉的心:“玉皇陛下想让玉明做什么?”
怀幽微微拧眉,缓缓离开为我搬来一张座椅,轻扶我坐下。
我温柔地看萧玉明:“什么都不用做,躺在这里好好养伤。”
“哼。”他自嘲一笑,“玉明若是没有利用价值,女皇陛下怎会救我?”
“放肆!”怀幽有些生气,“女皇陛下是真心救治于你,即使利用你,也是利用你打了萧成国!”
萧玉明在怀幽生气的话中一怔,垂下的脸上,是变化不定的复杂神情,双眸之中也是眸光闪闪,气息因为心绪的混乱而变得不平。
“你非但没有感恩于女皇陛下,还如此揣度女皇陛下,良心何在?”
萧玉明在怀幽的愤怒质问中,苦涩而笑:“良心,你们居然跟我谈良心,这个世道还有良心吗?这个世界,不就是互相利用吗?!”他愤然抬脸,颤颤的眸光之中,是对世间的绝望。
萧玉明的世界,是灰暗的,是无光的,甚至,即使是黑白世界,也会有白的时候,而他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或许,他在那个黑暗的世界里挣扎过,求救过,但是,残酷的事实和冰冷的目光让他一次次失望,最终,他认了命。
作者:
admin
时间:
2015-6-4 09:24
第二十七章 美男计2.0
但是,在萧玉明的心底还有一息尚未泯灭的星火,在他被粗重的棍子狠狠砸在身上,一声不吭,毫不求饶时,我看到了他心底的那团想要复仇和对命运最后抗争的火焰!
我平静地看他:“好,既然你跟我谈利用,那我告诉你,我想利用你,除掉整个萧家!”
萧玉明立时吃惊朝我看来,眸光闪动的双眸中是大大的不可置信。宛如无法相信巫月居然会有女皇要反抗妖男孤煌少司!
“不,不可能。你,你怎么可能!”他连连摇头,眼神闪烁,“不可能的,不可能,巫月女皇怎么会!”他不可思议地看向我,我稳若泰山地微笑看他:“世界上,很多事不可能。我本是巫女,不可能继承皇位,你是萧家末流,也不可能上朝,我们本不可能相遇,现在,你躺在我的面前,我坐在你身边,什么,都有可能。”
萧玉明怔怔看我,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棱,洒落在我的身上,渐渐的,也朝他的床榻缓缓移去,两个原本不可能相触的世界,正缓缓相接。
怀幽面露担心,轻声提醒:“女皇陛下,您……”
我扬起手,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担心萧玉明不会忠于我,会背叛我。我微笑看怀幽:“怀幽,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我巫心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怀幽在我微笑的目光中颔首而笑:“女皇陛下英明。”
阳光终于盖落在了萧玉明的身上,把他,带入了我的世界。
他依然带着些许震惊地看我,我继续说道:“那么,我们继续说说利用与被利用的事,既然是我利用了你。我也要给你好处,我给你的好处,就是治好你的伤。你腿,以及。在所有事结束后,许你官职。”
惊诧划过萧玉明的双眸,他看我的目光中也带出些许怀疑。
“当然,官职会依你能力而定。待我铲除你的家族后,刑部尚书,和户部尚书都会空缺,你若想得到其中之一,就拿出你的能力来。让我认可。你看,这笔交易如何?”我淡笑看他,不急不躁。
他惊诧看我片刻,低下脸:“你不会成功的,萧家背后有摄政王。”
我幽幽而笑:“我想问你,除掉萧家,对你而言,又是什么?”
他双拳拧了拧:“是复仇!”
“看,只是复仇,不是梦想。梦想才有可能达不到,但复仇只要计划周全,是可以报的。”
他再次怔然抬脸看我。
我站起身:“我帮你复仇。你只要帮我再做一件事,这仇,就是你亲手报了!“
他眸光立时收紧,沉沉看他:“什么事?!”
我扬唇一笑,外面的阳光渐渐转为橘黄色,夕阳又再次降临,好快,这一天,又要结束了。
秋风习习。宫内深秋枯叶落尽,月如银霜波光粼粼。我和怀幽。瑾崋,苏凝霜坐于湖边水榭。盈盈的水光时不时划过我们身上,如镜光反射,让各自都变得有些不真实。
今夜月儿分外明,让我不禁想起中秋。
巫月没有中秋节,也没有中元节,自然也就没有吃月饼的习俗,所以,这里也没有月饼。但是,糕点师做的糕点,也是精美绝伦。
冬天,会将雪水储存于冰窖,到夏天,用雪水做出的绿豆糕带着一种天然的清新。
夏天,会将荷花最嫩的花苞摘下晒干,如今做成的荷花糕里带着幽幽的荷花甜香。
苏凝霜横躺在廊椅上,他只要有躺的地方,我从未见他好好坐过。他把头枕在瑾崋的双腿上,瑾崋正趴在廊椅栏杆上对着水榭边的池水发呆,里面秋莲在月光中如同一盏盏银色的莲花灯。
怀幽给我披上了披风,静静立在一旁。
我拿出竹简,在明亮的月光中看,竹简上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阿宝是谁?
我微微拧眉,梁相问阿宝是谁,可见她并不知阿宝,如果阿宝不是她的人,那是谁?
这是我跟梁相之间的一个猜猜游戏,猜宫中她的内应到底是谁。我本以为是阿宝,因为阿宝是月氏,又曾与巫溪雪有关,虽被退婚,但并不一定会记恨巫溪雪,或许还为其办事,那么他可能是梁相的人。
而现在,梁相居然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个阿宝,那他到底在为谁办事?还是跃过梁相直接是巫溪雪的眼线?
“美男计很好用啊~~”苏凝霜躺在廊椅上如同叹气般说,轻笑的目光朝我瞥来,然后看向怀幽,“只是没想到怀幽居然也能用到。”
怀幽双眉拧紧,不看苏凝霜地侧转身,老实沉稳的脸上已满是不悦。
我收起竹简,遥看远远站立的宫人们:“男人的世界,喜欢用美人计,巫月是女儿国,自然得用美男计,屡试不爽给,只差瑾崋没用过了。”
“别用我。”瑾崋立刻把话甩过来,脸依然朝外,不看这里。
“哼,你的清白早给巫心玉了,你还装什么高洁。”苏凝霜轻鄙地用脚轻点瑾崋的小腹,瑾崋烦躁地甩回脸一把把他的脚拍开:“你能不能别那么讨厌!你喜欢美男计你自己去!”
苏凝霜斜睨瑾崋:“好啊,不如我们比比,看谁能勾引到巫心玉!”
立时,瑾崋和怀幽都朝苏凝霜吃惊看去。
苏凝霜躺在廊椅上冷笑:“连妖男兄弟都无法让巫心玉动心,让我很想知道巫心玉的心里,到底喜欢怎样的男人。是不是?女皇陛下啊?”他瞥眸朝我看来,带勾的眼角立时带出了他的冷媚。
我低脸抿茶,轻轻吹开漂浮在茶水上的金色桂花花瓣:“做你的事,少管我的闲事。”
“哈哈哈哈——”苏凝霜大笑起来,缓缓坐起勾唇带着鄙笑地看我,“你喜欢的男人现在可不在你身边帮你,在你最需要人相助的时候,他怎么没有出现?难道……是你单恋?”
我拧紧眉,这个苏凝霜,真讨厌!
瑾崋和怀幽的目光也纷纷落在我的身上,我放落茶杯:“怀幽,去把阿宝找来。”
“是。”怀幽垂首从我身后而过,苏凝霜冷笑一声:“你在回避。”他一副看透真相的模样,高傲蔑然地冷笑。
第二十八章 阿宝来争宠
怀幽在我身后的脚步一顿,瑾崋看看我,又看看苏凝霜,忽然生气起来,猛地推一把苏凝霜:“巫心玉喜欢谁关你屁事!你再问一句我把你扔水里!”
苏凝霜冷蔑的目光朝瑾崋撇去,冷笑:“哼,一个个都口是心非。”
怀幽从我身侧走出,默默走入了外面夜色之中。
瑾崋嫌恶地看他,白他一眼,气呼呼地再次趴在栏杆上不理他。
苏凝霜斜着目光看了瑾崋一会儿,忽然到他耳边,冷媚的视线朝我撇来,低语:“我帮你问的。”苏凝霜说得极轻,但却是有意让我听到,尤其是他那直直瞥向我的视线。
“你这个垃圾!”瑾崋登时如同点燃的爆竹,直接拽住他的手,毫不犹豫地甩出了水榭,我惊然起身,“怦!”一声,水花四溅,打散了池中的圆月。
瑾崋生气地看着晃动不已的水池,浑身的杀气,发丝上挂落溅起的水珠,在月光中闪现点点珠光。
“哼!”他哼一声坐回廊椅,不看落水的苏凝霜一眼。
我急急到栏杆边,月光下的荷花池缓缓平静,不见苏凝霜的身影。
“别管他!”瑾崋甩开脸,“他冻不死!”
水面已经彻底平静,丝毫不见苏凝霜,我急了:“我不是怕他冻死,是怕他淹死!你知道他会水性吗?!”
瑾崋一愣:“我不清楚。”惊色滑过他的脸,“不好!”他立刻起身,甩了长跑,跃上栏杆,在月光中跃出,月光勾勒出他的身形。如海豚一般迅捷。
“啪!”瑾崋也跃入荷花池,水花在月光中四溅开来,如同晶莹的珍珠从水中洒出。颗颗低落。
我微微遮挡水珠,瑾崋也没入池水之中。忽然,池水晃动起来,紧跟着,两个纠缠的身影在月光中若隐若现,并不真切。
这是……
“呼啦!”瑾崋和苏凝霜一起浮出水面,苏凝霜勾住瑾崋的脖子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瑾崋愤怒地甩开苏凝霜的手臂:“混蛋!你故意的!”
苏凝霜浮在水中轻笑看瑾崋:“深秋水凉,你居然把我扔到池子里,我自然要让你一起来陪我。”
“你!”瑾崋气愤地揪住苏凝霜的衣领。苏凝霜捉弄了瑾崋,依然一脸拽拽的傲然。
我哭笑不得,站在廊椅边俯看这对冤家:“苏凝霜,我喜欢谁不重要,但我知道你喜欢谁了。”
苏凝霜冷笑朝我撇来:“谁?”
我坏坏一笑:“你为这个人甘愿随我入宫……”苏凝霜瞥过来的目光瞬间凝滞,笑容也无法在嘴角保持。
“你整天逗这个人只为让他开心,你和他像是欢喜冤家,你只想与他朝夕相伴,你……”
“我还是把他淹死吧。”还未等我说完,苏凝霜直接把瑾崋的头摁进了水中。白我一眼受不了地轻笑一声,转开脸,毫不犹豫地一直摁住瑾崋的头。
瑾崋开始挣扎起来。狠狠拽掉了苏凝霜的手再次浮出水面:“咳咳咳!你有病啊!你想谋杀我!”
苏凝霜摊开手:“我只想证明我不喜欢你。”
“我更不喜欢你!杀了你算了!!”瑾崋“哗啦”一声在水中直接扑向苏凝霜,狠狠掐住他的脖子,两个人将一池平静的池水搅地“哗啦”直响,水花四溅,好好的月亮早已破碎不堪。
“女皇陛下,阿宝带到。”身后是怀幽轻悠的声音,“凝霜公子和瑾崋公子怎么了?”他关心地问。
我挥挥手,笑语,宽大的袍袖垂在手臂之下:“打水仗呢。来。把荷花糕给我。”
“是。”怀幽应声,但我听到了比怀幽更快的脚步声。随后,一双肉感的手托住放有桂花糕的盘子放到了我的面前。下面晃荡不停的池水中,映出了阿宝断断续续的身影。他站在我的身边,呆呆地看着我的侧容。
“放肆!”身后传来怀幽低低的沉语。阿宝立刻低下脸,我轻拾袍袖从盘中取出荷花糕,掰下一小点,笑看池中扭打的二人:“小花花。”
瑾崋下意识朝我看来,我立刻将手中的桂花糕丢下,瑾崋不可思议地看我一眼,但顾及阿宝在还是张开嘴接住,郁闷地吃下。
我笑了:“乖,来,小苏苏。”
苏凝霜笑了笑,推开瑾崋往水中微沉身体,缓缓朝我游来,上下摆动的身姿,如同美人鱼一般幽美到我廊椅之下,然后从水中缓缓探出上身,我趴在栏杆上放落荷花糕,他微微跃出身体,含住荷花糕的同时,也含住了我的手指,那一刻,他的黑眸中划过一抹他苏凝霜特有的冷媚,让他身后的瑾崋立时呆愣,脸开始发红。
我也不禁一时失神,手指被他温热的嘴唇包裹之时,难免心跳漏了一拍。
他含走了荷花糕,在水中对我一礼:“多谢主人。”
我笑了,收回手,妖妃这个角色,苏凝霜演得很好:“怀幽,带小花花和小苏苏去浴殿。”
“是。”
“女皇陛下来吗?”苏凝霜在池中问,他身后的瑾崋直接转身:“恶心!”瑾崋“哗啦呼啦”似是故意用狗刨,溅起巨大的水花,直接破坏这里的暧,,昧的气氛。
苏凝霜冷冷睨他一眼,依然保持他幽美的泳姿,朝岸边而去。
待两人上了岸,怀幽去迎他们时,我才转身坐下,看身边这位不老美男:“你就是阿宝?”
阿宝今夜似是精心打扮过,没有穿平日的宫装,而是一身适合他身形的精干短衣,白色打底,黄色镂空花纹的外衣,特殊的设计突显了他的可爱。长发也没有像平日梳成一个包子,而是梳成一束,垂在身后,给他平添几分江湖气度。如同少侠降临,让人心中没来由地喜欢与信任。
阿宝立刻跪落我的裙边:“是,奴才就是阿宝。”
“没想到你这么晚还在宫里。”我单手撑在栏杆边,慵懒地俯看他。
“阿宝没有家,所以皇宫就是阿宝的家。”他说得分外诚挚,宛如打死他也不会离开皇宫。
我伸手到他下巴之下,他并没有惊慌,反是配合我的手势,缓缓抬起了脸,大大的双眼皮的眼睛此刻在月光中水光盈盈,水灵灵地让人无法移开目光,再配上长长的睫毛,如同婴儿的眼睛一般清澈,让人心生怜爱。
第二十九章 步步靠近
好一双勾魂摄魄的*眼!
这种眼睛,一般只生在美女身上,但生在他脸上,竟是毫无违和之感。也难怪慕容燕会为他着迷。
月氏这一支神奇的血脉即使男子长到三十,也依然如同十八少年,而且,每一代只有一个会遗传这不老童颜。
我放开了手,他立刻再次垂下脸,显得格外乖巧可人。
我从怀中拿出了美男册,在月光中慢慢翻看,淡淡而言:“你画地不错。”
“女皇陛下高看阿宝了,阿宝可画不出。”他笑答,丝毫看不出任何破绽。
我落眸一直看着他,扬唇而笑:“那……你看看本女皇画地怎样?”我缓缓把画册放到他的面前,他笑着看来,登时,在月光中怔住了身体,这小小的变化,已经足以出卖他。
画师有自己的原则,每一幅画都像自己的孩子,不容他人篡改!画得越好,对自己画的爱惜度也越高。艺术家多多少少都是有傲气和脾气的。阿宝再随意,也不会对别人动了他的画无动于衷。
他看了一会儿,可爱甜美的笑容依旧,低下了脸:“女皇陛下画得真好。”
“不好意思,破坏了你的画。”
“那画不是阿宝……”
“别不承认了~~”我拍拍他的头,“承认会画个画有什么好紧张的?又不会死。”
阿宝跪在我的裙边,忽的趴伏在地:“女花陛下英明,此画确实是阿宝所画,阿宝担心阿宝因为画春,宫画而被女皇陛下嫌恶。所以不敢承认。”他急急在我裙旁解释。
我低眸看他片刻,起身:“画得很好,我很喜欢。以后就跟着我吧。最近怀幽要照顾小明明。我身边正好无人”
“谢女皇陛下给阿宝这个机会!阿宝定当好好服侍女皇陛下,尽心尽力!”他开心地大呼。丝毫没有旁人的惊讶或是怔愣,似是意料之中,又似是天性使然。到底是这阿宝天性开朗,初生牛犊无所谓,还是深藏不露,泰山压顶心不惊,只肖用时间来证明。
无论是敌是友,对我来说。放在身边比让其隐藏暗处更为安全。
寝殿已经灯火通明,阿宝紧紧跟随我的身旁,在我走上台阶时,他立刻像怀幽一样伸手轻扶我手臂。当我走到殿门前时,他依然立刻像怀幽般跪坐我华裙之下,在我抬脚时,他轻轻给我脱去凤靴。无论如何看,这都将是一个贴心的奴才,又一个怀幽,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他的可疑之处也在于此,一个入宫不久的奴才。在第一次面对女皇时,何以如此沉稳镇定,不出差错?
我走入殿内,阿宝紧紧跟在我身后,脸上始终带着他纯真的,孩子气般的笑容,用他那双水汪汪可人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
还未入殿,已传来苏凝霜高冷无聊的声音:“女皇陛下怎么还没回来?长夜漫漫,独守空床分外寂寥~~~”
“恶心!”殿内温暖的空气中是瑾崋嫌恶的话音。“你早晚会失宠的!”
“哼,你这种无趣的木偶都没有失宠。我怎会?”苏凝霜的语气里满是轻蔑与嘲讽。无论谁,也不会对这两个家伙产生任何怀疑。
“女皇陛下就寝——”候在内殿外的宫女见我前来。大声呼喊提醒。
立刻,怀幽从殿内匆匆而出,看见阿宝跟在我身边,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到我面前:“女皇陛下,今夜留哪位公子在寝殿?”
我笑看他:“怀幽,我们很久没一起睡了,我想你了,你让小花花去偏殿吧。”
怀幽微微拧眉,故作推脱:“女皇陛下,怀幽今夜要值夜。”
我立刻指向身边的阿宝:“看!我给你找了个徒弟,以后你不用那么辛苦了。”
怀幽依然面露为难:“女皇陛下,阿宝是新人,怀幽担心他……”
“怀御前请放心!”阿宝殷勤上前,热情的笑容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您今晚就好好服侍女皇陛下,阿宝保证两只眼睛瞪地大大的,耳朵竖地高高的!”阿宝说罢把怀幽推进了屋,显得格外积极。
我笑着跟入,苏凝霜从内走出,已是一身较厚的睡袍,但收腰贴身的丝绸依然称出男子性感的身姿。
苏凝霜高冷地瞥了阿宝两眼,看我:“新收的?”
我开心地点头:“不错,以后他就是小宝宝了。”
阿宝身体微微一怔,灿灿地笑了:“谢女皇陛下赐名。”
怀幽看看他,开始每晚的吩咐:“兰琴,桃香,带瑾崋公子回房就寝。”
“是。”
“小云,带阿宝下去换侍者的服装。”
“柔儿,碧诗,慧心服侍女皇陛下更衣就寝。”
“是——”
宫女们开始忙忙碌碌,小云来到阿宝身边,阿宝纯然地看向我:“女皇陛下请安歇,有任何吩咐请唤阿宝。”说罢,他随小云离开,一边走,还轻声与小云说话:“小云姐姐你辛苦了,外面凉,小心身体。”
小云也被阿宝那阳光灿灿的笑容感染,娇笑起来:“哪里哪里,阿宝你嘴那么甜,难怪女皇陛下喜欢,一跃千里……”
殿门缓缓关起,遮住了早已远去的瑾崋,也遮住了阿宝和小云欢声笑语的身影。
“阿宝是个开心果。”怀幽在我身旁幽幽地说,柔儿与碧诗开始为我宽衣,怀幽接过我脱下的衣服整齐挂在屏风之上,我笑看他:“确实是,他的笑容很讨喜。”
怀幽淡笑不语。
“好了没啊~~~”外面传来苏凝霜冷冷的催促。慧心正在外面铺床。
柔儿和碧诗开始为怀幽宽衣,怀幽依然有些尴尬:“你们去吧,我自己来。”
“是。”柔儿碧诗和铺好床的慧心退出了寝殿,我坐到床边,怀幽到屏风后开始宽衣。
“呼!”苏凝霜忽然吹熄了烛光,伸了伸懒腰,“那个阿宝明显是来跟怀幽争宠的。”他忽然说,怀幽走出屏风的脚步一顿,身体就此在黑暗中发了怔。
第三十章 中计
苏凝霜瞥眸轻笑看立在屏风边的怀幽:“怎样?是不是突然有了危机感?服侍女皇陛下是你的全部,现在,怕是有人来抢了。”
怀幽的神情没入黑暗之中,无法看清,他缓缓走出阴暗,沉沉而语:“阿宝不可信。女皇陛下留他在身边自有用意。”
“哼,自欺欺人。”苏凝霜轻笑一声,倒身躺在床上。
怀幽面露不悦,到我身前如往常般恭敬一礼,柔声轻语:“女皇陛下,请安歇吧。”
我在昏暗中看着他:“怀幽,留心阿宝。”
“是。”
“如果这个阿宝真的有心是来与你争宠,那他下一个目标就是……”我转脸看向躺在床上的苏凝霜,他瞥眸看我,嘴角勾着轻嘲的笑:“我看你还是尽快查清他背后的势力比较好,以免在你和孤煌少司两败俱伤之时,有人趁机得利~~”
苏凝霜的提醒没有错。如果这阿宝第一步是为取代我身边怀幽,那他的野心,绝非至此。需要跟月倾城联络,看看这阿宝是不是他的人。
若是月倾城的人,倒简单了,若不是,只怕这宫里除了妖男,梁相,又要多出一股不知身份的第三势力。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们想做什么?他们的下一步又是什么,一切,还是个谜。
第二天下朝,无事可做。
我在房里翻出美男册,开始琢磨。
阿宝已经换上一身深褐色的侍者的长衫站在我椅边,他与怀幽的安静不同,他闪光耀眼,活泼灵动,让你无法不注意他的存在。
他站了没一会儿。就单手撑上我的书桌指向美男册:“女皇陛下,你最喜欢哪家的公子?”
我翻看着,殿内只有我和这个新来的阿宝。现在。在后,。宫之内我是自由的,也包括苏凝霜和瑾崋,瑾崋应该是要感谢苏凝霜的,亏了他的到来,他才能时常出去透气,尽管只是在后,宫范围之内。
“我正打算把这些人做成卡牌。”我一边翻一边说,五十个角色。刚刚好。
“卡牌?那是什么?”阿宝好奇地问,他蹲下身体,趴在桌沿上好奇看我。
我想了想:“是一种游戏,不过用纸不行。”我转了转眼珠,也趴上桌面与他的不老童颜面对面,他微微睁圆了大大的眼睛,我鬼鬼祟祟对他说,“我现在出宫很麻烦,你去,去给我弄五十张大小一样的牛皮来。大致是这么大,做好了我们一起玩。”
阿宝眨眨眼,满脸的贪玩:“好!我这就去!”他像个开心的孩子。立刻跑了出去,可是没跑多远,他又匆匆回来,“我现在走了,就没人服侍女皇陛下了,我等怀御前回来。”
正说着,苏凝霜拖着瑾崋回来了,阿宝立刻热情地迎上前:“苏公子,瑾崋公子。你们回来了?需要什么伺候吗?”阿宝讨喜的笑容恁谁都喜欢,但依然化不去苏凝霜身上的高冷。
苏凝霜懒得看他一眼。直接拖着像是他宠物的瑾崋回到床边,往床上又是直接一躺。把鞋直接放床上,整个大殿,只有他一人不脱鞋,脱不脱鞋还要看他苏大公子的心情。
他一躺下就对我冷笑:“喂,有个女人正勾搭你的小幽幽呢。”
我立刻故作愤怒拍案起身:“谁敢?!在哪儿?!”
苏凝霜嘴角勾着冷嘲的笑:“在萧玉明那儿,你再不去,说不准你的小幽幽就被别的女人吃了。”
“她敢!阿宝!走!”我提裙就走,阿宝立刻紧跟我身边,担心看我:“女皇陛下小心,别绊着。”
我越走越快,阿宝也加快脚步,他拧拧眉,直接提起我拖拽的裙摆,让我可以走的更加顺畅。
我带着阿宝一路走到萧玉明房外,急停!后背忽然被人重重撞上,一脚踩住了我哦的裙摆,我被撞地往前,他匆匆伸手直接从我身后环抱住了我的身体,阻止我跌倒,他的胸膛贴上我后背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他剧烈的心跳,阿宝会武功,但不强,他能一直跟上我的步伐,应是用上吃奶的劲了。
他抱住我后匆匆放开,我立刻转身捂住他要喘气的嘴。
他红着脸呆呆看我,我对他竖起食指:“嘘……”
他立刻点点头,我缓缓放开了手,他单手叉腰抚住胸口不出声地喘气。
我转身侧立门边,里面传来萧玉珍的声音:“怀幽,女皇好色无道,你为何还要跟她!怀幽!你看那昏庸女皇将我爹打的,只剩半条命了!她还因为苏凝霜羞辱老太君,怀幽!跟我走吧,这宫里……不安全。”最后三个字,萧玉珍刻意压低了声音,宛若别有含义。
“萧侍官,请你不要再说了!”怀幽沉沉而语,“怀幽是不会离开女皇陛下的!也请你自重!”
“不行,怀幽,我这次真的不会再放手,我这就去跟摄政王提亲,让你离开这见鬼的后,宫,离开那个淫,,乱的女皇!”就在萧玉珍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我登时内劲爆发,一掌推在了房门之上。
“垮察!”房门被我内力震碎,惊呆身边阿宝的同时,也让屋内的萧玉珍瞬间面色苍白如纸。
“说谁淫,乱?!”我大怒地看萧玉珍,她惊吓地趔趄两步,跪在了地上,怀幽立刻也匆匆下跪,连床上的萧玉明也趔趄爬起来,跪在了地板之上。
我冷冷看萧玉珍:“萧玉珍,你这个贱人!好大的胆子,敢勾引我的怀幽,说我昏庸无道!你真是胆大包天!本女皇,本女皇!”我看看周围,直接拿起了花瓶,高举,“本女皇现在就砸死你!”
“女皇陛下饶命——”萧玉珍大喊起来,吓得浑身颤抖,趴在地上不停磕头,“女皇饶命,女皇饶命——”
“饶命?哼!晚了了!”我作势要砸,怀幽立刻抱住了我的腿:“陛下,看在怀幽的面子上,饶她一命吧。”
我举着花瓶冷冷看伏在地上颤抖不已地萧玉珍,愤然摔落花瓶,“啪!“花瓶瞬间在萧玉珍身边摔了个稀巴烂,吓得萧玉珍又是浑身一哆嗦。
第三十一章 组团抄家去
我提裙转身,怒道:“阿宝!怀幽!跟我去抄家!我要抄光萧玉珍的家!我看谁还敢抢我巫心玉的女人!”
“是!”阿宝开心地立刻应声,我大步离开,怀幽急急起身跟随。
身后萧玉珍哭喊地爬来:“不——不——女皇陛下饶了臣吧——求您了——饶了臣吧——臣该死——臣该死——臣掌嘴!臣掌嘴!”
“啪!啪!啪!啪!”一声又一声巴掌声在寂静无声的房内响起。
怀幽转身,弯腰轻语:“萧侍官,您就消停一下吧,若您再喊下去,女皇陛下不只是抄家,而是灭九族了……”怀幽不轻不重地说完,转身随我而来,我大步走出房间,转身时,看到了跌坐在地上已经失魂落魄的萧玉珍。
目光越过她,看落在依然跪在地上的萧玉明身上,他缓缓抬脸,与我对视之时,眸中是一抹恰似解脱般的安然微笑,那长期盘根在他心底的恨,在今天,这一刻,终于大仇得报!他枉死的母亲,终于可以安息在他的心底。
我亦对他一笑,转头直接离开!
这,就是我们让他做的,在萧玉珍来找他时,诱她表白于怀幽,激她说出向摄政王提亲带走怀幽之言。
萧成国被打,起因于萧玉明,在宫内当值的萧玉珍必会来找萧玉明,我让萧玉明向萧玉珍诉苦,求她救他离开,告诉她我留萧玉明在宫内实则做药剂的试验品,他不想忍受药物给他带来的痛苦,并答应萧玉珍会在怀幽面前为她美言,为她出谋,可向摄政王提亲,救出怀幽。
萧玉珍一直钟情于怀幽。在我打了萧成国之后,她越发担心牵挂于怀幽,仅这份忧切之情。足以让她就范,助我抄家!
我提裙大步向前。怀幽和阿宝一路跟随,经过寝殿时,苏凝霜和瑾崋正好走出,身后是紧紧跟随的桃香,小云她们。
我朝她们喊道:“走!跟本女皇去抄家!”
苏凝霜轻鄙而笑,瑾崋的眸中划过喜悦。桃香那些宫女满脸的莫名,只有小云的脸上是大大的惊讶。
我说完就走:“女人抄家搜地更仔细点!”
“是……”怀幽幽幽而笑。
“那是,姐姐们做事最认真了。”阿宝也开心地小跑在我身边。
苏凝霜拉起瑾崋直接跟我走。身后是“噼噼啪啪”混乱的脚步声。
到宫门时,侍卫见我这阵势一时呆愣,直到我到门口,他们才匆匆跪到我面前拦阻:“女皇陛下,您若要出宫,请容小人禀报。”
我怒气冲冲扫视他们:“本女皇现在要去抄家!你们也随本女皇去!抄出多少本女皇分今天在场所有人一成!”
登时,侍卫们直接起身,齐齐喊:“是!小人遵命!”立刻,所有侍卫在侍卫长带领下,排到我身后。我带着宫女和官兵这一奇葩团队,去抄家!
今天贵族区的街道又热闹起来,远远女皇率大队风风火火前行。百姓停在两边好奇观望。
走过摄政王府时,看见我的文庭惊呆了,还以为我来找孤皇少司,都让人开了大门。哪知我直接走过摄政王府大门直奔边上的萧家。
“给我围上!一个都不能放跑!”
“是!”
百姓们迅速围观,文庭也好奇地拉长脖子。
我沉沉而语:“萧家萧玉珍胆敢勾引本女皇御前,诋毁本女皇为无道昏君!欺君犯上,胆大包天,给我抄了他们萧家!”我右手扬起,袍袖飞舞之时。侍卫立刻冲入萧家,登时里面一片鸡飞狗跳。惊叫四起。
“走啦~~~”苏凝霜拉起瑾崋翩然入内,显得悠闲自在。宛若不是来抄家,而是去自选超市购物。
怀幽为我推开门,我大步入内,阿宝找来一张太师椅放到我身后,我袍袖甩起,大大咧咧坐下,看向宫女们幽幽而语:“你们也去,给本女皇翻干净点,翻出来的首饰,本女皇自会赏你们!”
“多谢女皇陛下!”桃香和兰琴她们开心地朝我一礼,立刻手拉手抄家去也。
小云面露担心地往外看一眼,也匆匆跑入萧家。
我看阿宝:“阿宝,你也去吧。”
阿宝开心地笑了:“是!”立刻,他欢脱地蹦入抄家队伍。
“啊————啊————”萧家里尖叫四起。
很快,萧家家仆,随从,大小公子小姐都被侍卫赶到了院子里,跪在我的面前。
我冷冷俯视他们,接着,卧病在床的萧成国也被抬出,放在我的面前,若不知萧成国所做的罪孽,旁人看他只会觉得万分可怜。
“女皇陛下……臣知错了啊……”萧成国艰难地爬到我面前,怀幽立刻上前拦住他前进:“不准靠近女皇陛下。”
“女皇陛下……女皇陛下……”萧成国看着进进出出扔金银珠宝的侍卫哭哑了嗓子,心疼地捶胸不已。
有钱能使鬼推磨,自我说了分成,抄家的效率明显提高,只顷刻间,大箱小箱的金银珠宝就丢了一地,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这,还只是从萧家各公子小姐房里抄出来的!
百姓们在门口看得咋舌,惊语四起。
“怎么了怎么了?”
“萧家抄家呢!”
“什么?谁敢抄萧家。”
“我们的女皇陛下啊!”
听闻百姓们说“我们的女皇陛下”,怀幽垂脸而笑。
“什么?!女皇陛下昨天才打了萧尚书,今天就抄家了!”
“女皇陛下真厉害!真是大快人心!”
“快看!那是从萧家抄出来的!”
“活该!大贪官!抄地好!”
“别说了别说了!摄政王来了!”
我扬唇一笑,身后赫然传来厉喝:“都给我住手!”
立时,还在搬大箱子的侍卫立刻跪下。
萧成国听到声音,像是听到救星一样直接爬向我身后:“摄政王!摄政王救我啊!女皇陛下无缘无故就抄我萧家,臣委屈啊!摄政王!我萧家这些年对摄政王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您一定要为臣做主啊——”
身后变得静谧无声,整个院子的人都不敢喘气,怀幽也在我身边缓缓跪下,只有我一人坦然自若地坐在院中。
第三十二章 抄家到底!
缓缓的,他朝我走来,阳光将他的身影渐渐带到我的身边,他酱紫的身影,立在了我的身旁:“小玉,可以了。”他轻柔地说,我勃然大怒,拍案起身,转身看他时,看到了紧跟他身后不远的萧雅。
“怎么能可以了!”我愤然指向萧雅,“她女儿,说我无道!说我荒,淫!那么,她们为什么还要让你跟我成婚?!”
孤煌少司神情立时收紧,侧脸冷睨萧雅,萧雅吓得立时下跪。
我继续说:“那不是在说你孤煌少司你蠢!你笨!好好的摄政王不做,偏偏要入宫,跟我这种无道昏君成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给我抄!给我抄!给我抄光他们家!”我朝侍卫大喊。
侍卫惊恐地看向孤煌少司一眼,立刻低头,依然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孤煌少司沉下了脸,脸上的神色已如雪前的阴天,阴沉地让人胆寒。
我生气地提裙跺脚:“你们居然不听我的,气死我了!我不要做女皇了!我不要做了!”我摘下头上的凤冠要扔,被孤煌少司立刻扣住,沉语也随之而来:“小玉!不许胡闹!”
我立刻气愤地看他:“萧玉珍还要抢走我的怀幽!说她喜欢怀幽!说让怀幽跟她走!”跪在一旁的萧雅登时身体僵硬起来,这些官员已经知道抢我巫心玉男人的严重性。
我愤然甩开孤煌少司的手:“你们这群贱人,一个个都看中了我的男人!反了!真是一个个反了!”我手臂划过跪在孤煌少司身后,随他而来的百官时,无意间瞟到了椒萸的身影。他也正跪在门外的百姓中,双目恨恨瞪着萧家!
是啊,当初害他们椒家的第一功臣。应该就是萧家啊!萧成国是刑部尚书,又有虐待囚犯的喜好,当初萧家被囚禁。定是没少虐待。
我开始撒泼:“我不管!我就要抄!我就要抄!”
“女皇陛下!”孤煌少司的话音也严厉起来,“抄家需要确凿证据。不然百官不服!”
我生气看他:“我是女皇,我做事为什么要让百官服?我爱做什么就是什么啊?!”
孤煌少司俊美无暇的脸上也露出无奈神情,再次轻柔耳语:“小玉,正因为你是女皇陛下,做事才要更加深思熟练,你看,百姓们都看着呢,你不想被人叫做昏君吧。”他柔柔的话音如同哄一个孩子。而这些话从他大奸臣孤煌少司嘴里说出来是一件多么讽刺的声音。
他让我看向门外跪落的,黑压压的百姓,萧家抄家,果然来围观的是人山人海,殊不知这正是我想要的。
椒萸在人群中低垂脸庞,巧的是,我还看到了那夜随月倾城而来的一男一女。
我鼓起脸,依然一脸小孩子使性子的表情,不爽地看孤煌少司,他微笑看我:“萧玉珍欺君。是萧玉珍一人之行为,这些人,是无辜的。”孤煌少司指向萧成国还有萧家其他子女亲戚。
萧成国立刻点头:“是是是。萧玉珍是我姐姐的女儿,与我无关啊——”
萧雅立刻瞪他:“你还算是我弟弟吗?!”
萧成国看她:“那你跟你女儿坐牢去啊!”
萧雅立刻一怔,立刻义正言辞道:“我萧家没有这种欺君不敬的女儿!我萧雅今日便与她断绝母女关系!”
我愣愣看萧家演戏,我去!这哪是贱人一两个,分明是一窝人渣啊!不除怎行?
我立刻提裙到金银珠宝边,一些来得晚的侍卫正把一只只沉沉的箱子搬出来,看见孤煌少司,立刻放下箱子就低下跪。
“怦怦!”箱子沉得落地闷响。
我抬脚就踢开那一只只箱子,登时被里面的黄金白银闪瞎眼。
我遮住眼睛。再次回到萧成国面前:“萧成国!你一年俸禄多少?”
萧成国呐呐答:“一年两百两。”
“两百两!你一年才两百两,那这些金银珠宝你哪来的!啊!你哪来的?!”我揪起萧成国耳朵。
萧成国立刻嘶喊:“臣。臣祖上积下来的!”
“你祖上积下来的!你祖上什么官职,做的是什么?哪来那么多钱?你给我说说清楚!”
萧成国看向萧雅。萧雅郁闷地瞪大一眼,忽然傲然白眼说了起来:“我们萧家历代为官,一直是为巫月效力,从祖上就开始深受先皇信任,在吏部为官……”
“你骗谁呢!”我一巴掌打在萧雅头上,她“啊啊”直叫,“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祖上做什么的?你们萧家祖上是逃难过来的好不好!做的是臭豆腐!直到三代之前,你们萧家才中了功名,开始入朝为官!还深受先皇信任!先皇是吃了你们家臭豆腐还是怎的!”我抬脚要踹,萧雅立刻抱住头:“女皇陛下别打了——臣,臣知错了。”
“满嘴胡言!既然你们要从祖宗那辈开始算,本女皇就找个人来给你们算算清楚,怀幽,去把梁相公子梁子律请来。”
“是。”怀幽默默起身,向孤煌少司一礼,匆匆离去。
孤煌少司的胸膛大大起伏了一下,单手握拳缓缓背到身后,脸上的笑容已经不在,面色紧绷,双眸深沉地看落别处:“女皇陛下,你对萧家,怎么那么清楚?”
看出他已经开始怀疑,我直接说道:“他们家祖辈就在狐仙山下麻古村卖臭豆腐,他们家从臭豆腐到一品大员的故事在麻古村都传了好几百年了,茶馆里天天都在说,连学堂里也在教孩子,不要气馁,及时现在卖臭豆腐,将来也有做一品大员的时候!”
孤煌少司听完,双眉拧地更紧,虽无怀疑之色,但脸上的神情可谓五味交杂。
忽然间,我感觉到了熟悉的阴邪的气息,是他,他也来凑热闹了。自然,他不会露面。
很快,梁子律骑着马来了,未见怀幽。来给萧家算账,他这冷漠的人也变得积极起来。
他一入内,直接拿出了算盘甩地“噼噼啪啪”响,动作格外利落潇洒,一派商人风姿!算珠颗颗归位,宛如随时准备打一场硬仗!
第三十三章 满门抄斩
梁子律进门后,并未对孤皇少司行礼,而是到我面前对我一礼:“女皇陛下,小人来了。”
我说道:“你给他们萧家算算帐。”
“是。”梁子律开始算了起来。
我说道:“他们家祖辈卖的是臭豆腐,一直卖了三代,十块臭豆腐的本钱是三钱,十块臭豆腐能卖六钱,每天最多能做一百块臭豆腐……”
梁子律在我的话音中开始飞速地算了起来,院内院外静得只有他的算盘声。
“第三代开始,他们家有人为官,做的是县令,年奉五十两,做了二十年,随后,他们家开始一直做官……”
“做什么女皇陛下知道吗?”
“我哪儿知道,你就算他是四品好了。”我可不能表现地知道地太详细。他们萧家的女人可是很喜欢跟狐仙大人祈祷的,内容除了继续做官,更多的是祈祷自己能变得更加美丽,以及妩媚。
“好。”梁子律和我在孤煌少司越来越阴沉的目光中一搭一唱。
“直到现在,萧雅是户部尚书,萧成国是吏部尚书,你看看,他们能不能攒下这黄金白银!”
萧成国和萧雅的神情已在我的话音中渐渐心虚不安。
“啪!”如同一个音律的节拍停下,梁子律算好了。他手托算盘,在怀幽气喘吁吁赶回时,朗声而语:“除去日常正常开销,我这里已按最低开销计算,萧家这百年资产应该是白银一百万两左右!”
“一百万两?!”我立刻看向满眼的金山银山,一掌打在萧成国头上,“你这儿只有一百万两吗!啊?!你又骗我!欺负我岁数小是不是?!你这钱根本就是贪来的!本女皇还不能抄一个贪官的家吗?!给我抄!”我大喝一声,平地立时阴风乍起,吹得飞沙走石。枯叶乱飞。
“且慢!”孤煌少司再次沉语,天瞬间阴了下来,阴云滚动。遮天蔽日。
就在这时,苏凝霜和瑾崋抛扔着一只琉璃花瓶出来了。那花瓶瞬间吸引了孤煌少司的目光。
我心中暗暗一笑,立刻上前:“你们玩的是什么东西?!”
苏凝霜随意地把花瓶扔给我:“不知道,看着挺漂亮,特地拿来给你。”
我抱在手中,大呼小叫:“乌冬面乌冬面你看!你不是说你家那只花瓶天下独一无二吗?!”当我把花瓶高高举到空中时,乌冬面脸上已经杀气而起,与此同时,门外的椒萸。看得目瞪口呆。
孤煌少司如此珍爱那个花瓶,他是绝对不允许别人手中也有一个的。因为,他要的就是独一无二的至高至尊感!他是那么地独裁,那么地至高无上!又怎容忍别人也拥有他孤煌少司绝世无双的宝物?!只这一点,我敢打赌,孤煌少司也绝不会再姑息萧家!
他孤煌少司就是那么任性!这才是真正的妖男兄弟,那一对可以任意妄为的孤煌兄弟!
“女皇陛下——女皇陛下——”桃香那些小宫女也在此刻激动兴奋地朝我跑来,太过激动以至于她们没有发现孤煌少司的存在,她们手拿几本厚厚的账本跑到我面前,“女皇陛下。您看,我们发现了什么?是账册!被藏在书架里面了!”
我接过账册,心中已经扬唇而笑。但是,我不能笑出来,我只能呆呆看向孤煌少司:“好像……真被我抄对了。”我正准备翻,孤煌少司倏然到我身边,人风扬起了账册,眼中划过摄政王三个字。
孤煌少司立刻从我手中拿过账册,惊得桃香她们立时下跪!
“你们看了没?!”孤煌少司阴冷落眸,俯看桃香她们。
她们连连摇头,孤煌少司瞥向小云。小云也抿唇摇摇头。
孤煌少司沉脸转身,把账册牢牢捏在手中:“萧家贪污罪证确凿!立刻抄家!逮捕萧家所有人。满门抄斩!”
我心中一惊,这可真的在我意料之外了。
瞬间。萧雅和萧成国惊得三魂丢了气魄。
忽然,萧雅匆匆爬到一个少年身边,把他的脸抬起来,脸上堆起谄媚的笑,但双目已经彻底吓得空洞:“女皇陛下,这是我最小的儿子,您看,您看啊!您喜欢吗?”她几乎颤抖地说。
而她身边的少年已是吓得泪流满面,再美的美男子,对着你鼻涕横流的时候,也会让你倒了胃口。
“你胆敢用子勾引女皇陛下!”孤煌少司愤怒拂袖,杀气从他酱紫的袍下掀出,扬起萧雅已经凌乱的发丝,“拖出去!”
“是!”侍卫们因为有了摄政王的命令才敢起身,抓人的抓人,抄家的抄家,立时,整个院子又开始鸡飞狗跳。
“冤枉啊——冤枉啊——
“啊——女皇陛下饶命啊——饶命啊——”
“娘——我不要被砍头啊——我不要啊——”
“老爷——快求求摄政王啊——我们的孩子还小啊——”
在大大小小百余号人中,我看到了孩子。我抄萧家只想处斩萧成国和萧雅,但没想到孤煌少司如此狠辣,要斩萧家满门。
瑾崋的眸中,是冷冷的目光,他当初全家被抄斩时也有年幼弟妹,而判他们的,正是萧成国。如今,萧家满门抄斩,他是否也会因为萧家有年幼之子而动恻隐之心?
可是,我没有看到,他只是撇开目光不再看萧家一眼。
“哼。”苏凝霜冷笑一声,用斜睨的目光看大哭小叫的萧家成员,“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再看梁子律,冷漠冷淡的独狼更不会为别人的眼泪所动容,他对身周的一切似乎毫不关心,只是整理了一下算盘,对我再次一礼:“小人告退。”说罢,他转身直接离开,依然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
他从萧家的孩子们身边走过,甚至不看一眼直接上马而去。
萧家得有多可恶,让周围的百姓也不去同情他们的孩童?因为,那些孩童也耳闻目染地太久,在民间也欺压虐待着百姓们的孩子,让人深恶痛绝!曾有萧家的孩子把萧家奴才的孩子丢入井中,只为戏玩!
阴风卷过萧家大院,如同阴历的鬼魂经过,我感觉到了他们,听到了他们的哭喊,我不禁吃惊,萧家怎会有那么多冤魂徘徊?冤魂无法离去,是因为他们的尸体还在这里!
第三十四章 萧家结束了
忽的,孤煌少司夺走我怀中的瓶子要摔,我立刻抱住:“不要!这样我就可以跟你一人一个了!”
孤煌少司紧绷的神情在我话语中立时柔和起来,深邃的双眸也越发看我:“小玉,有些东西是世上只有一件,才更珍贵。”
“恩~~~不要不要~~”我抱住花瓶死死不放,“我想要跟少司有一模一样的东西,这叫情侣花瓶,只有我们两个才有,放在我们的婚房里,多好看啊!婚房里的东西都是一对一对的,哪有一个一个的……”
孤煌少司眸中划过喜色:“小玉你!”
“乌冬面乌冬面,我们现在有那么多钱,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可好?”我一手拉住他的衣袖,满满期待地看他,“你快点订日子,皇宫好久没热闹了,我想要热闹热闹~~~”
“好。”孤煌少司在阴云之下,扬起了喜悦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温暖的阳光一般,驱散了院中的哭号阴历之气,也让阴翳的院子也霞光四射起来。
“啊————啊————”忽然间,惊叫从深处而来,竟是一队侍卫满面惊恐之色地跑出,有人腿软地被人扶住,还有几个边跑边吐,狼狈不堪。
孤煌少司拧紧眉:“怎么回事?如此惊慌?”
“太,太,太,太可怕了!”侍卫似是真的被吓坏了,满脸惊恐,苍白如纸,说不出整句,也忘记礼数。
孤煌少司阴沉看他们:“到底是什么?带本王去!”
“是,是是。”
在侍卫的带领下,我们到了萧家的六层楼阁前,而孤煌少司的藏珍阁已经肉眼可见。
侍卫推开了楼阁的门,立时。迎面扑来一阵血腥之气,肉眼看进去还很正常,一排排架子上摆放的也只是古董花瓶。并无特殊之处。但是在最深处的地面上,却有一扇暗门。此刻正打开着,可以感觉到那浓重的血腥味是从那暗门之下而来。
“那是我们无意中发现的,下面是地牢,下面全是……全是……”侍卫恐惧地无法再说下去。
“是什么?!”孤煌少司冷冷问。
侍卫脸色苍白地说:“是死尸……”
“死尸!”我惊呼。
“有,还有活的!”侍卫立刻补充,“但,但已经被虐待地不成人形了……”他再次低下脸,恐惧摇头。“太残忍……太残忍了……”
“一定是萧成国打发恶趣的私牢。哼。”苏凝霜冷视深处的暗门,转脸看我,“女皇陛下,我劝你还是不要看比较好,免得晚上做噩梦。“
我看看孤煌少司,他也柔柔看我:“小玉,回去吧,这里我会善后。”
我难过地看向地牢的门:“为什么这里会有死尸?”
“女皇陛下,还是回去吧。”阿宝忽然挡在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的目光。可爱的娃娃脸上是忧伤的神情,那纯然的忧伤似是在忧伤我的难过。
孤煌少司看向了阿宝:“你是谁?”
阿宝立刻行礼:“见过摄政王,小人阿宝。是女皇陛下的男侍。”
孤煌少司立刻看我,我转转眼珠:“呃……怀幽,带我的小花花还有小苏苏回宫。”
“是。”怀幽淡笑颔首。
我在孤煌少司已经开始阴沉的目光中立刻转身:“阿宝,走了走了。”我迈开脚步就溜,身后是孤煌少司绵长发沉的叹气声。
抱着花瓶走出萧府时,百姓立刻再次跪在了我的两边,阴风卷过我的身后,我转身看了一眼,阳光破云而出。淡淡洒落在萧家大院中,一个个几乎不可见的模糊的人影在空气中渐渐消散。
我淡淡而笑。你们可以安息了……
瞥眸看向藏珍阁的方向,赫然在一扇窗户边。看到了那白色的,诡异的面具,他犹如幽灵般一晃即逝,只留下飘飞在风中的缕缕雪发。
转回身时,看到了人群中抬脸的椒萸,他与我的目光相触之时,惊然垂脸,吃惊地胸脯起伏,气息紊乱。他是不是已经猜到了?
他的花瓶为玉狐而做,现在,却出现在了萧家的家里,而又那么巧地,女皇来抄家。
椒萸只是淡笑,懦弱,但不蠢。
我再次扬起呆纯的笑容,对百姓们招手:“起来吧,都起来吧,今天本女皇心情好,分钱!”
“哇——”百姓们惊喜抬脸,立刻高呼声四起,“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椒萸也在其中,跟随下拜,而月倾城的人则对视一眼,悄悄离去。
我看向阿宝,发现他并未留意月倾城的人,而是看着院中的金银珠宝流口水。如果阿宝是月倾城的人,他应该认识那两个人,还是,只有月倾城认识他?
不过,这个答案,在我大婚前,就会揭晓。
我坐在萧玉明身前,怀幽立在我的身后,阿宝被我遣去买牛皮。
萧玉明的神情很平静,低眸始终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反倒是我有些沉重。
“结束了吗?”他没有看我地问。
“结束了。”
“判罪……了吗?”他双手交握在了一起,显得有些不安。他在担心孤煌少司会阻止,会释放萧家。
我沉沉回答:“满门抄斩。”
他吃惊抬脸。
我沉重地拧眉:“对不起,这在我意料之外。你……有要保的人吗?”我抬眸看他,他愣了愣,似是也一时无法想出要保谁,但是,他的眸中还是划过了丝丝不忍。
“你……知道萧家有刑房吗?”
“知道。”他低哽地说,似是有什么恐怖的回忆缠紧了他的全身,他的双手也微微轻颤起来。
我握住了他轻颤的手,一滴泪,低落在了我的手上,他埋下脸哭泣起来:“娘……就是在那里被打死的……”
我沉痛地闭上眼,深深呼吸。
怀幽也是一声哀叹地侧开了脸……
和怀幽静静走在鹅卵石的小路上,两边金桂满枝,甜香阵阵,却驱不散我心中的阴霾。萧玉明告诉我,萧家大多数人都进过刑房施虐,并以此为乐,茶余饭后还会探讨一番,这也深深影响了萧家的孩子们。
但萧家也有和他一样良心没有泯灭的子孙,大多是被虐待过,或是住在偏院尽量不与萧家接触的人,而这些人,今天也已被收押进了天牢。
这些人,是无辜的。
第三十五章 梦会师兄
我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就是权利吗……可以那么轻易地决定生死……”
“女皇陛下,萧家死不足惜。”怀幽在我身边幽幽地安慰。
我抬起脸,眼前是满园的金色,却无心欣赏:“我知道,我知道……但这是我第一次杀人呐……”
满门抄斩,简简单单四个字,却那么轻易地夺取了无数条人命,有多少忠臣是死在这轻巧的四个字里?这才是人人都渴望的至高无上的权利!
慕容老太君想要,巫溪雪想要,孤煌少司,更想要!
正因为他想要,他才深陷我的迷局之中。我利用他急需与我成婚生子这一点,屡屡化险为夷,抢先布局,但是,棋招也有用完的时候,待到成婚之时,无法再佯装下去,我的身份,迟早败露。所以现在我与孤煌少司抢的,不是权力,而是时间。
萧家被判了满门抄斩立刻让其他官员大惊不已,谁也不会想到孤煌少司会砍掉曾经是他左膀右臂的萧家!这也让百官对孤煌少司越发惧怕起来。
晚上,我呆呆坐在床上,瑾崋双手环胸弯腰在我面前一直盯着我看,抬手在我面前挥来挥去。
“哼,你要习惯杀人。”苏凝霜轻笑一声从我面前忽然倒落,要躺在我的腿上,瑾崋立刻伸手托住他已经在我腿上放的头:“滚开!”
苏凝霜斜睨瑾崋轻笑:“哼!做作。想做就大胆做。”苏凝霜说罢忽的起身,朝我侧脸吻来,我回过神,不疾不徐抬手,他亲在了我的手心上,我拧起眉:“睡觉。今天没心情跟你闹。”说罢,我翻身入床,甩手打灭烛火。不想再说话。
房间变得沉寂,苏凝霜在我背后又是一声轻笑。
忽的。瑾崋从我上方翻过,趴在了我的面前,身形矫捷地如同一只白猫,他疑惑地看我:“巫心玉,你到底在烦什么?萧家死有余辜,你难道还同情他们?”
我抬眸看他一会儿,深思而语:“我在考虑萧家的孩子要不要杀。”
登时,瑾崋怔住了身体。雪白的身影也定在我的面前,宛如被我的话深深触动。
我深深凝视他:“你怎么看?要杀吗?”
瑾崋的星眸睁了睁,立时烦躁起来:“这种事不要问我!你是女皇,你决定!”说罢,他翻身躲到了我身后,看,他也逃避这个问题,这是一个涉及人性,伦理,道德。哲学,科学,数学。玄学等等等等及其复杂深奥的问题,乃至数千年来,一直存在争论。
我转身微微撑起身,看瑾崋身旁的苏凝霜:“苏凝霜,你最冷血,你觉得呢?”
“呼……呼……”
我去!苏凝霜直接装睡了,从跟他睡到现在,他跟怀幽一样,从不打呼!
这个问题连自傲清高。冷漠冷血的苏凝霜都回避了,可见其的复杂性。我决定放弃。明天可以拿来考群臣消遣一下。
睡梦之中,又到了那温热的温泉之处。浑身在湿热闷热的空气中开始发热,朦朦胧胧的雾气中,再次出现了那诱人修挺的身影,他朝我伸出双手,宛如在召唤我入他怀中。
“要他……要他……你想要他……”那沙哑性感诱,惑的声音不断在我耳边回响,催眠我的意志,内心的火焰开始燃起,一种深深的渴望无法控制地从身体最原始的地方,开始像蛇一样缓缓而出。
“不要去听他说话。”忽的,一双清清凉凉的手从我身后捂上了我的耳朵,那清凉舒适的感觉让我情不自禁地往后靠在了他的身上,鼻息之间,立刻满是流芳身上的幽幽清香。
我闭上了眼睛,清凉透过后背从他的身上丝丝传递到了我的身上,除却了我身上的燥热,也将我带入了一片清幽世界。
那个世界里,有我喜爱的狐仙山的清风,清脆的鸟鸣,颤颤的溪水,和流芳师兄身上,那沁人心脾的,舒服的香味。
我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已经是一片清澈的天空。我站在了熟悉的回廊里,上方却是淡粉色的天空。
流芳的丝丝银发随风掠过我的脸庞,他捂在我耳边的手缓缓抚下我的颈项,我的肩膀,和我的手臂,用他那双清清凉凉的手抚去我身上最后的燥热。
他的双手最后停落在我的双手上,忽的,他清清凉凉的指尖插入了我的指间,我微微一怔,他扣住了我的手缓缓环住了我的腰,下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银发滑落我的脸边,贴在了我的脸上,带来如同蚕丝般的清凉。
“心玉……我想你……”耳边是他深深的话语,环抱我的双臂也越来越紧,我深深感觉到了他对我的思念之情,我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这是我第一次离开他那么久,甚至,我在他的呼吸中,感觉到了一丝隐隐的不安,他在不安什么?
“回来吧……心玉……情劫降至……你会死的……会死的……”我吃惊转身,就在我转身的那一刹那,倏然狂风乍起,整个世界化作粉色的飘雪飘飞在了我的面前,遮住了流芳的身影。我紧紧握住他的双手,可是那双手也像是一团脆弱的雪花一般,彻底粉碎在了我的手中。
我担心地朝流芳伸出手去:“师兄!师兄!”
他在飘雪中缓缓消逝,银发飘散在了粉色的雪花之中,整个世界是他淡淡的声音:“回神庙……躲情劫……”
“师兄!”我猛然惊醒,眼前一阵晕眩,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在我面前不停地晃动。
“巫心玉!巫心玉!”苏凝霜又拍上了我的脸。
“别碰她!”瑾崋又是生气地将他拍开,渐渐清晰的视线里,是他担心的眼睛,“巫心玉,你到底怎么了?”
“中邪啦~~”苏凝霜从一旁再次进入我的视野,冷冷斜视我,“据说是那个白毛给她下了痴迷于妖男的邪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哼,我看她是自己迷上那妖男找的借口。”
“真的!你迷上那个妖男了!真的!”瑾崋激动地扣住我的肩膀剧烈摇晃起来,晃得我的长发颤动盖落他的手臂,他紧紧盯视我,如临大敌般郑重紧张。
第三十六章 毒酒一杯开杀戒
我郁闷地用力推开他的身体:“别晃了!我头晕了!”
瑾崋脸上的神情倏然较真起来,一把扯起我睡袍的衣领:“巫心玉!我说过!如果你迷上妖男,我第一个杀了你!”
“哼!”瑾崋的话音刚落,苏凝霜那边的冷哼已经传来,“你下得了手吗?”
“苏凝霜你闭嘴!”瑾崋恼怒地甩手朝他扇去。
“啪!”苏凝霜抬手挡住瑾崋扇去的手,冷艳妩媚外加不屑地瞥他一眼撇开脸,缓缓翻转手扣住瑾崋的手将其摁回床,“口是心非的话还是不要说了,让人恶心。”
瑾崋愤愤瞪视苏凝霜:“我一定会的!”
“够了!”我受不了地看他们,瑾崋“哼”一声也甩开脸,和苏凝霜后脑勺对着后脑勺。我郁闷地看他们,“一大清早就在这里争会不会杀我!你们真是无聊到该吃药了!”我掀被直接下床。
“你做什么?”瑾崋跟了下来,“现在还没到上朝的时间。”
我走到屏风后甩上脱掉的睡袍:“我是女皇,不像你们能逃避一些问题。萧家还有些人罪不至死。”我换上简便的便服,披上温暖的披风,走出屏风。
瑾崋挑眉看我:“所以你现在去救那些人?”
我淡淡看他一眼,目视前方:“不,是去杀人。让怀幽准备一壶毒酒来。”
瑾崋面露吃惊,躺在床上的苏凝霜又是发出一声轻笑:“哼。”
晨光微露,宫内晨雾缭绕,松树的针尖上还挂着露珠儿,映出宫内寂寥世界。
我带着怀幽和苏凝霜匆匆走过寂静的宫道,来到大门前。
门前的侍卫匆匆行礼:“女皇陛下。”
“开门。”
侍卫面露紧色。不敢抬头:“摄政王吩咐,不能……”
“不能什么?!”我沉沉问。
侍卫为难地低下头:“不能给女皇陛下再放行,请女皇陛下不要为难小人们!”
我深沉看向紧闭的宫门。孤煌少司不让出宫了,他开始怀疑了。即使不是怀疑,也不想我再出宫给他惹麻烦。
我运力于掌心,出手时,双脚离地,直飞宫门,掌心碰到宫门的那一刻,宫门“哐”一声被我直接震开!
厚重的宫门被我用内力震开之时,也惊得侍卫们脖子僵硬。
我从空中落下。裙摆缓缓垂于身下,单手背在身后:“这样你们就不用为难了。怀幽,走!”
“是。”怀幽紧跟我的身后,我巫心玉要出去,谁也拦不住!
侍卫们不敢拦我,只有匆匆跟在我的身后,我没有拦阻,让他们跟我一直到了天牢。天牢的衙役一见我和身后的侍卫,立刻陷入戒备。
“来者何人!”他们举起手中长枪。
“放肆!看见女皇陛下还不下跪!”怀幽沉沉而语。
衙役一听,面露惧色。立刻下跪:“拜,拜见女皇陛下!”
“起吧,带我去见萧成国。”
衙役立刻面露难色。在浓浓晨雾之中偷偷看了彼此一眼,低下头:“女皇陛下,不,不太方便。”
怀幽上前一步,深褐的身形在深重的雾色中更添一份深沉:“怎么不方便?”
“摄政王正在审问。”
怀幽微微转身朝我看来,我扬唇一笑:“正好,我也想参观摄政王是如何审问的。”说罢,我直接入内,压抑缩了缩脖子。立刻跑到我身前低头哈腰地为我带路。
侍卫留在了天牢外,怀幽手托毒酒继续跟在我的身旁。
走入阴暗的牢房。潮湿*等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怀幽拧了拧眉。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帕乘到我面前:“女皇陛下,遮遮腥味吧。”
“谢谢怀幽。”我微笑看他,从他手中去过丝帕捂在了鼻前,丝帕上,是他那淡淡的桂花幽香。
提裙缓缓进入,幽深狭窄的通道两边全是牢房,脏污不堪的囚犯看见我缓缓起身,走到了牢笼边,明明牢里塞满了囚犯却静得出奇。
他们冷冷地盯视我,一道道怀恨冤屈的目光宛如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钢丝网,狠狠勒紧每一个进入这里的衣衫奢华的人,让他陷入窒息之中。
“美人~~~~你是来找相公的吗?哈哈哈——”一个囚犯没正经地笑了起来,笑声在格外寂静的监狱里还带出了回声。
“放肆!放肆!”狱卒拿出皮鞭朝他们一个个抽去,“你们知道她是谁吗?她是女皇陛下!”
登时,原本寂静的监狱喧哗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涌到了牢门边,狠狠看向我。
“又是一个新女皇?哈哈哈哈——你活不久的,滚回你的皇宫去!”
“你们都错了,她是来找妖男的——”
“哈哈哈——”
“昏君!昏君!巫月皇族早该死绝了!”
“滚回去!滚回去!”
呼喊声顷刻间炸开,冲破了先前的宁静,整齐而充满愤怒的喊声在整个监狱里回响,惊得狱卒立刻又要扬鞭。我直接夺过他的鞭子,登时,所有的喊声忽然戛然而止,每个人都用他们仇恨的眼睛瞪视我,似是等我去抽他们!
狱卒也有些紧张看我。
我握紧鞭子前端的握手短棍,内力爆发,“啪!”一声,鞭子在狱卒面前直接被我折成了两断,扔在了地上,不发一言地继续往前而行!
狱卒彻底呆滞在原地,看着那常人根本无法凹断的鞭子后的短棍。
抽气声,从四处而来,所有人的目光从仇恨渐渐转为了困惑于惊讶,他们双手牢牢抓住牢门,紧紧盯视我。
我隐忍愤怒昂首向前,威严的神情让整个牢门后的人再次噤声。
“喂!昏君。”有人从我身后轻笑地叫住我,是一个年轻男子清朗还带着一丝不正经的声音,“你给谁赐毒酒?那个妖男又想杀谁?”他直接问孤煌少司想杀谁。
“哼。”我没有转身,扬唇轻笑,“萧成国。”说罢,我在忽然凝滞的空气中,大步向前!
今天,我巫心玉,要开杀戒!
“啊——啊——”当惨叫声远远传来时,我知道已经到了。
狱卒们不敢向前,手里握着被我凹断的鞭子。
我的面前是一扇厚重的铁门,惨叫声正是从里面而来。
第三十七章 血渐牢房
“冤枉啊——啊——摄政王——臣真的没叫人做飞凤花瓶啊——”
即使厚重的铁门,也挡不住这撕心裂肺的惨叫。
我推开了沉重的铁门,生锈的铁门发出“吱吱嘎嘎”如同人关节扭动的声音,让人浑身战栗。更浓的血腥味,和一种像是人肉烤糊的味道瞬间扑鼻而来,让人作呕。
刑讯的声音也因为铁门的打开而停止,我看下去,下面是三米深的与别处分开的地牢,地牢很大,左侧是牢笼,右侧是刑讯台。陈旧的台阶上血迹斑斑,炭炉里的火光闪烁,把刑讯室照亮。
各种刑具一一挂在墙壁上,一张长长的桌子上整整齐齐摆放了各种我甚至连见都没见过的刑具,有的更像是解剖的器具。
此刻,锁链上正挂着萧成国,边上的萧雅已经吓得惊恐发颤,整个人像丢了魂魄一般双目瞪大,神情呆滞。
而边上的囚笼里,满是萧家的人,长长的囚笼,像关押牲口一样,没有空隙。
我缓缓走下台阶。
“女皇陛下小心。”怀幽在我身旁轻轻提醒。
当我走下台阶转身时,看到了稳如泰山坐在刑讯室靠墙座椅上的孤煌少司,和一身白衣,如同鬼魅狐妖的他。
他依然戴着那诡异的面具,正对我的脸,宛如在我还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已经看向这个方向,随时等待我的来到。
孤煌少司一脸阴沉地坐在原位,没有看我,也没有迎来,只是坐着,不发一言地看着对面那个已经皮肉模糊的人。
“拜见女皇陛下。”有人跪了下来,是文庭。
“起来吧。”我淡淡说了声。整个刑讯室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仿佛孤煌兄弟立在另一个世界里,那个世界。和我的世界隔了一道深深的深渊。
“乌冬面你在玩什么?”这一次,轮到我问。
他轻笑了一声。才转脸扬起微笑看我:“小玉来这里做什么?回宫吧,这里不适合你。”
我笑了:“我来试我的毒酒。”我微笑的语气让孤煌少司为之一怔,深沉似海的双眸中掠过一丝寒意。
我淡然地拿过怀幽手中的毒酒:“听闻宫里的人喜欢赐毒酒和白绫,我也想试试。”
孤煌少司拧了拧眉,转回脸看向前方:“小玉,你不该杀人。”他淡淡的话语像是在劝告,又似是老友之间云淡风轻的谈话。而这看似普通的谈话,却是让人心惊胆战地杀人。
“这酒是我做的。”我托起酒壶。打开闻了闻,随意道,“还不能确定毒性,正好找这些人试试。”我抬眸看向孤煌少司,他俊美的侧脸在闪耀的火光中,忽明忽暗,面露狠绝与不悦。
文庭呆呆看我,宛如也无法相信我说的一切。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忽然间,我听到了萧玉珍的嘶喊,“你把我堂弟关在皇宫里做可怕的药物试验。现在,又来找我们试——你怎么这么狠毒——”
我默不作声,晃动酒壶。酒壶里的药酒在寂静的刑讯室中“咣当”直响。然后,我停住了手,转身,立时,囚笼里的人猛地一缩,我淡淡而语:“你们萧家有一间地牢,我一直好奇,你们怎么能玩出那么多花样来?”
立时,他们的目光惊慌瑟缩起来。纷纷缩回身体,退到了最里面。
“娘……我怕……”孩子们害怕地哭泣随之而来。一些女人捂住孩子的耳朵和嘴,害怕地让他们不要哭出声音。
我看看他们。转身,看孤煌少司:“乌冬面,反正这些人也要被处斩了,给我玩吧。”
“不行!”忽然间,孤煌少司第一次,拒绝了我。
我一直看着他,他双手握紧了扶手,似是在隐忍极大的愤怒,他到底怎么了?即使他怀疑我,以他深沉的性格不会这样表露出来,他对我的气,更像是恋人之间欺骗了感情,可是,他对我怎会有感情?
“我倒是想看看。”忽的,孤煌泗海带着邪笑的声音冷酷地响起,那诡异的面具依然正对我,面具后的双眸闪烁出阴邪狡黠的目光,“哥,我跟你不同,我很享受小白兔把猎物撕碎,鲜血四溅的画面。哥,你的小玉是那么地纯洁,善良,如同白玉一般无暇污垢,忽然间,她拿起了屠刀,刺入……”
“住口!”孤煌少司的大喝回响在刑讯室内,孤煌泗海的目光里带出一抹邪邪的笑意,不再说话,双手一如往常地插在袍袖之中。
孤煌少司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恢复平静后,沉下脸看向我:“你那个真是毒酒吗?”他竟是怀疑。
我拿起毒酒,看向已经气息奄奄的萧成国:“萧成国,你是想继续被摄政王审讯,还是喝我的毒酒?”
萧成国缓缓抬起脸,萧雅依旧呆滞轻颤地看着他,似是已经神智不清。他们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请……女皇陛下……赐酒……”萧成国奄奄一息地说,嘴角带出了笑,“摄政王……我对你一直……忠心耿耿,最后……却因为一只花瓶……遭此对待……也是我自己的报应……我杀了的人太多了……太多了……”他垂下了脸,喃喃碎语,“报应啊……报应啊……”
“怀幽,赐酒。”
“是。”怀幽手托托盘到萧成国面前,萧成国忽然抬起头大喊:“摄政王——你不得好死——女皇陛下——摄政王一直想杀……”
倏然,白影掠过怀幽身旁,扬起怀幽长发和缎带之时,鲜血立刻喷溅在了怀幽的脸上,怀幽惊得双手发了软,托盘从手中滑落,“咣当”落在地面,酒壶落在了一只苍白的手中,他缓缓起身,雪白的衣衫上没有半丝血迹。
他手托酒壶走过呆滞的怀幽身后,右手之中是一把似是开膛的利刃,鲜血滑落利刃,他随意地扔掉,朝我缓缓走来。
“啊——”尖叫声四起又像是被人捂住嘴很快停滞。
孤煌泗海站在了我的面前,诡笑的面具后是邪笑的眼睛,他执起了我的手,冰凉的手根本不像是常人的温度。他把酒壶放回我的手中,眸光里划过一抹笑意:“你的酒,用不上了。”
我垂眸看了看手中的酒,他收回手再次插入袍袖之中,用那张笑容诡异的面具对着我,宛如对我阴阴邪邪地笑着。
第三十八章 试探
萧成国被孤煌泗海直接隔断了喉咙,脑袋完全往后挂落,怀幽的身体摇曳了一下,“扑通”坠地。他的脸上,是从萧成国喉咙里飞溅出来的鲜血。他被彻底吓晕。
孤煌少司依然稳坐在他的座椅上,文庭看一眼已死的萧成国微微拧眉。
“你吓到他了。现在,他晕了,怎么跟我回去。”我抬眸无辜地看孤煌泗海,他静谧无声,眸光之中是至高无上的生杀大权!他刚杀了人,但是,他没有任何变化,宛如他的脚下踩着多少尸体,鲜血变成汪洋,他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我低下头:“你真可怕,我要回神庙,我不要做女皇了。”我转身,默默走回,一步,一步走上布满血迹的台阶。
走到关闭的铁门前时,忽然,人风从身后袭来,是熟悉的麝香,下一刻,我被人从身后紧紧环抱,圈入怀中,巨大的力量像是要把我嵌入他的身体之中。
他的手顺着我的身体抚上了我的颈项,紧紧握紧,热烫的脸贴上了我的耳侧,伴随着他炽热的呼吸传来他沙哑的话语:“小玉……不要骗我……我是那么地喜欢你……我孤煌少司从没喜欢过女人……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不要让我失望……”他握紧我的脖子,我纤细的颈项在他的热掌中宛如随时可以被轻易折断的麦管。
我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强迫感,一股他从未表露过的及其强烈的感情化作了滚烫的火焰,几欲烧毁我的全身,将我灰飞烟灭。
忽然他加重了力道,把我压在了面前的铁门上,热掌倏然攀上我的腹部。火热的双唇也重重含住了我的右耳,宛如一头压抑已久的猛兽要大口大口把手中的猎物咬碎。
心跳迅速加快,我的内力开始积蓄。
“哥~~克制一下。”下面传来了孤煌泗海冷冷的声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太恶心了。”
“呼。呼,呼,呼……”孤煌少司缓缓停下,动作变得缓慢,火热的手在我的耸立下缓缓退回我的腰间。他含住我的耳垂又深深地吮吸了一下,缓缓离开,湿热的液体随着他的离开让我的耳垂感觉到了深深的凉意,让我的血脉随之膨胀。杀意几欲突破心底,无法隐藏!
“小玉,我不想伤害你……我真的不想……不要逼我,知道吗……”他沙哑地说着,话音里浓浓的情,欲和杀意交杂在了一起,让人深深胆寒。
我趴在铁门上点点头,气息也在他失控的情,欲中开始不稳。这才是真正的他吗?藏在温柔的表面下,竟是这样一头可怕的猛兽。我终于,看到孤煌少司的原形了!
孤煌少司并没完全放开我,他环住了我的腰。为我打开了铁门,转身沉沉而语:“他们没用了,先行收押,择日处斩。”
“是!”血腥味浓重的刑房里,是文庭的应声。
“泗海,你让人把怀幽送回宫。”
身后没有任何声音,宛若孤煌少司是在对幽魂说话。
我看着手中的酒壶,原本想让萧家主犯自服毒酒,换其他人的命。结果,萧成国被孤煌少司杀了。萧成国是想告诉我。孤煌少司想杀我。哼,这点何须他告诉?也算是他在临死前的忏悔和一点人性的回归。
门外早已没了衙差。空空荡荡,更显阴森。
“小玉,刚才吓到你了。”孤煌少司再次恢复他的温柔,用他温热的手抚上我的脸,我侧开脸躲开,不想再被他碰触,走出他的身边想要离开。
倏然,一股巨大的拉力将我拉回,我重重撞在了铁门边的墙上,他的脸也随之朝我俯来之时,我立刻推掌在他胸口,无法忍耐地怒意还是爆发而出,他被我震开扶住胸口,低垂的脸深深隐藏在黑色长发之中!
我自知已经瞒不了多久了,我生气道:“你们讨厌!我只想找个人试试我毒酒的药性!现在我没心情了!”
“哼……”轻笑从他长发下而来,他缓缓抬起脸,俊美的脸在昏暗的牢狱中忽然阴历起来,他深邃的黑眸之中划过一抹让人心寒的狠辣,“你不就想找人试酒吗?这里有的是!”他赫然拽起我的手臂,大力把我拉起,不再像平日的温柔,而是粗暴和强硬。他把我快速拉到了那幽深的牢门前,立时,所有人的目光全朝我们而来。
孤煌少司的唇角扬起,微笑中透着冷漠和不屑,如看草芥般扫视囚笼中的囚犯:“看,这里的人都可以,你随便挑。”
我沉脸斜睨他:“我没心情了!”
“你没心情?还是……你不舍?”他冷冷一笑,忽然拿走了我手中的酒,挑眉对我一笑,“我帮你,你的手那么干净……”他缓缓执起我的手,邪魅地深深看我,“不应该沾上血腥……”他俯落脸,嫣红性感的双唇印落在我的手背上,囚笼中的人无不轻嗤撇开脸。
孤煌少司放开我的手起身,拿起酒壶俯看我一眼,眸中带着笑意,然后缓缓走到一个牢笼前,伸手一把揪过靠在门边的一个小孩。
“不!不要——”小孩的母亲扑了过来,抱住小孩,跪在牢门之后,“我来,我来喝!”
孤煌少司瞥眸含笑朝我看来,宛如在等我何时阻止。
我对他眯眼一笑,扬手做出请的姿势,他微微一愣,转回脸扣住小孩的下巴,小孩已经吓呆,母亲在牢门边用力磕头:“摄政王求您了!求您了——放过我的孩子吧——求您了——”
“我来!”忽然,在小孩边一个大汉伸手趁孤煌少司不备抢过了毒酒,直接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所有人都童心地垂下脸,无奈,无助以及更多的愤怒和仇恨在这暗沉的地狱里膨胀,发酵,等待一个时机彻底爆炸。
“喀!”喝酒的大汉忽的痛苦地双手僵硬,酒壶从他手中掉落,摔在潮湿的地面上“啪!”摔了个粉碎,酒从酒壶中而出,在地面上冒出让人浑身战栗的白沫。
“啊!啊——”大汉在全身一阵抽搐后,倒落在地,不省人事。大家纷纷围上,愤怒地转脸瞪向孤煌少司和我
第三十九章 彼此眼中的秘密
“畜生!畜生——”忽然,有人怒不可遏地嘶喊起来,立时,整个监狱像暴乱般全数涌到牢门前朝我和孤煌少司伸出乌黑的双手,像是要把我们撕碎!
“畜生——畜生——”
“禽兽——”
“昏君——”
一声声大喊在牢房里回荡。
孤煌少司看着地上的人也不禁目露疑惑,似是没想到我会眼睁睁看别人死去。
他在那一声声喊骂中,眯眸朝我看来:“小玉,你到底在玩什么?”他又这么问我。
我扬唇而笑,在那一束束想要把我们撕碎的愤恨目光也眯起眼:“你猜。”
孤煌少司眯起的双眸内,划过一抹愤怒的目光,倏然,身边的牢房传来一声大喊:“啊————”
登时,所有人立刻朝那牢房看去,那大汉忽然坐起来,愣愣看着前方:“我,我没死!”
所有人露出惊疑的目光,整个监狱如同抽走空气般鸦雀无声。
“哈哈哈——”我在瞬间静谧的牢房内扬天大笑,孤煌少司一直盯视我,我看向他,“原本,我是想吓唬萧成国,萧雅和他们那些变,态儿子女儿的,谁让他那么可恶,在家里私设刑房,把人折磨致死!所以,我也要好好折磨折磨他们,结果……萧成国被你弟弟杀了,我没得玩了。”我满脸责怪地看孤煌少司。
孤煌少司缓缓睁开了眼睛,脸上再次浮起温柔的微笑,但那笑容在昏暗的牢房中,显得格外阴暗:“是嘛,那真是对不起,是我和弟弟败了你的兴致。”
我收回目光。双手背到身后,一步,一步走到他身旁:“小明明的母亲。是被萧成国虐待致死的,所以。我要萧家。”
“原来你是想为你的小明明报仇?”孤煌少司的话音沉了下去,带着一丝阴冷的笑意。
“不错,把萧家给小明明让他去处置,我欠你一个人情。”我转脸笑看他。
他也侧下脸笑看我:“我的人情,很贵的,你什么都可以给吗?”
我转转眼珠:“我们马上要成婚了,我还有什么不可给?”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们的视线在满是血腥馊臭的空气中相触,相视而笑,我不再是曾经的纯真,他亦不再是曾经的宠溺。
他笑了笑,深邃的眸中是抹抹狠辣。
我转回脸,伸伸懒腰:“这药不错,捉弄人刚刚好。啊~~~这地方实在太臭了,我受不了了,先走一步。”
我甩袖而去,飘逸的裙摆在牢门之间飞扬。一切该结束了,我跟孤煌少司的大婚,将是京都之行的结点。希望在我离开京都前能一切顺利。
怀幽真的被吓坏了。一直到我上朝完毕也还没醒,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脸上的血迹倒是处理干净了,但衣领这里还有一些。
苏凝霜靠立一边,轻蔑地笑着,宛如在笑怀幽居然被吓晕了。
瑾崋好奇地在一旁捏怀幽的脸:“什么鬼东西,把这老实人完全吓晕了?”他好玩地一直戳怀幽苍白的脸。
我取来藿香瓶,拔开瓶盖。放在怀幽的鼻前,淡淡解释:“孤煌泗海在怀幽面前把萧成国割喉了。”
瑾崋和苏凝霜同时一惊。我把头后仰进一步解释:“萧成国这里彻底断了,整个头挂在后面……”
“别说了!你恶不恶心!”瑾崋受不了地拧起眉。“你是个女人怎么说这种那么平静?”
我摆正脑袋疑惑看他:“你害怕?”
“我,我怎么会怕?”瑾崋撇开脸。
“哼。”苏凝霜瞥眸轻笑,“巫月一直太平,他又从未上阵杀敌,如果不是你上次让他一起救他爹娘,他还没开过杀戒呢,就像他还没开处一样。”
“苏凝霜你烦不烦啊!”瑾崋愤懑地转回脸瞪苏凝霜,苏凝霜倒是疑惑看我:“倒是你,你怎么不怕?”
我眨眨眼:“鬼都看得见,还怕什么尸体?”在狐仙庙的时候,托师傅的“福”可没少见鬼怪,他就喜欢吓我,我真是吓大的,所以现在无论看见什么鬼样,都不怕了。
苏凝霜和瑾崋古古怪怪看我,苏凝霜摇摇头,对瑾崋指指自己的脑袋,瑾崋也点点头,轻声对苏凝霜说道:“她什么都好,就是这里不太正常。”
我郁闷看他们,懒得跟他们解释。
“啊!啊!啊——”怀幽忽然惊叫着坐起,双手在空中害怕地挥舞,我立刻握住他的双手:“怀幽!怀幽!没事了,没事了。”
“女,女皇陛下!”怀幽受惊的涣散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脸上,忽然,他扑向了我,紧紧抱住了我的身体,我被他抱太紧胸口发闷,差点喘不上气。看得瑾崋呆住了神情,苏凝霜的视线也落在了抱住我的怀幽身上。
“女皇陛下……”怀幽的胸膛大大起伏着,抱紧我再没有放开,我的双手僵在他的身后,他冰凉的脸紧贴在我脸边,轻轻磨蹭,宛如从我身上汲取他想要的温暖和力量,寻求受惊后的安慰。
“没事了……没事了……”我缓缓抚上怀幽的后背,“没事了……怀幽,回宫了……”
对于怀幽来说,这座别人看似牢笼的后,宫,才是他的家。
怀幽的呼吸渐渐平缓,在我耳边恢复了绵长的呼吸,轻轻吹开了我耳边的发丝。
“喂,当我们不存在啊,抱够了没?”苏凝霜冷冷耳语,受不了地白了一眼怀幽,“还以为多老实呢,哼。”
怀幽身体立时一怔,匆匆放开我看自己染血的衣领,仓惶行礼:“怀幽该死,污了女皇陛下的衣服。”
“没事的,怀幽。”
“怀幽立刻去沐浴更衣。”怀幽匆匆下床走了。我冷睨苏凝霜:“怀幽今天已经被吓坏了。”
“那就要宠他吗?”苏凝霜好笑看我,“还是……你也很享受被男人抱着?既然如此,不如我来抱抱你。”他张开双臂,我一脚把他踹开:“滚!你们两个今天好好休息,今晚我要大开杀戒!”
苏凝霜和瑾崋目露吃惊,随即对视一笑,一起滚床上去了。今晚,会是一场硬仗!
第四十章 夜会月倾城
怀幽受惊过度,请假歇息,他今天这个状态也无法做事。
阿宝回来时,我让他去照顾萧玉明。昨天因为出宫,我直接让他去买牛皮。他回来时给我带回六十块大小相同,花纹几乎相似的牛皮,可见这小子细心挑过。
下午,传来了消息,萧成国在狱中畏罪自杀,萧家贪污一案发回刑部重审,刑部尚书一职空缺,将在重新任命后,开审萧家贪污与虐待他人致死一案。但刑部尚书是谁?孤煌少司并没说,这是在给我这个人情。让我来任命。
这个人情,好贵。
夜深人静之时,怀幽一人坐在窗内,依然惊魂未定。
我坐在他的对面,他长发披散,朦胧月色中的脸依然带一丝苍白,目光也常常呆滞,一身白衣让他更像鬼一分。
“怀幽,我们很快回来。”我握住他冰凉的双手,他缓缓抬起脸,苍白的脸上是一双惊魂未定的眼睛。
怀幽老实,因为善良所以老实。本本分分做事,不敢越轨半分。无论是在孤煌少司那里,还是在宫内,他都谨慎小心,努力地为活下去。
他看了看我,颤颤地垂下眼睑,默默地点点头。
我知道,他很害怕,白日大家都在还好些,而此刻,是晚上了,更莫说这是第一次我们倾巢出动,只留怀幽一人,夜深人静之时,那瑟瑟的风声。也会让他分外难熬。
“女皇陛下……怀幽没事……”怀幽从我的手中收回自己的双手,捏紧在身前。
我点点头,看向床边静立在黑夜中的二人。他们已经蓄势待发,黑色的身影。但眸光异常明亮。
我跃下床,忽的,手被人匆匆拉住,我看回床,是怀幽,他拉住我的手又匆匆退回:“对不起。”
“别磨叽了!”瑾崋不耐烦地说,我转回身对他们一点头,戴上玉狐面具的那一刻。我们三人进入密道之中!
“今晚做什么?!”在屋檐上穿梭之时,瑾崋激动地问。
我看向椒萸家的方向:“带你们去见月倾城。”
“月倾城?这倒是有意思了,是不是,苏苏?”瑾崋带着笑意看苏凝霜。
死凝霜冷睨他:“月倾城关我什么事?”
“别不承认了,你以前可是整日跟月倾城在一起,俗称京城双艳,在学堂中万千少女膜拜,不就是你们两个吗?你们也是许久没见,今夜要见到故人,你可别哭啊。”瑾崋说得分外**。如同爆料。
京城双艳?这个称呼恰当,月倾城是艳丽,苏凝霜是冷艳。
“不要拿我跟那个庸脂俗粉相提并论!”苏凝霜忽然生气起来。
“噗嗤。庸脂俗粉。不就是不想承认月倾城长得比你好看嘛,美男册里,他也排在你前头,怎么,不服气?”瑾崋在一旁偷乐,也不怕岔气从空中掉下去。
“别笑了,今晚还要围捕孤煌泗海!”我严肃地沉语,苏凝霜与瑾崋立时顿在房梁之上,我落下看他们。“孤煌泗海的功夫你们也见识过了,今晚先行试探。若是杀不掉他,走为上计!”
瑾崋和苏凝霜对视一眼。苏凝霜眸光闪动起来,瑾崋迷惑:“今晚独狼来吗?”
我点点头:“来。”
“那我们那么多人还杀不掉他!”瑾崋显得很很自信。
我拧紧眉,心里也没底,跟孤煌泗海一直没有好好战过一场,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并不知晓。我凝重地,异常认真地看他们:“或许,你们总当我失心疯,但是,今晚我要告诉你们,孤煌泗海,并非完全是人类。”
惊讶在我异常郑重的话音中划过苏凝霜和瑾崋的双眸,我转身跃起:“走!独狼和月倾城他们应该差不多到了。”
身后人风而起,瑾崋和苏凝霜再也没说过话,和我在月下穿梭。
当我们三人落在椒萸院内之时,独狼已经与月倾城三人对立在月中。
我落到独狼身边,他修挺的身形比瑾崋和苏凝霜更高一分。
他落眸看我:“你来晚了。”他看看随我而来的瑾崋和苏凝霜一眼,转回眸看前方跃下而立的月倾城。
瑾崋靠近苏凝霜蹭了一下他的胳膊,那神情像是在说你老情人来了。
苏凝霜瞥眸睨他一眼,转脸看向别处。
月倾城见我又带来二人,显得有些惊讶,他身后的阿峰小灵微微陷入戒备。
椒萸从房中匆匆出来,自那日后,椒萸成了我和月倾城的联络人,而我的讯息是通过独狼另一个身份来传递。
椒萸看见我微微闪神,匆匆上前,对我竟是多了分恭敬:“玉狐女侠,东西做好了。”
“恩。”我要上前验收。月倾城微微伸手拦在我的身前:“不介绍一下新朋友吗?”他微笑看我。
“让开!”瑾崋要伸手推开月倾城时,独狼已经直接摁落他的手,冷冷看他一眼对我说:“走。”
“你们太嚣张了!”小灵生气走出。
阿峰也面带愤怒:“主子,他们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我转脸好笑地看他们:“我们只是彼此合作关系,如果我整天对着你们主子马首是瞻,巫溪雪还以为我看上你们主子了。”
登时,阿峰和小灵变得哑口无言,月倾城美艳的脸上也是掠过一抹尴尬之色。
瑾崋在旁边环手幽幽而笑,椒萸也垂眸偷偷一笑。
我打量月倾城,月倾城在我打量的目光中略感不适,微微侧脸,我笑了:“看,给我看看都不好意思,莫说接触了。红颜祸水,为避闲言碎语,你我还是保持距离为好。”说罢,我昂首入屋。
屋内灯火通明,今夜椒老夫妇自然不在。桌上和地上摆满了钢索,滚轴和锁扣。
我拿起钢索拉了拉,滚轴滚了滚,上面上了油,很利索。最后是锁扣,非常牢固。我点点头:“可以了。”
椒萸一直站在一旁偷偷看我,我微微拧眉抬脸看他,他又立刻匆匆转开脸不敢看我一分,脸上是被我肯定的笑容。
第四十一章 苏凝霜和月倾城
我起身,独狼,苏凝霜和瑾崋让开路,月倾城和阿峰小灵入内,我取出图纸铺在桌面之上,图纸上是孤煌少司的珍宝塔与萧家的观月阁。在两座楼阁七楼与六楼之间,是两条钢索,钢索上画的,正是黄金的铁箱!
我认真看月倾城:“时间紧迫,我们必须马上行动,钢索已经做好,运输时还要小心,毕竟黄金过于沉重,若是数箱一起,钢索断裂,功亏一篑!”
大家在暗淡的灯光中纷纷点头,墙面上是我们重重叠叠的身影。
月倾城也认真点头,美眸之中是男子的英气,已经看不出他作为皇族被娇宠后的娇气:“可是,黄金太多,若是运输太慢,会被摄政王发现。”
我在面具下扬唇一笑:“放心,那天妖男兄弟都不在王府。”
当我话音落下时,屋内所有男子一惊,面面相觑,目露疑惑。
“你怎么确定?”独狼冷冷淡淡看我,我按落图纸,眸光冷寒:“女皇大婚那天,就是你们行动之时!”
倏然,瑾崋握住了我的手臂,他吃惊看我,闪亮亮的眸光之中,宛如在着急,似是惊讶我真的会与孤煌少司成婚。
苏凝霜和独狼无不朝我看来,苏凝霜一直不屑于人的眸光里,也微微露出一抹疼惜。
只有独狼很平静地看我一眼,垂下脸:“好,我们就在那天行动。”他最为冷静,所以那天由他坐镇,我放心。
椒萸吃惊地看看我,默默垂下眼睑,面露神伤之色。
“好主意!”小灵欣喜地说了起来,“那晚摄政王府必然防范较少。”
“不过即使两个妖男离开王府,王府中依然高手不少。”阿峰忧虑地说。
我看向他们:“没关系,那晚或许王府会很很乱,你们只要遮好,尽量不被人察觉。”大家一起看向边上一块折叠好之后,依然厚实地像巨石的黑布,上面星辰点点,如同黑夜。那一晚,我们就要来个偷天换日!
“乱?”月倾城疑惑看我,我笑了笑:“到那晚你们就会知晓。”
我收好图纸郑重交给月倾城:“小心行事,否则,前功尽弃!”
“知道了。”月倾城的眸光也分外认真。
我看落地面所有的道具:“把这些东西运走,椒萸,花瓶之事很快会牵连到你,你尽快躲起来。”
椒萸吃惊看我一眼,立刻点头。
我和独狼,瑾崋,苏凝霜准备离开,进行下一步围捕孤煌泗海的计划。
当我走过月倾城时,他忽然伸手拉住我,就在他拉住我的那一刻,苏凝霜一把拍开他的手,冷蔑看他:“要说就说,不要动手动脚。”
月倾城一怔,看向苏凝霜:“凝霜?是你吗?”
苏凝霜眯了眯眸,侧开脸。
月倾城不再看他,而是看我:“凝霜是不是你的人?在昏君搜查萧家的时候,那花瓶是凝霜拿出来的。”他美艳的双眸紧紧盯视我,我转脸看他:“不错,苏凝霜是我的人。”
瑾崋和独狼朝我看来,苏凝霜双手环胸发出了一声冷哼:“哼。”
我继续看月倾城:“他甘愿牺牲色相为我潜伏在女皇身边,替我行事,远远比那些只知隐藏在暗处的人,作用大多了。”
“玉狐!你太过分了!”小灵生气地跨出,“你知道我们主子有多努力吗?!他!”
“是啊~~一直接济北城的是不是?”苏凝霜索性摘下面罩,让小灵和阿峰吃惊不已。月倾城目露欣喜地看他,如见兄弟。但是,他这热切的目光却传不到苏凝霜的心底,直接被苏凝霜那冷寒逼回。
苏凝霜不屑地看与他同高,美艳胜过红梅的月倾城:“哼,能接济多久?妖男在一天,大家都不得安生,你跟了那女人又如何?那女人现在自身都难保!真不明白你还跟着她干什么?还在做夫王的春秋大梦?!”
我忽然明白苏凝霜对月倾城的鄙视从何而来。苏凝霜最反感的就是政治利益的联姻,从苏凝霜轻鄙的话中,不难判断当年月倾城可能自己也有想做夫王的打算。
月倾城的笑容在苏凝霜冷笑的话中,最终消逝,愤懑地撇开了脸。
苏凝霜瞥眸看他一眼,继续追击:“你那个女人还不如那个昏君,一次胡闹削了慕容家的爵,一次乱来抄了萧家,你们潜伏了那么久,做成了什么?焚凰成立三年,昏君三个月把你们想做的事都做了,你这么想做夫王,不如由我引荐入宫啊~~~”
月倾城被苏凝霜说得越是不堪,脸上的神情便越是不服。他拧紧双拳,看我:“今晚的行动,我要参加!”
“不行。”我直接回绝。
月倾城终于恼怒,圆睁艳丽的双眸瞪视我:“你看不起我!”
“不,你想多了。”我淡淡看他,“虽然,我也想你加入,你的功夫不错。但是,围捕孤煌泗海实在太过危险,如果我们失败,至少女皇大婚那天还有你可以行动。”
月倾城在我话中怔立在原地。
我认真看他:“你要保存你和你身后的实力,因为巫月的皇位,要有人坐。”当我最后一个字出口时,月倾城如同黑珍珠一般的眸中划过一抹格外炫丽的神采,他一直看着我,视线落在我玉狐的面具上,随着我的离开,而移动。
我走了两步,回头:“对了,你在宫里有人吗?我需要他和凝霜联系。”
他看着我缓缓回神:“有,他叫阿宝,已经顺利到昏君身边,苏凝霜,你应该已经见过他了。”
苏凝霜微微拧眉,看向我。我沉落目光,为什么这个意料之内的答案,却让我心中浮起丝丝不安。似是阿宝的身份揭穿地太过简单,轻易,让我反而怀疑事实的真实性。
我点点头,起身离去。阿宝果然是月倾城的人。这也在意料之内,他们是本家。但是,仅仅是这样吗?
那这个阿宝,倒是真忠心。若我被别人退婚,心中定然不屑再与他们为伍,他们死活与我何干。
第四十二章 捉内奸,诱白毛
今晚,有两件事,一,和月倾城接头,检查偷运黄金的工具。毕竟这之后,只怕我出宫不易。
二,捉出焚凰内奸,顺便诱捕孤煌泗海。
“今晚,我希望你们谁也不要恋战。”我看向跟随我而来的三个男人,他们是我身边功夫最高,进可攻,退可守的三个将才。今晚若捉了白毛,那是最好,若是不能,他们需要保护梁相他们撤退。
三个男人一起对我点头,从他们的眸中,我看到了他们对我的信任!此刻,他们自愿听命于我,即使是最为冷傲的苏凝霜。
早在之前给梁相的书信里,已经和她约好了与焚凰会面的地点:心玉湖。
更深露重,心玉湖在明月之下静如明镜,一阵刺骨的东风掠过湖面,带起层层波光,停在湖中的画舫也随之慢慢摇曳。
画舫在停在离岸边不远处,上面点点火光,如同空中星火,与湖中倒映的星空融为一处,画舫如入银河之中。
我们四人从敲心齐齐跃下,点水前行,稳稳落在画舫之上。画舫轻轻摇曳了一下,船舱门前的两名黑衣守卫立刻陷入戒备。他们是一男一女,分别身穿红衣斗篷,戴有飞凤形状银质面具,眸光分外明亮。
当他们看见我脸上的玉狐面具时,目露欣喜,立刻相请:“玉狐女侠请!”
我点点头,带着独狼,苏凝霜和瑾崋入内。
船舱内有一张长桌,长桌边坐有十名焚凰的成员。皆是一样装扮,如同火焰在船舱内熊熊燃烧!
他们见我进入一起起身,对我一礼。我也对他们颔首一礼。
“欢迎玉狐女侠加入我们焚凰。”说话的人微微变声,语气严肃而庄重。但我知道,那是梁相,“请通过我们的仪式!”
另一名焚凰成员端上一碗白酒,放落我面前,然后取下灯火往白酒里一点,立时火焰在碗中燃烧,接着,他呈上一把锋利匕首:“请血祭!”
我拧眉看匕首。匕首寒光闪闪。我拿起匕首,看了看,看向苏凝霜,瑾崋和独狼:“你们谁替我?”
三个男人一愣,第一次看到这三个性格迥异的男人露出相同的表情。
“哼,玉狐女侠连这点痛都怕吗?你有没有诚意加入我们焚凰?!”有人变声质疑。
我立时冷眸看向说话之人,她面具下的眸光微微一颤,眨眨眼,低下脸:“血祭是入焚凰的仪式!”
我看看匕首,扬唇而笑:“你们的主子没跟你们说我玉狐不是来加入焚凰的……”他们齐齐在我话音中一怔。我冷冷扫过他们每个人的面具,“而是……来统领你们的!”
惊诧划过他们面具后的目光,纷纷在我的傲视中。缓缓低下脸,先前给我端白酒的男子看向梁相,估计他应该是安大人。
梁相面带笑容地对我颔首,恭敬行礼。
我拿起匕首:“所以,今晚我要送你们一份大礼,以示我的诚意。就是,抓出内奸!”
立时,所有人身体一紧,怀疑地看身边之人。
有人朝我看来:“你怎么知道内奸是谁?”
匕首的寒光掠过我的面前。我幽幽而笑:“不用我知道,孤煌泗海一定会杀了他。”
登时。众人目露惊诧,但在右边第二个女人眼里。还多了一抹惊惧。
我笑了:“正因为知道有内奸,所以,今天我与你们相约,目的是为了让内奸引孤煌泗海而来,那孤皇泗海知道我会前来,他必回来!所以我集结了高手,在此恭候!我会告诉孤煌泗海,是内奸出卖了他!”
立刻,右边第二个女人身体轻轻一颤,我继续笑道:“我想……这个内奸只怕是活不了了,以摄政王的性格,没准又会……抄,家。”当我话音落下之时,“扑通!”右边第二个女人已经浑身发颤地坐在了位置上,立刻,所有人惊讶看向她。
“你是内奸!”梁相惊呼。
还来不及众人回神,一股猛烈的阴风猛地扫入船舱之内,瞬间扫灭船舱内烛火,如同厉鬼过路,为我们报讯。
“怎么回事?!”众人慌张起来,这里可都是一些老弱之人。
我闭眸细细感觉,他来了!
“妖男来了!”我睁开双眸,“我会缠住妖男,你们先撤,内奸交给你们处置!”
“是!”梁相和其他人扣住内奸,直接摘掉了她的面具。惊呼:“陆大人!怎么是你?!”
内奸之事已结,该轮到白毛了。
“哗!”四周水声响起时,我立刻喊:“蹲下!”
在梁秋瑛所有人蹲下时我甩出手中的匕首,与此同时,苏凝霜也甩开双臂,立刻暗器化作流星飞出,和我的匕首穿透两边纱窗。
“啊!啊!啊!啊!”外面传来痛呼之声。
独狼和瑾崋破窗而出,立刻刀光剑影,人影凌乱!
我和苏凝霜对视一眼,也跃出船舱之门。当我们站在甲板之上时,一抹白影从冷月中而下,身形漂浮入鬼魅,白衣飞扬入妖狐!
他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地落在我面前,诡异的面具里,眸光闪耀着兴奋光芒。双手依然插入袍袖之中,邪气丛生!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瑾崋一脚把暗卫踹人湖中。立刻,画舫恢复寂静,鸦雀无声。
我对孤煌泗海扬唇一笑:“你的人不怎样啊。多亏你的内奸,今晚总算把你这只妖孽给引出来了!”
瑾崋和独狼回到我身后,护住船舱。
诡异的面具下依然静谧无声,缕缕白发在月光下如银丝般迷人。
“玉狐,我想死你了!”忽的,他说,目光灼灼地只盯在我一个人脸上,如同无视旁人。
我冷笑:“你是想死我,还是,想我死!”
他默不作声,面具上的笑容透着丝丝邪气:“等我杀光这里所有人,用他们的血来装扮我们的洞,房!”他清脆的声音是那么地动听,说出的话语,却是让人胆寒地血腥。
第四十三章 跟白毛拼了!
“你真变,态!”瑾崋受不了地说。
一阵阴邪地风立时从孤煌泗海白色的短袍下掠过,忽然间,诡异的丝丝寒气开始在他脚下凝固,那如烟如雾的寒气像是白色的狐尾在他黑色简单的布鞋边摇摆,缓缓朝我们而来。
“怎么回事?!”瑾崋惊讶地看那诡异的寒雾。
我拧眉低语:“跟你们说了,他不是人!”
惊讶的目光掠过三个男人,他们不再用像看失心疯的目光看我,而是看了看彼此,立刻陷入紧张的戒备。
“哈哈哈——真是找死!”倏然,孤煌泗海的双手忽然从袍袖中而出,我立刻抽出碧月:“小心!”两个字还未说完,孤煌泗海鬼魅的身影已经到了瑾崋的面前,速度之快,快到发丝掠过我的面颊时,他的手已经推在了瑾崋身上。
“啪!”几乎是瞬间,瑾崋被他用内力震开,他落在我的身边,倏然腰间被人环住,我被他带入怀中!
“玉狐!”独狼立刻朝我而来,孤煌泗海挥手之间,带我飘忽而起,我真真切切感觉到了他那飘忽的速度,是那么地轻巧,如同羽毛一般在风中自由飞翔。
他甩起的衣摆掠过独狼的手臂,立刻“嘶啦”一声,独狼的衣袖出现一道口子,血丝立时飞出,在苍白月光下洒落甲板!
我见状立刻运功在手,推向他的胸膛,他落眸看我一眼,在我将要打中他时转动我的腰身,我在他的力量中转出他的身前,他稳稳落入密布甲板的白色寒气之中,足尖点开层层气浪。如妖如魅,明明杀气深重,动作却是那么地美轮美奂。
那看似仙气的妖气游走在我们脚下。格外阴寒,如同一只只从阴间伸出的手。拂过我们的脚踝,冰冷刺骨!
瑾崋扶住胸口,独狼的手臂已经受伤,但看似并不严重,苏凝霜冷冷盯视孤煌泗海。
“你们没事吧。”我问他们。
“没事。”瑾崋揉了揉胸口。
我看向孤煌泗海:“你这个妖孽!回你的妖界去!不要为祸人间!”我攥紧碧月,浑身内力开始爆发,仙力从丹田而起,丝丝幽香开始从我身周散发。
他静谧地站在邪气之中。仰脸发出一声长长的嗅闻:“吸——呼——”在他呼气时,他缓缓低下脸,用他那张诡异正对我的脸邪邪而笑,“这才对……玉狐……今晚,我一定要吸光你这诱人的香气,用你的阴,来补我的阳!哈哈哈——哈哈哈——”他撑开双臂狂笑起来,倏然,只听“哗哗哗”水声四起,黑色的暗卫又从水中而起。这一次,比方才地更多!
没想到他带了那么多人!我捏紧碧月低语:“人太多了,撤!”
“是!”独狼。瑾崋和苏凝霜缓缓后退,忽然,有人从旁侧飞速而来,直击孤煌泗海:“妖男!我要为月氏报仇!”
“不好!”黑夜之中,是月倾城手提长剑朝孤皇泗海飞去,如同一抹流光划破夜空,直直刺入孤煌泗海的身体。
那一刻,瑾崋,苏凝霜和独狼登时惊讶不已。
可是。就在那时,孤煌泗海的身影晃动了一下。倏然消失,在月倾城怔愣之时。他的身后缓缓落下了孤煌泗海,我心中大惊,来不及多想立刻提气朝月倾城飞去。
仙气加快了我的速度,在孤皇泗海一掌打来时,我一把推开还在发愣的月倾城:“闪开!”然后转身抬掌和孤煌泗海的撞在了一处!
“轰!”我和孤煌泗海相撞的劲风扫开了地上的寒雾,也震开了身边的月倾城。他震飞在空中,独狼接住了他的身体。
因为太过仓促,我的内力没有接上,也被孤煌泗海的掌风震开,趔趄后退一步,一口血从口中喷出:“噗!”胸口立时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难受!
“玉狐!”惊呼从瑾崋他们口中而来,我扬起手不让他们靠近这里:“别过来!”
瑾崋焦急地站在原处,苏凝霜伸手挡在他的面前不让他上前。
黑影落在了我的身旁,“岑岑岑”寒刀亮出,杀气腾腾。
孤煌泗海收回手掌变得越发阴沉,阴寒之气从他衣摆下不断涌出,冷到刺骨的寒意从他眸光中掠过,他转过面具狠狠盯视月倾城:“你居然让我的女人受伤!”说罢,他伸出了双手,我立刻大喊:“害我受伤的不是你吗?!”
孤煌泗海收住了手,缓缓放入袍袖,侧对我陷入阴沉的静谧。
月倾城立时捏紧手中宝剑,被独狼用力扣住手臂:“别再害玉狐!”
月倾城朝我看来,我扶住胸口斜睨他:“你来做什么?!不要叫你别来吗?!你对孤煌泗海了解多少!”
“孤煌泗海?!”月倾城惊诧地朝孤皇泗海看去,我忍住胸口那火辣辣地痛:“我去,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就来报仇!”
月倾城的美眸中涌起无限仇恨愤慨:“当初,就是他带领暗卫夜袭我全家!我永远不会忘记他那张面具!”月倾城激动地在月光下大喊。
我缓了缓劲,所以心怀仇恨是做不成大事的。
“他是你男人?”忽然,孤煌泗海清清冷冷地问,动听的声音像琴声那么清脆,可是话音之中,却透出丝丝寒意。
我提起剑,站直,不能让瑾崋他们看出我内伤,不然他们不能安心撤退。我轻笑:“他那种姿色,我看不上。”
“也是。”诡异的面具下,带出了丝丝笑意。他转身朝我看来,我收好剑:“你不是想要我吗。追上我,我就是你的!”
他眸光立刻闪过寒光。我转身直接飞入夜空。身后一声轻笑后,阴邪的寒气直逼而来!
我和他相继飞跃在湖面之,脚尖踩碎明月,他的身影已经到我身旁,悠闲漂浮如同飞在空中。雪发在月光中映在清澈的湖面之上,像是一条银色的美人鱼跟随我一起前行。
“我追上你了。”他飘忽在我身边,我看向他的那一刻,一把把他狠狠拽入水中。
“啪!”我们双双掉入湖中,他的雪发在清澈的湖水里飘荡开来。月光洒落湖面,照射在他的身上,飘逸的白衣和雪发,在朦胧的水月之中,美得让人窒息。
作者:
admin
时间:
2015-6-4 09:24
第四十四章 无法免疫白毛媚与骚
他推开水光朝我而来,身影美丽地如同白蛇。我立刻转身游入更深之处,希望能用月光无法穿透的深水逃脱他的追捕。
胸口越来越疼,刚才硬生生接了那掌,胸口的内力炸开像是伤到了胸骨,现在又这样强行运功,剧烈运动,胸口的痛让人无法忍受。
脚踝倏然被人握住,我立刻运力到掌心,那双比水还冰冷的手拉住我的脚踝猛地往后一扯,他顺势游到了我的上方,扣住我的肩膀掰转我的身体,倏然他揭去了面具扣紧我的肩膀吻住了我的唇。
我心中大惊,冰凉的唇用力含住了我的双唇,一只手用力扣住我的下颌,迫使我张开嘴让他进入,立时,冰凉的水和他的舌一起滑入我的口中,我想也没想用全部的掌力打上了他的胸膛。
立刻,血腥味在我的唇中弥漫,他被我震飞出去,我转身往上游去。
“呼啦!”我终于浮出水面,却是我和他第一次相遇的那个桥洞。
桥洞下依然波光粼粼,幽静偏僻。
“咳咳咳咳……”我狼狈地爬上岸,每一次咳嗽都让我的胸口痛如断裂,一口血又吐在岸边,已经分不清嘴里是自己的血,还是他的,“咳咳,咳咳咳……”如果孤煌泗海那一掌落在月倾城的身上,他就不是受伤那么简单了,估计直接可以让独狼收尸送回给巫溪雪。
“哗啦!”忽然,身后传来水声,我心一惊,这死白毛怎么那么耐打!我立刻用尽最后的力气爬到桥洞边,转身靠墙捏紧了碧月,死白毛真是阴魂不散!
孤煌泗海从水中浮出。嘴角和白色的发丝上都挂着血丝,那张本就苍白的脸称地他嘴角的血丝越发艳丽一分。
“咳!”他爬上岸也是一口血喷出,然后抬手抹了抹。眸光里并不在意,反而。邪气的笑从他嘴角扬起,现出一种极其享受的兴奋,那兴奋让我从头麻到双脚。他的变,态不在于他自己享受于这种厮杀,而是让我感受到了他的兴奋!
他雪白的衣服完全被水浸湿,不断躺落水注,他从水中满头白发地爬出来,像是水鬼前来索命。
“哼。”他垂着脸轻笑一声。晃晃悠悠,“你是第一个能伤我的人!”
我戒备地看着他,我那一掌近距离重创了他,现在我们两个半斤八两,谁再运功谁死。他杀不了我,我也杀不了他!
“是嘛……咳咳……”我靠紧墙壁,拿起碧月戳在地面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我更想做第一个能杀你的人!”我狠狠看他湿发下尖尖的脸。
“但是……”他缓了缓气,苍白的指尖落在自己湿透的腰带上,在晃动的波光中缓缓扯开。“我更想让你做我的女人!”他缓缓抬起脸,嘴角挂着血丝邪邪地看着我,细细长长狐媚的眸中是炽热的冰蓝火焰。他的双瞳在那火焰中竟是燃烧成了银色。我惊呆地看着他的银瞳,妖孽变身了!他的妖力完全爆发了!
他妖力的彻底爆发,让我安了心,终于试探到了他全部实力。
他一步,一步朝我趔趄走来,脚下黑色的布鞋踩出一个,又一个湿湿的脚印,他解下腰带,浸了水的腰带从他手中滑落。“扑簌”坠地,又映出一块水迹。
雪白的衣衫在他的步履中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他那不同于常人的,苍白的身体。他“扑通”,跪落在我面前,邪邪地笑着,明明身体因为伤重在夜风中摇曳,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是那样兴奋和愉悦。
他缓缓抬起双手,捏住衣襟在我面前慢慢脱掉了湿透的白衣,如同一件白色的礼物一层层缓缓打开,将藏在里面的宝物,渐渐展现在你的眼前,当他的赤,裸的身体彻底曝露在我的面前,我的脑中一根弦倏然绷紧,瞬间轰鸣,化作一片虚无与空白。
我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无法动弹,只能这样呆呆地看着他,我更不明白为何看着他的双眸我会泪湿眼眶,脑中是师傅那双妩媚的眼睛和嘴角的笑。
雪白的衣衫坠落他的腰间,他的雪发丝丝缕缕粘附在他雪白的身上,那本该是病态的白在月光中却闪烁出了如同水晶一般迷人的霞光,让人心跳停滞,无法移开目光。
他笑了笑,抬手撑到我的脸边,那双本该布满杀气,阴历和冷酷的双眸,此刻却流露出妩媚地姿态,那魅惑勾人的眼神扫过我的身体,如同酒醉的迷离视线,最后落在我的唇上,他缓缓抚落脸,雪发撑满我眼帘时,他湿润的舌缓缓舔过我嘴角的血迹。
我的身体开始轻颤起来,握紧了手中的碧月。
他的气息因为伤重而有些不稳,动作也因为而变得缓慢,可这分外缓慢的动作恰恰带上了撩人的魔力,让人欲罢不能,心中充满了各种期待,却苦于得不到!
他缓缓俯到我的耳边,又轻轻舔上我的耳廓:“你的血,真是甘甜,真想舔遍你的全身,尝尽你的味道……”醉哑的声音,撩人的话语,让我终于忍无可忍,用仅有的力气提起碧月朝他的颈项横劈过去。
他微微一躲,抬手扣住了我已经虚弱无力的手,一缕白发在雪光闪亮的碧月下坠落,一抹嫣红也随之而出,染红了他颈边的雪发。一注鲜红的血缓缓爬过他修长雪白的颈项,在他精巧的锁骨停留片刻继续而下,流过他胸口那似是无人碰触过的粉色珍珠,那鲜艳的光泽和粉嫩的颜色已经足以证明他身体的纯正。
他瞥眸睨向我,眼神之中充满了玩味的笑意,狐媚的眼中让他的笑意反是增添了一分纯真。
不可能!
绝不可能!
这种残忍血腥的妖孽怎会眼中带着纯净!
他不含杀气的双眸里,是妖邪的妩媚,他抬手摸向自己的脖子,指尖染上了鲜血,让他的银瞳里闪现越发兴奋的眸光,他抬起手指,看了一会儿,狐媚地瞥向我,嘴角含笑地伸出舌头舔上了自己的手指,眸光之中掠过一抹狐狸的。
那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果然是亲兄弟!但是,他的骚带着邪气,而师傅是由慵懒带出。
第四十五章 宿命的纠缠
我全身汗毛战栗地看他舔过自己的手指,他狐媚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里面是燃烧的情,欲,狐狸是天生的的尤。。物。他们骚地能瞬间能挑起人的yu火,让人扑向他们,撕碎他们,而他们却异常享受情,欲给他们带来的快感与欢愉,狐族修仙,最难熬的,是他们自己的情。。欲。
忽然,他朝我压来,把我拿碧月剑的手摁在了墙壁上,雪白俊美的脸蹭上我的面具,气息粗重地喷吐在我额前的发丝上:“我知道……你喜欢我舔你……是不是?”他另一只手缓缓拿住了我的面具,“让我看看你……”他缓缓摘下了我的面具,看向我,我冷睨他,为了以防万一,我易容了一张普通的脸。
我本以为这张普通的脸不会引起他的兴趣,可没想到他目光之中的火焰越来越炽热,宛如烧穿了我的躯壳,想要吞噬的,是我巫心玉的灵魂。那一刻,我有一种被他看穿的错觉。不可能,无论声音还是招式,我完全用了另外一套,他不可能能认出我!
在我那刹那间的心虚时,他一下子俯了下来,吻住了我的唇,我用另一只手推他,被他也摁在了我的头顶。他用一只手扣住我的双手,他猛地捏紧我的手腕,我手中的剑“当啷”坠地。
“呼呼呼呼。”他用力啃咬我的双唇,用他渐渐火热的舌舔过,舔上我的耳垂,我的心跳在他这不断的舔弄中开始加速。
“放,放开我!”尽管,我知道这抗议是多么地无力。
他根本无视我的抗议,紧贴我的颈项缓缓舔落,那酥痒的感觉让我几欲奔溃。
一只手开始拉扯我的衣领,被水净湿的衣衫拉扯吃力,他放开我的双手,我双手无力地垂落,在他舔落我颈项时,他用双手用力扯开了我的衣领,好让他顺利舔上我的锁骨。我想抬手,却还是软绵无力,呼吸在他的舔弄开始打颤,颤动的呼吸带动了胸口的伤,又咳嗽而出:“咳咳……啊!”他忽然在我锁骨上猛地一吮,重重的吮吸像是要把我的皮肤撕下,我痛呼出口,他的手立时滑入我的领口,一把握住了我的耸立。我登时全身绷紧,脑中嗡鸣不断。好想!杀了他!
他用力扯开了我湿透的衣衫,当凉气侵染我胸口时,我的大脑彻底空白,我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无法阻止,因为,我无力反抗。我的胸口很痛,痛得快要昏厥,全身也因为疼痛而布满冷汗。我正在等自己昏厥,那样,我就可以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的雪发蹭过我的肌肤,顺滑地宛如流芳的毛发,我抬手无力地放落他的后脑,想狠狠揪住,哪怕能做一点反抗也好,可是,那丝滑的发丝在触手时,却让我一时失了神,丝滑的长发完全无法揪住,那迷人的触感更让人无法狠心去伤害那世间绝无的雪发。
“我知道你喜欢……”他缓缓舔落我的心口,舌尖划过我耸立,唤醒了身体深沉最原始的**,我开始被愤怒和被他挑起的无法抗拒的本能深深纠缠,无法逃脱!
他冰凉的指尖缓缓在另一边而下,如同羽毛般轻轻划过我的伤口,在他猛地吮吻敏感的娇嫩花蕊之时,我的手从他的雪发上缓缓滑落,坠落地面,真希望此刻能灵魂出窍,忘记现在发生的一切。指尖碰到了独狼的狗哨,我开始缓缓回神。
忽然,伤处被他猛地用力一按。“啊!”我痛呼的那一刻,他抱紧了我的身体,伤处的痛被他之前的抚弄覆盖,淹没在那一片火热情潮之中,几乎无法感觉。
我愣愣看着前方,他……给我接骨。为了不让我疼,所以才那样做……或者,他只是顺便在爱抚之中,帮我接了骨。无论是为了不让我疼而爱抚我,还是爱抚我之中发现了我的伤顺手治疗,他……都帮了我……
为什么?
他这么变,,态的人怎么会救人?
他抱紧了我的身体,双臂插入我的衣内抚上我赤,裸湿濡的后背,脸在我的颈项开始轻蹭,这是他们狐族的喜好。师傅这样,师兄这样,孤煌少司这样,他孤煌泗海还是这样。他们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蹭你。
他赤,,裸冰凉的身体开始轻轻地,小心贴上我衣衫打开的身体,冰凉的肌肤碰到我的胸脯时,他缓缓压落,让我们彻底地肌肤相亲,密不可分。
我抓起了地上的狗哨,吃力地放到嘴边,吹响。现在我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狗哨的声音人无法听见,但是,他察觉到了,他在一顿后继续压落身体,用他的身体开始磨蹭我的,他缓缓地蹭着,吻上我的耳垂:“想叫谁来?”
他果然不是人!
“你现在这个样子,咳咳……还能打得过别人吗……”我冷笑,胸骨被他接回后,舒服了许多。
“我喜欢你要杀我的样子……”他在我颈边深深嗅闻,“如果废了你,你就不是我想要的玉狐了……”他磨蹭的身体开始渐渐火热,“现在就要了你!”他忽然贴近我的胸口,胸口的狐仙护身符立刻被他压住,膈应到了我的胸口。
“啊!”忽的,他痛呼一声,突然从我身前退开,看落自己的胸口,只见他的胸口上赫然像是被烙铁烙印一样,出现了一个狐狸的火红的印记!那印记正是我狐仙牌的雕刻!
“哈哈哈——哈哈哈——”我吃力地拉住衣领,“你果然是妖!只有妖才会被狐仙护符所伤!”
他纤长苍白的手指摸上胸口的烙印,杀气瞬间在他身上炸开,忽然他朝我扑来,要再次扯开我的衣领,我拼尽全力拉住,忽然,“嘶啦!”一声,他像是着魔一样撕开了我的衣领,一把抓住狐仙牌的吊绳狠狠扯落,他狠狠看着在风中摇曳的狐仙牌:“你跟那白痴女皇……什么关系!”
我好笑看着他,衣领被扯开,肩膀被夜风吹凉:“我跟她能有什么关系?咳咳,你上次,不是还上狐仙山找我吗?我早说过,我是狐仙!是派来收你回狐族受罚的!”当我话音落下之时,他立时朝我看来,雪发甩起,在夜风中飞扬,狂乱飞舞的雪发半遮他再次布满邪气的容颜,他狠狠看我片刻,似是察觉到什么,看向桥洞之外。
“哼,我的救兵到了……咳咳……你现在跑,还来得及……咳咳……”我拧眉咳嗽。
他拿起衣物,发狠地一甩,狐仙牌从他苍白的指尖甩出,“咚!”一声落入湖中,缓缓沉下。
“汪汪!”宁静的夜中,传来声声狗吠,并在不断接近。
忽的,面前雪发落下,他扣住我的下巴又重重吻落我的唇,深深的吻透着丝丝的恋恋不舍,他再次舔过我的唇,蹭了蹭我的脸,贴在我的耳边:“你想要什么……我下次送给你……”他充满依恋的话语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我受不了地看他:“你怎么还会有心思问这个!”
他退开身体忽然笑了,双眸之中又浮出那我根本无法相信的纯真:“你没说要我的命。”他显得分外开心,“玉狐,就算你是狐仙,哪怕遭受万劫不复的天劫,我也要定你了!”他真挚火热的话,和纯然的眸光,让我彻底发怔。
他拿起手中的白衣罩在了我的身上,雪发掠过我的眼前,“啪!”一声,他赤,裸的身影消失在了水中,我呆呆看着波光粼粼的桥洞,孤煌泗海,到底,是什么!
他是人,但他没人性,他滥杀无辜,恣意妄为,视人命为草芥,任性屠戮。
但他……又不是妖,他似是拥有妖的一切邪恶,但他却有着妖不可能有的纯真纯净。
我不明白,我真的开始不明白!孤煌泗海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玉狐!”有人扣住了我的肩膀,我拧了拧眉,视野里出现了独狼愤怒的眸光,他拉下面罩,露出了梁子律俊挺的容颜。
他看了看盖在我身上的白衣,立刻扯开愤怒地丢到一边,转回脸时,登时眸光一滞,匆匆从我身上撇开,并脱下外衣罩在了我的身上,立刻,温暖包裹了全身,让我从那湿冷中算是解脱出来。
“怎么样?”在把我盖好后,他才再次把视线落在我的脸上,关切地问。
我勉强扯出一抹笑:“还好,没死。你早来半刻,就能杀了孤煌泗海,你晚来半刻,我大概就能吃成天下第一的美男子了。”
他一拧眉,冷峻的脸上露出一抹气郁:“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正经!”
“呵……咳咳。”我难受地咳嗽起来。他的目光再次收紧,生气看我:“你是不是在救月倾城的时候已经受伤了!”他的语气相当严厉,不像是询问,更像是审问。
我摸上胸口点点头:“我得让你们安心撤退。”
“你?!”梁子律更加生气了,侧开脸似是让自己努力平静一会儿,再转回脸看我,“下次不用管别人死活,他们的命怎及你巫心玉!”
我怔怔看他, 不知是不是因为狐仙牌被孤煌泗海扯去,无法再压制他的邪术,我的心底,因为独狼的这句话,而开始发热……
第四十六章 疗伤
独狼气郁地从鼻息中发出一声闷哼,似在为我不值。他看我一眼,伸手将我轻轻抱起,飞速离开这个让我血脉几乎凝滞的桥洞。我的眸中,是那件被独狼丢弃的,孤零零躺在岸边的白衣。
那件白衣让我的视线模糊起来,那狐媚的眼神,那透着纯真的眸光,还有那邪气而笑容和动听粘腻的声音,一切的一切,已经在我不知不觉中深深印入我的心底,在我的眼前,时时浮现……
独狼把我直接送回了宫,我心中有些惊讶,因为这样一来,也就暴露了他独狼知道我是谁的底细,也同时暴露了他是梁子律。
但是,他依然把我直接送回了寝殿,我已经看见在寝殿内着急徘徊的瑾崋,独坐在床上呆滞的怀幽,和靠立在窗边目光锐利的苏凝霜。
苏凝霜第一个看到了我们,立刻跃出窗。梁子律落下时,他目露惊讶:“原来独狼是你?!”
梁子律依然很平静:“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巫心玉重伤。”
“什么?!”苏凝霜立刻抢步到我身边,看看我,立刻转身跃入窗户,从梁子律手中将我接了过去。
“巫心玉!梁子律?!”瑾崋惊呼出口时,惊讶地看梁子律。
“女皇陛下!”怀幽忧急地朝我而来,握住我无力的手,心痛地呼吸轻颤。
苏凝霜直接抱着我走向床,怀幽一直握着我的手,宛如在心疼我手的无力和冰凉。苏凝霜把我轻轻放坐在床上,紧接着,他衣摆一甩,跃到我身后。双掌直接推上我的后背,同时传来他的话音:“还站着干什么?快来给她疗伤!”
瑾崋从梁子律身上回神,立刻跃到我身前盘腿坐下。从怀幽手中拉起我的手与我手心相对,开始把他阳刚炽热的内力源源不断送入我的掌心。
怀幽担忧地跪坐我身旁。一直看着我的面色。梁子律站在一边拧眉观察,似是准备随时与瑾崋或是苏凝霜交换,给我疗伤。
盖在身上的梁子律的衣衫缓缓滑落,露出了我松散的衣襟和被撕破的衣领,怀幽的双眸立时瞪大,怒不可遏地摸上我的破衣:“那个禽兽到底做了什么?!”
瑾崋在怀幽的话音中睁开双眼,眸中立时火焰燃起,传给我的气息也开始不稳。我立刻说:“什么都没做!没有!”
我撇开目光时,撞上了梁子律精明的目光,他注视我片刻,在我回避他目光的同时,他也侧开脸,似是默认了我的回答。
我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我更不想让他们知道桥洞下发生的事,那件让我分外羞耻,愤怒的事!
我一定会杀了那白毛!一定会的!
怀幽心疼地为我拉好松散的衣襟,整理破碎的衣领。见无法遮盖时他垂下了脸叹了口气,似是感觉到瑾崋的目光他生气地抬脸:“看够了没?!”
瑾崋一怔,也有点烦躁看他:“你烦什么?!她那件睡裙可比这露多了!”
怀幽一愣。眨了眨眼,神情复杂而无奈地低下脸,不再碰我破碎的衣领。
身上的衣服在瑾崋和苏凝霜内力的输送中渐渐烘干,我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仙力开始再次从丹田而起,与他们的力量一起游走在全身经脉,快速修复。
苏凝霜,瑾崋和梁子律三个人轮流为我疗伤,一个放开。一个立刻接上,怀幽手拿帕巾为我擦去额上的汗水。
不知不觉。天已经蒙蒙亮,我的身体在他们男人火热的内力中开始越来越热。越来越热,我睁开眼睛看到了正闭目专心给我疗伤的瑾崋,他的脸开始在我的视线中越来越模糊,他的容颜开始发生变化,渐渐的,被孤煌少司的所替代。
孤煌少司紧闭双眸坐在我的面前,他长长的睫毛在晨光中轻颤,让人动心。
“你要他……你要他……要他……你想要他……”一声声蛊惑从心底而来,我呐呐低语:“是……我要他……”
孤煌少司惊讶地睁开双眸,可是,那眸中的视线变得温柔,变得宠溺,我仿佛听到了他温柔地呼唤:“小玉……来……”
我放开了他的双手,耳边传来遥远而朦胧地惊呼:“怎会回事?!”
“小心走火入魔!”
“少司……”我抚上了面前的人的脸,伸手勾上了他僵硬的脖子,我朝他艳丽的红唇吻去!
“快拉开她!”
“她到底怎么回事?!”
“我什么都没做!”
我感觉被人用力拉住,耳边嘈杂的话音遥远地像是空谷回音。
“快看看她脖子里的护身符!”
“我!”
感觉有人拉开了我的衣领,我只想去碰触我面前的少司:“少司……少司……我要你……我要你……”
“快去拿块护身符来!她说过,她中了妖男的邪术!那东西能帮他压制!”
“知道了!”
我感觉身体被人重重拉住,就是碰不到我的少司,我生气地用力震开,终于挣脱了舒服我扑向了面前的少司,把他压倒在了床上!
我的眼中,只有他瞪大的双眸,我捧住他的脸吻落,我吻上他性感柔软的双唇,抚上他的胸膛,开始拉开他的衣领。
“快给她戴上!”
忽然,胸口一阵发凉,我的头立刻像是被重重敲了一闷棍一般地疼,我拧眉抚住额头,刺耳的嗡鸣像是利爪刮过玻璃般让人浑身难受。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满面通红的瑾崋!
我愣愣看他,他全身僵硬地瞪大眼睛看我。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了下身有什么硬物正渐渐胀大,我的脸登时炸红,扬手一个巴掌重重甩落:“你下流!”
“啪!”
瑾崋被我一巴掌打蒙,我立刻离开他的身体,愤怒看他,他也腾一下坐起愤怒看我:“我下流!是你扑过来强!那个什么什么的好不好?!”
“我?!我怎么会?”我愣了愣,看看四周,怀幽也是僵硬脸红地看我,苏凝霜正在抹汗,梁子律长舒一口气,眸光正由尴尬转为冷静,他指了指我的胸口:“幸好怀幽给你戴地及时,不然你真的把瑾崋给吃了。”
模糊的记忆掠过脑海,我立刻看向胸口,正是狐仙护符。
第四十七章 又来试探
“你之前跟我说你中了邪术我还不信……”苏凝霜面露一分认真看我,“现在我信了。还有你!”苏凝霜立时扯起眉毛踢了踢瑾崋,满脸不屑和鄙夷,“你该不是硬了吧,真恶心!”
苏凝霜异常直白的话让怀幽立时看向瑾崋,面色下沉,目露愤怒!
梁子律狭长的眸光也立时收紧,冷厉地看向瑾崋,瑾崋一时间如同众矢之的,又像是被批斗的目标,成为房内所有男人目光的焦点。
我也因为苏凝霜这张贱嘴而极为尴尬。房里全是男人,只有我一个女人,这苏凝霜难道从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再看瑾崋,他此时应该是最尴尬的一个,我想他现在的心情应该是杀了苏凝霜的想法都有!只见他的脸由红到黑,难以言语地张了张嘴,想辩解,但又无言以对,最后,他恼羞成怒地推开苏凝霜跃下床,愤愤甩袖指向怀幽和苏凝霜:“我就不信你们能冷静!”
怀幽生气地站起身,在床上高高地,冷冷地俯视瑾崋:“你居然对女皇陛下起非分之念!我真是看错你了!以后不准你再靠近女皇陛下!不准再侍寝!”怀幽愤怒的沉语更像是命令,他身穿睡袍白色的身姿在晨光之中度了一圈金色,多了一分夫王般的威严!
我心中暗暗惊叹,怀幽也变了。若是从前的他,断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口,只会深深藏在心里。做到不说不错。而现在,他却敢于指责瑾崋,或者。也是因为他们混熟,从无君臣尊卑的原因。
瑾崋呆呆看着怀幽张口结舌。红透耳根。
遇上这样的事,原本他不言,我不语,大家也不会知道,各自心里搪塞过去也就是了。偏偏这苏凝霜!
所以才说他最讨厌!
“哼。”苏凝霜冷冷一笑,“早说你别装了,这下全暴露了。”
“苏凝霜!”瑾崋生气地拧紧了双拳,狠狠瞪视苏凝霜和怀幽。“还有你!怀幽!你们都别装了!你们才想对巫心玉那什么什么呢!”
怀幽看也不看瑾崋,闷闷地沉脸,再次跪坐我身边,对我一礼,忧心忡忡看我:“女皇陛下,身体好些了没?”
梁子律的目光在怀幽轻柔的话音中朝我看来,我的受伤让我的这些同伴们终于正式相认,不再彼此隐藏。
苏凝霜也从我身边探出头好奇地看我:“给你疗伤的时候就感觉你的内力异于常人,刚才你想强小花花,我和独狼可是拉都拉不住你~~~”他这句话说得语调拔高。像是故意说给我听,我的脸也瞬间拉黑,好像砍了他!他扯着唇角斜睨看我。“我说,你该不是和那妖男来自一路,也是个……妖精吧。”
苏凝霜的话让大家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冷睨他一眼:“就你话最多!”
“哼。”他扬起脸笑了起来,笑容变得格外轻松,谐趣,不再像往日那般带着一种愤世嫉俗的沉重。
我白他两眼,闭眸调息感觉了一下,胸口的伤恢复地最快。内力已经恢复五成,我睁开眼睛。在忽然凝滞和一种紧张的气氛中说:“好多了。”当我话音落下,怀幽在我身边第一个松了口气。垂下脸淡淡地微笑。
瑾崋的面色也恢复如常,不再因方才的事情尴尬。梁子律眨眨眼,收回目光看向窗外,冷漠的面容里,多了分安心。
苏凝霜摇头晃脑起来,似是在自得其乐。
我感激地看着这些为我守了一夜的男人,我的伙伴:“下次你们如遇孤煌泗海,万不可恋战。”
“下次别叫月倾城那碍事的。”瑾崋第一个烦躁地说,脸上是满满的不爽。
我看看苏凝霜,他眨了眨眼,我再看看梁子律,他也是点点头。
这一次,本就没叫上月倾城,没想到他还是为了复仇来了!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喜欢跟另一个皇族合作的原因,不够听话!
忽的,我察觉到了孤煌少司的气息,并且,他移动的速度异常快!
难道孤煌泗海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身份,所以让他哥哥来查看我是否在皇宫?!但为什么不是在孤煌泗海回去之后马上来?
巫心玉,不能急,现在你最需要的是恢复冷静。
我细细一想,明白了,孤煌泗海也身受重伤,极有可能在回去时跟我一样脱力昏迷,已经无法说话,估计也是现在才醒。
我有瑾崋,苏凝霜和梁子律三个男人一起为我疗伤,他们三人的力量比孤煌少司应该强些,所以,我现在恢复地应该会比那死白毛更好些。
我立刻说:“孤煌少司来了!”
“什么?!”大家目露紧张的同时,陷入戒备。
我迅速吩咐道:“瑾崋,带独狼走密道。”
“是!”瑾崋对梁子律一个眼神,梁子律略带忧虑地看我一眼跟瑾崋而去,细长的冷眸中因为看到密道而目露吃惊。
我看向怀幽和苏凝霜:“怀幽,苏凝霜,你们继续配合我演邪术发作的戏。”
怀幽和苏凝霜一怔,怀幽有些局促地眨眨眼,苏凝霜的嘴角已经露出了好玩的轻笑。
我立刻下床到屏风后换衣。
屏风外,怀幽和苏凝霜也迅速收拾床铺,等我更衣出来时,床上已整洁干净,我随手把夜行衣扔入密道,关上密道之门后,我摘下狐仙护符朝怀幽灼灼看去,怀幽登时全身紧绷,不敢看我的脸垂落眼睑,局促地握紧了双手。
我抱歉看他:“怀幽,只有牺牲你了!”
“怦!”在寝殿门被人推开之时,我随手把狐仙护符藏入腰间就朝怀幽扑去:“少司!我要你——”
“巫心玉!你给我清醒点!”苏凝霜迅速入戏,从我身后抱住我的腰,把我努力往后扯,我抓住怀幽的脸,胡乱地亲上:“少司!少司!少司!”
“小玉!”倏然厉喝而来,我无视那厉喝继续抓怀幽。
“啪!”忽然,凉水泼上我的脸,我愣在了原地。
孤煌少司深沉的身影站在怀幽身边,手中是空空的茶杯。
第四十八章 身在其位,必谋其政
我眨眨眼,冰凉的水从我睫毛上颤落,孤煌少司阴沉的脸在晨光中紧绷,金色的晨光无法驱散他全身的阴霾。他双眸似是隐忍什么,落眸看向我的胸口,然后放落茶杯沉语:“下去吧。”
“是。”怀幽露出慌张受惊的神色,转身如同逃命般匆匆离去。自从他跟了我,也越来越会演戏了。
“摄政王,你怎么能泼我的女皇陛下?”苏凝霜用手背轻轻擦过我的侧脸,立时杀意浮现孤煌少司的双眸。黑色的袍袖掠过我的眼前时,已经扣住了摸我的手,冷冷斜睨苏凝霜:“你也滚!”
“哼。”苏凝霜从鼻息中轻笑一声,甩开孤煌少司的手,反过来斜睨他,“我不会走的,谁知道你会做出什么禽兽的事情来。”
“是吗?”孤煌少司瞥眸看苏凝霜,微抬下巴,温柔的面容倏然霸道狂傲,“就算我想,你拦得住吗?!”倏然,他伸手拉住我的手一把把我拽入他怀中,苏凝霜立刻出手来阻止,孤煌少司紧跟着拂袖扫过苏凝霜,环过我的腰旋转数步,骤停,黑色的长发如同黑色的狐尾飞逸地甩起,又缓缓落下,垂在了我肩膀之上,丝薄的睡衣无法阻止那发丝清凉的触感。
丝滑的发丝又从我丝滑的外衣上缓缓滑落,划过我颈边的肌肤,带来丝丝瘙痒,如同黑色天鹅的羽毛一点一点划落我的身前。他圈紧我的腰,让我紧贴在他的胸前,他冷笑鄙夷地看向远处的苏凝霜,扣住我的下巴缓缓俯下了脸。
倏然,银针飞来,孤煌少司立刻放开我的下巴。不看银针方向地伸手,指尖夹住银针的同时,他黑澈的眸中也闪出了狠狠的杀意。他直接推开我朝苏凝霜而去。我立刻从他身后跃起。抢在他之前落在苏凝霜身前,丝薄的外衣飘逸如同薄翼缓缓垂下我的脚边。
我立刻撑开双臂:“不许你欺负小苏苏!”
孤煌少司立刻收回掌风侧身而立。黑色的袍袖缓缓垂落,如同乌鸦的的翅膀慢慢回落。他侧脸的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微笑。神情反而柔和起来。
从他看我胸口开始,我已经怀疑他是不是想试探我是玉狐,而此刻他突然袭击苏凝霜,我更加确定他在试探我是不是受了重伤。
孤煌泗海可能怀疑我是玉狐,或者,怀疑我与玉狐是两个人。但彼此有联系。但是,他绝对想不到我的身上,有仙力。
流芳师兄说过,孤煌兄弟为了能让一人在轮回中保留妖力,而牺牲了一人全部的力量,即使如此,孤煌泗海也只能保留三缕,连三分都没有。
虽然,我昨晚说要捉他回狐族受罚,但在孤煌泗海模糊的记忆里。或许他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这从他在狐仙山上,站在枫林之下目露熟悉疑惑的目光。可以看出。
所以,孤煌泗海绝对想不到我的恢复速度,异于常人!
房间忽然安静下来,静地可以听到晨风吹拂枯叶的声音:“沙……沙……”
“女皇陛下,请更衣上朝。”轻轻的,传来怀幽略带迟疑的提醒声。他已经身穿规整地站在门外,低脸似是过于恭敬而不敢看向屋内。
孤煌少司慢慢转身,温柔的微笑再次如同春水浮现他的脸庞,他又是用那宠溺的目光温温柔柔看我:“小玉。该上朝了。”
我呆呆看他一会儿,摸了摸脸。露出惊魂未定的神情:“我到底怎么了?我怎么会变得越来越奇怪,身体……”我抱紧了身体。“也好热好热,乌冬面,我想回狐仙山。”我不安地看向他,“我感觉预言要成真了,可是,可是一年还没到啊!”
孤煌少司在我最后的话音中微微拧眉,笑容在脸上淡淡消逝,他抬手抚上我的脸,露出让我安心的微笑:“不会有事的,小玉,我们大婚后,就不会有事了。”
我缓缓垂下了眼睑:“少司,你也不要骗我,不然,我会杀了你!”我发狠地说,面前玄色的身影立时一怔,我握紧了双拳,“我巫心玉得不到的,也不会便宜别的女人!”说罢,我转身面对苏凝霜的胸膛,沉语,“少司,不要骗我。”我把他在监狱里对我说的话,还给了他。
他在我身后静默了片刻,抬手轻轻放落我的肩膀:“你我将是夫妻,我怎会对你有所欺骗?”他柔柔的话语宛如真心诚挚,又像是丈夫对妻子做出的保证。
然而,这世界上最不信的,便是老公对你说:我对你从不说谎。
“哼。”苏凝霜轻笑一声,拉起我的手转身,“女皇陛下,该更衣上朝了。”
“嗯。”我点点头,仰脸时转身对孤煌少司露出大大的灿烂笑容,“乌冬面也去忙吧,我可是女皇陛下,要上朝的,没工夫陪你玩了。去吧去吧。”我朝他挥手,他笑了笑,转身离去。我一直目送他离开,他走到院中时,我也趴在窗边朝他挥手,他朝我倾城倾国地一笑,笑容美丽地如同芙蓉花在淡淡的晨光中绽放,染上了金色炫目的光芒。
“妖男开始怀疑了。”我保持笑容目送孤煌少司黑色的背影对身边的苏凝霜说着。
苏凝霜靠立在窗边,双手环胸,嘴角是蔑然地冷笑:“你快暴露了。”
“那该怎么办呢?”我双手托腮在窗棱之上,撇了撇嘴。
他抬手轻敲我头顶:“干脆你别跟他成婚了,我们一起卷铺盖私奔吧。”
我转过脸挑眉看苏凝霜:“这么不负责任?”
苏凝霜睨我一眼,难得地对我露出不再轻弊的笑容:“反正我全家已经撤出京城,其他人干我何事?”
我轻嗤摇头:“苏凝霜果然是苏凝霜,可惜,我得负责呐。”
身在其为,又怎能不谋其职?苏凝霜是平民,而我,却是女皇。
我转身看已经入内的怀幽:“萧明玉好些了吗?”
“回女皇陛下,好些了。”
“好。”我昂首而立,“让他上朝。”
怀幽颔首而笑:“是。”
我的身份,只怕是瞒不下去了。只怕我和孤煌少司这盘棋,要重新开局了。
第四十九章 第一次封官
现在,不管是孤煌少司还在怀疑我是玉狐,还是已经发现我是玉狐,我的行动应该已经在他严密控制之下。他不会再让我有机可乘,去削弱他剩余的势力。
他之所以还留着我,或许,是他正高兴能有人跟他下这盘棋。没有政敌的男人,是寂寞的。
又或许,我的作用远比那慕容和萧家两颗棋子更有用。也或许……他真的……对我有情……
若他在监狱里对我说的话是真的,那么之前他对我的一切温柔和宠溺,是出自他内心对我的喜爱了。
我应该感到高兴吗?
万千女子,甚至是四任女皇都得不到的倾城美男孤煌少司,对我,却有了特殊的感情。虽然这份情在我看来更像是对宠物的宠爱,绝非男女之爱,但至少,他对我,有了感情。
可惜,我现在是无法利用这份感情了,因为,他已经知道我在欺骗他,尽管我们两个都口是心非地说:不会欺骗对方。
忽然间,有一种莫名的伤感了。不知是为他,还是,为自己。
而我,也必须在他彻底控制我之前,下完最后一步棋,但愿,还有时间。
当我走入朝堂时,格外灿烂的阳光照亮了朝堂上所有养眼的男人,他们衣冠整洁,精神焕发,甚至是萧玉明,他的脸上也散去了往日的苦楚与阴翳,双目炯炯有神地站在连未央身后,让所有人都惊讶于他在短短几日内的改变。
我转身扬起宽大的袍袖坐于凤椅之上,瑾华与苏凝霜也一起站立在男臣之中。
阿宝随萧玉明而来,和怀幽分立我的左右。
怀幽在我身旁上前一步,昂首高喊:“女皇陛下上——朝——”
立刻,群臣叩拜。齐齐高喊:“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男人们的喊声回荡在整个殿堂之中,当一个女人,让所有男人俯首称臣。跪于凤袍之下,这种感觉。是可以让人上瘾的。
若非女皇心烦的事远远比这种爽快的感觉多,我或许也将这女皇做下去了。哎,可惜女皇不仅要处理政务,还要繁衍子嗣,那才是真正让我感觉到烦闷和束缚的。
我扬起宽大的袍袖:“平——身——”
“谢女皇陛下——”众臣起身,慕容飞云用那双雪白的眸子看向了萧玉明,面露恭喜的微笑,似在恭喜他全家灭门。
我朗朗说道:“萧玉明上前听封。”
萧玉明面露吃惊。连未央笑看他,伸手推了他一把,他才一瘸一拐走出。
抬眸时,看到了殿外的慕容燕,果然对我的监视开始严密了。
我清了清嗓子:“咳咳!萧成国畏罪自杀,萧家一案发回刑部重审,摄政王命刑部尚书审理此案,因刑部尚书一职空缺,所以……”我立刻扬起不正经的笑,“小明明。我跟摄政王把刑部尚书要来了,你以后就是刑部尚书了,你们家的案子由你审。你想杀谁就杀谁。我对你好不好?”审案历来避嫌,但此案,非但不能避嫌,更要让人有仇报仇!才能显出我这女皇的胡闹。
萧玉明吃惊看我一会儿,欣喜涌上双眸,立刻扑通跪地:“谢女皇陛下!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也笑了,笑地像顽童,我笑看大家:“大家鼓掌啊,恭喜小明明做官了!我可是第一次封官。只要你们陪我玩开心了,我人人都封官!”
大家一听。立刻开心鼓掌:“啪啪啪啪。”
“恭喜小明。”
“是啊,恭喜小明明!”
“哈哈哈——”朝堂上一片欢笑之声。热闹地如同家中喜宴。
“臣有事启奏。”慕容飞云的话音从笑声而出,但其他人并未因他说话而停止欢笑,一时间,他像是在菜场里说话。他那严肃的面容与此刻的欢乐格格不入。
我不开心看他:“就你事多,说吧。”
就在慕容飞云走出之时,我看到慕容燕也微微侧脸看向他,慕容飞云似有所觉,撇眸看了看身后轻笑摇头,随即,向我启奏:“请女皇陛下尽早订下与摄政王大婚之日——”
又催婚?
瑾华和苏凝霜不约而同看他。
我笑了:“好啊,回头我跟乌冬面说,一切随他,这种事挺烦的,他安排好告诉我一声就成。”
慕容飞云不再言语,退回原位。
我看看他们,说道:“现在我点到名的,陪我继续回宫做游戏。剩下的回去吧。”我说得很是随意。如同学堂放学。
大家纷纷站好,再次看我,等我点名。
我说道:“瞎子。”
慕容飞云微微拧眉。
我继续说道:“小连子。”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看向了连未央。连未央也指向自己的鼻子:“女皇陛下是在叫臣吗?”
“对,就是你。然后是小明明和小闻闻。其余人回家吧。”
“哈哈哈——小闻闻,哈哈哈——”连未央指着闻人胤大笑,闻人胤一脸菜色,白对面的连未央:“我听说邻国小什么子都是太监。”
“咳咳咳……”连未央笑不出了,大家纷纷大笑起来,然后,朝我一礼:“臣等告退——”
男人们开始有说有笑地纷纷离去,与当初他们第一次上朝时的战战兢兢完全不同!
慕容燕站在门口看大家离开,眸光里是天生的凶相。
我提群起身,袍袖一挥:“跟我走!我们打牌去!”说罢,我蹦蹦跳跳下了朝堂,完全没有重伤之人的虚弱。
慕容燕带领侍卫在殿外齐齐跪下,等我跑过后,他又起身,带领侍卫跟在了我的身后,我跑了一会儿,冷不丁转身飞起就是一脚,直接踹在了慕容燕的身上,他登时震飞出去,压倒了身后一片侍卫。
因为此事过于突然,让瑾华,苏凝霜,怀幽,阿宝以及慕容飞云他们,也是目露吃惊!
踹慕容燕,也是我临时的决定。因为,我被孤煌少司看得太紧了。如果找不出突破点,下一步棋,我极有可能废在自己的棋碗之中。直到看到慕容燕那副凶相,我才心生一计。
我提裙生气地到慕容燕神前:“死跟屁虫!死狗腿!”我抬脚再次踹落,狠狠羞辱慕容燕,他捂住胸口,低下脸始终不吭一声,任我踢踹,但是他紧绷的身体和捏紧的拳头,我知道他已经快要出离愤怒!
我抬手再打他的头:“和你们家老太婆一样让人讨厌!别以为你们慕容家有多么了不起!我哪天高兴也去抄光你们家!让你们得意!让你们说我们皇族全靠你们慕容家!让你们看不起我!让你们说我是荒唐女皇!你们慕容家全家都是猪!”
“女皇陛下!”忽然,慕容燕捏紧双拳压在苍白的地面之上,浑身已经愤怒地轻轻颤抖,“请不要侮辱我们慕容家!我们慕容家一直守卫巫月边境,护佑女皇陛下的安全,我们……”
“你还说!”我用力拧住他的耳朵,化身市井泼妇让人厌恶愤恨,“你的意思是在说你们慕容家应该拥有这个天下是不是?你们慕容家才应该坐上这个皇位是不是?!”我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分分明明,用一种近乎催眠的方式将慕容家应该做皇帝的话植入他的心中,“你们慕容家才是这个巫月的主人,才能守护巫月是不是?!哼,可惜~~~现在是我这昏君做了女皇,我告诉你们,我不仅要削你们的爵,还要你们慕容家永远被我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哼,说什么守护巫月,这个皇位你们倒是来坐坐看?我等你们!”说罢,我拂袖转身,“再敢跟上来,灭你们九族!”
我拂袖而去,在身后越来越浓的杀气中,我扬唇而笑,现在,就差有人推慕容家一把,把他们送入我的圈套之中。
这件事因为临时起意,没有支会怀幽他们,所以他们一直默然无声地只在一旁观看,胡乱帮衬,不如不帮衬。
“女皇陛下骂地好!”没想到第一个说话的,竟是阿宝。但他也聪明,等我们走远了,慕容燕也听不见了,他忽然蹦出来谄媚地抱大腿,“慕容家在外面总是欺负人,可讨厌了。”他撅起红嘟嘟的嘴,百般地可人。
我坏笑看他:“可我听说你跟慕容燕好像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啊~~~”
“谁陷害我!”阿宝生气的鼓起脸,格外粉嫩的脸因为生气而瞬间涨红,“我才没有那种喜好,只是慕容大侍官是宫中侍官之首,我阿宝只是个小小杂役,不好得罪,平日只要见他,我阿宝可是掉头就走的。”
“哈哈哈——哈哈哈——”我大笑起来,伸手狠狠扯他的脸,“你果然可爱,等把讨厌的慕容燕赶出宫,我封你做大侍官可好?”
“真的啊!”阿宝一边揉被我扯红的脸一边兴奋地下跪,“谢女皇陛下,谢女皇陛下啊!”
我回头笑看慕容飞云:“喂,瞎子,我刚才骂慕容燕你可生气?”
慕容飞云微微侧脸,闻人胤扭头有点担心地看他,他一直拉着慕容飞云手中的盲杖为他领路。
第五十章 乖乖画画
慕容飞云停下了脚步,在幽幽的鸟鸣中侧脸思索片刻,转回脸:“臣是女皇陛下的臣,不是摄政王的。”
他的这句话说得颇有深意……
清爽的风从我们一行人中拂过,扬起慕容飞云黑色的发丝,墨发掠过他那双白色的眼睛,让那双眼睛神秘起来。
我看了他一会儿,笑了笑,这慕容飞云有一双看清真相的眼睛。我很庆幸他现在处于中立状态,而不是敌人。
慕容家族因为三朝元老,功高自傲,所以,家族之中也分成了两大派系。一是亲皇派,想铲除妖男。另一派则是亲王派,也就是现在慕容老太君为首的,亲摄政王一派。亲皇派因为没有实权,在慕容家族中也是备受欺压。
家族大了,一个字:乱。
我转身时正好看到阿宝好奇地打量慕容飞云。阿宝天生的灵气灵秀与可爱喜庆,让他即使此刻的打量是别有用意,在他人眼中,却只是像孩童的好奇,无所怀疑。
我一把揪住阿宝的耳朵:“走,我们做牌去,你的画技最好,可得给我好好做!”
“啊!啊!疼!疼!是!是!女皇陛下。”阿宝连连呼痛,怀幽在旁看了一眼阿宝,默默地垂下了脸,不知怎的,他似乎有些不开心。
怀幽怎么了?
我视怀幽为家人,故而他神情的变化,我无法忽视。他似是有些落寞,宛如无法彻底融入我们之中。是不是因为他是唯一不会武功之人?
端来笔墨。瓜果,热茶和精美的糕点,大家热热闹闹坐在金色的银杏叶落满的草地之上。金色的枯叶给这里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地毯,柔软而温暖。
厚实的绣有百菊争艳花纹的毯铺在银杏树林之下。更加温暖。长长的矮桌摆放上地毯,大家围坐一起,不分君臣,像是同龄的伙伴野外郊游。
阿宝拿来牛皮放上,大家围坐两边看我。
我拿出美男册:“你们当中谁会画画?”
侧躺在地毯上的苏凝霜抬了抬脚示意。瑾华看不惯地睨他一眼,转身背对他。
连未央和萧玉明纷纷伸手,目录疑惑。
我拿起牛皮:“现在,我要你们在这牛皮上画上这里的每个人物。不过,不用画得那么标准,我先示范一下。”
我伸手,阿宝已经积极地把毛笔放入我的手中,我画了起来,画出一个q型,停笔之时,我愣愣看着那个诡异的面具,我怎么画了孤煌泗海?对了,因为画册上没有他。然后。我在人物的右上角写上了孤煌泗海四个小字。
我翻过牛皮对着众人:“会画画的,按照这个样子画出人物,剩下的人在这里写上他们的名字。不能写太大。还要写别的东西。”
大家吃惊起来,吃惊不是因为我的画像,而是画像边上写的孤煌泗海的名字,这里除了我的人,其余人都没见过白毛的真面目。包括阿宝。
阿宝正眨巴着水灵灵的双眼皮大眼睛,用他那张欺骗所有人的不老童颜对着我放在桌面上的女人巴掌大小的牛皮,他的脸几乎都要碰到那张牛皮之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摄政王的弟弟?!”他惊呼起来,怀幽拧眉看他,伸手拉了拉他几乎趴在桌面上的身体。阿宝不动,抬脸也是近近看我:“女皇陛下知道孤煌泗海的真面目吗?”
我故作吹牛状:“我当然见过。我什么不知道?”
“女皇陛下好厉害!”阿宝睁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地崇拜。
我也得意地大笑:“哈哈哈——你们乖乖做好。我命人给你们送好吃的。”
“是。”众人一礼,怀幽跪坐我身边拧眉低首,又露出几分怅然和落寞。
我看向瞎子:“那个瞎子,我们去谈谈你的眼睛,顺便和你一起谈谈人生。”
慕容飞云微微一愣,我已经起身,看落失神的怀幽:“怀幽,去扶慕容飞云。”
怀幽回神:“是。”他匆匆起身,阿宝灵秀的眼睛立时锁定怀幽的身影,宛如想替他去扶慕容飞云,跟随我的身边。
可惜,我没给他机会,因为他画,画的最好。他还是在这里乖乖给我画画吧。
怀幽是个老实人,心里即使有话也不会说出来。我想知道他最近为何神伤,但我知道,即使我问了,他也不会说。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他会悉心照顾我的一切,但不会让我烦忧。
怀幽手提慕容飞云的盲杖跟随我的身后,轻轻的脚步踩在枯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站定在银杏树林中,单手背在了身后,扬起脸时,枯叶如蝶从空中翻飞而落。胸口因为方才那一出激将之戏而再次胀痛。
“咳咳……”一缕血丝从嘴角溢出,怀幽大惊上前:“女皇陛下!”他匆匆取出丝帕为我擦去嘴角的血渍,满目的忧急与愤恨,宛如在恨孤煌泗海伤了我,又宛如在愤自己文弱没有武功无法保护我。
“女皇陛下,天凉,回宫吧。”怀幽颤动的双眸中是深深地心疼,这让他的气息也轻轻颤抖。他努力地压抑着,因为,还有慕容飞云在身旁。
我摆了摆手:“我没事……咳咳!”
忽然,慕容飞云到我身旁,衣袍卷起落叶,他抬手推上了我的后背,立刻,一股暖流缓缓而入,替我压下体内乱蹿的功力。
怀幽怔立惊呆在我身旁,似是他根本来不及反应,慕容飞云已到我身后。
“好些了没?”慕容飞云收回手淡淡问。
我轻笑一声:“完了,欠了你这么大的人情,不得不给你治了。”
身后传来踩碎落叶的沙沙声,他走到我面前,微微侧脸,神情认真而严肃:“那日与女皇陛下谈过之后,飞云也觉得女皇陛下说得有礼。这双眼睛,或许是天赋。”他抬眸看向遥遥远方,“它救了我不知多少次,我不该舍弃它。”
我静静看他,他拧了拧眉,转回脸俯看我:“但是,我还是想看看能将巫月从妖男手中拯救出来的女人,是何模样?”他静静看落我,白色的薄翼下是他被深深藏起的能够洞悉一切,看透真相眼睛。
第五十一章 今日你忠我,他日我不负你
我深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方才一时因为内伤发作而紊乱地气息,对慕容飞云慢慢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答应你,待天下大定,我给你治眼睛。”
秋叶缓缓飘落他的面前,他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轻松安心的微笑。他还是不想与别人不同呐。
有的人喜欢鹤立鸡群,比如苏凝霜,而有的人,希望回归一个平凡人的生活,像平凡人那样不被关注,不被冷眼,可以像平凡人那样恋爱,与自己心爱的女孩儿结婚生子,享受天伦之乐。
慕容飞云,便是这种。
他安心地闭眸享受片刻银杏林的宁静,才睁开眼睛再次面露认真地缓缓开口:“臣愿为女皇陛下达成心愿。”他轻掀云蓝色的下摆,单膝跪落在我面前,这片金色的枯叶之上。
慕容飞云,是真真正正,在向我献出他的忠诚。
怀幽微露吃惊,略带忧虑地看向我,我深深注视低垂脸庞的慕容飞云,沉语:“你知道我的心愿是什么吗?”
“臣大概知道。”他虽说是大概,但那笃定的语气显示出他已胸有成竹。
我微微侧转身体:“说来听听。”
“沙……沙……”秋风拂过树林,带落片片银杏树叶,也卷起了地上片片枯叶,当枯叶溜过我的裙摆之时,传来他异常深沉的话语:“逼反老太君!”
五个字,如夜间的闷雷。在这片宁静的树林炸响,我扬唇而笑,转回身俯脸看他:“慕容飞云。你太聪明,不怕我杀你吗?”
慕容飞云不卑不亢。依然保持他风轻云淡地镇定,他微微侧脸,轻轻苦笑一声:“生不如死,杀了也好。”
我在他如同看透世态炎凉,尔虞我诈的苦涩语气中沉默。慕容飞云本是长孙嫡出,本该是全家万千宠爱,赛过如今的慕容香,却因一双鬼遮眼。而遭冷遇。听说老太君在他出生时,便因为他这双鬼遮眼而觉得晦气丢了颜面,打算将他丢弃。是因为他的爹娘极力保全,他猜留在了慕容家。
之后老太君也让他爹爹休妻弃子,他爹爹坚决不愿,由此得罪了老太君,从此他爹这一脉如同被打入冷宫般被赶至偏院,不再参与慕容家议事。
大家族中,各房各院的月钱是由掌家分发,而像慕容飞云这样被打入冷宫的。也就意味他们的月钱是全家族之中最低的,甚至还有奴大欺主的现象,会私吞了月钱。
我伸手扶起慕容飞云:“你今日忠我。他日我必不负你。我只求乱,不要你们慕容家族人的命。慕容家族的确劳苦功高,只是太过自负,心存野心又站错了队,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谢女皇陛下仁慈。”他对我一礼,我落眸时看到了他衣摆上沾有落叶,我俯身替他轻轻掸去。
“女皇陛下不可!”他第一次显得有些仓惶,“君臣有别!”
我起身笑了:“你将替我安定巫月江山。难道,我连给你掸掸衣服都不行吗?”
他怔立在了金色的银杏树下。怀幽面露微笑地微微垂脸:“慕容公子,女皇陛下善良温柔。请您接受她的好意。”
慕容飞云雪白的眼睛看向了怀幽。
我也感谢看他:“怀幽,谢谢。一直以来,是你在照顾我。”
没想到,怀幽却在我的话音中再次目露神伤与自责:“怀幽无能,无法保护女皇陛下……”
“怀幽……”我伸手放落他的肩膀,想与他说些真心话时,慕容飞云却在一旁提醒:“孤煌少司来了!”
怀幽立时面露吃惊,我也微微拧眉,重伤影响了我的感觉,我看向慕容飞云:“我看看你的眼睛。”
“好。”在他俯下脸,我伸手撑开他的眼睛时,身后已经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
他静静站在了我的身后,似是不想打扰我。我仔细看着慕容飞云的眼睛:“你的眼睛能治,但有很大的危险,这个危险就是,如果我失败了,你的眼睛将彻底失明,你愿意吗?”
他的睫毛颤了颤,跪落在我的面前:“求女皇陛下治好小人的眼睛,小人已经受够家族的白眼!”他重重扣头,在软软的落叶中砸出了一个凹坑。
我始终犹豫不决,一只温热的手落在了我的肩膀上,怀幽看了一眼,匆匆垂下脸,面露恭敬。
“治吧,小玉。”孤煌少司在我身后温柔而语,我依然犹豫:“可是……我没有把握……我怕让他彻底失明……”
“他现在,就是个瞎子。”看似温柔的话音里,却带出了一份冷酷和残忍。
我抿抿唇,点点头:“好吧,我给你治。”
“谢女皇陛下!谢摄政王!谢女皇陛下!谢摄政王!”慕容飞云连连扣头,“小人告退!”
孤煌少司走到了我的身侧,请按我肩膀的手也顺势环住了我的肩膀:“怀幽,带慕容公子离开。”
“是。”怀幽匆匆看我一眼,弯腰扶起慕容飞云,带他离开。
他们的脚步声在我身后越来越远,我转身笑看孤煌少司在这片金色中更添一份柔光的俊美容颜:“乌冬面今天来得特别勤快。”
他也温柔笑看我:“因为我已经迫不及待想与小玉成婚,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小玉,担心小玉身边又多了什么小东东,小西西。”
“噗嗤。”我低脸一笑:“其实,再多的小东东,小西西,也抵不上你乌冬面。”我抬眸看他,他深邃黑澈的双眸里卷起了深深的漩涡,深到恰似一汪真情,又似是夹杂了太多其它深沉心思。
一抹犹豫划过他的双眸,他垂下了眼睑,第一次避开了我的目光,他温柔而笑:“小玉想要怎样的婚礼?”他扯开了话题。
我撇眸深思,他移步到我身后轻轻环抱住我的身体,亲昵地俯下脸放落在我的右肩,轻蹭我的脸庞。
第五十二章 女皇招人恨
我站在孤煌少司的怀中想了许久,说道:“隆重的,盛大的,奢华的,别致的,最重要的,不要白毛!”
“噗嗤。”这次,轮到他喷笑而出。
我走出他身前生气看他:“你笑什么?你弟弟最可怕了!上次他!”我尴尬地撇开脸,咬了咬唇,“他摸了我之后,我一直怪怪的,今天早上还那个样子,我!我!我太不好意思了!”我捂住了脸,“全被小苏苏小幽幽看到了!丢死人了!”
“呵……”他轻笑起来,伸出手轻柔地握住我的双手,缓缓拉下,“泗海是我的弟弟,我会看住他。”
“真的?”我表示怀疑看他,“你确定你能镇得住你弟弟?”
他的目光中划过一抹调皮和狡黠:“至少,保证他不杀你。”
我呆呆看他,这也算是保证?!
“这个月十八是个好日子,我们成婚吧。”他在暖暖的阳光中温柔看我。
十八……不就是半个月后?
这个日子来得好快,但也在意料之内。我也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我乖巧点头:“好。一切听你的。”我低下脸,地上是我和孤煌少司相叠的身影,宛如如胶似漆的情侣,无法分开。
他轻柔的执起我的手,与我携手一起漫步走出银杏树林,地上的身影相依相偎,这镜花水月的情侣足以迷惑世人的眼睛。而我的心里,他的心里,想的事情,必是南辕北辙。
林外长桌边。美男环坐,写字的写字,画画的画画。调皮的金色的树叶从空中缓缓飘落,或是偷偷贴在他们的墨发之上。或是轻轻蹭过他们的脸边,只为刹那间的亲昵接触。
围在美男之外的,却是一队侍卫,慕容袭静略带焦虑地站在怀幽身边,频频朝我们这边的树林看来,在看到孤煌少司玄色身影的那一刻,她钦慕而笑,然而。在下一刻看见我与孤煌少司携手同行时,眸光之中已浮出醋意和妒色。
女人的爱,是痴的,这点顾煌兄弟比任何人都清楚,痴爱到了一定的灵界点,就会疯。我不知道慕容袭静的灵界点在哪里,但是,她对他孤煌少司的爱,绝对已经是痴狂,不然。不会孤煌少司那样羞辱她,她也依然对他死心塌地。
慕容袭静微微低脸狠狠朝我看来,家仇情恨。她对我的恨已经到了极点,方才我又狠狠羞辱了他哥哥慕容燕一番,今晚他们慕容家必会是一番风卷云涌的景象。若非我深重内伤,真想去看看慕容燕向慕容老太君告状的模样。
“小人拜见摄政王,女皇陛下。”众人在我和孤煌少司出来时,齐齐下拜。只有瑾华别开脸,和懒懒躺在地上的苏凝霜一起不叩拜我和孤煌少司。
我立刻犯贱地走到慕容袭静身前,她也老老实实跪在一旁:“喂,你家那个老太婆怎样?听说快不行了。要不要我去给她看看?我还想让她来参加我和摄政王的大婚呢。”
“谢女皇陛下关系,太君很好。”慕容袭静冷冷说。“太君还会在女皇陛下大婚时,送上一份大大的惊喜!”
“真的啊!”我开心地蹲下身。像乡村野娃般没有规矩,我凑到慕容袭静面前,“快说说,什么惊喜?我现在就想知道。说嘛说嘛~~”
“对不起,女皇陛下,既然是惊喜,又怎能现在告知?”慕容袭静撇开脸,这哪是像要给我惊喜?整个脸色更像是要向我讨债。
“小玉,起来,莫要为难袭静。”孤煌少司温柔的话语虽是对我所说,却让慕容袭静的脸上露出一抹女儿才有的娇羞和喜悦来。
哼——?慕容袭静只因孤煌少司唤她一声袭静已是如此幸福表情,这,可不好。我可不能让她的恨值降低。
于是,我俯到她耳边轻轻说道:“乌冬面是我的,他的眼里,支会是我,你算什么?”我说罢收回身,听着她的气息开始渐渐不稳,愤怒到轻颤。
我站起身,不悦地看孤煌少司:“乌冬面,我不喜欢你身边有别的女人,把慕容袭静调走。”
孤煌少司笑了笑,毫不犹豫地说:“好。”
立时,慕容袭静全身一阵凝滞,习武之人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上压抑的杀气。
躺在地毯上的苏凝霜撇眸冷蔑地撇慕容袭静一眼,闭上了眼睛悠闲地甩起他架在另一条腿上的腿,一上一下,看得瑾华心烦,更加转身用后背对着他。
我笑道:“起来吧起来吧,都起来吧。”
大家纷纷起身,跪坐在桌边。
我大声宣布道:“我和摄政王本月十八成婚,大家记得带贺礼来啊~!”
“恭喜摄政王——恭喜女皇陛下——”
众人并未露出太大的惊讶之色,我与摄政王大婚早在我下山时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只是未订时间。
倒是起身的慕容袭静捏紧双拳撇开脸,美艳的脸上如强忍哭泣的不甘气恼的神情。
“呵……”孤煌少司又是轻声一笑,他今天心情格外好。
我奇怪看他:“乌冬面你笑什么?”
他轻笑摇头:“女皇大婚,哪有跟群臣要贺礼的,那天是你给他们礼物。”
“什么?!”我立时钱精地捂住口袋,“凭什么要我给礼物?在我们那里村上男女结婚,去喝喜酒都要给礼金的!”
“哈哈哈——”孤煌少司大笑起来,提袍坐下,依然大笑不已。怀幽立刻为他倒上一杯茶,他笑了一会儿看上桌面,“小玉这又是在玩什么?”
“哦!这个可好玩了!”我激动地坐在他身边,在慕容袭静恨得快滴血的眼中亲昵地靠在孤煌少司身边拿起大家做好的一部分牛皮放到孤煌少司面前,“你看,这里有五十个人物,我把他们分成三组,你挑几个吧,算是你的人。”
孤煌少司看了看,随意挑选起来。桌面上并无朝中之人,故而不会引起他的留意。
然后,我拿起他挑的人做好标记,算是他孤煌一派。我再挑了些放入自己阵营。
第五十三章 受邀
我拿起瑾华的卡牌,说道:“现在,大家在会武功的人上方,点上五点朱色,代表五滴血。”
大家开始点了起来。孤煌少司迷惑看我:“只有五滴?”
我坏坏一笑:“文官只有四滴呢,不过你,我,和慕容老太君是六滴血,我们算老王。”
“慕容老太君怎能算王?”孤煌少司目光深沉起来,已露不悦之色。
“可是这个游戏就是需要三方的人啊,我又不认识别的国主,只能这么做了。”
孤煌少司听罢点点头,不再怀疑:“原来如此,下棋时二人,麻将四人,各有规矩,而你这个游戏是三个阵营。”
“对!你弟弟算是神牌,七滴血!”我拿起孤煌泗海的。
孤煌少司一怔,有趣地扬唇:“神牌?!”
“对啊,你弟弟太厉害了,根本不像凡人,所以他最厉害,是神,谁拿到这张牌肯定赢,你听我慢慢说玩法,你就明白了。大家都停一下,听我说一下这个游戏。”
大家纷纷停下,我巫心玉开始打造巫月版三国杀!
“所以还需要写上各自不同的技能?”孤煌少司已露玩意,兴致勃勃拿起他自己弟弟的卡牌,“这游戏有趣,泗海定然喜欢。”他宠溺地看手中的卡牌,宛如此刻孤煌泗海已在他面前。
没有人可以割断这对兄弟深深的情,他们才是真真正正的同生共死,一同投胎入凡尘,在这个凡人的世界从此相依相靠,建立起他们自己的秩序与天下。
“我看这牌还要做许久。小玉,不如你随我回府跟泗海说说这个游戏?”孤煌少司说罢,拿起自己的卡牌与孤煌泗海的放在手中。目录喜欢。
我从未见过他这种目光,比看他那只心爱的飞凤花瓶时更加喜爱。似是看到了世界让他最感兴趣的事。急于回去与自己心爱的弟弟分享。
孤煌少司竟是第一次主动提出让我去他府上。这突然的邀请让我也有些意外和迟疑。
怀幽跪坐一旁偷偷看我一眼,再次垂下脸,默不作声。苏凝霜撇眸朝我看来,似也在等我的决定。
然而,孤煌少司已经替我做了决定,他拿起卡牌起身时已经直接拉起我,脚步生风地拉起我直接离开。
众人看向我,我像他们挥手:“好好画。我回来再订大家的技能。”
闻人胤,连未央,萧玉明对视一眼,笑了笑,埋脸继续。慕容飞云眨了眨他那双苍白的眼睛,垂脸摸索那些卡牌,也面露好奇。
苏凝霜一下子坐起身看向我,瑾华侧开的脸上已露凝重之色。
阿宝看着我急切地要起身,被怀幽按回,怀幽起身。随慕容袭静之后朝我跟来。
我转回脸看向身旁,孤煌少司目视前方,第一次似是对周遭的一切不再设防。手中攥着他和孤煌泗海的画像一心只想尽快回家给孤煌泗海看。
此时此刻,走在我身边的,不再是残酷无情的摄政王孤煌少司,也不是魅惑万千女人,甚至连女皇也逃不过他温柔目光的妖男,而只是一个哥哥,一个心爱自己弟弟的哥哥。
我第一次看到可以说是如此简单的孤煌少司,他的笑容在阳光之中因为简单而真诚,远比他那让女人动心的温柔微笑。更能深入人心,能够感觉到真正的温暖。和一丝感动。
我收回目光,跟在他的身旁。神思不由飘回了神庙。他们是不是曾经也简单纯真过,在狐仙山过着逍遥快乐的日子,哥哥垂钓,弟弟泼水,弟弟摘果,哥哥在下面老老实实做着垫脚石?如我和流芳师兄。
当他们玩累只是,相互依偎地躺在那片枫叶林中,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看那碧蓝的天空?和他们兄弟相处地越久,我越是好奇当年他们放弃修仙下山的原因。难道真的是像师傅所说,是因为抵不住凡间权利*的诱,惑?
天,忽然阴沉下来,一阵阴冷的风卷起了漫天落叶,孤煌少司停下了脚步,面露担忧地看着天色:“变天了,这对泗海的伤不好。”他轻轻的低喃充满了担忧,我看向高空,目露抱歉,心中暗语:对不起师傅,我不是有意怀疑你的,实在是你们神仙很少会说真话。
“垮察!”忽然一道闪电闪过天空,孤煌少司握住我的手也紧了起来,似是有什么事让他深深担忧,澈黑的眸中还掠过一抹心慌。他拉起我更快地走了起来,脚步如风地扫过地面,带起因为狂风而落的落叶。
他在担心什么?
唯一能让他担忧的,只有白毛。
白毛不是凡人,难道天气的反常真的会对他有所影响?
一行人匆匆出了宫门,孤煌少司把我甩上马车直奔摄政王府。一路上他的面容紧绷凝重,不与我说上半句话,让人隐隐感觉将有不好的事发生。
当到了王府,孤煌少司直接下了马车,在阵阵闷雷中把我独自遗留在了车上。
我愣住了,孤煌少司把我忘了。可见他真的很急。
“女皇陛下,请下车。”还是慕容袭静在马车外提醒。
怀幽扶我下了马车,我看看阴云滚滚的天空,也是奇特,秋天打雷很少见。
慕容袭静领我进入,但在中庭之时,她已把怀幽拦住。我独自一人进入内院,当到孤煌泗海卧房的院子时,此番连慕容袭静也不敢进去了。
我看向她,她侧开脸:“二公子的院子,旁人不得入内。”
“是不能?还是不敢?”我坏坏看她,继续招惹她,她不敢白我,只有与低下脸,我到她身前小声问,“我问你,如果二公子和摄政王让你选,你选哪个?”
慕容袭静拧了拧眉:“他们都是女皇陛下的,臣不敢有非分之想。”
我看着慕容袭静笑了,她学乖了。
“轰隆隆。”雷声又再次而起,我甩着袍袖吊儿郎当地进入孤煌泗海的院子。前脚刚刚踩上廊下地板时,秋雨“唰”一声,从我背后而下,切断了我的后路。
第五十四章 杀,还是不杀
这阵雨来地奇快,又巨大,瓢泼的雨水瞬间像水帘一样从廊檐挂落。我仰脸看了看,在我的世界,我的纬度,秋天可不会下这样的大雨。这雨跟孤煌泗海给人的感觉一样,透着两个字——诡异。
“咳咳!”咳嗽声从雨声中而来,我探头探脑入内,当走到卧房门前时,传来了更加猛烈的咳嗽声,“咳咳咳……咳咳咳!”
“泗海!”孤煌少司忧急的声音也随之而来,而我心中想的却是白毛真难杀。
我悄悄入内,站在镂空花纹的木质玄关之后,一探头,孤煌泗海的雪发和他的床榻映入眼帘,他的床很奇特,似是白玉石床,并非常人的木床。
孤煌少司正坐在他身边,将他环抱,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前,孤煌少司玄色的衣衫彻底包住了他的侧身,一时看不到孤煌泗海的人,只有他那长长的雪发略微从孤煌少司的肩膀和身下而出,铺在床榻旁边,上面是刺目的,鲜红血迹!如同几缕发丝被染成了艳丽的红色!
吐那么多血都没死!那真的只有等老天劈死他了!
我从玄关中走出,就听见“噗”一声,立时,一口血喷洒在了孤煌泗海身上银蓝的丝被面上,空气中开始弥漫昨晚熟悉的,浓重的血腥味。
“小玉,你快过来!”孤煌少司忽然唤我,房中响起了粗重的喘息声:“呼呼呼呼。”是孤皇泗海的,他的情况好像很不妙。
我站在原处,故作呆愣地看着。
孤煌少司的神情发了急:“小玉!过来!”他竟是像命令一样命令我。
我亦步亦趋地缓缓靠近。忽然,孤煌少司豁然起身。孤煌泗海身着单薄的白色绸衣手扶胸口喘地厉害。孤煌少司直接大步朝我而来,一把扯起我的手臂往孤煌泗海的床榻焦急地,毫不温柔地扯去。几乎是把我扔到床上一样让我坐在了孤煌泗海的对面,登时。孤煌泗海异常苍白的脸映入我的眼帘!
他的嘴角全是吐出来的鲜血,他痛苦地,抚住胸口吃力地喘息,面前的锦被早被他吐出来的鲜血染红,鲜血斑斑驳驳地密布在他的雪发上,如同一只被人乱箭射伤的白狐气息奄奄地躺在雨水之中,鲜血染红了身周的雨水。
“垮察!”忽然,又是一道闪电划过上空。孤煌泗海立刻又深深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噗!”我要吐血时,我几乎是下意识扬手捂在他的嘴上,立刻,冰凉的血从我纤白的指间溢出,缓缓滑落我白皙的手背,画出了艳丽的花纹。
他的血……他的唇……都是凉的!
“喝……喝……喝……喝……”他更加吃力地呼吸起来,低垂的脸似是无力抬起,他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嚣张与邪气,他吃力地抬眸冷冷瞥我,即使奄奄一息。他依然嚣张狂傲,不屑看我一眼,不把我这女皇放入眼中。
死白毛!去死吧!我在心中恶毒地诅咒。
他的睫毛忽的颤了颤。缓缓闭了起来,如同枯萎的白花,往后虚弱地倒去。
“泗海!”孤煌少司焦急地用双手撑上他的后背,然后命令般地看我,“快给他疗伤!”
我一愣:“疗伤?!你让我来就是为了给白毛疗伤?!”我腾地站起,把血在身上擦了擦,“我才不要呢!他那么坏,又欺负我,我不要!”
孤煌少司双掌抵在孤煌泗海身后。看我的眸光冷酷起来:“如果你不给泗海疗伤,我现在就派人把你的小花花。小苏苏还有小幽幽全杀了!他们有三个人,我看你能救几个?!”
我心中一惊。看着孤煌少司阴沉的目光,他可不像是开玩笑,我咬了咬牙,真不甘心!掀裙愤懑直接踩上孤煌泗海的床,拿起他的双手与自己手掌对接。
好不甘心!非但没杀成白毛还要给他疗伤!
“泗海虽然是男人,但他内力属阴……”孤煌少司的话声从孤煌泗海身后而来,“小玉你内功深厚,为他疗伤可以事半功倍!”
我恨恨地白孤煌泗海昏迷的脸,现在是杀他的最好的机会!但是,我自己也内伤深重,若是杀了白毛,我会被孤煌少司所杀,这之后,便是一场血腥的屠戮。即使我与孤煌少司同归于尽,反是让野心勃勃的慕容老太君上了位。
好郁闷!好气闷!
我只有缓缓运起自己那点也靠大家恢复的内力给孤皇泗海疗伤。但是,给他疗伤的同时,其实,也是在给我疗伤,内力阴阳交替的疗伤方法,是最快,也就是所谓的双。修。
如果孤皇泗海的内力属阳,那我给自己疗伤会被他们发现,但是现在,孤皇泗海的内力正好为阴,孤煌少司的阳力从我身体经过时,他会以为是孤皇泗海的阴力影响了他,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温热的内力从我身体而过,又从我手心而出,进入孤皇泗海的体内,我感觉到了他体内的虚空,这很奇怪。即便昨晚我们拼了个你死我活,孤皇泗海也不该虚弱成这般模样,像是体内的内力完全被彻底地掏空了。
“你弟弟怎么那么奇怪?就算伤再重,丹田里也不会空成这样。”
“闭嘴!”孤煌少司不搭理我,恶劣的语气像是我不好好给他弟弟疗伤,他随时杀了我。
我忍气吞声地闭上眼睛,渐渐的,进入我体内的内力开始阴冷起来,染上了孤煌泗海的阴邪之力,当他的内力变得阴邪之时,我的内伤开始不受控制地发作起来。我急忙想收掌,却被孤煌泗海那诡异的内力给牢牢吸住了!他的内力开始钻入我的体内,当那股阴邪的内力进入之时,我体内的仙气立刻自发地不受我控制地守护起来,将他的内力开始逼回!
我慌张起来,心跳狂乱,这是我下山以来第一次那么地慌张失措。我吃惊地睁开眼睛,登时对上了孤煌泗海妖媚的银瞳,他的嘴角开始邪邪地扬起,他又是在雪白的刘海下瞥我一眼,视线不再是不屑,而是带上了他的狐媚与妖邪。
第五十五章 白毛不揭穿
忽的,孤煌泗海自己撤回了手掌,收回那妖媚的视线,闭上双眸缓缓调息。
我呆呆收回双手转身坐在床榻边,右手上还沾着他的血,脑中阵阵嗡鸣。
跟他交手那么多次,即使我的招式千变万化,他无从察觉,但是,我那特殊的带着仙力的内力他再熟悉不过,如同我熟悉他那阴邪之力。
之前给他疗伤只是用我自己的内力,但没想到当他的邪气入体后,我的仙力竟会像是相互呼应一般迎了上去!
心里一阵慌乱,开始做最坏的打算,瑾崋和苏凝霜他们,会有危险!脑中电念飞闪,棋局彻底翻盘重布,必须先保全瑾崋和苏凝霜。
他又会猜到多少?
依照现在表面的状况他大概能清楚三点:
一,我下山是为救瑾家人,但不知我之后的布局,所以除了瑾崋,瑾毓他们是安全的,计划也不会败露。
二,我招苏凝霜入宫是为找帮手,所以苏凝霜危险最大。
三,我加入焚凰是为集结势力对抗他,现在焚凰内奸已除,之后的事他不会知道。
“弟弟,好些了吗?”孤煌少司的话让我全身发紧,脑中的弦立时紧绷,全身陷入戒备。
孤煌泗海能说话了,他一定会告诉孤煌少司真相,无需再行试探,因为!他已经知道真相!
“好多了,哥。”他恢复气力的声音异常清澈,外面雷声已停,仿佛当孤煌泗海熬过这关后,世界也随他恢复平常。
孤煌泗海的双腿缓缓在他身后伸平,一条腿似是在被下曲起轻轻靠上了我的后背,我全身一紧。往前挪了挪,他的腿跟着我一起倒落,继续黏在我的后背上。
我想起身。忽然,一直冰凉的手按住了我放在身边的手。丝滑的丝被轻轻盖落我的手背,藏起了他握住我的手。
“哥,我的药。”孤煌泗海说。
“好。我去给你拿。”孤煌少司起身,我立刻说:“药这种小事吩咐下人就可以了,我去帮你叫慕容袭静。”我想走,按住我的冰凉的手越发用力。
我不明白为何孤煌泗海如此平静,对发现我身份之事只字不提。还是,他要等我走了再提?
可是。既然大家已经心知肚明,他又何须多此一举?!此刻只肖他与孤煌少司拆穿,身负重伤的我完全无处可逃,任他们摆布!
“泗海的药不能别人去取。”孤煌少司异常认真地说,俯看我的目光之中多了一分命令,“你在这里看护泗海。”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去,脚步生风,衣摆轻扬,外面已经雨停。如夏季的雷阵雨般,竟是透出了缕缕阳光。
忽的,纤长的手指钻入我手心下。一点点划过我的手心,丝丝轻痒如同小狗舔过你的手心。
我立刻转身正对他,他邪笑盈盈地看我,嘴角和雪发上还残留着他的血丝,恢复生气的他不再像那只躺在地上被人射伤的白狐,而像是刚刚挖取人心取食的狐妖!他俊美无暇的脸和那双狐媚的眼睛在笑容之中更加摄人心魄。
我用力收手,他的手被我一起牵扯出他的锦被,依然不放,他笑看我:“你没要我的命。”
我伸手朝他脖子掐去。他立刻抬起另一只手扣住我的手:“你已经错过时机。”
我气愤地甩开他的手,起身。心弦乱入不懂音律的人胡乱拨弄。我转身看他:“为什么不说?!”
他缓了缓劲抬脸邪邪看我:“说与不说,结局都是一样的。你的游戏结束了,玉狐。”
我撇开脸,头痛地拧眉。
“窸窸窣窣”他似是从丝被中起身,我戒备地往后看去,他跪立在了床榻上,我的身后,伸出雪白的双手环住了我的腰,冰凉的身体贴上了我后背的同时,他冰凉的脸也蹭上了我的长发:“小玉是我哥哥的,但是……玉狐是我的……”
“放开我!”我在他身前用力挣扎,他的双手却是圈地越紧,牢牢贴在我的后背上,雪发随我的挣扎震落我的身前,丝丝缕缕覆盖在我的胸前,那染血的发丝触目惊心。
我的胸口一阵疼痛,他在我的耳边轻语:“小心你的伤。”清凌凌的话音之中带出一丝谐趣和笑意,“你和我现在,谁也动不了谁。”
我愤愤在他身前,胸口因为动怒而越来越疼,燥血不断涌上,倏然,他的手缓缓抚上了我的后背,似是爱抚的动作让我怒不可遏,正想豁出去跟他拼了时,一股阴寒的内力倏然从他手心中进入我的后心,那股阴寒的内力与之前阴邪的内力不同,宛如和我一样,他,孤煌泗海,也有两套内力!
阴寒的内力很快压制住了我几欲喷出口的燥血,如同一股清流流过我的身体百骸,给我的全身带来一阵如秋的清凉和清爽。
我低下了脸,他又救我一次。
“为什么?”我不解。
“我喜欢你。”他说。
我受不了地转身用力推上他的胸膛,在他倒落时我一跃在他身上,双手掐住了他纤长苍白的颈项!
“胡说!说实话!”我狠狠掐住他,他的雪发凌乱地覆盖在他俊美妖媚的脸上,雪发下的嘴角扬起那邪邪的角度,宛如他此刻非常享受此刻。
这个变!态!
我跨坐在他身上,他双手扣住了我的腰,在我用力掐捏下,低低而语:“我会杀光你身边的男人的。”阴寒的眸光从他雪发下闪现,那双狐媚的眼睛正在丝丝缕缕的乱发下妩媚地笑看我。
我松开了手,坐在他身上侧下了脸,头脑再次发胀。
“你不会赢的,因为,你有了牵挂……”他缓缓起身,缓慢的话音如同蛊惑沙哑地掠过我的耳边,他贴上了我的侧脸,双手再次缓缓攀上我的后背,冰凉的脸再次贴上我的轻轻磨蹭,“慕容家也好,萧家也好,那是我哥哥的人,与我无关。巫心玉,我不会让你死的,我想看你接下去,如何继续这盘棋……我喜欢跟你做这解谜的游戏……”他的唇轻轻蹭过我的颈项,语气妖邪而妩媚。
我恍然明白,他留下我,是为有人能陪他下棋。
第五十六章 暧-昧的妖狐兄弟情
“你太无聊了!”我再次伸手想推开他,却被他抢先一步扣住了我的双手放在两边,他扣住我的双手缓缓放在了我的身后用一只手扣住,他一边轻蹭我的侧脸,一边抬手缓缓抚落我的脸。
我挣扎了一下,发现是徒劳:“既然你今天不揭穿我,为何又让你哥哥来试探我?!”
“因为错过今天,我没把握下次能不能抓到你……”他如同呵气的话语吹拂在我耳边,雪发下的眸光妩媚而妖艳,他像是软若无骨的妖孽,黏黏地贴在我的身上,双手在我的身上如同游蛇般缓缓地到处游移。
我白他一眼冷冷说:“别乱摸,小心再在你身上烧个印~~”
“我说过,即使遭受天谴,我也要定你了。”他的手竟是缓缓攀上了我的心口,纤长的手指一点一点包裹我柔软的耸立,缓缓捏紧,我恨地真想马上杀了他。
“现在……你心里只能是我了……”一股阴邪之力倏然从心口而入,我的头一阵晕眩,耳边又是一声嗡鸣,那嗡鸣之中似是有什么声音正在远去。
我抚住额头,他放开了我,轻咳两声,彻底像是虚脱地靠落在我的肩膀上。我的视线渐渐清晰,耳边是他虚弱的声音:“现在……你不会再想我哥哥了……”
我怔怔坐在他的身上,他身体冰凉地即使身上穿着秋衣,也无法挡住他身上寒气的侵入。他除去了他在我身上的邪术,但这似乎消耗他不少的功力,让他整个人又寒冷一分。
他的双手又缓缓抚过我的后背,紧紧拥住我的身体。胸膛贴上我的前胸又开始粘腻地磨蹭,他蹭过我的耳边,轻轻舔上我的耳垂。倏然,我感觉到了身下正有硬物隔着丝被紧紧顶在我的腿根。
“好想现在就吃掉你……”他大口含住了我的颈项。我立刻用力把他推开,离开他的身体,浑身寒毛战栗地瞪视他:“别碰我!你这个变!态!”
他倒回床,双眸微闭,嘴角上扬。
我愤怒地侧开脸:“我宁可跟你哥上床也不想碰你一下!”
“你说什么?”忽然发寒的声音在房内响起,即使我侧开脸也清晰感觉到他那阴冷阴邪的视线正牢牢盯在我的身上。
屋内的空气像是受到他寒气的影响开始渐渐凝固,从四周开始,一点一点向我靠近。我宛如快要被关入一个固体之中。忽然,身后一阵人风袭来,我转身时,孤煌泗海竟是站在床上直接朝我扑来!带血的雪发在空中飞扬,他狐妖般的眼睛牢牢锁定我巫心玉!
“怦!”我被他扑倒在地板上,后背生生地疼,他像动物一样两只手牢牢扣住我的肩膀,长及脚踝的长发洒落我的脸边,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我的眼中只有他绝世无双的俊美容颜。和那双泛出银光的眼睛。
“我到底是什么?!”他忽然大声问,“你是不是知道!是不是!”
我有些吃惊,果然孤煌泗海并不太清楚自己是什么。
他狐媚细长的眼睛灼灼看我一会儿。忽然俯脸而下,重重含住了我的唇!
“泗海!”倏然,孤煌少司的厉喝传来,孤煌泗海缓缓放开了我的唇,我惊诧地看着他,他邪笑盈盈地看着我,伸出舌头缓缓舔过我的唇后,才撑起身体,但依然灼灼地注视我的眼睛:“哥。我要用她来采阴补阳,她体内的内力我非——常喜欢!”说完。他妩媚地瞥我一眼,伸出舌头缓缓舔过自己嫣红的双唇。轻动双唇不出声地一个字一个字说:我,知,道,你,喜,欢,我,舔,你。
我也狠狠看他:死,变,态!
孤煌少司玄色的身影走到了我的头顶,他黑色的衣摆轻触我的额头,我抬脸看到了他极为无奈与阴郁的面容:“泗海,小玉是你嫂子!你能不能克制一下,别像狗一样舔她,让我恶心!”
孤煌少司的话和孤煌泗海上次在牢里说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到底是亲生的兄弟。
孤煌少司说完放落汤药,弯腰伸手扶起了孤煌泗海,孤煌泗海邪邪地笑看我,回到床榻。
我缓了缓坐起来,孤煌泗海真的不告诉孤煌少司我的身份。
孤煌少司端起汤药,疑惑地看我一眼,澈黑的眸中划过一抹深思,转回脸将汤药拿到孤煌泗海面前:“泗海,吃药了。”
孤煌泗海懒懒地靠在孤煌少司胸前,媚眼如丝地朝我看来,缓缓抬手,纤长的指尖指在了我的脸上,嘴角勾出邪邪的笑:“我要嫂子喂。”
“不喂!”我直接白眼。
他立刻沉下脸,笑容消失的那一刻,阴邪诡异的静谧再次包裹了他的全身:“不喂我不喝!”他竟也甩开脸,像一个坏脾气任性的小孩。
难道就他会甩脸吗?我坐在地上也甩脸:“不喝就不喝!死的是你又不是我!你是乌冬面的弟弟又不是我的,关我什么事!我回去了!”我站起身甩手就走。
“小玉,我之所以放任你胡闹至今,是因为我喜欢你……”忽然,阴沉的话音从身后而来,完全不像是在说喜欢,更像是在教训,“但是,你如果今天跨出这门一步,你那些小花花,小苏苏,你只能看到他们的尸体了!”狠辣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玩笑,浓浓的杀气也随他的话像一只巨大的黑爪一样抓上我的后背。
我愤然转身,怒指孤煌泗海:“他是你弟弟!你到底是喜欢我多一点,还是你弟弟多一点!”
孤煌少司在我的质问中,缓缓扬起了嘴角,环抱孤煌泗海的神情,渐渐邪魅起来,如同孤煌泗海根本不是他弟弟,而是他的爱妃。
“当然是泗海。”他说完,转脸温柔宠溺地看孤煌泗海,“不要再吓你嫂子了,你能接受她,我很高兴,但是下次别再舔她了知道吗?”
我!勒!个!去!好想说你们凑一对算了!
第五十七章 重新翻盘
我受不了地斜睨他们,孤煌少司随即温柔宠溺地看向我:“小玉,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希望你能跟他好好相处,难得泗海喜欢你。”孤煌少司的话语更像是在劝说妻妾和睦相处。
“嫂子,我要喝药。”孤煌泗海慵懒地说,略带一丝哽哑的声音让他如对我撒娇,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
我气得只想吐血,转开脸拧眉深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以免内伤发作。
“小玉,泗海是我弟弟,你和他吃什么醋?”孤煌少司不解而无奈地看看我,放落汤药,“泗海,等我一下。”
孤煌泗海离开孤煌少司的胸膛,孤煌少司提袍走下卧榻,到我身前,温柔地看着我,嘴角是他略带宠爱的微笑,他轻柔地拾起我满是鲜血的右手看了看,牵起我的手起身,拉我到水盆边,轻轻捞起水淋在我的手上,柔柔的水顺着我的指尖而落,他温柔的手撸过我柔软手为我洗去了上面的血渍。
“泗海对你没有恶意……”他像一个温柔的大哥,努力调解我与他弟弟之间的矛盾,“他欺负你,是因为喜欢你。”
“哼。”我好笑地撇开脸,孤煌少司知道他弟弟对我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吗?
“去喂泗海喝药吧。”他温柔地抚过我的发髻,轻轻用柔软的布巾擦干了我的双手。
我转身时,孤煌泗海瞥眸斜睨我,狐媚的眼角流出了得意的视线。我在他斜睨带笑的目光之中一步一步朝他走去,他收回如丝的视线,端坐在床榻上等我去喂。
我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软绵的棉花上,沉重地踩出一个个脚印,又显得那么地无力。孤煌少司轻揽我的肩膀回到孤煌泗海的榻边。继续坐在他的身后,让虚弱的他靠在他的胸前,端起药送到我面前。
我忍气吞声地接过。坐到孤煌泗海的面前,他扬起嘴角邪邪看我:“我要嫂子每天喂我。”
我一怔。侧开脸:“我没空。”
立刻杀气从面前而来,他眯起了狐眸,他那双细长狐媚的眼睛因为他眯起,越发像狐狸的眼睛,瞬间变得阴邪的视线带出了他那诡异邪气的笑容:“听说你的小幽幽很会照顾人,他把你照顾地很好,如果你没空,你可以叫他来。”
心中立刻一惊。他不是随便提及怀幽的。在他知道我是玉狐的那一刻,他也知道怀幽叛变了。
我无法想象孤煌泗海是如何处置叛徒的,但从他毫不犹豫地杀死萧成国来看,怀幽的处境也变得极其危险。
我拿起汤匙,舀起一勺汤药送到他诡笑的唇角:“知道了,我会来照顾你。”
阴邪从他的脸上渐渐散去,他睁开了双眸开心地瞥我一眼,含住了我的汤匙,喝下了我送去的汤药。
他身后的孤煌少司松了口气:“泗海最不喜欢吃药,以前也是要哄好久。现在他肯吃你喂的药。我放心了。”孤煌少司的话不像是在说谎,良药苦口,但小孩都不爱吃。
我开始恢复平静。既然孤煌泗海留我是想陪他玩,那么,我就继续陪他玩下去。一勺一勺汤药送入孤煌泗海嫣红的唇中,死白毛,你是该吃药了!
“泗海,你看,这是小玉做的一个游戏,有很多像这样的画像,这是你和我的。”孤煌少司从袍袖中拿出了那两块牛皮。孤煌泗海一边喝药一边看落孤煌少司的手,笑了起来。看向我,“是你画的我?”
我拧拧眉。侧开脸:“恩。”
“我喜欢。”他一把拿起了他的画像,低脸看了一会儿,又不高兴起来,冷冷斜睨我,“别人的也是你画的?”
“没有,就你。”我烦躁地说,真想快点离开。转回脸白他时,他正用那双狐媚的眼睛清凌凌地看我,清澈地几乎像是琉璃的眸中再次露出了那抹我永远不想承认的纯真,正是那从他邪气中而出现的纯净,让我看得出了神,为什么如此邪恶嗜血的人,会拥有那样的天真?
他不信地拿过孤煌少司地看了看,笑了:“真的不一样,还是嫂子画得最好。”
孤煌少司宠溺地笑了,摸了摸他的头:“这个游戏很有意思,等你痊愈了我们一起玩。”
“好。”
“不好!”我跟孤煌泗海异口同声。
孤煌泗海立刻沉脸看我:“你不愿跟我玩?”
孤煌少司也疑惑看我,我立刻说道:“他脾气那么怪,如果他的队友害他输了他会杀人的!”
在我的话中,孤煌少司也目露深思起来,似是真的觉得我说地有道理。
“哼,我怎会输?”孤煌泗海冷笑瞥我一眼,拽拽地说。
孤煌少司微笑看他:“泗海,这个游戏奥妙就在一开始,你并不知道你的队友是谁,若是遇上蠢笨如猪的队友,或许真会气到你,被你所杀。小玉说得对,这个游戏,你还是别玩了。”
果然!难得孤煌少司跟我想法一样。
被孤煌少司那么一说,孤煌泗海又不开心地阴沉下脸,我放落汤药:“你休息吧,我回去看看他们做地怎样了?”
孤煌泗海看我一眼放落目光,嘴角再次上钩,浮出一抹邪恶的坏笑:“哥,我头发脏了,我要嫂子给我洗澡。”
“什么?!”我不可思议地看他。
孤煌少司也一怔,在他身后俯下脸看他的侧脸:“泗海,叔嫂有别,你也别再任性胡闹了。”孤煌少司终于摆出大哥的威严。
我愤怒地直接挽袖子:“好!我给你洗!”
“小玉!”孤煌少司朝我喝来,“不要跟着泗海胡闹,你回去吧!”
“哼……”孤煌泗海轻笑起来,孤煌少司微微沉眉,深沉的视线落在我脸上片刻,又落在了孤煌泗海狡黠邪笑的侧脸上。
“小玉,你回去吧。”他不看我的手,抬手把孤煌泗海凌乱的雪发顺在了耳后。孤煌泗海面带黠笑地瞥眸看我,妖媚而的视线如丝一般勾住了你的心神,让你的心跳也为止停摆。
我立刻转身,深吸一口气,在已经不稳的气息中匆匆离去。他迟早会告诉孤煌少司的,即使不全盘托出,他也会提醒孤煌少司警惕我。就像现在那些与我寸步不离的侍卫们。
必须让瑾崋他们尽快撤离!
第五十八章 安抚怀幽
心慌意乱地走出那间摄政王府最神秘的,任何人不敢进入的院子,迎面看见了面色凝重的怀幽和不屑看我一眼的慕容袭静。
怀幽见我出来匆匆上前:“女皇陛下。”
“回宫。”我不多说半个字,也不多看怀幽一眼。
怀幽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也与我保持一定距离颔首:“是。”
现在,我跟怀幽保持距离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孤煌泗海性格乖张暴戾,他现在留下我是为了和他继续玩这个游戏,而怀幽他们,就是他留给我的手牌。他真的实在太无聊了!无聊到留对手一口气,继续被他戏玩,你不可能赢他,因为他对你知根知底,随时可以把你捏死在手中。
但是,你又不能输他,那样会让他觉得你很无聊,依旧把你捏死!
这像是猫捉老鼠的游戏折磨着我的身心,死白毛是那么地恶趣味!
心事重重地上了马车,怀幽关好车门跪坐我的身旁,担心看我:“女皇陛下……”
“怀幽。”我认真看他,在车轮滚滚之声中说道,“我暴露了。”
怀幽惊讶片刻很快恢复镇定垂脸深思:“摄政王急于求子,应该还不会伤害女皇陛下。”
“不,孤煌少司还不能算知道。”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孤煌泗海比孤煌少司更可怕,在他眼中,这一切只是一个游戏!一个没有目的喜欢乱来的疯子,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你永远无法猜到他下一步想做什么?!
怀幽面露疑惑:“什么叫做摄政王还不算知道?”
想到孤煌泗海我再次心绪不宁起来:“是孤皇泗海知道了,但是,他还没告诉孤煌少司。”
“为什么?”怀幽也显得有些吃惊。
我拧紧双眉,压下心中怒火。闭起双眸:“留我们陪他打发无聊。”
车厢在我的话音之中沉寂下来,我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怀幽也拧紧双眉。分外凝重的脸。我伸手扣住他的肩膀:“怀幽,你去神庙吧。现在你在我身边他危险了!”
“怀幽不会离开女皇陛下的!”怀幽忽然固执地看我!如那晚我在他房中,他固执地,倔强地深深地看着我。
他的双眸之中似有千言万语,但依然被他压回心底,我能感觉到他心底压抑着什么事情,而且,是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
他低下了脸,双拳在膝盖上慢慢拧紧:“怀幽自知没有武功。无力保护女皇陛下,但是,怀幽可以照顾女皇陛下,在女皇陛下疲累的时候,怀幽可以为女皇陛下端上一杯热茶,女皇陛下想就寝时,怀幽可以为女皇陛下铺床暖被,无论是凝霜公子还是瑾崋公子,他们都不知女皇陛下的喜好,他们无法好好照顾女皇陛下。会让女皇陛下心忧。女皇陛下,无论将来是生是死,怀幽只想跟随在女皇陛下身边。请女皇陛下成全怀幽!”怀幽伏在了我的面前,让我更加百感交集!
我轻叹一声,缓缓扶起他,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臂,担心地看他:“怀幽,我是担心你啊。”
怀幽的眸光似是受宠若惊地颤动起来,一抹更加强烈的情感划过他的双眸,他分外自责地看我:“怀幽没有功夫,让女皇陛下担心了。怀幽该死!”
“所以你最近闷闷不乐,是因为自己没有功夫。不能像苏凝霜,瑾崋那样保护我吗?”我真的想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何而不乐。
他睁了睁秀美的双眸,神情渐渐平静下来地点了点头,他落落地垂下脸:“怀幽觉得自己很无能,不能保护女皇陛下,也不能像阿宝那样让女皇陛下开心。怀幽……什么都不会……”
“但你会照顾我啊!”怀幽在我的话中微微一怔,“就像你说的,只有你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每次吃鱼,你会帮我检查有没有鱼骨头,每次下地,你会帮我穿上鞋袜,走出房间的时候,只有你会给我拿上披衣……”
“那是怀幽份内的事!”怀幽忽然发急起来,情绪微微有些失控地摇了摇头,“换做阿宝,他也会。怀幽侍奉了三任女皇,是师傅教怀幽如何察言观色,如何去照顾女皇……怀幽!怀幽无能……”他似是陷入了混乱,变得不知该如何而语。
我怔怔看他片刻,忽然间,我明白你了,轻轻而语:“怀幽,你是觉得自己对我而言不是特别的是吗?”
怀幽怔怔扬起脸,呆呆愣愣看我片刻,眼神倏然游移了一下,缓缓低下脸,有些失落地点点头。
“你在害怕自己被人替代,因为这些事换做桃香,换做阿宝都能做是吗?”
怀幽再次点点头,缓缓变得平静:“阿宝非常聪明机灵,若是他,一定能更好地照顾女皇陛下……”
“阿宝怎能替代你?”我笑了,他在我的话中扬起脸,看着我的笑容渐渐出神,我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秀美的脸庞,“你身上有阿宝没有的东西。”
“什么?”他呆呆看着我问。
我微笑地收回手:“忠诚。”
怀幽的神情,在我的话中变得惊讶,惊诧,最后,他发了一会儿愣,淡淡的笑容再次浮上他沉稳的脸庞。
“阿宝即使学会你所有的本事,他对我也绝对没有你忠诚。所以,怀幽,别再妄自菲薄,我暴露的时候,我只想到你,瑾崋和苏凝霜的安危,但我没有想到阿宝,所以,你还觉得自己对我而言不重要吗?”
怀幽缓缓拜落我的膝前:“怀幽让女皇陛下忧心了。”他的语气里,又是带出一分自责。
我微笑看他,心情平静了许多,和怀幽的这番交谈,反是让我从孤煌泗海那妖孽的气场中离开,彻底冷静。
怀幽缓缓起身,淡笑看我。
看到怀幽终于恢复了常态,我越发安心。我看向车窗外的宫墙,终于回宫了。曾经,我只想出去,现在,却巴不得回宫。
重新翻盘后的棋局应该怎么开?这第一颗棋子,尤为地重要……
第五十九章 要命的纠缠
孤煌泗海知道我身份的事我回宫后暂时没有告诉瑾崋和苏凝霜,一切如常地和大家一起做卡牌,苏凝霜一直斜睨我,他知道我在隐瞒什么。
因为之前的阵雨,大家已经移到了水榭之中。
“女皇陛下?女皇陛下?”阿宝趴在我面前挥动牛皮,这是我今天不知第几次失神。我看向阿宝,他手中是他自己的卡牌,灵秀的双眸里是满满的激动,“女皇陛下!请赐阿宝技能!”阿宝指着他空白的地方,其他人已经一一写上特殊的技能。
我缓了缓神,在苏凝霜已经略带忧虑的目光中说道:“你的技能是万人迷,在自己回合中,阿宝可以选择弃三张牌为他人加血。”
阿宝的眼睛闪了闪,愣了片刻,忽然垮下脸,撅起了嘟嘟的小嘴,他虽然二十五,但那张千年不老的童颜在做出这个表情时,毫无违和感,反而分外可爱。
“怎么了?阿宝?”我疑惑看他。
阿宝耷拉眼皮,退回原位:“阿宝的技能真弱,像女人。”
我笑了。忽的,起风了,下过雨之后,这片整个皇宫又冷了一分。
怀幽微微倾身提醒:“女皇陛下,天凉了,您该休息了。”
我点点头,大家纷纷离去,慕容飞云对我颔首一礼,在闻人胤的搀扶中离开。阿宝带萧玉明继续回他的偏殿,在正式任命前,萧家财产暂时还不能赐给萧玉明。
待众人离去。瑾崋才朝我看来。苏凝霜神长腿踢了踢我:“喂,没事吧。”
我摇摇头,在瑾崋和苏凝霜疑惑的视线中。起身回房。直到晚膳,我一直沉默不语。此番,连瑾崋也感觉到了什么,在无人时拧眉担心看我。
他们同时看向了怀幽,怀幽对他们摇了摇头,他们只有继续保持沉默,让我一个人可以获得宁静。
晚膳过后,孤煌少司又来接我去摄政王府给孤煌泗海喂药。我让瑾崋和苏凝霜先行歇息,不必等我。
怀幽目送我离开后。。宫。然后一脸忧虑地转身回宫,渐渐被吞没深宫大院的沉寂夜色之中。我交代过他,从今天起,他要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至少,不能让孤煌泗海看出我在乎怀幽。我越是在乎的人,我担心孤煌泗海反而会越加伤害。
仅仅是只在我的身边,孤煌泗海至多把他们当做是我的棋子看待。他那样的性格,是不会把这些棋子放在眼中的。
我坐在孤煌泗海对面,垂眸给他喂药,孤煌少司怕夜风吹了孤煌泗海。把门窗关闭,放心离开,处理政务。独留我在房内。
几乎封闭的房内,是满满的玫瑰幽香。孤煌泗海的雪发上已无血渍,白如雪的发丝再次恢复了明丽的光泽,在橘黄的灯光中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美得让人目不转睛,只想掬一把在手中,慢慢嗅闻。
“喜欢吗?”他忽然问,“你最喜欢的玫瑰香。”
“不喜欢。”我视线低垂,避开他胸口的一片赤。裸的莹白。宽松的淡蓝色的衣领越发称出他皮肤那不像常人的白。微微开合的领口将他诱人的锁骨遮盖地若隐若现,更让人心猿意马。想彻底拉开他的衣领,品尝他的一切。
“我让人去桥洞看了。你把我衣服扔那儿了。”他带着笑地说。
我舀出最后一勺药塞入他口中,不看他,淡淡说:“你的东西我嫌恶心。”
“是嘛。”
“啪!”当冷冷声音传来之时,他抬手就拍掉了我手中的碗,汤碗摔落在地上,坚挺地没有碎,滚了两圈停落。
空气瞬间被从他身上而来的阴冷冻结,房内的烛火也不再颤动一分。
“你有什么毛病!”我愤然也摔了汤匙看向他,忽然,手臂横过我的脖子,一卷,雪发掠过我眼前时,我已被他卷上了冰冷的石床,眼中,是他阴沉无比的容颜。
他跨骑在我身上,在我挣扎时又扣住了我的双手,也是费力地摁回我的脸边,他的雪发因此而颤动凌乱,散发出阵阵玫瑰花的魅惑甜香。
“放开我!”我朝他大喊!他冷冷睨我一眼,又是用一只手扣住我的双手,另一只手抓住我的衣领直接扯开。
我惊然看他:“你这个疯子!放开!唔!”他忽然俯下脸,用冰凉的双唇堵住了我的嘴,我惊讶看他,他狐媚的双眸之中是冷冷的邪气的笑意。
他冰凉的手摸入我的领口,带起那里一阵鸡皮。他的手在那里似是搜索了一圈,直接往下找去,他一定在找狐仙牌!
他的手落在了我的腰间,狐媚的视线看了我的眼睛,冷冷一笑,离开我的双唇,直接从里面抽出了狐仙牌的绳子悬在我的面前:“你的狐仙,没办法再保护你了!”说罢,他淡蓝的袍袖一扬,狐仙牌再次被他扔飞。
我狠狠看他:“你扔吧!反正我带了一箱回来!”明天我继续戴上!
他撑在我的上方,灼灼注视我的脸,嘴角的笑容布满了诡异的邪气:“没关系,你戴一次,我扔一次!你躲入狐仙庙,我就烧光狐仙庙!我看狐仙还怎么护你!”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双眸之中的视线也越来越灼热,宽松垂挂下来的衣领里,是他啊开始大大起伏的赤。裸胸膛!
他在我愤怒的目光中越来越兴奋,划过银色火焰的双目中竟毫不掩藏的疯狂情,欲,他咬了咬下唇俯脸而下,我立刻抬腿顶上他下身,他飞快闪身避开,雪发掠过我的面前,划过一抹冰凉,我趁机滚下床,毫不犹豫地翻身落床。
他也单膝跪在床榻上,淡蓝的内衣在灯光中划过抹抹丝绸的流光,给他的雪发一丝染上了一种迷人的冰蓝的颜色,那透着冰蓝色的长发铺满了床榻,垂落床沿,如同一只银蓝色的九尾狐立在我的面前,美得妖气逼人。
“你逃不掉的。”他眯起了狐媚的狭长双眸。
我心中一惊,看准窗户直接破窗而出,飞上高空,立刻,他冰蓝的身影紧随而来,当我越过萧家的楼阁时,他忽然追上一把摁住我的头,像我昨晚把他摁入水中一样,摁下了高空。
第六十章 逃不过始终逃不过
我在空中转身与他相对,他的身后是他飞扬的雪发与巨大的明月,那一刻,我还是看得出了神……
他脸上的笑容在纯净的月光中没有半丝邪恶与嗜血,如同雨后百合上的水滴一般干净清澈,他身披月光从月中飞来,越发俊美得让人忘记了呼吸。
他靠近我的身前,伸手圈住我的腰在空中忽的翻转,让我在他的上方,而我也在那时看到了下方的琉璃瓦片,“啪!”一声,他用自己的身体撞开了瓦片,继续坠落。
我呆呆看着他,他依然笑看我,伸手抚上我的脸,似是那重重的撞击对他而言,并不在意,他只想我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忽然,后脑勺被什么敲了一下,眼角掠过一片残瓦,我立刻感觉晕眩,陷入昏迷之时,是他凝滞的神情。
昏昏沉沉之中,感觉到有人在舔我的脸,我拧了拧眉,后脑的疼痛让我依然有些晕眩:“恩……”晕晕乎乎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还在天旋地转,黑乎乎的一片,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忽的,我感觉到腿部被那柔软湿滑的舌舔过,特殊的瘙痒让我难抑地轻吟:“恩……”
我困难地晕眩地撑起身体,天旋地转的视野里,是一片柔柔的月色,宛如月光覆盖在我的腿上,视野渐渐清晰,我发现那不是月光,而是丝滑的雪发正一点点扫过我的大腿内侧,瞬间,我被彻底炸醒,眼前分明是孤皇泗海的身影和我自己*的,被他抬在手中的腿!
“嗡————”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趁我昏迷的时候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他正跪在我的腿间,一手正抬着我的腿。我清清楚楚感觉到了他已经带上热意的舌缓缓舔过我的腿侧,留下一条湿凉的痕迹。
我心跳瞬间停滞,他的雪发轻轻颤动一下。缓缓转回在我的腿边转回了脸,看到我的那一刻。他欣喜地闪了闪眸光,扬起了邪邪的笑。
那一刻,我只想杀了他!
他缓缓放落我的腿,慢慢爬到我的面前,双手撑在我身体的两边,用他那张妖媚的脸正对我:“醒了?”
我一怔,甚至忘记了愤怒与反抗,我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他的带着纯净笑容的容颜让我恍惚觉得眼前的不是那个恣意杀人的孤煌泗海,而是另一个从未经历人世的纯真小狐仙。
他看了看我,垂眸注视我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双唇片刻,伸出舌头媚眼如丝地撇了我一眼,又慢慢舔上了我的唇。
我的大脑在他柔软的舌触及我的双唇时瞬间炸响,直接扬手打向他那张绝世无双俊美的脸。
“啪!”手被他扣在手中的,他的眼中瞬间燃起兴奋的火焰,灼灼注视我片刻紧扣我的手直接压上我的身体,我被他压倒,他迅速摁住我的双手吻住我的唇。不让我反抗。深深地吮吻几乎抽干了我体内所有的空气,我的眼前是那个被他砸出的大大的窟窿和空中巨大的银盘。
一束银白的月光洒落在我和他的身上,他的雪发铺在了我的脸边。我在他身下拼命挣扎!
“恩!恩!”
他继续用力吻着我,用他的身体开始磨蹭我的身体。他大口大口深吸我口中的芬芳,在狂乱的吻中,他的双唇开始火热起来,迅速烧烫的双唇也烧烫了我的唇。他放开我的双手开始继续拉扯我的衣领。我抬手打上他的脸。
“啪!”他离开我的唇兴奋喜悦地看我片刻,又再次舔上我的脸。
“你这个疯子!我要杀了你!”我掐住了他纤长的脖子,他丝丝雪发盖在了我手背之上。我惊讶发觉他的身体变得异常火热,那不同于常人的温度宛如从地狱之火沐浴而出。忽然从骤冷到骤热的变化,让我吃惊。
他完全无视我掐他。继续舔我的脸,吮吻我的颈项。耳边是他越来越急促和火热的喘息:“呼呼呼呼”。
他的双手依然紧紧抓住我的衣领,无视我的反抗直接扯开我的衣领。火热的手掌瞬间按住我的赤,裸的肩膀,顺势滑入我的衣袖,异常灼热的手抚过我的手臂,在我掐紧他脖子时,他开始用力握住,手臂的麻经被他捏住,立时双手缺失了力量,针扎般地刺痛,无力地放开了他的脖子,他把我的手再次按住了我的双手。
“恩!混蛋!放开我!”我开始挣扎蹬踹,内力在体内因为重伤未愈而乱窜。
“嘘……”他移到我的上方,双眸水光盈盈地看我,咧开的笑容竟是依然带着他孩童般的纯真,“你再喊,我只能再吻你了!”
“你这个!”
他登时俯下脸,堵住了我的嘴,我愤怒瞪视他,他邪笑盈盈地看我,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唇,我立刻朝他咬去,他收回舌亲了亲我的眼睛,像动物一样重重按住我的手臂,咧开嘴笑看我的眼睛:“打雷之时,我体内的内力会彻底消失,那是杀我的最好时机,你可要记住了。”
我彻底呆滞看他,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最大的弱点告诉我?他雪色的白发在柔柔的月光之中染成了月牙色,朦胧的光辉笼罩住了他的脸,让他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他深深注视我片刻,他缓缓抚落身,吻上了我的颈项,轻轻柔柔的吻,带着柔柔的深情和深深的渴望。丝滑的雪发滑入我被撕开的衣领,扫过我的皮肤,丝丝轻痒开始削弱我的意志。
柔软的舌轻轻舔落我的身体,静谧的世界里是同样静谧的他,他舔上了我的锁骨,流连婉转,我的心跳开始加快的同时,我被彷徨与愤怒纠缠起来,混乱的思绪让我更加心烦气愤。
“孤煌泗海!你放开我!别像狗一样舔我!”我的气息在他那该死的舔弄中开始紊乱,胸脯起伏不已,大脑渐渐被那原始的本能吞没,理智开始在他轻柔的爱抚之中缓缓消退,他那轻柔的舔弄正在唤醒我身体深处的禁咒!
第六十一章 定要把他挫骨扬灰
他停了下来,抬起脸火热地注视我,异常闪亮的眸光像是潜伏在夜色的妖狐,又再次锁定了猎物!
我喘息不已地,愤恨地瞪他:“我要杀了你!如果你敢碰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咧开嘴角笑了:“巫心玉,我喜欢你。”爱语从他口中那样顺其自然地而出,月光洒落在他冰蓝的身上和雪发上,映出了他异常纯纯净的笑容,宛如他的眼中只有我巫心玉一人。
“我知道你喜欢我舔你。”他如同琴声的声音在清澈的月光中响起,我在他甜美妩媚的笑容中开始迷失自己的原则……
我缓缓回神,连连摇头:“不!不!我不喜欢!”我开始蹬踹,可是他在我腿间,我的蹬踹变得毫无作用,反而擦过了他丝绸的长裤,染上了他身体的热意。
他依旧纯然地笑了笑,再次埋下脸,忽然一口重重咬上了我的肩膀,我咬唇闷哼出声:“嗯!”
他侧脸百般妩媚地睨我一眼,又随即舔过他咬之处,痛与痒的交叠让我双拳拧紧。
“现在你杀不了我,也逃不了。”他压上我的身体戏谑地说,“你是我的猎物,我说过,我要挖了你的心。”他抚上我的双臂,用火热的手包裹了我的双拳,拉高在我的头顶,又用一只手扣住,另一只手顺着我的手臂再次缓缓抚下,一把扯开衣领之时,他埋下脸隔着我的抹裙一口咬上了我的心口。
“啊!”痛呼抢出口,我不由自主地挣扎了一下身体,却倏然碰到了下身的硬物,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洞,有些事,真的躲不了了。
“混蛋!”我咬牙克制心底那不受控制而出的火热的欲。望。
他在我的骂声中忽然深深吮吸,立时全身电流蹿过,我咬唇忍住那可耻的声音。绷紧全身继续放抗那被他唤醒的禁念。
他伸出舌头卷过我的花蕊舔了舔,缓缓起身。长发从我胸前如同羽毛般轻轻擦过,让我敏感的身体越发火热一分。
他扬起了唇角,火热热的视线扫过我的身体,伸手缓慢的,一点点扯开我的腰带,指尖夹起我的腰带邪魅地媚眼如丝地朝我撇来,俯脸深深吸过我的腰带,邪邪地瞥落我的脸。眸中的火焰足以烧化他身上的任何一个人,无论男女。
忽然,他一甩臂,银蓝的衣袖掠过月光之上,他甩掉了我的腰带,腰带缓缓在月光中飘落,他彻底打开了我的衣衫,月光洒落在我的身上,愤恨与羞耻化作愤怒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我巫心玉发誓。一定要杀了这只妖狐孤煌泗海!
他俯下脸舔去了我眼角的泪水,邪佞地笑容之中依然带着那分不可能存在的纯真:“好甜……巫心玉,让玉狐出来。我喜欢玉狐身上的味道。”
“你去死吧!死白毛!”我咽下眼泪绝不会在他面前屈服。
他的脸阴沉下来,又是那副任性的模样,他眯了眯眼睛,伸手到自己内衣的衣结边,月牙色的纤长手指缓缓拉开了那银蓝色的衣结,越是缓慢的动作,越是无法言喻地撩人。
像是精美的礼物缓缓打开,衣结在他月牙色指尖松开之时,那丝滑的银蓝丝绸也从他身上缓缓滑落。露出了那在月光之中透着月牙光芒的身体和干净地如同被擦拭过的粉色桃花。
我侧开脸,深深呼吸。压下紊乱的呼吸,他缓缓俯下身。*火热的身体缓缓贴上了我的,然后,又开始轻轻磨蹭我的身体,火热的身体一点点来回蹭过我的身体,我开始在他的磨蹭中开始迷失。
“呼,呼,呼,呼。”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他长及脚踝的雪发如同上好的丝绸盖落在我的身上,我茫然地看着上空的明月,我一定要杀了他,要把碎尸万段,再挫骨扬灰!
他双手插入我的腋下,锁住了我的身体和肩膀,含住了我的耳边,灼热的气息吹入我的颈项:“事已至此,不如享受……女皇陛下……”他在耳边蛊惑地沙哑地说。
是啊,已经这样了,不如就这样……
我双手缓缓抱上了他的后背,摸到了一片浮肿,心中一滞,我用力按落。立时,他在我耳边闷哼一声:“恩!”
我狠狠地笑了:“你骨头裂了!”
“你也是。”他舔上我的耳根,伸手摸上我昨天的伤处。但他没有像我这样狠心按压,而是轻轻抚过,“我会杀了月倾城的!”他在我耳边宛如发誓地说。
我抓紧了他后背的雪发,咬牙切齿地说:“你为什么不自杀!那样我更高兴!”
“我舍不得你。”他忽然起身俏皮地亲了亲我的脸,我冷冷看他,他依然纯纯地笑着,“我要活着,和你永远在一起。所以,你别想杀了我。”说完,他用力一挺身,脖颈高扬之时,雪发也在月光之中随之颤动,美如精灵。原本苍白的身渐渐浮上一片炫丽的粉红,那迷人的粉红色在他颤动的雪发之中,更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我呼吸彻底凝滞,耳边是他灼灼的话语:“我要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抓紧了他的雪发,理智彻底迷失在他的妖艳之中,我不知道今晚之后,我还是不是原来巫心玉,但是,他,肯定不是原来的孤煌泗海了……
很多时候,即使抗拒,事情还是发生了。我很想放空自己,让自己陷入像灵魂出窍的状态,但是,我做不到,因为我无法做到。这妖孽的喘息,热烫的温度,和残留在他身上那特地为我而用的玫瑰花香无不把我拽回他的世界,被迫我接受他的存在,他的唇,与他的爱。
他亲昵粘腻地和我交缠在一起,如同小狗撒娇一般继续轻蹭我的身体,他身上的温度开始渐渐消退。
“我喜欢染上你的温度。”他说,轻轻抚开我脸上汗湿的发丝。
我侧开脸,不想再去想之前发生的一切,和残留在身体深沉那让人沉迷上瘾的感觉,他真是一只会让人为他沦陷和沉迷的妖精。
和谐之风之下,我已经拼尽全力了,不如意之处,请大家自行脑补完全。
第六十二章 妖狐爱地疯狂
我没有时间去像小女人一样哭哭啼啼,或是寻死觅活,我甚至连去羞耻仇恨的时间都没有。因为,我是女皇陛下,我是巫心玉,我要冷静下来,去想更重要的事情,比如——杀他!我暂时还不能被自己的恨控制,那将会成为第二个月倾城,坏了整盘大局!
我要让孤煌泗海付出比之前更多!更多倍的代价!后悔今晚放肆的索求!不能让他死得痛痛快快!
“吸——我更喜欢染上你的味道……”他深深嗅过我的颈侧,磨蹭我的身体只为黏上我的味道。
月光已从我们的上方离开,从边上的窗户而入,洒在他的腰下,他银蓝的内衣盖落在我们身上,露出他紧紧缠绕我的腿。那如玉般富有光泽的腿让女人也心生嫉妒和羡慕。
我抬手冷冷将他推开坐起,拉好衣领起身。
“你去哪儿?”他也立刻起身,套上内衣如吸铁石一样又吸在了我后背上,轻蹭我的后背,双手圈过我的腰间,雪发随之而落,在夜风中轻扬,如飘动的白色薄纱。
“回宫。”我淡淡说,开始穿好衣物。
身后的身体开始发寒,阴寒的气息从我脚底而起,缓缓攀上我的身体:“回去见哪个男人?”阴沉的语气中已是满满杀气,“告诉我,你第一个男人是谁……我要去杀了他……”如同呵气的话语吹入我的颈项,他埋入我的颈项发间。腰间的一条手臂开始越加圈紧我的腰,另一只手抚过我的身体往上缓缓捏紧了我的耸立。
我立刻扣住他捏住我胸部的手:“你放心,他已经死了!”
“哼……果然是我的玉狐。够狠。”他邪邪的话音透着性感的沙哑,呼吸又开始隐隐发热。狐族就是情,欲旺盛!
“那那些男人呢……”他的话音邪恶起来,充满了杀气,“你碰过他们吗?”
“没有!你是第二个,你满意了吗?!”我不想承认,但是,如果不说,他一定会马上杀了瑾崋他们。
“我真的是第二个?”杀气倏然消失之时。他的语气也变得开心起来,像是这件事让他很是得意。
所以,你也是第二个死的男人!
我心里狠狠地诅咒。
“那为什么那么急着回去?”他又开始轻蹭我的后颈,我冷冷说:“难道在这里等你哥哥来捉奸吗!”
他的手微微一怔,缓缓从我身上退开,轻轻后退一步,我心中一动,转身就是一掌,立刻,他银蓝的身影在月光中往后轻轻跃起。退入屋内的黑暗之中,已经披在身上的淡蓝色的内衣和他的雪发在他无声落地时一起微微撑开,缓缓垂落。
他双手插入丝绸的袍袖之中。还来不及穿好的衣襟敞开着,露出里面一丝不挂的身体,我心跳乱了一下,匆匆看上他的脸,收回掌风背在了身后,狠狠瞪死他:“碰过我的男人,都得死!”
他在阴暗之中扬起嘴角阴邪而笑:“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杀死的。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我还会把你身边的男人,一个。一个杀死!”
“你敢!”我拔下发簪抵上了自己的脖颈,他的神情如我被瓦片砸晕一般凝滞。眸光第一次颤动起来,双手从袍袖中而出。呆呆看我。
我狠狠看他:“他们死!我巫心玉就死!”赌一把,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他的神情开始阴沉愤怒起来,而我的心情,也却始在他愤怒的目光之中变得复杂。他是真的喜欢我,不是只想得到我的身体。如果是后者,他现在已经可以拍拍屁股走了,而不会像小宠物这般紧紧贴在我的身边,要弄死我身边所有的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真正爱我的男人,却是他,孤煌泗海。说即使遭受天劫,万劫不复也要和我在一起的人,也是他孤煌泗海!
即使师傅,也离开了我……
孤煌泗海,你为什么可以爱地那么任意妄为,那么地义无反顾?!
不知为何,我的眼眶渐渐发红,湿润,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这复杂的心情让我不由自主地鼻子翻酸。
他慌忙走出阴暗,站在了我的面前,如同做错事却不知错在哪里的孩子般,着急愤怒地看我:“我答应你不杀他们就是了!”他大声说,双眸之中是浓浓的杀气。
他是想杀他们的,我能感觉到。
我缓缓放下发簪,侧开脸:“你放心,我不喜欢他们,他们只是我的棋子。我准你送走他们,但答应我一定不能杀他们!”我转身时,他又扑上了我的后背,紧紧贴在我的身上,*的腿贴近我的腿侧,苍白的脚踩入我脚边的月光,再次染上朦胧的月牙色。
“我就知道你不喜欢他们。”他开心地说着,紧紧黏在我的身上,“再陪我一会好吗?我不想你离开。”
我想说不好,可是,出口之时,却变成了:“好……”
我的心开始混乱,大脑开始混沌,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口是心非,宛如在他带着小动物般的纯净时,我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巫心玉,你到底怎么了……
我们坐在被他砸穿的琉璃瓦上,他静静伏在我的腿上,乖巧温顺地如同完全无害的小白狐。长及脚踝的雪发铺盖在他银蓝的睡衣上,当他伏在我腿上时,我才看到他后背的点点血渍。他真是个疯子,即使死,也想和我交融纠缠在一起。
轻轻抚过他的雪发和浮肿的后背,他的嘴角却挂着那纯真干净的微笑,似是后背的伤毫不在意,他只在意我是不是在他身边。他一动不动伏在我的腿上,安静地闭上双眸,似是现在的一切让他很是享受。
我不由想起还带着狐狸习性的流芳师兄,他也喜欢这样伏在我的腿上让我摸他的头,尤其在他发觉自己是人形时我会别扭时,他会恢复原形,然后舒舒服服趴在我的腿上,让我从他的头一直抚过他的后背,那是他最舒服的时候,如同享受按摩的人类。
第六十三章 一夜恨根中
我落眸看腿上这只喜怒无常的妖狐,他是真心爱我,也知道我会随时杀他,他为何还把自己的致命弱点告诉我?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的狂妄?
他的狂妄自大和自负让他确信自己不会被我杀掉,他太小看我了,他会明白,爱上我,是会致命的。
“你会把瑾崋他们送去哪儿?”我轻轻抚过他的雪发,得到孤煌少司已让天下女人妒恨,而现在,她们还不知孤煌少司的弟弟,远远比孤煌少司更让人着迷。
“送去挖煤~~”他转了转脸懒懒地说,“这是我最后的底线,我已经答应你不杀他了。”他的语气似是撒娇,又似是很委屈。他的任性第一次为我而妥协。
“知道了。”我低下脸,心中细细盘算。
他转身单手撑在我的腿边,侧对我的身体抬脸看我,狐媚的双眸中睨出黠笑的视线,带勾的眼神无限妩媚,勾魂摄魄,“怀幽我给你留着,他很会伺候人。”
我心里大大松了口气,怀幽,你还说自己的技能没用,却没想到会在最危险关键之刻,保住了你自己的命。
“但是,他不能再入你的房。”他百般风情地睨了我一眼起身,背对我站立,身影开始变冷,“那个苏凝霜最讨厌,我不会放他走,我要留着他慢慢玩~~哼……”他阴邪的话语之中是邪佞的语气,“而且……我拿走你身边的棋子,我们还怎么玩?”他回眸朝我撇来一抹得意狐媚的视线,随即,他仰起脸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巫心玉,你大婚之时。我会送你一份大大的惊喜!”说罢,他撑开双臂,银蓝的衣袖猛地撑开。雪发在月中飞扬起来,他一跃而下。飞向一墙之隔的摄政王府,长长的雪发如妖狐的狐尾在月光中飞扬。
我立在高高的房檐之上,夜风吹乱了我的长发。我冷冷俯视孤煌泗海消失的方向,谢谢你,白毛,我现在知道怎么下这第一颗棋子了。我冷冷转身,跃入了茫茫的黑夜之中。孤煌泗海,我们彼此彼此。大婚那天,我也会给你和你的哥哥,一个大大的惊喜!
很长一段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今晚的事,于是,我决定不去面对,将扰乱思绪的东西赶出大脑,可以让大脑冷静下来,想之后的事。因为我身上背负的人命和责任不允许我去为自己的事分心分神。
独自回到寝殿时,出来迎接的。是小云,显然是孤煌少司有所交代,我身边的视线将会越来越多。而与此同时。怀幽也随我的暴露而暴露。即使孤煌泗海还未与孤皇少司说明,但也说明孤煌少司对怀幽不再信任。
他没有动怀幽仅仅是不想让自己的爱宠精神紧张。他知道怀幽的存在可以让我舒心。怀幽是一个可以让身边人舒服的男人。
“女皇陛下您回来了?”小云匆匆上前,跪在了台阶上,替我脱鞋。
“怀幽呢?”
“怀御前和瑾崋公子,凝霜公子都在。”
“知道了。”我走入殿内,她紧紧跟随,我停了下来,沉语“我跟摄政王即将大婚,再留男子侍寝有所不妥。你命人再去收拾间偏殿,让凝霜公子居住。”
小云微微一愣。立刻点头:“是。”她转身带着桃香她们匆匆离去。我终于可以独自回房。
远远的,已看见怀幽徘徊的身影。我抬步入内,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一下,转身关门。关门的声音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在我看向殿内时,怀幽,瑾崋和苏凝霜,已经齐齐站在了我的面前。
怀幽担忧地看着我,沉稳的目光之中,更多的,是一分深深的怜惜疼惜之情。每每被他这样的目光注视,我会有一种被人珍视的暖心感。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瑾崋焦急地问,已经带出了他的烦躁。
苏凝霜半垂眼帘瞥眸看我,一直神情冷蔑的他,今夜也多了一分忧虑。
我陷入沉默,因为,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们说。现在的我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睡一会。
我低下脸从他们之间走过。
“巫心玉,你从早上去了摄政王府后一直不对劲,你到底怎么了?!”瑾崋烦躁地扣住我的肩膀,今夜他似是显得特别焦躁。他的手抓在了我肩膀上,结果因为衣物丝滑,反是被他拽开了衣领,倏然,瑾崋惊呼:“这是什么?!”
我微微一怔,莫明看他,他的视线正落在我的衣领之下的肩膀,渐渐的,他变得愤怒起来,抬眸愤愤看我:“巫心玉!你跟那妖男到底做了什么?!”
我在瑾崋愤怒地快要喷火的视线中大脑开始嗡鸣,月光中*的,月牙色的身影不断闪现于脑海之中,还有那勾魂摄魄的媚眼如丝。
“哼,都咬上了?”苏凝霜伸手勾开我的衣领看,倏然,怀幽狠狠推开了他们,把我遮挡在了身后怒语:“你们够了!女皇陛下已经很努力了!”
“巫心玉!”当咬牙启齿的呼唤从瑾崋口中而来时,他倏然跃身取下挂在墙壁上的宝剑“岑!”一声,寒光划过屋内,剑尖直接朝我而来。
“住手!”怀幽立刻护在我身前大喝,瑾崋的剑指在了怀幽的身上:“怀幽!你让开!”
“不让!”
“我说过,如果她被妖男所迷,我一定会杀了他!我是在救我们!”
“是女皇陛下在救我们所有人!”怀幽愤怒地大喊,固执地挡在我的身前,不让瑾崋的剑靠近。
“怀幽,让开。”苏凝霜在一旁轻笑地冷语,“我就不信他会杀巫心玉,说不定他现在正在嫉妒那妖男呢。”
“苏凝霜!我现在没心思跟你玩笑!巫心玉背叛我们了!”瑾崋愤怒的声音在我寝殿内回响。
怀幽并没听苏凝霜的话让开,而是依然用他那文弱的身体挡在我的身前。
我看着他透着不屈与倔强的身影,心里涌起丝丝感动。在别人质疑我时,他依然站在我的身边,努力保护他的女皇。
第六十四章 必须坚强
“怀幽,让开。”我淡淡开口,怀幽立时转身看我,我对他点点头,他犹豫了片刻,双眸痛心地看我一眼颈边,默默退回我的身边。
我扬起脸,看瑾崋:“我现在真的很想死,你来吧。”
“女皇陛下!”怀幽急急拉住我的手臂,我依然盯视愤怒的瑾崋,他握住剑的手开始轻颤,指在我的心口却久久无法刺入。那双被愤怒的火焰彻底吞没的星眸之中,却闪出了点点泪光,他深吸一口气,倏然转身,甩落剑尖,墨发在他转身时掠过我的面前,缓缓落在他的肩膀之上。
“哼。”苏凝霜轻笑一声,转眸轻鄙地看我,冷眸之中也是掠过一抹难抑的愤怒,“那混蛋对你到底做了什么?!”
瑾崋在苏凝霜的话音中,身体微微一怔。
我心头一热,看向苏凝霜:“你不怀疑我?”他问的是孤煌少司对我做了什么,而不像瑾崋直接怀疑我经不住诱,惑,跟孤煌少司做了什么。
只是,他们都猜错了,不是孤煌少司,而是,孤煌泗海。
苏凝霜愤怒地从我的领口撇开目光,冷冷说:“如果你经不住诱,惑,又何须等到今天。”
我低下了脸,摸上那被他们看见的地方,隐隐摸出了一个压印,不想想起的事情,不得不去想起,是那妖狐咬的。
“哼!凭她的功夫,哪个男人能近她的身?!”瑾崋愤愤地说,依然背对我。
“忘了她重伤了吗?!你这只猪!”苏凝霜也忽然生气起来,瑾崋在他的话中全身一紧,苏凝霜气郁地白他,“你喜欢巫心玉就承认!既然喜欢她,就要相信她!”
瑾崋后背开始发紧:“我说了!我不喜欢她!”
我在苏凝霜的话中。心虚地低下脸。怀幽忧虑地疼惜地注视我片刻,再次走到我的身前,挺身而出:“你们不要怀疑女皇陛下了!女皇陛下暴露了!”
怀幽还是帮我说了出来。在他说出的那刻,房内瞬间静谧地没有半丝声音。没想到在我最混乱的时候。是这个最文弱的男人,为我重新撑起了天空。
“什么?!”惊呼在瑾崋转身时而出。
怀幽痛苦地拧紧双拳:“是孤煌泗海那个妖男发现的,但他还没有告诉他哥哥,不知道他到底要玩什么,现在,女皇陛下一定是被那个妖男要挟,受制于那妖男,是那妖男唤女皇陛下去给他喂药的。女皇陛下又深受重伤,一定是他,是他……”怀幽的身体轻颤起来,哽咽地无法继续说出下面的话语。
“他碰了你!是不是!”苏凝霜一把扣住了我的手臂,愤怒而情切地看我,瑾崋呆滞地站在一旁,星眸之中的视线渐渐空洞混乱。
“没有!”我甩开苏凝霜的手,他一把扯开我的衣领,凉气染上我的肩膀,“那这是什么?”
“是!他咬了我!就这样而已!”我烦躁地转身。心乱如麻,深深呼吸,“我打不过他。他还没告诉孤煌少司是为了想玩弄我们所有人!你!怀幽!还有瑾崋,所有帮助过我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身后开始变得沉默,寂静之中是男人们愤怒而沉重的呼吸声。
“女皇陛下,您逃吧!”怀幽忽然拉住我的手臂,“逃地远远的,不要管我们了!怀幽求您了,您逃吧!”
“对!你快逃!不用管我们!”瑾崋忽然也在我背后说。我惊讶转身看他,他匆匆侧开脸:“不要为我们牺牲。不值得。”
我看向苏凝霜,他也异常认真点点头。
我情不自禁地抱住了怀幽。怀幽微微一怔,然后。我抱住了苏凝霜,他默默侧开脸,目光之中,也划过一抹自责与愤怒。
我转身抱向瑾崋,他立刻侧身:“别抱我!我受不了!”他情绪激动地拿起剑,“你走吧,我们掩护你!”
我笑着摇摇头:“不,是你们走。”
他们吃惊看我,我愤怒地凝视窗外:“我们不能功亏一篑,我要让孤煌泗海付出代价!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夜风吹入窗户,打乱烛火的同时,也带入冬的寒意。
门外传来轻轻脚步声,苏凝霜和瑾崋立刻侧身,小云匆匆入内:“女皇陛下,偏殿已经收拾妥当。”
我点点头,也不再装蠢萌萝莉,沉沉看苏凝霜和瑾崋:“本女皇与摄政王大婚在即,不便再与其他男子同寝,今夜开始,你们去偏殿安歇,无需侍寝。”
苏凝霜和瑾崋微微一愣,瑾崋脸上怒意未消,直接甩袖走人,倒是像他作风,宛如巴不得不与女皇同寝。
苏凝霜看我一眼,拧眉安静地撇开脸,随瑾崋而去。
我看向怀幽:“怀幽,准备沐浴。”
“是。女皇陛下……”怀幽的语气带出了一分沉重,我知道他心里在为我担心和焦急。可是,我不能弃他们而去。
站在浴池边,灯光照亮了满池的池水,花瓣在里面幽幽飘荡,映出我略带一分苍白的脸。长发披散在了身后,黑色的墨发反是称出我脸色的拿分苍白。
我不想看见自己这副像是挫败的模样,我扬起手:“熄灯。
“是……”桃香她们将一盏,一盏油灯熄灭,我遣退了所有人,缓缓脱去衣物走入浴池,当温热的水包裹我的全身时,我将自己完全埋入了温水之中。
耳边只有水轻轻流动的声音,在水底才能感觉到只有自己的世界。宁静,安宁,宛如站立在这个世界与灵界的交界。
“哗啦!”直到自己快要在水中窒息,我才浮出水面开始拼命擦自己的身体,我要擦掉那让我恶心的口水,擦掉他在我身上残留的感觉。
【我知道你喜欢我舔你……】那沙哑的,如同蛊惑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荡,我痛苦地捂住双耳失控大喊:“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
忽然有人碰上我的肩膀,我几乎本能地拽住那只手狠狠摔入水中:“不要碰我!”
“啪!”巨大的水花溅起,洒落在我的脸上,也彻底浇醒了我的心神:“谁?!”我立刻沉沉看着水中,应该又是孤煌少司派在我身边的眼线,很有可能是小云。在我心神恍惚时,趁机进入。
第六十五章 最后的布局
“呼啦!”有人从水中冒了出来,连连咳嗽:“咳咳咳咳……”
朦胧的月光中,照出了怀幽。
我心中一惊:“怀幽?”
他匆匆在水中转身背对我:“怀幽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太担心女皇陛下了……”
波光凌凌的水面,照出了他红透的耳根,渐渐平静的水面上,映出了他忧心忡忡和不敢看我的脸。
看着他那张为我深深担忧的脸,深深的感动让我情不自禁地从他身后抱住了他的身体,他立时在我的怀抱中全身僵硬。
“谢谢你……怀幽,我现在好多了……”我忽然发现,自己终究还是一个女人,在自己无法承受之时,希望有一个怀抱,或是一个肩膀让我依靠,停歇片刻,“以后没人的时候不要再叫我女皇陛下,我已经跟你说过多次了。”每次跟怀幽说,每次怀幽应声点头,可是,每次他还是叫我女皇陛下。
“是,女……怀,怀幽不知该如何称呼。”他局促起来。
我笑了:“随你喜欢。”
“那……怀幽……可否叫女皇陛下……心……心……”他犹豫不决又仓惶失措起来,“不行,君臣有别,更何况怀幽只是个奴才,怎能……”
“心玉很好,我很喜欢,以后就这么叫吧。”我打断了他,替他做了决定。他的身体在水中一怔,后背的心跳已经乱成一片,连带他的呼吸,也开始渐渐凌乱。
我缓缓退后,放开了他:“现在,你不许转身,我要穿衣服了。”
“是,是。”他紧张起来,在水中一动不动。
我走出浴池,套上了浴袍,平静的水面中映出了我缓缓穿衣的莹白身体,现在,我真的好多了。
我蹲到水池边看怀幽,认真提醒:“明日开始,你万不可再护我。”
怀幽吃惊地在水中转身,秀美的脸不知何时染上了艳丽的红晕。
“你若护我,孤煌少司必然生气,新帐旧账一起算,我为救你又要再次受制。所以,怀幽,你若想一直留在我身边,答应我,做回最初那个怀幽。”
怀幽在我的话语中面色也凝重起来,他答应地点点头,默然地低下脸。
我放了心,接下去,是对瑾崋做最后的交代。他是我最不放心的一个,因为入世未深,没有丝毫的城府,只有满腔的愤慨与不甘。性格又冲动暴躁,幸好他还有些许克制,也算听我的话,没有像月倾城那样脱离我的控制。
瑾崋的偏殿离我的寝殿并不远,我回到寝殿后,已经感觉到了四周皆是不速之客,孤煌少司对我的监视已由明转暗。
我关上窗户,熄了灯。好在孤煌少司知道我功夫不弱,所以让他那些暗卫远离我的寝殿,仅仅是留意我是不是晚上出去。所以这样,他们也就察觉不到我是不是在寝殿内,而他们也绝不会想到,我的寝殿里,有密道。
我自由的时间将会越来越少,所以,必须抓紧每分每刻,做最后的部署。
我匆匆来到瑾崋的偏殿,潜入之时,直接走向瑾崋的床榻,他立刻从床上坐起,墨发垂在他雪白的内衣上,微微遮起一分他还在烦躁的脸,他看我一眼转开脸:“你来干什么?”他显得格外心烦。
“把你内衣脱下来。”我直接说,瑾崋登时转回脸看着我发愣,满脸的别扭。
我拧了拧眉:“快!我时间不多了!”
他郁闷了一下,脱下内衣甩到我面前,**地抱膝坐在床上。
我从梳妆台里取出剪刀和针线,开始拆开衣襟处的针线:“再拿笔墨来。”
瑾崋略带疑惑地下床,将笔墨拿到我面前,我随手拿出丝绢,开始写下密函:“孤煌泗海会把你送去挖煤,这样正好让你可以为我送信,到了那里你把这封密函交给巫溪雪……”
“你跟那妖男真的没发生什么?”他忽然打断了我,我手中的笔一滞,匆匆放落笔,卷好密函放入瑾崋的衣襟之中,继续说着:“密函上我已经写上了行动的时间,你切不可焦躁坏了大局!”
“我问你跟妖男到底做没做!”瑾崋忽然双手撑到我的腿边,朝我大喝。**裸的胸膛正对我眼前,我仰脸看他:“没有!”
瑾崋星眸颤动起来,他咬了咬下唇撇开脸:“你跑吧,别管我们了。”
“你在胡说什么?!”我生气起来,他在我的怒语之中开始变得烦躁,我深吸一口气,恢复平静,“瑾崋,这就是妖男的目的,让我们全部人失去冷静,自乱阵脚,我们不能中他的计!而且,当初你是为了什么留在我的身边?”
他拧了拧眉,越发转开了脸。
我伸手抚上他俊挺烦躁的脸,他眸光颤动了一下,低下了脸,似是将他的脸放入我的掌中。
“你是为了诛杀妖男而留在我的身边,如果我们现在放弃,就前功尽弃,我当初救你还有什么意思?”
“我不想报仇了还不行吗?!”他赫然转回脸情急地看着我,“我不报了!不报了!不报了!只求你快逃!别再管我们了!”他越发矛盾混乱地低下脸,几乎哽咽地深深呼吸,我惊讶看他,最想报仇的他,为何却说出如此话语,他痛苦地在我面前缓缓摇头,“我不能……不能让你为我们这样牺牲……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我心中因为他今日的反常而疑惑:“瑾崋,你到底怎么了?我是女皇,复兴巫月是我的责任!”
“跟妖男成婚上,床也是你的责任吗?”他越发低落脸,消沉而痛苦地问着。
我的心跳在他低落的话语中微微凝滞,失神地看落手中的密函:“这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身体微微一怔,缓缓抬起脸,苍白的月光之中,映出了他神情中的一分凝滞。
我拿起针线轻轻叹息:“这也是我为何最后让别人来做这个女皇的原因。历代女皇为了平衡各个家族的势力,不得不让各个家族的男人入宫,有自己喜欢的,也有自己不喜欢的,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我只想跟自己的男人快快乐乐地生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而不是忙着跟这个男人生孩子,跟那个男人滚床,那种生活,真的太累了……”
“所以……你也会让妖男侍寝……是吗……”他转回脸无奈而哀伤地看着我,我深深看他一眼,无奈地点头。若是局势所迫,我会的。
第六十六章 分道不扬镳
他撑在我身边的双拳紧了紧,忽然,他扬脸朝我而来,在我还未反应之时,他的唇已经落在我的唇上,我惊呆看他,完全被瑾崋这突然的举动所惊讶,他的双唇在我的唇上紧张地轻颤,深深吸入一口气,双眸紧闭,睫毛在月光中不停地颤动:“那今晚……让我来侍寝吧……”
“瑾崋你在说什么?!”我惊诧地后退,混乱之间,我按到了针线,立刻扎痛了我的手心:“啊!”我抬起手心,月光之中已经冒出了一颗血珠。倏地,瑾崋执起我的手俯脸深深吸入我的手心,他握住我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突然,他一把把我拽入怀中,我重重撞在他在夜风中冰凉的胸膛上,他紧紧抱住了我:“巫心玉……我喜欢上你了……”哽哑的声音是那样的纠结与挣扎,痛苦与压抑,“我一想到那妖男会侍寝,我就!就很生气,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都做不了……”
我怔怔在他怀中,他……喜欢上我了……
我懵懵然回神:“对不起……我……今晚很乱……”
他缓缓放开我,我不敢面对他地低下脸:“我,我……”
“没关系,我也很乱。”他也低下脸坐在了我的身边,长发垂在脸边,遮住了他的神情,从长发下露出的脖颈已经红透,“苏凝霜骂地对,我一直不敢承认……可是,今天你说你暴露了,还要送我走。接下去你会跟妖男成婚,他还会侍寝,我。我一下子彻底乱了……对不起……能不能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我知道我也配不上你……”他烦躁地再次侧开脸。。
我怔了怔,拿起针线点点头:“好……我……我尽量不让妖男侍寝……”我重新拿起针线。把密函缝入他衣襟之内。
房内变得有些窒闷和闷热,我们都陷入了沉默,努力把刚才的失控忘记。
“怦”他狠狠砸了一下床,显得烦躁而懊悔,他霍地站起身,双手环胸开始在我面前徘徊,不安而焦躁。黑色的墨发披散在他的后背上,随他烦躁徘徊的身影一起震颤。
“咳咳。”我因为疲惫而咳嗽。重伤未愈,又和那妖男!孤煌泗海布满邪气的脸和狐媚的视线再次让我心神紊乱,莫名地,我开始心虚。
“别做了!”瑾崋忽然拿掉了我手中的针线,扣住我的肩膀认真看我,“回去休息吧,别再做了!你伤还没好,明天我还在!”
我担心摇头:“孤煌泗海喜怒无常,或许明天,他就会送你离开。我很快就做完了。咳咳……”
“那我自己来!”瑾崋拿起针线。自己封了起来,我看着他在月光中认真的侧脸,和他在一起的回忆历历在目。他没有怀幽的沉稳。也没有苏凝霜的聪慧,他脾气暴躁,也很鲁莽,还很别扭,所以,他只能扮演木头人,因为他的演技甚至也很差。
一直以来,他以诛杀妖男为目标,为复仇为目的。万般委屈地留在我的身边,努力陪我演戏。我尚未将他打磨完毕,他却要离开我的身旁。我真的……为他担心……
这个半成品的瑾崋,能成功吗?
“嘶!”他扎伤了自己的手,手指冒出了血珠,他烦躁地吮了吮,继续缝衣。瑾崋,他也在为我而努力改变着,我应该相信他。
眼皮渐渐发沉,我倒落在他的肩膀上,他微微一怔,侧开脸嘟囔:“困就回去,别让别人发现你不在自己寝殿里……”
“恩……”我疲倦地应声,无力起身。身边变得安静,隐隐感觉他手臂轻动,继续缝衣。
轻轻的,感觉有人抱起了我。
“快把她送回房间。”半梦半醒间,似是听到了瑾崋的声音,“小心点,现在她寝殿外全是老鼠。”
“哼,那你自己抱回去。”这是苏凝霜在说话。
“我轻功没你好……”
“恩?瑾崋也会承认了?”
“是!我承认我没你轻功好没你俊没你聪明!所以……你更适合留在她身边好好保护她……”
空气之中,是一个人深深的呼吸声,接着,我感觉到自己所处的怀抱里胸膛轻轻震颤:“这样不是很好?说出来你会轻松很多。”
“恩……”
“告诉她你喜欢她了没?”
“恩……我怕这之后没机会了……”
这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答应我,凝霜,别让妖男靠近她!”
“放心,用上我的命!”
“谢谢!凝霜,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一定要活着回来见我!”
“你也是!要留着命等我回来!”
再次混混沉沉地睡去,朦朦胧胧之中,看到了晨光之中苏凝霜静静坐在我床边的身影,琉璃的晨光描出他朦胧的轮廓,他单腿曲起,侧脸凝视飘摇的纱帐,明明看似面无表情,却深深感受到了他的重重心事。
我的曝露,彻底改变了我身边每一个人。
原本老实本分的怀幽却屡屡为我而失去冷静镇定,忧我之忧,虑我之虑,忠诚耿耿,生死相随。在瑾崋要杀我时,他挺身而出,为我无惧舍命。
怀幽,你对我,是赤心之忠!
满怀仇恨的瑾崋,为杀妖男而被迫留在我身边,曾发誓若我被妖男迷惑,必然杀我,然而,在那晚,他却迟迟没有下手,那时,我以为他眸中的愤怒是针对我,现在,我才明白他是在愤妖男碰了我,在怒自己无法将我保护!而今,他将离开我身边,独自完成重任,这将是他的华丽蜕变,相信再见瑾崋之时,他必不再是那个动不动就心烦和苏凝霜打嘴仗的毛头小子。
瑾崋,你对我,是肝胆之义!
而苏凝霜,孤傲清冷,蔑视一切,只因我一句话,他离开他高高之位,毅然留在我的身边,与我共同对抗残忍的孤煌兄弟,将性命置之度外。
苏凝霜,你对我,是一言之信!
孤煌泗海,你能把他们从我身边夺走,但你却切不断他们对我的忠!义!信!我巫心玉还没有输,鹿死谁手,看谁,笑到最后!
【巫月女皇巫心玉登基不久,定于当年十月与摄政王孤煌少司大婚,大赦天下,全民欢庆,放假七天……】
(本卷完)
第四卷 深宫美男心机深
女皇大婚,惊喜连连,成为巫月历史上最让人难忘的一天。内忧外患之时,深宫里的美男们又一个个后院起火,到底谁是主谋?是他,还是,他?
第一章 大婚进行时
天,越来越冷。
晨雾笼罩整个巫月,浓浓的雾像是厚厚的白云坠落在巫月皇宫上,阴寒而湿冷,但也带来了仙境般的美丽。
一队侍卫押着瑾崋走在浓雾之中,若隐若现
巫月皇宫在进入女皇大婚倒计时的那天开始,陷入紧张的忙碌之中。
司乐局,制衣局,御膳房,内务府等等等等司局,乃至御药房也忙碌不堪。女皇大婚大到庆典礼节安排,小到新房用何种香料,全部要悉选择,而这项庞大而细致的工作,交托在了怀幽身上。再由内侍官白殇秋协助。
内侍官本是御前的上司,而这次情况特殊,御前常年侍候在女皇身边,自然比内侍官更清楚女皇喜好。
若是得宠的御前,地位往往比大侍官更高。虽然大侍官的品阶高于御前,但还需拍御前的马屁。
我的大殿内,此刻跪满了人,他们或是手托样衣珠宝,或是器皿杯碟等待怀幽一一审核。白殇秋跪坐在怀幽身边,手执厚厚的本子,详细记录。
白殇秋的父亲,曾经也是一位御前,与母皇也传出过各种暧,昧的绯,闻。不过御前和女皇之间的那些事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母皇到底有没有临幸白殇秋的父亲,大家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后来,母皇尊重了白殇秋父亲的选择,同意他离宫娶妻生子。
白殇秋父亲离宫时,母皇还赐了诸多金银珠宝,可见母皇对白殇秋父亲的器重。
之后,白殇秋继承父业入宫,也成了御前。在怀幽入宫之后,他升任内侍官。怀幽成了御前。所以,白殇秋也有过做御前的经验,做事也是格外细致谨慎。与怀幽配合起来,颇为默契。
“怀御前。您看这个颜色如何?”
怀幽取过制衣局送来的样装细看:“这个红色还不够深,女皇陛下不是凡夫俗女,这红色过于媚俗,需要更加庄重一些。”
“是。”
“怀御前,您看这鎏金钗的花纹可好?”
“可以,是女皇陛下喜欢的百合,但鎏金有些俗气了,换做红珊瑚。即喜庆,又高贵。”
“是。”
“怀御前,请您过目大婚的器皿。”
怀幽一一检查后放回。白殇秋再次拿起,看了看:“朝中女官为主,这套山河锦绣的花纹还不够艳丽,去换花开富贵来。”
“是。”
怀幽对白殇秋一礼:“内侍官大人想得周到。”
白殇秋也对怀幽一礼。
“怀御前,这是大婚时让女皇陛下和摄政王服用的鸳鸯丸。”
怀幽的神情开始凝滞,白殇秋看他一眼,落眸继续记录。怀幽恢复平静地取出瓷碗中的药丸,细细嗅闻。
我懒懒地躺在怀幽身后的卧榻上。垂帘做甩手掌柜,看着外面。身前是阿宝服侍我吃金桔。
“女皇陛下,为何御药房也派人来?”阿宝疑惑地问。“大婚晚上吃什么药?”
“那可不是普通的药~~~”我懒懒地说,“那药说白了就是催情催生用的,鸳鸯丸除了能够提升情,欲,还可以增强男女的生育能力~~让女皇好尽快生下子嗣繁衍皇族~~~”
“原来这样啊……这就是为了女皇陛下和摄政王准备的,让女皇陛下怀上摄政王的……”阿宝听得满脸通红,灵秀的大眼睛里春水盈盈。我一巴掌拍在他脸上:“装什么呢,看小黄书的家伙在本女皇面前装纯情。”
“阿宝哪有看小黄书。”阿宝显得格外地委屈,撅起红嘟嘟的嘴。他似是想到什么偷偷瞄我,“女皇陛下。为何阿宝看不到那个姐姐?”
“哪个姐姐?”我瞥眸看他,他眨了眨眼睛。黑眸转了转,立刻低头,“当阿宝没说。”
我半垂眼睑看他片刻,收回了视线,这阿宝可真会装蒜。
在那晚之后的第二天,孤煌泗海就命人迫不及待地把瑾崋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了宫,许多宫人直到看不见瑾崋才反应过来,纷纷疑惑瑾崋公子怎忽然不见。
但是在这宫里,神不知鬼不觉消失的人实在太多了,又有谁敢问?
桃香她们为此也是失意许久,她们很喜欢瑾崋,虽然瑾崋在的时候大多时间像根木头,但也比坏脾气的苏凝霜,好了许多。
萧玉明也在不久之后离宫,原以为孤煌少司不会让萧玉明做刑部尚书,但没想到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让萧玉明上任了,同时也把萧家大宅发还萧玉明。这是要定了我这个人情。
眼前浮现萧家那六层的阁楼,那晚的银盘宛若又在眼前。心虚立时变得不宁,我拧眉转身立刻看向帘外,好让那些图像在怀幽他们的话语中消失。
阿宝现在成了我的贴身男侍,因为怀幽是真的无暇来服侍我了。
“怀御前,这是大婚新房用的贡缎,您请过目。”
怀幽摸了摸那顶级的贡缎点点头:“记得用羊绒做底,天凉了,贡缎盖在身上凉。”
“是。”
白殇秋再次微笑看他:“怀御前真是细致。”
怀幽再次对白殇秋一礼:“内侍官大人过奖了,照顾女皇陛下,是御前的本分。”
白殇秋赞赏地点点头,继续落眸在册子上书写。
“怀御前,这是香料,您看这个香味可好?”
怀幽揭开香料的瓶盖,用手轻拂嗅闻。
阿宝在帘后看得目瞪口呆,满目的钦佩:“怀御前对女皇陛下的喜好好了解,真细致,像是他自己大婚一样。”
我抬手又是一掌打在阿宝的头上:“少胡说,宫里岂是你能乱说的地方,若是被摄政王听见,他定会撕烂你的嘴!”
阿宝又是委屈地低下脸摸头:“自从瑾崋公子不见后,女皇陛下变得越来越古怪,也不再找凝霜公子和怀御前侍寝,整天打我,难怪我娘说……”他偷偷看我一眼不敢说话。
我沉脸看他:“说什么?”
他又偷偷瞄我一眼嘟囔:“说女人如果阴阳不调,性情也会大变,所以时常要有男人雨露滋润,方能……”
“下流下流下流!”我连连打在阿宝头上,阿宝痛得啊啊乱叫。我冷脸看他:“小东西才几岁,说出这种话来?看来你的年纪可不像你的脸那么年轻。”
阿宝微微一怔,可是那刹那间神情的变化立刻被他阳光灿烂天真无邪的笑容覆盖。
第二章 最后一面
“女皇陛下,这里太闷了,我们出去走走吧。”阿宝转移了话题。
“恩,也好。”我懒懒起身,阿宝伸出手放到我面前,我伸手扶在他脑袋上,他嘻嘻一笑,弯腰弓背。
苏凝霜告诉我,阿宝并未主动向他主动曝露身份。那么,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月倾城没有告诉阿宝苏凝霜的真实身份,二是月倾城告诉了,但阿宝另有打算,不想与苏凝霜有过多交集,徒增枝节。
总之,我对这阿宝,并不信任。
阿宝搀扶我走在御花园之间,有件事,很奇怪。自那晚之后,孤煌少司再不入宫,孤煌泗海也不再找我,孤煌泗海我知道,他在专心养伤。但孤煌少司是为什么?
虽然他们不来,但监视我的人,却多了一倍,日夜轮班。孤煌少司似是知道了。即使孤煌少司知道我是玉狐,也不会杀我。并非因为他弟弟爱我,是他需要一个女皇为他生孩子。只是,他会让我变得更乖,更顺从。
还有一个人尚未暴露,便是独狼。我需要通知他我暴露的事情,好让他和梁秋瑛有所准备。
深思之间,已到了御花园的假山之前。巫月皇宫的假山造地甚好,高低错落,百转千回,犹如迷宫。在我初入宫时,也常与男侍们在此迷藏。
“女皇陛下!我们玩捉迷藏吧。”阿宝提议。我见阳光明媚,心中一动,正愁出不去,闷得慌,这白日出去可比晚上更不会引人注意。又是阿宝提议,不会有人怀疑。
我故作无聊地看看周围:“人太少了。玩起来没劲。”
“阿宝去叫!”阿宝立刻喊了起来,“大家块垒陪女皇陛下捉迷藏——”
侍者和宫女们听见立刻开心得扔掉手中的活,朝这里跑来。
我笑道:“谁抓到本女皇。赏一百两。抓到阿宝,赏银十两。”
侍者和宫女们惊喜地互看。
阿宝委屈地看我:“怎么找到我才十两?”
我不屑看他:“你这死奴才。还想与本女皇一样吗?”
“不不不。”他灿灿地笑了,“阿宝怎能与女皇陛下相比?”
“现在开始。”我拉起阿宝的手跑入假山深处,钻入石洞,百转回肠,深不见底。
感觉已经感觉不到暗卫们的气息后,我一把把阿宝推在昏暗潮湿的石壁上,灼灼看他:“脱衣服。”
“啊,啊?!”阿宝水汪汪的大眼睛在昏暗中闪烁。“这,这里?阿宝知道了……”阿宝显得很是委屈,开始慢慢得解自己的腰带。
我飞快脱掉了自己厚重的外衣,“扑簌”落地有声。我解开腰带开始脱中衣时,阿宝还没脱掉外衣,我拧眉:“你扭捏什么?我帮你脱。”我上前直接扯掉了他的腰带,他惊然后退,侧开绯红的脸咬紧下唇。
我“窸窸窣窣”飞快拨掉他的外衣和中衣开心得拿在手中。
他偷偷看我一眼,缓缓抬手开始解内衣的衣结。然后转身背对我开始一点点脱下内衣,丝绸的内衣滑落他圆润的肩膀。即使周围昏暗,依然盖不住他那一身通透肌肤。
我一愣,阿宝的皮肤极好。如羊脂白玉,在昏暗之中依然闪现暖玉般的弱光。受不露骨,圆润饱满,如一块天然美玉让你想把玩在手中。
白色的内衣坠地,他要转身,我立刻说:“别动!”
他立刻不敢转身,低下头轻轻呼吸:“女皇陛下……阿宝……有点紧张……”他看似紧张地说。
我走上前,先是拆掉了他包头的方巾,墨发瞬间从我指尖倾泻而下。隐隐感觉到了阿宝呼吸的凝滞。
长发披散在了他玉脂般的后背上,顺滑如丝。我顺了顺。开始给他挽一个和我一样的发髻。
他在我身前发怔,微微侧脸似是想看我。我立刻道:“叫你别动了!”说罢,我拔下发簪插在了他的发髻上,满意后退一步:“好了,现在你把我的衣服穿上。”
“啊?”阿宝登时转身,我弯腰拾起他的衣衫,抬脸时,他忽然大步上前,*的胸膛正对我的面前,如玉如脂的肌肤透出了诱,人的薄红,他侧开脸轻咬下唇,水灵灵的黑眸春光颤动:“女皇陛下不要阿宝吗?”
我站直身,他与我咫尺之近,我笑了:“阿宝,你几岁?”
他一怔。
我笑着摇摇头:“我对小孩没兴趣。”说罢我开始穿上他的衣服。
他缓缓转身,娇容藏入披散的墨发内:“你们都说我小,阿宝不小了!阿宝也可以服侍女皇陛……”
“想什么呢?小流氓。”我一掌拍上他的后脑勺,他往前一个趔趄,呆愣在石洞内,我一边系腰带一边说,“整天就想这种事情,伤身的。干脆我给你找个媳妇儿怎样?”
“阿宝不要!”他立刻转身,满脸通红地低下脸,“阿宝就想跟着女皇陛下。”
“乖。”我捏捏他的嘟嘟脸,“本女皇岂能被别人捉住?你我身形相差无几,好好扮我,我也会好好疼你的~~~”我抱抱他啊,他不开心地撇开脸。
我转身就往石洞深处而去。
来不及回房易容取物,直接从假山深处的密道离开,争分夺秒摸过潮湿墙壁的泥土,出密道时抹在自己脸上,悄然离宫,直奔梁府。
轻功跃上梁府,找了半圈,看见梁子律正坐在自己院中算账,想上前时,一个俏丽的身影忽然从他房内走出,扑在了他的身后,我脚步一顿,陷入尴尬之镜。那女孩儿正是他的未婚妻——安宁。
“子律,你别算账了,你怎么总有算不完的帐?”安宁在梁子律身后不开心地撅嘴,“我帮你把房间收拾干净了,梁子律大人可要过目?”
梁子律微微而笑,露出对所有女人不会露出的柔情:“你收拾的,我放心。”
我陷入焦躁,我时间本不多,可又不忍打扰人家小夫妻亲昵之刻。
梁子律算账的手微微一顿,转身微笑握住安宁的手:“你回去吧。”
安宁一愣:“可,可是,我才刚来。”
梁子律微微蹙眉:“回去吧,稍后掌柜们会过来,你又要心烦了。”
安宁面色沉下,抽回手转身:“子律,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梁子律也面露深沉地侧下脸,眉峰拧紧。
第三章 锦囊三个
安静在梁子律清幽的院中流淌,如幽谷中的水声潺潺而过。
“我知道,你的事我不能过问。但是,自从那个好色女皇来过之后,你整个人都变了。子律,你到底怎么回事?”安宁焦急地转身,矛盾而混乱,“你,你跟那个好色女皇到底什么关系?”
梁子律在安宁的质问中,变得沉默。
我也开始着急,怎么办?时间来不及了。一直冷静的我,也因心急而失去了平静。
“我是他的臣。”忽的,梁子律说,我立在梁上怔怔看他,他说,他是我的臣。
安宁在他的话音中,也吃惊地呆立在他面前,久久没有回神:“什,什么?你是她的臣?可,可巫心玉是个荒淫好色的女皇,你,你怎会忠于她?”
“安宁,事情很复杂。我……”梁子律拧紧双眉,变得吞吞吐吐,一直行事雷厉风行,果决的独狼,几时变得这样犹豫不决。
我看看天色,毫不犹豫得跃下房梁,梁子律立刻起身看向我跃落的方向,目露冷沉:“你怎么下来了!”
他带一丝焦躁的语气里多了一分对我的责备,他早知我在,所以想让安宁走。
安宁顺着他的目光转身看我,再次目瞪口呆。
“你脸怎么回事?”梁子律走过安宁大步到我面前,拧眉看我的脸。
我抱歉看他:“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梁子律拧拧眉,转身看看呆立的安宁,再转回脸看我:“说正事。”
我认真看他:“我暴露了。”
梁子律登时惊立在了院中。
我探出身子看安宁:“对不起,我还需要你未婚夫。”
安宁惊呆得看着我,我收回目光看梁子律:“子律。我需要三个锦囊。”
“好。我去拿。”依然没有半句废话,梁子律擦过我走向自己房间。
我快速到院子里梁子律算账的石桌边坐下,在安宁惊呆的目光中“嘶啦嘶啦嘶啦”撕下梁子律账本上空白的三页纸。开始写。
“安宁,你放心。虽然我暴露了,但是子律是安全的,我会护住他和梁相。”我一边写一边。
安宁缓缓坐到我身旁:“你们……早有联系?”
“是。我现在被妖男严密监视,无法脱身……”感觉到了身后的就脚步声一顿,我继续说道,“所以时间紧迫,不得不现身。今天可能是我和子律最后一面了。”我写下第一计,快速折叠好。“子律,锦囊。”
“恩。”身后脚步声再起,子律大步到我身旁放落三个锦囊。
我把第一张字条塞入一个锦囊,在锦囊面上写下“一”。
“你暴露了?那瑾崋他们呢?!”子律保持冷静地问,细长的眸中浮出了丝丝忧急。
我继续写下第二张:“瑾崋已经被送走了,你放心,他相对安全,孤煌泗海答应我不杀他。”
“哼,他的鬼话你也信。”子律冷哼,撇开目光。
安宁在我的子律之间来回看着。似是感受到了事态严重,也默默拧眉。
我折好第二张放入第二个锦囊:“孤煌泗海他……总之,瑾崋不会有事。我已经让他送信给巫溪雪了,所以孤煌泗海反是帮了我一次。“
“你让巫溪雪做什么?”子律的语气又冷沉起来,“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不是月倾城,你怎么会暴露?!”他生气起来,胸膛气闷地起伏了一下。
“所以我暴露的事不能让他们知道,尤其是巫溪雪。”
“知道了。”独狼闷闷说了一声。
安宁担心得看看我:“是怕以后连累子律?”
我停下笔,微微吃惊看安宁,笑了:“安宁姑娘果然有安大人的睿智,深谋远虑。不错。子律瑾崋他们曾助于我,若他日新女皇登基。必会对他们产生罅隙,会连累他们。”
“不必为我担心。”梁子律瞥眸看我一眼。“我只是个商人。”
“那梁相呢?”
子律立时蹙眉,黑眸之中划过一抹烦躁。
我将第三张纸放入最后一个锦囊,表明“三”,开始交代:“子律,我大婚那晚你们行事之后,你打开第一个锦囊,你会知道怎么做。”
子律拧眉看我放在桌面上的三个锦囊看向我:“你真的要跟那妖男成婚?”
“兵权还未到手,不能停。”我认真看他,他又是一声气闷的闷哼,侧开了脸。
我推出第二个锦囊:“我大婚之后,会大赦天下,释放所有囚犯,他们应该会去北城找寻家人,你送完东西回京后,打开第二个锦囊。”
“知道了。”梁子律闷闷地说。
“最后,我出城后,你打开第三个锦囊。”我把最后一个推到梁子律面前,他吃惊看我:“你能出城?!”他细长的眸中带出一丝喜悦,“既然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我微笑点头:“是,梁大人。”
“女皇您不回来了?为何您要把皇位让给别人?”安宁终于插上了话,她是一个大方得体的女人,是为官之才。
我叹了一声,看她:“我嫌烦。”
“啊?”安宁一时缓不过神。
“处理朝政烦,处理后,宫也烦,若非我是巫月皇族,身负兴国之责,这次我定不会下山,趟这浑水,但有一事我依然担忧。”
“什么事?”梁子律朝我看来。
眼前掠过那张艳丽绝美的脸:“孤煌少司倾国倾城,数任女皇为止沉迷,只有巫溪雪当年与他为敌,被他所害,所以,我确信巫溪雪定会诛杀妖男,但,孤煌泗海远比孤煌少司更为艳绝无双,我担心……”
“什么?!比孤煌少司还要俊美?!”安宁吃惊而语。
梁子律深深拧眉:“巫溪雪因有月倾城,故而对孤煌少司并不像其她女人般着迷,她即已有爱夫,应不会再被其他美男所迷。”
我点了点头:“月倾城确实美艳异常。”
“哼,俊美有什么用?在我看来还是败事之人。”子律似是对月倾城有极大意见,“此事之后,我不想与他再有任何接触!”子律气闷地拂袖转身,浑身的寒气。
第四章 机警的阿宝
安宁看了一会儿梁子律的背影“噗嗤”一声笑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那么讨厌一个人。”
梁子律气闷不言,似是连提也不想再提。
我随即起身:“我要走了。”
梁子律这才转回身,忧虑看我:“你也要小心。”
“恩。”我走了两步,回头,“对了,帮我给慕容飞云带一句话,说我大婚的时候还不够热闹。”
安宁面露困惑,梁子律深思片刻,点点头。
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出宫,希望那三个锦囊能顺利行事。
回宫时,阿宝正好被人抓住,大家一片惊讶。
“怎么是阿宝啊~~~”
“女皇陛下跟阿宝换了衣服了,这下更难找了。”
立时,我感觉到周围的暗卫们气息出现了一丝紊乱,定是以为自己更丢了我怕孤煌少司灭了他们。
我扬起笑容,从假山中大摇大摆走出,仰天大笑:“哈哈哈——本女皇岂能被你们捉住?”
“啊~~~~女皇陛下在这里~~~”身边呼啦啦一下子围满,周围暗卫们的气息,也开始渐渐平静,如同松了口气。
阿宝站在宫女男侍们外,撅着嘴,一脸地委屈和不高兴,身穿女装的他,更多了一分娇俏可人。
他见那么多人围着我,立刻上前:“都让开让开,女皇陛下该回去歇息了。”他拖拽着长长的裙摆,费力地到我面前,“女皇陛下,阿宝要赏。”
他鼓起脸,看看我,目露吃惊:“女皇陛下。您的脸脏了。”阿宝立刻拿出丝帕,还翘起了兰花指,朝我擦来。
我立刻拎住他的兰花指。揶揄他:“阿宝,你该不是做女人做上瘾了吧。”
阿宝僵硬得看自己的兰花指。登时抱头蹲下身体:“啊——女皇陛下取笑阿宝~~~~”他像是撒娇般站起,再次鼓脸看我,“阿宝要赏~~~~”
“好~~赏,都赏。”我像是宠爱自己男侍的好好色女皇般,摸上阿宝鼓起的脸,“我家阿宝就是可爱~~~”
阿宝在我的抚摸中开心地笑了,阳光灿灿,毫无害羞之色。我把深深的笑意藏入眸底。收回手看众人:“走,回去领赏!”
“谢女皇陛下,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在假山前叉腰大笑,不错,我巫心玉是暴露了,但是,我巫心玉同样可以继续好色。
躺在舒服的躺椅上,阿宝匆匆给我拿来染湿的布巾,走路时依然穿着我厚厚的凤袍。他一步一趔趄地到我身前,俯身为给我轻轻擦脸。
我微微耷拉眼睑看他认真的神情。可爱俏丽的脸上微微染上薄薄红晕,微微嘟起的红唇闪现迷人的水光,宛若被人好好品尝过留下的诱。人痕迹。
我抬手扣住了他的下巴,他微微一怔,双眸再次春水盈,盈,他看似羞涩地侧开了脸:“女,女皇陛下,您,您别再欺负阿宝了。”
我微微坐起身体,扣住他下巴细细看他。他羞怯地侧落脸庞,眸光闪动。反而越发撩人,似是欲拒还迎。诱,惑你不用对他怜惜,只肖蹂躏。
“阿宝,我有时在想,你到我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身体微微一怔,我放开他,他慌忙跪落在地,身上我的凤袍铺满了光亮的地板:“阿宝一直仰慕女皇陛下。阿宝时时许愿能到女皇陛下身边服侍,没想到老天爷真的满足了阿宝的心愿!”
我下了躺椅,蹲下看他身穿凤袍的身体:“你那时根本不认识我,仰慕我什么啊!说实话!”
他后背紧了紧,倏地彻底放松鼓脸委屈地起身跪坐在自己的双脚上:“阿宝想要荣华富贵……不想再屈居于杂役房……”他嘟囔着,脸上的神情似是快要哭了出来。
“哈!这才是大实话!”我扬唇坏笑看他,扯了扯他的凤袍,“这套凤袍重不重?”
他看了看,耷拉脑袋:“重……”
“夫王的袍服比这更漂亮,你要不要穿?”
登时,他的神情凝滞在他不老的童颜,水眸中春光褪尽,多了一分闪烁。
我笑看他一眼,盘腿坐在他的面前:“男子入宫,都想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夫王。巫月与别国不同,别国男人执政,女子不得参政。但是巫月夫王可以。若是女皇不想上朝,夫王可以替女皇代理朝政,执掌生杀大权!”
阿宝眼神闪了闪,再次纯真灿烂地笑了起来,仰脸看我:“原来夫王那么厉害啊!”
“是啊~~~~~”我瞥眸看他看似单纯可爱的笑脸,“我本以为你有更大的野心,结果就这点出息,荣华富贵就能满足你了?”
阿宝天真烂漫得咧开嘴,有些羞羞得低下脸:“夫王……不是还要侍寝嘛……”
“哈!你现在不想侍寝了?刚才是谁在山洞里巴不得想侍寝的样子?”
阿宝立时抬脸,急急辩解:“阿宝没有!”
我坏笑看他:“又是谁说自己不小,懂男女之事?”
阿宝双眼皮的大眼睛睁了睁,水光闪了闪,低下头:“阿宝只是不服气,总被别人当做小孩子。”
“那……要不这样。”我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他立刻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凑了过来,我拍上他的胸脯,“我现在封你为夫王,不用你侍寝。”
“啊?!”阿宝惊得目瞪口呆。
“反正摄政王跟我成婚又没说我一定要封他为夫王,我先封了你,他就没办法了。哈哈哈哈——”我夸张得大笑,忽然,阿宝似是极度害怕地趴伏于地:“女皇陛下您还是饶了阿宝吧,若阿宝做了夫王,定会被摄政王乱棍打死的!”
他看似恐慌地趴在我的面前,我深沉含笑地注视他的后背。可以感觉到,阿宝是有野心的。如果不是为夫王这个位置,我想不到别的。
当年他被巫溪雪退婚,心中定然不甘,若不遭退婚,那夫王的位置便是他的。而之后,成了月倾城的。
但是,月氏押错了宝,巫溪雪,被孤煌少司给灭了。
我不清楚当中又发生了什么,让阿宝再次为巫溪雪效命,但隐隐感觉到,阿宝对夫王这个位置,有深深的残念。这也说明大家还是把宝押在巫溪雪身上,等她翻身,从梁秋瑛效力于焚凰便知。
第五章 大婚前一晚
“女皇陛下……阿宝能不能换了这衣服。。。。”阿宝趴在地上万分委屈地嘟囔。
我撇他一眼缓缓坐回躺椅,懒懒地躺下:“穿着吧,你穿着挺好看。”
阿宝身体僵硬了一下,缓缓起身垂头丧气地跪坐在我身边,犹如一位女皇跪在我巫心玉的身下。
很多时候,我开始在想这个巫溪雪。
巫溪雪是皇族里最具女皇之姿的皇女,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权谋术数无所不通,偏偏又是活泼开朗的性格,总是笑容满面,在皇都时也很注重民心,故而深受百姓爱戴。
而当女皇沉迷于孤煌少司时,巫溪雪是唯一站出来与忠臣一起声讨孤煌少司的皇族,结果惨遭流放。
所以她至今依然是忠臣们的希望。而她也从未放弃,她建立了焚凰,安插阿宝进入皇宫,与梁秋瑛依然关系密切,派自己未婚夫月倾城留在皇城内秘密部署。这一切的一切,为她回归做着准备。
之所以她至今无法离开煤矿,是因为她缺个机会。还记得子律吐槽他们绸缪数年也无突破,想想也是可怜。
而现在,我,巫心玉,就要给巫溪雪这个机会。让她冲破牢笼,一飞冲天。虽然,她远在千里之外,我们也从未蒙面,但隐隐感觉,我和她之间,惺惺相惜。
我开始打发大婚前的日子。每天带着做好的卡牌上朝,然后和那帮男人围坐在一起玩牌,慕容飞云不再上朝,这是在给我一个信号,他已经开始行事。
倒是慕容燕和慕容袭静依然照常。
有些事要做地出其不意,所以平时需要继续保持原样,让人不会怀疑,麻痹大意。
我站在观星台上遥望空中繁星,天皇星明亮耀眼。师傅说,那是巫月的帝王星,注定巫月皇族不灭,妖男必除。
“女皇陛下,天凉了,我们进去吧。”阿宝给我披上斗篷。
我遥望天空淡淡问:“今日几号了?”
“十七了。”
“哦……那我明天就要大婚了……”
“是啊!”阿宝反倒是显得很兴奋,“大家都等着这天呢。”
“为什么?”我疑惑看他。
他激动地脸泛红晕:“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好多好多好看的节目,比过年还开心!”
我淡淡点头:“是啊,很热闹……”
阿宝目露困惑,嘟起红唇担心看我:“女皇陛下,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开心?”
我微笑看他:“我……应该兴奋得尖叫吗?”
他眨眨眼,水汪汪的双眼皮大眼睛迷惑不已,他抓了抓额头,动作可爱地如同小猫用爪子抹过额头:“女皇陛下,摄政王是巫月第一美男子,整个巫月的女人都想嫁给他,就算被他看一眼已经幸福得要死了。前面几任女皇都想得到他但都没得到,现在他属于你了,不知道多少女人羡慕你,你怎么一点也不开心。”
我笑了,静静的夜风扫过我们身周的松木,带起一阵如同风铃般的声音,星河在我们上方流淌,洒落迷人的星光。
今夜的星空,格外清澈。
我站在星河之下思索片刻,再次看他:“阿宝,你觉得我好色吗?”
阿宝水汪汪的大眼睛睁了睁,偷偷看看四周,对我摇摇头,轻轻说:“我觉得女皇陛下一点都不好色。”
我微笑点头:“跟我第一次见到你时,说得一样。”
登时,他闪亮亮的双眸猛然收缩了一下,一丝吃惊划过他的眸底,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垂落眼睑,脸上总是天真无邪的笑容在星光之中散去,露出一分不安和失措来。
终于,我让这个装扮地密不透风的阿宝,露出了慌乱的神情。
我收回目光,再次笑看星空:“阿宝,其实你猜错了,美男谁不喜欢?我也好色,只是,我不爱他们罢了。嘶……”我在柔柔的夜风中微微拧眉,转身迈步,轻悠而语,“我真佩服自己的胆子,什么人都敢收在身边,哼……”我淡笑摇头,缓缓前行,走了两步,我回头,看静立在星空之下的阿宝,“阿宝,还呆站着干嘛?还不过来?”
阿宝回神,匆匆朝我跑来,再次扬起灿灿的笑脸:“阿宝来了。”
“恩, 乖。”我转身提裙走下观星台,孤煌少司,你最期待的应该就是明天吧,我也是。
【巫心玉,你大婚之时,我会送你一份大大的惊喜——哈哈哈——】孤煌泗海的大笑声回荡在耳边,心里隐隐不安,这妖孽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经过凤栖殿时,发现里面依然灯火通明,我不由进入,白殇秋和怀幽还在忙吗?
入内时,正看见侍者手捧暖被恭敬地递给白殇秋,白殇秋随即轻轻盖在了身边已经趴在桌上睡着的怀幽,盖好时抬脸看到了我,立刻下拜:“奴才拜见女皇陛下。”
“起来吧。”我坐到他面前矮桌的对面,阿宝随即到怀幽身边,东瞅瞅,西看看。
“要奴才叫醒怀御前吗?”白殇秋问。
我摇摇头:“让他休息吧,你还有什么事没做完?”
白殇秋拿起账册看了看:“还有一些东西没有记录。”
我点点头,看向阿宝:“你留下来协助白侍官。”
阿宝万般得不情愿:“可是!”
“没有可是,不要以为在我身边很舒坦。”说罢,我直接起身离去,身后是白殇秋的轻笑和阿宝哀怨的哀号。
走到门口吩咐宫女给他们准备宵夜,我在桃香她们的簇拥中前往苏凝霜现在所住的寻梅殿。在我被监视之后,苏凝霜也被人像是软禁在寻梅殿中,不得任意出入。
走过一片枯枝梅林,星光之下,多了几分凄凉之感。
我走到侍卫把守的寻梅殿前,侍卫立刻拦住我的去路:“女皇陛下请回。”
我看也不看他们:“闪开!”
侍卫立刻下跪:“请女皇陛下不要为难小人们!”
我拧眉看向殿内深处,幽静的星光下,传来“吱呀”开门之声,苏凝霜从殿门内走出,静立在星光之下,白衣胜雪,墨发垂背,傲梅之姿,举世无双。
第六章 大婚开始
梦幻的星光下,一抹柔和从他冷傲的神情中缓缓浮现,让他总是不屑俗世的目光之中,多了分常人的暖意,他立于门前远远看我,嘴角微扬,,好整以暇,并无被软禁的苦闷之色,反是很是享受,宛如在对我说:我没事,你放心。
然而,正是他这份看似清闲的神情让我越发内疚,是我累及他如入冷宫之境,而我和他也知道,这只是开始,妖男兄弟不会只是幽禁他那么简单。
作为争宠设定的苏凝霜,注定是牺牲品。
“对不起。”我抱歉地看他。
“哼……”他轻笑一声,抬眸含笑看我,“既跟于卿,心甘情愿,何须道歉。”
我笑了,他也笑了,心里暖暖的,瑾崋跟我许久才信我,怀幽考虑许久才跟我,而他苏凝霜,却只因我一句话。
我看他片刻,想了想,说道:“今夜共饮如何?”
“好啊。”他潇洒地甩起白袖,伸手相请,“你来拿酒。”
我扬唇而笑,扬袖向天:“拿酒来!”
立刻,人影交错,忙碌异常。一盏盏宫灯放于两旁,幽幽的灯光与星空中的繁星遥相呼应。
华美的地毯铺于地面,放上精美软垫,温暖舒适。
拿酒的拿酒,摆桌的摆桌,一顶帐篷在我上方支起,一队乐师跪坐于旁。
我与苏凝霜隔门而坐,执酒杯,倒御酒,星光灿灿,酒香飘飘,于银河下对饮,唱恣意人生。
当我们醉卧星光之下时。耳边只有那如同柔柔风声的曲声,我仰天躺在地毯上,帐篷的顶端是一小片星空。
“苏凝霜。你可信狐仙大人?”
“以前不信,现在信了~~~哈哈哈哈——你巫心玉就是~~~哈哈哈哈——”他醉醺醺躺落门廊下的地板上。手臂软软垂下走廊,衣摆随之挂落,胜雪的白衣随风清白,如雪莲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我在他朗朗的笑声中闭上双眸,我恰似回到狐仙山与师傅对饮于月光下,那样惬意的日子,真是让人丝丝眷恋。
等这里的事一结束,我带上怀幽。请来苏凝霜,瑾崋与子律,随我上狐仙山与师兄一起共饮美酒,赏月听曲,何等地逍遥自在。
在那清幽的乐声中,我宛若已经飘回了狐仙山,立于神庙之中,星光如同飘雪点点洒落,星河沉落我的腰间,我如立于银河之中。遥看过去,是师傅坐于案几之后,正在抚琴。而师兄身穿白衣翩翩起舞。
那丝丝银发染上朦胧星光,舞姿虚虚实实,如梦如幻,那琴声也悠远飘荡,时隐时现。师兄在星光之中上下起落,翻飞飘逸,他渐渐朝我而来,残影在他身后拖拽,缓缓消失。他虚幻的身影在空灵的琴声中层层叠叠。最后,他落到了我的面前。缓缓抬起了……脸……
当那诡异的白色面具映入眼帘之时,我惊然后退。他的雪发在星光之中飘飞,瞬间朦胧的星光化作了如同地狱的火星化作灰烬。
“巫心玉,那你逃不掉的,你注定是我的,哈哈哈——哈哈哈——”他仰脸大笑,周围的世界瞬间被活火吞没,火星飘飞,黑暗降临。
“跟我走!”他忽然伸手朝我抓来,我立刻扬手:“别碰我!”
“啪!”一声,手生生地疼,刺眼的火光灼痛了我的双眼,我遮住刺目的阳光,缓缓醒来。
“女皇陛下……”耳边传来阿宝委屈的声音,我缓了缓神,发现自己还躺在帐篷里,适应了一下阳光,看向一旁,阿宝捂着右手可怜兮兮地看我,“该起了。。。。”
我再看向他身后,是一排的宫女,怀幽也急急入内,面带认真:“女皇陛下,时候到了。”
“啊~~~~”我愁眉苦脸地转身,“好讨厌啊~~~~乌冬面一定会把我管得很严的,我肯定不能跟美男们玩了,哎……”我大声哀叹,怀幽颔首而笑,继续提醒:“女皇陛下,请沐浴更衣。”
“麻!烦!死!了!”我站起身,宫女,侍者们齐齐跪落我的帐外,手托艳丽但不失庄严的喜服和繁杂的珠宝首饰,齐齐高喊:“恭喜女皇陛下,贺喜女皇陛下——”
今天,我巫心玉,要跟巫月,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男子,孤煌少司,成婚。然而,他们却不知,这第一美男子并非孤皇少司,而是那个传闻中的孤煌泗海。
潺潺温水,幽幽花香,焚香净身,女皇更衣。
嫣红的内单,绛红的中衣,大红的外袍,暗金的凤纹,层层叠叠,一件一件,长长的裙摆直拖身后,两排宫女为我提裙。厚重的面料垂于身,行不摆,端庄威严,举首投足不移半分。
简单的红珊瑚发簪挽起云髻,两边额前配以金色红玉小小布摇,金不压红,不显俗气,更显华美高贵。
其余墨发直垂于背,一根垂感稳重的红布发带欠于墨发之间,低调的红越发承托了墨发的墨,鲜亮的墨发在灯光中流光溢彩,诱人触摸。
踏出浴殿之时,红色的地毯已铺于脚下,大红华美的凤轿停于台阶之上,怀幽和阿宝站立两旁,双双伸出一手,我缓缓抬手轻扶他们手背,他们随我的脚步缓缓走下台阶,宫女拾起长长的裙摆跟随我的身后,直到我登上凤轿。
“起————”怀幽高喊一声,八人抬的凤轿开始缓缓前行。接下去,就是迎接孤煌少司。
我站在凤凰大殿台阶之上,也就是朝堂之处,长长的裙摆盖落台阶,红毯从我脚下一直铺到外面广场,直至南门大门之外,孤煌少司的华轿会从那里进入。
台阶下,群臣站立,不敢仰视。
慕容老太君,梁秋瑛等人齐齐到场,与我玩耍上朝过家家的男人们也一一立于大殿之外,红毯两边。连未央他们偷偷朝我看来,好奇的目光在看到之刻陷入呆滞傻愣,慕容飞云轻咳一声,他们才纷纷低头,收回目光。
今天大婚,用的是夫王的规格,孤煌少司是在告诉我,他已经把夫王给订下了,不容我改变。
“迎夫王————”当白殇秋高喊之时,我的心彻底大叹一声,果然,他给自己封好了。他在昭示天下,他孤煌少司在巫月已经呼风唤雨,这夫王不用女皇来封,他自己可定。
第七章 夫王是他!
缓缓的,一顶华轿停落我视线的尽头,从上面走下也是一身红衣的孤煌少司,他缓缓朝我这个方向走来,阳光之下,我只看到他的头发似是在阳光之中闪现灿灿的金光。而立于两边的群臣却似是骚动起来,纷纷抬首,立于后排的甚至还不怕死地垫脚张望。看来孤煌少司今日的装扮,必是惊艳四方。
渐渐的,他走入我视线的盲区,我无法再看见,不过,等他进入大殿,我们还是会相见。真希望他走到我面前这段路无限地延长,延长,延长……
然而,他还是走了过来。
不久之后,我已经明显感觉到殿外之人的骚动,连连未央他们也惊讶得看落台阶方向。他们身旁的文武百官抽气的抽气,呆滞的呆滞,有些女人更像是被吸走了魂魄,视线完全无法移动半分。甚至有的女人腿软了一下,差点跌倒。
所有人的视线似是随着那人的移动而移动,目瞪口呆的女人们宛如已经彻底忘记了呼吸,我在她们渐渐痴迷的视线中,开始莫名地不安。这种不安竟是引起了一阵战栗,从头麻到双脚。
忽的,一抹同样的红簪在阳光下映入我的眼帘,但是!那红簪挽起的不是黑发,而是!白发!
我的心登时停滞,大脑瞬间波涛汹涌,如惊涛骇浪猛烈拍上海岸!不,不,不会是他,不会是他的!
那白色越来越多地占据我的视线,灿灿阳光之下,那赛雪的白发染上了的炫丽金色,原来那金色是因为他的雪发。那无暇的雪发在那支艳丽的红簪承托下,越发地耀眼迷人,夺人眼球。
渐渐的,狐媚含笑的双眸浮线,细长带勾的眼角上是嫣红的胭脂,眉心一抹红妆,妖娆地如千里白沙一支红珊,美地惊心动魄,又妖艳无双,不似凡物!
妩媚邪气的视线朝我勾来之时,带着他如同胜利般的邪笑。我立时后退一步,不,不!我要回狐仙山!我不要跟他成婚!
孤煌少司呢!他怎么可以临时改货!我要退货!退货!
他一步,一步朝我而来,宛若一个又一个重重的鼓点敲在我的心上,“怦,怦,怦,怦。”直到他立于我的台阶之下,扬首而笑,彻底惊呆了满朝文武,无论男人,还是女人!
而那布满邪气和得意的嘴角,让我深深发寒。
【我要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原来……
是这个……
无论怀幽还是阿宝也已经彻底目瞪口呆在我两旁。无人见过孤煌泗海,没有!
即使梁秋瑛和慕容太君他们,也只是上次在神庙第一次看见孤煌泗海露面,但也戴着那诡异的面具。
还记得慕容袭静当时窥见他的真言,已经挪不动脚步,如此妖娆美艳的男子,怎不能让女人心动?莫说女人,守护在门外的慕容燕也已经无法移开目光,呆滞痴痴地看着孤煌泗海的背影。
孤煌泗海微抬双眸朝我看来,视线与我相触之时,我立刻拔下发簪直接从台阶上跃下,在众人惊呆的目光中直直飞向他,长长的裙摆拖坠我的身体,在我落地之时我的发簪也指在了他眉心那抹妖娆,如同雪中扭摆腰肢的红梅的红妆。
“怎么是你!”
他的嘴角咧出诡异的角度,双手依然平整在放入宽大红色暗金花纹的厚重袍袖中:“惊喜吗?”
我狠狠看他,咬牙切齿而笑:“是!是很惊喜,简直就是惊吓!你们兄弟这样是不是太儿戏了?大婚还能临时换人的吗?!你们太放肆了!”
在我大喝之中,群臣“哗啦啦”齐齐下跪,不敢再看我们一分!
孤煌泗海扬唇而笑,缓缓俯身,将自己的眉心抵在我红珊的发簪之上:“是不是很想杀我,杀啊。”
我毫不客气地挥簪朝他刺去,他的身形立时飘忽起来,撑开双臂,打开宽大的红色的袍袖,像一只火凤飞起,飘逸轻盈的身影又如红花在风中飞舞。他的脚尖轻轻落于地面,对我而笑,抬手从白发之中缓缓抽出了那红色的发簪,邪气的笑依然在他嘴角,而眸光已经开始发冷。
倏然,他甩出的红簪,红簪竟然不是朝我而来,而是朝怀幽,我来不及思考,直接甩出手里的发簪,两只红色的发簪撞在了一处,轨迹各自发生了改变“啪啪”两声各自钉在了大殿梁柱之上,并排的红簪,缠绕着我和孤煌泗海各自的杀气。
孤煌泗海阴邪而笑:“巫心玉,你让我真是越来越兴奋了!你说我怎能不与你成婚?!我不要让你做我嫂子,我就要让你做我一个人的女皇!”
我狠狠看他,甩手背于身后,侧身对他:“我要孤煌少司,我不要跟你!”
“是嘛。”他的声音开始发寒,清澈的嗓音迷人如同琴声岑岑,“好啊,我现在去让我哥来,我们一起跟你大婚。”
“荒唐!”我拂袖愤怒看他。
他扬唇而笑,狐媚的眼睛在杀气之中依然迷人,迷人的 笑容之中,他生起一分纯真:“我知道,你更喜欢我,巫心玉。”
我狠狠看他,双手在宽大的袍袖中拧紧了拳,甩袖转身:“开始大典!”
“是……”白殇秋回神,从一旁站了起来,高喊:“群臣恭贺女皇陛下喜迎夫王——大典——开始——”
“恭喜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恭喜夫王,夫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在群臣的恭贺中大步走上台阶,不去迎接孤煌泗海。
转身坐下时,孤煌泗海还站在下方,阴阴冷冷看我,阴邪狠毒的目光里是对我满满的抱怨。
“来接我!”他没好气地手,朝我伸出手,微抬下颌,红艳艳的眼角让他艳丽逼人,完败月倾城。
我白他一眼:“你自己没脚吗?”
他的目光骤冷,两边的官员竟是各自后退一步。
他依然伸着手,怒容转为邪笑:“那我让怀幽来接我。”
怀幽浑身一僵,匆匆看向我。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不能在大婚时开杀戒,这里多是文弱官员,到时血腥收场。
第八章 爱你爱到杀死你
我缓缓起身,看看上方,是长长的红绸悬于梁。我一跃而起,扯下红绸,甩手之间,红绸飞扬,如火蛇扑向台阶下的孤煌泗海,孤煌泗海抬手接入手中,艳丽的红越发称出他手指的葱白如玉。
带出一抹得意的视线朝我撇来,如丝的视线如娇嗔般妩媚地让人全身无力。带勾的眼神里恰似一丝对我的哀怨,他拉住我甩出的红绸,缓缓走上台阶,转身之时,对我抛来一抹秋波,如同得胜地昂首立于我的身旁,与我一起缓缓跪坐。
“上席 ——奏乐——”
丝薄的红纱从两边垂下,面前的一切变得朦朦胧胧,如梦似真。
这一定不是真的。
我跪坐在宴席后,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深深地疼。
珠帘迷人闪烁,红纱红光魅影。
下面是忙碌摆席的身影,眼前是摇曳的舞姿,帘外两边候的是怀幽和阿宝,白殇秋跪坐于台阶之下。
“窸窸窣窣。”孤煌泗海微微挪到我身边,与我紧贴,我心烦地看他:“离我远点!”
“不要。”他咧着坏笑说。
我想挪开,衣裙忽然被他压住,他扬起嘴角,转回脸兀自喝酒,红唇轻起:“别想离我一分。”
我侧开脸,今天,孤煌泗海果然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幸好我所有的计划已经事先部署,交给子律,否则现在我如此心乱,只会败事。
且慢,孤煌少司呢?
我立刻沉下脸,发现下面那些女官依然透过舞姬的身影偷偷往这个方向瞄着,幸好这个世界,多为男人执政,否则,这样一个妖孽,岂非引起世界大战。
我看向他:“你哥呢?”
“我哥说~~他现在只想杀了你。”他如丝的眼神朝我撇来,唇角含笑,邪气凛然,“为了不让他……”他缓缓朝我俯来,亲昵地附到我的耳边,“兽性大发,血洗喜堂,我让他稍后再来。”他轻喝般地把话语吹入我的耳中,留下丝丝甜腻的香味若有似无地掠过我的鼻尖和那缕缕热气徘徊我的耳侧,让人心猿意马。
轻轻地,有什么湿湿软软的东西舔上了我的耳根,那月光下的交缠,和莹白通透的赤,裸肌肤瞬间掠过我的面前,我立刻推开他,胸脯起伏地看他。他的软舌缓缓舔过异常艳丽水润的双唇,邪邪看我:“我知道你喜欢我舔你,今晚,我会舔个够……像那晚一样……”
我的心跳登时紊乱,直接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摁倒在案几之后,“怦”一声,他满头雪发铺于厚实的龙凤吉祥的华毯之上。
我狠狠看他:“不准再提那一晚!”
他躺在地毯上邪邪笑看我:“巫心玉,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夫妻,我们会有……”一只手缓缓爬上了我的身体,沿着我的侧身,缓缓抚上了我的后背,“无数个那一晚的……”
我眼前一阵发黑,脑中嗡嗡作响,心乱如麻。
他微微曲起右侧的腿,蹭上了我的身侧,细长狐媚的眼神顺着我的脸,缓缓而下,视线瞬间燃烧成了灼热的火焰扫过我的脖子,我的微微开合的领口,如同一撮灼烫的火焰从我的领口开始燃烧,正烧开我所有的衣服,在他的眼中化为灰烬。
冰凉的手缓缓摸上我掐住他脖子的手,手指轻轻撩拨我的手背,探入了我的衣袖,一点一点摸上我的手臂。我立时掐紧,他双眸微合,轻吟出声:“嗯……”醉哑带哽的声音如同男子正在享受那巅峰的快乐。而脸上撩人的姿态已经让人恨不得马上扑上去,将他的衣衫撕碎。
我惶然收手,却被他“啪”一声拉住,我受不了地看他:“你为什么非要缠住我?!”
“因为我喜欢你。”他拉起我的手到他唇边,媚眼如丝瞥眸看我之时,伸出软舌缓缓舔上了我的手心,我捏紧了手,他又舔上了我的手指。
“别舔了!”我用力想抽回手,他越发拉紧,缓缓坐起,他毫不掩饰双眸之中的**,灼灼燃烧我的身体,伸手抚上我的脸,我侧开脸不想看他。
“我跟哥哥要你的时候,哥哥就知道你是玉狐了,因为我一直喜欢玉狐。”他冰凉的手抚上我的侧脸,我心中一惊,但这不是在意料之内吗?
“哥哥很生气。哥哥之前虽有所察觉,但因为喜欢你并不想深查,哥哥难得会喜欢上一个人,他不想知道你在欺骗他,但是……你还是欺骗了他……”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再次贴到了我的 身侧,软若无骨的身体轻轻挨在我的身上,如同柔软的狐狸软软靠在你身上撒娇。
“你把哥哥喜欢的小玉给毁灭了,所以……哥哥要杀了你……”他贴上我的墨发,上上下下嗅闻,“他每每想到把你摁在红床上一点一点看你窒息而死,他都会陷入极大的兴奋……但是,你真的不能死,所以……我来了,现在,只有我能摸你,吻你,进入你……”
“别说了!”我抬手推上他的胸膛,他一手立时紧紧环抱住我的身体,把我和他牢牢困住,我已经灼热的脸立时贴上了我的颈项,含住了我的发丝:“你只属于我一个人了,你想知道,我现在有多兴奋吗?”他倏然拉下我的手按在了他腰下的衣摆上,立时触手的硬挺让我心惊!
我奋力想收手,却被他更是牢牢摁住,他含住我的发丝舔上我的脸:“我真是半刻也熬不下去了,巫心玉,我们现在就回宫吧……”他像是喝气一样吐出话语,焦躁地宛如已经半刻也无法等待。
“孤煌泗海!你太让我恶心了!”我内力爆发,他立时松手,袍袖如同舞姬的裙摆扫过案几,再看他时,他已经执起玉杯,轻抿甜酒,镇定自若。
我深深呼吸,淡定,淡定……
他瞥眸朝我看来,我同样瞥眸看向别处:“我不想打架。”
“哼,好。正好,我也不想。因为……晚上我哥还要给你惊喜。”
我浑身一阵发麻立刻看他:“你哥不会要入洞房吧!”
他的脸一沉,不悦地放落酒杯,神情开始布满阴翳。
第九章 欣然接受
“你放心~~他不会跟我们一起进洞房的。因为他现在一看见你,就想……杀你。”孤煌泗海斜斜的嘴角里是满满的邪恶,斜睨我的目光里,是闪闪的精光。
我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下,只要不是他哥哥又忽然出现在洞房里,其他的事,我都能接受。
“我哥哥还是喜欢你的。”他忽然说,脸上满满的阴邪笑容,“他若不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在洞房里杀你,是不会把你让给我的。他真是爱你爱到想杀你,你不应该谢我救你一命吗?”
“哼。”懒得理他。他们兄弟是疯子!是变。态!
从上次监狱里孤煌少司忽然袭击我,警告我不要骗他,我就知道孤煌少司的身体里,深藏了一头嗜血的野兽!
孤煌泗海手执玉杯,神情怡然自得,宛如已稳操胜券,把所有事掌控在了手中。
我在歌舞之中缓缓恢复平静,也执起玉杯,微抿露酒。
“啊~~~~真无聊。”孤煌泗海打了个哈气躺落我的大腿,雪发盖落我红色的裙摆,艳丽异常。
我垂眸看他,他微扬唇角:“巫心玉,我们即已大婚,何不好好做这夫妻?我喜欢你,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依然会缠着你,你甩不掉我的。”他闭着眼睛开心地笑着,双手枕于脸下,乖顺地如同宠物。
看着他透着一丝纯真的笑脸,平静下来的我开始反省,我是不是过激了?对他的恨已经左右了我的思想,让我无法与他共存,所以屡屡硬碰,结果总是伤到自己,即使伤了他,他还有一个孤煌少司。
想了片刻,我也扬唇而笑:“你说得对,我甩不掉你,又杀不掉你,与其恨你恨地心累,不如慢慢尝试接受你。”
“真的?”他开心地睁开眼睛看向我,我立刻转开脸,不去与他的目光相触:“不是现在!”
我能感觉到他久久看我的目光,然后,他转身轻轻环抱我的身体,将自己的脸埋入我的小腹:“恩……我等你。”清凌凌的声音透出丝丝娇媚与乖顺,我看着别处缓缓放落手,放上他的耳侧,抚上那顺滑丝光,让所有人都想去触摸一下的雪发。而这头雪发,现在,只有我巫心玉一人可以触摸,嗅闻。
“我不会再强迫你了。”他忽然说,双手环抱我更紧一分,“我知道你不喜欢。”
心,还是因为他那动听和乖顺的话而乱。我知道自己的心不能为任何人而乱,但是,有些事,还是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指间是他那丝滑的长发,我不知道自己抚摸了多久,但是不知为何,那顺滑的感觉让我爱不释手,不想放开。
眼前是欢跳的舞姬,朝臣们饮酒笑谈,一派热闹。可是,外面无论多么喧闹,却始终无法进入我的双耳,我的世界像是被一种特殊的宁静包裹。那个世界里,朦胧的红雾丝丝缕缕飘荡在我的身周,身下是无边无际清澈的清水。他伏于我的双腿上,嫣红的喜服铺在水面之上,鲜艳的红将水面染成鲜血的颜色,而那层鲜血上,是他刺目的雪发。
我掬起他的雪发发在鼻尖,沁人心脾的甜香让你无法放开,丝滑的雪发从你指尖如水般流淌,无法捉住。
他在我腿上平稳地呼吸,已经陷入安睡。我不明白他明知我要杀他,却依然在我面前睡得毫无防备,将自己所有的致命点暴露在我的面前。他蹭了蹭我的腿,继续安睡,睡眼是那样地无害,那样地纯净。无论是谁,都会为这纯美的睡眼而沉迷,为他倾倒。
“女皇陛下……”恍惚之中,传来怀幽轻轻的呼唤,我朝他看去,身周静谧的世界渐渐被外界的喧闹侵入。怀幽手中是一条薄被,他担忧地看看我,垂落目光,跪坐桌边:“庆典还要持续许久,女皇陛下也像夫王休息一会儿吧。”
我摇摇头,继续轻抚孤煌泗海的雪发。
怀幽默默起身,将薄被盖在了孤煌泗海的身上。这就是怀幽,无论是他爱的,还是他恨的,他都会把本分先做好。
“这就是孤煌泗海啊!”阿宝也偷偷钻了进来,跪坐桌前惊叹地看我腿上安睡的人,“太好看了!他才是巫月真正的第一美男,恭喜女皇陛下!”他灿灿地笑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似是大大的羡慕。
我垂脸一边轻抚孤煌泗海的雪发,一边笑语:“你似乎很羡慕?怎么?你跟慕容燕口味一样?”
“不不不。”阿宝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不把自己当外人得抓起我案上的鸡腿就吃。
“阿宝!不得放肆!”怀幽生气看阿宝拿鸡腿。
阿宝鼓脸撒娇:“怀御前,女皇陛下都没说,您也放松一点嘛~~~~这儿又不会有别人进来了。”
怀幽叹气摇头。
阿宝一边啃鸡腿一边说:“我不喜欢男人,但看到夫王大人……不知怎的,也有点羡慕女皇陛下了。。。。不过刚才慕容大侍官真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感觉像是要把夫王大人给吃了!”
“咳!”怀幽重重一刻,生气看阿宝,“阿宝,休要胡说!你脑袋不要了?!”
阿宝吐吐舌头:“夫王大人不是睡了吗?女皇陛下不会怪我的。女皇陛下,刚才很多女大人看见夫王都腿软了 呢,女皇陛下,您一定会被全天下的女人嫉妒的。”
我微微点头:“是啊,收了这样的妖孽,不知道会不会有女人想杀我……”
“她们敢!”阿宝昂起脖子,“我会保护女皇陛下和夫王大人的!”阿宝直起胸膛用拿着鸡腿的手锤自己胸膛!
我看着不由而笑,怀幽在看到我笑容时,也终于露出安心放松的淡笑,帮我倒酒。
“就凭你?哼。”怀幽放回酒壶,白阿宝一眼,“别吹牛了,吃你的鸡腿。”
“怀御前你就是那么刻板。”阿宝对着怀幽奴奴嘴,移到怀幽身边,也抓起一只鸭腿放到怀幽面前,“你也吃吧。我知道你早饿了。”
怀幽一沉脸:“我才不像你,你可以那么放肆,那是女皇陛下放任你。”
阿宝在怀幽的教训中,依然灿灿地咧嘴笑着,吃了鸡腿的嘴满是油光。一副完全天然的市井模样,毫无城府可言。
第十章 下毒
“怀幽,你也吃吧。”我说。
怀幽一愣,我淡淡而笑:“反正这么多放在这里也是浪费,夫王又睡了,他不会吃了。你们吃吧,你们陪我吃,我才有胃口,一个人吃,太冷清了。”
怀幽看看我,颔首遵命:“是,女皇陛下。”他挪到桌子的一角,依然一副卑微的姿态,不像阿宝大大咧咧坐在我们对面。
阿宝探头看看我腿上的孤煌泗海:“女皇陛下,为什么一开始您要杀他,他这么美,杀了多可惜。”阿宝鼓着脸,像是在责怪我。
我落眸一笑,摸了摸孤煌泗海的头:“你说得对,他这么美,杀了可惜。”不是不想杀,是我杀不死。
用毒行不行?
谁会想到女皇大婚这样喜庆的日子,我的心里却在想怎么杀他。
但是,孤煌泗海带有三缕妖气,人间的毒,还真的未必能杀他。这是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设定。或许连孤煌泗海自己也想不到会出现我这样一个势均力敌的人物。
忽然明白他何以那么在意我。因为在这样一个凡人的世界里,我,巫心玉,是他唯一的“同类”。
孤煌泗海,你真是太寂寞了。
不知不觉,已入夜,整个大殿已是满满的酒香。那酒香在喧闹的乐曲声中弥漫流淌,只是闻着,也醉了。
“时候快到了……”孤煌泗海在我的腿上动了动,几乎如同梦中呓语从他口中而出,如果不是他眼睛缓缓睁开,我还以为他真是在梦呓。
细致入微的怀幽察觉,立刻轻轻取走的薄被,折叠摆放到一旁。看阿宝一眼,阿宝匆匆拿起桌上的手巾擦了擦手,和怀幽一起低着头退到红纱之外。
“啊~~~~~”孤煌泗海打了个哈切。懒洋洋地起身,“掀帘吧。”他扬了扬手。怀幽和阿宝轻轻拉开红纱。
在怀幽和阿宝拉开红纱之时,殿中舞姬的视线就完全被孤煌泗海吸引,一时失神的她们纷纷撞在了一起,立时殿内乱成一团。
原来红纱是这个作用。孤煌泗海真是个害人精。
“啊!”
“啊!”
“啊!”
舞姬们相撞的相撞,踩脚的踩脚,惹来群臣一阵哄笑。其实不仅仅是舞姬,连一些年纪未老的女官也正偷偷朝这里投来目光。
乐声因为舞姬的凌乱而停,瞬间。整个大殿陷入一片安静。
孤煌泗海懒洋洋的目光扫过台阶下,犹如多看他们一眼也是恩赐于他们。然后,他冷冷看当中跌坐在地的舞姬们:“跳的是什么?滚!”
立时,舞姬们在孤皇泗海异常阴冷的目光中发颤,胆战心惊地匆匆退出大殿。
大殿的官员们也纷纷低下脸,不敢言笑。
孤煌泗海扫视了一圈,看落右侧一脸冷笑的慕容老太君,嘴角扬起一抹邪邪的笑:“慕容老太君,怎么,酒菜不合口味?”
“不敢~~~”慕容老太君双手握一根新做的拐棍。撇开脸拖着长长的尾音说,脸色带出一丝不甘与不服,“我一个老太婆哪里敢说皇家的饭菜不好吃?如若是说错一个字。可是会要了我老太婆全族的命的~~~~”
孤煌泗海扬唇而笑,我坐在一旁静默不言。孤煌泗海这人做任何事,都有他的目的。他不屑与任何人说话,而点到名的,必有深意。难道,他和孤煌少司也察觉到了那件事?
很好,这样摄政王府就更无人了。
哼,慕容老太君啊慕容老太君,你终于算是为皇族做了一件好事。尽了一份忠。
我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时不作声,静观好戏。
忽的。怀幽和阿宝看似晕眩了一下,“扑通扑通”纷纷倒地,但并不昏迷,看似更像是全身忽然无力。
紧跟着,白殇秋,梁秋瑛,以及其他朝臣也一一软绵绵倒在了案桌上,门外的慕容飞云用那双白刷刷的眼睛朝殿内看了一眼,也缓缓倒落,紧跟着,连未央,闻人胤,萧玉明以及其他朝臣惊讶地看向殿内也一个,接着一个倒落,场面分外壮观!
再看一旁的乐师,也倒落下去,唯独不倒的,只有慕容老太君!
孤煌泗海在我身边摇曳了一下,也缓缓倒在了案几上,愤怒地看慕容老太君:“你!下毒!”
慕容老太君居然下毒?!殿内所有人中了毒,此毒在饭菜之中!可是,御厨房的人不可能全部被慕容老太君的人收买,且不可能每道菜出锅时像放盐一样下毒,而乐师们因为一直要演奏,吃的也只是茶点。那么,此毒只有下在饭菜糕点通用的东西上,并且,只需下一次,行动才能干净利落。
水!
我眨眨眼,也缓缓倒在了一旁。如果此时不倒,就会被别人知道我百毒不侵!
“你这个……死老太婆!”孤煌泗海软绵无力地撑起身体,狠狠咒骂慕容老太君。
慕容老太君拄起拐棍笑着缓缓站了起来,掸了掸衣裙,轻蔑地看一眼孤煌泗海:“哼!你以为我们慕容家族会真的效忠你们两个男娼吗?!呸!”
立刻,杀气从孤煌泗海身上浮现,我可不认为孤煌泗海会中计,他那个级别已经近乎变,态,绝对不是慕容老太君这种老太婆能够做掉的。
现在的孤煌泗海不过是和我一样,在演戏罢了。
“你,你到底什么目的?”孤煌泗海撑在桌面上,刻意沉了沉身体,似是快要无法支撑,演技堪称一流。我躺尸在一旁静静看他,如果慕容老太君到我身边坐一会儿,就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有多么阴寒,几乎快要将我身周的空气冻结凝固!
我看这慕容老太君今晚估计是走不出这大殿了,我叫孤煌泗海死白毛时,他便要杀我。而今,慕容老太君竟是叫他与孤煌少司为男娼,我开始为慕容老太君祈祷能有个全尸。
慕容老太君手拄拐棍傲然转身,冷视孤煌泗海:“我什么目的?哼!你还不知道吗?!当然是正巫月!杀妖男!”
忽然,门外“啪啪啪啪”传来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宛如有千军万马正朝着李跑来。我横躺在地上,也能感觉到地面在他们的脚步声中微微震动。
第十一章 叛变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响,殿门外出现了领兵的慕容燕和慕容袭静,明亮的灯火之中,他们一身戎甲,杀气腾腾。而在他们的身后,正是皇都的守卫军,以及整个巫月皇宫的近卫军!
他们,来地真是太好了!
我想,我是有史以来,不,是全部平行世界里第一个为叛变而鼓掌的女皇!慕容飞云做得太棒了!如此人才没有被发掘,眼瞎的不是他,而是那些羞辱他,鄙夷他,耻笑他的人们!
虽然,我巫心玉暴露了,但是所有计划,并未因为我个人的暴露而停歇,反而,进展地越发顺利。
孤煌少司和孤煌泗海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我下山时,棋子并非只是瑾崋,苏凝霜,怀幽和独狼,而是,包括他们兄弟在内的整个!巫月天下!
慕容燕和慕容袭静,还有慕容香其他五名应该也是慕容家族成员的男男女女进入大殿后,殿门被士兵一扇又一扇关起,与外界彻底隔绝。
“太君!”中年的,青年的,少年的慕容家族成员齐齐跪在慕容老太君面前,宛如杨家七将一般地壮观,振奋人心。可惜,他们与杨家将做的是完全截然相反的事情,他们慕容家族,今晚要叛变!
慕容老太君傲然仰视地站在大殿之中,群臣面前,一派王者之姿,嘴角的笑容都是不可一世般撇出:“都起来吧。”她沉沉的声音响起,慕容家族的老老少少纷纷起身,恭敬立于一旁。
慕容老太君眯着眼睛扫视群臣:“看看你们!看看你们!有什么出息!哼!都是没有的东西!”
群臣瘫软在案几上,或是惊恐,或是冷笑地看慕容老太君。梁秋瑛朝我看来,我眨眨眼,不与她对视,却正好看到怀幽忧急无比的目光,他似是想动,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爬起。
我对他扬唇一笑,他愣了愣,随即也露出安心的目光继续躺在原处。
我继续看向慕容老太君,孤煌少司一整天没有出现,孤煌泗海说孤煌少司会在晚上给我惊喜,我看这惊喜多半是围剿慕容家族了!
慕容老太君又转向还在“挣扎”的孤煌泗海:“今天!就是你们兄弟的忌日!不妨告诉你,现在摄政王府也被我们包围了!”
孤煌泗海沉了沉身体,倒落在案几上,雪发铺满案桌,细长带勾的眸中是满满的哀怨:“老太婆……你狠!”
“哼!”慕容老太君冷冷一笑,拄着拐棍走到了我们台阶之下,提起拐棍直指孤煌泗海,“你这男娼!你以为我慕容家族是好欺负的吗?!当年若非我们,就凭你们孤煌家族,能成什么事!”
在慕容老太君骂孤煌泗海之时,慕容家族中的你女子无不惊为天人地看着孤煌泗海那气息喘喘,惹人怜爱的模样,即使是已经见过孤煌泗海的慕容袭静也已经看得无法回神。
孤煌泗海不愧为第一妖男,只他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也会让女人们为他神魂颠倒,晕头转向。
慕容老太君并未发现自己的子孙们已经被孤煌泗海那绝世无双的容貌所迷,而是拿起拐棍朝我指来:“你这个比前几任女皇还要昏庸无能的皇族!好色荒yin!辱我族人!这巫月的天下全是被你们巫月两家给败掉的!是天让我来除昏君妖男,这是天意!我慕容家族才是天命所归的皇族!我要把你和那两个妖男一起挂在城门口示众,警醒世人!”
好狠!不过,孤煌少司这对兄弟会更狠!
忽然间,我感觉到无数人正从我大殿之上飞快掠过,那快速的速度和微弱的气息是孤皇泗海的暗卫!
我领教过孤皇泗海暗卫的身手,绝对各个能以一敌百,只肖看上次我们伏击孤皇泗海,我带了苏凝霜,瑾崋,独狼三名高手,应付白毛的暗卫也相当吃力!
慕容老太君和殿中慕容家族的人们还未察觉暗卫的靠近,而慕容老太君已经撇着嘴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我也来坐坐这个凤位,我们巫月女儿国的皇位岂能让男娼给坐去了?哼哼哼哼。”
“男娼男娼,你说够了没?死老太婆!”忽然,分**沉的话从孤煌泗海口中而出,惊得慕容老太君在台阶上顿住了脚步。
孤煌泗海缓缓直起了身体,雪发随他的动作在烛火中流过迷人的流光,阴邪的笑容再次浮上他的嘴角,毫无半丝无力孱弱的模样,更像是已经磨尖利爪,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猛兽!
慕容老太君在孤皇泗海阴邪的笑容中不由身体一颤,之前的神气扬扬荡然无存,失去了那红光的笼罩,老态瞬间显现,手拄拐棍颤悠悠站在台阶之上。
“你,你没中毒!”慕容老太君吃惊地,左手颤抖地指向孤皇泗海,可见孤煌兄弟是多么让人惧怕!
而慕容老太君身后的男女们并未因为孤皇泗海的起身而震惊,反而依然痴迷地看着他,宛若已经忘记了叛变之事,自己之责!
孤皇泗海镇定从容地还顺起了自己雪亮的白发,眼睑低垂,下颌微收,美男之姿,让人心湖荡漾。
“哼,老太婆,你刚才说什么?我们孤煌兄弟靠你才有的今天?”孤皇泗海一边梳理自己的雪发,一边懒懒地说。
慕容老太君趔趄了一下,眸光瞬间失神,她惶然后退,失声大喊:“快!快把这个妖男杀了!快——”
然而,她身后无人应声,无论是慕容燕,还是慕容袭静那些女人们,此刻的目光只在孤皇泗海清晰俊美的脸上和他那如丝如媚的眼神。
终于,七人中两名中年男子回了神,惊然向前扶住了慕容老太君趔趄的身体,慕容老太君扬起拐棍近乎惊恐得嘶喊:“快杀了他——快杀了他——不然,就是我们死——今晚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是!太君!”立刻,两个中年男子亮出了兵器。
然而孤煌泗海依然优雅地不疾不徐地梳理自己的长发,如坐莲台的仙子,不染半点尘埃。
第十二章 血腥之夜
孤煌泗海的忽然恢复,惊坏了慕容老太君。
之前我还以为慕容老太君有多大的胆量,还敬她几分,却在看到孤皇泗海无事时变得如此的惊慌,果然还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货。
慕容老太君着急看向慕容燕他们,见他们还在发呆,气得抡起拐棍就打:“还在看什么?!还在看什么?!你们这群好色的东西!就快被色字头上的刀,给砍死了,砍死了——”
慕容燕他们这才回神,纷纷亮出了兵刃,却没有上前。
慕容袭静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忽然放落兵器,焦急道:“太君,收手吧,现在求摄政王放过我们还来得及!”
慕容老太君和其余人惊讶地看慕容袭静,慕容老太君双手扶住拐棍陷入大大的震惊:“静儿,你说什么?现在收手?!”慕容老太君的声音都颤抖起来,“现在收手一样是死——你跟在那妖男身边那么久,还不知道他的狠毒吗?!”
“咚咚咚!”慕容老太君气急地直敲地板,慕容袭静的面色也在慕容老太君的话中变得苍白起来。
慕容老太君转身扬起拐棍指向孤煌泗海:“他现在只有一个,我们有那么多人,害怕打不过他!”
“对!跟他拼了!”
“噌噌噌”,利剑抽出,马上朝孤皇泗海冲来,慕容老太君在所有人身后阴冷而笑。
“怦!”忽然,有什么东西重重撞上殿门,惊得殿内所有人顿住了脚步,紧跟着,又传来“砰砰砰”的声音,一扇扇殿门被重物连续撞击,但让人心惊的是,外面毫无半丝人声,只有那像是人撞在殿门上的撞击声:“怦!怦!怦!”
火光掠过殿门,赫然,黑色的人影撞上了殿门,滑落殿门之时,殿门的琉璃窗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如同鲜血的痕迹。
“怎么回事?”慕容燕吃惊地看向外面,慕容老太君的神色立刻发白。
很好,慕容少司也是倾巢而出,那此刻独狼他们入摄政王府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我的嘴角已经开始不由上扬,今天这盘棋,我赢定了!
“太君!”慕容香不安得跑到慕容老太君身边,慕容老太君的双手开始轻颤起来。转身立刻朝我和孤煌泗海看来:“快!趁现在快活捉妖男!用作人质——”
“是!”众人一拥而上。慕容老太君已经察觉到外面诡异,已从杀孤煌泗海改作活捉他,好用他来要挟孤煌少司,换他们一条命。
慕容香也抽出利剑飞身而来,看到我时,目露杀意:“你这个荒yin的女皇,抢我苏哥哥,我现在就杀了你!”说罢,她提剑朝我而来,我白她一眼,蠢货,我都懒得救她!
我丝毫不用担心她能杀我,甚至,我估计她连靠近我都不能,就会消失在我眼前!
孤煌泗海之前早已杀气腾腾,这头嗜血的猛兽就等着慕容老太君他们自己送上门,而慕容香这白痴女人还想杀我,孤煌泗海这次定会碎了他们!
“找死!”果然,孤煌泗海袍袖扫过桌面,四根金筷已在他手中,甩手之时,金筷已朝慕容香飞去!
“香儿小心!”立时,慕容家族的人抽剑朝金筷而去,但是他们的速度哪及孤煌泗海那妖男,慕容香听见提醒转脸时,已被四根金筷连连击中,然后,殿堂里,是她痛苦的惨叫:“啊——————”
“叮叮叮叮。”四根金筷把她牢牢盯死在大殿的柱子上,惊得群臣纷纷闭住了眼睛,鲜血立刻染红慕容雪的手腕脚腕,从金碧辉煌的柱子上,缓缓流下。
我心中暗暗吃惊,孤煌泗海是那么地残忍,他没有直接杀死慕容香,而是这样折磨她。现在,我真的有点担心凝霜了。
“啊——啊——”慕容香痛苦地挣扎,越挣扎越痛,她被钉在柱子上的惨状也让慕容家族的人愤怒异常。
“香儿……香儿————”慕容老太君身体摇曳了一下,“当啷”拐棍倒地之时,她也跪落在地,几乎爬行到慕容香的柱子下,颤颤地摸上慕容香被金筷钉穿的双脚。
“求夫王放过我们!”忽然,慕容袭静跪在了大殿之下,泪流满面,头重重撞在地上,“咚!咚!咚!”
“求夫王饶了我们,求夫王饶了我们,求夫王饶了我们。”
我终于明白大家为何惧怕孤煌兄弟,不是因为他们残暴,而是让你生不如死,求死不能!那才是最让人恐惧的事!若是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不知痛苦。就如椒老爷子。
孤煌泗海不看慕容袭静,反是伸手将我扶起,缓缓放落他的双腿,俯下脸扬唇笑看我:“你都看到了?”
“恩……”我软绵绵地应声,他邪笑看我,“你想杀了她们,还是留着他们玩?”
我受不了地转开目光,不想看他,这种恶趣,我巫心玉可没有。
“你这个妖男————”慕容老太君的哭喊传来,我微微拧眉,这老太婆今天真的是不想活着回去了。
果然,阴寒的气息瞬间包裹了孤煌泗海的全身,我在他怀中也不禁全身发寒。他缓缓扶开我,拿来靠垫放在我的脑后,纯纯地笑看我:“好好休息。”他那含笑的神态像只是出去与慕容老太君闲聊片刻,而不是将其诛杀。
他缓缓起身,纤长的双手垂于袍边,寒气从他鲜红的衣摆下而起,他抬手缓缓指向慕容老太君,扬唇而笑,从红唇之中只吐出一个字:“死!”倏然,他飘忽离地,那如同已经染满鲜血的衣摆飞速从我面前长长掠过,长长的衣摆飘飞在我的上空,犹如一片血腥的红云沉沉地压在我的上方。
我真的有点受不了了,群臣还在,他已经把慕容香钉在柱子上,如果兽性大发,现场屠戮,这些朝臣将来谁还敢来上朝?我自己都觉得晦气!
在那衣摆的末端掠过我上空时,我毫不犹豫起身抓住一把按在了案几上:“够了!”
孤煌泗海停落在慕容老太君面前,长长的雪发如同新娘长长的头纱,缓缓盖落,而他的手指却如尖刀般在她脖颈之前!
慕容袭静,慕容燕还有其他慕容家族的人吃惊看我,宛如怎么也没想到我也没中毒。
而站在孤煌泗海面前的慕容老太君已经吓得瘫软在地。
第十三章 由暗入明
整个大殿因为我的起身,而全场寂静。瘫软在筵席上官员怯怯地睁开眼睛,纷纷吃惊得看向我。
与此同时,诡异的静谧也从孤煌泗海的身上,开始不断得蔓延。
空气中的血腥和慕容香的惨叫让我再也无法袖手旁观。我躺了那么久起来,即便是运功逼毒,也逼干净了,不会让别人想到我是百毒不侵。
我拧眉重重拉了他一把衣摆:“这是我大婚的地方!不是你的修罗场!你弄得那么血腥,让我还怎么有心情跟你回房!”
他微微垂脸,肩膀轻动,似是一笑。他缓缓转身,如丝如媚的视线朝我勾来,唇角邪邪扬起:“好,听你的,今晚留他们一命。”
慕容老太君已经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谢女皇陛下!”慕容袭静伏在地上朝我大喊,满头的冷汗沾湿了鬓角的发丝。
我懒得看她一眼,起身甩掉厚重拖地的外衣大步走下台阶,群臣的目光集中在我身上,我即已暴露,也无需再装。
我直接走到柱子前,慕容香痛哭流涕地看向我。我受不了地拔下她脚腕的金筷,金殿再次响起她的惨叫:“啊——啊————”
她整个人靠手腕两根金筷挂在柱子上,剧痛让她已经全身发抖。
“呜——呜——”她痛地哭泣,我握住她手腕的两根金筷,用力一拔,带出两缕血丝的同时,“扑通”一声,她重重摔落在地。
“小香!”
“香儿!”慕容燕他们立刻围上,匆匆给她包扎。
慕容香依然全身颤抖,呜呜哭泣。
孤煌泗海一身红衣傲立在旁,嘴角带笑,双手放入袍袖之中,转脸看我:“可解气了?”
我单手负于身后,俯看慕容老太君,她满脸苍白地缓缓回神,抬脸看向我,目露怀恨:“我不会谢你的!”
“哼。”我瞥眸轻笑,摇了摇头,转回脸俯看她与其他慕容家族成员:“现在你又扮演威武不屈了?刚才是谁吓得腿软?”
慕容老太君愤愤不平地对我瞪了瞪眼,却也无法反驳,她不服不甘地侧开脸,苍老的容颜上是一丝顽固不化。
“我原以为你们慕容家能成事,结果,连一个孤煌泗海都拿不下,你们慕容家也太让我失望了。”
慕容老太君在我的话中一怔,其余人纷纷别开脸,面露不服。
孤煌泗海在我身边眯了眯眼,眸光划过一抹深思后,邪邪地笑了:“原来……是你推动了慕容家族的叛变?”
孤煌泗海的话一出,立时,慕容老太君和其他人齐齐惊诧得朝我看来。
我冷冷一笑:“不错。你也应已猜到,萧家也是我设计陷害的,萧家和慕容家是你和孤煌少司的左膀右臂,你说……我能不除吗?”我扬笑看他,他眯眸笑看我片刻,立时仰脸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是你————”慕容老太君吃惊地咬牙切齿地朝我指来,愤怒地颤动手指,我放落目光好笑看她:“你恨我做什么?是你先对巫月不忠的,借孤煌少司铲除朝中所有异己,多少忠良惨死在你们慕容家族手中,你的手上又沾了多少忠良的鲜血,你现在有何资格恨我?!”怒喝从口中而出,响彻大殿。
慕容老太君怔住了身体。
我冷笑一声,昂首抬脸,目视远方:“谋害忠良,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助纣为虐,条条是死罪!是你们慕容家族自己,抹黑了你们先祖,你们不配做三朝元老,享受爵位!别以为我巫心玉在山上,一无所知!哼,在我下山那一刻,已经开始布局彻底铲除你们慕容家,为忠于我们巫月皇族的所有忠良报仇!”我铿锵有力的声音字字回响,落地有声,今日,我巫心玉正式从暗处走向明处,与妖男对战,护我巫月忠良!也让对我巫月还存有一丝希望的群臣安心!
我在群臣惊讶的目光,和梁秋瑛的笑容中冷冷扫过慕容燕,慕容袭静,还有其他人,他们的面色已经开始苍白空洞。
我俯身看慕容老太君失神的双眸,低语:“我借慕容香削你爵位,羞辱慕容燕,逼你叛变,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慕容老太君,你也算在你死前,为我巫月尽了一次忠。”
慕容老太君的眼睛瞪到最大看我,我扬唇笑看她,她的眼神开始颤抖,失神,最后,她颓然地跌坐在旁,笑了起来:“呵,呵,呵,呵……你不该上山的……你不该上山的!若你是女皇,我慕容家怎会叛变?!”
“是吗?”我缓缓起身,冷冷俯看她,“你慕容家掌握兵权,早可叛变,却甘心为妖男效力,今日才反,你敢说不是因为我是最后一个皇族,你想一举两得,一石二鸟将巫月皇族和妖男一起铲除?!”
慕容老太君连连摇头,冷笑:“哼,现在你也暴露,还不是要被妖男操控在手?”
“那可未必,至少,你要死了,而我,还活着!”
慕容老太君吃惊朝我看来,她和她的家族都朝我吃惊地仰脸看来,我在他们诧异的目光中对孤煌泗海颔首一笑,孤煌泗海也朝我一礼,他脸上甜美的笑容在灯光中美地让人炫目,他双眸中的深情完全不像要控制我,更像是向我邀宠,甘愿做我的裙下臣。
“怦!”忽然,殿门被重重踹开,登时,一阵阴风猛然扫入大殿,吹得整个大殿的灯火摇曳,数盏灯在这阵阴风中熄灭,紧跟着浓浓的血腥味也在这股猛烈的阴风中卷入,让人作呕。
苍冷的月光也在那一刻倾泻而入,一个深色的人影从苍白的冷光中大步入内,他手中的长剑染满了鲜血,鲜红的血柱正从冷冷的月光中滑落锋利的长剑,露出那长剑原本的寒光。而他的身后,正有人忙着迅速拖走尸体,传来尸体与地面摩擦的,让人发寒的“沙沙”声。
他的黑发在月光中飞扬,双目如火如炬,杀气包裹了他的全身,如一头巨大的黑狐从森然的月光中跃出,黑色的狐尾在阴风中狂乱飞扬,尖锐的利爪上染满敌人的血迹和内脏!
第十四章 爱到生死相随
“巫心玉!”我的名字从孤煌少司的口中咬牙切齿地呼出,一双黑眸此时却闪烁出猩红的眸光。
我单手背于身后扬唇含笑看他。来杀我啊,妖男。我巫心玉既然暴露了,就不怕你来杀!孤煌少司,从今天开始,我巫心玉正式与你面对面了!
他手中的利剑甩过空气,切断月光的同时,鲜血洒落一地,然后,他目光灼灼地缓缓朝我而来,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他甩起利剑朝我劈来!
红影掠过身前,飘忽地朝孤煌少司而去,他几乎是平贴地面飞行,在月光中如同只有那空空的红衣在空气中前进,诡异得让所有人目露恐惧。
我想,此时此刻,慕容老太君才会真正后悔自己的叛变,莫说他们七个人,我想即使是七十个人,也未必能杀死孤煌泗海。
红衣滑到孤煌泗海面前,缓缓而上抱住了他前行的身体:“冷静……哥哥……她现在是你弟妹了……”他紧贴孤煌少司颈项,苍白的手抚上孤煌少司的脸,轻柔带哑的声音,让人酥麻。
孤煌少司猩红的眼睛狠狠盯视我许久,如要将我重重扑倒,狠狠撕碎。他的胸膛大大起伏,黑发在颤动的烛光中飞扬,浓浓的杀气无论任何人也不敢靠近,只有他的弟弟孤煌泗海。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染有一抹血渍的脸依然紧绷,他缓缓放落手中长剑,静谧的大殿里是孤煌少司深深呼吸的声音,宛如一头凶猛嗜血的妖兽正在缓缓平静。
从心底,我是佩服这对孤煌兄弟的。他们有智有谋,更有万夫不当之勇。最可怕的是,他们不怕死。不像慕容家族的人,常年没有亲历战场。孤煌泗海用金筷钉住慕容香,已吓得腿软不敢上前。而那慕容香更是一直鬼叫。连叛变也叛地畏畏缩缩
孤煌少司在孤皇泗海的安抚中渐渐恢复平静,勉强露出一抹微笑,重新睁开眼睛拍了拍孤煌泗海的后背,孤煌泗海遂放开他,他不再看我只看向周围目光放冷:“来人,扶大人们回府!”
孤煌兄弟早已洞悉慕容家族的叛变,但他们并未提前遏制,反是让它发生。这是在杀鸡儆猴,在百官面前彻底粉碎慕容家族的叛乱,血渐皇城,这是在告诉群臣,没有人能反抗他们孤煌兄弟,即使是曾经的心腹,掌握兵权的慕容家族!
慕容飞云这也是在走险棋,他是相信我救地了他的族系,还是,他的一脉真的不畏生死地忠于巫月?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我必须保住慕容飞云这一派,作为他助我的回报。
“啪啪啪。”士兵整齐进入。两人一组,顷刻间扶走了中毒的官员们。外面也同时传来清洗的声音,宛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只是群臣中毒后的话幻觉。
所有的一切渐渐恢复平静,红光再次点亮,所有恢复如常!
“他们怎么还活着?!”孤煌少司看到了慕容老太君他们,及其不悦。而他脸上阴沉的神情已让慕容家族的幸存者面露惧色,纷纷低下脸,宛如在躲藏。
孤煌泗海回眸对我而笑,甜美的笑容里充满浓浓风情:“心玉说今天我们大婚。不想太血腥。”说完,他朝我邪邪一笑。视线带勾地转回脸看脸色更为阴沉的孤煌少司。
孤煌少司冷冷扫过慕容老太君等人,慕容袭静忽然爬行到他染有鲜血的黑袍下:“王!您答应过我的。会放过我们的!”
登时,慕容老太君和慕容燕等人吃惊得看慕容袭静,这一出,倒是真让我惊讶了,原来是慕容袭静出卖的嘛?
“哼。”我轻笑起来,孤煌少司立时拧眉看向别处,努力克制自己不再看我一眼,我扬笑看他:“原来是慕容袭静出卖了自己家族,乌冬面,一个女人能为你背叛自己的家族,对你可是真爱啊~~~”
“我要杀了你!”孤煌少司立刻挥剑再次而来,红影急退,落至我的面前,雪发在我面前如同白纱飘落,带来浓浓的妖冶的玫瑰花香。
“泗海!你让开!”孤煌少司怒不可遏,杀意再次点燃。手中的长剑浸染了太多鲜血而生出一抹可怕的血光!
“哥,冷静。”孤煌泗海依然挡在我的面前,“我知你恨她骗你,可是我喜欢她。”
“她也会骗你的!”孤煌少司愤恨而痛苦地说,“不如杀了她,她还是曾经你喜欢过的那人!”
我笑了:“乌冬面~~谢谢你真喜欢我,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哄骗我~~~”
“巫心玉!”孤煌少司咬牙切齿上前,孤煌泗海立刻扑上,再次紧紧抱住他,轻语:“嘘……冷静,冷静……她哪里也逃不掉了……她现在是你弟弟的妻子了……”
孤煌少司再次深吸一口气,放落剑,一把推开孤煌泗海侧开脸:“看住她!否则,我还会杀她!”
“你放心,若是看不住,我会杀她。”孤煌泗海像是保证地邪邪而语,这句话,在我意料之中,安然接受。
他忽的缓缓转身嘴角含笑看我,那阴邪的笑容却让我寒毛直竖,他眸光深情看我:“然后,我会随你而去,不会让你一日孤单上路。”
我怔怔看他,他不是在说笑,他是认真的!
“你还要随她而去?”孤煌少司抢一步到孤煌泗海身侧,孤煌泗海依然只看我一人:“是的,因为这个世上,只有她,和我是同类。”
孤煌少司愤然甩剑指向我:“我弟弟对你用情至深,你若负他,我孤煌少司发誓必杀光你身边所有人,怀幽,瑾崋,苏凝霜,椒萸!他们家族,我会杀地一人不留!”
我缓缓收紧了目光,侧开了目光。
“来人!把这些人带下去!”随着孤煌少司沉沉的命令,暗卫跑入大殿,慕容袭静登时惊慌地爬到孤煌少司袍下,抱住他的腿:“求王饶我们哦一命!求王饶我们一命——”
“滚开!”孤煌少司踢开了慕容袭静,嫌恶地掸了掸衣摆。
被踢开的慕容袭静惶恐而痛苦,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看向了我,目光之中露出一丝希望。
第十五章 要人情
慕容袭静朝我跪行而来,到我身下:“求女皇陛下饶命!求女皇陛下饶命!”她在我身下不停地磕头。
在她苦苦哀求我时,慕容燕也跪行到我裙下,紧跟着,慕容家其余几人也跪行而来,开始磕头:“求女皇陛下饶命!求女皇陛下饶命!”
“哼。”孤皇少司冷笑看我一眼,“你们求错人了,她现在自身难保。”
我想了想,开口:“我今日大婚,不宜杀生。你闻闻这味道,已经够血腥了!”
孤煌少司冷笑看我:“你现在想保慕容家了?你以为他们会感恩于你吗?”
我侧转身,扬唇而笑:“我怎么会想保慕容家?现在保他们我岂不是前功尽弃?不过,我是个女人,我心软,做不出这种斩草除根的事……”
“哈哈哈!”孤煌少司放声三声冷笑,甩剑狠狠指我,“你巫心玉还心软?!”
“哥~~”孤煌泗海站到了我的身侧,*扬起,揽住了我的肩膀,往他怀里轻轻一带,我转开脸,他拾起我一把长发,“心玉自然心软,不然怎会给我疗伤?”
“泗海!”孤煌少司甩落长剑,痛定思痛般认真看孤煌泗海,“当初,你劝我不要被巫心玉所迷,但现在呢?!”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玉狐是她!”孤煌泗海伸出双手完全抱住我,又像膏药般牢牢贴住我,脸埋入我的颈项,“我不知道她是我喜欢的玉狐。我愿意为她生,为她死,为她谜。”
“你怎么不去死。”我咬牙低语。
他埋在我颈侧的脸轻轻咬住我的耳垂,亲昵的动作被他的雪发全部藏起:“因为我说过,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
我的心再次因为他的话而乱,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嗜血变,态的孤煌泗海会爱得如此痴,如此疯!
“哎!”大殿里响起孤煌少司重重的叹息声,我费力地带着孤煌泗海转身看孤煌少司:“我就不信你会杀他们!既然你已识破我的计谋,你若杀了他们岂非快我之心?我看你现在,也不过就是吓吓他们,让他们日后继续乖乖听你的话罢了!”
孤煌少司在我的话中幽幽地笑了,深沉的眸光中划过一抹暗沉:“巫心玉,我真好想杀了你!那样,你就永远活在我心里了……”他的语气竟是带出一分让人害怕的激动和兴奋,那嗜血的目光灼灼朝我而来,宛如此刻若非有孤煌泗海护我,他早已扑上前来,把我狠狠掐住,看我在他的双手之中,渐渐香消玉殒,给他带来特殊和刺激的快感。
我在他那目光中身体微微一紧,孤煌泗海不悦地看我:“不准跟我哥哥眉来眼去!现在你可是我的。”
孤煌少司阴阴而笑,扬起唇角缓缓转开脸,拂袖身后。
我看向慕容燕他们:“听见了没,摄政王本就不想杀你们,你们安心吧,我会派人给慕容香医治。”
“谢,谢女皇陛下!”
士兵进入,把惊魂未定的慕容老太君,慕容袭静等人带了出去,慕容老太君已经完全无法自己行走,双腿在地面上拖行。
给孤煌少司看看被拖走的慕容老太君,轻笑一声,转回脸阴笑看我:“巫心玉,你输了。”
我冷笑转开脸:“是的,我输了。“才怪。今日之事,也早在意料之内。逼反慕容家是两个目的,一是加大慕容家和孤煌少司的罅隙,二就是为独狼他们争取时间。所以,今晚,是我巫心玉赢了。我已经能想象到孤煌少司发现黄金被盗,抓狂又要来杀我的模样了。
“哈哈哈——哈哈哈——”大殿里响起孤煌少司张狂的大笑声,他甩袖朝我大步走来,目光灼灼盯视我的眼睛,到我身旁时,他盯视我片刻冷哼一声拂袖继续往前而去。
他走过倒地的怀幽与阿宝,走上我大婚的筵席,掀袍坐下,把剑随手插入一旁地板,黑色的袍衫上是丝丝血渍,登时邪气凛然,威武无比,如同魅王傲然坐于王座之上,他邪魅的眸光扫过下面的怀幽:“今夜……本王要留在这儿。”
怀幽无法动弹,眸光闪了闪,露出一抹担心。
我一惊,孤煌泗海放开我扬起嘴角笑看孤煌少司:“哥哥是怕心玉逃出洞房?”
“不错!”孤煌少司收回看怀幽的目光,再看向阿宝,“给他们两个喂解药,巫心玉,你看我对你的宠物多好?”孤煌少司抬眸朝我冷笑看来。
我藏起担心的目光,落眸不看怀幽和阿宝,抬手看自己纤长的手指和嫣红的指甲:“你若真对我好,怎把苏凝霜给软禁了?我欠他人情,现在他已无用,你该放了他。”
“哈哈哈——巫心玉,你别忘了 ,你也欠我一个人情,这个人情,我今晚就要!”他咬牙切齿般的声音里是深深的恨,我抬脸迎视他凶狠的目光:“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他嘴角扬了扬,微微侧下脸扫过满身的血渍,然后缓缓扬起下巴,邪魅的双眸之中是坏坏的笑意:“给我沐浴更衣。”
我登时一怔,在他含笑魅惑的 目光中发了愣,这个人情……还真是不大不小。
“哥。”孤煌泗海走出我的身侧,狐媚的眸中是更深的笑意,“前翻我让她给我洗澡,你却说叔嫂有别,现在,她可是你的弟媳了……”
“泗海。”孤煌少司忽然声音提高了一些,俯看孤煌泗海,“这人情,是她欠我的,也是她答应我的,你与她日后朝夕相对,而我只让她为我沐浴一次,怎就不可?长兄为父,弟媳服侍我这大伯有何不可?”
孤煌泗海抬脸看向他,孤煌少司亦俯落目光看孤煌泗海,他们在空气中对视良久,宛如任何人也无法切开他们的目光。
忽的,孤煌泗海笑了,嫣然的笑容妩媚之中染上一抹邪气:“哥哥说的是,哥哥待我真情真意,无限宠爱于我一身,现在,更将自己喜爱女人让于我哦,心玉理应为哥哥搓背一次。”
我微微拧眉,这对兄弟,一个弟控,一个兄控!女人什么的,完全如衣服!
第十六章 给大伯宽衣
即使我杀他哥哥,他也是先把我杀了,再自裁。而不是帮我杀他哥哥,与我同活。若我们不是敌人,我会敬佩他们这份真挚的兄弟情。那种为了女人而拔刀相向的兄弟,我强烈鄙视。
“泗海,你放心,哥哥我不会碰她。”孤煌少司认真凝视孤煌泗海,宛如发誓。
孤煌泗海扬笑点头:“我也相信哥哥不会碰心玉。”
孤煌少司垂眸笑了笑,拂袖起身:“本王要更衣沐浴!今夜住内宫!”孤煌少司狠狠朝我看来,完全是一副要把我生吞活剥的模样!
“是。”宫外的士兵开始撤退,很快,宫人们入内,扶走了怀幽和阿宝。怀幽和阿宝各自经过我身边时,朝我投来担忧的目光,我不看他们,我与他们的情感联系越深,越对他们不利。
孤煌少司黑色的身影如风般扫过我的身旁,扬起了我丝丝长发,墨发垂落之时,他接入手中,邪魅地睨向我时,嘴角是他嗜血的笑容。不再是那如同春日般温暖温柔的微笑,而是冷峻布满杀意的死神的微笑。
他甩开我的长发,从我身边而过,不再回头,没有半丝留恋,步履如风,带着杀伐之气,黑色的衣摆在月光中飞扬飘动,如同一只巨大黑狐正在远去。
孤煌泗海跟随孤煌少司的脚步追随了几步,停下,转身邪笑看我:“一天疲累,不如等你给哥哥洗好,我为你搓背如何?”
我一僵,他缓缓走回俯脸到我耳旁,伸出舌头轻轻舔过我的耳廓:“我可是很愿意为你洗澡的哦~~~”
“滚!”直接一个字扔给他,甩手就走。
忽然“啪”一声,甩出的手被他握在了手中。我朝他看去,他对我甜美一笑,牢牢握住我的手。嘴角扬扬:“我不会放开的。”他说。
我拧眉转开脸:“随你。”
我往前之时,他牢牢握住我的手随我向前。我的心因为他牢牢握住我的手而乱,他的如丝眼神,他的笑,他的话,还有他的体温在我们相连之处不断地涌现心头,让我心烦意乱,无法冷静。
浴殿之中已经热气氤氲,当我走入时。红色的纱帘已经垂落,朦胧的灯光中映出深黑的身影,男侍正在为他脱去血衣。
忽的,他扬起手,所有男侍低头退出,为我掀开红杀,闷热的热气让我全身已经开始冒汗。
我抬步入内,纱帘在我身后缓缓落下时,他缓缓转身,不再温柔的目光中是一抹命令:“为我脱衣。”
他在报复我。虽然,这种报复看起来有点幼稚。但是,他以奴役我为乐。
我看他一会。低眸到他身前,抬手抓住了他血衣的衣襟,缓缓向外打开,褪落他的肩膀,隐隐感觉到一束火热热的目光从头顶而落,烧灼着我的全身,这份灼烫的目光在这温热的地方越发热烫一分,让人不由浑身汗湿
血染的黑袍褪落坠地,“扑簌”一声。立时上面的血渍溶于潮湿的地面,带出一丝血丝和血腥味。血腥味溶于空气之中,让人不适拧眉。
当外袍脱落之时。露出了他紧身的衣衫和束紧腰身的黑皮腰带。
我解开了他黑皮腰带上金色的腰扣,“哒”一声,腰带松开,他贴身的中衣也随即松开,灼热的视线依然紧紧盯视我的头顶,他呼出的呼吸也似是染上了浴殿内的温度,而变得有些灼热。
腰带随手放于地面,立面是大翻领紫色中衣,翻领上是精美的银色花纹,衣结在他的腋下,我伸入他的腋下,他微微扬手却是抚上了我的长发。
我的手立时一顿,那只手灼热的温度宛如来自于那些死在他利剑之下人的热血。
“怎么不了了了?”他的声音微微下沉,满满的不悦。
我的头在他的手心中转了转,扯开了他紫色的衣结,在一个衣结,一个衣结被我扯开之时,他的手也缓缓抚落我的后背,那灼灼的热意透过我厚厚的衣衫熨烫我哦度后背。
“你穿那么多,不热吗?”他说。
我扯开他最后的衣结:“那也是我的事。”
“哼。”一声冷哼传来,他的手倏然插入我的后脖领,热烫的手划过我后背之时,我立刻后退一步戒备看他!
他收回手,指尖轻轻捻了捻,嘴角带出一抹笑意:“你出汗了。”
我抬眸看他:“乌冬面,你现在是我大伯了,请勿乱碰你弟弟的女人。”
孤煌少司的双眸立时眯起,杀气立刻席卷他的全身。
我再次上前一步给他脱掉了中衣,立时,他丝绸的内单显露,淡紫色的丝光掠过那丝滑上乘的面料,微微贴身的丝绸隐隐浮现出他身体的曲线和饱满的微微鼓起的胸膛,那微微鼓起的胸膛上,是两颗明显凸起的茱萸,让人面红心跳。
我低眸开始给他脱内单。他缓缓俯下脸沿着我的长发一路往下,轻轻嗅闻,鼻尖划过我的脸庞,我立时让开,登时,他扬手一把扣住我的脖子,往边上的墙壁按去。
“怦!”我重重撞在湿热的墙壁上,手中衣结拉开,丝绸的衣衫立刻松开,微微露出他精壮赤。裸的身体。
他狠狠把我摁在墙上,灼灼看我,杀气四射:“你骗我!”
“你也骗我!”我紧紧扣住他掐住我脖子的双手,狠狠看他。
他黑色的眸中是深深的恨:“但我真的喜欢你!”
我在他的怒喝中一时发怔,竟是哑口无言。我从没想过要去欺骗别人的感情,因为我不屑用那种方法。
可是,我真的没想到孤煌少司对我的感情,是真的。
若是前一刻他告诉我,我还不会相信。可是此情此景,我不得不信。
忽然,他俯下脸狠狠吻住了我的唇,火热的唇里是分外灼烫的气息,他掐住我脖子的手也越来越紧,可是很快,他又松开我的脖子转过身,长发掠过我的面前,单手背在身后狠狠捏紧。
我靠在墙上看着他因为努力克制而收紧的后背,闷热的空气里是他深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的呼吸声。
第十七章 给大伯搓背
闷热潮湿的空气也仿佛染上了他的怒意,变得越发让人窒闷。空气在他深深呼吸中变得沉重,像是要坠落在地上,积起厚厚的血浆。
缓缓地,他放松了身体,独自到水池边,脱下了丝绸的内单,当淡紫色的内衣滑落他双臂时,露出了异常结实和性感的后背。
那温润儒雅的表面下,却藏着一具精壮武将的身体,那分明的肌理和在他脱衣时呈现出来的凹凸有致,让女人在这湿热的空气中也会不由自主地心猿意马。
他甩落内衣之时,黑发回落后背,遮住了那*的后背,然后,长裤滑落他的双腿,结实挺翘的后臀在那长发后若隐若现。我立刻侧开目光,感觉空气真的有些稀薄,耳边是他下水的声音,我才转回脸,到他身后,跪坐而下。
他的长发已经挽起,露出修长的颈项和赤,裸诱人的双肩,那具性感精壮的身体在入水后,又显出了一分柔美,如儒雅温婉的书生,身体软糯。
“给我按一下肩膀。”他有些疲惫地说,似是极大的愤怒让他有些乏力。我静静看他片刻,不疾不徐挽起衣袖,清澈的池水里映出我因为闷热而有些潮红的脸。
双手按上他的肩膀,明明肌肉分明的身体却在放松后不显坚硬,带着一种韧劲的弹性。我不重不轻地按着:“今晚杀了多少人?”我问得随意,宛如只是普通的相谈。
“哼,怎么?你内疚了?”他冷笑,不再对我温柔宠溺。
我继续给他按揉:“慕容家造反,该杀。”
“该杀?”他微微侧脸。几乎透明的白皙肌肤上染上了迷人的红晕,“你刚才可是还保他们。”
“我只是不杀生。”
“哈哈哈——你巫心玉不杀生?哈哈哈哈——别笑人了!”他的话音深沉起来,“你是不杀人。你是借刀杀人!”
我手微微一顿,扬唇一笑:“多谢夸奖!”
“哼……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他扬天大笑,手从水中抬起,忽的放落我按在他肩膀的手,湿漉漉的手满是水温的热意,他紧紧握住我的手,灰眸灼灼看我,俊美无暇的脸上是深深的恨意,“巫心玉!我真想杀了你!”
我扬笑冷冷看他:“彼此彼此!”
他的眸光越发深沉起来。转身抬起湿濡濡的手抚上我的脸,水柱从他手臂滑落,顺着他的肌理汇入水中。
“到底哪个是你?我的小玉在哪儿?”痛苦从他的眸中浮现,他近乎痴迷地看着我的脸,心痛地闭上了眼睛,俯脸执起我的手贴上我的手背,轻轻磨蹭:“把小玉还给……把我的小玉还给我——”忽然他睁开了布满杀气的眼睛,凶狠地怒吼一声把我朝他狠狠拽去,我还来不及反应已经被他拽入水池之中,“啪”一声。厚重的衣衫瞬间全部浸湿。
一双有力的双手直接按在我的肩膀上,把我按入池底,我立刻内力爆发。将他震开,浮起时,又被他用力扑入水中,他开始拉扯我的腰带,我抬腿狠狠蹬在他的胸口,以为脱身之时,又被他扣住脚踝狠狠拽入池底,黑色的身形浮到我的上方,后衣领被他重重拽下。粗暴的力量,把我层层衣领一起拉到肩膀之下。我翻身朝他又是一踹,他立时扣住我的脚朝他身前猛地拉去。
身体在水池里撞上他的胸膛。浮出水面,大腿被他拉近下身,贴在他的身侧,他灼灼俯视我,澈黑的黑眸之中是熊熊燃烧的怒火:“我敬你!爱你!宠你!珍惜你!从不强迫你!不舍污了你的纯洁!可你却跟我弟弟上了床!你们女人果然喜欢被强迫是不是!是不是?!”他忽然把我又用力拉近一分,立时下身贴上他已经坚硬的热铁,我触及惊心抬手推掌,掌心用力震在他胸膛上,他立时扣紧我的腿,几乎要捏碎我的腿的力度!
一缕血丝从他口中而出,我惊讶得看着那缕血丝顺着他的嘴角流过他的颈项,胸前,他和孤煌泗海一样,不怕死!
“你们一个是我最爱的女人,一个是我最爱的弟弟,你们对得起我吗!啊?!对得起我吗?!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他的黑瞳赫然猩红起来,极度的兴奋让他的双目竟是带出了一抹让人害怕的痴狂。
他抬起另一只手缓缓抚上我纤细的颈项,黑发在打斗中早已松散,垂于后背和脸边,水柱顺着他的墨发淌入水中,和那些蜿蜒的墨发一起,在水中到处游走。
“我说过……别骗我哦……别逼我……”他放落我的腿,伸手圈住我的腰,缓缓贴上我的身体,埋入我的颈项,而那只手却在我的颈项上缓缓握紧,“是你逼我的……逼我的……”在他痴痴的话音之中,我感觉到顶在水中的硬挺也开始越来越灼热,登时一阵寒毛竖起,这对妖狐,一个喜怒无常,明明阴邪嗜血,却又天真粘人。而另一个明明看似温柔温暖,却残暴狠辣。
“哥哥……对不起……”幽幽的,传来了孤煌泗海的声音,握紧我脖子的手开始缓缓松开,他依然在水中拥紧我的身体,在我耳边粗重喘息:“不准负泗海……”他吮住我的耳垂几乎是呵气般说出,“否则……你知道我的手段……”他火热的手掌抚上被他扯落的衣领处的肩膀,灼烫的温度宛如在我的肩膀上几乎要烙出一个印迹!
一身红衣的孤煌泗海已站在水池边,手中是一条披衣。
孤煌少司狠狠推开我,朝池边而去,他“哗啦”从水池中离开,打乱了水中孤煌泗海红色的身影,孤煌泗海为孤煌少司披上外衣,孤煌少司抱了抱他,轻轻拍了拍的后脑,放开他大步离去。
孤煌泗海立于池边,一头雪发在湿热的空气中泛出朦胧的水光。他的身上已只剩红色的丝绸长袍,他缓缓抬起双臂,丝滑的衣袖立刻从他双臂滑落,露出他那苍白地刺目的双臂。
第十八章 矫情的死白毛
我拉好衣领准备离开。
“你敢走?”他站浴池边清清然冷冷得说,“你跨出这里一步,我马上让哥哥杀了怀幽和苏凝霜全家。”轻描淡写的语气毫不在意他们的生命。
“你这是在作弊!”我愤然看向他阴邪地分外得意的脸,他嘴角高扬邪笑看我:“是留下,还是走?”
我恨的咬牙切齿,怒不可遏:“好!我陪你!”我开始拉扯自己的腰带,狠狠扔在水池中,外衣彻底敞开,我也脱下甩入水中,厚重的衣衫立时沉到池底,坠入我的脚边。
我狠狠看他,他邪邪笑看我,白皙的手指缓缓扯开了嫣红的衣结,如同慢慢打开一件精美的礼物,他的身体也在我的面前缓缓打开,我侧开脸,可是池水的倒影中,却是他雪发微微这位遮掩的赤,裸身体。心跳立刻紊乱,这丝紊乱让我更加愤怒,已经分不出到底是在恨他拿怀幽和苏凝霜的性命来要挟我,还是恨自己现在居然会受制于一只妖狐。胸膛因为愤怒而起伏不定,心脏也发闷地快要爆炸。
他缓缓入水,走到了我的身后,轻轻环抱我的身体,再次紧紧贴上我的后背:“我们终于成婚了,我好高兴……”他紧贴我的身体,轻轻磨蹭,双手抚上我的身体,抚入我松散的与他一样同色的红衣的衣领。抚上我的肌肤,“我想服侍你……心玉……让我服侍你……”
他如同蛊惑的声音和他的雪发一起在我周围飘荡,我双拳缓缓拧紧。呼吸在他的触摸中渐渐不稳。忽然间,一丝连我自己也无法相信的想法掠过脑间。是不是我跟他做了真正的夫妻就不会再受制于他?他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想跟我做真正的夫妻,我可以的,我不想再受制于这只妖孽,我是可以要他的,是的,我是女皇,我有什么男人不可以要?!我要疯了。我一定是疯了!我真的好想把这个妖孽狠狠撕碎!让他不要在我面前嚣张!
身体里的燥热如同酒瘾一般开始燃烧,疯狂的想法彻底烧光了我的理智。愤怒,不甘,杀意和急于摆脱控制的欲,望全部搅在了一起,痛苦地折磨着我,让我几欲找人发泄。
我终于受不了得转身狠狠揪住他的雪发,在扯下他的脸的同时,我吻上了那张诱,人魅惑的红唇。不再让他说出那些蛊惑性感的话,让那些像是魔咒一般的话语彻底消失在我的吻中。
我真的不甘心于那一晚,我巫心玉要把一切都要回来!
他细长带勾的眸中划过一抹激动。立刻抱紧我的身体和我在水池中拥吻。火热的手抚上我湿透的红袍,一把握住我衣衫下的耸立,瞬间燃烧的身体又如那晚一样,灼烫得让人心惊肉跳。
火热的双唇在不停得吮吸,啃咬,呼吸和身体被瞬间点燃,胶着难分,他的呼吸开始急促,顺着我的颈项重重吻落。他粗喘着忽然把我的身体按在水池边。火热的吻从我耳侧而下,我的双眼开始迷蒙。失神而语:“既然想服侍……就好好服侍……”
“是……我的女皇陛下……”沙哑性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的吻缓缓而下。灼热的双臂圈过我的身体,忽然将我从水池中托起,直接隔着湿透的丝绸红衣含住了我的花蕊,灼热的空气,灼烫的双唇,敏感的花蕊在这火热的舌尖的爱抚中立时绽放。
他将我放落在水池边,我坐在水池边俯脸看他在我胸口缓缓抬起的脸,细长狐媚的双眸之中是开心的,透着一丝纯真的笑意,我抚上他的雪发,他如丝的雪发让我的视线无法离开,我一点,一点抚过他的雪发,粼粼的水光让他的雪发闪烁迷人的金色的柔光,让人痴迷。
他的双手按在我的双腿上,我依然目不转睛地抚摸他的长发,渐渐的,我感觉到按在我腿上的双手开始发冷,那透骨的冰凉拉回了我的神似,我竟是陷入了痴迷。
我到底怎么了?
我真的被他魅,惑了!
我看向他,他的眸光已经发冷,双眸之中竟是掠过一丝鄙夷的冷,抬手“啪!”一声,打开了我的手,冷笑而轻鄙地瞥我一眼,如丝的视线里充满了无趣和无聊:“你不是我喜欢的玉狐,我不想要你了!”说罢,他竟是直接转身从我身前离开,走到池中将水拍上身体兀自沐浴,瞬间让我感觉是被人玩腻后无情丢弃的女宠,从未有过的耻辱感让我登时怒发冲冠,缓缓站起,直接跃起朝他的脑袋踹去:“你这只矫情的死狐狸!”
脚几乎要踩上他白色的后脑勺时,他倏然在我面前消失,我看到他沉入水地的身影,我没有收招,直接踩了下去,终于感觉踩到了他的身体,毫不犹豫得把他直接踩到底!
“我也不想要你!你以为你什么东西!”我狠狠再补一脚,立时,他湿滑的身体从我脚下滑脱,“哗啦”一声从我身后而起,瞬间抱住我开始拉扯我最后的红衣,颈边也贴上他湿湿的再次灼烫的脸,邪恶的话语也随之而来:“对——这才是我喜欢的玉狐——这样我才会兴奋——啊——我好要你——我要你——我要你——”他亟不可待地不在拉扯我的衣裙,而是按住我的小腹,让我在水中与他紧贴。腿间登时进入了巨大灼热,他开始强行拉扯我的衣裤!
“死白毛!我一定会阉了你!”我愤怒大喝!
“不,你舍不得……”他火热的脸贴住我磨蹭,“你不仅不会阉了我,你还会生下我们的孩子……那孩子一定和你一样么美丽,拥有和我一样的白发……”
“你去死吧!”我真的不想跟他硬拼!如果我和他又是同归于尽,那若是孤煌少司要对怀幽他们不利时,我无法保护!
这只死狐狸,我想要他的时候,他居然还鄙夷我,而现在他想要我时,却不容我反抗!怎会有这么难懂的男人?!
第十九章 师兄附身
“死白毛!放开我————”
“呼!”忽然,在我怒喊之时,一阵猛烈的风伴随着熟悉的清幽香味扬起了浴池边的红纱,拂起了满池的热气,掀过了我和孤煌泗海。巨大的风力让人甚至无法睁开眼睛。
这里四面封闭,怎会有突然的大风?
当大风消失,一切恢复安静之时,我缓缓睁开眼睛,竟是看到苏凝霜站立在水面之上!我惊讶得看他,他不是站在水中,而是真的漂浮在水面之上,神情呆滞,胸前的狐仙牌正悬浮在空气之中。
瞬间,不祥的预感席上心头!
“放开她。”冷冷沉沉的声音,从苏凝霜口中而出。
“哼。”身后是孤煌泗海阴邪的冷笑,“你真的是苏凝霜?”
“我让你放开她——”倏然,巨大的刺耳的吼声从苏凝霜口中吼出,登时池水震颤,孤煌泗海的双手立时从我身上松开,震颤的池水中映出他捂住双耳的身影。
我立刻到苏凝霜身前,他朝我伸出手,我牢牢握住之时,他一把把我直接从水中提起,圈紧我的腰转身跃上池边。
孤煌泗海捂住双耳狠狠看我身边的苏凝霜,苏凝霜冷冷看他一眼揽住我的腰直接飞离,我揪住他的衣领生气而担心地看他,周围快速而过的景物几乎不见,苏凝霜所过之处只带起一阵大风,飞沙走石,扬起宫女们的长发和裙衫,引起惊叫连连。
我看着他木讷的神情,心里开始隐隐作痛,我伸手环上他的脖子,在他的颈边难过地深深呼吸,哽咽落泪。师兄,我会害了你,还有凝霜……
他停了下来。是在苏凝霜寻梅殿的后院里,他依然将我扶在身边。我紧紧抱住他,心情复杂难言。
“没事了,心玉。”轻柔的话音从苏凝霜口中传出,却是流芳师兄温柔的语气。
我深吸一口气,紧紧揪住苏凝霜身前被我弄湿的衣领,低哽而语:“回去!快回去!”那衣领简直要被我揪碎,我完全没有想到流芳会用附身的方法来保护我。
我的流芳,下山前连人形都还没修成的流芳师兄。却冒着仙力枯竭的危险,通过狐仙牌附身在了苏凝霜的身上,这是多么地危险!
不值得!这一点也不值得!
“苏凝霜担心你。”他说,我生气抬脸看他,月光下苏凝霜冷酷的容颜里带出了流芳师兄的善良和温厚,我的眼睛不由湿润,和他在一起太多太多的回忆一下子涌上心头,他家人般的温暖让我终于无法再支撑下去。
我蹲了下来,抚上额头时泪水从指尖流下,我可以被孤煌少司威胁。我也可以被孤煌泗海戏耍,但是,我真的承受不住流芳师兄和苏凝霜这次的牺牲。若有差池,会同时要了他们两个人的命!
“心玉……”一件温暖的衣服,带着苏凝霜那冷梅一样的幽香和他的温度披上了我的身体,流芳师兄缓缓蹲在了我的身旁,抚上我的后背。
我无声落泪,咬唇撇开脸努力忍住担心的泪水,不想让他和苏凝霜看见。
“你们不能这样……不能……”我连连摇头,痛心大喊,“你们真的不能这样!”
“对不起……”身边是流芳师兄抱歉的话音。
我抹了抹眼泪。蹲在廊檐下看面前苍白的月光:“这么说,苏凝霜是至阴之人?”
神灵附身需要很多条件。能够被神灵附身的人必须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所生,几年未必有一个。
“是。”流芳师兄略带一分喜悦的语气。“心玉,你不觉得这是天意吗?”
“天意什么?!”我愤怒不已,这是对家人安慰的忧急而怒,“你这是在拿你自己和苏凝霜的性命开玩笑!”即使是至阴之人,也不可能永远被神灵附身,每附身一次,便会减短附身者三年的寿命,有人甚至承受不了神灵附身猝死都有可能!
而神灵也不能随意附身,这是违反天规的!若是一次可能还不会被发现,一旦被发现是要受到惩罚的!
我对他们这次的做法真的很生气!
“可是苏凝霜真的很担心你。”流芳师兄蹲在我身边很是担心得看我,“你忘了?是你把狐仙牌给他戴上的……”
“我给他戴上是怕孤煌泗海那只死妖狐害他!不是让你附身的!”
“但他向我祈愿了!”流芳师兄认真而恳切地打断了我的话,我怔怔看着月光中他异常认真的神情,“他祈祷我能保护你,他告诉我你被孤煌兄弟威胁,身陷危险,而他却无法保护你,他相信我,他对我产生了相信的力量,所以我才能附身在他身上。”
“流芳……”我惊讶地看着流芳师兄从苏凝霜清清冷冷眸子里透出的担心视线,他担心得抚上我的脸:“我也担心你,心玉,回狐仙山吧,和我在一起,我已经成人型了,你不想回来看看吗?”他目露泪光,颤颤微笑地看着我,他在担心我,他甚至是在祈求我回去,他在怕我死……
“流芳……”我扑上他的身体,再次紧紧拥住他的脖子,埋入他的颈项。
“心玉……”他也紧紧拥住了我,双手嵌入我的身体,几乎要我嵌入他身体的力度,“不要再做女皇了……”
我一怔,缓缓离开他身前,双手捧住他的脸,反问:“那你能不做狐仙吗?”
“能!”他忽然异常坚定地说,我在他的话中怔住了身体。月光将他的眼睛打地异常清澈,里面清清楚楚看到了流芳师兄美丽的银瞳和温和的视线,“我去狐仙山最高兴的事就是遇到了你,没有你的狐仙山,什么都不是……”
我的心在他深情的话语中而滞,一丝热意却让我心虚地不敢再对视他的眼睛,我转开了身,他环抱我的身体和孤煌泗海一样贴上我的身侧,轻轻磨蹭我的脸庞:“心玉,回来吧,你抵挡不住孤煌泗海的媚惑的,他是我们狐族最美艳的狐狸……”
“已经挡不住了。。。”我叹气坐了下来,抱住我的身体立时一怔,陷入僵硬和呆滞。
作者:
admin
时间:
2015-6-4 09:35
第二十章 从此你是玉狐
宁静的月光洒在我,和苏凝霜的身上,让苏凝霜雪白的衣衫带出一丝流芳师兄的银白色。
我生气道:“但我想要他的时候,他不给!他怎能如此别扭傲娇?!简直有病!我真后悔自己居然被他魅惑,还想要他!现在回想起来,只觉恶心!”我抱住了自己的身体,一阵一阵反胃,孤煌泗海对我那刹那间的羞辱,我一定会双倍讨回!
在我说完后,整个世界却是忽然静了,静地仿佛能听到月光流淌的声音。静静的月光从空中流下,铺满我面前枯黄的草地和园中两三棵寒梅之上,尚未开花的树枝染上月光的银白色,迷人地像是月宫中的银树。
“你,你想要他……”身边幽幽传来流芳尴尬的,吃惊的,结巴的声音。
“恩……”我拧眉头痛扶额,“我一直以为我只抵挡不住骚狐狸的诱,惑,却没想到还是抵挡不住孤煌泗海的魅力,流芳,我……是不是很没用?”我转脸有些沮丧地看他,却看到他正水光盈盈地看着我,即使是苏凝霜的脸,也依然可以清晰看到流芳那吃惊害羞的神情。
他与我对视之时,眸光越发颤动起来,让我想起他那双清澈美丽的银瞳。那双像是玻璃珠一样的银瞳在夏日会散发出异常迷人的光彩。忽然,他俯脸吻住了我唇,切断了从我们之间流淌的月光,他闭上眼睛吻住了我的唇,我呆滞地看着他在月光中轻颤的银色的睫毛。
“我走了……心玉……我也一直喜欢你,我等你回来……”耳边传来流芳师兄轻柔话语之时,苏凝霜也从我面前缓缓倒落,双唇轻轻擦过我的双唇,留下一缕余温。不知是流芳师兄的,还是……苏凝霜自己的……
狐仙牌也从苏凝霜胸口垂落,但隐隐还散发常人无法看见的柔光。我知道,流芳师兄还在守护我。用他仅有的神力。
我恍然回神,匆匆去拍苏凝霜的脸:“苏凝霜!苏凝霜!你给我醒醒!本女皇命令你马上醒过来!”
他微微拧眉,疲倦地,无力地睁开一点眼睛,嘴角扯出他苏式冷笑:“哼……你该……怎么谢我……”
心中万千谢语让我情不自禁地捧住他的脸俯脸吻上了他的唇,遮住了他面前的月光,他清清冷冷的双眸在月光中立时圆撑,我离开他的唇安心笑看他:“怎么样?这份礼够不够?”
他无力地笑了:“太累了……硬不起来了……”
我一愣。
他缓缓睡去。嘴中带出似有若无地呓语:“不然……肯定……要你……”
我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跪坐在他身边静静看着他已经平稳起伏的胸膛上,凝霜,谢谢你用生命守护我,你答应瑾崋的事,做到了。
而我……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流芳不可能永远保护孤煌泗海,这次附身一定消耗了他巨大的神力,近期之内,他无法再附身于苏凝霜,白毛必会伺机报复。
正想着。已经感觉到某人接近的气息。
我立刻扶起苏凝霜:“凝霜,看来你最近还是消失比较好!”我运功背起苏凝霜迅速离开,在月色之中进入密道。终于远离了那阴邪的气息。白毛现在必然像猛鬼一样四处找我!
我该如何打乱他?只有彻底让他陷入混乱,他才能变为被动,我才能从受制的情况中解脱。
走过阴暗的过道,苏凝霜身上的狐仙牌宛如一点微弱的荧光为我照亮前面的道路,看着那和流芳的银发相似的柔光,我开始慢慢出神,流芳说,他喜欢我很久了……
我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从他还是一只狐狸小正。太,看着他一点一点长成半人半狐的男子。一直以为我和他之间是家人,是兄妹。是闺蜜……
可是流芳,你喜欢我又怎样?即使你不做狐仙,你我依然不能相爱,因为你是狐,我是人。我和你,就和跟师傅一样,是没有结果的,我不想再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离自己而去,从此天人相隔,然后……告诉我,你只是我的情劫……
我不要做你情劫!我要做你妻子!
所以,自师傅离开后,我便知道,我不能再爱上一只狐,我无法再承受一次别离。流芳……对不起,我可以深深地喜欢你,却无法回应你对我的那种喜欢……
面前终于是自己的密室,我把苏凝霜轻轻放上密室内的小床,给他盖上毯子,自己也换上干衣服。
墙面上挂着我的玉狐面具,我与它久久相对。因为女皇无法自由,所以才有了玉狐。当玉狐和女皇的身份重叠,玉狐如同被困在囚笼中的狐仙,无法再飞向自由天空。现在,我如何让玉狐脱困?
我摘下面具,回身看了看苏凝霜,不由一笑,玉狐可以任何人,不一定是我巫心玉,我怎么早没想到?
我笑了笑,将面具轻轻放落苏凝霜的脸:“美人,以后你就是玉狐了。”经此一晚,孤煌泗海对苏凝霜必有顾忌,所以苏凝霜隐藏得越深,孤煌泗海对他的顾忌也会越大,说不准会比找我的时候更疯狂。
孤煌泗海,那你对我巫心玉到底什么意思?你说你想跟我永远在一起,你说你要跟我生死相随,可是,刚才又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我?只是因为我是玉狐,引起了你的好奇,猎奇和征服欲,所以才对我欲罢不能?!
我头痛地躺在苏凝霜的身边,我真是蠢,我居然还对他……我居然!
好后悔,我不会再对他动心动情,不会,绝对再不会了!
我闭上了眼睛,今晚,将会是个漫长的夜晚,孤煌泗海会不会和孤煌少司一起满宫寻找我?那样更好,又可以给独狼他们争取时间了。
我扬唇而笑,眼前宛如出现了独狼和月倾城他们在月光下飞驰的身影。他们带上椒萸做的工具,由独狼跃上房梁,装好绳索,两边垂下绘有形成的黑布,这天盖月,无人能够察觉夜幕中的黑布,而将独狼他们隐藏与黑布之后。
第二十一章 动心动情
独狼轻功很好,又冷静沉稳,我不用担心。
他会依照我的计划从房梁倒挂而下,不接触瓦片,用刀打开窗进入,然后其他人顺绳索爬上,进入孤煌少司的金库,再用绳索和轮轴运出装有黄金的铁箱!
月倾城坑我一次,不过,我相信在那一次后,他知道听我的话有多么重要!而这个权利,我现在交给了独狼。所以,我相信这一次月倾城会全权配合,听从独狼的吩咐!
而他孤煌少司把黄金存放在箱子里更是少了我装黄金的功夫。至于绳索的另一端,正是萧家的楼阁,那间……记录着我和孤煌泗海那一晚的楼阁……
杀意开始不断涌现胸口,好想烧了那座罪孽深重的楼!等黄金运走就烧!我想,这也是萧玉明的希望!
那一晚的景象又不断涌现眼前,那在月光中震颤的雪发时时刻刻扰乱我的心。我吃惊地发现,是我在为孤煌泗海寝食难安,辗转难眠!
我的情绪总是被他牵制,我的心情也会因他而起落,我竟是时时刻刻在想孤煌泗海,如同,如同恋人……
浑身起了一层冷汗,我无法面对这个事实,但是,我不想承认……
我缓缓躺在了苏凝霜的身边,单手敷在额头,我输了,我为孤煌泗海动心了……
我很庆幸现在我把一切交给了 独狼,以我现在的状态,也不再适合去领导他们,因为我对孤煌泗海的判断,已经被自己的感情所左右。
这一夜,我注定失眠,孤煌泗海也是,还有,孤煌少司。
这一夜之后,格局将会彻底改变。
幽暗的烛火在无风的密室里渐渐熄灭,眼前的景象被黑暗彻底覆盖,只有苏凝霜胸前的狐仙牌隐隐发光。
我抬手放落狐仙牌:“流芳,好好休息,我不会再要孤煌泗海了,下一次,我会直接杀了他。”
狐仙牌在黑暗的密室中渐渐失去光亮,流芳终于可以安心休息,他一直在担心我,担心那个情劫。难道是孤皇泗海?是他杀了我?
流芳一直让我回狐仙山,也是为了躲避情劫。可是,我有三条命,他孤煌泗海杀我一次又怎样?如果,那一次是能和他同归于尽,我愿意!我死也要把这妖孽拖去地狱,去他该去的地方,不再为祸人间,迷惑人心,扰乱我的心。
我愣愣看着眼前密不透风的黑暗,为什么……我又在想孤煌泗海?我的脑子里,难道真的只有他吗?
我应该想想独狼他们是不是已经结束了,接下去,他会打开我的第一个锦囊,知道我下一步的安排!
不错,一旦孤煌少司发现黄金不见了,必会全城封锁,严查来往货运,因为那么多的黄金,那么重的铁箱,想要运出去,决然不易!又是在如此严密的封锁中,可谓连一块肉都别想从孤煌少司眼皮子低下溜走。
但是有一个地方,他无法封锁,就是明月湖。
明月湖并非是巫月都城的内湖,它直通城外东栖港,港口有货运。但是,黄金不能运到港口,所以要走明月湖离开。
我给独狼的 第一个锦囊是让他把黄金分装。萧家大宅发还萧玉明后,黄金还可以继续藏在他家一段时间。然后,一半黄金装木箱,并放入灌入空气的牛皮水囊,以减轻黄金的沉力。然后,用绳子链接这些装有黄金和木块的木箱,连在船的底部,让他们半沉于湖中,由船直接拖走!
这么做,即使官兵上船搜查,也找不到黄金的踪迹。而黄金木箱中灌有空气的牛皮囊也加大箱子的浮力,不会拖累船只,也不会浮于水面,好让船只以最快的速度,把黄金运走!
而这需要梁子律的商队。
梁子律常年经商,他不仅有一支陆地的货运队,在东栖港更有他的船队。只要把黄金从明月湖运出都城,之后的事,就无需再担心了。
如果我猜地不错,梁子律会用画舫运出去。因为明月湖上画舫最多,而这些画舫也常年出城,因为京城的美人常常受富商邀请出城。以梁子律的聪明,我不写他也会用这个办法。
至于剩下的一半黄金反而不急着运走,会在盘查松懈后,一点一点运入北城给月倾城,这些黄金我会另作它用。
“听说……昨天有人经受不住妖男的诱,惑,想宠幸他?”忽然间,身边传来了苏凝霜带一丝轻蔑鄙夷的冷笑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看不到彼此的神情,他也就看不到我在他的话语后羞愧到无地自容的脸红表情。
我转身背对他,头再次隐隐作痛。
“哼……”他冷冷一笑,静谧的密室中传来衣袖擦过我后背衣衫的磨蹭声,“看来昨晚是我多管闲事了。”他似是抬起手,轻轻擦过我的后背停落,“你把什么东西放我脸上了?”他坐了起来。
我也随即坐起,面红耳烫,努力保持冷静:“是我的玉狐面具,以后你不要离开密室,我会让怀幽给你送饭。”我说罢起身。
“哼,怎么连你也软禁我?我不要呆在这破密室,我要回我的梅园!”不透光的密室里是他下床的声音。
我着急转身推向他的方向:“这是在保护你!”双手推在他胸膛上,里面是他微微停滞一拍的心跳。
黑暗之中,他的胸膛开始大幅度得起伏起来:“巫心玉!我是苏凝霜!你让我躲在这里做缩头乌龟我宁可死!”他拂开我推在他胸膛的手,直接起身从我身边而过,带着他苏凝霜的傲气。
“站住!”我在黑暗中看向他脚步的方向,“你能不能冷静点,这不是让你做缩头乌龟,而是让你进入暗处!我已经暴露了,我需要一个玉狐!”
他没有做声,也没有动,忽然,他猛地转身,在我面前带起一阵猛烈的人风,一步到我面前,几乎与我前胸相贴:“你让我冷静?哼!”他冷笑,“如果我知道昨晚你是那么想要那个妖男,我绝不会求狐仙来救你!”
“我!”我的脸再次红起来,我变得哑口无言。我知道,在这件事上,我没有任何解释的权利。
我在他身前默默低下了头。
第二十二章 不再为君乱
“怎么不说话了?哼。”面前是苏凝霜轻鄙的冷笑,“在你巫心玉的心里,我苏凝霜算什么,瑾崋又算什么,怀幽更不算什么,现在,只有孤煌泗海了吧!”
“不是的!”我彻底失去了冷静,“是的,是的是的是的!一开始,你,瑾崋,怀幽都只是我的棋子,只是我用来对付孤煌少司和孤煌泗海的棋子,我对你们应该是没有感情的,我也以为在这一切结束后大家会分道扬镳,从此不再往来。可是,可是我发现在和你们的相处中,我无法再把你们当做棋子,我会担心你们,牵挂你们,凡事先会考虑你们的安危,我知道这是第一大禁忌,可是,我必须要保全你们,这是我唯一能为你们做的,也是我唯一能感谢你们为我做的!所以凝霜,别闹脾气了,乖乖呆在这里好吗?”
“所以……你对我们有感情是吗?”他往前又走了一步,我在他的欺近中后退了一步:“是的。”
“你对棋子有了感情……你还能下好这盘棋吗?”他又朝我上前一步,我再次后退一步,明知他看不到我的神情,我依然郑重点头:“能!”
“不再被妖男迷惑?”
“这个我不保证。”我也不吞吞吐吐,直接说出实话。
“什么?!”他显得有些吃惊。
我侧开脸,面带抱歉:“人皆爱美,我也不例外。凝霜,我不是神,我只是个凡人,我只能答应你,我不会爱上孤煌泗海,但是……我不保证我能抵挡他的魅惑。我挡不住的时候我会……”
“要他?”他几乎快要笑出声,“可是昨天不是被拒绝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整个密室登时爆发出他苏凝霜清朗好爽的大笑声。笑得我无比胸闷,我会让孤煌泗海跪下来求我要他!
“哈哈哈——好!巫心玉。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敢作敢当敢承认自己好色!我喜欢你!”
我在他笑声里,简直无法去面对他。他的话更像是嘲笑,可偏偏又让我生出一丝感动。
忽然,面前人风落下,飘来他身上寒梅幽香之时,柔软的唇也落在了我的侧脸上,似是因黑暗无法看清而落在了那里。
我微微一怔。他的手在黑暗上慢慢摸上了我的手臂,脸上的唇也缓缓落下,滑到我的耳边:“在你想孤煌泗海的时候……来找我怎样?”他轻轻地说。
我一怔。
他忽然舌尖勾过我的耳垂:“我可以让你暂时忘记他……”
我缓缓转回脸,呼吸与他相触,他热热的呼吸也烧热了我的,真的可以这样吗?用一个男人的身体,去忘记另一个男人的身体,真的可以这样对待苏凝霜吗?
不,不可以。
我不能用苏凝霜做这种事……
他火热的呼吸吐在了我的唇上,在他拥紧我吻落时。我还是推开了他。他往后趔趄了两步,传来两声冷笑:“哼,怎么。看不上我?”
“不,因为太熟了,不好下手。”我转开脸,整个密室在我的话中再次陷入安静,“凝霜,曾经,我是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在你缕缕救我之后。你在我的心里,已经不一样了。你不再是我的棋子。我可以随意用你,像你答应我的那样。虽然。你现在还是在这样做,可是我……已经没办法再这么做了。你是我的朋友,是我的臣,现在,更是我的依靠,我的家人,我没办法对家人,对朋友做这种事情,凝霜,我需要你……”我走向他,伸手抱住了他微热的身体,贴上他心跳剧烈的胸膛,“你们安全了,我才能安心专心对付孤煌兄弟。原本我离开的时候只想带走怀幽,现在,我想把你也带走了,把你带回狐仙山,让你见见流芳,你们会是很好的朋友,他也很喜欢你……”
他立在黑暗之中开始变得安静,静静地立在我的身前,任由我抱着他,可是耳边的心跳却没有平静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剧烈,“咚咚咚咚!”我微微一愣,伸手摸了摸他的手,发现也很灼热,立时离开他的胸膛仰脸看他:“该不是你自己想要吧!你真的想要吗?这种事不能忍的。”
“谁想要!”他立刻从我手中抽离了手,语气却带出一丝可疑的心虚,无奈此刻伸手不见五指,无法窥见他的表情,“我苏凝霜最讨厌就是跟女人睡觉!你们这些女人永远喂不饱,欲求不满,想吸干我们每一丝精力!”
“噗嗤。”我低脸一笑,“那我就当你答应我乖乖呆在这儿。”
“知道了。”他显得有些烦躁,他苏凝霜纵情纵性已经习惯,让他从此关在这密不透风的密室里,他确实难受。
“你也可以在密道里多走走,帮我完成地图。”
“恩,也可以吓唬吓唬那个妖男。”
“对。流芳在你身上附身,对他已经造成了威胁,所以,他现在对你有所顾忌。我上去了,现在应该已经差不多天亮了。”我往前走去,忽的,他拉住了我的手臂,传来了他认真的话音:“小心。”
“我会的。”
“不要逼急那对妖男。”
我听出他话音中的担心,他担心我把孤皇少司和孤煌泗海惹地太过,他们照样杀了我。他们需要一个皇族的女人生孩子,但是,我太不去听话了,会超出他们的掌控,一旦他们对我彻底失控,说不定……
“我明白了。我会跑的。”我的话是为让苏凝霜放心。
他放开了我的手臂,我走上出口的台阶,我知道我今后将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孤煌兄弟,还有自己的心。我不能再因孤煌泗海而乱,陷入这样的被动境地!
丝丝的风从门的另一边而来,充满玫瑰花浓郁的香味,面前是被怀幽精心装点成大红喜房的寝殿,昨晚孤煌泗海一人独守新房不知是怎样的心情?或许,他也没在那间新房里,他只会发疯一样满宫殿地找我。
不错,那才是那妖孽会做出来的事
第二十三章 放开我的怀幽
皇宫四周全是孤煌少司的暗卫,即使是一只苍蝇从皇宫里飞出去,他们也会察觉到。而昨晚,我没有出宫,我就在这宫里,所以,孤煌兄弟一定找疯了。
哼。
我能感觉到,面前的新房是那么地冷冷清清,宛如无人问津的偏僻庭院,比那冷宫更冷一分。面前的这间寝殿,将是今后我与孤煌泗海的房间,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有时候不想接受的现实还是要接受,这是人生的无常,和无奈。既然躲不过,逃避反会使自己被动,只有迎面而上,才能与自己的敌人继续对弈,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他的瞬息万变。
缓缓推开面前的门,当淡淡的晨光从橱门的缝隙进入时,我闻到了除却那浓郁玫瑰花香外的清新空气。尘埃如同快乐的精灵正在门缝那缕晨光中跳跃,如迎接我的回归。
我深吸一口气,从橱门而出,面前是安安静静的婚房。
满目的红色本是让新婚夫妻耳鬓厮磨,甜蜜交缠的地方,空气中的玫瑰芬芳更是点燃激情的助燃剂。
红色的纱帐,绣着金凤的大红绸毯,鸳鸯红枕,龙凤喜被,纱帐上的红丝流苏和同心结,每一样都是经过怀幽的手细心挑选而出。
繁花似锦的崭新屏风,新的桌布,新的地垫,新的yu女酒壶和新的,红釉酒杯,在这新房里,没有一样东西是旧的。
这里的每一样东西,我都能感觉到怀幽身上的丝丝暖意,握住酒杯宛如握住了他温暖的手,让我渐渐平静。
打开后窗,宛如我是从那里回转。然后换上新衣,自己洗漱了一下,这个宁静的早晨我只想一个人享受。
最后,我打开了寝殿的大门,当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之时,殿门前是惊呆的桃香她们,还有,阿宝。
“女皇陛下!”阿宝惊讶地回神,匆匆跑到我的面前,“您怎么才回来!夫王正在打怀御前!”
“什么?!”瞬间一个晴空霹雷落在我的头顶,险些再次失去了我好不容易找回的冷静。
阿宝着急看我:“您再不回来,怀御前肯定要被夫王打死了!”
还没等阿宝说完,我已经从他身边大步走出,孤煌泗海,你够狠!打我的怀幽!
女皇大婚后的第一天,后,宫的宁静就被一声声棍杖声打破。
“怦!”
“怦!”
“怦!”
闷闷的响声在这宁静的清晨格外清晰,也声声打在我的心上,让我的脚步越发沉重!我的每一步是踩在那闷沉的棍杖声中前进。
眼前是原本让人赏玩的御花园,而此刻,淡淡的花香中却带出了一丝浓浓的血腥味。不远处的御花园花亭中,一身红衣的孤煌泗海端坐亭中,在我进入御花园的那一刻,他的视线已经穿过树枝朝我而来。狐媚的眼角带出他一抹阴冷阴邪的笑和一丝得意。
“女皇陛下……”阿宝有些害怕地躲在我身后轻拉我的衣袖。
我与孤煌泗海远远对视,在他带着一抹喜悦的目光中缓缓前进,视线一直相连,从未断裂,直到,我走到他的亭前,他脸上的笑容才在阳光中透出一分纯真:“你来了?”
他如一朵妖艳的红梅在亭中独领,满头的雪发在翠玉发簪的装点下,更是灿灿生辉,迷人目光。
小云和其她宫女跪在他的身旁,不敢抬头。
我扫视周围,行刑的竟是文庭。
在巫月,男人入宫只要是侍夫以上,便可带一个曾经亲信的侍者入宫服侍。
文庭愣愣看着我,他匆匆下跪:“文庭拜见女皇陛下。”
我没有看他,入目是怀幽深褐的衣衫和苍白的脸,满头的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发丝,清秀的眉宇间依然带着一丝不屈不挠。他昏昏沉沉地抬眸无力朝我看来,似是看到了我的身影,嘴角终于露出一抹微笑,然后双眼才缓缓闭上,陷入了昏迷。
我的心早已揪痛无比,伤在君身,痛在我心。
我走到怀幽身边,他的手已经因为陷入昏迷而滑落刑台,他的身上,地上都有水渍,看来怀幽已经不止一次晕过去,而是被人屡屡泼醒。
怀幽不像瑾崋和苏凝霜,他只是一个文弱书生,怎经得起这样的棍杖!
而他的下摆下,裤子被退到腿根,臀部早已血肉模糊一片,雪水顺着他腿边唯一的雪白处正源源不断滑落。
我伸手在他腿边接起一把污血,文庭见状匆匆扔了手中的棍杖取出了 绸帕跪行到我面前:“女皇陛下,别让污血脏了你的手!”
我没有看他,抬眸看向亭中稳稳而坐的孤煌泗海,他之前的笑容再次被一丝阴邪覆盖,执杯垂首,悠然喝茶。
“一大早就这么重口味,真的好吗?”我抬起手,血水从手心中躺下,整个御花园在一大早已经鸦雀无声,气压骤降,连平日嬉闹的飞鸟也不敢再经过。
孤煌泗海放落茶杯,抬眸看我,艳绝无双的脸上是清澈的笑容:“心玉,你昨晚没回房。”
“我没回房怪谁?”我好笑反问,随手拿起文庭手中的绸帕低脸擦起了手,“昨晚我本想与你共寝,是你把我赶了出来。现在,你却为此而打我的宠侍,是谁过分?”我把绸帕扔还给文庭,他双手接在手中,垂脸依然跪在我的裙边。
孤煌泗海瞥了怀幽一眼,冷冷一笑,目光微垂之时,带出一抹阴邪之气:“怀幽这奴才,本该打。”
“本该打?哼。”我提裙不疾不徐走到他身前,他抬眸微微仰脸朝我瞥眸看来,风情无限的眸中,是和师傅一样的妩媚,他即使冷,也冷地那么勾人。
我俯脸看他:“怀幽及时说过要忠于你们孤煌兄弟?”
一抹冷光划过孤煌泗海的眼底,他收回目光,我提裙坐到了石桌的 另一边,看下方昏迷的怀幽:“孤煌泗海,我说过,我是想好好跟你做夫妻的,是你不愿。”
“我没有不愿,我想你爱我!”他赫然大吼起身,红影到我面前,雪发随着他的身形扬起,然后缓缓坠落。
第二十四章 兴师问罪
他双手撑在我身边,俯下脸灼灼盯视我的眼睛,狭长带勾的眼中是如同妖气的邪气,和一丝强烈的渴望!
他带着浑身的妖气缓缓贴上我的脸,微闭双眸:“巫心玉,我是要你爱我,我不要你和别的女人一样,用那种让我恶心的痴迷的目光盯着我……我要的,是你的心……”沙哑的低语在我耳边如同蛊惑般响起,我在他的话中微微一怔,他说……他讨厌我昨晚看他的痴迷目光……
他伸手紧紧拥住了我身体:“我爱你,巫心玉……我也想要你的爱……我想要你爱我,真心地爱我……”他的双手抚上我的后背,贴在我的耳侧伸出舌头重重舔过我的耳垂,宛如要把我彻底吞下
我拧了拧眉,面无表情地坐在原位:“你现在把我的宠侍打了个半死,你让我怎么喜欢你?”强忍心中剧烈的揪痛,只为继续保持我的冷静。我不能在怀幽身边哭哭啼啼,因为,我是女皇,我要有我的稳重和威严。我不能再因孤煌泗海所做的任何事而乱,只能把愤怒和对怀幽的担忧,强忍在心底。
他微微一怔,缓缓退开身形。
我沉沉看着前方:“是谁答应我把我的宠物留在身边陪我,现在我的宠物半死不活,我很不高兴。”冷沉到底的
他在我身前登时拂袖转身:“送怀幽回去医治!”
“是!”文庭立刻起身,命令男侍将怀幽背走。
我起身拧眉转身:“一大早就那么血腥,真让人倒胃口。”说罢,我拂袖离开。在甩袖之时,忽然,“啪”一声。手又被他握在手中,冰凉的手没有半丝人的温度。他的手指强行插入我的指间,在袍袖中与我十指牢牢相扣。在我抬步之时,他也紧跟而来。嘴角微微扬起,半垂脸庞,笑意盈盈。
在孤皇泗海的眼中,人命都不算什么,更何况只是重伤的怀幽?他是不会明白他今天伤怀幽有多深,我的心就多痛,而对他的恨,也更甚。
“巫心玉。我爱你,你会不会爱我?”他拉住我,像是个孩子般纯真地问。那清澈纯然的声音让人完全无法与刚才那个冷漠旁观杖责的冷酷男子联系在一起。
我冷冷看着地上我们相叠的身影:“你别再做我讨厌的事,我可以尽量试试。”
影子里,他贴上我的身体,将我环抱,舒舒服服地枕在我的颈边,雪发滑落我的身前,耳边是他轻轻的笑声:“巫心玉,我心里只有你。我爱你,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微微侧脸,看向渐渐清澈的天空。原来他昨晚的拒绝,是因为我被他魅惑而露出的痴迷目光,也是我万分后悔,懊悔到吐的目光。而他,竟也不稀罕那样的“爱”,他要的是干净的,没有*的爱。
明明是世上最无情嗜血的人,却渴望我真正的纯爱,哼。怎么可能?我只会恨他,而且。越来越恨他。
“苏凝霜呢?”他忽然问,继续紧紧抱着我。脸靠在我颈边,像是怕一松手,我再次被狐仙带走。
我冷冷一笑:“怎么,怕?”
他没有回答,但是身上的杀气,越来越冷:“我说过,我要和你在一起,即使万劫不复,天劫灭顶!我也不会放开你!我绝不会再让狐仙把你带走!”他的声音发了狠,宛如下一次流芳再出现,他必要与他同归于尽!
“哼……”我轻笑一声,往上仰望蓝天白云,“放心,只要你答应我不伤害苏凝霜,我可以让狐仙不再来。”流芳,别再来了,为了孤煌泗海而犯了天规,真的,不值得!
“好,我答应你。”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面前一阵冷风掠过,带来了丝丝冬的寒意,吹冷了我的脸的同时,也吹硬了我的心。即使孤煌泗海有多爱我,我巫心玉也不会再看他一眼。
就在这时,御花园的尽头出现了一抹黑影,就在他看到我的那一刻,他急速而来,强烈的杀气甚至卷走了两边花枝的花瓣,黑色的,如同狐妖的身影快速地带起那些花瓣急速而来,寒光划过面前之时,腰间被人圈紧,飘忽后退。
雪发在我脸边扬起,而面前是孤煌少司愤怒的眼睛和他的利剑!
他的剑尖依然紧追我不放,腰间的手只是微微一转,便将我轻巧地转到身后护起。
红衣落地,雪发飘扬,我转身站在他的身后,扬唇而笑。
“泗海!你让开!”身后已传来孤煌少司愤怒至极的话语,浑身的杀气几乎让空气也变得紧致寒冷。
“哥?怎么了?我们说好的,你不再伤害心玉。”
“是她逼我的!是她逼我的!她把黄金运走了!”
我不疾不徐地拂袖背后,转身走出孤煌泗海的身后,孤煌少司的剑立刻指向我,在那一刻,孤煌泗海的红袖也扬起在我面前,立时,“嘶啦”一声,利剑划破红袖之时,也带出了一抹鲜红的血丝。
“泗海!”孤煌少司立刻丢了剑握住了孤煌泗海的手臂,接住那破裂坠落的红袖,快速包住了孤煌泗海雪白的手腕。眸中的杀气被痛惜替代,黑澈的眼中只有孤煌泗海受伤的手臂。
我旁若无睹地站在一旁:“乌冬面,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孤煌少司担忧的面容立时一紧,再次被愤怒覆盖,他缓缓放落孤煌泗海的手臂,孤煌泗海立刻再次扬起手臂拦在孤煌少司的面前:“哥!心玉是我的,不准你别动她!”
孤煌少司紧拧双拳在孤皇泗海的手臂狠狠看向我:“昨晚有人盗走我摄政王府的黄金,你真的不知道吗?!还有我弟弟为护你而伤,你不该关心他一下吗?!”
“哈!”我好笑一声,不看孤皇泗海手臂一分,“昨晚我跟泗海大婚,怎会知道?”
“巫心玉——”咬牙切齿的大吼从孤煌少司的口中而出,我扬唇笑看他:“钱财乃身外之物,乌冬面,看开点。国库都是你的。”
他狠狠瞪视我许久,扬天大吼:“啊————”立时惊起无数飞鸟,飞过阴翳的皇宫上空。
第二十五章 大家冷静一下
在那一声夹杂着愤怒,心痛和太多太多复杂的纠葛的发泄般的大喊后,孤煌少司缓缓垂下了脸,嘴角带起一丝苦笑:“我真心爱你,宠你,最后却是被一骗再骗,我孤煌少司何曾如此蠢过?!呵,呵呵……报应,真是报应……”他苦笑地摇头,疼惜地看向孤煌泗海受伤的手臂,眸光渐渐从痛苦之中抽离,所有折磨着他的苦痛被他硬生生埋入那一片深沉似海之中。
嘴角再次扬起,温柔之中带着一抹冷,缓缓抬眸直直朝我看来:“很好,小玉,你想玩?我孤煌少司陪你……”一抹痛再次划过他的眸底,化作了一片无情的冰霜,“玩到底!”说罢,他捡起剑拂袖离去,黑色的长发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也在冰冷刺骨的风中甩,随他大大的脚步飘飞,如同黑色的狐尾飞扬在他的身后。
我在那一刻也冷冷转身。
“你要去哪儿?”孤煌泗海伸手拉住了我,被剑割断的袍袖下是被红布包裹的手臂,雪白的皮肤上残留着鲜红的血渍。
我移开目光,看向前方,淡淡说:“去看怀幽。”
“我不准你去看他!”他一把抓紧了我的手臂,语气中带出了狠。
我转身看向他阴沉阴邪的目光:“泗海,你还是你吗?”
他微微一怔,妩媚的双眸从雪白的刘海下朝我看来。
我好想此刻与他同归于尽,可是,大业未成,我巫心玉也不能死,即使有三条命也不能如此滥用!
更何况,孤煌泗海是妖啊!鬼知道他是不是也有三条命!
我努力平复了一下杀意。尽量痛心地看他:“既要与我下棋,你缘何入宫为夫王。现在,你已非你。我也非我,孤煌泗海。我们现在正在下一盘世界上最差的棋!”
孤煌泗海的眸光闪了闪,如同触电般放开我,侧开身身时,雪发微微滑落他忽然划过一抹惊慌的侧脸,丝丝缕缕的雪发在他的脸边形成柔美的弧度,除却了他一身的妖气,多出了一分出尘脱俗。
他变得沉默,我再次转身:“我觉得你也应该好好冷静一下。不然,输的不是我,也不是你,而是我们。至少,我不想就这样结束我的棋局,我巫心玉还没输!”我微微侧脸看向身后的好红影,孤煌泗海,你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有人是为了活而活,有人是为了权利而活。有人是为了金钱而活。而孤皇泗海,什么都不是。他杀人时的恣意,他绸缪时的快意。他享受其中,他要的就是这种运筹帷幄,高高在上的感觉。他甚至并不是为了让人臣服于他,若是那样,在别人哀求他放过时,他依然毫不犹豫地杀了对方,甚至不看对方一眼。
他要的不是人城府于他,而是一种掌控他人命运,凌驾于神的更高的感觉。
不错。孤煌泗海是妖,不是人。不能用人的思维来判断他。
就像他可以不眨眼的杀人,却又能露出那样纯粹纯净的微笑。因为在他的世界里,杀人和我们吃饭一样,并无愧疚感。所以,他才会那么恬不知耻地来追求我,不断说着爱我。因为在他的心里,他从未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同样,他喜欢跟我下棋,因为他说过,只有我是他同类,他喜欢与我角逐的感觉,所以他护我,不准孤煌少司动我。一旦我消失了,他孤煌泗海,又会变成一个人,成为这个世界,最孤独的人。
希望我的话能激起他再次与我角逐,当他意识到我已经脱离他掌控时,若我没有猜错,他会与我再次保持距离,这是我的目的,他最近真是太黏了,让我举步像是踩中了焦油一样,无法前进。
是的,他已经在意了,他既然想要神的感觉,那他不会忽视现在他混乱的状态。
原来,乱的不只是我……
孤煌少司也乱了,因我骗他害他而乱,而这份乱来自他对我的爱,他真心爱我,他是想把我作为他女人宠爱的,可是,我骗了他,骗了他的感情,也让他感觉到自己的蠢笨,这关乎他的尊严,他怎能不恨我?
现在,孤煌泗海也乱了,这份乱也是对我的爱,因为爱我,而妒,他在妒我身边的男人,因为他们可以得到我的关心和关爱,而我对他……除了之前的那一丝错乱*,什么,都没有。至少,他希望等得到的那份感情,我没有。
股皇兄弟不能乱,因为,他们是变,态的。他们会因为愤怒而杀人,会迁怒于更多无辜的,我想保护的人。
他们如同野兽,野兽疯了,只会是异常血腥屠戮。
孤煌泗海在我那句问话后,没有跟来,说明他真的开始在意了。只有小云她们。
我先回寝殿取了药箱,在无人时,我敲了敲密室的门:“你可以出来,若是无人注意,出宫吧,去找月倾城,替我继续做玉狐。”说罢,我手提药箱转身离去。
等事态平息之后,以凝霜的本事应该能够离开皇宫。但怀幽不行。不说怀幽现在重伤,即使没有这次事,他也有家人。
怀幽的家人是本本分分的小户人家,太容易被孤煌少司控制了。
怀幽我只能带在身边,但是,我没有保护好他。这让我也明白,真的不能惹毛孤煌泗海,他会疯的。疯子不会按常理出牌,太不可控了!
进入怀幽的房间时,已经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宫中的御医和医侍正在给怀幽清理。
我匆匆走入,众人见状,立刻下拜:“拜见女皇陛下。”
我看着他们满手的血,触目惊心。方才为继续保持冷静而强行忍下的感情瞬间涌出,大脑嗡嗡作响。
“怀御前怎样?”
老御医连连摇头:“哎……太惨了,太惨了……老臣无能,怀御前只怕……”
“只怕什么?!”我着急追问。
“只怕以后不能生育了。”
“什么?!”我立刻看向昏迷的怀幽,心痛闭眸,跪坐而下……
第二十六章 不再做你讨厌的事
“女皇陛下请放心,怀御前尚能人道。”老御医急急补充。
“下去吧……”我痛心低语,“这件事先不要让怀御前知道……”
“是……”众人静静退出了房间,房门被轻轻关上。
我执起怀幽冰凉的手放在脸边,泪水滑落他的手背,怀幽,我怎么还你的孩子……我还不起……我真的还不起……
我深吸一口气,放落怀幽的手,擦了擦眼泪。我不能再被这越来越多的恨干扰,我是能杀掉孤煌兄弟的,只要我保持冷静,我可以的。
我打开药箱,取出师傅留下的药膏。这些药膏可以快速止血生肌,甚至不用清洗,也不会腐烂,不用担心伤口粘连或是留疤。
我一点一点抹在怀幽被打烂的皮肉里,心像被一把,一把尖刀割过,泪水再次模糊了眼睛,他昏迷了也好,就不会痛了……
巫心玉,你要冷静,你一定能杀掉孤煌兄弟,为怀幽报仇的,一定可以的……
手指上已是怀幽的血和一些被打烂的皮肉,双手开始颤抖,恨和杀意开始充斥大脑,双手甚至因为想杀人而颤抖起来,我紧紧捏住了双拳,不行,我必须冷静。我现在更不能恨孤煌兄弟,我要做到心如止水,才能把控大局,最后将他们一击溃败!
双手放入水盆中,立时清水变成了血水,我呆呆看着许久,做帝王何其悲哀,不能好好得去爱,也不能好好得去恨。为了那个比杀了孤煌兄弟更重要的任务——复兴巫月,只有继续忍耐。
巫月派系丛生,不仅仅只有慕容家族野心勃勃。还有许多许多一直潜伏的家族伺机而动。现在正是皇族力量最薄弱的时候。
巫月周围三个大国也并非吃素,早对巫月虎视眈眈。他们还未妄动也是因为彼此牵制。以及巫月不弱的兵力和良将!
“唔……”轻轻的呻,吟从床榻而来,我立刻擦净双手看怀幽,他苍白的脸上没有半丝血色,红润的双唇已失去平日那暖暖的色彩,苍白如纸,让人心痛得无法呼吸。
“怀幽……”我抚上他的脸,他虚弱地睁开眼睛。在看到他反是疼惜地看我时,我再也无法控制情绪,泪水夺眶而出,捧住他的脸抵上他的额头哭泣:“怀幽……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不……”他虚弱的气息吐在了我的脸边,伸手轻轻地抚上我的脸,“我没事……不要为我……报仇……快走……快走……”
“怀幽……”我泪湿双眸,他却对我柔柔微笑:“怀幽……已经很幸运了……背叛摄政王到底人……没人……能活……没人能活……”他吃力地抬起手指,拭去我的眼泪,“女皇陛下为怀幽……落泪……怀幽……已经死而无憾……”
“怀幽……”我握住他擦拭我眼泪的手,哽咽心痛。“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女皇陛下……”
他笑了笑,再次虚弱地闭上眼睛:“心玉……快走……我不想看你……跟那妖男……同床共……枕……”他虚弱的话音消失在几乎不动的苍白的唇中,我紧紧握住他的手。泪水凝固在双眸之中:“怀幽,我巫心玉对你发誓,一定会让他们生不如死!”我收紧了眸光,把所有的杀气凝固成冰冷没有一丝感情的冰锥,狠狠钉入妖狐的心!
“女皇陛下……”阿宝轻轻推门入内,小心翼翼看我一眼,把我身边的血水盆换走。
我握着怀幽的手沉沉道:“阿宝。”
“是,女皇陛下。”阿宝端着水盆跪在了地上。
“这段时间你照顾怀幽,这样。你也比较安全。”
阿宝微微一怔,我看向他:“我知道你是为我而来。”
他手中的水盆登时颤了颤。险些落地。他微垂脸庞,不与我对视。
我继续说道:“但是。只要是孤煌兄弟的敌人,就是我巫心玉的朋友。所以,请你暂时放下你的目的,和我联手,我们先除掉孤煌兄弟!”
他静静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起身离去。阿宝是个聪明人,今天被我一下子戳穿,他会很快判断出自己的处境,做出正确的决定。
曾经,我也想把他放在身边,慢慢玩。但是,现在时间来不及了。而且,我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帮我照顾怀幽。
把药留给阿宝,嘱咐他看顾怀幽和换药。
手提药箱回到寝殿,却看见孤煌泗海再次戴上他的面具双腿盘坐在红床之上。他身上的红装与红床的一切溶在了一起,只有那头刺目的白发,如同一片雪花坠落在血池之中般醒目。
在我进入之时,那个诡异的面具朝我转了过来,他面具后的目光一直对我的身体而动,不声不响,静得如同神庙里的狐仙雕塑。
我放好药箱面无表情地坐到红床上,一直背对他,我能感觉到他一直在看我。
“怀幽不能生育了。”静谧无声的房间里,是我淡淡的话音。
“所以我是不是又做了让你讨厌的事?”
“是。”
他沉默了片刻:“但你无论做什么,我都喜欢你。”
我拧拧眉,闭上眼睛:“别说了,我想睡了。你就这样一直看着我吗?”
“是的,我不想再做让你讨厌的事情,我要你真心喜欢我。”他说得笃定,语气中带出了一丝属于他的自负。
我躺了下来,他的目光也随我而落,依然坐在一旁一直静静看我。我在他那渐渐欢喜的目光中闭上了眼睛。怀幽,我不能答应你不与妖男在一起,因为最危险的,会是枕边人,而现在,我就是要做孤煌泗海的,枕边人。
女皇大婚,慕容家族叛变,摄政王府黄金被盗,瞬间,整个京都轰动了。无论是街头巷尾,还是酒楼茶馆无不在说摄政王府黄金被盗的事情,即使我在深宫之中,也会从宫女侍者们的小声讨论中听到这些事情。
第二十七章 新的棋子浮出水面
孤煌少司如我所料的第一刻封锁了全城,也把整个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查不出个蛛丝马迹。
萧家依然贴着封条,萧玉明最近一直住在连未央家里,等他审完案子,发还萧家也需要一些时间。依照梁子律那雷厉风行的办事效率,很可能在我大婚那晚,已经运走了一批黄金。后面只要用我的方法,就能躲过孤煌少司的盘查。
慕容飞云受到慕容老太君叛变的连累已经被押入大牢,京都里除却皇族,最大的家族慕容家族一夜倾覆,让其他家族也开始夹紧尾巴,人心惶惶。
孤煌少司也不再入宫,专心于追查黄金的事。不管外面闹得鸡飞狗跳,宫内,依然安静。
孤煌泗海一直戴着他的面具,在面具后静静观察我,他忽然定下了心,似是想从我的身上看到更多,他想知道的事情。
我不知道他想从我身上知道什么,或是黄金的线索,或是我接下去的计划。
他总是静静跟在我身旁,拉住我的手,我到哪儿,他到哪儿。
我登高远眺,他静立一旁,面具正对前方,雪发在风中飞扬。
我坐亭喂鱼,他静坐身边,一直一直看着我,面具下的视线会随着我喂鱼的手来来回回。
我夜间就寝,他也静静盘坐在我身边,醒来时,他也还是坐着,只是那面具会像醒来时转向我,目光之中带出一丝喜悦。
他喜欢看我入睡,再看我苏醒。他像是一个初到人间的天神,好奇地看着一个正常人的作息。
“你这样看着我有意思吗?”我手执书卷,坐于书桌后。
他双手放于袍袖端坐在床榻上,换回平日的白衣。戴着那诡异的面具远远看我,面具后的目光是越来越浓的笑意:“很有意思。”他从袍袖中缓缓抽出一只手,微微歪脸似在找一个角度。然后他的手在空气中慢慢抚落,宛若在抚摸我的脸庞。“我喜欢看阳光落在你身上的样子。”
我继续看手中的书:“那你也该多晒晒太阳,你身上血腥味太浓。”
他看落自己的双手,轻笑一声,再次抬起面具远远看我:“巫心玉,我喜欢你。”
我微微拧眉:“你不是应该玉狐吗?”
“现在都喜欢。”他清清朗朗的声音清冽地如同甘泉,“你把苏凝霜藏得真好,莫不是这皇宫里有密道?”
看来,他最近真的冷静下来了。
我面对书卷扬唇一笑:“你猜。”
他定定看我片刻。面具微抬,上面诡异的笑容在阳光中变得灿烂:“我会找出来的,还有黄金。”
我淡淡而笑,他会找出来的,以他的聪慧,一旦冷静下来,他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桃香和小云入内,给我送来了午后的茶点,轻轻放下后,桃香好奇得看孤煌泗海一眼。孤煌泗海面具后的目光立刻放冷。
我淡淡道:“你长得好看,还不准人看嘛?”
桃香吓得赶紧缩回目光,小云轻轻掐了她一把。赶紧拖她出去。
“我不喜欢。我只想挖出她们的眼珠子!”孤煌泗海侧躺下来,单手支脸,浑身的邪气之中,透出一丝慵懒,他雪白的长发在阳光中染上了丝丝的金色,我被那划过眼角的金色吸引,陷入长长久久的好回忆。
师傅也总是这样慵懒地侧躺在地上,满头的金发铺满蜡光闪闪的地面上,让我用密梳为他梳理长发。他会享受地闭上眼睛,唇角微微扬起。带勾的眼角带着他的妩媚,时时勾引你的心。
“巫心玉。你能只看我一人吗?”他忽然说。
我缓缓回神收回目光,拿起糕点:“你不是不喜欢被女人盯着看吗?”
“但你是我喜欢的女人,我希望能被你一直看着。”略带一丝醉哑的声音犹如在撒娇。
立时,一阵鸡皮迅速爬满全身,这种让人近乎溺死在蜂蜜里的肉麻,快要打破我的冰层,淹没我的心。
我有点受不了地拿起茶盏,打开,茶香扑鼻而来。我轻吹茶叶,端起轻抿,在水面倾斜之时,忽然在茶杯一侧现出一排及其细小的字:赦令未下。
我眸光闪了闪,放落茶杯,那排字蜷缩在了一起,藏入茶杯的花纹之中。只有当茶水倾斜到一定程度时,它们才会被拉长看清。
茶杯有弧度,加之水,水倾斜,具有了一种类似老花镜的功能。
我放落茶杯,抬眸:“来人”
小云站到门口:“女皇陛下有何吩咐?”
“让白内侍官来一趟。”
“是。”
小云退出。
在怀幽重伤之后,白殇秋接下了御前一半的工作,包括安排我的饮食起居,只是不随行我身边。
其他的事,他都做了。而且,这还是孤煌少司的安排。
白殇秋是孤煌少司的人。
但是,女皇每日所用的器皿却是由御前安排。
莫要小看这些器皿,宫中规矩,女皇每日用的器皿须不同,且是套装,所以,他人不可能把这个茶杯送到我的面前。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白殇秋,是无间道,是梁秋瑛的人!
原来他才是梁秋瑛的线人,难怪我一直没有想到。
白殇秋是内侍官,自然对宫内的事了若指掌,但因为他不是御前,所以他对我的事并不清楚,也只能捕风捉影,这也解释了梁秋瑛一开始对我的了解并不比宫人们多的原因。
白殇秋亦可以随意出宫,轻松传递消息。并且,他们白家还是孤煌少司的人,孤煌少司更加不会怀疑他。
巫月的未来,果然在这些新生代的手中。白殇秋比他的家族,更有胆识!
“你找白殇秋做什么?”孤煌泗海慵懒地躺在床上问。
我拿起糕点:“我知道他是你的人,他现在暂做怀幽的事,所以,我让他做一下应该是怀幽做的事。”
孤煌泗海坐了起来,面具正对我,目光开始阴冷:“你想让他做御前?”
“哼。”我好笑转脸看他,“他是你的人,我怎么可能让他呆在我身边?自然是一些原本怀幽负责的跑腿的事。”
面具下的视线开始狐疑,他微微歪起脸细细看我,宛如想看穿我的心思,想知道我又想布哪一步棋。
第二十八章 他是妖
梁秋瑛这颗棋子送来的真是时候,让我整盘棋又活了!
“赦令未下”应该是指女皇大婚大赦天下的赦令,也就是在我大婚后一天,应该下赦令,释放天牢中的普通犯人,而那些人中,大多是忠良和他们的家族。
所以,赦令未下,梁秋瑛急了。
虽然,她是因此催促她的人想办法给我传递讯息,但她真的是送了一颗活棋过来。想必这讯息的传递也废了白殇秋不少心思。
白殇秋提袍匆匆进来时,我把茶杯推到一边。他垂脸跪在了我的书桌前:“拜见女皇陛下,夫王。”他再朝孤皇泗海的方向一拜,才规整地跪坐于地板上。
我看落他:“怀幽养伤,最近真是辛苦你了。”这段时间我也没再去看怀幽,孤煌泗海如此观察我,我更要保护怀幽。只从阿宝的汇报里,知道怀幽已经醒了,可以进食,恢复得很好,很快。这样我就放心了。
“这是奴才分内的事。”白殇秋面带三分笑,不卑也不亢,“怀御前做事细致认真,女皇陛下的起居喜好纷纷记录在册,如今日女皇陛下须用这国泰民安茶具……”他寻常的话语却让我心里越发确定,他继续说着,“银针茶配芙蓉糕,有怀御前这些记录在,奴才才能不出差错。”他微笑说完,似是把怀幽给夸赞了一番。即使孤煌泗海在此,也听不出任何可疑之处。
只有我喝茶之人才懂这其中玄机。
我点点头:“怀幽之前,还会替我传一些口讯,今日,你替他去吧。”
“是。”
我说道:“你去一趟梁府,告诉梁秋瑛,是你。”
白殇秋一怔。重复:“是你?”
“不错,就两个字,是你。去吧。”
白殇秋面露疑惑。偷偷转脸看向床上的孤煌泗海,孤煌泗海双手在袍袖中。看他一会儿,点点头。
即使孤煌泗海不同意,也无所谓,梁秋瑛的讯息已经传到,我只是想再见见白殇秋以确定心里的判断。
“奴才遵命。”白殇秋领命。
我随口道:“茶凉了,你带出去吧,不用再送来了,我要出宫一趟。”
“是。”白殇秋躬身到我桌前。清秀俊美的脸上是如常的神情,他拿起茶杯时,手心在阳光中泛出一层淡淡的水光,他出汗了,虽然他表面很平静。
他拿起茶点退出了寝殿。
我起身,是时候去牢里看看老朋友了。
“什么意思?”孤煌泗海双手插在袍袖里问,端坐在床上静静看我。
我对他一笑:“你猜。告诉你就没意思了。”
他歪过脸想了想:“也是,我喜欢跟你下棋。”他转回脸用诡异的面具看我,面具下的目光里带着笑意。
我脱下了繁重的凤袍,换上轻便的外衣。
“你要出宫?”他从床上而下。飘忽到我的身旁,雪发飞扬。
“恩,去天牢。”
“做什么?”
“我要去看看慕容老太婆。顺便……”我瞥眸看孤煌泗海,“看看你哥哥有没有把天牢里的人释放。”
“他们很烦,为什么要放他们出去。”孤煌泗海忽然说出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我疑惑看他:“很烦?”
他阴冷的目光在面具后没有半丝感情:“他们不守规矩,不遵从我的秩序。”
“你的秩序?你的什么秩序。”我感觉好笑。
“听话。”他只说出了两个字,我微微一怔,轻笑摇头,虽然只是两个字,但却是人最难做到的。
“他们太吵了。”他清清冷冷,冷冷淡淡说。“整天反对哥哥,自己却又没本事。这种人,我觉得活在世上多余又聒噪。”
“但他们是我的子民!”我忍不住大声道。他看向我,面具后的目光反是露出一抹奇怪:“巫心玉,他们与你无关,你为何要管他们?”
我看向那张诡异面具后的眼睛,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所以,在你的世界里,只有你哥哥是吗?”
“不,现在还有你。”他朝我迈进一步,目光之中又带出了他的一分纯真,他朝我伸出手,手臂上是一道淡淡的快要痊愈的疤痕。我扭头之将诶额拍开了他的手,“啪。”他微微一怔,我转身:“你没有感情,所以不关心其他人死活。”
“我怎会没有感情?”他显得有些焦急,“我爱你啊,我关心你!”
我摇摇头:“你不会明白的,你不会明白的……没有一个人活在世上是多余的!”即使是孤煌兄弟,他们也是老天的棋子,放在巫月考验着巫月。
孤煌泗海,你不是人,你真的是只妖。所以,你没有人心人性,因为没有,所以对生死麻木,没有任何七情六欲的感觉。
“既然你觉得他们无用,放了也于你也无碍,关在天牢浪费粮食,也容易滋生瘟疫。”我拂袖离去。
“啪!”他又在我甩手要走时,拉住了我的手,如同一个孩子,紧紧拉住自己的母亲:“我要跟你一起,我要一直看着你。”
我拧拧眉:“我还想去看看你哥哥。”
立时,他松开了手:“那我还是不去了。哥哥在生我的气。他打不过你,我不担心。可让文庭跟你去。”他说完转身回到床上,再次盘腿而坐,安静地如同一座雕像。
我看看他,他的面具正对我,诡异的面具上带出了他的一抹恋恋不舍,让那原本让人感觉可怕的面具竟是多了一分俏皮,如同一只刚刚离开山林的孤单的小狐狸躲在面具后好奇地,喜欢地,偷偷地看着你,渴望你尽快回来,陪它再次一同玩耍。
师傅,我感觉你错了,孤煌泗海他们下山不是因为他们抵挡不住人间的诱,惑,而是老天爷给巫月设下的天劫。你可还记得我与你说的纣王与妲己的故事,我想,孤煌兄弟便是。
天牢依然和上一次来一样,潮湿,阴森,难闻地,让人快要作呕的臭味。
文庭快步走在我的身前,呵斥来迎接我的狱卒:“快拿干净的布来!你们想让女皇陛下走在这么肮脏的地面上吗?!”
文庭生气地看他们,狱卒脸色苍白地团团转,我还来不及说不用,狱卒竟是直接脱了衣服垫在我的脚下。随着我前进迅速把后面的衣服再拿到前面。
第二十九章 顾左右而言他
“女皇陛下小心。”文庭轻扶我的手,我看着哈腰弓背的他,他看地面的目光格外认真,宛如不放过任何坑坑洼洼或是污渍之处。即便怀幽,也未像他这样似是把我当作圣女,不想任何污秽污了我的双脚。但是怀幽很细心,会递上香帕。
或是文庭已经闻惯了这里的血腥味,所以没有察觉。
孤煌泗海不跟来,却让心腹文庭随行,这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是一个行动的牢笼。看似给了我自由,但如那笼中鸟儿,不过是成了主人的玩物。
现在,他们看我应该看得很爽,我无论做什么都在他们的眼线之中,如看耍猴。
天牢里的人因为我的到来,再次站立到了两边。
我看向那黑压压的人和脸,我曾跟子律说过,第二个锦囊需在大赦后,大家入北城后打开。而现在,赦令迟迟不下,多半是孤煌少司不想赦了这些人。正如孤煌泗海所说,这些人“很烦”,很不听话。孤煌少司又怎会放这些让他讨厌的人出去?
梁秋瑛着急,是担心这些人的安危,一天不赦,他们多一天被杀的危险。
而这些人一天不入北城,梁子律一天无法开启我第二个锦囊,看来,梁子律是向他的母亲摊牌了!说明他也心急了。梁秋瑛才冒那么大的风险,动用了原本在宫中隐藏极好的这颗棋子。
如果,孤煌少司真的是有意不放这些人,那我救起来,也不容易。
我一眼先看到了慕容燕和慕容袭静。他们就在右侧第一个大的牢笼里,一身脏污的白衣。披头散发,曾经显赫的三朝元老,护国公爵。今日,成了阶下囚。而且,还是在被自己陷害的忠良的对面,他们不知有何感想。
慕容家族的人看见我立时目露惊讶,慕容袭静和慕容燕第一刻跑到牢门边跪下。在牢房深处,我看见躺有两人,分别是慕容老太君和慕容香。她们身下的稻草已经潮湿不堪,变成一种让人恶心的黑色,还泛着一种污浊的油光。
慕容飞云静静坐在一旁。雪白的眸子里神情非常平静,宛如很坦然接受现在的一切,也似是这个结果他也早已预料。
他的身边,也坐有一批慕容家族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小小的牢笼,也能看出一个大家族中的派系。
他们朝我看一眼,对我一礼继续静坐在慕容飞云的身旁,有人对慕容飞云轻轻耳语。慕容飞云抬起雪白的眸子看向了我的方向,久久看我。
我从他那双雪白的眸中,看到了一丝相信。他相信我,我不会负他们对巫月的忠心。
我走到慕容袭静和慕容燕的面前,狱卒匆匆给我身后摆好座椅。在我坐下时,立时,其他牢房里的人开始敲打起牢门起来。
“喔!喔!喔!喔!”
“咚!咚!咚!咚!”
像是一种起哄,又像是一种嘲讽。
“欢迎女皇陛下大驾光临~~~~~”响亮的喊声从那些起哄声中而来。
“女皇陛下~~~~你看我长得怎样?我洗干净也是个美男子~~~带我回宫吧~~~~”
“哈哈哈——”
“放肆!”文庭一声厉喝,但是,丝毫没有把那些放肆的声音压下去,反而起哄更甚。
“哦~~~~文管家。看来你是女皇陛下的新宠啊~~~恭喜恭喜————”
“哈哈哈————”
哄笑四起,我缓缓扬起了手。立时,那些喧闹声慢慢静了下来。文庭面露吃惊。我不看其他人,慢慢放落手,沉沉俯看慕容袭静和慕容燕:“你们住在这里有何感想?”
慕容袭静和慕容燕低着头,没有说话。
“很好——”从牢房深处,传来慕容老太君气息微弱的声音,“巫心玉,这个世界没有人能赢摄政王——你放心,我老太婆!一定要活下去,看看你这丫头到底能不能赢——”她的嘶喊让黑暗中的人惊讶抽气,窃窃私语。
“老太婆疯了吧……”
“是啊,她到底在说什么……”
“嘘!听下去!”
我在牢门内阵阵轻微惊语中扬唇而笑:“老太君,您的身子可真够硬的,你放心,摄政王很快会放你出去。”
“哼……你毁我慕容家,我慕容英最后竟是输在一个丫头片子手里,我可怜的香儿……”她的声音颤抖起来,立时,慕容香身边的人也低脸哭泣,“也被你害得终身残废了……”
我垂眸冷冷一笑:“老太君,你有何资格哭?有何资格喊屈?这里被你害得家破人亡的人还少吗?若是我现在把他们放出来,我相信他们定能把你撕成碎片。”
“巫心玉————”慕容老太君像是用最后的力气大吼一声,“你别想吓唬我!我知道!你想把我气死——我就是不死——就是不死——咳咳咳——”
“老太君!”众人急急围到她的身边。
“想我慕容英,当年随先皇征战南北,打下这巫月江山!”慕容老太君气息喘喘地,开始痛诉革命家史,“培育将才,守护你们巫月天下,让外面的男人!也不敢欺我巫月半分!没想到……没想到啊——最后落得如此田地——先皇啊——”
“这便是所谓的一失足,成千古恨。”我淡淡的话音让慕容家的人怒视而来,老太君挥起了手臂:“扶我,扶我起来!我要看清她的嘴脸——”
众人匆匆扶起老太君,她满头华发失去了光泽,变得干枯不堪。她恨恨朝我看来:“巫心玉!你不会赢的!”
我淡淡而笑,微微昂首:“你最好希望我赢,我赢了,至多只是依法办你陷害忠良,结党营私之罪,其他慕容家族之人,我会依法处置,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罪之人。”
慕容飞云在我的话音中缓缓垂下了脸,其他人看他一眼也纷纷垂脸,和他继续静坐。
“但是,若我输了,我想孤煌少司是不会放过曾经反过他的人的。”我看向慕容老太君,她苍老的目光中惊诧地闪烁不已。
孤煌少司的脾性,她应该比我更清楚,那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尤其,是曾经背叛过他的人。所以,怀幽才说自己只是被打了一顿,已是万万的幸运了。
第三十章 继续兜兜转转
慕容老太君倏然眯起了对我愤恨的目光:“巫心玉,我果然小看你了!哼,你现在也处处受制,自身难保!被人时时监视,如同软禁,你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慕容老太君瞥眸看我身边的文庭一眼,冷笑,“我看你怎么脱困!”
我扬唇而笑:“我不觉自己是被软禁,我有好吃的,好喝的,还有大房子住,睡得舒舒服服,孤煌少司还送人来给我使唤……”我指向身边文庭,“出行还有无数暗卫守护……”我抬手划过上方,乌冬面知道我厉害,派了无数暗卫只为监视我一人,“乌冬面对我真是极极好的,不像你,在这里受苦,还整天被自己的仇人盯视,啊……不知道我把这些人放了,会不会气死你呢?”
慕容老太君眯起了眸光,胸脯大幅度起伏起来,脸色发白,咬牙切齿:“先皇若是知道,绝不会原谅……”
“先皇若是知道今日你会背叛她,当年断不会给你加功进爵!”我厉声打断了慕容老太君的话,朗朗的话音在幽静的天牢里回荡,慕容老太君怔住了神情,双目开始变得失神。
我沉沉看她:“不错,你曾经受人敬重,因你忠于巫月,忠于先皇。但是,你没能坚持,你开始自负,开始好大喜功,开始沉迷于权利,所以,忠臣难觅,我想,你的体会会比我更深。你这三朝元老也会背叛,也不怪那些现在趋炎附势的官员了。”我淡淡说完,微微抬脸,身后是那熟悉的气息,孤煌少司,你终于来了。真是等你好久了。
我的一举一动暗卫时时监视汇报。何须关我?稍有不寻常的动静,孤煌少司便会出现,及时扼杀我任何一步行动。
“乌冬面。这慕容家族背叛我巫月皇族,也背叛你这摄政王。你留着他们,真的好吗?”我冷冷的声音在监牢中回荡。
慕容袭静和慕容燕闻言立刻抬脸看向我身后:“王!”
慕容老太君也急急辩解:“摄政王!不要听那丫头片子的挑拨,您是知道的!她陷害了萧家,陷害了我!我不是想反您的,是想杀了她!杀了她——”慕容老太君气急败坏地朝我指来。
身边缓缓走来那深沉的深色身影,虽然没有半分杀气,但可以感觉到他与我之间那层厚厚的墙壁,他站于牢房门前。昏暗的烛光中是他重新微笑的脸,他双眸微眯,含笑看我:“小玉这是……要排除异己?”他以为我来杀慕容老太婆的。
我抬眸看他,冷冷一笑:“是啊,事情过去那么久,你不放,又不杀,什么意思?”我不能直接质问他为何不下赦令,那会让他知道宫内还有通风报信之人,会让白殇秋陷入危难。正好。这句话也可用在慕容家族叛乱的事上。
孤煌少司垂眸一笑,温和的神情里透出一丝寒意:“慕容家族对巫月有功,这次的事就算是功过相抵。很快马贼犯境,我也想给他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慕容家将才难得,杀了,可惜。”
“是是是,谢摄政王给我家族将功补过的机会!”
“谢谢王!”
“谢谢王!”
慕容家族的人纷纷叩首感恩,慕容飞云等人也静静跪拜。
孤煌少司所说的马贼不是普通的马贼,他们驻扎在苍狼与巫月边境之间的孤海荒漠。孤海荒漠的得名是因为那一片荒漠大如汪洋大海,如边境之间的一片孤海。从而得名。
而那为数巨大的马贼正是盘踞在那片荒漠里,自立为王。数量惊人,各个骁勇善战。每到入冬,必会掳劫巫月和苍狼边境小镇,抢夺食物财物和女人。
他们对荒漠地形非常熟悉,苍狼与巫月屡屡出兵也无法将其剿灭,反是迷失在荒漠之中,被荒漠野狼围攻,伤亡无数。
后来,苍狼和巫月每年只是在他们要来犯境之时,出兵保护,不敢再贸然踏入荒漠。所以,这群马贼,可谓是荒漠鬼军!
“小玉,你跟梁相又在玩什么把戏?”孤煌少司微笑眯眸而问。
对不起,梁相,最近我被两只狐狸盯太紧,需要他们开一下小差。
我微微而笑:“曾与玩过一个谜题,你若担心她和我之间的事对你造成威胁,你大可抓了她。”
“抓她?哼,那我孤煌少司也太胆小了。”孤煌少司的温柔之中带出了自负的冷意,“你让白殇秋传话给梁秋瑛,还是在我弟弟的面前,你真以为我们那么好戏耍?你这是为转移我的注意力,你好做别的盘算!”
恩?被看穿了。
也好,做那么明显是为两个目的,一是转移孤煌少司对我的注意力,若被看穿,便是保住了梁秋瑛和白殇秋,并且,还是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是对黄金的注意力,至少,他现在不会一心只找黄金,又会在我身上分心。
下棋被困之时,有时也会东下一颗,西放一步,有时是废招,只为转移对方视线。而在这些废招之中,藏有一颗能连活棋路的棋子。虚虚实实,将敌人再次慢慢引入自己的迷局之中。
我不再多言,目的其一已经达到,对我有利。
他俯身双手撑落我座椅的扶手,唇角微扬含笑看我双眸,低低而语:“小玉……看你这样做困兽挣扎,嘶……我真是于心不忍啊……真想看看你在我的手心里,还能做出什么事来让我娱乐。”他的笑容狰狞起来,带着自负的得意和他摄政王的狂妄。
孤煌少司现在以捉放我为乐,如同猫在吃老鼠前,捉捉放放,寻求更大的,享用美餐前的乐趣。
不得不说,这是只有极度自负聪明之人,才能,才敢!玩的游戏。因为,他们有这个信心,自己手中的猎物,不会逃走。而孤煌兄弟,正是这样的人。
我对孤煌少司邪魅狂傲的笑脸咧嘴一笑,登时,他神情怔了怔,立时因我这纯真的笑容而怒,冷哼起身,身影再次布满了寒气。
第三十一章 放归北城
我在那浓浓的杀气中镇定从容地看向慕容老太君:“此行还有一件事想问慕容老太君。”
“哼,不敢~~”慕容老太君撇开脸。我继续道:“听闻父亲当年死因可疑,老太君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慕容老太君一怔,朝我看来:“这么说,你已经知道当年先皇想立你为皇太女之事?”
立时,众人面露惊讶,慕容飞云吃惊朝我看来,连孤煌少司温柔的目光中,也划过一抹狐疑。
我抿唇点头。
慕容老太君立时得意起来,宛如只有她才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巫心玉,不要以为当年先皇有意立你为皇太女,你就是天生的女皇命了!哈哈哈——你别自作多情了!贱民的女儿就是贱民的女儿,成不了凤凰的山鸡!当年的事,老太婆我年纪太大,记不清了!哈哈哈——”慕容老太君扬天大笑,自从孤煌少司来了之后,她明显有了靠山越发地嚣张。
她是不打算告诉我当年的真相了。不过从她口口声声贱民的女儿,也可推断出当年的朝臣有多么反对母皇立我为太女。
父亲之死,与我被送上神庙开始有了必然的联系。
我垂眸起身:“这里太臭了。”我转身看向幽深天牢中黑压压的囚犯,“不是说大赦天下吗?为何他们还在这里?”
“因为……”孤煌少司缓缓走到我身边,俯身而下,黑发滑落我身边时,传来他轻悠,却所有人能听见的狠语,“我想斩了他们!”
果然。孤煌少司要杀这些人出气。因为,他杀不了我。他需要有人发泄,来出这口闷气。
我轻轻一笑。转脸笑看他俯落我脸边的脸,咫尺的距离。他的嘴角依然带着他冷冷的微笑。
“不就是丢了一点黄金,至于气成这样吗?”我笑看他,他俊美的侧脸明显抽搐了一下,缓缓起身,我继续说道,“我是女皇,一字千金,说好大赦天下。就要赦。我知道你是在气我,这样,你放了他们,我随你怎样。”
“我能把你怎样?!”他胸闷反问,咬了咬牙关,露出一抹冷笑,“好,既然你开出这样的条件,我也不想浪费,容我想想。”他扬起唇角。深沉的目光落在别处,单手背到身后思索片刻,微微而笑。转回目光看我,“这样,你御驾亲征,剿灭荒漠边境,平定边境!”
我眨眨眼,沉默垂脸,孤煌少司想杀我。
他最终还是决定杀了我。
【不如杀了她,她还是曾经你喜欢过的那人……】孤煌少司的话音浮现耳边,我伤他至深。于情,我确实有负于他。
而现在。他更担心我负他的弟弟孤煌泗海,让他和他一样。心被我所伤。于是,他更要杀了我。让他自己解脱的同时,也让孤煌泗海解脱。
那就……如他所愿吧。
“怎么?不敢?”孤煌少司冷笑而语,“别浪费了你一身本事!有你领兵,我相信马贼可除!”
“好!我答应你。”
“女皇别去!”第一次,监狱里有人这样喊,一张张黑漆漆的脸上,是闪亮的眼睛。如同黑夜中点点星光,照在我的脸上。
“女皇别去……”一声声微弱的声音传来,“孤海荒漠没有人能回来……”
“别去……”
“太危险了……”
我淡淡而笑,转身沉沉看孤煌少司:“放人!”
孤煌少司轻轻一笑,扬手,立刻,狱卒跑向两边,寂静的牢中是狱卒开门的声音。孤煌少司侧立一旁,他不看我,嘴角始终保持他透着轻鄙的微笑。他的笑容更中是他的得意与自负。今日他答应我放人,他日他又可把这些人捉回,我所做的一切,在他的眼中不过是徒劳。
我知道他这心思,但是,我不会如他所愿。
我昂首看向前方,朗朗而语:“所有人,跟我走!”我抬步向前,走过孤煌少司时,他微微一笑,颔首一礼,宛如真的很是敬重我这个女皇陛下。
“巫心玉——我就不信你能剿灭孤海马贼————”慕容老太君在我身后嘶吼,像是在激将于我。
我扬唇冷冷一笑,毫不犹豫得大步向前!
天牢大门就此大开,我带领所有人踏出天牢大门的那一刻,阳光洒落在我们的身上,他们纷纷抬手遮蔽刺目的阳光,孩子开心得抱住了自己的母亲,远远的路人无不惊讶地朝这里看来,静静得伫立。
我们在寂静之中缓缓前行,理应是最喧闹的晌午,却因为我们这支特殊的队伍而变得分外安静。行人伫立,商贩停止了买卖,酒楼里的人纷纷涌出酒楼或是探出目光,脸上的表情无不肃穆正经,如同致敬一般用目光护送我们前行。
我带领身后长长的队伍走向北城,人群之中,也看到了阿峰和小灵,他们吃惊得站在人群中,如同一对普通的夫妻远远观瞧。
终于,我站在了北城的入口前,大大的石门门洞上是北城二字,石柱之下,是威武的两只石凤昂首站立。
门内的百姓衣衫褴褛,或是灰头土脸,或是面黄肌瘦。物品也是随地放置,凌乱而显得拥挤。他们呆呆得朝我看来,擦了擦手渐渐站在了石门之后,那明明没有门的门却在他们心里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地位之门。
“爹!”有人惊呼起来,从人群中跑出,惊喜地看向我的身后,立刻热泪盈眶。
“叔叔!”立刻,一个孩子从我身后跑出扑向了他,他激动的抱住。
一个,接着一个人从北城而出,一个,又接着一个人跑入北城。人流从我身侧而过,直到不再有人。
面前是家人团聚的感人景象,让人感动落泪。
我垂眸转身,孤煌少司的身影已经映入眼帘,他的身后,是豪华的马车和恭敬站立的文庭。
“小玉,你该回宫了。”他依然对我温柔微笑,只是不再露出那宠溺的眸光,深沉似海的眼中,只有那深深藏起的恨。
我走向他。
“女皇陛下!不要去!”忽然,身后响起了焦急的呼喊,我顿了顿脚步,毅然向前而去,赫然间,身后传来齐齐的跪地的声音,我的心在他们膝盖落地时,猛地一颤,如同被鼓锤狠狠敲了一下,带出一丝哽痛,眼眶不由发热湿润。
第三十二章 欲罢不能
我继续向前,整个世界,忽然静了,静得仿佛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我我一步,一步地向前,始终没有听见他们起身的声音,而他们目送我的目光我感觉得是那样地清晰。
我走过了孤煌少司,他微微一笑,轻轻而语:“现在得人心,是不是有些晚了?”
我不看他,也是扬唇一笑:“只要我还活着,什么,都不晚。”说罢,我大步上了马车,孤煌少司冷哼一声,拂袖转身:“送女皇回宫!”
“女皇陛下——”赫然间,齐齐的呼喊响彻了天空,周围不知情的人面露困惑与不解,宛如在不明白他们为何要跪我这个荒,淫无道的女皇。
我默默闭上了眼睛,扬起脸深深呼吸皇城空气中那一丝凉意,睁开眼睛时,头也不回地进入了华车,静静坐在最深之处。
孤煌少司也走了进来,坐在我的身边,压住了我的衣裙,在马车开动时他抬手朝我的脸抚来。我直接扬手拍开。
“啪!”
他立时用力握在手中,我转脸冷冷看他,他半眯双眸温柔微笑:“小玉,最近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他握住我的手放到唇边,热热的呼吸吹拂上了我的手背,“在想我们曾经一起安睡的那个夜晚……在想你身上的……味道……”
“别恶心了!”我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地更紧,几乎要捏碎我手的力量捏痛了我的手,他一下子俯身而来,欺近了我的侧身,在我的耳边轻轻嗅闻:“小玉……我每晚……每晚都在想象你在我身下……沉迷于*的模样……然后……看着你慢慢在我身下失去血色……”
“你真变,态!”登时内力爆发,翻身扣住他脖子之时。也跨坐在了他的腿上,被他扣住的手按在了他的心口,挑眉看他微笑的脸庞:“孤煌少司。现在你弟弟才是我男人!如果你也想做我男人,可以。去问问你弟弟!”
“哼……”他弟弟嘴角越发地上扬,“你怎么不杀我?”他抬起了下巴,修长的脖子在我的手中开始拉长,喉结在我手心里随着他的话语滚动,他深沉的黑眸之中闪耀出了情,欲的火焰,如同野兽一般毫不掩饰自己的兽欲,他也把自己完全暴露在我的面前。
灼热的手缓缓抚上了我两侧的腰线。他灼热的视线直直烧上了我的唇:“最初的时候,我确实很喜欢那个单纯可爱的你,你就像一张白纸,干净,纯洁。我宠你,我爱你,我甚至想一直留着你……可是,你骗了我!”
他忽然扑了上来,要咬我的唇,我手中用力。把他再次摁回,他扬天笑了起来:“哈哈哈——可是……我没想到现在的你更让我兴奋!怎么办?小玉,我真的好兴奋!能遇到你这样的对手让我痴迷到疯狂!我这几天终于想明白泗海为何如此沉迷于你!巫心玉!我真的很想要你!真的很想看你在我身下的模样!”他的眸光瞬间燃烧起来。嗜血的目光和*纠缠在了一起,他内力勃然而出,朝我再次扑来,我手中用力,他用内力护住了脖子,灼热的手倏然袭向我的胸口,我立刻抬手拂开,放开他脖子的同时,也迅速后退。半蹲在车厢中戒备看他。
他的脸上再次恢复温柔的微笑,双手缓缓放回身前。动作依然保持着他孤煌少司的优雅和迷人。
他朝我伸出右手:“来。”
我缓缓坐下,离他远远的:“想都别想!”
他眯眸而笑。黑眸之中划过一抹狠绝:“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来不来?”
我好笑看他:“你现在是在勾引弟妹吗?”
他睁了睁眼睛,嘴角带出一抹冷笑:“你和泗海本是叔嫂!”他厉声而出,立时闭眸深深呼吸,让自己再次恢复平静,扬起微笑,温柔看我,“你偶尔来一下摄政王府与我会面,泗海不会知道。”
我眯眸看他:“那可未必。你知道你弟弟的嗅觉有多灵敏吗?他一定会在我的身上闻出你的味道。”
孤煌少司笑容开始凝滞,双眉缓缓拧紧。
我扬唇一笑:“我说了,你想入宫问你弟弟。这也是后,宫的规矩,别的男人要入宫,需经父王首肯。怎么?原来你们兄弟关系并不像我想象得那么好?你弟弟不想你入宫做我的男人吗?”
孤煌少司的脸越发阴沉起来,深沉的眸光之中已有了最后的决定。那是他给我最后一次,生的机会。
虽然,这样的机会艳福不浅,让人馋涎欲滴,在得到所有女人想要的男人同时,又拥有了另一个让女人可以神魂颠倒的男人,如此美味的机会,丢了我自己也颇觉可惜。
马车缓缓停下,我对他咧嘴一笑:“我在宫里等你哦~~”说罢,我转身跳下了车,朱红厚重的宫门内,一身白衣的孤煌泗海已经静立等候,雪发在阳光中染成了金色,在风中如金色的丝线轻轻飞扬。
他抽出了放在袍袖中的右手,朝我伸来,我走向他,他的面具随我转动,面具后的目光带着天真的笑意。我移开了目光,他的手在风中微微一落,我走过他,“啪”他再次拉住了我的手,透着凉的手,没有半丝温度。
“哥哥,我知道心玉把黄金藏在何处了。”他无比清澈动听的声音却让我的心跳一滞。我顿住了脚步,站在他身侧侧脸看他诡异的面具。这一刻,他没有再看我,而是牢牢拉住我的手臂。
“弟弟果然聪明。”身后是孤煌少司含笑的声音。
我想了想,立刻道:“孤煌泗海,我要去孤海荒漠杀马贼了!”
登时,他扯起了我的手臂,面具朝我惊诧看来:“巫心玉,你说什么?!”他扯起我的手臂,连带他自己的手也扬起,白色的衣袖滑落他的手臂,露出了那一抹淡淡的为我而伤的红痕。
我撇开目光,因为每每看到这抹伤疤,脑中总会不受控制地浮现他自己涂抹伤药的画面,我不想想起任何关于他的画面,不想让他停驻在我脑中徘徊不去。
第三十三章 绝对要出征!
我在他带有一丝焦急的目光中冷冷扬笑:“你可以去问你哥哥。”
他吃惊地看向我的身后,捏紧我的手腕:“哥,我不准你让心玉去孤海荒漠!”
在孤皇泗海命令般的话音后,身后是长久的安静,冰冷的风扫过我们三人之间,即使阳光也无法温暖我们三人间的空气。
“泗海,黄金在哪儿?”长久的静默后,孤煌少司问,刻意避开了话题。
孤煌泗海面具下的目光看他许久,忽然转身拉起我就走:“你让心玉去孤海荒漠,我不告诉你黄金在哪儿?”
孤煌泗海生气了!
他一直拉着我往前走,我怔怔看着他在风中飞扬的雪发,他竟是任性至此!
他任性地完全像个孩子,好像你弄坏我的玩具,我就不跟你好的那种幼稚感。他已经任性到不顾孤煌少司,不顾他们的大局!他是不是也察觉到了孤煌少司的目的?所以,他生气了。他居然为此不告诉孤煌少司黄金的下落。
“哎!”身后传来孤煌少司无奈的叹息。
孤煌泗海护我,不让我去孤海荒漠,但是,这是我的机会!是我蓄谋已久,一直找不到方法提起的机会!
现在,这个机会孤皇少司亲自送到我的手中,我怎能让它溜走?
我立刻甩开孤煌泗海的手,孤煌泗海怔住了身体,转脸看向我,面具下是他疑惑的眼睛。
我冷冷地,痛恨地看他:“跟你在宫里,我宁可去孤海荒漠!”
孤煌泗海在我狠狠的话中怔住了身体,雪发在冰凉的风中扬起,扫过他面具后愤怒和带着一抹痛的目光!
他越来越愤怒。越来越阴沉,雪发垂落,连风也带不起半缕发丝。诡异的静谧再次笼罩他的全身,面具上是阴邪的诡笑:“是嘛。那我不管你死活了!”他冷笑说完,拂袖而去。
看着他愤怒的身影,我不知为何心头掠过一抹不想承认的痛。我不断地告诉自己,孤煌泗海满手鲜血,是巫月的妖魔!
可是,他偏偏对我百般维护,只疼惜痴爱我一人,为了得到我的喜欢。他一再破戒,一再破坏他自己的规则,一再为我而改变,只希望我能好好看他一眼。
他白色的身影在我的视线中越来越远,如果我们的开始,不是这样,他不是我的敌人,不杀人,不陷害忠良,他只是一个有点清高傲慢。脾气乖张的倾世公子,我会不会……喜欢他……
我希望他能就此离去,生我的气。再也不回头,不再看我一眼,只是恨我,气我,想杀我,让我们的关系回到最初的时候,这样……该有多好……
忽的,他在走出十米开外后,停住了脚步。
我的心因为他脚步的停顿而下沉。他在飞沙走石的风中猛然转身,大幅度的转身带起了他白色的衣摆和长长的雪发。
他远远看我一眼。又气呼呼得朝我大步走来,停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的目光再也无法从他生气的面具上移开,那面具后的目光里依然是未消的怒意。
“呼啦”一声,白色的袍袖掠过我的面前,他摘下了面具,艳绝无双的脸上是对我的怒气,他伸手“啪”一声再次握住了我的右手,拉起我一起转身阴沉而执拗地看孤煌少司:“我也要去!我要跟心玉在一起!”
孤煌少司到底神情瞬间变得无奈而沉重,他闭上了眼睛,长长叹气,紧锁的眉间是他解不开的痛与哀愁。
他缓缓睁开眼睛,四周已经静得空气凝固,旁人早早回避,连孤煌兄弟的心腹文庭也远远躲避,不敢靠近我们三人。
“女皇出征,夫王需留在皇都主持朝政,这是巫月的规矩。”孤煌少司认真地看孤煌泗海。
孤煌泗海眯了眯如同狐狸般妩媚的眼睛:“哥,你现在是摄政王,一样可以主持朝政!我随心玉出征,你留在皇都。”
“胡闹!”孤煌少司愤然厉喝,大步上前,深沉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他的身形比孤煌泗海要健硕一分,他沉脸站于孤煌泗海面前,语重心长地看他,“泗海,别任性了!小玉的本事你比我更清楚,荒漠马贼年年犯境,越来越张狂嚣张,抢掠的城镇也是越来越深入巫月,得寸进尺!必须剿灭,否则我巫月国威何在?!”
孤煌泗海始终阴沉怀疑地看孤煌少司,孤煌少司双手按上孤煌泗海的肩膀,郑重看他:“泗海,你在担心什么?我又不是让小玉进入孤海荒漠讨伐孤海马贼,而是让她在边境等他们前来把他们一举剿灭!我还会让慕容将军,闻人将军他们随行,听小玉号令,小玉不会有危险的。”
孤煌泗海看了一会儿孤煌少司,脸上的阴沉渐渐消散,露出一抹柔和:“真的?”
“当然。”孤煌少司认真点头。
一抹笑意浮现孤煌泗海的唇角,如媚的眸光撇过孤煌少司认真的脸庞,转脸含笑看向我:“心玉,我们玩牌去。”
我面无表情地撇开脸,孤煌泗海几时那么好骗了?他真的信了孤煌少司的鬼话?
在京城里,孤煌少司知道无法杀我,所以,一定要把我弄出城,离开孤煌泗海的视线。这么巧,这也是我现在最想做的——离开孤煌泗海,摆脱他的纠缠。
“泗海!黄金!”孤煌少司在我们身后焦急追问。
孤煌泗海转身对他扬唇一笑:“哥,来不及了,黄金早被人运走了,那点钱有何可在乎的?整个国库都是你的~~~”孤煌泗海笑着挥挥手,转回身紧握我的手,拉起我欢快地奔跑起来,轻快的脚步如同回到自己自由天地。
我看着他奔跑的白色背影,喜悦也从心底而生,嘴角不自主地开始上扬。孤煌少司,你会后悔赶我巫心玉离开。你今日之计正好应了我出城之事!子律的第三个锦囊,终于可以打开。真乃天意啊天意。
我在奔跑中仰脸看天,老天爷,你这么帮我,真的好吗?哼……
第三十四章 我只在乎你
【“玉儿,你如何脱身?”师傅手执棋子落于玉盘,我对他扬唇而笑:“孤海马贼连年犯境,我是女皇,不该御驾亲征一次吗?”
师傅妩媚地笑了起来,单手托腮,甜腻腻地对我抛来媚眼:“没准到时会有人赶你出城呢~~”】
师傅那刻的话浮现脑海,原来,他早已算到孤煌少司会赶我出城。师傅既然早知一切,告诉我该有多好。不过,这天机泄露,师傅恐怕就无法升仙。
师傅若是无法升仙……似乎……也不错。
面前是长长的矮桌,盈盈的风中透出了一丝梅的清香。寒霜未落,梅香先来,今年这梅开得早了。
厚实的地毯不会让你感觉到地面的冰冷,粉色的帐篷给这御花园添了一分春意。
孤煌泗海取来了我做的牌,兴致勃勃,此刻他似乎心情颇好。他把面具放落一边看我:“我要玩。”
我看了看:“人太少。而且,这个游戏笨的人玩起来无趣。”
他侧下脸,面具后的目光闪了闪,再次看我:“让你的老鼠出来。”
老鼠?莫不是指苏凝霜。
我淡淡看他:“凝霜的下落我也不知。”
“他一定在。”他笃定地说,“我可以把他熏出来。”他如丝的眸光自信地瞥向我,“我找到你寝殿里的入口了,藏得确实好。”
第一次我们那么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彼此交谈,我看着他艳绝无双的脸许久,心底是对他的一抹真心的钦佩,我将离开,我和他也不会再见。待巫溪雪登基之时,便是他孤煌泗海丧命之刻。为怀幽,为所有人报了仇。
可是,为何这一刻……我想放下所有的一切。只想和他好好比一场?
我为自己此刻这突然的念想而惊慌,难道还是因为他眸中对我的深情和他艳绝无双的与师傅有一分神似的面容?或是那一分的敬才爱才和一缕惺惺相惜。
这一别。将是永别,而且,是阴阳相隔。
我与他这段孽缘,终于结束。
我落下目光,他已经扬起了手:“去把苏凝霜熏出来!”他淡淡的命令,如同只是想找一个人来陪他玩。
“不用。两个人也可以玩。”我垂下眼睑,心乱如麻,“我忽然不想有别人来打扰我们。”跟这种任性的人玩牌。我担心苏凝霜有生命危险。
远远的,走来了白殇秋。
他跪在了地毯外,柔美的脸上依然是对孤煌泗海的恭敬:“女皇陛下,夫王,奴才回来了。”
孤煌泗海继续看牌,对白殇秋似是并不在意。
我看向白殇秋:“梁相怎么说?”
白殇秋转向孤煌泗海,如同是对他回报:“梁相说:是。梁相还说,她想辞官,以保家族安泰,请女皇陛下勿再传话。以免让人误会。”
我故作心寒:“我不过是与她玩个游戏,她也要回避我吗?”
“哼,人就是这样。只为自己~~”孤煌泗海一边理牌,一边清清冷冷得说,“你一暴露,她们便纷纷自保,怎还会效忠于你?”孤煌泗海瞥眸看我,眸光中宛如是对世间凡人的不屑,“梁秋瑛那个女人虽然聪明,但胆小怯懦,虽不攀附我们。但也不效力皇族,一直中立。只为自保,你怎会想用她?”他的语气像是不相信我会用梁秋瑛那种人。
我再次心寒叹气:“我还尚未用她。不过只是试探。”
“你这一试探,逼地她只有辞官~~~”他收回目光,媚眼如丝,嘴角扬笑,颇是得意,“朝中若全是我们的人,也无趣,原本留着她可以时不时作弄一番,现在,你把她吓跑了,今后这朝堂,更加沉闷了。”他放落卡牌,抽出了自己的牌和我的牌放在了一起,“现在你可知只有我爱你护你了?”他将他的牌和我的牌推到我的面前,狐媚带勾的双眸之中带出了一抹纯真的笑。
我看落自己和他的牌,两张牌紧紧贴在一起,正好面对,犹如相知相惜的爱侣,深情对视。
“开牌吧。”我扫乱了面前的牌,梁秋瑛安全了,她安全,梁子律才真正地安全。
若有似无的梅香之中,我和孤煌泗海开始打牌。他和我的牌属于神牌,放于外,这次不用。
白殇秋悄然退下,我看是更像逃跑。
小云她们端上了一盘盘小食,我看了看,皆是我爱吃的。
“心玉,吃。”孤煌泗海拿起一块梅脯放到我的嘴前,单手托腮笑意盈盈看我,白色的袍袖滑落他的手臂,再次露出了那条红痕。
“吃啊,我知道这是你最爱吃的。”
我抬眸看他,伸手挥开他的手臂:“不吃。”
“为何?这不是你最爱吃的吗?”
“你送我我就不吃。”我低脸淡淡说。
但是,他的手依然没有离开我的面前,继续固执地拿着梅脯。
我微微拧眉,提醒:“你要输了。”
“你吃。”他却不顾牌局,反而依然催我吃。
我有些疑惑看他:“你不在乎输赢了吗?”
他单手托腮扬唇而笑,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浓情蜜意:“我就是想让你吃。”
我的心在他那欢喜而纯真的目光中而烦乱,“啪!”我扔了牌:“你喜欢我不就是因为只有我能陪你玩?!只有我能与你争个高下?!我现在和你认真玩牌,你却这样敷衍,孤煌泗海,难道你不想赢我了吗?!”
他的眸光颤动了一下,纯然的笑容渐渐消逝,他沉下了脸,看落自己的牌,纤眉略挑,取出了萧成国的卡牌:“你陷害萧家其实有两个目的……一,除掉我哥哥的左膀右臂!”他把萧成国的牌翻转,“二,清空萧家,让萧家六层望月楼成为你暂放黄金之处。”他拿起果盘放落我的面前,随手开始叠放一块又一块黄色的富贵糕,如一块又一块黄金。
我静静看他,默不作声,随手拿过一个更高的果盘,放于他取来的果盘一边:“不错。此计为连环计,环环相扣,不可错失一步。”
“哼。”他轻轻一笑,唇角扬起的同时,也朝我再次撇来狐媚摄魂的目光,如同美人娇嗔一般,让人心跳凝滞。
第三十五章 情醉情迷
孤煌泗海的媚带着一种特殊的无法解释的干净,不像的狐媚,却依然能勾人心魄。如师傅的骚,却是骚地恰到好处,不让人恶心,反是为之如痴如醉。
“连环计?我喜欢这个名字。”孤煌泗海灿笑盈盈地瞥回目光,依然媚眼如丝,纯净如莲,神情之中透出了一丝慵懒,媚人的慵态让人心动。。
他轻拾袍袖拿起银筷放于两个果盘之上:“你用绳索利用两座楼阁的高低落差,运出了黄金,但我却不明白何以无人看到?即使那日你利用慕容老太婆叛变引开我哥哥的注意力,但摄政王府里依然有仆人和卫兵留守,怎会没有发现?”
我淡淡一笑,取出丝帕在两根银筷上一盖:“这样,就没人看到了。”
孤煌泗海看落在风中轻轻一扬的丝帕,眸光掠过一抹沉思后,扬唇而笑,抬起眼睑朝我看来:“黑布?”
“不错。”我扯去了丝帕,“而且,还是一块画满星辰的黑布。”
“这……有意思了。”他的声音透出了一抹迷人的醉,瞥眸朝我看来,舌尖舔过嫣红的唇瓣,垂眸静坐了片刻,拿起玉壶,给我倒了一杯酒,然后挪到了我的身旁,在我想移开时,他倒落在了我的大腿之上,满头的白发铺满了我的衣裙,如丝如云。
他侧躺在了我的身上,伸手取下酒壶与玉杯,自斟自饮:“我与哥哥输在未将你放在眼中。”他仰脸饮下杯中酒,酒香开始在空气中弥漫,沁人的酒香让人尚未品尝已是心醉一分。
我也执起酒杯,饮下,甘冽的酒顺喉咙而下,清凉似雪。齿颊留香。他与孤煌少司不是小看我,而是最初根本未将我放入眼中。
他再执玉杯,目光落在酒中:“你自小被送上狐仙山。居于神庙为巫女,无人探望。也无友人往来,我们自然当你不知山下世事,不过是一个无知少女,却未想,真的迎来一只狐仙……”他半眯双眸,在我腿上翻身扬天,玉杯倒落唇中,一注酒流入他嫣红的唇中。一缕残酒溢出他的唇角,缓缓滑入他修长白皙的颈项,流进他雪白的衣领之中。
他微微闭双眸,抿起红唇含入口中甜酒,红舌舔过嘴角,浮起一丝醉意的微笑:“等我与哥哥把你放在眼里之时,你却已经入了我们的心里。巫心玉,巫月那些朝臣趋炎附势,胆小懦弱,百姓更是愚昧不知。又有多少人知道你在为他们努力?你何须救他们?何必管他们?不如与我从此逍遥人间,做一对神仙眷侣,从此狐仙与狐妖永不分离~~~”他缓缓睁开双眸。带一分醉意的如丝目光朝我撇来,我手中的酒在他的目光中一顿,这魅人的妖孽,果然还是杀了好!
他对我魅惑一笑,缓缓起身,执杯含入一口酒,朝我俯来,我怔怔看他,他原本已经妩媚动人的眼睛此刻染上了酒醉的水光。盈盈的水光让他的视线变得迷离醉人,他痴醉的目光越来越动人。他双手撑到了我的身边,雪发渐渐盖落我的脸侧。让我的眼中只有他,只有他孤煌泗海如桃花绽放的薄红脸庞。
他的唇落在了我的唇上,我惊然回神,想转开脸时被他扣回,双唇重重落下,酒流入我的唇中,带着孤煌泗海的热意,酒溢出了我的嘴角,他伸出软舌一点点舔落我的嘴角,顺着那缓缓滑落的酒舔上了我的颈项,钻入我的衣领之内。
双手被他摁在身边,指间插入他已带上热意的手指。他再缓缓舔上,含住了我的耳垂,火热的唇开始燃烧我的意志。
【心玉……我不想看你……跟那妖男……同床共……枕……】怀幽虚弱的话语随风吹入我的脑中,也吹入了我的心底,我从孤煌泗海的手下抽回自己的手,缓缓抚上他的后脑,他的长发,他立时抱紧了我的身体狠狠吮吻我的耳垂。
在那一刻,我狠狠地推开了他。“扑通。”他跌坐在案桌边。
我起身冷冷俯看他,他不解地抬脸看向我,视线带着一分醉意的迷离和火热,他看我许久,冰凉的风渐渐吹散了他脸上的酒红,他缓缓垂下脸,雪发盖住了他划过一抹苦笑的脸:“巫心玉……我到底该做什么才能让你喜欢我!”
我拂袖侧身,深吸一口气:“除非你不是孤煌泗海。”
“哼……所以无论我怎么讨好你,你也不会喜欢我……”他缓缓起身,衣衫摩挲。
我静立片刻,垂脸:“是。”
身侧是长时间的静默,缓缓的,他有些无力地伸手重重落在桌面上自己的面具上,然后拿起再次戴在了自己的脸上,缓缓起身,不发一言地趔趄地走出了帐篷,身体微微一倒,扶住了帐篷的支架,雪发在寒风之中轻扬。
“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离开你。”冷风之中,带来了他轻笑的话语,“我就是你的孽缘!我会一辈子缠着你,粘着你,巫心玉,我们注定死也要在一起!”阴沉冷笑的话出口之时,他猛地挥袖,气劲扫过我四周,只避开了我,粉色的纱帐在他离去的那一刻同时断裂,飘落在我身周。
我拧眉侧脸,闭眸叹息,死也要在一起吗……
回到寝殿时,赫然看见密道的橱门大开,不见孤煌泗海的身影。
不好!凝霜,这变,态受了刺激不会要杀凝霜吧!
我立刻冲入,密道的灯火因为空气的进入已经点燃,密室里也空无一人,但通往密道的石门已经大开,我迅速进入其中。
“孤煌泗海——你答应过我的——不伤害苏凝霜的——”我在密道中大喊,忽然,从一条过道中飘来熟悉的香味。我心中一惊,立刻进入,立时,看见了悬浮在空中的似是被人狠狠掐住脖子的孤煌泗海,和同样漂浮在空中的,苏凝霜!
凝霜胸口的狐仙牌正在飘荡,他抬手如掐别人的脖子般掐住空气,我立时大惊失色:“流芳!住手!”
苏凝霜一怔,松手之时,孤煌泗海从空中直直坠落在地。
第三十六章 烧楼
“扑通!”孤煌泗海的雪发铺满了阴湿的地面,白衣也染上了污垢。他抚上自己的脖子缓缓坐起冷冷而笑:“杀我啊……怎么不杀我!哈哈哈哈——”他越发张狂地大笑,透着沙的话音如同蛊惑,“我终于把你给引出来!你怎么不敢杀我了?!啊?!原来你们做神仙的连杀个人都不敢吗?那还做什么神仙!毫无自由可言!”他狠狠看向漂浮在空中的面无表情的苏凝霜,诡异的面具上是阴森森的邪气,如同入魔的天神!
凝霜的长发在昏暗的密道中飞扬,眸光之中是流芳从未有过的冷漠。
“我跟心玉夜夜同眠,红床暖枕,她的身体……”孤煌泗海趔趄起身,诡异的面具是阴阴的冷笑,“真是让我**……”
“住口——”瞬间,流芳师兄的怒吼混合着苏凝霜的声音一起冲出,他再次扬手,杀气迎面而来。
我惊然跃到孤煌泗海身前,撑开双臂:“流芳!不要上当!”孤煌泗海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跟神仙挑衅,他疯了!他真是个疯子!
就在我大喊之时,苏凝霜的脸上倏然划过一抹痛苦,还来不及出手已经直直从空中坠落,我惊然飞身接住了他的身体,他的脸色开始苍白,他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吃力拧眉:“他们,他们发现了……”
“那你还不快回去!”我着急地扣住他的肩膀,“孤煌泗海是故意激你杀他!你快走!带苏凝霜去独狼那里,不要在附身管我的事了!”
他点点头,在我的搀扶中吃力起身,流芳一而再,再而三附身,势必会被发现,若他再动杀念,必遭天谴。刚才那突然的虚弱恐怕正是从上面而来的一次警告!他毕竟还在修炼之中,又怎经得起天谴!
“哼……”孤煌泗海已经站直身体,双手插入袍袖之中,用他诡异的面具笑对流芳,这是对流芳的挑衅和嘲笑,“不杀我了吗?我可是还会跟心玉生下好多……好多……属于我们的孩子……”
孤煌泗海继续刺激流芳。
我紧紧握住流芳的手,对他摇头:“我没跟他睡过。”至少……现在……
流芳的目光闪了闪,变得平静,看向孤煌泗海时,扬起一抹冷笑:“你和心玉是不会有孩子的。”
孤煌泗海一怔,眸光骤然阴邪:“你说什么?!”
“哼……”流芳轻笑起来,“你身体里的妖气与心玉的仙气相克,你们永远都不会有孩子!心玉可以和世上任何男人生子,只有你,孤煌泗海不行!”
登时,阴邪的静谧开始缠绕孤煌泗海的身体,倏然,他伸出手朝流芳扑来:“你胡说————”
“流芳快走!”我推了一把流芳,立时运起仙力迎上发狂的孤煌泗海,抬掌直击他的心口。
“心玉,小心,我走了!”身后的气息倏然消失,我的手掌,也直直打在了孤煌泗海的心口,他竟是……没有躲。
我用的仙力,若他不躲……
我惊讶地看着他突然凝滞的身体和那张透出孤独寂寞的面具,“噗!”一口血从面具下喷出,瞬间染红了他的衣领和胸前的雪发。
他趔趄地退了一步,我的手在空气中缓缓垂落。
“你为什么不躲?”
他摇了摇头,面具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任何神情,只有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染满了孤寂与失落。
血丝滑落他白皙的颈项,他趔趄转身,忽的往前扑倒,我的脚步不受控制地朝他迈了一步,我心中一惊,一时心慌意乱,立时收住脚步,看着他在我身前再次趔趄起身,往前而去。
“我知道……你一直恨那个地方……我去帮你……烧了它……咳……”低哑孱弱的声音从他口中而出,他往一侧又再次倒落,靠在了墙上,喘息片刻,缓缓扶墙前行,“算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我的心在他的话中而颤,我垂下了脸:“孤煌泗海,你为什么喜欢我。”
“哼……”他轻笑一声,“或许……你该去问老天……”他缓缓前行,话音变得越来越微弱,“一直以来……我以为我只会在乎我的哥哥……可是……你出现了……你巫心玉……出现了……我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喜欢到……可以为你……欺骗我的哥哥……为什么……为什么……”比我似是更为疑惑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昏暗的过道之中,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莫名地扯痛了我的心。
这一晚,萧家的观月楼大火,火光冲天,几乎染红了巫月半边天空,我站在皇宫的观星台上,看得分外清晰,犹如在彻底烧毁我们所有的回忆,我的,他的,全部都烧毁,不留分毫。
那熊熊的火光似是在证明什么,又什么都证明不了,他为我烧了楼,帮我烧毁了那一晚所有的记忆,却在我的心底,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一点星光,那抹星光里,是他飞扬的雪发和纯真的笑容。
我静静坐在怀幽的床边,看着他已经恢复血色的脸,他已经可以仰躺,不用再趴着。
月光从窗外静静洒了进来,照在他微蹙双眉的脸上。
我走到窗边,为他关上了窗。
“女皇陛下?”
我在怀幽的轻唤中转身,暗沉的房内,是他闪亮的眼睛,他立刻起身到我面前,长发散落身后和他单薄的衣衫上:“你为什么还不走?”他着急地握紧了我的手臂,“我不会有事的,你快走!”
我在黑暗之中感动地,深深地看着他,无论何时,他都是把我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曾经力求自保,努力生活在罅隙中的怀幽,曾经那个有点怯懦,畏惧孤煌少司的怀幽,现在,却只想着我的安全。
我伸手抱住了他,他的身体在黑暗之中发了怔。我深深地抱紧他,靠在他的胸前,剧烈的心跳似是在我的脸边跳动,震颤着这并不厚实,但却能给我带来温暖的胸膛。
“怀幽,我要走了。”
他在长时间发怔后,倏然回神:“太好了!”他欣喜地说,双手扬起,却又有些失措地落下。
第三十七章 告别
怀幽还不知我这离开,是去孤海荒漠,他若知道,又会不安了。
“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耳边是他渐渐平稳的心跳。
“我,我不会有事的!”他再次安慰我。
他一个文弱的御前,连半点功夫都不会,又怎能自保?这一切不过是他在安慰我的话。
我缓缓离开他的胸口,抬脸看他:“凝霜已经走了,你把这狐仙牌戴上。”我取出了狐仙牌,伸手要为他套上,他眸光闪了闪,匆匆低下头,双手掠过他的耳边,把狐仙牌套在了他的身上,狐仙牌落在怀幽的胸口,我拾起静看:“孤煌泗海对狐仙牌有所顾忌,你要小心。我会让白殇秋把你贬去北宫,希望能让你淡出孤煌泗海的视线。还有,小心阿宝,我对他不信任。”
“恩。”他低脸轻轻应声。
我放落狐仙牌:“等我回来,我带你离开。”我认真看他,他侧着脸,呼吸在昏暗之中变得绵长。
寂静覆盖了整个房间,我转身离去。
忽的,身体被他从后面紧紧抱住,双臂紧紧环住了我的腰身,我的后背贴在了他柔软的胸膛之上。
他在我的身后深深呼吸,却始终不言。
“怀幽?”
“请让我……再抱一会儿……”他的脸埋入我的颈项,耳边是他绵长的呼吸声,那带着一丝哽的呼吸,如是永别。
我轻轻抚上他环抱在我腰间的手,他在我的颈边低低而语:“女皇陛下,怀幽永远是你的人,愿服侍您一辈子……”
心因为怀幽的话而暖,在怀幽身边总是能除去我心中的烦恼,扫去那总是索绕心头的丝丝雪发和那与师傅相似的美眸……
整个后,宫在月光下变得宁静。走过它的每一处,和大家一起演戏的美好时光时时浮现脑海。
御花园的凉亭里,装作行尸走肉的瑾崋总是坐在那里对着湖发呆。凉亭上。是总是单腿交叠躺在那里晒太阳的苏凝霜。怀幽总是站在亭前,端茶送水,恭恭敬敬。
会心的笑容在嘴角扬起。下山之时,我以为自己只会把他们当作棋子,若有必要,会毫不犹豫地牺牲。可是最后。却跟他们有了感情。恋恋不舍,心心念念。
我巫心玉,果然还是凡人一枚。
走过花园走廊。站在自己寝殿之前,看着那暗沉的寝殿,烦意再次袭上心头。那漆黑的,充满压抑感的房间让我脚步发沉。
我提裙走上台阶,小云和桃香匆匆迎上。
“女皇陛下。”她们跪在我的两边,为我脱去绣鞋。
“夫王回来了吗?”
“回来了。”小云轻轻禀报。
我点点头,迈步入内。
走廊里灯火通明。照在炫丽的琉璃窗上色彩斑斓。可是那间深处的寝殿,却没有半丝灯光,宛如被黑暗彻底吞没,无法感觉到任何生物的存在。
那像是陷入冥域的房间让宫女们远远躲避,不敢靠近。
小云和桃香早早停止脚步,不敢再随我靠近内室。
轻轻推开面前的门。立时一股寒气迎面而来。呼吸之间,能在昏暗之中看见自己的呵气。这就是孤煌泗海身上那股阴邪的内力吗?
我转身关上了门。整个房间的温度远远低于外面的,月光之中,孤煌泗海盘腿坐于床上,月光洒落在他身上,他的雪发闪现出一种如同冰霜的浅浅的荧蓝,如同点点冰蓝的寒霜在他身周凝结。
我走入他的寒气之内,他的衣领上依然是深色的血渍,而白衣上是一些灰黑,他闭眸调息,静谧无声。我看了他一会,静静坐到他身边,拾起了他那沾上灰黑的衣摆,上面还残留着一股火焰的气味。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艳绝无双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任何表情,犹如那精致的,仿真的娃娃。
“你去看怀幽了?”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没有任何神采的双眸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件死物,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是,我去跟他道别。”我放落他染黑的衣衫。
他微微垂眸,不再说话,房间再次安静,我和衣而睡。
“我烧了那个地方,你开心了吗?”忽的,他问。
我看向他月光中低垂的没有表情的侧脸:“恩。”
替他的嘴角开始在月光中慢慢扬起,银色的月光笼罩他全身,让他的雪发如同冰山雪莲一般迷人。他忽然转身朝我俯来,我立刻转身背对他。雪发如银丝的丝线滑落我的眼前,他双手撑落我的两旁,一个吻,轻轻落在了我的面颊之上。
“你开心就好。”他在我耳边开心得说,“虽然我知道,如果我被烧死在那里你更开心,但是,我说过,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不会死的。”
我闭上了眼睛,心烦拧眉。
“你睡吧。”他轻轻抚过我的脸,离开我上方,我睁开眼睛,他给我轻轻盖好了被子,压实,坐在我身边继续调息疗伤。
我睁开眼睛,扭头偷偷看他一眼,他立刻转头看我,带勾的双眸在月光中格外闪亮,狡黠的眸光里是丝丝笑意。
我立刻转回脸,闭紧眼睛。
“巫心玉。”他的声音恢复了清冽,“下次不要打伤我,若我伤了,谁来护你?”
“你出去,你浑身的寒气让我不舒服。”我心烦地说。
身后一阵安静,但寒气在渐渐消退。
“我不出去,我就要这样看着你。”他清澈的声音里是一丝笑意和执拗,“巫心玉,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不搭理他。
身后的床微微一沉,他躺落在我身后,伸手轻抚我的发丝:“巫心玉,你为何不喜欢我?是因我杀人太多?我不过是让他们早些解脱,有何不好?”
我的头开始胀痛,妖有妖的理念,与他无法沟通。
“别说了!我想睡了!”
“好。”他伸手连带被子一起抱住了我,“我们一起睡,无心玉,我们是可以重新开始的。”说完,他不再说话,片刻间,已是他沉沉的呼吸声,发沉的呼吸显示他的内伤并未痊愈。
第三十八章 出征
我转身把他推开,他仰天熟睡,苍白的脸在月光之中美艳地不真实,几缕雪发散落在他因为内伤而没有恢复血色的双唇上,更让他像一个被人丢弃在床上的娃娃。
我的手缓缓按落他的心口,他的胸膛在我手心下平稳起伏,他对我真的不设防,如同完全信任你的狐狸,四脚朝天地躺下,把自己的肚皮曝露在你的面前,渴望你能摸两下,让他享受那特殊的舒服感。
眼中忽然映入被他鲜血染红的衣领,刺目的痛让我逃避般地移开了目光,收回手再次躺下。心烦地拉出被子盖住了他胸口的血渍,转身背对他而睡。
“孤煌泗海,我们是不可能重新开始的!除非,你不是孤皇泗海。”我闭上了眼睛,他不可能不是孤煌泗海,所以这辈子,注定我们会死在彼此手中,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但是,我有三条命,到时再活过来,活活气死他的灵魂!鬼才要跟他死在一起呢!
迷迷糊糊之中,我再次来到一片仙境之中,脚下是清澈的湖面,上一次,我就是在这里遇见了师傅。
“师傅!师傅!”我趴在湖面大声呼喊,如镜的湖面渐渐现出了师傅平静的面容,我欣喜地看着他,他的眸中却浮出了丝丝歉意。
他缓缓伸出手,金光环绕的手伸出了平静的湖面,抚上了我的脸,我闭上双眸贴上了他温暖的手心:“师傅……”
“玉儿……你不要再戴狐仙牌了。”
我一怔,惊然睁开眼睛,他收回手双手放入宽大华美的袍袖里,金瞳之中是满满的凝重,我立刻问:“是不是流芳出事了!”
他抿唇了点了点头:“流芳附身是小,但他未禀明在先已是触犯仙规,后又动了杀念。更是最加一等。”
听到此处,我已心惊肉跳,心悬在喉。内疚懊悔。
忽的,师傅又妩媚得笑了起来,那一刻,我的眼中却是掠过孤煌泗海的笑眸,登时心慌意乱。
“幸好你让他及时回了神庙领罪,这次只是禁足。我的玉儿就是魅力大~~~哎……流芳那孩子怎过得了这情劫呐~~~”师傅的话音变得清闲。如同等着看流芳师兄的天劫。
我收起烦乱的心思,生气看他:“师傅,你怎么跟孤煌泗海一样。唯恐天下不乱?!”
师傅的金瞳立时一瞪,妩媚地白了我一眼,带勾的视线如丝如媚,让我再次陷入失神,这一窝,果然是亲兄弟!我之前怎没发现师傅和孤煌泗海一样地恶劣!
“你怎能拿我跟那妖狐相比?天劫未必是坏事,若度了。可直接升仙,免了那长年累月的苦闷行仙,师傅我还羡慕流芳这孩子呢~~”
“师傅……”我无语看他,心中疑惑,“那你怎就升仙了?你应是替那孤皇兄弟做了狐仙,孤煌兄弟下山才多少年?你入住神庙也不过这数十年。怎就功成?”
师傅在湖面之下勾唇狡黠一笑。抬手手背划过自己的脸:“谁让你师傅我艳绝无双呢?”
我目瞪口呆看他:“难道成仙也是看脸!”
他妩媚而笑:“记住,莫再戴狐仙牌。让流芳担心。他若再惹出祸端,便是天劫,师傅我也救不了他。”
我认真点头,师傅朝我招招手,我当他要面授天机,匆匆俯下身,贴于清澈湖面之上。忽然,他探出了脸,绝美的脸浮出湖面的那一刻也吻上了我的唇。
我吃惊看他,他双眸之中却是划过一抹失落:“玉儿,你心里有别人了,果然还是应了情劫……”他失落转身,渐渐消失在了湖面,金发化作点点星光一一浮出湖面飘散在了我的四周,我茫然看着空无一物的湖面之下,我的心里……有别人了……是谁……
睁开眼时,看到了点点金光,我朦胧的视线里,是丝丝金发。
师傅……
我情不自禁得抚上那丝丝发丝,熟悉的触感将我渐渐唤醒,手指顿在那丝丝金发之中,是他……
他的雪发被金色的晨光染成了金色,我的心再次烦乱,难道我真的因为他与师傅想象,而把他当作了天九君的替身?
“喜欢吗?”忽然,面前传来他的话音。
我一怔,立刻放手,他却探身到我面前,枕在了我的手臂上,狭长带勾的眼睛在晨光中狐媚而笑:“我喜欢你摸我头发,即使你不喜欢我这个人,若是我的头发能让喜欢也好。”说罢,他闭上眼睛,宛如等候享受我的抚摸。
我想抽回手,他却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雪发上:“摸我,不然我等你离开,就杀了怀幽!”他命令的话带着一分孩子气。
我憋闷地放落手,开始轻轻抚摸他的长发,他松开了握住我的手,闭眸扬唇而笑,脸上是满满的享受的神情。
狐狸,始终是狐狸,果然喜欢被摸……
巫月,冬。
女皇御驾亲征,剿灭马贼,点慕容袭静帅,慕容燕为将,慕容飞云,闻人胤为左右先锋,出征无人能回的孤海荒漠。
我出城的那天,是大寒。天阴沉沉的,似要下雪。
早市尚未开始,街上寂静无人,我们安静出征。这次没想到慕容老太君会派慕容飞云出征,他本是瞎眼,这是明着让他求送死。
而同为将门的闻人家族,也是派出了闻人胤,出征孤海荒漠明摆着是去送死,闻人家族里无人敢去。
再加上闻人家族也是孤煌少司一派,想必是知道什么了。
我没有穿甲胄,因为那个太沉,此去遥遥数万里,从没穿过甲胄的我,会被磨破皮肤。身披白色狐裘,不像是去征战,反像是出游。
先领兵一千,是京城护军,也是慕容家族的精骑,再到驻军的巫云关领兵三十万,出关迎战。此行离西山矿山,非常之近。
兵符在慕容袭静手中,我不过是个摆设。
孤煌泗海骑马在我身边,送我到城外,也是一身白色的狐裘,雪发溶入狐裘之中,脸上是那个诡异的面具。
第三十九章 锦囊妙计
他从狐裘中取出了一个长长的精致的银盒,放到我面前:“给。”
看着那像是情人定情信物的银盒,我冷冷推开:“不要。”
“拿着!”他放冷的声音,见我不拿,强行塞入我的手中,“你要出征,这是我给你定制的兵器!”
“我有了!”我拿出独狼给我的碧月剑,他直接一把抢过看也不看地扔在了地上!
“用我的!”几乎是命令的语气,傲娇至极。
“你!”我气闷地看他,看落地面的碧月剑。
闻人胤看看地上的碧月剑,慕容飞云已经放落盲杖,准确无误得挑起,接在了手中。
孤煌泗海只是看我,面具后的眸光里带着笑意:“打开看看。”
我别扭不过他,低脸打开银盒,里面竟是我的流星追月!他和孤煌少司把它修好了。
“喜欢吗?”他问。
“恩。”我随意应了一声,其实,在战场上,这个并不适用。
静静的,传来马蹄声,孤煌少司黑色的狐裘披盖在他身下黑色的骏马之上,他温柔得看我:“小玉,一路小心。”他温柔的脸庞在阴沉的天空下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孤煌少司,是一只笑面狐狸。温柔一笑如春风,哪知利刃藏其中。女人们就是被这微笑中藏起的刀给一刀,一刀杀死,而且,还是在毫无察觉和心甘情愿的情况下。
寒风刮过城外枯林,拂起了孤煌泗海丝丝雪发,他不知为何始终没有看孤煌少司,面具对着别处,藏起他的眼神和心思。
孤煌少司温柔得看向孤煌泗海:“弟弟,回去了。”
孤煌泗海微微垂脸,抓住缰绳一转。白色的马在我面前转身,他的面具依然朝向我,面具后的眸光闪耀。一直看着我,我奇怪地看他,他眸中似是有笑意,但是,我不明白他此刻笑意从何而来。
他笑盈盈地撇我一眼,我感觉到了他那如丝的媚波。他转回脸。策马而去,雪发和白马的长尾一起飞扬,如枯林中飘忽而过的精灵。
孤煌少司对我微笑点头。也转身追孤煌泗海而去。孤煌少司留了下来,多半是为看住孤煌泗海。
“女皇陛下,我们该走了。”慕容袭静到我身边催促,我点点头,落下马鞭时,隆隆的马蹄声震颤了大地,也响彻了天空。枯叶从空中震颤而落。在阴翳的天空下如枯蝶飞舞,送我们前行。
日夜兼程,半个月后到巫云关领兵三十万,朝巫月最西的关卡西凤关行进。树林渐渐稀少,黄沙随冷冽的寒风铺面而来,比皇都明显寒冷一分。
七日后。全军在西凤关境外扎营。
我坐于帐篷之中。慕容袭静和慕容燕分坐两旁,面前是大大的地图。
“女皇陛下。此去向西便是孤海荒漠。”慕容袭静指向西。
我看了看,反问:“摄政王不是让我扎营此处等候孤海马贼?”
“马贼狡猾,怎会自投罗网?”慕容燕毫不客气地说,“女皇陛下,战场瞬息万变,您从未出征,经验不足,还是听我等谏言,领兵出征,直击马贼巢穴,将其剿灭!”
我静静听着,目光落在桌边的兵符木盒上。
“女皇陛下,马贼年年扰我边境,并非只闯此路,他们会沿我巫月边境而下,一路抢夺,方向不定,我们难以追击,故而,还是直取马贼巢穴最为有效!”慕容袭静指向孤海荒漠中心,“根据可靠消息,他们的巢穴应该就在此处!”
我从兵符上收回目光,点点头:“好,二位说得有理,就依你们所言,明日出征孤海荒漠!”
“是!”慕容袭静和慕容燕对我一拱手,取走兵符退出营长。
孤煌少司果然让慕容袭静和慕容燕诱我进入孤海荒漠,我也该抓紧时间,在他们杀我之前布好下一步棋局。
狂猛的风“呼呼”吹在我帐篷之上,我走出帐篷,寒冷的风如钢刀般割在我的脸上,万里澈黑的天空中星星点点飘起了白雪,被风吹乱的白雪飞舞在火光之中,寸草不生的地面带出丝丝的寒意。
现在京都应该已经陷入骚乱,北城瘟疫会让人人心惶惶,也会让孤煌少司的人远离北城。
我的发丝和斗篷飘飞在狂风飘雪之中,单手负在身后遥望巫月皇都,黑压压的大军静静在飘雪之中,安静覆盖了这里每一处。
大赦天下,囚犯放归北城后,梁子律会打开第二个锦囊。
第二个锦囊会让他吓一跳,因为,是让他下毒。
这毒不是下在敌人身上,而是,自己人身上。
此毒在花娘里可以买到,涂抹之后,会皮肤长满红色水泡,可怕至极。先是一人,再是二人,再是数十人,如同瘟疫蔓延,需要有一批人为此而牺牲,虽不会死,但毒发时也是万分得难受。
加之老鼠乱窜,会让瘟疫更加可信。孤煌少司必会派人封锁北城,不让人进出,这,才是我想达到的目的,是为他不入北城。所以,北城内的人,反而会变得更加安全。
这是第一步,封锁北城,无人敢入北城,将北城彻底从皇都隔离,才不会有人知道北城之内的任何事。
于是,在我出城之后,第三个锦囊,会被开启。
第三个锦囊至关重要,除眼线,造兵器,准备里应外合!
北城内虽多为贫民,但也有孤煌少司的眼线。北城封锁之后,这些眼线也被困于北城之内,我相信以自律的才智会很快找出他们,直接铲除。然后开始早兵器。
北城贫穷,自然没有那么多铁骑打造兵器,这,就是为何我留一半黄金在城内的原因,我们要打造史上最昂贵的兵器!
黄金的硬度虽不如铁器,但是,杀杀人还是可以的。事成之后,所有黄金兵器再入熔炉,又是一块块黄金,这才是真正的移形换影之法。
孤煌少司再怎么聪明,也不会想到我偷他黄金是为打造兵器。
但要走到最后一步,还需要把兵送到巫溪雪手上,让她从西山起兵,直击皇城!
第四十章 暗箭难防
曾经,独狼问我如何拿到兵?我说,自会有人送来。
那时,我的计划是自己提出出征孤海荒漠,从孤煌少司那里取兵,却未想,他真的把兵送给我了,而且,还那么大方,浩浩荡荡三十万!
我给巫溪雪的密函里,只说会给她带去精兵不会少于十万,现在,整整多出二十万,少司,你怎待我如此之好?让我怎好意思?
轻轻的脚步声在我身后而起,我没有转身,因为我听到了盲杖的声音。
“你被慕容老太君发现了?”我问。
慕容飞云缓缓走到我的身旁,身上是一件墨绿色的厚实的斗篷,俊挺的容颜深埋斗篷之内,只有发丝从里面飘出,在细细的白雪中飞扬。
“没有。”他静静答。
我有些吃惊,看向他:“那你为何来送死?”
他陷入安静,从荒漠而来的大风之中白雪纷飞,火把摇曳,隐隐照出他忽明忽暗的脸。
他在斗篷下微微俯脸看我,雪白的眼睛在黑夜中如两点白色的鬼火:“家父说,即忠于你,就要誓死守护你,苏凝霜,瑾崋都已离你而去,我想,你身边需要有人相助。”
我深深看他,心中感激他和他父亲的深明大义。
我看了看四周,风雪之夜安静得只有呼呼的风声:“飞云。”
“你快走吧。”在我话音未落时,他已抢先出口,雪白的眸子认真盯视在我的脸上,“摄政王要害你,你快走!”
我笑了:“我早知他要害我,但我不能走。”
“为什么?”此番轮到他困惑不已。
我再次看了看四周,朝他走近一步,踮脚到他耳边:“飞云,我要你带兵去西山,接应巫溪雪!”
他的身体在风雪之中怔住,侧脸吃惊朝我看来。
我退回原位,认真看他:“孤煌少司知杀我不易,必是让慕容袭静和慕容燕诱我进入他们埋伏之内,所以,那是你盗取兵符,带兵离开的最好时候!”
“那你怎么办?”他担心焦急地问。
我摇摇头:“不必担心我,你只需在我把慕容袭静他们引开之时,与闻人胤速速拿了兵符,即刻启程,莫要耽搁时间,我脱险后自会与你们会和。”
慕容飞云担忧地久久看我,双眉在沾雪的帽檐下紧拧。细小的雪花翻飞在我和他之间,很快荒漠狂风撕碎,消失在摇曳的火光之中。
慕容飞云久久看我,白眸在那一层薄衣之下颤动:“你当真能自保?”
我认真点头。
他又担心地看我一会,从斗篷之中拿出了我的碧月剑,放到我的面前。
我看了一会儿,接过:“之后的事,就靠你和闻人了!”
他放落帽檐,单膝跪落坚硬苍白的地面,细细的雪花很快覆盖在了他的墨发之上,他郑重而语:“臣,领旨!”
这是背水一战,也是我和孤煌少司之间注定的一战,此战定输赢,也定下了巫月的未来!
清晨,整队准备出征。
慕容袭静入我帐内:“女皇陛下,发现敌情!请随袭静前往高处查看!”
“好!”我拿了剑立刻与她离开营长。走出阵营之时,慕容飞云和闻人胤远远牵马而来,闻人胤远远看见我立刻拉住自己和慕容飞云的缰绳,对慕容飞云耳语。
慕容飞云立时朝我这个方向看来,我对闻人胤点点头,立刻收回目光紧跟慕容袭静身后。
“是马贼吗?”我故意找话。
慕容袭静闷头走在前头:“或许是,或许只是荒漠迷路的商队,所以想请女皇陛下定夺。”她带我走上了一旁的高山。
西凤关外,是一座连绵千里环绕巫月的秃鹫山,秃鹫山最西边靠近荒漠的一边是光秃秃的山与悬崖,而绵延千里的部分正好往北而去,成了巫月的一处天险。
慕容袭静带我爬上了山顶,一边正是断崖,远眺出去便是一望无际的孤海荒漠,居高远眺,那小小的荒芜的山头像是一个个土包排列在地面之上,放眼望去,并未见到任何人影。
“敌人呢?”我转身问,却看见慕容袭静已经慢慢后退,立时,黑压压的弓箭兵从她身后飞速而出,单膝跪地,抽出弓箭正对我巫心玉,为首的,正是慕容燕。
一层,又一层精锐的弓箭兵把我围在悬崖之边,荒漠的冷风再次掀起了点点雪花,我缓缓扬起脸,看着从天而降的雪花,阴沉的高空灰云滚动。
“巫心玉!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慕容燕发狠地说。
我缓缓低下脸,冷笑地看着他和慕容袭静:“你们会后悔。”
“不杀你才后悔!”慕容袭静此刻终于露出了她愤恨的目光,“你陷害老太君,害香儿终身残疾,辜负少司对你之情,你早该死了!”尖锐的声音像是对我的声声控诉!
“巫心玉!我要让你后悔侮辱我和我们家族的人!”慕容燕阴狠的脸在风雪之中抽搐。他赫然扬手,立时,弓箭兵齐齐张弓,对准我一人!
我缓缓抽出了碧月,慕容燕却是一退,我冷笑看他:“怎么,怕杀不了我?”
“巫心玉,死到临头还这么猖狂!”慕容袭静立时夺过一把弓箭,毫不犹豫得朝我一箭射来。利箭带着啸鸣冲破风雪,直直朝我而来,立时,弓箭兵一一松开弓弦,箭矢如暴雨般朝我狠狠砸来!
我立刻挥剑,准备迎战之时,倏然白影和雪花一起飘落面前,紧跟着,阴寒巨大的内力迸射而出!
所有箭矢被他巨大的内劲震落,我立刻用内劲护住自己,但身体还是因为离他太近,被他巨大的内劲震飞起来,他立时转身伸手插入我的手指之间,我们的十指在风雪中相扣,我怔怔看着他那雪发飞扬下的白狐血泪的面具。
我缓缓落下,他拉住我的手,面具下的双眸寒气逼人,阴寒的邪气在他袍下溢出,又如那晚般形成诡异的白雾。
“二,二公子!”惊呼从慕容袭静那里而来,面前的人缓缓放开了我的手,利剑从他雪白的狐裘中而出时,他飘忽的身影已冲向黑色的人群之中,立时红色的血珠在飘雪中飞溅,和飞雪一起坠落地面,在地上绽放出一朵,又一朵艳丽的红梅!
作者:
admin
时间:
2015-6-4 09:35
第四十一章 不负兄弟不负卿
一剑劈开染成红色的雪花,慕容燕彻底呆愣在他的面前,瞬间,整个世界静了,慕容燕的头颅开始缓缓移落颈项,和第一排弓箭兵一起坠落在染血的地面之上。
“啊——————哥———哥———”慕容袭静抱住慕容燕坠落的身体嚎啕大哭。
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如同鬼魅,眨眼之间,慕容燕已命丧他的剑下。他再次扬起利剑朝看呆的士兵而去,我立刻大喊:“泗海!住手!”他的手立时顿在空气之中,雪白的狐裘上,已是点点血痕。
我的心已经因他出现而乱,他为什么要来?!为什么?!
“他们杀我也是你哥哥的命令!不要再滥杀无辜了!”我心痛地看着他染血的背影,他纯真的笑容不断浮现我的脑海,那曾经给纯净真挚的目光让我的心在那点点鲜血中深深揪痛。
他身上阴邪的气息缓缓逝去,立时转身看向我,面具后的眼睛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心玉,你叫我泗海了,你第一次叫我泗海。”
“这根本不是关键!我让你不要再杀人了!”我的心真的很痛,很痛,我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何而痛?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明明恨他想死!恨不得让他生不如死!为何此刻却为他而痛?
“我不想看你为我杀人……”我给自己找了一个自己也无法认可的理由,头痛欲裂,视线在雪花之中开始模糊,为我抚上胀痛的额头,眼前是满地的鲜血,他为什么要插手我的事!他为什么要管我!我计划地那么周全,为什么偏偏要杀出一个他!
头越来越痛。我抱住了自己的头,点点鲜血刺痛了我的眼睛,也刺痛了我的心!
“嗖!”倏然。恍惚之间听到了一声箭的啸鸣,我立刻抬脸,雪发掠过我的面前,他白色的狐裘在飞雪之中扬起,跃落我的面前,面具之下是他微微一闭的眼睛。我心惊地看他。他在面具下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含笑看我:“下次别再伤我,不然真的没人护你。”
“二公子。您怎能负你哥哥!您怎么对得起他——”慕容袭静含恨大喊,泪水滚落眼角,手中正是一把没有了箭矢的弓箭,那支箭呢?!
孤煌泗海站在我的面前,缓缓伸手到后背,眸光闪了闪,划过一抹狠意时。我听到了“啪!”一声,箭矢被折断的声音,我的心随着那一声也彻底停滞,难言地看着面前苍白的面具,面具眼角的血泪在他含笑的目光中让我痛到无法呼吸。
“心玉,我不能负我哥哥……”他抬手缓缓抚上了我的脸。另一只手里。是断裂的,染血的断箭。鲜红的血沿着箭矢一滴,一滴落在苍白的地面上,染红了那层薄薄的白雪。
我闭眸垂脸,深深呼吸。
“我也不能让他们杀了你……”他深深地俯下脸,用他同样冰凉的面具蹭上我的脸,我侧开脸,泪水染湿了眼眶,我却不想让他看见:“所以呢……”
他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他伸手环住了我的腰:“对不起,心玉……”他朝我缓缓压来,抬手甩出手中的断箭时,他抱紧我扑出了悬崖……
断箭刺穿了慕容袭静的心脏,她在飘雪中缓缓跪落,泪水风干在了寒风之中,我随孤煌泗海一起坠落,雪发和他身上白色狐裘飞扬起来,我看到了染红的发丝和那狐裘上一大片红色的鲜血。
白雪静静飘落在我们身周,整个世界变得是那么地安静,他紧紧抱住了我的,我抚上了他狐裘下的后背,触手的断箭让我的心开始颤抖。我狠狠得抓紧,却始终无法狠心拔出。
这支箭本来是该射中我的……
只因……
我唤了他一声泗海……
他分神了……
“为什么要为我挡箭?”我抱紧他哽咽。
“杀你的人……只能是我……”他深深埋入我的颈项,“可是……我还是舍不得让你死。”倏然,他在空中翻了身。
“孤煌泗海!你疯了吗?!”
他按紧我的后脑不再说话,眼前是飞速而近的枯林,“啪啪啪啪!”他抱紧我直直下坠,浑身阴邪的妖力围绕我们四周,他染血的后背不断撞断粗大的树枝,最后“怦!”一声巨响,在他坠地的同时,也震碎了我的眼前的世界,我陷入了无声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醒过来,面前是他了无生气的面具,他的手从我身上终于松开,可是这一刻,我却希望他能依然紧紧握住我的手,紧紧抱住我。
我被撞得晕了过去,更何况是他,即使他有那不是凡人的妖力护体,也经不住这样的撞击!
“泗海!泗海!”我立刻摘了他的面具,失控地大喊起来,“孤煌泗海!我命令你醒过来!我不准你死!死白毛你给我醒过来——”
他的睫毛在雪中颤了颤,我立刻扯开他的衣服,他的双眉开始紧拧,我用力翻过了他的身体,那支断箭已经深入他的皮肉!
我一把握住,毫不犹豫得直接拔出!
“噗”一声,血丝和皮肉被箭头一起带出,触目惊心!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他,明明现在只要把他丢弃在这里,他就可以彻底消失在这世上。他是应该死的!他害了那么多人,杀了那么多人,他孤煌泗海满手的鲜血,他应该死!可是,为什么我的眼泪还是从眼眶中而出,滴落在他满是鲜血的后背上……
我抓起雪按在他的伤口上,为什么……我的双手不受控制要去救治他……为什么,我的泪水还是不断得滴落……
“心玉……”微弱的声音从他口中而出,轻地几乎被寒风淹没,“你开心了吗……我要死了……”
“不开心!我很不开心!”我痛苦地捂住脸,“我不要欠你的情!我不要你为我而死!我会把你救活,再亲手杀了你,那样我才开心!”我起身甩手而去,泪水控制不住地涌出双眼,彻底模糊了我的视线。
第四十二章 背君一起走出荒漠
我跪落在枯树之下,抹去源源不断而出的眼泪,刨开积雪,开始翻找草药,指尖被尖利的石头划破,染红了边上的白雪,我双拳狠狠砸入雪中,巫心玉!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在哭什么?!你到底在痛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我恨他!不能让他那么便宜得死了,而且,还是为救我而死!我巫心玉绝不能欠这个妖孽任何情!我现在就还他!马上,还给他!
我从雪中找出了草药,回到孤煌泗海身边,他已经彻底昏迷,**的身体在白雪之中变得更加苍白,但并没泛出常人冻僵的青色,他的身体似是更喜欢雪的冰凉。
忽的,我看到他的右手和右腿的衣衫也被鲜血染湿,我心中立时一惊,立刻轻轻触摸检查,触手的断骨让我心颤。
我闭上了眼睛,深深呼吸,再次睁开眼睛,开始检查后背有没有摔断。摸了一会儿,发现没有断骨,松了口气,尤其是脊椎,看来他用所有的内力护住了身体主要部位。
血因为白雪和严寒已经凝住,我咬碎草药开始敷在他伤口之上,撕碎裙衫给他包扎。看他苍白昏迷的脸一眼,把他的断骨缓缓推回皮肉之内,握住他的断骨一鼓作气接回!
死白毛,幸好你昏迷了,可以让你不知疼痛。
掰断树枝固定断骨,再用布扎进,重新拉好他的衣袖和衣衫。
看了看四周,挥起碧月,砍断枯树,扯了我和他的腰带把断木绑在一起,做了一张简易的担架,脱下自己的狐裘铺于担架,轻轻抱起他放落担架。盖落他自己的狐裘,再用腰带绑紧。
做完这一切,我坐在他身边陷入长时间的呆愣。脑中和眼前茫茫的白雪一样空洞,我扬起脸,冰凉细小的雪花飘落在我的脸上,如同他冰凉的手指轻轻点落在我的脸上,恍惚的,那些细小的雪花幻化出了他的轮廓。丝丝雪发随风飞扬。我伸手朝他摸去时。忽然,一阵寒风吹过,吹散了那个虚幻的身影。如同灵魂破碎般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我垂下脸,看见了那个面具,我捡起,看了一会儿戴在自己的脸上,眼前的世界忽然变小了,透过面具再看他,整个世界。整个眼里,只有他……
我的玉狐面具可以看见一切,而他的泪狐面具却只看见……你……
静静看着孤煌泗海昏迷的脸,孤煌泗海,为什么你偏偏是孤皇泗海……
轻轻地把狐裘盖在他的脸上,从腰间取出了流星追月。开始失神。白色的丝带如他白色的雪发,丝滑的触感把我带回了巫月皇宫。他总是伏在我的腿上,我一下,一下摸着他的雪发,然后,他会抬起脸媚眼如丝地瞥眸看我一眼,再次伏回我的双腿,享受我的触摸。
他还是来了,他知道孤煌少司在骗他……
他不想负他哥哥,所以抱着我一起死……孤煌泗海啊孤煌泗海,你为什么到最后改变了主意又让我活下来?那你……不是还是负了你的哥哥?
我把冰蚕丝绑在了担架上,起身,背起,孤煌泗海,我巫心玉不想欠你人情,我会救活你,然后,把你和你哥哥光明正大地,绳之于法,让你们得到应有的制裁!给巫月百姓,一个交代!
大漠飘雪,孤影独行。
我拖起他走出崖下枯林,面前便是无边无境的孤海荒漠。
我们坠落的山崖虽在巫月边境边,但现在变成一山之隔,悬崖峭壁已经高不可攀,想回到巫月需要向南绕行。我可以沿着荒漠边界找回巫月边境,枯林之中应该能找到一些吃的。
孤煌泗海的面具很好地包住了我的脸,为我遮挡寒风飘雪。细小的雪花落在孤海荒漠上如坠大海般消失不见,茫茫荒漠没有任何积雪,只有枯草上铺盖着薄薄的白雪。
当天空阴暗之时,远远传来荒漠狼鸣,我把孤煌泗海再拖入枯林,钻木取火,他昏迷的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他平时身体就如死人般冰冷,若是他不动,真的很难判断他是否还活着。
我伸手探上他的鼻息,微弱的呼吸几乎让人无察觉。我再伸手探入他的衣领,摸上他的胸口,感觉到微弱的心跳,我才安心。静静看他片刻,我拿起他的手在他手心里打入一股内力,以护他元气。
忽的,他的手指缓缓插入我的指尖,我微微一怔,看向他依然双眸紧闭的脸,他的手指扣住了我的手,虚弱无力的手拉着我的手一起坠落,却没有松开。
我在火光中看了他一会儿,握住他的冰凉的手闭上了眼睛,开始调息入睡。
“巫心玉,我爱你。”忽然间,飘渺的话音传来,我惊然睁眼,立时,他含笑的眼睛撑满我的眼帘。
我吃惊看他,他双手撑在我盘起的膝盖上,却轻如无物。他艳绝无双的脸上是他纯真得意的笑意:“你为什么要救我?”清澈的声音带着一种空灵感,他眯起了美眸,笑意盈盈,宛如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冷冷看他,正要说话,忽然他吻上了我的唇,冰冰凉凉的吻也似是在吻空气。他媚眼如丝地瞥我一眼,离开我的唇:“我不想听,你一定又会说出伤我心的话。”
我怔怔看他,他翻身躺在了我的腿上,双手环住了我的身体,雪发铺满我破碎的裙衫,他闭上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巫心玉,我知道你为什么救我。”空灵的话音虚无而飘渺,我伸手摸上他的雪发,一层白色的荧光在我手心下晕开,他的发丝在荧光之中飘荡。
他忽然起身,坐在我面前昂首看向远处,雪发之中竟是慢慢竖起了两只白色的,狐狸的耳朵!我呆呆看了一会,目光开始顺着他的后背下移,果然,在那白色的衣摆下,正是一条粗大的,白色的狐尾!
“有人来了!”他沉沉说,登时,他身上荧光炸开,刺目的光芒让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微微睁眸之时,听到了马的呼吸声,和明晃晃的刀光。
第四十三章 欠命要还
“老大!是个美人!”有人喊。
我适应了晨光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只见数匹马把我和孤煌泗海围在当中,马匹之外还有人。马上坐着一个个草莽大汉,或是卷发,或是直发,或是光头,各个面目可憎,看我的目光下流。
孤煌泗海的手还跟我拉在一起,难道刚才是他入了我的梦?那才是他的真身吗?
“老大!这里还有个更漂亮的!”几乎是狂喜的惊呼吸引了马上所有人的目光,一只脏手伸到我身边要去摸孤煌泗海的脸!
我直接抽出碧月,清冷的剑光划过那只手的同时平地跃起抬脚就将那人直接踢飞!我甚至没看清他的容颜,我只想以最快的速度不让他的脏血渐在孤皇泗海的脸上!
“啊——”痛苦的喊叫瞬间让周围的马匹后退三尺,我挥剑甩落上面的鲜血,冷冷看他们:“我不想杀人,滚!”
马匹开始散开,从后面走出了一个魁梧大汉,他的身边陪有两人,三人都是围巾包脸,看不清容貌。
正中的大汉身披狼皮。在他进入后,被我踹飞的色徒跑到他的面前:“三当家!这个女人爪很利!”他抬起被我刺伤的手,鲜血染红了衣袖。
那大汉眯眼笑了起来,扭了扭脖子,拉下包脸的围巾,露出了一张满是冻疮的脸。他下流而兴奋地看着我:“老子最喜欢野马!哈哈哈——小美人,老子这就把你驯服了立地洞房!”
“哈哈哈——”周围的人也yin 邪地大笑起来,下流得看我,他们举起了手中的武器,齐喊:“立地洞房!立地洞房!立地洞房!”
那大汉从马上下来,忽的,他右侧的人也下了马,到他身边:“三哥,这女人不简单,我们还是走吧,镇上女人更多。”
“老六你别扫兴!”那三当家把那人推开,“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巫月就是出美人啊~~”他朝我走来。
我看向四周,往后退了一步把碧月插入地面,从担架上拿起流星逐月,冷冷看他们:“你们是孤海马贼?”
“不错。怕了吗?”那三当家朝我下流地笑,“本当家可是很怜香惜玉的,美人,你还是乖乖随本当家回去做压寨夫人吧!”说罢,他目露邪光朝我扑来!
我直接飞身而起,甩出手中流星逐月,白色的冰蚕丝缠上大汉,我一把拉紧,他惊讶看我,我跃上了他的头顶,站立之时甩出了手里的袖里剑,锋利的短剑迅速扫过周围所有马贼,回到手中之时,整个世界,变得鸦雀无声。
我跃落大汉头顶,背对他沉沉而语:“你们孤海马贼杀我巫月子民,烧我巫月村庄,我自不会让你们活着回去派人再来追杀于我,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闭眸之时,手中丝带勒紧,我巫心玉,还是开了杀戒。
“扑通,扑通,扑通!”一声声落地声在这静谧的世界里响起,我一甩手,抽回了白色丝带,转身之时,看到了那个先前阻止大汉的男子,他并未露出惧色,而是颇为惊讶地看着那些倒落在地的尸体和跪在我面前已经没有了声音的三当家。
“厉害!”忽的,他发出了一声惊叹,宛如眼前这些人的死活与他并无关系,他们并非是兄弟!
股海马贼极为凶残,所谓兄弟也不过是为聚集在一起扩大势力,抢夺更多的财务和女人,烧杀更多的村庄威吓普通百姓。
巫月和苍宵对他们早已恨之入骨,却因他们深居荒漠之内,行踪隐秘而无可奈何。
我从地上拔起了碧月,直接朝惊呼的他刺去。他惊然回神,飞速后退,撞在了自己的马上,我的剑要刺中他之时,倏然平地狂风乍起,掀起残雪,在红白雪花之间,一头巨大的雪原苍狼破雪而出,跃落在那男子的身前。
“住手!”人高的巨狼威严地俯视我,澈蓝的眼睛紧紧盯视我的脸庞。
他的身体微微透明,穿透了我的剑身,是常人无法看到的真神幻影!
我吃惊得看着它,而它身后的男子也正吃惊得透过它看着我,他看不到它,此时此刻,我才发现那男子的眼睛与眼前的苍狼一样,是清澈的碧蓝色。
“他是未来苍宵之主,你不能杀他。”威严的声音从苍狼利齿之间而出,他的身形渐渐移开,站在了那男子的身侧,而那男子依然吃惊得看着我,他完全不知刚才在他性命危急之刻,是狼神现身救了他。
我看了一眼他身边的狼神,放落剑转身:“你可以走了。”
我收回剑,把流星逐月绑回孤煌泗海的担架上。
“你为什么不杀我?”身后传来他疑惑的话音。
我转身看他,他碧蓝的眼睛如蓝宝石般清澈,长长的睫毛让他的眼睛更加扑朔迷离:“你是未来苍宵之主,我不能杀你。”
他碧蓝的眼中露出了大大的惊讶和困惑,越发细细地打量我:“你是谁?”
我再次看向他的身边,他疑惑得顺着我的目光看向身边,但是,他什么都看不到。
“我是巫月巫女,能看到守护你的狼神。”
他吃惊得转回脸,碧蓝的眼睛定定落在我的身上。
我看向四周,有十三匹马,行军打仗,马是很重要的!
我把所有的马一起牵了,看了看孤煌泗海的担架,再看看马,我抬起担架,想把他绑到马身上去。
忽的,他到我面前,帮我一起抬担架,我看向他,他看我说道:“我只想帮把手。”
我看他一眼,和他一起把孤煌泗海的担架抬到两匹马的身上,然后用流星逐月固定。
他站在两匹马的对面一直看着我:“他是你男人?”
“不,他是巫月要犯,我要捉他回去受审。”我淡淡说完,绑紧了孤煌泗海的担架。
他开始细细打量孤煌泗海:“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不过他看上去好像快死了,既是要犯,你还带着他做什么?把他的脑袋带回去也轻松些。”
我顿住了手,一阵寒风掠过,带起了孤煌泗海的雪发飘过我的眼前:“我欠他一条命,我要还他。”说完,我翻身上马,带着这十三匹马缓缓从他身边走过。
第四十四章 昏君?明君?
“哒哒哒哒。”身后传来马蹄声,他跑到了我的身旁:“前面是裂谷,你过不去的,我来给你带路吧。”
我有些吃惊得看他:“前面是裂谷?!”
他面巾上的眼睛笑了起来:“所以孤海荒漠才让人害怕,因为他有很多裂谷。容易让人迷失。”他又看了我几眼,似是担心我防备他,补充道,“我是苍宵三王子都翎,为剿灭孤海马贼潜入其中半年有余,只为找到他们所有据点,现在你可以放心了。”
他的话让我有些惊讶,也解释了他为何会是苍宵未来之主,有狼神护佑。
他微笑地对我颔首一礼,走到我的身前为我带路。
半日后,我的面前果然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谷,想继续沿着边界回巫月,已无可能。秃鹰掠过上空,万里无人,我只有跟在都翎身后。
十三匹马上有足够的补给,还有帐篷。都翎告诉我这是孤海马贼当家自己的巡逻队,负责找寻商队掳劫。
他已对荒漠很是熟悉,所以他可以带我在七天内赶到巫月西山附近的边关。
夜晚,我们搭起帐篷抵御荒漠严寒。
“如果不搭帐篷,在这冬天,人会直接被冻死。”他一边搭帐篷一边说,“然后成为荒漠野狼的食物。”
“现在你不用担心会被野狼攻击,因为你有狼神护佑。”我对他说,空气已经明显变冷,我即使有仙气护体,也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
他看向我的裙衫疑惑:“你不冷吗?”
我看着他厚厚的兽皮的衣服,而我身上,却是单薄的女人裙衫。
“你真的是个漂亮又奇怪的女人。”他细细看我一眼,拉下了面巾,立时。一张性感的如同西方男子的脸映入我的眼帘,典型的凹眼高鼻,轮廓分外分明。露在头巾外的头发带着自然的卷,如波斯的王子,又像t台的欧洲男模,和中原美男完全不同类型的俊美,他们的俊美带着野性。
他对我温和一笑:“进去吧,过会儿会更冷的。”他说完把孤煌泗海的担架移入了帐篷。
坐在帐篷里。一个小炉还能取暖。
我再次检查孤煌泗海的身体。他的恢复速度果然异于常人,只是喂他一点水,他居然能神奇地复原。但是。在这一个月之内,他的断骨应该还不能复原,也会形同废人,无所作为,所以,一定要在他恢复之前,把他交到巫溪雪手上。
都翎在一旁煮着简单的食物。在呼啸的风中带来丝丝暖意。
“他长得这么好看,若他是女人,我一定会爱上她,舍不得杀她,我想我反而会娶她做王妃。”他笑看我,蓝宝石般的眼睛在火光中闪耀。
我拧眉看他:“若你爱的这个美*国殃民。滥杀无辜。残害忠良,还把你最好的朋友打地不育!你又会怎样?”我的心再次痛了起来。连带着呼吸,也轻轻地颤抖。
对孤煌泗海深深的恨和对他那份无法忽视的纠葛的痛时时刻刻折磨着我,让我头痛欲裂,如坠落不断朝我挤压而来像是凝脂一样的无限黑暗之中,让我窒息,不断地挣扎想要逃出,却又不断地深陷,让我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他俊美的西方人的脸开始在火光之中沉默,碧蓝的眼睛里渐渐浮出了痛苦的挣扎,宛如深陷那情景之中:“我想,我会给她一个全尸,然后好好安葬她……”他叹息地说完,长长舒了口气,放松了表情,“现在,我庆幸他不是个女人了……”他看向孤煌泗海的目光多了一分惆怅,“若是巫月的女皇爱上他,那真是一件痛苦的事了……”
“不痛苦,只要做个昏君,什么痛苦都没了……”我把小小的木柴扔入了小炉,溅起了点点火星,他的目光透过火星朝我意味深长地看来:“听闻巫月只有一个巫女名叫巫心玉,她下山做了巫月的女皇,而且听说很是荒淫,看来,传闻有误。”
我没有看他,继续烘手:“听闻苍宵觊觎巫月已久,你潜入孤海马贼是为清除他们好进军巫月吗?”我抬眸看他,他碧蓝的眼睛闪了闪,笑了起来,牙齿雪白而整齐。
他一边笑,一边看我,一边摇头,然后,他停下了笑看我,眸光之中闪出了一分野性和霸气:“是,但现在……”他的目光再次温和,宝蓝石的眼睛几乎可以映射出我的身影,“不会了。”
“为什么?”我反问。
他深深看我:“因为我欠你一条命,我要还你。”
我和他的目光在火光之中相触,一种惺惺相惜和英雄相敬之情从心底油然而生。
“我现在明白你为何要救他。”他看落我身边的孤煌泗海,“我们这类皇族无所不有,欠钱还钱,欠情也可还情,但是,唯独欠命,最难还。”
我沉默低脸,看着小炉里跳跃的火焰。
“你还他这条命,是为让自己安心和平静,是吗?”他朝我看来,我点了点头:“他是我巫月最大的罪人,我不能让他为我而死,这样的死法,不属于他。他应该跪在所有他被残害的人面前,接受国法的制裁!那才是他的死法!”
“救他,是为杀他……”他垂脸一叹,“想必这天下只有我类人,才能懂你……”
我看向孤煌泗海,他爱上我,是他最大的错误,原本我们可以像正常敌人一样,对战沙场,毫不留情地厮杀,是他,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复,复杂到像一团乱麻缠在了一起,纠缠我的心,让我的心无法回归平静。
我们一直做简简单单的敌人,该有多好……
“对了,狼神……还在吗?”他忽然问,我看向他,他正好奇小心得看帐篷外,我看他一眼拿起他煮的食物:“你们苍宵不是也有巫师吗?”
“呵,我一直以为是骗人的。”
“是啊……如果我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信。”跟他说话,能让我可以暂时从烦恼中解脱。
“那么……它还在吗?”他指指帐篷外。
我点点头:“因为我是巫女,所以它会在我离开后才离开。”正说着,一只巨大的狼头穿透帐篷钻了进来,大大的耳朵高高竖起,碧蓝的眼睛沉沉盯视我。
第四十五章 王与王的对话
我因为它突然进来吓了一吓:“别突然出现,你吓到我了。”
都翎好奇地看我看的方向,眸中满是趣义。
狼神看我一会儿,冰冷的视线扫向我身边的孤煌泗海:“他身上有妖气,所以我才没有离开。”
我好笑看他:“你计较得真多。”
它看看我,宝蓝石的眸子划过一抹腼腆,把巨大的脑袋退出了帐篷,都翎看向我:“你终于笑了。”
我抬眸看他,他双手交握在身前,碧蓝的眼睛里是一丝怜惜:“从遇到你开始,你看上去心事重重,你是巫月女女皇,本应在皇都,怎会出现在那里?”
我看他一眼,垂落眼睑:“有人要杀我,然后……他救了我。”我看向孤煌泗海昏迷的脸,都翎也看向他:“巫月最大的罪人却救了你,难道……你对他是特殊的?他爱你?”
“我们能不说这个吗?”我收回目光。他含笑看我:“现在我终于明白你为何总是愁眉不展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是女皇,你会不会放他?”
“不会。”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口是心非,但这两个字却是脱口而出,我对他的恨还是盖过了那刹那间对他产生的痛,或许,我和别的女人一样,也会口是心非,但是此刻,我非常确定自己只想把他尽快塞到巫溪雪手中,然后回我的狐仙山。
都翎在我这两个字后陷入长久的沉默。他时而看他我,时而看孤煌泗海,似是想开口说什么。但是还是拧眉抿唇。
过了许久,他才再次说了起来:“我们苍宵一直无法理解由女人统治的国家是怎样……”
“很美……”想到自己美丽的巫月心口开始融化,嘴角不由扬起,他在火光之中渐渐看我失神,“女人爱美,所以。巫月很美。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河边垂柳种花。到处都是花,四季花开,花香不断……”
“因为你们女人爱花。”他说。
我淡笑点头:“是的,我想,巫月应该有世界上最大的花田。”
“因为你们巫月土壤肥沃,资源充足,所以才有闲田种花。”他的语气里。带出了一丝嫉妒。
我看向他:“但你们苍宵矿产丰富,盛产宝石,那是女人的最爱。”
“可是宝石不能当饭吃。”他打断我的话,语气变得激动。
我们的目光再次在火光中相触,他碧蓝眼睛里灼灼的视线盯视在我的脸上,如同盯视在我大巫月丰富的资源和广袤的土地之上。
我笑:“所以你们想征战我们巫月。占有我们的一切。并觉得这是一个女人统治的国度,所以攻打起来不会太难?”男人总是狂妄自大的。不仅仅苍宵,另两个也一样。
他在我的反问中一时语塞,宝蓝石的眼睛看我片刻轻笑而出:“认识了你,我知道我们错了。”他落眸看向了别处,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我想了想,说:“不如这样。”
他转回脸看我,我继续说道:“等你摸清孤海马贼的窝点,巫月也内乱平定,到时你我联手把马贼清除,然后我们修一条通商之路,资源交换如何?”
他听罢笑了起来,久久看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到底怎样?”我再次问他,伸脚踢了踢他的脚,“是男人就干脆点,你可是未来苍宵之主。”这样的机会有一不会有二。
他笑着点头:“好吧,我实在无法拒绝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的提议。”他抬眸深深看我,我在他毫不掩饰对我喜欢的目光中一怔。
他又笑了起来,雪白的牙齿在火光中让他更添一分魅力:“我不得不承认,如果你是长得很难看的老太婆,这个提议我是不会接受的。”
我在他坦白的话中也不由笑了起来。
他看我而笑,笑容真诚而豁然。他往后仰躺,我再次盘腿而坐。
“你不睡?”他惊疑看我。
我闭目:“这叫调息,会比睡觉的作用更好。有机会我教你,让你在被我追杀的时候可以跑得更快。”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面前火光依然摇曳。
外面的风声越来越猛烈,渐渐淹没了我耳边所有的声音。孤煌少司送我来荒漠送死,却没想到让我巧遇未来苍宵之主,并且,还是个不错的明主。
“为什么你对所有男人笑,就是不对我笑?”空灵飘渺的声音再次而来,我缓缓睁开了眼睛,孤煌泗海阴沉着脸坐在自己的身体上,双手托腮,妒恨看都翎,像是要把他碎尸万段。
“因为你滥杀无辜,残害忠良,嗜血如命,更重伤了怀幽!”
“那些人跟你巫心玉有什么关系!”他突然大声打断了我的话,目光透出了阴狠,“他们都是坏人,他们根本不听话!”
我也愤怒起来:“我巫心玉如果在神庙上,不错,他们是跟我无关,但现在,我是女皇,他们就是我的子民我的臣!我不得不管,那是我的责任!你懂什么?!你怎能就因为他们不听你的话就杀了他们!”
他的双眸也在邪气中开始泛出了银色,斜睨看我:“我看你那么生气根本不是因为别人,就是因为我打了你的怀幽!”
“怀幽的帐我也会跟你算!我不忘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他朝我大吼起来,忽的跃到我的身前,直直盯视我的眼睛,狐眸在划过一抹笑意后眯了起来,嘴角也溢出了他狐媚的笑,“因为你喜欢……”
“因为我不想在以后还会再想起你!”我愤然打断了他的话,瞬间,他的神情凝固在了我面前,我像是从荆棘中终于挣脱而出,心中梗塞地垂下脸,“我不想再想起你在山崖上为我挡箭,不想再想起在坠崖时你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我的命,我不想你再出现在我眼前,我的脑海,我的心里!”我缓缓抬眸,狠狠看他,“所以我要救你,把这条命还你!从此,你我两不相欠!我的心也不会再因你而乱!”
在我发狠地收紧眸光之时,他的笑容也从他的双眸之中淡去,阴沉和阴邪再次覆盖他的双眸,他沉脸狠狠看我,忽然阴寒的邪气瞬间爆发,寒气迎面扑来。
第四十六章 他醒了
“嗷呜!”就在这时,狼神忽然蹿入,怒吼威吓。孤煌泗海立刻转身,雪发掠过我眼前之时,两只白色的狐耳瞬间从白发的两侧竖起,狐尾也扫过我的面前陷入戒备的姿态。
“妖狐!你的妖气会伤凡人!”狼神的耳朵也高高竖起,护住身下的都翎。
“哼,你不就是只大狗,有本事你咬我啊~~”孤煌泗海还是那么喜欢挑衅神灵。
“够了!”我生气大喝,“你们把我的梦境当做后花园了吗?!都给我滚出去!”
狼神弓起后背狠狠瞪孤煌泗海一眼,缓缓消散。
孤煌泗海的狐耳也缓缓垂落雪发,狐尾也慢慢落下拖在自己白色的衣摆下。
他转回身,落落看我,一身的妖气卸去,露出了那个最纯粹的他,他落寞的目光瞥落在一侧:“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喜欢你,只有我不可以。瑾崋,苏凝霜,怀幽,连这个你刚刚认识都翎都能让你开心,为什么只有我不可以……我还记得你还对哥哥笑过,虽然那是骗他的,可是,你连骗我一次都不愿意……我只想看你开心,看你笑,让你喜欢我,这有什么错?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恨我,生我的气,那些人明明跟你都没关系……”他的身影随着他渐渐微弱的话音化作了白色的磷光,破碎在了我的眼前。
熟悉的梗痛再次掠过心头,在他的世界里,他所做的一切都没错,但是,在我们的世界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错。
我缓缓睁开了眼睛,晨光已经从帐篷的缝隙中而入,我看向自己的手,昨晚并没与孤煌泗海双手相连,他怎也能入我的梦?
难道是因为他的真身?
流芳说过,他带妖气重生,故而体内应有狐族的元丹,在他肉身重创之时,那隐藏在孤皇泗海深处的元神会守护住孤煌泗海的身体,那么,那个能入我梦的白狐才是真正的那个从狐仙山离开的曾经的狐仙大人。
进了那扇神庙大门即成仙,出了那门既是妖,还真是应了我的世界那句佛偈: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帐篷里已无都翎的身影,小炉也已经灭了火。
我掀帘而出,茫茫大漠之中很快可以找到人影。都翎站在不远处正在仰望天空。一只秃鹰正盘旋于空。
我走到他身边,他指向秃鹰:“那是鹰王的鹰,鹰王是孤海马贼十四王之一,非常残暴,谁若不听他,便杀之取肉,喂他的老鹰。”
我心中划过一抹熟悉:“只要不听他的话,他就杀?”
“是,他就杀。”都翎也是目露一分凝重。
我看看那盘旋的老鹰,心中莫名来气,从马上直接取下马贼的弓弩,对准那只盘旋的老鹰。
都翎立刻扣住我的手:“不要招惹它!鹰王的鹰训练有素,只要看见商队就会立刻攻击……”
我在都翎的话中已经瞄准了那只老鹰。
“它一直盘旋没有攻击我是因为它认出了我。但若是招惹它,它一样会攻击我……”
“嗖!”我的箭彻底打断了都翎的话,他目瞪口呆怔立一旁,扣住我的手也变得有些僵硬。
弓弩射程非常短,丝毫碰不到那高空盘旋的苍鹰,但那只苍鹰在看到我攻击它之后,毫不犹豫得朝我俯冲而来!
在它进入我的射程之后,我也毫不犹豫地补箭。
“噗!”只见它从上面直直坠落,“怦!”一声,掉在了都翎面前,都翎僵硬站立:“你杀了鹰王的鹰?”
我把弓弩扔给他:“迟早我还会杀了鹰王,至少今天中午我们有肉吃了。”说罢,我在都翎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中,淡定走回。
因为我杀了鹰王的鹰,都翎立刻收拾起东西马上启程。可见鹰王这两个字在他心里,还是有所忌惮。
“我们该走了,他的鹰在这儿,说明他离我们不远。他带的人很多,我们不便与他们交手。”他说完匆匆上马,带我离开。
“你怕那鹰王?”走在路上时我问。
他看我一眼:“现在我更怕你,我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现在你见到了。”我淡淡看他,“这就是巫月的女皇,你可以把你想象成女人,把我想象成男人。”
他碧蓝的眼睛闪了起来,微微拧眉沉思,渐渐神情开始平静:“我们真是看错巫月了。以为巫月执政的女人和我们苍宵的女人是一样的,只是做做针线,采采山果。巫心玉,现在我是真的开始庆幸没有征战巫月。”他看向我,宝蓝石的眼中是一分钦佩之情,“因为必然会输在轻敌上。”
我在他的话中不由想起那两个同样输在轻敌上的男人——孤煌兄弟。如果他们一开始就对我设防,我会不会赢?
“你怎么又心事重重了?”忽的,都翎轻轻推了一下我的脑袋。
我回过神:“没什么,只是想到巫月内乱未平,心中忧虑。”我拿起孤煌泗海的面具,再次戴上。
他坐在马上静静看我片刻,淡淡而笑:“昨天你讲到昏君,我忽然想,历代明君会不会有时候也会羡慕一下昏君?明君难为,时时刻刻忧国忧民,我现在看你整日心事重重,少有笑容,害我已经不想做什么未来苍宵之主,你替我跟狼神说说,让它去找我其他的皇族兄弟们。”他的话语里带着笑意。
我看向跟在他身边巨大的狼神,他碧蓝的眼睛只是白了都翎一眼,那一眼满是嫌弃,似是懒得理他。
都翎倒是好奇看我:“狼神说什么?”
我在面具下也是白他一眼:“他说懒得理你。”
都翎一愣,似是不信:“他真的这么说?”
“恩。”
“他怎么能那么说呢?!”都翎开始连连摇头。
我们又开始漫长的行进。
荒漠无垠,飞沙走石。
都翎用围巾包住脸,我也用孤煌泗海的面具遮挡风沙,就这样,我跟着都翎走在无边无际的荒漠之中整整四天。
飘雪再次落下,我们终于再次回到了巫月边界。
帐篷再次搭起,自那晚之后,孤煌泗海的元神再为入梦,我获得了几日平静。
“咳!”忽的,一声咳嗽从狐裘下响起,都翎好奇观看时,我心底好不容易回归的平静,也在这声咳嗽中,被彻底打破。
第四十七章 他来错了世界
“他醒了!”都翎第一刻到孤煌泗海身边,掀开了盖在他脸上的狐裘。他对他的好奇一目了然。这个巫月最美的男子,却是巫月最重的要犯,人人对他都会好奇,仅仅是那张脸,已经让人心生迷恋。
狐裘下,孤煌泗海的容颜丝毫没有因为重伤而消瘦,肌肤依然赛雪,莹白剔透,如琼如脂,吹弹即破。之前失去血色的双唇也已恢复原先艳丽的唇色,立时让他的容颜灿灿生辉,百媚丛生,再次艳绝无双。
几缕雪发凌乱地散落在他唇边,越发凸显他那微翘的红唇,饱满的红唇娇艳欲滴,一点珠光在火光中闪耀,勾人心魄,让人仅仅为他的双唇已是心跳凝滞,血脉喷涌。
都翎的目光惊讶得落在已经彻底恢复气血的孤煌泗海的脸上,他的目光开始渐渐深陷,痴迷,他的脸缓缓朝他俯去。
“啪!”我拉住了他的衣领,冰凉的手指落在他后颈的肌肤上,他惊然回神,登时白皙的脸彻底炸红,惶然退回身体摸上自己嘴,不可思议之余又多了一抹惊慌之色:“我居然想亲吻一个男人!呼!呕!”他立时反胃干呕,逃出了帐篷。
我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随即外面传来声声干呕之声,心里浮起一抹同情。今晚定是都翎人生中的一次阴影。
“哼,狐族就是妖艳媚惑,不雌不雄。”面前传来狼神带一丝轻蔑的冷语,它不知何时钻入帐篷,大半截身体在帐篷外,他和都翎一样碧蓝的眼睛冷冷看孤煌泗海一眼,扭转巨大的头离开。
“咳。”又是一声轻咳从孤煌泗海那里传来,我努力让自己尽量平静地看他,他的纤眉开始颤动。微微蹙起,红唇缓缓张开,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呼……”
那一口气像是将身体里的浊气彻底排出。漫长而持久。
我还是心烦起来,莫名得,极大地,控制不住地心烦,让我只想逃离他,我立时起身想离开。
“你敢走……”轻微无力地话像是用呵气说出。我看向他。他依然闭着双眸,红唇几乎不动地吐出轻语,“水……”依然是轻如呵气的话。
我烦躁地拿起水袋。倒入小碗,到他身边扶起他,他软若无骨地靠在我的身上,雪发洒满我的身体,身体的冰凉几乎映入我的衣衫,我宛如抱的不是人,而是一块巨大的冰块。
碗放到他的唇边。他嘴唇轻起,水微微倒入他的唇中,还是有很多流出他的唇外,顺着他的唇角,缓缓流入他的颈项。
“我想……小解……”轻如蚊蝇的话却让我的大脑一炸。我立刻说:“我让都翎来。”
“不要……”他的脸倒落我的颈项,依然紧闭双眸。宛如无力睁开。“我只要你碰我的身体……”
“但我不要!”
“那你随我去吧……我烂了也好……臭了也罢……与你无关……”他冰凉的呵气随着他微弱的话音吹入我的颈项,如同寒气钻入我的身体。让我寒毛竖起。他真的是妖,连呵出来的气,也像是死人一样寒冷。
“那你就臭吧!”我烦躁地直接离开他的身后,他登时失去了依靠“扑通”倒落在担架上,再次无声。
我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转身把他直接从担架上扶起,他再次软绵绵地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伴随冰凉的呵气传来他一声轻笑:“哼……”
我把他扶出帐篷,他全身无力,又断了手脚,我需要运用内力才能扶住他这个男人的身体。
都翎正站在帐篷外深呼吸,见我扶孤煌泗海出来尴尬得转开声,握拳轻咳:“咳!要不要……我帮忙?”他连目光也不敢落在我们身上。
“不用。”
他尴尬地咳了两声:“我想……也是。咳,我去找点干树枝。”他一边说,一边退,还被雪中的大石头绊了一跤,匆匆离开。
伏在雪地上狼神一直看着他,然后摇摇头,对都翎充满嫌弃。他又转脸看我们,碧蓝的眼睛紧紧盯视孤煌泗海的白色身影,沉沉而语:“他来错了世界。”说罢,他起身往都翎离开的方向而去。
它说……孤煌泗海来错了世界……狼神算是在为孤煌泗海说情吗?说他没有错,只是来错了世界?
哼……或许,狼神是狼,所以它才懂同样不是人类的孤煌泗海。
我把孤煌泗海扶到树边,移到他身后抱住他:“自己拿!”
“没力气……”
“省点说话的力气就有力气拿了!”
“心玉……”他软绵绵往后靠在我的身上,倒落的脑袋贴在我的脸上,每一次深呼吸后才带出轻微的话语,“我们是夫妻……我还没死呢……哼哼哼……”
他最后的笑声像是在宣告他是我夫王的事实,为我最终还是没能甩掉他而得意,他孤煌泗海又活了过来,而他对我的纠缠,也再次开始。
“或者……”他在我的耳边轻吐话语,“你让它硬……”
我登时想把他直接扔掉!但是还是没能这么做……双手按在他肩膀上,却始终无法把他推开,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强大的特殊的吸力,让他牢牢吸在我的手中,我的身上。
我放落手,转开脸,开始扯他的裤腰带,脱落他裤子后,我往他胯下伸去。“啪!”忽的,他冰凉的手无力地握住了我的手,我转回脸看他在我肩膀上依然紧闭双眸的脸,他的红唇微微开启,再次吐出了虚弱的话语:“脏……别碰……”
“那你刚才还!”
“逗你的……”他无力地说完,放开我的手,我气闷地转开脸,耳边是他轻轻的呵气:“哼……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不管我……”
虽然他的话音是那么得软弱无力,但是,我听出了里面的洋洋得意!
所以在他结束,我给他穿上裤子后,果断一推,把他就此扔在了帐篷外的雪地之中!再不回头!
都翎把再次昏迷的孤煌泗海背了回来,轻轻放在担架上,“即使他是要犯,是死罪,你也不能这样对他,会把他冻死的。”都翎给孤煌泗海盖好了狐裘,碧蓝的眸中是满满的同情与可怜,把我说得毫无人性。
第四十八章 女皇之爱不随意
都翎坐回我的面前,隔着小火炉看我,神情格外严肃正经,我面无表情地冷淡地搅动小锅里的食物。
“巫心玉,你不能这样对待一个愿意用生命去爱你的人!”他忽然说。
“那我能怎样?!”我扔下勺子心烦到极点地看他,“难道你让我去爱他吗?!让我背叛所有相信我的臣子放他走吗?!都翎,我不能!即使我知道他爱我,我已经因为负他的情而心痛我也不能……因为我是女皇!”我知道我不是在生都翎的气,而是气自己,气自己还是因为他舍命救我而感动,气自己还是因为他与师傅的那几分相似而动了心……
都翎在我有些失控的情绪中发了怔,目光渐渐垂落,变得沉默。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忘记心中的梗痛:“你知道他杀了多少忠良?灭了多少门吗?他还把我的心腹怀幽打得不能生育!”都翎在我的话中一怔,我愧疚到心痛,“仅仅,只是因为我惹他生气,他把气出在了怀幽身上!我对他动心已经是愧对所有曾经相信我的人,我真的不能再错下去!在我身边,有更多的人愿舍命跟我巫心玉!我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而负他们,负巫月天下!都翎,你也将为君王,你告诉我,我作为巫月的女皇该怎么办?”
都翎在我的话中继续沉默,他抬起脸复杂地看我一眼后,再次低下脸拧眉闭眸。
我深深吸入一口气,叹息而出:“对不起,我现在心很乱,有些失控了。”我起身离开了帐篷,想让外面的寒风吹冷我的大脑,好让我再次平静。
巨大的狼神伏在老位置,碧蓝的眼睛在夜色中泛着幽幽的蓝光。飘雪静静穿透他的身体,坠落他身下的地面,他盯视我片刻。眨眨眼,沉沉而语:“你是他的劫,他是你的劫,你逃不过的,这是天意。”
我在狼神的话中一怔,我是他的劫。他是我的劫。什么劫?
难道……师傅说的情劫……是……
心立时慌乱,我在飘雪之中紧闭双眸,深深吸入那冰寒的空气。透心的凉意让我在风雪之中渐渐平静。
轻轻的,身后是有些犹豫的脚步声。他走到了我的身后,为我轻轻盖上了温热的狐裘,我在那浓浓的草药味中缓缓睁开眼睛,细细的雪花飘飞在我的睫毛上,带来一丝凉意。
“对不起,我被他……诱。惑了。”耳边传来都翎有些尴尬的话,“不如我帮你把他杀了。”
我摇了摇头:“他的伏法对整个巫月意义重大,对那些被他曾经残害过的人,更为重要。他必须要跪在刑台上,在所有人的眼前死去。那样,那些人的心里才能从他的阴影之中彻底解脱。也让巫月的臣民对皇族。再次信任。”
“我对巫月的事也有所了解……”他垂脸悠悠地说了起来,“那时我认为女皇被美男子诱。惑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因为在苍宵,长相俊美的男子更受女人喜欢,就像……我也喜欢漂亮的女人一样。”他朝我看来,目光停留片刻转开,“所以我们觉得女人并不适合统治国家,因为我们男人喜欢漂亮的女人但不会被她控制,成为我们的全部。”
“是啊……男人更理性一些。”男人爱女人,这个女人不会成为他的全部。但是女人一旦爱上男人,这个男人,便成了天,成了一切。
“征战巫月也算是……为解救这个国家。”他越发不敢看我,“但当我看到那个男人后,我可以说……真的被吓到了,世上怎会有如此美丽妖艳的男人,甚至让作为男人的我……我只能说如果他在我们苍宵,也必会祸乱皇室,现在,我对苍宵想利用巫月内乱而趁机征战巫月感到惭愧,对不起,巫心玉,请接受我最诚挚的道歉。”他朝我单膝跪地,致以他们苍宵最尊敬之礼。
我有些吃惊看他:“你何须行如此大礼。”
他抬起了脸,幽幽的雪光之中是他豁达的脸庞:“因为现在你是一位女皇,而我还只是一个皇族,但我在你身上学到了很多为君之道,我都翎以前从未佩服过人,但是,你却是第一个,而且,还是一个女人,所以,我必须要向你行礼。”说罢,他颔首行礼,貂皮的灰色的帽子如同狼神那银灰色的毛发。
我也有些敬佩地把他扶起,他俯脸深深注视我,宝蓝石的眼中是一分真诚和笑意。
我心感钦佩地看他:“你一定会是一位了不起的君王,王者最缺的是谦逊,但是你有了。刚才的事没关系。是人都会被他魅惑。倒是你们男人,算是给侵略巫月找了个借口!”我扬起微笑,他尴尬得笑了起来:“不是侵略,只是想……”我继续看着他,他在我的目光中无法再说下去。
我淡定看他:“说,继续说,你们男人最会找借口。”
他尴尬地做了个深呼吸:“呜~~好冷啊……”他开始左顾右盼,自言自语,“再不进去就冻死了……”说完,他一边摸着自己身体一边溜进帐篷。
我看向一边的狼神:“你确定他是未来苍宵之主?”
狼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就算我不看好他,也是天定的。说多了是泄露天机,是你的,始终是你的。”他沉沉说完,瞥我一眼把脸埋入前腿,闭目安睡。
是你的,始终是你的,昏君也是如此。
孤煌泗海再次陷入昏睡,是昏睡,不再是昏迷。都翎有时看他更多的是疑惑,他在疑惑何以孤煌泗海重伤依然艳丽迷人,像是一位沉睡的美人,时间唯独在他的身上停留,保持着他那美艳的容貌。
都翎更困惑的是孤皇泗海不长正常男人应该长的胡子,即使男人昏迷,胡子还是会长出来。就像他,苍宵的三殿下,已经满嘴的胡渣了。
但都翎的外貌与气度不会受到长胡子的影响,反而那淡淡的胡渣更让他多了一分成熟男人的味道和野性。
我们离巫月的玉女关也越来越近,那里是离西山矿场最近的关卡。而我的心也因为渐渐回到巫月,开始浮躁起来。
第四十九章 女皇不爱**
火光在帐篷里闪耀,一抹弯钩倒挂在大漠之上,今夜是难得的好天气,看到了难得的好景色。
大漠冷月,月光如霜,丹青的夜空和苍白的大漠形成了一副气势恢宏的宁静画面。
我想,我会记住这个夜晚,这样的美景。
“明日你回巫月了,我会想你的。”都翎在我身边幽幽得说。
我遥看巫月的方向,有点心不在焉:“恩。”
“恩?你不会想我吗?”他走到了我面前,高大的身躯遮住了我面前的月光,我转回目光看他,他碧蓝的眼睛在火光中闪烁点点星光。
我看他一会儿,点点头:“会,你是个不错的朋友。”
他笑了起来,爽朗而阳光:“我会记住这七天的,这七天对我来说非常特别,一生难忘。”
我在他真挚的话中开始微微出神,在我的心里,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日子却是……和他相遇的那个桥洞……那个诡异的面具,那轻巧的身影,和那一缕缕在湖光中飞扬的雪发……
“你不觉得……我们应该给彼此留下更深的回忆来纪念只属于你和我的这七天?”都翎变得低沉带沙的话音拉回我的思绪,我抬眸看向他时他深深注视我的脸庞缓缓朝我俯来。
我立时回神,抬手推住他下俯的胸膛。他微微一愣,碧蓝的一眼睛在苍冷的月光之中划过一抹不解。
“怎么了?”他反问。
我看他许久,愣了一会儿,恍然!
“你说的想留下更深的回忆是这个?!”
他微微起身,双手摊开:“不好吗?”
他显得很无辜,似是我的拒绝让他极为不解。一旁的狼神深深叹了口气,摇头走开。
我无语看他:“你是觉得作为女皇的我跟你们男人一样喜欢艳遇?还是觉得我会愿意跟一个七天没洗澡,满脸胡渣的男人睡觉?”
他站在我的面前尴尬起来。侧开脸又是长长吐出一口气:“呼……我以为你想的。”
“我不想。”我转身,眼中映入帐篷中孤煌泗海的身影,“而且……我也没心情……”我垂眸走回帐篷。看落孤煌泗海的脸,不知何时,我在看他时已经平静。
他脚步缓慢地跟了进来,放下了帐篷的帘子,挡住外面的寒风和那苍白无力的月光。
他挪到孤皇泗海的身边,轻轻掀起狐裘偷偷看了看他的脸。然后埋脸闻了闻。目露奇怪,偷偷闻了闻自己,拧拧眉。放落狐裘干笑看我:“我们那里的女人很喜欢我长胡子和我身上的汗味,那样她们才觉得我很性感,很男人。”
“我不喜欢。”我直接说,垂眸躺落,“我嫌臭。”
瞬间,帐篷的气氛尴尬到极点。
“呵……咳咳……”都翎像是呛笑出来,“所以你们巫月的女人都喜欢那种不男不女的男人?”
“那天有人还想亲那个不男不女的男人。”
立时。帐篷的气氛再次尴尬。
都翎也面露郁闷地躺在另一边,和我相隔中间的小暖炉。
“巫心玉,你真不会享受生活?”他说。
“随心所欲得跟别人上,床那是你们男人的享受方式,我更喜欢跟自己喜欢的男人抚琴对弈。”
“呵,父亲对弈……”他再次笑了出来。我转脸看看他补充:“当然。一起打猎也不错。”
他微微一怔,在看我时我转回脸补充:“但是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巫心玉!”他微撑起身体。深凹的蓝眼睛里是哭笑不得,“你这算什么?勾了我,又弃了我。”
我白他一眼:“是你自己想多了,我觉得和你做朋友很舒服,但我不喜欢跟朋友随便上,床。”
他惨笑兮兮地看我一会儿,摇摇头倒回地上,大叹:“哎……看来我这辈子是没机会了……”
“你们男人真奇怪,为什么每跟一个女人在一起,到最后总是想那件事?”
“因为我被你吸引啊!”他直白地说,我微微一怔,转脸看向他,他仰躺看向上方,双手枕在脑后,微弱的火光照出他略带一丝感叹的脸庞,“你是我此生见过的,最特别的女人,我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我对你充满好奇,也充满了敬意,你以为我只是随随便便想找个女人上床吗?哼……其实我更想把你带回苍宵做我的王妃,但……我不敢。”
我目露疑惑:“为什么不敢?”
他转脸深深凝视我的眼睛:“因为我怕苍宵最后,也是你巫心玉的。”
我不由笑了出来,他在我的笑容中渐渐失神,我转脸看向上方:“巫月女皇确实是可以拥有自己的男性后,宫,但我不想。”
“为什么?”
“烦。”
“烦?”
我点点头:“恩,很烦,除非他们之间的关系情同兄弟,否则,我会比现在更累。”
“巫心玉,我忽然想到我们两国可以有更深的交流。”
“更深?”我转脸再次看他,他的话让我有了兴趣,“怎样更深?”
他碧蓝的眼睛里也是一分认真:“通婚怎样?”
“和亲?”
他微笑点头:“你看你是不是能……”他的笑容里多出了一分孩子般的坏意。
我心中一动,坏水掠过,淡然看他:“我是女皇,只有你过来的份。”
他的面色一紧,我忍住笑,继续说道:“或者你让其他人来。”
他没了话,转回脸看上方,再次叹气:“巫心玉,你真是太扫兴了。”
“哼……”我悠然而笑,“我们还要再见,等你成为苍宵之主后,我们可是还要商讨通商之路呢。”只是那时,就不是我是女皇了。
“恩……希望我们那时能有一个特殊的夜晚。”
我在他充满期待的话音中拧眉,他是不是觉得和女皇有一夜留情是一件刺激和浪漫的事?
“离我女人远点……”忽然间,虚弱的话音从孤煌泗海的方向传来,我和都翎几乎是同时撑起身体朝他看去,他无力地从狐裘下抬起手指向都翎,“心玉……是我的……谁也……别想碰……”那只苍白的手在最后一个字说出后,缓缓垂落。
都翎怔了许久,瞬间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你们果然是天生的一对,哈哈哈——”他笑了很久,但我却不明白他为何说我和孤煌泗海是天生的一对。
第五十章 入关
当久违的阳光破云而出照射在眼前这座宁静的边境城楼之上时,我和都翎已经到了分别之刻。
他拉下了面巾,碧蓝的眼睛无论何时都清澈迷人:“那么……保重!”
“保重。”我也对他点头,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看我:“我……可以吻你吗?”
“不可以。”我直接说。
他立时满脸的失望,我笑看他:“下次补。”
他一怔,笑了,笑容在阳光中很让人心暖:“好,我记下了。”他笑着转身,经过孤煌泗海的担架面露疑惑:“为什么他没臭?”
“因为他不是人。”我想,我只能这么答。
都翎听罢点点头,扭头看我:“所以你也不是?”
我一愣。
他爽爽一笑:“因为你也很香。”
我已经不知该有什么表情对他。
“小心,马贼快到了。”他的神情忽然认真起来,“鹰王的鹰说明他正朝这里而来,巫心玉,帮我杀了他。”他的目光变得格外锐利。
我微微拧眉,细细沉思:“马贼行事没有章法,掳劫我巫月边境小镇也无规律,你怎确定他是来这玉女关?”
都翎笑了起来,咧开的笑容多了一分可爱的诡诈:“鹰王擅长追踪,他视鹰如子,所以那天你把他的鹰吃了他必会追你而来。”
我一挑眉:“哦?原来是你引他来的?”
“好过于你追不到他。”他笑容更甚,“我可是让他自动送上门给你,怎样?我这份离别礼如何?”
“哼哼。”我冷笑两声,再给他一个白眼。
他碧蓝的眼睛里可是满满的贼笑:“我与你相遇那日,你可是瞬间杀了我的三当家和其余马贼,我几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嘶……现在想想。我后脖子还发冷。”他摸了摸后脖子,哆嗦了一下,“所以我相信拿下鹰王也不过是动一下你的手指头。鹰王可是孤海十四王之一。你会因此而明洋天下的!”他可以加重最后的语气,以示激动。
我继续白他两眼,冷笑两声:“哼哼。”
“怎么?你不会怕了吧。”
我瞥眸看他:“现在巫月内乱,若我杀了十四王之一,他们若是倾巢而出为其复仇,我会应接不暇的。”
“不会的。”都翎笃定地说。悠闲自在地前倾。单肘撑在马背上,“十四王之间也心存罅隙,我现在跟随的是十四王中的漠北王。他也是孤海马贼中最有实力,人最多的一支。鹰王一直与他作对,他也一直视鹰王为眼中钉。而各王之间也是野心勃勃,除了守好自己的地盘,还想占据别人的地盘,所以鹰王一死,剩下的十三王只会……”
“瓜分他的地盘?”我接道。都翎点点头:“不错。而且他们欺软怕硬。你杀了鹰王,只会震慑其他马贼,至少他们近期之内,不会再来巫月,你可以专心地清理你的巫月。”
我明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起身抓紧了马缰:“希望我剿灭孤海马贼时。你已平定内乱。我会带上苍宵最好的宝石来见你。”他的脸上露出了自豪之色,然后对我颔首一礼。策马朝大漠飞驰而去。
忽的,他停下转身朝我大喊:“忘了告诉你——鹰王旗下马贼一万——”
“什么?!!有那么多马贼!!”这庞大的数量让我大吃一惊。难怪马贼来时如同蝗虫扫荡!
他在远处挥手:“孤海马贼可不是普通马贼——那是强盗之国————小心——”
我郁闷地转开脸,他居然给我引来一万马贼!简直是一支军队了!不过孤海马贼数量确实惊人,整个荒漠之内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史册中,慕容家族曾领兵十万征讨马贼,但最后彻底消失在了荒漠之中,才让巫月和苍宵对孤海马贼如此忌惮。
也难怪孤煌少司会给我三十万兵,或许,他是真的准备在杀了我之后征讨马贼,或许,也是让我相信他的话,有了那么多兵护身,自然能让我安心。
看着都翎飞驰而去的身影和身后一溜烟尘,真想狠狠踹他一脚。
不过,把这马贼引到我这里好过于他们分散掠夺,这样确实省了我不少事。
“你会有机会揍他的。”狼神淡定得走到我面前,巨大的身体让他的眼睛更加像碧蓝的宝石。
我看向他:“你到底帮谁?”
他很淡定得看我:“我是雄狼,所以我喜欢雌性。守护未来苍宵之主是我本分,但我更喜欢漂亮的女人。”说完,他异常淡定从容地离开,渐渐追随都翎远去的身影,消失在一束又一束从天空打落的阳光之中。
破云而出的阳光像光柱一般投落在茫茫无垠的大漠上,一束,又一束,美得让人感觉到一种特殊的神圣感。
那一刻,我在这壮观的景象之中,获得了一种近乎救赎的感觉,让我的心境开阔,心怀坦荡和平静。
我骑马到孤煌泗海的担架边,掀开了他脸上的狐裘,静静看他,当承认自己心底的感觉后,我彻底得到了解脱,也回归了宁静。
孤煌泗海,我是否也能像你不负哥哥不负我那样做到不负天下不负卿?
伸手缓缓将面具盖落孤煌泗海平静安睡的容颜,对不起,泗海……
深吸一口气,我牵起十三匹马朝玉女关城楼行进。
面朝荒漠的边境之门紧紧关闭,无人需要出入。城楼上的士兵见我来立刻严阵以待。
“什么人?!”他们异常紧张得用弓箭指着我,像是被马贼吓得如同惊弓之鸟。
我扬起脸,沉沉命令:“马贼降至,速速放我进去,我要去西山领兵!”
士兵完全发了懵。
我继续道:“是不是有三十万大军前往西山。”
“不,不错!但那是叛军,已经在西山造反攻向韩城了!”
我立时沉脸:“胡说!讨伐孤煌少司怎能是叛军,速速开门!”
士兵们面露吃惊,彼此相看,其中一人害怕看我:“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马贼奸细?!”
我怒道:“胡说!你有见过那么漂亮的马贼吗?!”
“那倒是!”士兵们放下了弓箭,愣愣看我。
“马贼会给你送马来吗?快开门!”
“哦。”几个士兵匆匆跑下城楼,给我打开了门,一个个灰头土脸,吹地脱皮。
第五十一章 过关不容易
我昂首入内,沉沉命令:“速速准备一辆马车,紧闭城门准备迎敌!”
“你,你是谁啊?”
我俯看他们一眼:“以后你们自会知道,离这里一里处,有一处裂沟,我要你们去把那里铺平,布下陷阱,我会很快领兵回来!”
他们愣愣看我,满是冻疮的脸上的神情呆滞木讷。
我抿唇一笑:“还不去?”
“是!是!”他们立时跑了起来,有人匆匆关城门,有人跑入城内。
不久之后,有人驾马车而来,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将领,士兵坐在他身旁。
年轻的将领面带戒备驾车到我面前,可在看到我时,也一时目瞪口呆。
“凤守尉!是不是!我说来了个很漂亮的女人。”士兵在马车边轻声地说,脸上的神情还很开心。似是边境小城来了个漂亮女人是一件大事。。
我看着那守尉看我发愣,重重一咳:“咳!”
他恍然回神:“就是你说马贼要来了?”
“是的,你是这里的守尉?”
“是!”他向我一抱拳,“我是玉女关守尉凤鸣。”
我心中暗暗一惊,越发细细打量眼前这位少年将军,大漠的寒冷与风沙让他与这些士兵一样灰头土脸,但那一双眼睛分外有神!
他身上是破旧的甲胄,露在甲胄外的军服还落着补丁,但补丁的针线格外整齐,是出自女人之手,让我不由想起流落在京都的那些忠良之后。
“你是巫月西凤?”
在我问出口时,他微微一怔,面露愧色,垂下目光:“正是。”
“凤老大人还好吗?”巫月有四个家族,东乔西凤。南楚北辰中慕容,听起来如同武侠。
东乔西凤,南楚北辰这四个家族分别守护巫月四方边境!虽不是皇族。但有封地,他们骁勇善战,对自己边境地形极为熟悉,有他们镇守巫月,可谓铜墙铁壁,万夫莫开。
他们的地位不亚于慕容家族。但因守护边境。所以他们可不上朝,巫月带他们,如同皇族。
可是。在孤煌少司成为摄政王后,有两个家族倒戈,而另两个家族被陷害,没收封地和家产。但孤煌少司没有赶尽杀绝,也清楚他们在边疆的重要性,所以把他们降职后发配各个边疆小镇驻守,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见到赫赫有名的西凤家族。
凤鸣再次一愣。羞愧低头:“家父安康。”
“你羞愧什么?”我奇怪看他,他似是无颜抬脸,我说道,“西凤家族是遭陷害,又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即使成了小小守尉。也依然是曾经那个战无不胜的西凤家族!”
他怔住了身体。
“说得好!”忽然间。苍老但有力的声音从一旁而来,只见一名健硕的老者和诸多男女将士一起而来。
那位老者虽然衣衫简陋。但异常地器宇轩昂,神采奕奕。他身边的男男女女也是英气威武。
我立刻下马,目露敬意:“莫不是凤老将军?”
“尊下是……”他也目露尊敬看我。
我对他一礼:“我的身份暂不便透露,但请老爷子相信,我是巫月人,我将于巫溪雪公主会和!”
凤老将军点点头,细细看我:“起先老夫还说那些贼孙子好色,怎能随便让人入关,现在看姑娘谈吐和气度,绝非马贼那些鼠辈!只是……玉女关是西陲最为贫瘠之处,马贼从未来过,这次……怎会前来?”
这玉女关真是穷地连马贼也不来。玉女关贫瘠是因为地势靠近孤海荒漠,受到荒漠影响,土地坚硬,难以种植,故而贫瘠,百姓少有定居。但毕竟是巫月边境,须有人驻守。
而这里极苦,也便成了犯人发配之处。
“对不起,是我把他们引来的。”我镇定地说,我并不觉得这是件坏事。
凤老将军一怔,身边的男男女女目光交错。
“好!哈哈哈——来地好!”莫老将军大笑起来,“在这里太久,老夫的骨头也痒痒了!大家准备迎敌!让我们把这群马贼狠狠揍一顿!”
凤老将军的爽朗让我吃惊,心里对这位老爷子又是尊敬又是喜欢。
而凤老将军身边的男男女女也开心起来,他们跟凤老爷子有几分神似,应都是西凤家族的人。
“死老头子又在吹牛了!”当一声女人的高喝而来时,凤老爷子的笑容僵硬起来,就在这时,一位威武矮胖的中年妇女大步而来,脚步生风。她直接到凤老爷子身边就揪住了他的耳朵:“你们一个个看见漂亮女人就腿软了是不!居然开门放人进来!”
“哎呀呀呀。别,别。”凤老爷子尴尬起来。
“娘!别这样。”
“婶婶。”
“姨。”
凤鸣和周围的男男女女围了上来,场面虽然混乱,但颇觉特殊的温馨。
西凤家族有一个很有趣的事,就是骁勇的凤老将军,畏妻,而且已是举国闻名。但凤老将军的妻子,也是将门之后,正是南楚家族的长女楚娇,十分精通水战!
西凤和南楚两个家族相继被陷害,也是因为两家的姻亲关系。
“可是楚娇将军?”我问。
那女人朝我看来,放开凤老将军笑了:“小丫头知道地挺多啊。”
果然是楚娇。楚娇本是一美女娇娘,人如其名。至于为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只能说是为男人的一种牺牲。有的女人生孩子不会变形,但有的女人……会变地很厉害。而且生地越多,变得越厉害。
“楚将军精通水战,举国闻名,只是不知这陆战……如何?”我刻意反问。
她看看我,一把推开凤老将军,凤老将军立刻躲入众人身后。她昂首笑看我:“小丫头,你别用激将法,对我没用。你长得再好看,也勾,引不了我。你不拿出你的身份证明,我是不会让你入我巫月的!”她双手腰一插,浑圆的身体如同一堵敦实的墙。
心中生出敬意,即便巫月有负于西凤南楚两个家族,他们依然守护巫月,履行自己职责!
他们始终没有放弃巫月!
第五十二章 西山已空
我不由问:“巫溪雪公主应该已经起兵讨伐妖男,为何你们没有前往?”
凤老将军小心翼翼远看自己的妻子,凤鸣等人也是看向楚娇。楚娇唇一扬:“我们西凤在边境一天,就要把好关一天!巫溪雪公主麾下已有良将,更有兵三十万,多我们不多。”
我赞佩地抱拳:“佩服!”
“少拍马屁。证明。”她伸出右手朝我继续讨要证明,丝毫不放松警惕。这便是四大家族让人敬佩之处,也因此巫月边境各有一关以他们命名。如之前的西凤,所以,也有南楚关。只是……东乔和北辰已经倒戈。
我自己被慕容袭静诱骗上山落崖,何来信物?而且说我是巫心玉,会让事情复杂,巫心玉可是臭名在外,他们更不会信我。说我是玉狐,这最西之处,消息并不灵通,他们未必知道。
我想了想,抬脸,面无表情:“没有。”
楚娇一愣,笑了出来:“小丫头胆子倒大,没有信物还能如此镇定!”
“我可以把马给你。”我指向身后的马,“马贼不会送你马。”马贼用的皆是好马,身材匀称,毛发油光,四肢健硕。跑孤海荒漠的马耐力绝对好,征战沙场之人自然识马。
她瞥我两眼走过我身旁,看到了马上的担架:“这是谁?”
“孤煌泗海。”我淡淡说。
登时,她吃惊朝我看来,几乎同时,所有人目瞪口呆!
先前躲在所有人身后的凤老将军立刻走出,到楚娇身边也一起看那担架,吃惊看我:“真的是孤皇泗海?那个传闻中的二公子?!”
“是。”我淡淡答。
“噌噌噌噌!”立时,所有人围上我。抽出了手中的刀剑,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慢!”楚娇似是看到了什么,扬起手。她拿起其中一匹马上的布包。上面绘有一个凶猛的像是豹子的图案:“这是马贼十四王漠北王的标记,这些马你哪来的?!”
我看向她:“我遇到漠北王三当家的巡逻队,因为不想让他们回去通风报信,所以……”
“所以怎样?!”她略带一分紧张地追问,眸光闪耀。凤老将军,凤鸣和其他人的目光也纷纷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我扫过他们。目光停落在楚娇的脸上:“我把他们全杀了。”
“什么?!你一个人?!”楚娇不可思议看我。立时,身边的人后退一步。
我看看自己的手,微微皱眉:“我从未杀过人。那是第一次,也是马贼罪有应得。我看他们的马不错,适合征战,便带了回来。途中遇到鹰王的飞鹰,因为长久没有吃肉,所以顺道射了下来,却没想到会引来鹰王。真是对不起。”
我淡然说完后,抬眸看楚娇,她已经目瞪口呆。
凤老将军也僵硬看我:“小姑娘,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敢孤身劫杀马贼?!”
“时间已经不多……”我再次转开话题,“我想从巫溪雪公主那里领兵一万应对鹰王,待巫溪雪公主讨伐成功之后。还需把这孤煌泗海带回京伏法。所以,还请放行!”我再次抱拳。
楚娇缓缓回神。眼神闪烁了一下,抬手微微遮脸转身挪到了僵滞的凤老将军身后,推了他一把。
凤老将军回神,目露惊叹:“姑娘,你能一人诛杀一队马贼,想必我们也是拦不住你的,只能信你,请!”
他向我一抱拳,我忽然发现西凤家族的人都很可爱。尤其是凤老将军,竟是因此原因放我。
我感激而笑:“多谢二位将军相信,我必会尽快回来,还请二位将军做好迎敌准备。”
“放心,守护玉女关是我等职责所在,不会懈怠!”凤老将军双目中的目光炯炯燃烧起来,那是一种将领嗜战的渴望。
孤煌泗海背放入马车后,我立刻前往西山,扬起马鞭时,传来士兵的话音:“老爷子,女侠让我们把一里地外的沟壑铺平设陷阱。”
“照做!”
“是!”
车轮滚滚淹没了他们的话音,黄沙飞扬是我飞驰的马车。
西凤关到西山若是骑马,最快是一天的路程,但慕容飞云他们是领兵三十万,所以行军缓慢,但也能在三天内赶到。
我原本也能在三天内与他们会合,结果因为裂谷而绕路,多行了四天。
之前守门士兵说他们去了韩城。
那么在四天前巫溪雪从慕容飞云那里拿到兵,也不是可以即刻启程的,需要先占领西山附近的洛滨城,以暂作休整的据点,之后还需重新拟定战线,这是讨伐,不是普通的打仗,不能带着三十万的兵横冲直撞,这样到最后损耗会非常严重。
若我没有猜错,巫溪雪应会将兵力分开,分成三支部队从三个方向一起攻向京都,占领要都,切断京都后援,这才是最重要的,之后,京都不过是瓮中之鳖,等着被包围。
所以这样还需耗去两到三天。他们应该离开洛滨不久。
从洛滨到韩城只有一天的行程,说不准我赶到的时候,他们还在攻城。
换了马车,我速度快了许多,一路马不停歇,赶到西山时,已是夜晚,果然人去山空。偌大一片矿山,不见半个人影。矿车凌乱倒地,矿石遍地洒落,显示曾有暴乱发生。
“救命……救命啊……”黑暗中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我随地捡了根木棍,点上,顺着声音找去,看见不远处有一处刑台,刑台上似绑有人。
西山挖矿的大多是囚犯,所以这里有士兵和衙差,也会有刑台来处罚闹事的囚犯。但现在刑台上绑的可不像是囚犯。
我走近,看清了他们身上衙差和士兵的服装。他们一个个鼻青脸肿。
“救命啊……”
“救命啊……”
忽然间,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救声,我用手中火把找过去,看到了更多更多这样的刑台。
“不要救他们!”忽然间,一声厉喝传来,又有一队人走出黑暗,他们身上是乌黑的还有血渍的囚衣。
第五十三章 继续追巫溪雪
“他们罪有应得!”
“对!”
他们手里拿着刀枪,各个蓬头垢面,但火光中的眼睛充满愤怒,他们善良的容颜正被仇恨的黑暗吞怒。
“他们虐待我们!”
“打我们!”
“把我们绑在这里不给水喝!”
他们一个个愤慨地声讨!
“他们还强暴女人!”
“他们是畜生!”
颤抖的啜泣声响起,他们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他们还杀了我弟弟!杀了很多人!”
“如果你敢救他们,就是我们的敌人!”他们举起刀枪。
我看向他们一张张愤怒的脸,平静反问:“所以你们也虐待他们?做和他们一样的人?”
他们目光颤动了一下,怔立在了原地。
“你这么说就是想让我们放他们!”一个年轻人愤怒地站了出来,“我是不会同情畜生的!!!”
我淡然看他,心底还有一丝心疼:“不,我没有同情他们,也不打算救他们。照你们所言,他们应该已经犯了死罪,你们手中有刀,何不直接结果了他们?”
年轻人看了看手中的刀,登时愤怒地冲上刑台举起了刀!众人纷纷吃惊地看向他,目光之中反而更多的是担忧。
“不要杀我——我知道错了,不要杀我,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刑台上的人恸哭起来,“我也有孩子的,我求求你,求求你……”
青年在他的苦求中手中的刀久久没有落下,即使他的手已经捏到苍白。
我提裙走上刑台。看那些惊恐的人一叹:“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即使太平盛世,人渣也是杀之不尽,你们真是老天爷派下来考验我们的人性呐……”我叹了一声走到青年面前:“看,你跟他们是不同的,不要因为他们而泯灭了你的善和人性,把他们关起来。让他们接受国法的制裁!还你们一个公道!”
“啊————”青年痛苦地一刀挥落我的身旁。“当”一声狠狠砍在那人上方的木桩上,立时,那人直接吓晕了过去。我也看到了青年手腕上镣铐的痕迹。
“把他们全关入矿山!”青年狠狠看我一眼。命令。
立时,更多更多的身穿囚衣的人从黑暗中而出,把那些人押入漆黑的矿山。
青年要走,我拉住他。他狠狠看我:“你还有什么事?!”
“你们怎么没跟巫溪雪走?”我问。
立时,他目露戒备:“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溪雪公主?”
“我是瑾崋的朋友。”我说。
立时。他眸中的愤恨被吃惊代替:“你难道是玉狐?!”
我微微一惊,他能知道玉狐定是看过密函的人,能看到密函,说明他跟巫溪雪关系非浅。
我立刻点头:“不错。是我。”
听到我的回答后,他大为吃惊地看我:“你真的是那个助公主讨伐妖男的玉狐!”
“是。”我再次说,“所以。我想知道你们那么多人怎么留在了西山,没有跟她离开?”
青年看向忙着把衙差押入矿山的人们。微露尴尬:“这里大多是老弱病残,和像我这种……文弱之辈,无法上阵杀敌……”一抹愧色掠过青年的脸,让他因无法跟随巫溪雪而愧,“公主担心我们安慰,故而留我们在此处。这里有足够的吃的,我们不会挨饿。我们也占领了西山矿都府,所以我们也有住的地方。公主交代我们,若她成功,她自会接我们离开,还我们公道!”
听罢我心理对巫溪雪不由多了分好感和敬意。这仗打起来,还是后方比较安全。
“知道了,那你们继续留在此处,等候好消息。”我回到马车,他紧追几步到我马车边:“那你呢?”
“我要去跟巫溪雪公主会和。”我翻身上了马车。
他退开一步向我抱拳:“谢谢你,玉狐女侠!有你相助,公主定能除掉妖男!”
来到这里,我感受到了巫溪雪的号召力与人心所向。巫溪雪会是一位好女皇的,因为,她爱民如子,即使一朝拥兵,也不忘矿山这些与她日夜相处之人,将他们妥善安顿。
不知为何,我对将要见到的巫溪雪,多了分期待来。
自孤煌少司接我下山,我心目中女皇人选,便是她。虽然我们从未见面,但我却如见她许久般亲切。或许是血缘使然吧。
再次动身,身后是送别的人们,他们挥舞火把,送我启程。那星星点点的火光越来越远,化作黑暗中闪烁的星辰,和他们心目中的希望。
巫溪雪,我们终于要见面了。
我拉好面巾,在夜晚寒冷的风中继续前行。
两个时辰后,到了一片树林,看见了大规模扎营的痕迹,我下了马车,这里离西山和洛滨城都不远,但巫溪雪忽然在此扎营,应是三十万兵太多,她把大部分兵留在此处,然后带了一小部分去攻打洛滨城。而我独自一人驾驶马车速度也比他们行军快了一倍多。他们到此差不多该是走了四个时辰。
这也是兵家常用之法,保留部分兵力作为后援,也是将领对自己能力的自信。巫溪雪对攻打洛滨城很有信心,似是在心里已经做了千百次部署,只等一日拥兵征战天下!
之前那青年对她如此信赖,甚至是崇拜,可见巫溪雪身边应该也有能人不少。
看了看天色,转身看看马车,我也再次休息一下。
点起先前扎营留下的火堆,丝丝暖意驱散了这西陲的寒冷。
我取来小锅,点燃,放入水,再把麦饼掰碎扔入,细细搅匀。
“咳咳……”马车里传来声声咳嗽,我立刻放下小锅,拿起水袋掀帘日内。
“咳咳……咳咳……”孤煌泗海咳嗽厉害起来,我掀开狐裘轻轻扶起他,让他靠在我的是身前,取下他的面具,给他喂水。
“呼……”又是极长极长的一声吐息,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在他黑眸出现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一抹银白从他黑眸中掠过,他眨了眨眼睛,看向马车车窗外的弯月:“你不杀我……会后悔的……”他轻轻吐出了话,悠远的目光变得宁静。
第五十四章 心的解脱
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安静。以前的静是不正常的,是诡异,是阴沉的。那时的静,是他藏在面具后谋算,计划和布局。而此刻,是真正的安静,他清澈的双眸中只有一汪宁静的湖水。
我沉默片刻,放下水袋:“要吃东西吗?”
他有些吃力在我肩膀上转头,朝我瞥来他如丝如媚的眸光:“你喂我吗?”轻悠而带着一丝哽哑的声音,让他即使无力说话也动听迷人。
我撇开脸:“只要你别看着我!”
“哼……怎么可能不看着你……别忘了……我最喜欢看着你……不然……要这双眼睛做什么……咳咳……”他拧眉咳嗽起来。
我的心在他咳嗽中被扯痛。我轻轻把他扶到一边,让他靠坐在马车里,然后下马车取来小锅,里面的麦饼已经成为麦糊。
自他第一次苏醒后,每次扎营都会做上一些,以防他想吃。
我回到马车里,他还在透过车窗看天上的月亮:“哥哥……不知道怎样了……他一定……很伤心……”
我舀出一点麦糊,喂入他的唇中:“你很快能见到他了。”
“我负了他……”他拧眉再次轻咳,“咳咳咳……”
“你没有负他,是他自己输了。”我轻抚他的后背,他轻笑起来:“咳咳……呵……是啊……哥哥想杀你……却把兵送给了你……咳咳……”
“别说话了。”
他喘息了一会儿,渐渐平静,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在月光之中宁静地看着我。
我在他目光中努力保持平静,一勺。一勺喂他吃麦糊。
他一直,一直静静地看着我,如那在寝殿的每一夜,他静静坐在一边,看着我。
他吃得很干净,这是他昏睡到现在第一次进食,若是常人。怕是早死了。而他,甚至都没发烧。
他体内的妖力非常厉害,在他昏睡时不停修复他受损的经脉。我已经能感觉到他的内力开始再次集聚,只待经脉通畅后打通,让他彻底恢复。
唯一正常点的就是他这具人类的肉身,所以他的骨头恢复地并不快。但外伤已经基本痊愈。
“心玉……”他看着我轻轻呼唤。
我看向他:“什么事?”
他澈黑的眼睛在月光之中染上了一层纯洁的银霜:“我爱你……”
心头立时一阵深深的揪痛,我拿起小锅微微起身:“我知道。你不用再说了。”
“不要……离开我……”他缓缓扬起脸,继续看着我。苍白的月光透过车窗洒落在他白色的狐裘上,和他满头的雪发上,迷人的月牙色覆盖了他的全身。让他如在月光中一只将要垂死的精灵般凄美地让人心痛。
他的手缓缓从狐裘下抬起,无力地勾住了我的小拇指:“陪我……”
我侧开了身,闭眸深深呼吸。缓缓吐出。我再次睁开眼睛:“我把东西放了,会回来陪你。”
“哼……”他在月光中轻笑摇头。“你又骗我……”
“我没骗你!”我转回脸,他的目光朝我撇来,无力地落在我的脸上,“你快死了,所以……”我转开脸无法面对他,咬了咬唇,强忍下那心头的梗痛,“在你死前我会满足你所有要求。”我用全身的力气说出,绸身离开,身后是他手臂坠落在地的轻微的声音。
几乎是跑离马车,我靠在树干上扬起脸深深呼吸,可是却感觉到了像是窒息一般的痛苦和难受,我深深揪紧自己的心口,我天真地以为我可以平静地看他在自己面前受刑,但是此刻,我知道,已经不可能。
在静静的月色下,我渐渐平静下来,如果我不是生在帝王家,该有多好。如果我被人彻底遗忘在神庙里,该有多好……
我缓缓走回车厢,他已经失落的脸庞怔了怔,立时扬起笑容朝我欣喜看来,我坐到他的身边,他开心地靠落在了我的肩膀上,闭起了眼睛:“心玉……”轻轻的呼唤从他口中吐出,轻悠而带着一丝飘渺。
车厢在宁静的月光中,变得安静,我一直没有说话,他也一直靠在我的肩膀上没有说话,但嘴角的那抹喜悦,让我心痛。
“心玉……你不该救我的……我不能负哥哥……我会和他并肩作战……”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我会一直牢牢看住你!”
“那我们……真是输定了……”他的嘴角在月光下微微扬起,“输得过瘾……人活一世……没有遇到一个对手……才是遗憾……”
人说,知己难求,而他,是劲敌难求。我和他真的不同,我只求安稳度日,逍遥自在。而他,却独孤求败,渴望对手。
“如果我不是你的对手,你会不会喜欢我?”
“还是喜欢……”他在我肩膀上轻轻转头,伸出那只完好的手抱住了我的腰,“一开始……我只想赢你……想要你……我以为在我要了你之后……不会再想你……但是……我错了……我更想要你……更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我告诉哥哥……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心里开始变得复杂,犹豫了很久,才忍不住问:“那你哥哥怎么说?”
“哥哥……”他顿住了话音,也是停了很久,“什么都没说……就把喜服……给了我……所以……我不能负他……我会和哥哥一起领死……”
心中登时如刀划过,我情不自禁地伸手紧紧抱住了他,埋入他的雪发:“我会让你和你哥哥一起死的,你们的罪有应得!”我心痛地拧眉,呼吸哽咽。
“哼……”他虚弱地轻笑,“成王败寇……怎能算罪有应得……”
“成王败寇,确实不是罪有应得。你们错在任意妄为,滥杀无辜!你们善待女皇,善待忠良,以德服人,若是用这种方法得了巫月天下,我何须下山?!”
他在我的身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是深深的嫌恶:“我和哥哥……讨厌那些女人看我们的目光……只想让我们抚摸她们,亲吻她们,让她们欲仙欲死!难道不恶心吗!咳咳咳……咳咳咳……”他激动地咳嗽起来,身体在我的身上震颤。
第五十五章 倾城守城
“所以就杀了痴爱你们的女皇?!只因,只因她们想跟你们上,床?!”我简直无法理解他和他哥哥的想法,至少,现在还不能。
“是!咳咳咳……”他咳了起来,似是这个问题让他很生气,他喘了一会儿,渐渐平静,“但我们……现在也有了报应……不是吗……我和哥哥……都爱上了你……”
我侧开了脸,我明明赢了他们,但为何偏偏让我负了他们的情?难道他们爱上我是活该,我可以无视吗?
在我不负天下之时,我已经注定负了他们兄弟二人。
“心玉……我和哥哥……就要死了……你开心了吗……”又是这样的话,总是问我开不开心。
“我不开心!”我烦躁出口,胸口发闷。
“为什么……”他虚弱地问。
“因为我对你动心了!你开心了吗?!”
他的目光在月光中发了怔,我终于说出了口,转开脸抚上胀痛的额头,陷入久久的沉默和深深的呼吸。
一直因为这件事而纠结,因为那让我觉得背叛了同样爱上我的瑾崋,信任我的凝霜,替我还在守护巫月的独狼,还有……被打伤的怀幽。尤其是怀幽这件事,我无法原谅他的残忍。
我也恨自己为何会对这样一个魔头动心,但是,既然动心,我巫心玉也不会后悔。
“哼……如果是因为我的长相……我不开心……”他的话音里,真的透出了一分失落。
我在他的身边缓缓平静,曾经痛苦折磨着我的情感,当承认之后,反而获得了解脱。像一个深埋心底许久的谎言终于说出了口般让我彻底解脱。
“现在想想,我是在遇见你的第一次,就动心了……”他在我的话音中身体发了怔。
我陷入了久久的回忆,寻回那心底一点一滴曾经让我痛苦挣扎的感觉:“你的面具总是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无法相信世间还会有你这般诡异的人……你说得对,这世上,只有我们两个。是同类人。可是……我们却成了敌人……”
一只冰凉的手覆盖在了我的手上,把我缓缓握紧,手指再次纠缠。像我和他这一世纠缠不清的情。
我低下脸在了他雪发的头顶,闭上了眼睛:“泗海,对不起,我不能放你。但是,我知道你死后一定会回到一个地方。那才是你的家,回去了,就再也不要出来了,那里都是你的同类。不会有人很你,也不会有人想杀你……”或者,在他们妖类看来。人类是异类,他们杀人。像人杀鸡,杀鱼一样没有感情。但是,在我的世界,妖类才是真正的,异类……
“心玉……你现在……算是喜欢我了吗……”
“我不知道……但是……你死的时候……我一定会心痛……”
“那我……满足了……”他握紧了我的手,和我紧紧依偎在了一起。泗海,回家吧,就像狼神说的,你只是来错了地方。回去好好修仙,和师傅一样上天,然后去找那个,给你安排了这可恶任务和命运的人,把他……狠狠揍一顿!
“别让……别人的脏手……碰我……”他的脸缓缓侧落,雪发微微滑落他月光中白皙的脸庞,我抬手轻轻将那些发丝顺回他的耳后,抱紧了他:“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心玉……我想和你在一起……”他轻轻呓语呢喃。
我贴上他冰凉的脸庞:“我知道……回去后,忘了我……”
月光如同流水,静静从车窗流入,化作薄薄的银纱覆盖在我和他的身上,师傅,如果为我死后,你来接我,请让我离开这个世界,我,你,和他,永远是人,神,妖殊途,彼此守望,又有何意义?只会徒增伤痛而已。
第二天一早,我围好头巾,拉起一部分作为面巾迎风继续启程。
一路飞驰,眨眼看到了远远一座巨大的城池!
城门紧闭,城楼上有士兵驻守,戒备森严。我一眼认出了那是我的兵,巫溪雪果然占领的洛滨城作为后方的据点。
巫月的士兵很多是慕容家和瑾毓家的属下,所以这次由慕容飞云和瑾崋带兵会让军心统一。
又因妖男当真,各地腐化深入,奸人小人当道,欺凌百姓陷害忠良,其中也有士兵的家人,所以这次讨伐妖男,也是民心所向,军心所向,士气大振。
之前领兵前往西陲,一路过去,经过的城池,太守无不大张旗鼓,酒肉相迎,一股腐臭之气。
而面前的洛滨城已彻底改头换面,旗帜飘扬,守兵精神焕发,一派正气。非常时期,百姓已不得随意出入,以免混入奸细。
我拉好面巾,这三十万兵是随我而来,自然有认得我之人。我的马车尚未靠近,守兵已是戒备森严,拿起弓箭:“来者何人?!”
我扬起围有面巾的脸:“我是瑾崋的朋友,想与瑾崋会和!”
守城士兵一惊:“您是瑾将军的朋友?!”
瑾将军?我不由为瑾崋而喜,许久他已成将军,终于拿起刀枪上阵杀敌,战个痛快。那才是他瑾崋的舞台!
我为瑾崋高兴,扬唇而笑:“不错!放我过去,我要去韩城找他!”
“请姑娘稍后,此事还需禀报月将军方能放行。”
我一听,微微吃惊:“月将军?哪位月将军?”
“就是月倾城将军。”士兵答。
我立时生气沉脸,在面巾怒道:“原来是月倾城,你去告诉他,说我玉狐来了,让他出门跪迎!”
士兵一听大惊,面露怒意:“放肆!”
“你们放肆!”我朗声一喝,威严的气势一时震慑他们,他们呆呆看我。
“快去!把原话传到,你们那位月将军自会跑来!”
士兵们纷纷回神,在我的命令中彼此耳语一番,一人速速跑离。
站在城楼上的士兵依然好奇看我。
“姑娘,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叫我们月将军来跪迎你。”
“哼。”我冷冷一哼,“他欠我一条命,我怎不能让他跪迎?”若非他这个有颜无脑的家伙,我巫心玉怎会暴露?如果我尚未暴露,孤煌泗海怎会入宫!
作者:
admin
时间:
2015-6-4 09:35
第五十六章 故人归来
若是孤煌少司入宫,我已为他准备了苏凝霜,以孤煌少司对我的宠爱,我还可与他周旋一番,而偏偏是孤皇泗海入了宫,此后我处处受制,憋闷之屈岂是他月倾城能明白的!
他差点害我丧命,差点毁我大计,差点让我功亏一篑,丢了巫月江山!我巫心玉让他跪迎,那是理所应当!
渐渐的,空中开始飘起了飞雪,大朵大朵的雪花从阴沉的高空坠落,密密麻麻飘过城楼和面前的那扇城门。
宁静之中,面前的门在飘飞的大雪中缓缓开启,沉重的声音在茫茫白雪中响起,城门之后,出现了一身白色斗篷的,巫月第一美男:月倾城。
他的皮肤在白衣的映成下近乎一丝透明,血色从白肤之下,让他艳丽逼人。美丽的凤眸黑白分明,即使在茫茫白雪中,也依然能看到他那双闪亮通透的眼睛。
月倾城,就是这一片白色中唯一的一抹颜色。
他看见我的那一刻,立时提起衣摆朝我跑来,飘雪在他身周飞舞,他斗篷的帽子在奔跑中落下,一头墨发随即而出,又给这片白色,添上了一笔浓重的墨彩。
他散步并作两步在士兵们惊讶地目光中跑到了我的车边裙下。
我冷冷地俯看他,他神情复杂而愧疚地看我一眼,毫不犹豫地提袍单膝跪落在地,膝盖落地的那一刻,惊呆了城里所有的士兵。
“对不起。玉狐。”他在大雪之中。垂下了脸,一朵,一朵雪花在他的墨发上开放,他静默无声地跪在雪中,只看见他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化作了一缕白烟。
“对不起就完了?你差点害死我,毁了我所有计划,你知道吗?”
他依然没有抬脸。落在膝盖的手微微拧紧。
我撇开目光不再看他:“罢了。我接受你的道歉,给我放行,我要去找瑾崋。”
他在我的话音中起身:“好。我这就……”
还没等他说完,我已扬鞭,马车开始前行。
“玉狐!”
“嘶啦!”感觉到裙衫被人扯住,登时我眉脚抽紧。放松缰绳之时,马儿也停下了脚步。
我在面巾下深深呼吸。努力克制自己想杀了他的冲动!
我转下脸看他,他也极为尴尬地仰脸看着我,吹弹即破的脸早已通红一片,而他手中正是我裙衫的一片碎角。
“对。对不起!玉狐姑娘!”他急急走到我的马边,我气到哭笑不得:“月倾城,我到底跟你有何冤仇?之前你险害我性命。这次你又扯破我裙衫?我只有这一件衣服了!”我坠落山崖,怎会还带行李?
月倾城也是脸红到发了紫。满头的雪花尴尬拿着我的碎裙:“对不起,玉狐姑娘,我见你衣衫褴褛,又很单薄,所以想给你换套衣衫。”
“不用了!”我生气大喝,他尴尬低脸,“你离我远点我已经很是感激了!若是你今天扯我裙衫被人添油加醋传到巫溪雪公主耳中,你这个未婚夫该如何自处?!”我的反问让他微微一怔,纤眉在雪中拧紧。
我郁闷地拉起缰绳,扭头再次看他:“我问你,你这里守军多少?”
他似是因我转移话题而再次抬脸,只是脸上羞红未退,让他在飘雪世界中更加艳丽夺目:“守军一万。”
“只有一万?”巫溪雪这次真的是破釜沉舟了。
我点点头:“知道了,我还是去找瑾崋吧。”后方守军很重要,我不能借用。
“我带你去!”他立刻去牵马。我直接扬鞭:“不用了!”
“啪!”一声下去,马儿直接跑过他的身边,我一定跟这月倾城八字不合。
马车飞速从城门穿过,跑过严阵以待的士兵之间。
“玉狐姑娘!玉狐姑娘!”他骑马追了上来,紧紧跟在我的身旁,脸上羞红已退,是一丝固执和倔强,“我知道玉狐姑娘生倾城的气,前方正在作战,如没倾城,倾城担心弓箭误伤姑娘,请让倾城将功补过,送玉狐姑娘一程!”
“随你!”我嫌烦地继续向前,雪花开始变得越来越密,今年这年,是要在战场上过了。
月倾城一直紧随我的身边,半日之后,接近韩城,听到了“隆隆”的攻城声,马车上了一处高坡,我停下观看,前方战况一览无余。
黑压压的士兵正在攻城,城楼上的弓箭兵正在守城。一支支箭穿过飘雪射向城下的士兵,兵士们立刻举起盾牌,形成方阵缓缓前行。
忽的,有人把温暖的斗篷披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嫌烦地推开:“我说了不用!”
“玉狐姑娘,你还在生倾城的气,倾城知错了,但身体重要,你的衣衫如此单薄,怎能抵御寒冷?”月倾城在我身边情真意切地说,似是想努力恕罪,修好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忽然看到城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城墙下相叠的士兵身上蹿起,直直飞向城楼之上,他一身银色铠甲,红缨在雪中飞扬,英姿飒爽,带出了浴血男儿的铮铮气概!
“瑾崋!”我立刻起身,抽出了碧月命令,“月倾城,你留在这里,不准进马车!若要让我原谅你,好好守护马车。”
“是,姑娘小心!”他在雪中朝我郑重抱拳。
我起身跃起,从雪中飞落,轻点士兵遮在头顶上的盾牌,挥开射来的利剑,运起仙力,瞬间身轻如燕,踏雪而起,划开雪花,飞向城头!
落地之时挥剑而下,劈断了弓箭兵手中的一把把弓箭,抬脚踹在他们后背,一个个翻落城墙。
一个飞跃落到瑾崋身后,与他背靠背,他吃惊转身,看到我的那一刻,激动而欣喜。
我在面巾下笑看他:“认出我了?”
“怎么会认不出?你的眼睛,我记在心里!”他深深地看着我,战争的洗练让他的话音变得格外有力。
他不再是那个在后,宫里整日发呆,烦躁,无聊到招惹苏凝霜的浮躁少年,而是一位沉稳的少年将军!
第五十七章 秒夺韩城
他手拿长枪,银甲上是点点血渍,雪花飘过他越发成熟的俊美的容颜,让人心生钦慕和敬佩。
忽然,他身后有敌兵挥刀而来,我立刻拉住他的手腕,往身边用力一拽的同时,抬脚踹向了他的身后!
“啊————”敌兵被我一脚踹飞,我扭头看瑾崋,他呆呆看那个被我踹飞的士兵:“你还是那么喜欢踹人。”
我放开他调笑:“你怎么一个韩城也要攻那么久?”
他立刻沉下脸,目露不服:“我会让你看到打仗是我们男人的事,要你们女人瞎掺合什么?!”说完,他转身挥抢,撂倒了朝我们而来的敌军。
我轻轻一笑:“我去开城门,你解决上面的,稍后有事相商。”
“知道了。”熟悉的烦躁浮上他的脸,“你开了城门躲远点,别伤到自己。”
“是!瑾崋将军!”我对他一抱拳,他在我这声呼唤中一怔,敌军再次而来,我赶紧提醒:“小心!”
他立刻拿起枪挥开敌军,把我护在身后:“还不快去!”
我转身直接跃下城楼,弓箭在雪花中朝我射来,瑾崋飞身跃起,长枪挥舞,一一挥落那些朝我而来的利箭。
轻松到了城楼之下,却看见一个女人身穿太守官府害怕躲在两名精壮的将士身后,惊慌大喊:“快挡住——不要让他们攻进来————”
守城的士兵正在努力,挡住那被人撞击的厚重城门。
我直接锁定那个女人,地面上开始有积雪,白雪被踏乱,变得湿滑。
我飞身而起。落在之时,碧月一起挥下。
毫无声息地劈开了两个将士的铠甲,他们目瞪口呆站在我的面前,我对他们眯眼一笑:“还打吗?”
“啊————”两个壮男立时像女人一样惊恐地大叫起来,跪在我的面前大喊:“饶命啊——饶命啊——我们只是男宠,我们什么都不是啊————”
果然。
男人腐,养女人。
女人腐。养男人。
在*上。男人和女人是一样的。巫月比我的世界更加男女平等,从不会有男尊女卑的观念,自然。会有这种现象。
女太守脸已经吓到苍白,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跑,我从腰间抽出了逐月,一甩。轻轻松松把她卷住。她开始挣扎:“救,救命啊——”
在她尖叫之声。我起身跃起,她被我在地面上拖行,随着我飞向城头,她撞开了守城的士兵。然后,我跃上城楼,她被我吊起。我翻过城墙,丝带绕过旗杆大喝:“别打了!”
带着仙力的喝声回荡在雪天之下。立时,所有人朝我看来,瑾崋手拄银枪远远注视我的身影。
女太守被掉在城墙上蹬踹,尖叫:“救命啊——救命啊——”
我抬脚踏上城墙,往下俯看:“你再喊现在就杀了你!”
立刻,她不喊了,挂在城墙上害怕地哭泣。
我俯看城内士兵:“巫溪雪公主领兵三十万讨伐妖男,除贪官,杀奸臣,还天下公道!尔等还不开城门,通知全城百姓随我入太守府,开仓分粮分钱!”
士兵们怔怔地看着我,整个世界静得只有雪花扑簌落地,和旗帜“呼呼”飘扬的声音,倏然,士兵们回神过来一把扔了兵器大呼起来:“开城门——快开城门————分钱————哦!哦!哦!哦!”城内的士兵朝我高举拳头,激动地欢呼。
我在面巾下扬唇而笑,我巫心玉最爱做的事,就是,分钱。
我确实是不适合做女皇的,因为,我更喜欢给予。
回到瑾崋身边时,士兵们匆匆下城楼,打开城门迎兵入城。
瑾崋轻笑地白我,连连摇头。我一拳打在他的银甲上:“怎样?是不是很快?”
“哼……”他无言对我,“你又发钱。”
我拉下面巾扬唇一笑:“你们现在是讨伐,不适合持久战,兵贵神速,只要能速速拿下城池的,就是好方法。韩城是巫月西边最富饶之城,掌握巫月皇家矿产与宝石,我方才见那太守养了精壮男宠,必是贪官。这里里外外的士兵,即使加上韩城的百姓也不过三十万,对于贪官来说,三十万两白银,能算什么?但对寻常百姓来说,人手一两银子却是能过个好年了。”
瑾崋听后,笑了,白雪下的剑眉星目让他越发地英武帅气。
我拍拍他手臂:“走了。”
“去哪儿?”他疑惑。
“跟我去玉女关走一趟,那里马贼来袭。”
瑾崋一听,立时喜上眉梢,激动不已:“孤海马贼?!太棒了!我早就想跟他们一战!”他眸光灼灼燃烧起来,他在后,宫那段日子的憋闷终于在这里获得了彻底地发泄。
他立刻去备马。我先回到之前的山坡。
月倾城独自守在马车边,在茫茫雪花中翘首观看。见我回来,再次递上他的斗篷:“玉狐姑娘,还是穿上吧。”
我没有接,直接问:“你进马车了没?”
“没有!”他立刻说,晶亮澈黑的眸中是深深的愧疚,“倾城不敢再给姑娘添乱。”
“很好。”我接过他的斗篷披在身上,遮挡落雪,让他可以不再纠结,“斗篷我收下了,韩城已经拿下,你派人先去驻守。”
“这么快?!”他面露吃惊,“原以为会打上两天。”
“我来了自然就快,既然巫溪雪计划是两天打下韩城,那我就借瑾崋两天。”转脸时,瑾崋已经从飘雪中而来,身下的黑马异常油亮壮实。
瑾崋在看到月倾城的第一眼就沉下了脸:“你怎么来了?”
月倾城微微拧眉:“玉狐姑娘要来找你,你这里正在打仗,我担心会误伤她,所以送她前来。”
“误伤她?!”瑾崋在马上扬天大笑,“哈!哈!哈!这世上只有她伤别人,能伤她的,也只有那只妖怪,还是被某个没脑子的猪害的~~~~”
月倾城难堪地拧紧眉撇开脸。
瑾崋勾起唇角冷笑两声,瞥看他,冷嘲起来:“对不起~~忘记你是巫溪雪的未婚夫,将来的夫王~~~~我瑾崋只会打仗,不会说话,你可别记恨啊。”
我抬眸看瑾崋,这小子现在学乖了,知道月倾城是巫溪雪未婚夫,若是得罪,将来势必会连累家人。虽然,他做地还不是很好,但比那个我从法场救回来的冒失少年,已经进步许多。
第五十八章 吃醋了
月倾城沉闷地转身:“我不会的。”
我看向月倾城:“月倾城,麻烦你先替瑾崋整顿韩城两日,我们去去就回。”
月倾城转身疑惑看我:“你们到底要去哪儿?”
“玉女关。”
他微微一惊。
我继续说道:“若是顺利,我帮你们请西凤家族出山帮你们!”我没有细说马贼的事,因为我不想让巫溪雪知道我拿了她的兵去后方打马贼。这会让她对瑾崋心怀罅隙和不悦。
“西凤家族!”月倾城惊呼起来,目露一分欣喜。
我有种感觉,西凤家族不是因为想守关而不住巫溪雪,小小玉女关何须他们整个家族?多半是对皇族失望,不想搀和了。
我跃上马车,盖好斗篷的帽子:“记住,马上开仓放粮,无论士兵还是百姓,一人领一两银子过年。这很重要,是为巫溪雪拉拢民心。”
月倾城惊诧而怔愣地仰脸看着我:“你……为何要如此帮溪雪,你明明是!”他忽的顿住了口。
我疑惑看他:“是什么?”
他的红唇在飘雪中抿了抿,似是有些激动难抑,他低下了脸,胸膛不停地起伏:“这些我可以做,但哪来那么多钱?”
“太守府,那女人必是贪了不少钱,我估摸着少说也有两千万吧。”
“两千万?!”他再次惊呼仰脸。
我在面巾下扬唇一笑:“所以,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发了钱后,剩下的银子还要收归国库,这个千疮百孔的巫月要想重建只怕要花不少钱。走了,瑾崋,时间已不多。”我把马车调转,和他下山。
“时间不多你还跟他那么多废话。”瑾崋嘟囔了一句,颇为不悦。“我还以为你看见他会直接杀了他呢。”
我笑了:“怎么会?你知道我最好色。怎会对那样的美男子下杀手?架!”
“哼!”瑾崋从鼻子里哼出笑,也扬鞭策马,我们冲入茫茫白雪之中。跑过山坡下时,还看到月倾城独立在那小小的山坡上,目光遥遥而来,送我们离开。
“领兵一万。去玉女关。”我说。
瑾崋瞥眸看我,满目的嫌弃:“打个马贼你还要一万?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他的嘲讽是明明白白地在报复我方才对他攻韩城太慢的取笑。
“我看我们就带精骑三千。不然太慢。”他脸上是少年将军的轻狂。
他说得也有道理,带兵一万,那一万兵都是步行,就算跑也没有马快。而他们又刚刚经历战事。现在算是疲兵,又要跟我跑去玉女关,跑到那里也是疲惫不堪。严重影响战斗力。
但三千的精骑,我心里也没底。
我巫心玉从下山到现在。虽是运筹帷幄,但政治和打仗完全是南辕北撤,战争更需要经验的积累,不然容易成为纸上谈兵。
瑾崋见我犹豫不决,扬唇有些自得地笑了起来:“你巫心玉也有犹豫的时候?”
我抬眸看他,他越发得意:“我就说打仗是我们男人的事,你放心吧,我说三千,就三千,那些都是轻骑精兵,这次韩城他们没有参加,我放在后方做后援了,所以他们有足够的体力。”
听了瑾崋的话,我彻底安心。我还是第一次听瑾崋的谏言,以前……呵呵。我点了点头,不再犹豫。因为我想到西陲还有西凤家族,那可是一个相当厉害,战斗力爆棚的家族!
马贼虽然一万,也骁勇善战,但是,他们一直是掠夺为主,毫无兵法可言。或许,我们真的可以赢!
话不多说,我和瑾崋带三千精兵迅速往回,过洛滨,于西山矿场稍作休息两个时辰。
矿场的人见到瑾崋无不激动起来,并给我们送上热乎乎的粮食。
那晚的青年也跟瑾崋极为热乎,拉住瑾崋不停地问前方战事和巫溪雪公主近况。
我拿起一碗粥进入马车,发现孤煌泗海已经醒了,正在看自己骨折的手臂和腿。
“真丑。”他拧起了眉,用完好的手戳我绑在他腿边的木枝。
我到他身前,不悦看他:“嫌丑别跟我一起死啊。”
他挑眉看我,稍稍恢复了一些力气,又摆出他那副高冷姿态:“拆了,太丑了,我不要。”
“拆了你的腿会变形的!”
他清清冷冷撇我一眼:“反正快死了,还管他变不变形。”他扬起下巴,“我是巫月第一美男子,我不要这么丑的东西在我身上。”
我气闷看他片刻,把粥放他面前:“先喝粥。”
他唇角一勾,如丝的目光朝我撇来:“你喂。”
我看看他:“你已经能起来了,怎么还要我喂?”
“你答应我的,这段时间……”他朝我俯来,贴在了我的耳边,“满足我所有的要求。”哽哑的话音撩人心弦,话音落下后,忽然软舌舔过我的耳垂。我立刻退后捂上耳朵:“不要舔我!”
他笑眯眯地扬唇,舌尖舔过嫣红的唇瓣,目光迷离而布满邪气:“我知道,你喜欢我舔你。”
“喝你的粥吧!”我把碗塞到他嘴里,他双眸弯成了半月,一脸狐狸的坏。
他喝尽最后一滴,我认真警告他:“不许拆树枝!除非你好!”
“拆了又怎样?”他坏坏看我。
我沉下脸:“那我就不理你。”
他一怔,瘪起嘴,渐渐眯起狭长带勾的双眸,目光落在我的斗篷上:“那是月倾城的?”
“恩。你要吗?”我随手脱下给他。
他看了看:“要,你穿我的。”他随手从一旁拿起他的白色狐裘。
我不由笑,我自然知道他在介意什么,他还是那个孤煌泗海,霸道,*,强势,还有,小气。
“马上要开战了,你别出来,好好休养。”
“知道了。”他伸手拉住了我的手,目露不悦,“你说你会保护我的,结果你去帮你的小花花,把我丢给了月倾城。他若进马车,看到是我,必会杀我。”他不开心地瞥眸横白我,一脸孩子般的醋味。
第五十九章 心存罅隙
我无语看他:“他怎能杀地了你?我命他在车外,是担心他进来被你杀了!你虽不能动,但你的内力也足够将他震碎,你孤煌泗海是谁?天下有谁及你厉害?!”
他在我的话中,笑容从嘴角扬起,不悦的目光也被笑意融化如丝如媚地撇向别处,傲然地微抬那精致的下巴。
“我帮瑾崋,是因他是我朋友。泗海……”他在我的呼唤中转回了目光,我垂落眼睑,“你我一起的时日……也已不多……”他拉住我的手微微一紧,艳绝无双的脸上,没有了笑意,我不由握紧了他的手,“能不能……不要再闹别扭,这段时间,我不再是巫心玉,你不再是孤煌泗海,让我们像……平常夫妻一样,度过这最后的日子……”我低落地抬眸看他,他颤动的双眸中,是从未有过的哀伤。
至少,和他在一起到现在,我从未见过见他悲伤过。他一直像是冷血的动物,只会傲然藐视众生,不会有半丝同情怜悯之心。
“心玉……”他心伤地看我一会,把我拉入他的怀中,用那条断臂环住了我的身体,轻轻靠落在我的头顶上,深深呼吸,他起伏的胸膛里,我听到了心痛的呼吸声。
我久久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们谁也没再说话,让这短暂的时间能在这小小的车厢里,无限地……延长……
“时间差不多了。”我轻轻离开了他的身前,他放开了我的手,低下脸,雪发滑落他的面颊,遮盖了他那人间绝无仅有的俊美容颜:“你去吧。”他低声说。“自己小心。”说罢,他拿起面具,戴上了自己的脸,不再说话。
第一次,他没有再粘我。
我点了点头,拿起粥碗转身出了车厢。
瑾崋迎了上来,好奇地往我车厢里看:“你车厢里到底藏了谁?”
我沉默片刻看他:“你现在够冷静吗?”
他一愣。
我看了一会儿:“还是等打了马贼再告诉你。以免影响你迎战马贼。”
瑾崋挑挑眉。瞄了瞄车厢的门,自傲轻笑:“谁还能影响我瑾崋?”
抬眸间,我看到了帮忙整理的人们。他们已经脱去了囚衣,换上干净衣裳,面容整洁,一个个精神焕发。一眼正好看到那晚的青年,收拾干净后。也是一面容姣好的俊秀男子,不会亚于怀幽,不由好奇问瑾崋:“那青年是谁?”
瑾崋转脸看看,扬唇坏坏一笑。附到我耳边:“那是巫溪雪的小,叫林文儒,是曾经太史院林大人的公子。”
“什么?!”我有些吃惊。
瑾崋退回站立。星眸之中是各种**,他自从出宫之后。如脱缰的野马,恣意释放自己完全的心性。
“月倾城在京都的时候,他和巫溪雪一起被押来矿山,对巫溪雪极为忠心痴情,在这里及其照顾巫溪雪,巫溪雪也对他生出情意,所以答应他回京成婚。”瑾崋一边说,一边看那忙碌的青年,“所以巫溪雪领兵离开后,让他守在这里,照顾其他人,这里有不少是皇族呢。”
我听后点了点头。照顾后方的是巫溪雪的小,驻守据点的是巫溪雪的大,全是巫溪雪最亲近,最信任之人。那瑾崋他们呢?她是不是信任瑾崋他们?
“瑾崋,巫溪雪是如何分兵进军的?”我跃下马车看瑾崋。
他看看左右,随手拿起一根树枝,在积雪的地面上画了起来:“巫溪雪兵分三路,由她自己领兵十二万从南路向京都进发。”
我看着南边的路线:“从南路会经过南楚家族,南楚家族对孤煌少司恨之入骨,所以会毅然加入巫溪雪,巫溪雪的兵力会翻一倍,之后的进军应该会很顺利。”
瑾崋点点头,继续画:“由我领兵十万从中路进发,直取京都。”
我细看拧眉:“中路是巫月最为富饶平缓的地带,富裕之地多生贪腐,不足为据,即使驻军多,但能力不足,脚踏实地,步步为营,也能轻松突破。”
“不错。然后你密函里让巫溪雪到我娘那里领粮草,所以她派了两万兵去运粮草,最后给慕容飞云,闻人胤他们五万兵从北路进军。”
“什么?!”我不由大吃一惊,“只有五万兵?!”心里已经开始隐隐担忧。
瑾崋疑惑看我:“是啊,五万,怎么了?”
我拧紧双眉,看看四周,把瑾崋拉到马车另一边无人之处蹲下低语:“大事不妙,巫溪雪对慕容飞云和闻人胤不信任,想借机除掉他们。”
“什么?!你说什么?!”瑾崋吃惊地握住我的手臂,“你怎么会这么说?!”
我凝重地看北路:“北边驻守的是北辰家族,他们投靠了孤煌少司,无论军力还是粮草都远远超过慕容飞云。从进军上,北路也是最难攻破之处。如果巫溪雪够信任慕容飞云和闻人胤理应将主要兵力给他们,因为其他两路进军会非常顺利。但现在,她显然是放弃北路之余,一并除掉慕容飞云和闻人胤,她这是让他们去送死。”
“为什么?!”瑾崋大大不解,“飞云和闻人明明忠心耿耿,带兵给她,她怎么……”
“他们是忠于我巫心玉!”我的话让瑾崋一怔,星眸之中还是大大的不解,我继续说道,“但巫溪雪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只有我们知道飞云和闻人是怎样的人。所以,在巫溪雪眼中,飞云和闻人背后的家族依然是叛变的家族,她对他们的行为或许只是理解为两个家族的见风使舵。巫溪雪和孤煌少司一样,用他们,但不信他们。”
“那怎么办?我们不能看着他们送死。”瑾崋有些着急。
我看着行军路线:“巫溪雪现在是弃车保帅,认为你和她的兵力足以拿下京都,或许她认为慕容对北辰会有牵制作用。但是,一旦北辰脱身,会以最快的速度支援京都,而东乔也会迅速前来,到时候巫溪雪腹背受敌,就功亏一篑了。”
瑾崋越听越气闷,俊脸带出熟悉的烦躁:“这才刚刚开战,怎么就心存罅隙了?”瑾崋喜欢性子耿直,还有点执拗,喜欢打仗,但最烦的就是这些明来暗去,勾心斗角之事,所以,瑾毓大人一家才会在断头台上,而不是在朝堂来。
第六十章 明君还是暴君
“因为恨。”我心中一叹,“恨慕容家族助纣为虐,恨慕容家族助妖男陷害皇族。在神庙里,我虽对慕容家族的感触没有巫溪雪那般深刻。但作为皇族一员,我必须除掉他们,因此,我下山前已经开始计划扳倒慕容家族。”
瑾崋在火光中的脸烦躁而愤怒:“别说你了,我也想把他们处之而后快!”
“直到飞云上朝,助我计划,我才知他们家族里还有忠心之人。瑾崋,你记不记得那时你对飞云也是抱有怀疑态度的?”
瑾崋怔了怔,面露一丝尴尬:“不错,因为他是慕容家族的。”
“所以巫溪雪和那时的你一样,我们必须让她知道,不能伤及无辜。不然,等她登基,第一个杀的,定是慕容家族。”
“早该杀了!”瑾崋愤愤不平地补了一刀,随即,有些尴尬地轻咳,“咳,我会跟巫溪雪公主说明飞云的情况,哎!也怪我,看见飞云领兵来,想到你成功就很兴奋,急着领兵讨伐妖男,忘记跟巫溪雪说飞云和闻人的情况了。”
“是该你说,因为她信任你。”我笑看瑾崋,瑾崋看向我,脸忽然红了起来,有点发急地解释:“你可别误会,我跟她什么都没的!”
看他那副着急的样子,我笑意更甚:“我知道,她信任你是因为你是瑾大人之后,还有你忍辱救亲,你这份孝和牺牲,让巫溪雪敬佩。”
瑾崋的脸更红了。侧开脸,咬了咬唇,轻轻嘟囔:“我现在有些后悔了。如果那时我能好好配合你,是不是我能在你心里留下更重要的位置?”
“咳咳……”我握拳轻咳,立刻转移话题,“所以我们要去支援飞云和闻人他们,他们是我们的朋友。之后由你谏言。巫溪雪会信。但切记。万不可提及你们是我的人。”
瑾崋的眸光在闪耀的火光中暗暗地闪了闪:“我明白,若是说了,巫溪雪会感觉自己也是你的棋子。会给你带来麻烦,没人有喜欢自己是别的棋子,更别说高傲的皇族了。”他的剑眉紧拧起来,目光之中浮出落落之意。
我有些吃惊看他:“你聪明了!瑾崋!”
他立时狠狠白我一眼:“我本来就很聪明!只是没有耐性去想。我现在心里也很矛盾。我希望你能做女皇,这样会少很多麻烦。大家也会知道你巫心玉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而不是什么荒,淫昏庸的女人!”他激动起来,我心情复杂地看着他。我也知道若是我不把皇位交接给巫溪雪,或许这中间真的会少很多麻烦。
“但我又不希望你做女皇……”他低下了脸,手中的树枝在雪地里轻戳。“我不希望看到你每天深锁眉头,不开心。我们要见你也很不方便,我想能常常来找你,和凝霜,怀幽一起,我们喝酒谈天,不被任何事烦扰,但你若是做了女皇,这些事就不可能了……”瑾崋幽幽叹息,呵出的呵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了一缕白气。
一朝做了女皇,便无自己想要的自由。从此被政务埋没,这还是小事,皇族几乎灭绝,延续后嗣责任更是巨大,到时满朝的老臣若是催子,我此后的日子,岂非在不断生子中度过?想到此,我都惧于这末世女皇。
也难怪巫溪雪已经开始物色夫郎人选,她想必也知此后的重任。
不由得,我也叹气:“哎……我来自于神庙,已经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只要有一丝选择,我还是会回狐仙山。且巫心玉已臭名在外,失去人心,想要重塑,比立一新皇更难。”
“所以我还是希望你别做女皇。”瑾崋在寒冷的夜空下抬起脸,星眸格外闪耀,如两颗坠落凡尘的星辰,“那样我也可以上山来看你。但是……我在担心如果巫溪雪不听我谏言怎办?”
我目光开始收紧,双眉拧起之时,沉语从我口中而出:“若是不听……”我顿了顿,决绝地注视瑾崋,“只有除掉她!”
瑾崋在我略带一丝狠意的话中怔然。我再次扬起笑:“不过,我相信她是一位明君,我不会选错。”
瑾崋的眸光颤了颤,忽的避开我的目光看落雪地。
我疑惑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他依然看着地面说,“只是没想到你也会这么狠。”
我抱歉看他:“因为我答应过你们,答应过每个助我之人,我巫心玉一定会保你们。别忘了,飞云他们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和背负不孝之名在助我,我怎能有负于他们?他们说到底也是为了巫月,为了百姓!我不能再让这些忠良被一个只因私人恩怨之人而害。所以,这件事也可看出巫溪雪到底适不适合做女皇。若她听,则是一位明君,乃巫月之幸,若她不听,莫说飞云他们,你和凝霜,所有相助过我之人都将陷入危险,巫月也将迎来一位暴君。但我相信梁秋瑛的眼光,若巫溪雪是那样的人,她和那批老臣不会忠她。”
瑾崋在我的话音中缓缓抬起脸,跳跃的火光照出了他略带一分期待的脸。不知是在期待巫溪雪这位明君,还是在期待我们早日脱离皇朝,和我一起过那闲云野鹤般逍遥日子。
我看落雪地上的进军图:“接下去,我们要缩短中路的时间,尽快拿下中路,然后绕到北辰的后方支援飞云和闻人。”
“怎么缩短进军时间?”瑾崋转回脸看我,神情恢复认真,“这是行军打仗,又不是过家家,说能赢就能赢,说能快就能快的。”
我想了想,细细沉思:“或许有个方法可行……”我立刻看向他,“你先派人速速送信给飞云,让他们接近北辰领地骝马城后,不要进军,就地扎营。”
“让他们暂停?!”瑾崋吃惊看我。
“是,暂停。”我用手指点在北辰家族封地骝马城,“并表现出军心涣散,无心征战,必要时,可佯装倒戈。我想巫溪雪让飞云他们只带五万兵,也是在怀疑他们说不定会叛变,倒戈北辰家族。”
瑾崋在我的话中星目圆瞪。
第六十一章 迎击马贼
我在渐渐暗去的火光中认真看瑾崋:“总之,是让他们拖时间,能拖多久,就是多久,拖到我们前去跟他们会合。如果到时北辰出兵巫溪雪,我们更有人在内,行事方便!”
瑾崋边听也是一边不停点头:“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他起身立刻行动,我拉住他:“别让巫溪雪的人知道。”
瑾崋默然点头,看了看四处,迅速离开。
我回到车边看着瑾崋悄然隐入黑暗的身影,再次看到了林文儒,他对我颔首一礼后,开始命人收拾东西,我不由再次想到巫溪雪。历代聪明的谋士,皆是功成之后,悄然隐退。留居朝堂者,反是多被陷害。君王可共患难,能共富贵之人,不多呐。
两个时辰之后,熄灭篝火再次行军。
瑾崋骑马回来,对我点了点头,我们在愈加寒冷的深夜中,快速前进!
很多时候,我会感谢师傅给了我那些仙气,让我无病无痛,可以在这样寒冷的风雪中疾行。
第二天,雪停。
远远的,边陲小城上有人张望,在看到我们后,迅速打开了破旧的城门,“隆隆”的骑兵震地整座小城的地面都在轻轻震颤!
凤老将军和楚将军带着西凤家族所有成员远远老迎,瑾崋一见立刻收紧马缰,几乎是在马儿没有停下时就跃落,大步到凤楚两位老将军面前一拜:“晚辈瑾崋见过凤老将军,楚老将军!”
凤老将军和楚老将军也带出一丝激动,匆匆扶起瑾崋,欣喜观瞧:“你真是瑾崋?!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上次见到你还是三年前入京领罪的时候,那时你可还是个毛头小子呢!”
瑾崋略带一丝腼腆地笑了。
楚将军也笑看瑾崋:“我还记得那时梁相的女儿很喜欢你。若是朝局稳定,没准儿你们两家已经是亲家了。”
瑾崋的脸腾一下红了起来,慌忙转脸朝我看一一眼,这一眼被凤老楚两位老将军看见,朝我**看来。
这两位老将军与瑾将军性格截然不同。
瑾崋转回头:“玉狐说马贼快来,两位老将军,马贼可到了?”
凤楚两位老将摇摇头:“尚未。但我们的探子回报。今日马贼会到。我们已按那位姑娘的吩咐,设下陷阱。对了,瑾崋你是不是该向我们介绍一下那位厉害的姑娘?”凤楚两位将军面露笑意。丝毫没有因为马贼降至而露半丝紧张。
这份恬然淡定的气度来自于他们的自信与临阵的泰然,这可不是瑾崋这种少年将军一朝一夕能形成的。
瑾崋转身看我,我跃下马车到瑾崋身边,一抱拳。瑾崋介绍道:“这位是玉狐姑娘,她在京都可是人尽皆知。她!”我瑾崋开始激动的话语中按住了他的手臂,他疑惑看我,我正色看他:“吹牛的话先停一下,等胜了马贼再说。两位老将军。”我看向凤楚两位老将军,他们也在我肃然的神情中认真起来,“这次瑾崋带了三千精骑。但马贼有一万,以两位老将军多年经验。可能以少胜多?”
“什么?只有三千?”
“这怎么够啊!”西凤家族的其他成员开始面露男色。
“马贼有一万,他们可是个个骁勇善战!”
“对,你还记得六年前?那次我们巧遇马贼,也是废了诸多力气,才与他们打了个平手,虽然他们败退而逃,但我们也是伤亡惨重!”
“够了!”楚老将军又是虎躯一震,立时所有子女不敢多言。她双手在腰间一插,“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熊样!我楚娇怎么生了你们这一群长别人威风的孬种。”
“姨妈,我们不是你生的…”有几个人低头悄悄举手,但在楚娇的瞪眼中迅速收回右手,楚娇伸手朝天,大喝一声:“拿老娘的砍刀来!”
“是!”
立刻,只见有四个士兵扛着一把丈余的大砍刀就来了,我看得目瞪口呆!
古代将领,拼力为主!哪有那么多功夫高手?
谁力气大,谁胜。好比铁锤一抡下去,对方一挡,力气大的直接就能震裂对方的手骨!而如果对方力气大,不但把你震回,还能补上一刀。
而古代打仗,也有点蠢,可以说太过君子。一般为双方列阵,然后将领出列,先打上一轮,所以,在我的世界,车轮战非常之有名,若是有人能战上一轮车轮战,必会流芳百世,成为史上名将!
所以像兵法,会认为是诡计,像诸葛亮,也被成为奸诈小人。只能说理念不同。
楚娇从四个士兵中接过大砍刀,抡起,登时“呼呼”风响,连凤老将军也缩在了自己子女身后。
“当!”大砍刀重重敲打在地,楚娇昂首冷笑:“让那群马贼放马过来!什么鹰王虎王,老娘全让他们淹死孤海,别想再回!”
瑾崋此刻也看得和我一样,与楚娇相比,我们真是只属于小打小闹。我不由惊叹:“当年传闻南楚楚娇一刀能砍掉敌船,当年还只当是传闻,今日一见,我是真信了!”
“哼,小丫头,我的刀拿去使使。”她直接把砍刀朝我扔来,如扔软枕,我眨眨眼,直接闪身,重重的砍刀将要落地,面前银甲掠过,瑾崋抬腿接住,但是那张脸,却是涨地通红,下一刻,他就收回脚大声呼痛:“啊!啊!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哈哈哈——”楚娇拾起大砍刀,笑拍瑾崋,“你的脚没断,小子,厉害!”
瑾崋尴尬地笑着,他应是也用内力护住脚背,不然那样沉重之物砸下,早断脚骨。
楚娇环视众人:“还不去拿上兵器准备开战!”
“是!”众人纷纷离开,楚娇骄傲而自豪看我,“放心,小丫头,有我西凤家族守关,马贼休想进来!”
“夫人冷静!”忽然,凤老将军这才站出来,小心劝诫,“夫人,为夫知道你急于求战,但此战还是智取为上,兵力实在悬殊啊。”
楚娇横白凤老将军,凤老将军眉毛抖了抖,楚娇冷脸看他:“智取?你倒说说怎么个智取?!”
凤老爷子立时面露正色,我当他要出谋划策,他却忽然朝我看来:“姑娘,老夫想听听你有何建议,是否与老夫不谋而合!”
我登时一愣,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第六十二章 兵分三路
我有些僵硬地看楚娇,她已经转动手中的砍刀,有的将领,爱战,不爱用兵法,他们认为那是没有真正本事之人才用的伎俩。
我看楚娇那时不时放光的眼睛,已在警告我,不要破坏她的大战。
“当心啊~~~”瑾崋附到我耳边小声提醒,他也看出楚娇想打仗。但是,我与凤老将军想法一致:此战应智取。
我想了一会儿,说道:“不如由楚将军带守城士兵迎敌……”
“就这么办!”楚娇直接打断我的话,我立刻说道:“楚将军且慢,我还没说完。”
楚娇又转身看我,开始有些不耐烦地用她的砍刀戳雪地:“咚”“咚”“咚”
我第一次额头开始冒冷汗,即便与孤煌泗海对敌,也从未这样。我在凤老将军的眼色中继续说道:“在楚将军诱出鹰王对战之时,我们和凤老将军带其余人从两翼包抄,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样楚将军也能在前方战个痛快!”
“果然与老夫所想一致!”凤老将军终于来了精神,楚娇也满意点头。我和瑾崋对视一眼,瑾崋偷偷而笑,似在笑凤老将军的可爱。
立刻,士兵开始列队,玉女关守兵五百,由楚娇带领前去正面迎敌,实则是吸引鹰王注意。前方已布有陷阱,不出意外的话,也会减少马贼。
在楚娇和其子女准备之时,凤老将军偷偷摸摸到我身边,小声问我:“玉狐姑娘,即使这样,也还有些吃力。你可还有良计?”
我想了一会儿,看向瑾崋的发丝,随风扬起,飘向正西,瑾崋有些脸红看我:“你看我做什么,使诈是你的特长。”
我不悦看他:“你怎么这么说我,像是说我诡计多端。”
“难道你不是?”他竟是有胆反问。
我沉下脸。他眨眨眼看向别处。搓了搓手:“啊……好冷,怎么到这儿雪停了?”
凤老将军在一旁看得双眼眯起,坏笑盈盈。
我回眸说道:“今日这风对我们有利。荒漠积雪难存,地面干燥,枯草丛生。凤老将军,把城里所有的油。酒都拿出来,我们今日火烧马贼!”
“好!”凤老将军双眸含笑。已知我意。立时命人拿油取酒!
瑾崋疑惑看我:“你要油和酒干什么?”
“稍后你就知道了。”我笑看他,目中是那安静的马车,泗海,我不会丢下你。你要受累跟我去战场了。
接下去,整座小城忙碌起来。能装油和酒的罐子全拿了出来,瓶罐不够。再用衣服浸湿绑上大石头,由精骑带上。
我的马车更是拉上全城唯一的一辆轻型投石车。并装满油罐。
正在准备之时,凤鸣快马从荒漠而来,我说怎不见他。
他一边跑一边喊:“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立时,城楼上士兵开始挥舞红旗。
我们所有人立刻备战,分头出城。
楚娇带领长子长女领守城兵五百正面迎击。
我和瑾崋带骑兵一千五从左侧包抄。凤老将军带领其他子女从右侧前进。荒漠视野极佳,所以我们需要绕行,但因为我们是精骑骑马,故而应该与楚娇他们步行时间相差无几。
到指定地点后,我架马车先偷偷靠近远眺,瑾崋立于我身后百米之处,此后每隔百米一人,等候我的号令。
我跃上车厢,远远看见一条黑线从天际而来,速度奇快,即使我离他们甚远,依然听到了马蹄声,感觉到地面微微的震颤。
忽然,前面的马队一下子向前栽倒,坠落,立时,整个队伍瞬间停下,荒漠立时陷入静谧,只有风声呼啸。
他们掉进陷阱了,那处的沟壑虽然不大,但很深,像是天成的战壕,是极好的设置陷阱之处。
“心玉。”忽的,身下传来泗海低沉的声音,我看落脚下:“什么事?泗海。”
“风向要变,尽快行事!要把火势控制在那条深沟之外,否则会烧入玉女关!”
风向要变?!我看向天空,阴云却是放缓了速度。若是风向一变,东风一起,那火势会朝玉女关迅速蔓延,倒是那条深沟,可以控制火势!
泗海明明在车内,从未观测天象,却知风向要变,真厉害!
我立刻朝身后的瑾崋挥手,他迅速向后挥手,传递讯息。
此刻,远远已看见楚娇带兵而来,我架马车悄然前行,此刻马贼关注前方,我这小小马车,他们并未在意。
“哈哈哈哈————”充满嘲笑的笑声随风而来,随着我的靠近,话音也渐渐清晰,“你们就只有这么几个破兵,还想阻挠我鹰王?!”
我伸长脖子张望看到了一个身穿貂皮大衣的秃头!右手手腕有一块坚固的厚皮,应是被老鹰所站之处。
因为走得近,马贼里有人发现了我,朝我看来:“哟!大家看,来了一个娘们。”
一侧的马贼纷纷朝我看来,我在面巾下一笑:“我知道看看热闹。”
马贼也是一个个用头巾把自己裹得严实。
他们坏笑看我:“小娘们,等你看完热闹,我们一起陪你热闹热闹。”
“哈哈哈哈——”一侧马贼大笑起来。
而那鹰王也已经再次喊话:“交出杀我爱鹰之人,本王饶你们不死!”
“哈哈哈哈————”楚娇扬天大笑,“放你老娘的狗臭屁!老娘被贬到这破地方几年没动过手指头,好不容易等到你们来陪老娘玩耍玩耍,老娘不会放你们走!”登时,楚娇策马直冲鹰王,在快到沟壑时,她身下的骏马腾空飞起,如同飞一般跃过了那深深的沟壑!
我心中暗惊,那绝对是一匹良驹!
那沟壑说宽不宽,但说窄也不窄,楚娇一看也有一百几十斤,再加上那把四人抬的大砍刀,这马却是轻松飞跃,果然是良将配宝马!
楚娇的马落地之时,楚娇抡起砍刀朝鹰王砍去,那鹰王也是拿出一流星锤和楚娇战在了一起,打地分外好看,振奋人心!
我渐渐开始明白将士那嗜战之心,看他们对战,我也热血沸腾,只想上去一战!
第六十三章 火烧马贼
“小娘们,好看吗?”就在这时,靠近我的马贼里几个缓缓骑马朝我而来,其余的在他们身后坏坏地笑。
我对他们扬起了笑,忽然,他们脸上的笑容开始凝滞,身下的马也停住了脚步。地面又开始震颤起来,他们直愣愣看着我的身后!
“有!有埋……”
“有什么?”在他们要喊之时,我拉下了面巾柔声打断,立时,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完全呆若木鸡,已经忘记要喊什么。
我对他们盈盈一笑,这些荒野马贼们在我的笑容中渐渐呆愣,陷入痴迷。
我不疾不徐地下了马车,走到马车之后,松开了投石车,拉下发射杆,把一个油罐放入大勺之中。身后的远处,已是瑾崋和他黑压压的骑兵。
我扬起手,瑾崋在马上缓缓拿起火箭。
拉住扳手,探出马车对马贼们一笑,他们也傻傻地笑了起来,就在那刻,我拉下扳手,对瑾崋挥落手臂,大喊:“放箭——”
“怦!”一声,油罐从马车后高高飞起,在宁静阴沉的天空下飞向马贼的上空,穿过了又开始细细飘落的飘雪,在空中飞翔。
油罐吸引了面前马贼的目光,他们一个个扬起脸,随着那油罐的飞翔而转动……
“嗖!”一支火箭破空而出,带着啸鸣,紧追在油罐身后,闪耀的火焰化开苍茫天空下的飘雪,穿透凛冽的寒风,渐渐接近那只油罐,渐渐的,渐渐的……
“啪!”
火箭击中油罐的声音瞬间打破了这份安静。火焰瞬间点燃灯火,化作漫天的火星和雪花一起从空中坠落,落入马贼的马队之中!
那一刻,整个天地炸开了!
“啊——啊————”被油浇到的马贼滚落马匹,痛苦嗷叫。
“一————”马匹的惊叫立时响起,撞击身边的马匹和马贼,马贼被撞落。滚在地上又被受惊的马踩踏。马贼的一边瞬间混乱不堪!
我立刻挥手,再次上弹药!
与此同时,骑队纷纷而来。“啪啪啪啪”跑过马贼,纷纷把手中燃烧的油罐,酒罐扔了进去,瞬间火焰在马贼里炸开。火光登时冲天!
一支支火箭也从我身后飞射而出,在阴沉的天空中如同流星划过天空。极为壮观,“嗖嗖嗖嗖”洒入马贼之中,满是油和酒的地面立刻变成火海,狂猛的西凤扫过。立时让火焰迅速吞噬后方。
与此同时,火箭从另一方而来,瞬间火光冲天。黑烟滚滚!
整个马贼的队伍顷刻间混乱,在远处的马贼不知发生何事。而困于火焰中的马贼急于逃出!踩踏,惨叫,满地打滚的火人,受惊飞奔的马匹让这一万马贼瞬间奔溃瓦解,四散逃离!
终于,后方的人看到了火焰,欺软怕硬的马贼哪里顾得上别人,纷纷往孤海荒漠深处撤退跑去!
“鹰王被杀了————快逃啊————”忽然间,也不知谁在混乱中大喊了一声,楚娇高高举起自己的砍头,上面是一个黑乎乎的头颅,而鹰王的旗帜也在风中被火焰熊熊燃烧。
登时,让原本就溃不成军的马贼更加混乱,他们急于奔命,根本不与我们队长。从我们身边疯狂奔命,只为逃离火焰。
“心玉,风向要变了,你快撤。”车厢里,是泗海轻轻的提醒。
“好。”我在奔命的马贼里调转马车。
“臭娘们!你害我们!我要杀了你——”愤怒的呼喊从身旁而来,我哦瞥眸看去,一个被火烧焦脸的马贼愤怒朝我而来。
我冷笑看他,不自量力,找死!
就在他骑马到我马车边要提刀砍我时,阴气瞬间从我身后的车厢里破门而出,白发掠过脸边之时,马贼已经目瞪口呆在我马车边,苍白的手指直接刺穿了他的心口,鲜血瞬间染红了马贼心口的衣衫,染红了他修长白皙的手指。
“妖,妖怪————”马贼大喊一声,翻起白眼从马上直直跌落。
孤煌泗海收回手只是冷漠地甩了甩手指上的污血,诡异的面具上是阴沉的诡笑:“找死!”他冷冷说完,面具看向我的前方,面具后的双眸闪烁出冰寒的杀气。
我立刻看向身前,瑾崋不可置信的脸立时映入眼帘,我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让他们二人相见,我也知道,我藏不了孤煌泗海多久,隐瞒瑾崋是一种背叛,本想在他冷静时告诉他。
“瑾崋……”
“他……他!”杀气立时在瑾崋身上燃起,他的星眸之中是深深的恨,银枪提起之时,他朝孤皇泗海直冲而来。
“进去!”我把孤煌泗海往车厢内一推,撑开双臂迎面挡住了瑾崋的银枪,他惊然收枪愤怒地大喝:“你在干什么?!”
“你现在就杀了我,好让我还他救命之情!”我也大声说,狠狠盯视瑾崋,“之后他任你处置!”
细细的飘雪静静飞落我与瑾崋之间,他的发丝和枪上的红缨在忽然减弱的风中轻颤。整个世界,不知怎的,忽然静了。
瑾崋久久看我,颤动的星眸里是痛苦,愤怒,挣扎和心痛。
“啊————”他忽然扬天痛苦地大喊一声,收起银枪转身朝涌出的马贼奔去,银色的铠甲在火光中染上了如同血液一般鲜红的颜色。
我缓缓放落双手,对不起,瑾崋,让你失望了。如果你刚才能杀了我,该有多好……
我还记得他总是信誓旦旦地说,只要我被妖男诱,惑,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他发誓他一定会杀了我!
而他……没有……
看着他在火焰中厮杀的,发泄的身影,我内疚到心痛,马车快速前进,我在火光的边缘一直看着他,看着他,直到……再也看不见他……
“东风要起,让所有人后撤。”我发出了指令,轻骑快速通知另一边的凤老将军,大家开始后撤。
远远的后方,是马贼们仓惶逃窜的声音,他们逃亡孤海荒漠,火焰还在紧追他们的身影。
忽然,风停云动,紧跟着,“呼——”一声,东风拂过枯草平地而来,扬起了我的发丝,也把迅猛火势挡住,在我的身边,形成了一道神奇的火墙!
第六十四章 小城惆怅
迅猛的东风来地毫无征兆,火焰开始回烧,远远的大漠深处,我看到了狼神孤傲地立于一个土坡上,冷冷注视这里的火焰,宛如在说不要烧到他的领地!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飘落鹅毛大雪,密密麻麻从高空洒落,一点,一点化去火焰。我看向上空,原来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我和孤煌兄弟在下棋的同时,也有人在九重天上,下棋。
所有的一切开始回归平静,火焰慢慢熄灭,骑兵渐渐回城,血腥味和让人作呕的焦味被风雪很快覆盖,焦土之上是一具具马贼的尸体。
士兵开始整理尸体,找回四处奔逃的马,一匹匹签回,又获得不少精壮的战马。
瑾崋手执银枪侧立在风雪下的焦土之上,银甲上是点点血斑,墨发飞扬,红缨飘荡,在依然滚动的黑烟中,透出一种揪心的沧桑。
我静静走到他身边,他没有看我,撇开脸收起银枪就要走,我立刻伸手拉住他的手臂:“瑾崋!”
“我不想听!”他抽回自己的手上马默然离去。
我回到安静的马车边,深吸一口气,长长叹出,呵气化作空气中的白雾缓缓飘散。
“哼,你的小花花吃醋了。”车厢里反倒是他惬意的声音,他显得很开心。
我坐上马车,拉起缰绳:“你不该出来。你伤没好。”
“那低贱的马贼居然骂你,我自然要杀他!”明明动听清澈的声音却带出一丝清冷和寒意。
我轻笑:“我还不是因为你要被全天下骂作好色的女人?”
“那我就杀了全天下!”
我摇头轻叹:“泗海,我还是带你回去洗洗手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为我杀人了。”
“你不开心了?”他有些紧张的话音从那扇小小的门后而来。
我眨了眨眼,雪花从我睫毛上颤落:“至少,在这段日子里。我希望你的手是干净的,然后,你穿上你最喜欢的白衣,干干净净地,回家……”
“回家?哼……”他轻笑起来,“我已经没家了……”他轻笑般的轻叹,却让人心酸心疼。“现在。我倒是希望你尽快杀了我,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哥哥。”
我抬眸遥望巫月狐仙山的方向,暖意的微笑从心底慢慢扬起:“不。是另一个家……”在别人眼里,泗海,你或许是死了,但在我巫心玉的心里。你还活着。把躯壳留在世间平息一切,而它们。也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老天爷的棋局,也将结束。
夜晚,宁静的小城变得热闹,大家为能痛痛快快打败马贼而庆祝。
整个小城点起火把。偏僻的玉女关没有百姓,只有守兵。
大家支起篝火,放上大锅。烧起城里所有的食物,乱炖在一起。登时香气四溢,馋涎欲滴。
凤老将军笑眯眯地蹲在府衙门口抽他的烟袋,我拉着马车从他身边而过。
“早知道那群马贼那么怂,真应该把好酒留下啊,可惜,真可惜了……”他叹息着。
我笑看他:“马贼的马上有时会带着烈酒,不妨去找找,应该不会少。”
凤老爷子立时眉飞色舞地起身:“提醒地好!丫头,不如今晚一起庆祝?”
我怔了怔,垂下脸:“我还要看住囚犯。”
凤老爷子的笑容在火光中渐渐淡去:“你这不是看守,是守护啊……”
我在凤老爷子的话中陷入沉默,无论将来世人如何看我,这段日子,我只想为他任性一回。
“丫头,当年我们领罪的时候,并未见过这孤煌泗海,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其实我们并不清楚。不过,老夫还是想提醒姑娘一句,红颜祸水。老夫看出姑娘绝非凡夫俗子,莫因那妖艳男子而毁了清誉啊……”
我淡笑颔首:“多谢凤老将军提醒,玉狐谨记。也请凤老将军和楚将军出山,相助巫溪雪公主,讨伐妖男!”
凤老爷子拿着旱烟袋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别人来请,我们是绝不会出山的,姑娘你可知为何?”
我抬脸疑惑看他。
他温和微笑的眸中,划过了一抹惆怅:“是不想与亲人交战呐……”凤老将军的叹息带起了一阵怅惘的西风,卷起屋檐上的残雪点点飞落。
“巫月是我们的家,巫月里的每个人都是我们的亲人,你说,我们怎忍心与他们交战?”凤老爷子的反问足可以让朝堂上所有人惭愧地无地自容!也包括我。
我们皇族讨伐妖男,说得好听,是为巫月,实则,还不是为了把皇权夺回自己手中?而我们只顾征讨,却没想到千千万万士兵只是普通百姓,亦是巫月子民!
“所以我和阿娇宁可留在这里,也不想上京征战。但今日姑娘开了口,我们西凤家必会助姑娘一臂之力!”
我感动地立刻双手抱拳:“多谢凤老爷子出山!”
凤老爷子笑呵呵地看着我,忽的,他似是看到了谁抬了抬手:“瑾家那小子,今晚你可得陪老夫好好喝酒!”
身边走来了瑾崋,他始终没有看我,双手抱拳:“是!前辈!”
凤老爷子看看我,又看看瑾崋,调笑道:“哟!小两口吵架了?”
“谁跟她吵架!”
“我们没有!”
我和瑾崋异口同声而出。
瑾崋怔了怔,不看我地直接撇开脸,又像是回到巫月皇宫,神情别扭而烦躁:“我跟她没关系,她男人太多,我算什么?!哼!”他说到最后更是拉高了声音,重重哼了一声,直接甩脸走人,和他在皇宫时一模一样。
凤老爷子看了一会儿,噗噗而笑,看向了我。
我立刻拉起马车:“我先回房了。”
走了没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凤老爷子的大喊:“丫头——男人不能太多——后院会起火的——”
我脚下登时一绊,差点摔了一跤,抬起脸时,看到了尴尬的凤鸣,他朝我招招手,干涩地笑着:“我爹……他不正经,您可别在意。”说完,他尴尬地跑开。
我叹气拧眉,这也是我不想做女皇的另一个原因,想到要平衡朝中各种势力而和一堆男人成婚,就头痛。
别人当是没事,我却觉心烦要死!
第六十五章 再为君沐浴
边城府衙简陋,房屋也年久失色。
牵马车停于后院中,院中客房已经灯火明亮,从里面匆匆走出一个男孩儿和一个女孩儿,年纪十五六上下,都是身穿旧甲,男孩儿帅气可爱,女孩儿娇俏玲珑,两人长得极为相似,似是龙凤胎,他们也是楚娇的子女,之前随楚娇迎敌。
“玉狐姐姐,房间已经给您收拾好了,您快进去休息,还给您准备了热水!”女孩儿显得有些激动。
“玉狐姐姐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摸说。”那孩儿有些腼腆。
我感谢看他们:“你们是……”
“我们是楚月楚星,我是姐姐,他啊,是我弟弟。”楚月伸手摸楚星的头,楚星不高兴地拂开她的手:“明明是我是哥哥你是妹妹好不好?!”
“你敢说你是哥哥!”楚月立时秀目圆瞪,指在楚星脸上,和楚娇的表情如出一辙,“你敢再说一次!”
楚星立刻瘪瘪嘴,转开脸:“好好好,让让你,姐姐。”楚星的神情也是跟凤老爷子及其相似。
我笑了:“谢谢你们,我想要一套干净的男子的衣服。”
“男子的?”楚星立刻好奇看我,随即看向我身边幽静的车厢,“玉狐姐姐,那里面真是传说中的孤煌泗海?能不能让我看看。”
“别去看。”楚星立刻阻止,“没听娘说,孤煌兄弟有毒,女人看了都会中毒,被谜地神魂颠倒连自己亲人都会杀的,你们女人就是好奇心太重!”
楚月立时不服气地双手叉腰:“你们男人就不喜欢看美女吗?那是玉狐姐姐面巾拉下来了,之前谁看她看得直发愣的?”
楚星被楚月说得语塞。反驳无力。
这个世界,男人永远不要跟女人吵架。
“玉狐姐姐,你洗着,我给你去拿,大概要多大的?”楚月问。
我淡淡笑道:“比瑾崋将军略高些。”
“这么高啊……”楚月看向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楚星,连连摇头,“难怪你做不成美男子。身高就差一大截。”
“楚月你说什么?!我还会长的!”楚星立刻炸毛。
“就你?没缩就不错了。”楚月坏坏一笑开溜。
“楚月你太过分了!”楚星紧追而上。两人打打闹闹而去。
西凤家族住在玉女关虽然清苦,但能感觉到他们获得逍遥自在,无忧无虑。如同隐世。是我的到来,打破了他们平静的生活。
“泗海,下车了。”我打开了车厢门,修长白皙的手指掀开了布帘。那原本是粉红的指甲上,沾染了已经干涸的血渍。
雪发垂于地面。他从里面缓缓而出,脸上的面具在细细的飘雪中多了分神秘。
我扶住他的身体,他用一边完好的腿跃落马车,稳稳站在我的身旁。雪发直垂脚踝,丝丝闪亮,不沾尘垢。
他顿住了身体。面具倏然朝向一边残破的矮墙,冷冷而语:“看够了没?!再看挖出你们的眼睛!”
“啊!”一声尖叫响起。随即是匆匆跑离的脚步声,我哭笑不得看孤煌泗海:“你何必呢?他们只是孩子。”
他微微抬首,面具后的目光孤傲冷淡:“但我非供人参观之物,哼。”他冷然转身,一瘸一拐走了一步,停下,静静站了一会儿,朝我伸出手,转开脸轻轻嘟囔了一句:“扶我。”
我不由轻笑,伸手扶住了他,他却顺势朝我身上一倒,软若无骨,佯装孱弱。但在男人里,他真的很轻,轻盈的身体才能让他如同雪花般飘逸,如鬼魅般飘忽不定。
“别全靠我身上,你太高了。”
“我喜欢。”他撒娇。
我无奈继续扶他,慢慢进屋。
房内已经收拾干净,还有大大的浴桶和用来取暖的暖炉。
我把他扶到床上,看了看房间。两位老将军只给我准备了休歇的房间,所以只有一张小床。孤煌泗海在他们眼里可是囚犯。
我关上门窗,让暖炉里的暖气留存。窗外已经传来热闹的鼓声,是兵士们在欢闹。但瑾崋的轻骑今晚不准喝酒,因为明日我们还要继续出发。
“丑死了。”他再次纠结腿上的树枝,用手指戳那些树枝。
房间不大,我一眼看见角落的浴桶,拖了出来,房间里是我拖浴桶的声音:“别嫌弃了,过会儿我给你换木板。”
“木板也丑。”他抬起面具,面具后的眼睛是满满的不悦。
我把浴桶拖到他面前,无语看他:“那你想怎样?还要我去给你弄白玉的吗?”
他在面具后含笑地看着我,宛如很喜欢看我生气的模样。
“你骨头断了,如果不固定变形也就算了,反正你也说你快砍头了。但如果断骨再刺出,不是给我找麻烦?”
他笑眯眯地低下脸,单手撑在床沿,雪发滑落面具,遮住面具上诡异的血泪,让整张面具透出狐狸的狡猾。
看到他的面具,我的心又开始发沉,脑海里浮现出椒老爷子的断手,和椒萸的惧怕神情,他的双手实在沾染了太多太多地鲜血,多到即便连天神来,也无力保他,多到我心中无法原谅。
“泗海,对不起。”
他微微一怔,抬起脸含笑看我:“为何又要说对不起?我现在很快乐。”
“我……”我垂下了脸,“算了,我给你洗洗。”不开心的事还是别提了。
我把热水倒入木桶中,他一直在面具后看着我忙碌,白狐的脸随着我的动作转动。当我挽起衣袖,蹲下准备给他的腿拆树枝时,他期待地看向我:“心玉和我一起洗吗?”
我眉脚一抽:“你全身是血,我才不要呢。”
“那……帮我洗吗?”
“当然。”我心烦地抬脸看他,“你手脚不便,这里又没其他人,还能有谁帮你洗?”
他双眸闪闪地低下脸,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在面具后的笑意。
“以前……让你帮我洗,还要强迫你……”他低垂面具慢慢地说了起来,“其实那样我也不开心。我希望今夜,心玉能为我洗久一点。”
我看了他一会儿,低下脸笑了:“知道了。”说完,我轻轻拆下了他腿部的树枝,裤腿上的血渍已经完全变成了深褐色,整条裤腿的材质也变了硬。即使如此,他的身上依然传来一种清新的异香,让人心旷神怡的同时,却又心猿意马。
第六十六章 答应你们的会做到
屋内的渐渐暖和起来,染血的树枝一根根放落地面,先前撕开的裤腿散开,露出了我裙衫做成的绷带。
我一圈一圈小心拆开,运气的事没有和皮肉粘连。草药完全被伤口吸收,外面的皮肉恢复地很好,虽然被血污布满看不清楚,但布条取下时没有粘连。
我轻轻摸上了他的腿,双手握住断骨的部位:“我要检查一下,可能会有点疼。”
“恩。”
我双手捏了下去,面具下传来他一声抽气:“嘶!”
我抬脸看他,他立刻收住声转开脸,用雪发遮住了他的面具。
我缓缓起身,探脸到他面具前,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又转开脸,雪发在灯光中颤动,划过一抹金黄的流光。
我再到他面具前,他面具下的眼睛朝我撇来:“看什么?”
“那你躲什么?”
他眨了眨眼,垂下眼睑不再说话。
我伸手缓缓拿上他的面具,从那雪发之间慢慢揭下,他艳绝无双的脸从面具后渐渐浮现眼前,那双和师傅一般狭长勾人的眼睛,精致却高挺的鼻梁,和嫣红微翘诱人的红唇,当他眨眼之时,那长长的睫毛会像蝴蝶振翅一般地美丽,而那被睫毛遮盖下的清澈目光会多一分狐媚与娇嗔。
他抬起眼睑深深看我,狭长的双眸,即使不笑,也百媚丛生,灵动逼人,勾魂摄魄,让你无法从他的眼睛上移开目光。她们像最强的磁石般,牢牢吸住你的灵魂。
他的眸光渐渐炽热起来,朝我缓缓靠近,我甚至已经呼吸到了他的呼吸。长长的刘海将他的美眸遮盖地若隐若现,却越发地迷人神秘。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嫣红的双唇就在我的唇前,火热的气息从里面吐出,也染红,染热了我的双唇,我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也和他溶在了一起。随着他的节奏。开始慢慢加快,加快……
“玉狐姐姐!”忽然,一声呼唤从门外而来。我立刻退回身体摸上已经微热的脸。他的脸上划过一抹阴冷,烦躁地撇开了脸,雪发扬起深深遮起他的脸庞,在他已经发散的阴邪之气中微微轻扬。
“你答应我的。不再杀人了。”我握住他冰凉的手,他的身体柔软下来。从雪发下如媚如丝地瞥向我,唇角也随之勾起,清澈动听的声音立时而来:“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不杀人。”说完。他微微侧身,好让屋外之人看不见他的脸庞。
我打开了门,楚月就朝屋内好奇张望。孤煌泗海修挺地侧坐在床边。满头的雪发垂下床沿,让人心神迷惘。
“看什么看!”楚星一巴掌按在楚月的脸上。“奇奇怪怪的,还是白头发,有什么好看的。”
“哼!”楚月白了楚星一眼,送上衣物,“玉狐姐姐,这里是男女两套衣服,我看您衣服也颇了,所以也给您拿了一套来。”
“谢谢小月。”我接过衣物。
“还有还有,我想您可能热水不够,所以让楚星把炉子和水壶也拿来了,您不够自己烧,院子里就有井。”她随手指了指水井。楚星提着一个炉子和水壶放入我屋内,也好奇地看孤煌泗海两眼。
兄妹两人再次站在房门前,楚星疑惑看我:“玉狐姐姐,你说孤煌泗海是要犯,你怎么还照顾他啊。”
楚月眨了眨眼睛,坏笑起来:“难道姐姐也喜欢孤煌泗海?”
我一时语塞,第一次无言以对,淡淡说道:“有个人对我说过,即使他是要犯,也不能待他如狗。所以……”
“我们懂!我们懂~~~~”楚月对楚星坏笑地眨眨眼,“那不打扰姐姐休息了,楚星,走。”楚月拉起楚星就走,哎……她懂什么呀……
我转身把衣物放在桌上,孤煌泗海转回身扬起脸,唇角勾出一抹冷笑:“哼,我孤煌泗海没死之前,始终是心玉的夫王……”
在他开口之时,我已双眉紧拧,他依然自得地狡黠而笑:“你想跟心玉一起,依然需要经由我夫王的同意。我现在的决定是,不,可,以。”
“泗海!不要再刺激他了。”
他朝我瞥了一眼,扬唇而笑,微微转脸优雅地抬手梳理脸边的雪发:“他配不上你。”他轻轻巧巧地说。
我放好衣衫转身出门。
“你去哪儿?”他立刻朝我看来,目露紧张。
“就外面。”我说完直接关上了门,后退几步入院中扬起脸:“如果想动手,来吧!”
瑾崋单膝曲起坐在细细飘雪的夜空之下,额前垂落的一缕刘海给他添了一分成熟。他手中的剑紧了紧,狠狠咬了咬下唇,又爱又恨地瞪视我:“巫心玉,你被那妖男迷惑了!”
我淡然看他:“不是迷惑,是喜欢。”
“你!”他愤然而起,“你要放走他!”
我黯然地垂落眼睑:“不,是带他回京,在你们所有人面前……领死……”
倏地,整个世界静了像是时间凝固般静了,没有了风声,没有了雪花坠地声,也没有了瑾崋的……呼吸声……
“你……”
我没有再看他,只看向屋内那摇曳的灯光:“即使我是巫女巫心玉,不是女皇,我还是会带他回去领罪,向椒萸,椒老爷子,怀幽,凝霜,你,以及所有他害过的人恕罪。我会给你们所有人一个交代,我也不会包庇他,但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守护他。”我眸光收紧,坚定地抬脸看向雪夜下长发飞扬的瑾崋,“不会让你们所有人碰他一分一毫!”
瑾崋站在房檐上怔怔俯看我:“你,你不是喜欢上他了吗?”
我淡淡看他:“所以你是想问我是不是要杀死自己所爱之人兑现与你们的承诺?那我的回答是:是的。”
静默在我和瑾崋之间开始弥漫,他静静站在房檐之上,飘雪之下,我静静站在院中,飘落的雪花在我和他相连的视线里,他渐渐的目光被复杂的情愫覆盖,他移开了与我相连的视线,缓缓转过身,静默地站了一会儿,起身跃起,消失在了漫漫黑夜之中。
第六十七章 一夜又夫妻
我不想骗瑾崋,骗他很容易,我可以用上万种理由搪塞他,比如巫溪雪若是在所有人面前阵法孤煌兄弟,会使皇权更加稳固,人心更加凝聚。
但是,我不想,不能因为他好骗而欺骗他。
我想让他看到真正的我,一个毫无掩饰,彻底敞开给他看的巫心玉。这是我对他的尊重,与君臣之爱。
我回到房间,里面越发地暖和了,和外面已有极大的区别。
孤煌泗海转脸看我,面容平静:“杀了我是不是能让他和其他男人对你更加死心塌地?”
我疑惑走到他面前:“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他唇角勾出了邪邪的笑,目光狐媚地睨向一边:“因为我要让他们对我的心玉死心塌地,心中只爱我的心玉一人,永生不变,永世不离!”
我怔怔看着他邪气的笑容,那带一丝阴狠的话语更像是在对瑾崋他们下恶毒的诅咒!诅咒他们今生今世只爱我巫心玉一人!
“泗海,你到底怎么了?!”我被他的反常真的吓到了。曾经一直霸道的他,把所有男人从我身边都要赶走的他,此时此刻,却下诅咒一般让他们不离开我的身边。
他转回了目光,笑容却是清澈起来:“因为我死了,谁来让你开心?所以,我要他们在你身边,陪你开心,任你使唤。”他那明明随意的语气却深深揪痛了我的心,他妩媚一笑,又沉下了脸,冷冷睨向我,“但我在的时候你不准跟他们相好!不然我马上杀了他们!”
在他话音落下之时。我扑向了他,他就此怔住了身体,我深深抱紧了他:“别再说了,别再说了……”我抱住他在他的雪发间深深呼吸,他没有再说话,异常安静地坐在床上,任由我抱着。
时间在呼吸中静静离去。火炉上的水壶发出了呲鸣“呲————”。水开了。
我放开他,他垂下了脸,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你第一次主动扑向我。”
“喜欢吗?”我爷爷垂下了目光。
久久的,他点点头:“恩。”
我也笑了:“我给你拆手上的树枝。”
“好。”
在“咕咚咕咚”的水汽中,我开始拆下他手臂上的树枝,他一直甜甜地笑着。看着我。然后看着我提起热水桶倒入浴桶。
浴桶很长,他坐下伤腿可以放直。这样很好,不然只能给他擦身了。温热的水对他的恢复也有好处,只要外伤愈合。
他一直坐在床沿看着我,和那在后。宫的每一个夜晚一样,只是这一次,他的脸上只有笑容。
“你别笑了。你笑起来更勾人。”我因为他的美,而有些嫉妒了。
他努努嘴。转开了脸:“我只给我的心玉看。别人看,我就挖了他们的眼睛!”
我好笑看他:“你我大婚的时候,多少人看见了,你都挖了?”
他一时语塞。
我走回他身前:“来,我给你脱衣服。”
“好啊!”他立刻开心地用单腿站起,瞬间高过我的头顶,一股强烈的欺近感,让我反而有些心慌意乱。我能感觉到他盯视我头顶的深情火热的视线,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特殊温度。他炽热的视线,不寻常的体温和那越发沁人的异香,让我心跳开始为他而紊乱我低下脸保持冷静地抽开他的腰带,脏污不堪的白衣在我的面前彻底打开,露出了他白皙起伏的胸膛。那如玉的肌肤,和像海棠花一样艳丽的玉珠,在破碎的衣衫下若隐若现,诱人触摸。
我赶紧走到他的身后,想让自己平静,入目却是那大片的,曾经我一直在回避的血渍,我轻轻摸上那片血迹,脑中浮现他一次次为我受伤,他身上的伤,全属于我。
轻轻揭下他的衣领,莹白的肌肤上,斑斑血渍如同一片片焦了的玫瑰花瓣烙印在了他的是身上,小心翼翼地脱下他左侧衣衫,露出那一侧干净的肩膀和手臂。
“冷吗?”我问。这样的严冬,即使屋内已有热气,但常人依然会无法忍受。
他向我侧脸:“看着你,不冷,还有点……热。”他要转身,我狠狠在他箭伤的位置摁了一下,“够热了吗?”
他痛得拧眉,抿紧了微翘的红唇,艰难而语:“恩!有点出汗了。”
我笑了,走到他右侧小心地撕开衣袖,彻底脱下了他的衣物。
我伸出手:“要我抱你进去吗?”
他忽然撇开脸,高傲地横白我:“不要,我是男人,怎能让女人那样抱着。不过……”他再次勾起唇角朝我坏坏看来,眯起的双眸中是狐狸满满的狡黠,他缓缓俯下身到我耳侧:“我裤子没脱,怎么洗?”
我抽了抽眉,转身的同时,抽开了他裤腰的系带,身后是裤子“扑簌”坠地的声音。那轻微的声音,也让我一时凝滞了呼吸。
轻轻的,传来水声,我转身看时,他身体轻盈地几乎像是站立在水面之上,雪发遮盖了他的身体,让人无法窥见他的一切。那如玉的左脚点开了水面,他缓缓落入水中,轻地几乎听不见水被撞开的声音。
雪发飘荡在水汽缭绕的水面上,他在水中微抬左手,泛着热气的清水从他修长的指尖流下,坠入水中。无论任何人,看着此时的他,都不会觉得他是妖孽,而是误堕人间的仙子。
他转身懒洋洋地靠在了浴桶沿上,期待地看我:“心玉真的不和我一起洗吗?很舒服。”
我随手拿起布巾:“是我帮你洗,你看看你把水弄成了红色,多恶心。”
整个浴桶的清水被他身上的血渍瞬间染成了淡粉色,让人心疼。
“哗啦……哗啦……”我轻轻洗去他后背的血渍,他的雪发也被那一桶雪发染得微微发红。
“心玉,你喜欢月倾城吗?”
我一愣:“你又怎么了?”
他轻轻梳理自己雪发:“因为他长得不错,我可以给他用巫术,让他心里只有。”
“嗤。”我在他身后轻笑摇头。
他微微侧脸:“怎么了?”
我看着他雪发覆盖的侧脸:“你让我想起我师傅天九君。”
他一怔,面露不悦地转回脸:“一听就是个男人。”
“师傅是狐仙庙的狐仙……”
“什么?”他吃惊地再次微微侧脸。
“你和你哥不是一直对我师傅好奇吗?不是一直奇怪为何记不清我的容颜吗?那是因为师傅在我身上施了法术,师傅说他要让那男人记不住我的容貌,但若是哪天记住了,便是在他们的心里,现在一想,不就是爱吗……”
“原来如此……”他惊叹地缓缓转回脸,“你师父跟我的想法倒是有些相似。但还是他聪明,让敌人爱上你,敌人怎会再害你。哥哥爱你,所以屡屡不忍下手。我爱你,曾想让你和我一起死,但最后,我自己也控制不了地护了你……”
我不知不觉地陷入对他背影的凝视,你们是兄弟啊,或许因此,而想法相似吧。
“你师傅真狠!”“哗啦!”他倏然转身,狠狠瞪我,“我要见他!”
“来不及了,人家成仙了~~~”我捧住他不甘的脸,“你出来一下,我给你换清水。”
他弩起嘴,目光开始阴狠起来,冷冷一笑:“没关系,我死了找他更方便!”
我忍不住一掌打在他头上,他立刻转脸瞪我,我生气瞪他:“不许再说死!我准你的死的时候才能死!给我起来换水!”
他阴阴沉沉瞪我一会儿,忽然一笑:“好啊,我这就起来!”
“哗啦!”他直接站起,血色的水立时顺着他白皙的皮肤挂落滑下,我立刻转身,死白毛!
到床边捡起狐裘直接扔给他,然后给他换水,他裹在狐裘下坏笑看我,我再次给他倒入清水,他真是太脏了,血水倒出去,一股的血腥味!
他再次进入桶中,清澈的水让他的雪发恢复了原先的颜色。我在水中清洗他的雪发,丝滑的雪发这么多天依然顺滑,丝毫没有打结,游荡在指尖,让人爱不释手。
“心玉。”他忽然轻轻唤我,我继续站在桶边为他清洗雪发:“什么?”
忽的,他靠近我的脸边,带起一声水声,火热的呼吸贴在了我的耳侧,我僵立在空气之中。湿滑火热的舌舔上了我的耳侧,一点,一点舔落,舔上我的耳根,随即,柔软的双唇包裹了我的耳垂,开始轻轻细腻地舔弄。
“我知道……你喜欢我舔你……”沙哑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心玉……我想要你……”
他舔地很慢,很慢,像是不放过里面的每一处,火热的气息包裹了我的耳垂,让我的呼吸开始在他的舔弄之中凝滞,双眸不由慢慢闭起……(以下略,自行脑补,找和谐投诉。实体书会补全)
晨光悄悄爬上了我们身下这张简陋的小床,我在他的左臂上缓缓醒来,他的身体染上了我的温度,不再冰冷。我淡淡而笑,握住了他环在我腰间的再次绑好的断手,和他的手指,十指交缠……
泗海,我会记住这个晚上,这一晚,我们才是真正的夫妻……
【巫月二五八年冬。巫溪雪公主领兵三十万从西山出发,兵分三路讨伐妖男孤煌少司。女侠玉狐与瑾崋少将军一起请西凤家族出山,共行大事。】(本卷完)
第五卷 凰倾天下
点将领兵讨伐妖男,三军会师,两凰相遇,惺惺相惜,共许重建巫月。然而,当巫溪雪看到孤煌泗海的那一刻,一切……都变了……
第一章 屠城的谣言
今年的冬不仅来得早,而且,尤为地冷,行军的速度也因此而受到很大的影响。
一队残兵与逃难的百姓冲向了巫月中域最富饶的天富城,他们满脸血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极为狼狈地一边跑,一边哭喊:“救命啊————屠城啦————救命啊————”
他们的嘶喊声惊动了守城的士兵,他们惊恐地看向他们:“站住!你们哪儿来的?!”
“我们是韩城逃出来的,韩城失守,他们在屠城,太恐怖了——”
“快救救我们啊——救命啊————”
“他们把俘虏的士兵活埋!”
城楼上的士兵登时脸色苍白,双手哆嗦起来。
“他们还把韩城太守给五马分尸了!”
“他们连我们普通百姓都不放过!”
“他们有三十万兵!你们还守什么!快跑吧——”
“三!三十万!”城楼上的士兵惊恐地看看彼此,登时扔了兵器,逃下城楼。
我坐在马车上远远观望,所有人深藏树林之中,瑾崋骑马站在我的身旁,面色冷然,自从离开yu女关后,他一直没有笑过,也不与我说话。
“玉狐姐姐真神!”凤鸣策马到我身前,扭头欣喜看我,“他们真逃了!”
我微微点头:“越是富饶之处,人,越是怕死。怕死之人,自然会畏惧恐惧。差不多了,等城门一开,我们就杀进去!”
自回到韩城后,我们直接点兵来到下一座城池:天富城,只要拿下这里,粮草,补给,还有保暖的棉衣,都会有!
这座城作为据点更加合适!
所以我们领兵五千,马不停蹄继续前进。
月倾城见到凤老爷子和楚娇也是极为惊讶,这一次,两位老将军不用来,我只带了凤鸣和瑾崋。
其实……瑾崋也不用来,我知道,他是为监视泗海。
天富城因为富饶,所以守军也很多。但因为富裕让这座城贪腐更深,官员和将领日日花天酒地,声色犬马。忤逆他们,或是看不惯他们的官员和将士被诬陷关押,所以,现在天富城的防御如同一个大泡泡,看似包裹严实,实则一戳即破。
有怎样的将,自然带怎样的兵,那些守城士兵也是贪生怕死,酒肉之辈。之前已发现那些守城士兵精神萎靡,一副酒徒之色,这样的兵,又怎能打仗呢?所以散步恐怖的谣言,夸大军队数量,让他们畏惧恐慌,甚至会弃城而逃。
“吱呀!”天富城的城门开了。
乔装打扮的士兵立刻冲入,惊得那几个士兵登时傻了眼,几乎是顷刻间被控制。
我一扬手,立时五千精兵从树林中杀出,直取这座毫无防备,还活在平静中的城市。
我立于马车上,大喝:“直取太守府——”
“是——”
“杀——”
几乎是眨眼间,天富城被我们占领。
我们跑过大街时,百姓还一头雾水,惊慌躲藏,门店急急关闭。而巡逻的士兵更是逃入小巷,巡逻队的队长还躲进了茅厕里!
“太守府在何处——”士兵们一路喊过去,大胆的百姓给我们指路。没多大功夫,我们包围了太守府,直接踹门而入,惊了家仆丫鬟,尖叫四起,四处逃窜。
瑾崋直入卧房,日上三竿,官员本应上堂,可是我们的太守居然还在睡觉!
我是看着瑾崋冲进房的,可是下一刻,他红着脸又逃了出来。
我疑惑看他:“怎么了?”
大家都在看他。
他的脸更红了,侧开脸嘟囔:“里面的女人没穿衣服…”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却是这样一句话!
我怔怔看他一会儿,转脸看凤鸣:“凤鸣,你进去吧。”
“是!”凤鸣毫不犹豫地进入,立时,尖叫四起,三个裸身的女人和一个裸身的大胖子男人裹着床单狼狈地被凤鸣赶了出来!
瑾崋害臊地撇开脸,我冷冷看那还有些初醒的发懵的太守。
他眨眨眼睛,惊骇看我们:“你们!你们是谁!竟敢擅闯太守府!”
我冷笑:“前方韩城沦陷你还有心思玩女人?”
太守的脸色立刻苍白起来,视线散乱:“不,不是,我们不是有五万守军吗!我们的兵呢!”
“你和你的将士都在睡觉,谁来带兵?”
他登时瞪大了因为肥胖而被挤成一条线的眼睛,我在寒冷的雪天下冷冷一笑,沉沉而语:“天富城太守玩忽职守,贪赃枉法,令天富城失守,判斩立决!”
“啊?!你!你这个叛军敢判我的罪!不怕摄政王……”
“斩!”我厉喝一声,立时,瑾崋银枪划过空气,在我冷冷转身时,身后传来人头落地声,与女人的尖叫:“啊————啊——————”
“扑通,扑通,扑通。”女人的尖叫止于她们的落地声,三个ji女被活活吓晕过去。
我单手负在背后,沉沉命令:“速速释放牢中所有无辜之人,恢复被陷害的将领之职!”
“是!”凤鸣带领士兵而去。
瑾崋要走时,我拉住他:“瑾崋,你刚才怎么了?不过几个女人就把你给吓出来了?”
他好不容易恢复白净的脸再次炸红,尴尬,难堪和烦躁立时浮上他的脸,他有些愤怒地甩开我的手:“别管我!”他甩脸就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立刻提醒:“通知月倾城来接管。”
“知道了!”
瑾崋是处男,家教甚严,非礼勿视,自小到大应是没怎么见过女人的身体,更别说是触碰。之前在宫中和我同床共枕已让他烦躁不堪。
天富城一战速战速决。我迅速封锁了城门,不让详细的消息走漏,并同时再次派出我的表演小队,向下一个城市进发,散布屠城的谣言。
即使我没有屠城的消息传了出去,谣言和真相混淆起来,也足够让城里的人人心惶惶,军心不齐。
相信屠城的会害怕,不相信的 ,会期盼我们的到来,因为,我会开仓发钱。
泗海的马车避在小巷里,在众人各自忙碌之时,我独自牵出马车从侧门而入,天富城的太守府果是奢华无比,我找了个安静的院子,扶泗海走出,进入房间,雪云不知何时散开,一缕冬日的阳光落入房中,带来许久未见的温暖。
第二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无论外面现在如何喧闹,整个天富城如何翻天覆地,也不会影响我和泗海享受此刻的安宁。
取来地垫放落廊檐下的地板,扶他一起坐下,在阳光中沏上一壶清新的暖茶,静静地在这战争的喧嚣中一起晒一会儿太阳。
这个院子很偏僻,但却有一株妖娆的红梅,白雪压枝,点点红梅破雪而出,争做阳光下那最耀眼的一点红。
美男册中只有一人似这红梅般艳丽,那就是月倾城。只因他是巫月那第一的美男子,才让孤煌泗海觉得他才配服侍我,才配被我拥有。
但我告诉他,我不喜欢用别的女人用过的男人,即使没有被用过,我也觉得浑身不舒服。这种用巫术得来的爱情,我巫心玉可不稀罕。
这么说也是为阻止他,因为孤煌泗海想做的事,一定会做。他,可是个疯子。
“你把王太守杀了?”他手捧墨绿色粗陶的茶杯,面具下的眼睛斜睨我。
我双手捧着茶杯,在阳光下轻轻吹散从茶杯中飘出的雾气,随口答:“他是你哥哥的人,从你哥哥那里买的这官,伺候年年给你哥哥进贡,帮你哥打点这里不少的生意,你说我能不杀吗?”
孤煌少司金库里的钱只是他的九牛一毛,聪明的男人又怎会藏钱?早把钱换作了无数实业。天富城里的好几条街,可都是他们孤煌家的。
孤煌泗海诡异的面具一直朝前,但是我知道,他的目光正在看我。
“多晒晒太阳,对你的骨头有好处。”
他静默无声,低下脸微微上移面具执杯喝茶。即使他身上是普通男子的灰布麻衣。他浑身散发出来的独特的阴沉诡异的气息,依然让他可以在人群中万众瞩目。
见他有几缕发丝松散,我起身跪坐到他身后,拔下了木簪,雪发立时从我指尖散落,丝丝清凉的感觉如最清冽的泉水从手心流过。
轻轻梳理他的长发,轻轻挽起他的长发。执君之雪发在手。如情丝绵绵入我心。
“泗海。”
“恩。”
“喜欢我给你挽发吗?”
“喜欢。等我手好之时,也给你挽发可好?”
“好……
木簪挽起白发在他头顶时,他扬起了面具:“小花花回来了。”
“知道了。”我扶起他进屋。房门关闭,遮掩住他孤煌泗海的身形。
我转身再次坐在门前走廊的地板上,拿起茶杯,瑾崋从院门而入。院中马车的马儿正昂首吃那梅枝上的红梅,咬下一朵时震落了满枝的积雪。洒在自己脸上,受惊摇头。
瑾崋匆匆到我面前,往我身后看了一眼,闷闷地转开脸说:“信鸽已经放出。月倾城最快傍晚会到。”他说完又看向我身后的房门,转身就走。
“瑾崋。”我唤了一声,他顿住了脚步。没有转身,后背起伏。正在隐忍愤怒和杀意。
“不要告诉月倾城孤煌泗海在我这儿。”
“你藏不了多久!”他怒然转身,银甲在阳光中闪亮。
我微微拧眉:“你看,你又燥了,过来喝杯茶。”
“我不要!”他再次甩脸,深深呼吸,神情再次复杂和纠结。
整个院子又再次陷入安静,他双手叉腰大大地深呼吸,让自己慢慢平静。
我看他一会儿,低眸给他倒上一杯热茶,放落自己身边的地板,再次唤他:“瑾崋。来。”
他转脸看我,我拍了拍身边,他的目光落在那杯茶上,纠结了一会儿,咬了咬下唇似是豁出去般大步到我身边拿起茶杯转身坐下,一口饮尽。
“谢谢你,在这件事上迁就我。”我给他再次倒上茶,“我以茶代酒敬你。”
我端起茶杯,他烦躁地看我一眼,甩脸转开,但手中的茶杯还是撞上了我的茶杯,再次一饮而尽。
我看他而笑:“如果苏凝霜在这儿,又该说你不够坦诚了。”
“我该怎么坦诚?!”他转回脸愤愤看我,“说我想现在就杀了那妖男吗?!”他甩手指向我们身后的房门,灼灼瞪视我,“那个妖男为你巫心玉舍命你就感动,那我们呢!我们哪个不愿用生命来护你?!”
他的质问让我怔愣在他面前,他朝我步步欺近,再次大声质问:“那个妖男爱你巫心玉你就为他心动!那我们呢!你巫心玉把我们的爱当做了什么?!”
他已经近在咫尺的脸上布满了痛苦和挣扎,彷徨与迷茫,一缕迷失从他星眸中划过,他失落地垂下脸抱住了自己的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快烦死了!烦死了!”
“等我死了~~~你就不烦了~~~”悠然的,甚至带一丝幸灾乐祸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清澈的声音动听舒心。
瑾崋抬起脸,立刻狠狠瞪视声音的方向。
“我的心玉是谁?你是第一美男子吗?”
瑾崋一怔。
“你是第一智者吗?还是你的武功举世无双?既然你什么都不是,有何资格要求心玉也对你动心?”
瑾崋的星眸瞪视圆瞪,胸膛大大起伏起来,起身就要冲进房间,我立刻拉住:“泗海!不要刺激瑾崋!”
“哈哈哈哈——哈哈哈——”房内传出格外狂妄和妖邪的大笑声。
瑾崋的手臂都已经绷紧,愤恨地咬牙切齿!我立刻说:“瑾崋,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咬唇捏了捏拳头,倏然闭眸大叹:“不,他说得很对,所以,我一直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如果是凝霜一定会理解你喜欢这个妖男,但我做不到,我连凝霜都不及……”他缓缓睁开眼睛,反是因泗海的嘲笑而平静下来,缓缓再次坐回地板,陷入更大的低落。
见他这么低落,我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他微微一怔,我看向前方:“谁说我不在意你们?谢谢你,瑾崋。不过,我知道你爱我,何来你……们?”
他愣了愣,转脸疑惑看我:“你……不知道?”
我细细思索,瑾崋在我长时间的思索中轻笑:“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还说我不够坦诚,巫心玉,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也不知道?”
我对他诚实地点点头。
“嗤。”他笑了起来,有几分哭笑不得的含义:“枉你那么聪明,原来在这件事上那么迟钝。”他轻笑连连摇头,嘴角的笑带着几分苦涩。
第三章 男人之间的约定
我在瑾崋的话中心情复杂,手握茶杯,垂下脸,静静看那缕缕缭绕的香气。我是女皇,身边无数男子来去,频频接触,誓死效忠,难道我自作多情地认为那都是爱情吗?
“哼~~~~”房内再次传来泗海悠然的笑声,“瑾崋,虽然我与你为敌,一直也看不上你。”瑾崋的目光立时收紧,再次狠狠盯视那紧闭的房门,“但你要答应我,在我死后,誓死守护在心玉身边!”忽然正经的语气,让瑾崋也面露吃惊,脸上的杀气和怒气在阳光中渐渐消散。他开始深深盯视那扇紧闭的门和忽然陷入安静的门后的房间。
我立刻道:“泗海,我的事你不要管……”
“你真是说了句废话啊!”忽的,瑾崋的话打断了我的话音,我复杂地看向他,他甩脸站在了走廊之下,背对我伟岸站立,身上的银甲在阳光下闪亮耀眼,如神兵天降。
“你不说我也会!她也是我瑾崋所爱的女人,哼!”他沉沉说罢,大步离去,银光闪闪的身体渐渐走出我的视线。
我喝下一口热茶,身边茶杯里的水还在冒着热气:“小花花性子就是急,也不陪我再喝一会儿茶。”
“因为我在。”身后房门“吱呀”打开,他身上的异香也随之而出。他轻轻侧坐在了我的身后,又贴上了我的后背,几缕雪发在阳光中轻轻飞扬,掠过我的唇边。
“你说……若是我对小花花说去找一个比我更合适的女孩儿,他会不会生气?”
“当然。”他一手环过我的腰在我的后背轻蹭,声音慵懒带沙,像是晒太阳的懒猫儿,“那不过是拒绝他的漂亮话儿。他已知你不爱他,你何须再伤他心?”
我淡淡而笑:“看来你并不在意。”
“我怎会在意?是他爱你,又非你爱他。我的心玉本该就被天下男子所爱,但我的心玉只爱我一人。”他的语气得意,嚣张,自豪,还有点……嘚瑟。
他最后的那句话。跟那只自负的骚狐狸。好像啊……
师傅也是那么地自负,他从小在我的容貌上下了很多功夫,他要让我成为天下最美的女人。人见人痴。那时我以为是他对美的癖好,后来才知道,是因为爱,他因为爱我。所以要让我变得完美,让我成为世间的独一无二。
“这么急的性子。会生女儿,心玉的女儿……一定很漂亮……”幽幽的空气里是他淡淡的轻叹,带着一丝羡慕,和嫉妒……
师兄说过。他的妖气和我的仙气相克,他永远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他无法在这世界上给我留下任何回忆。从他那幽幽的轻叹中,我能感觉到他对孩子的喜爱。但是,我们什么都不会有。
“你打算把那些守将怎样?”他轻蹭我的后颈。
我缓缓放落茶杯,冷冷吐出了一个字:“杀!”
“哼……清,君,侧,够狠。”他冷笑起来,拿起自己的茶杯悠然品茶。
这些人全身孤煌少司的人,我能不除吗?难道还要等女皇登基,再来一个个处理?人早跑了。现在可是战争,不借机清理,更待何时?
而且,他们可是蛀虫害,不除不足以平民愤,无法震慑后面城池的守将!
今日天富城的刑台尤为地热闹,掌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欺压良民和贪赃枉法的官员和将领全部被拖上了刑台,那些原本应该守护城中百姓,现在却反之鱼肉百姓之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监狱被清空,所有被诬陷之人官复原职,继续看守天富城,并为城中百姓伸冤。与官员勾结的奸商也被抓捕入狱,城门关闭,他们无法逃离。听说有些奸商已经化妆成普通百姓,混在人群之中。
这些后事,便转交给城中的官员了。一切要重新开始,百废待兴。
月倾城还没赶到时,楚娇先到了,要跟自己儿子抢仗打。于是我们再次起兵。攻打天富城的五千士兵留守天富城,我们带领在城外休息的五万士兵继续征战,还有五万会随后赶到天富城,如此交替使用,可以让士兵得到充足的休歇。
驾起马车,踏着夕阳出城,满城百姓夹道欢送,马车后的箱子里,是太守和守将的人头!
瑾崋手提银枪到我身边,看了我身后马车一眼,给我递上了一个精美的鎏金银质面具:“凑合着戴,比头巾方便点,后面认识你的人会越来越多。”
我接过他手中的面具,拉下面巾感谢地看他:“谢谢。”
他的脸一红,星眸映着夕阳眨了眨,匆匆转开脸:“快戴上吧。”说完,他策马跑到了前方。闪亮的银甲被夕阳染成了暖人的金色。
我再次戴起面具,我玉狐又回来了。
一路过去,尤为地顺利,沿途的村镇被屠城和发钱截然不同的传说弄得人心惶惶,不敢阻拦我们,无不让路让我们前行。
转眼又到一座城池,我让大家等天黑,当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城上士兵无论精神还是戒备都是最薄弱之时。
我让凤娇和瑾崋一箭把太守和其他人的人头给射了上去,夜半三更,突然几个人头人头掉落,这让久未打仗之人登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惨叫连连。
“啊——啊——”
巫月一直太平,只有边境偶有战士,所以,在巫月境内的士兵很多连尸体都没见过,甚至没有杀过一个敌人。
正因抓住这一点,让我们的战事极为顺利,半夜扔人头的方法屡试不爽!
但贪官污吏之中也并非全是酒囊饭蛋之徒,我们下一个将要到达的荣城里,就有一个非常厉害的战将,名叫申屠金!
他生性残暴,好战,酷吏,并且,他主张男人执政!他对巫月女人执政早有不满,所以他是绝对的孤煌派,是真正的效忠于他,而非畏惧于他。朝中有不少男性官员是因此而效忠孤煌泗海,所以这批人,才是巫月真正的隐患!
申屠金不仅武艺高强,且英勇善战。曾是北辰家族麾下一员猛将,在北疆战事时立下汗马功劳,更受当时的慧芝女皇宴请。
第四章 猛将谋臣如虎添翼
可是,申屠金酒品不好。
因其在宴会上酒醉对女皇馋涎欲滴而做出越轨之行惹祸,后被北辰家族力保,才勉强保住性命。在北辰效忠孤煌少司后,他也被派到荣城守城。
荣城是相当富庶的城市,外人看来,这是可遇不可求的美差,但实则荣城在地理位置上非常重要!它是守卫京都的第一道大门。之前我们打地顺利并不稀奇,拿下荣城才是至关重要的一战!
申屠金治军也是非常之严 酷。曾有士兵知其爱酒,在其练兵时特向其献酒,结果反被申屠金一顿杖刑,险些丧命。
我们在荣城十里外扎营,这也是我们行军以来第一次如此谨慎。
大家齐聚在营帐,探子来报,荣城已经戒备森严,密不透风。
因为荣城是京都第一道护墙,所以城池修建地极为坚固,可谓铜墙铁壁,攻城很有难度。而前往荣城只有一条阳关小道,两边是密林,密林之后,是高山,所以易守难攻。
瑾崋,楚娇,凤鸣的堂姐凤栖桐,凤老爷子和凤鸣,还有楚星楚月也相继赶到,楚星楚月年纪小,只是来学习。
大家看着那座城池,密林之间的道路狭窄,这导致行军缓慢,使攻城的兵力也一时无法全部集中,若是败退,撤退也会发生拥堵,这是硬伤。
“玉狐姑娘,你可有良策?”凤老爷子问我,大家相继看向我。
我拧眉看了许久:“强攻太难,除非……”
“除非什么?”瑾崋立刻追问。
“除非把申屠金给引出来。”我指向道路两边的密林,“这段路地势对攻者不利,但若是能把他和他的兵给引出来,那对我们绝对有利!”
大家在我的话音中微微点头。
“我去!”楚娇主动请缨!
我认真看大家:“大家小心,到现在我们一直顺利,屡战不败,现在将士多出现骄傲之姿,我担心他们戒备松懈。”
“明白。”瑾崋认真点头,大家出营长点兵!
孤煌泗海的马车停在营长一边,我与他寸步不离。我走到马车边,里面传来他一丝得意的话音:“此战你未必会胜。”
我心中一紧,看向阴沉的车厢门:“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哼……”轻笑响起,飘然如风,“心玉,棋局开始,我们现在可是敌人了。”
我不由轻笑,坐上马车:“不负哥哥不负我是吗?我知道了。但是,我若是输给别人,你会开心吗?”
立时,阴沉的杀气从车厢内而来,我扬唇而笑:“果然不爽吧。你放心,我无需你提示,我巫心玉不会输。”拉起缰绳,马车再次而动,穿过兵营,和楚娇的队伍向荣城进发。
楚娇领兵从大道而入,瑾崋和凤鸣分别带领士兵潜入密林埋伏。
我驾马车入右侧密林,在林中远远观瞧。
荣城果然已经防备森严,城门紧闭,士兵立于城楼手执弓箭,眸光锐利,不放过一点风吹草动。
楚娇带兵到城楼之下,大声一喝:“让你们申屠金出来给老娘舔脚!”
此战是激将法,要把申屠金给激出来。
城楼杀的士兵非但没有慌张,反而张弓搭箭陷入防备。
“叫阵者何人!”
楚娇大砍刀挥过头顶:“你家楚娇奶奶!”
“可是西凤家族?”
“不错!”
就在这时,城门开了,一身材健硕魁梧的男子身穿铠甲从城门里独自骑马而出,男子剑眉虎目,鼻梁高挺,轮廓硬朗,线条深刻,英武非凡!
男子走出后,弓箭兵紧随其后张弓保护。
男子手中没有带任何兵器,近乎两米的高大身形让人畏惧。此人应该就是申屠金。
“娇姨,好久不见~~~”他随意地扬手抱拳。
楚娇挥舞看到:“小金,既然你叫我一声姨,姨也不想欺负晚辈,你速速降了交出荣城。”
“交出荣城?哈哈哈哈——”申屠金扬天大笑,“姨,您年纪大了,还是回去带带孙子,我若是真动起手来,伤了您这老人家多不好意思?”
“你说谁老人家?!”楚娇的脾气就跟朝天椒一样火辣,她叉腰好笑地看申屠金,“有句话叫四肢发达,头脑蠢笨。”
“老太婆你找死!”申屠金登时直起身体。
楚娇也是虎躯一震:“我看你真是光长块头没长脑子,你小时候的尿布还是老娘帮你做的呢!怎么样?是不是穿着特别舒服,特别温暖,要不要到我这儿再来抱抱~~~~”
“死老太婆,我今日不宰了你不叫申屠金!”申屠金登时横眉怒目,策马朝楚娇冲来。
楚娇立刻调转马头往回跑。
就在我以为申屠金中计之时,忽然空气中传来一曲箫声,箫声悠扬而高远,我立刻循声望去,却见城楼上立一青衣长发男子,身披黑色斗篷,手执玉箫吹出那悠扬的箫声。
与此同时,申屠金不追了,反而扭头跑回,弓箭兵立刻涌上,与此同时,城楼上也布满弓箭兵,申屠金退回城内的同时,所有弓箭兵的箭矢上已燃起火焰,瞄准两侧密林,我心中一惊,立刻扬手:“撤!”
但是,我们的速度还是没有弓箭兵的飞箭快,立刻飞箭如流星一般落下,位于城楼上的弓箭兵射程更远,密密麻麻射入这片密林,射中了我们埋伏在密林中的士兵,立时惨叫声起,陷入一片混乱!
弓箭兵一排接着一排轮换,射下火箭,让人没有丝毫喘息的时间。士兵在火箭中逃窜,火焰照亮了整片树林!
大家迅速后撤,互相帮助,终于远离了弓箭的射程,两侧密林已是黑烟滚滚。
我驾马车缓缓走出密林,撤退的楚娇和士兵从我身旁跑过,我依然直直盯视那座城池,火箭从我两侧而过,我迎火箭而上。
“你疯了!”瑾崋突然冲出,拦住我,“小心他们有追兵!”
我看他而笑:“他不敢,他不知道密林中伏兵多少,箭的射程始终有限。”
瑾崋转身和我一起看那座城楼,申屠金已经跑上城楼,站在那青衣男子身边,二人也遥遥朝我们望来,瑾崋挥起银枪打落我身边的火箭,我依然镇定地站立起,对他们喊道:“今日领教——改日再战——”
申屠金立时扬手,弓箭兵停止攻击,二人一直远远看我,我扬唇一笑,和瑾崋一起转身回营。
那城楼上的青衣男子,必是申屠金的谋士。当猛将遇见谋士,会迸发出可怕的化学效应,我们遇到真正的对手了。
第五章 兵法要应时应地
“啊——啊——”
营地里是声声痛呼,军医忙前忙后医治受伤的士兵。这次我们没有带太多人去,箭的射程也有限,所以只有十几人受了箭伤,并无人死亡。
我驾马车到营地胖的一处山坡,遥望密林之后的高山。
马蹄声而来,楚星楚月骑马前来,好奇地张望我遥望的方向:“玉狐姐姐是不是有良策了?!”
楚星有些崇拜地看我,楚月推了他一把:“别吵玉狐姐姐观察地形。”
我遥看阴沉的天空,再看积雪覆盖的山林:“兵法无外乎火攻,水攻,诱敌,使诈,你们说,他们会觉得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他们?”楚星楚月面面相觑一会儿,“他们怎么想的我们怎么知道?”
我认真看向他们被东风吹得红扑扑的脸庞:“不,敌人怎么想的,很重要,只有知道他们怎么想,我们才能选择怎么做,是将计就计,还是逆行倒施,打他们个出其不意!”
楚星楚月眨了眨大眼睛,面对面点头,恍然大悟:“哦~~~~~~~”
兵法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比如东风,为天时,大河决堤为地利,将领心性,为人和。所以,无论是孙子兵法还是诸葛诡兵,需要结合我们现实情况,并非随便抓出一计便能用之。
空城之所以好,是因为诸葛亮知晓对方将领的性格,揣度出他对空城的判断,如果诸葛亮遇上冲动的张飞,此计未必能成。
如我们现在面前的荣城,虽知申屠金性格急躁易怒。但偏偏有了个谋士,一曲箫声提醒了他,让他及时返城,没有被我们诱骗成功,所以要胜申屠金,先要胜那谋士。
大家再次聚集在帐篷里,拧眉深思。
“有谁知道那谋士的底细?”我问。众人纷纷摇头。看来知道那人底细的。只有帐外马车里的泗海了。但是,他不会告诉我。
“玉狐姐姐!你那么厉害,不如去把那谋士杀了吧!”楚月提议。
刺杀对方也是一个方法。而且这对我来说,并不难。但是……
我拧起眉:“若我潜入荣城,谁来看孤煌泗海?”我看向众人。
不知天高地厚的楚星一拍胸脯:“我来!这有什么难的,他还是个瘸子。”就在这时。立时寒气射入营长,穿破营长之时。朝楚星直接而去!
“小心!”我立时推开楚星,“叮!”一声,一根筷子直直钉在了原本楚星所站位置之后的木架上,看得所有人咋舌!
凤老爷子抹了抹冷汗。连不把别人放在眼中的楚娇也默默地咽了口口水。
瑾崋沉下了脸,拔下了筷子,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中狠狠摔在地上:“这是那妖怪对我们的挑衅!”
“好。好厉害!”凤鸣的下巴久久没有合上,“我。我们都没察觉到。”
我看向被筷子射穿的营帐的洞:“你们是看不住他的,只要我不在,他会立刻脱身。”我们是相爱的恋人,又是棋局上的敌人,这复杂的关系让他很享受,他不喜欢平淡,他就喜欢把任何事情变得复杂。
所以,他不会因为爱我而帮我。就像我不会因为爱他,而放他。
“我们继续吧。”我回到桌边,顺便朝帐外的马车冷冷道,“别再扔筷子了,现在筷子不多,再扔你就用手吃饭!”
我转回目光时,大家的眸光中掠过一抹惧色,似是我是让他们更加“畏惧”之人。我在面具下微微一笑:“怎么了?”
“咳。”凤老爷子咳了一声,看地图,“守城和攻城都会遇到的问题是补给。荣城有足够的补给,而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绕过荣城去切断他们的补给,所以,我们在时间上,占了劣势。”
大家纷纷点头。
我问道:“那你们觉得,那谋士下一步会怎么做?”
“通常会夜间突袭。”瑾崋拧起了眉,“我们第一仗未胜,敌人会觉得我们回去重新休整,或会派人来突袭我们营地,烧我们粮草。”
“那我们若是突袭呢?”我反问。
“我们肯定不会突袭啊。”楚娇理所当然地说,“一般懂点兵法的人都会在晚上严防突袭,所以晚上的兵力会比白天还要多,我们明知对方加重兵力,还晚上强攻,太吃亏了。”
我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先消耗他们一些弓箭吧。”
大家莫名看我,我微微而笑:“弓箭不比粮草,粮草说要,后方可以从粮仓里直接取,弓箭需要锻造的过程,一座城池储备的弓箭再多,但始终不及消耗地快。今晚,我们就去突袭,取他们弓箭。瑾崋。”
“在。”瑾崋立刻向我抱拳。
我命令道:“你今夜子时就带上两千人在树林中穿行,诱他们放箭。”
“是!”
“楚将军,凤鸣,凤老爷子。”
“在。”
“明日早上你们继续和今天一样前去叫阵,并在两边埋伏,继续诱他们放箭,这样连续两天后,我另有吩咐。”
“是!”
大家眸光再次闪亮起来。
我看向楚星:“楚星。”
“这次我也有份吗?!”楚星激动起来。
我笑道:“你带一百人去后面的村镇,尽量多收些炮仗来,能收多少,就是多少!”
“啊……”楚星不高兴地垮下脸,“买炮仗啊……”
我笑看他:“怎么?不愿意?那我叫楚月去。”
“不不不!我去!我去!”楚星领命走出营帐。
瑾崋疑惑看我:“你让楚星买炮仗干嘛?”
我认真看向地图:“我刚才观测了林后两座山离荣城的距离并不远,而且似乎后山在荣城之内,现在天气已经阴冷,雪云密布,我估计暴雪降至,总之……还要看老天是不是帮忙,若是顺利,哪怕拿不下荣城也能截断他们的粮草。”
“什么?!”瑾崋和其他人都吃惊看我,目露深思地再看向荣城之后,荣城后面的道路和前面是一样的,也只有一条小道,两旁是那两座高山。
靠山吃山,荣城富庶是因为盛产水果,茶叶和木材,因为又有茂密的槡林,所以丝绸也是荣城的特产。
所以,这两座山,是我们制胜的关键。
第六章 打打停停
申屠金没有派人来突袭,估计那谋士也料准我们有所防备,而且荣城外的两边密林非常适合埋伏,所以他不敢贸然出来。
他想跟我打的,应该是持久战。天寒地冻,我们行军在外,补给必然跟不上他们,到时人困马乏,严寒又摧残人的意志,会让士兵变得懈怠厌战,所以,他们重在守城。
子夜时分,瑾崋依照我的命令进入密林,故意弄出声响,人影跑动,立时引起对方的注意,瞬间又是万箭齐发,士兵在盾牌后轮流佯装惨叫。
“啊——啊——”
那惨叫声简直像是鬼哭狼嚎,就这样嚎了一个晚上,然后在天未亮时,瑾崋他们把剑打包带回来了,脸上笑容洋溢。
“你这方法不错。”他骑马到我马车边,我的马车始终在整个营地外的树林里,一是隐蔽,二是没有帐篷能够装下一辆马车。
士兵扛着箭乐乐呵呵走回营地,这像是游戏一样的兵法让他们觉得很有趣,一个个精神反而更好了。
“即消耗了他们弓箭又给我们增加了补给。”瑾崋挑眉笑看我,“你都哪儿学来的?”
我笑了笑:“书看得多,自然知道地多,既然他们想跟我们耗时间,我们也一时急不来,不如在这段时间里,做点有用的事。等暴雪来的时候会很冷,你让其余人去砍些树枝,取火保暖。”
“知道了。”他骑马走入营地,正好和楚娇他们交接。
守城的远比我们攻城的更紧张,他们时时刻刻神经紧绷,这样轮番上场,让他们没有喘息时间。精神无法松懈,迟早会达到奔溃点。
楚娇叫了一天阵,城门也没看,这也在预料之内,他们摆明了不出来,楚娇回来已是黄昏,神态很悠闲。似是并不急。他们从我马车边走过。我叫住了他们:“楚将军,凤老将军。”
“何事?”两位老将军看向我。
我笑道:“劳烦你们带两万兵去攻城。”
楚娇,凤老爷子和其他人一愣。
“现在?”凤栖桐疑惑看我。“可是,我们才回来。”
“所以现在马上回去攻城,会让他们出其不意,我们要让他们变成惊弓之鸟。”简单地说。既是让他们变得神经。
凤老爷子笑了:“老夫明白了。”
我微笑点头:“一个时辰后,你们回来吃晚饭。”
“知道了!”楚娇抡起大砍刀。大声一喝,“攻城————”
立时,马蹄声起,踏起雪花四溅。黑压压的两万人声势浩荡地攻城。这一次,我要让他们见识到我们的兵力,让他们无法揣测出我们到底带了多少兵。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他防时我不攻。他当我走时,我回马枪,一枪一枪戳,不给他绸缪时间,他想耗时间,而我正想拖时间,好让他不知道我其它的安排。
攻城的声音远远而来,震动着树上的雪花。一个时辰后,楚娇回营,伤病入军医营帐医治。火头兵已为大家煮好热汤,一场激烈的战争下来,喝上一碗热汤能让战士们心中慰藉。
瑾崋从营地里跑出,给我送来晚餐:“晚上是不是还要去。”
我摇摇头:“若那谋士聪明,必然会料到我们今晚还会去,所以,我们今晚不去。”
瑾崋困惑看我:“不继续?”
我打开车厢门,把晚餐放入,里面传来孤煌泗海悠闲的声音:“今晚荣城的士兵必是不敢有所松懈,我看,明天也不用去。”
“正是。”我拿起碗幽幽而笑,“就让他们等我们一天,如情郎等候梦中情人,待他失望之时,我们再去才好。”
瑾崋阴阴沉沉看车厢,自泗海说话,他的脸又开始沉下。
我想了想,道:“瑾崋,你去帮我要把琴来。”
“琴?”他的目光终于从泗海的车厢离开。
“还有,让兄弟们做好防寒准备。”
“知道了。”他冷冷睨了泗海车厢一眼,转身离去。
这一晚,很安静,静得鸦雀无声,天寒地冻,让树林也冻地没有半丝声音。
我驾马车入树林,远远监视荣城动向,我有仙气护体,三天不睡无事,精神依然好,但荣城里的凡人,可就不是了。
我试探地抓起一块石头扔了出去,立刻数支箭“嗖嗖嗖”从城楼上落下,钉落在石头周围,我笑了,他们已经开始神经了。
寒冷的北风吹地城楼上的火把摇摆不定,立于城楼的弓箭兵们时时瞪大双眼,不敢懈怠,只要树林里一有风吹草动,他们立刻把箭矢瞄准。
我无事之时,把几根粗大的树枝绑在马车后,在树林里来回走动,夜深人静,轻轻的马蹄声和树枝划过雪地的声音更像是有人走过,立时一支支箭射来,落在我不远处的雪地和树上。
一个晚上,我时不时来回走动一下,都能牵动他们的神经。直到快要天明时,我才回营,让那些神经紧绷的士兵继续干等。
天空渐渐开始下起了飘雪,我回营时楚娇,凤老爷子和瑾崋迎了上来,楚娇已经备好了砍刀,着急问我:“今天什么时候攻城?!”
我笑了:“今天休息,不攻城。”
“什么?”
凤老爷子笑了起来:“好哦,吃烤番薯去。”
楚娇白他一眼。
“今天真的什么都不做?”瑾崋面露急躁。
我在面具下含笑看他:“今天让大家好好休息,吃饱睡足,明天四更我们攻城。”四更是人最困之时,也是天气最冷之刻。我已耗他们多日,那些士兵的精神应该已经有些浮躁了。
人,是最不可控的。即使有良将智者,有时,往往会坏在他人身上。
楚娇和凤老爷子相视一笑:“知道了!”他们携手而归,一起去吃烤番薯。
瑾崋还是有些焦躁:“哪有你这样攻城的,打一个时辰,休息两天。”他不服气地嘟囔,对我的部署颇有意见。
就在这时,远处一队骑兵而来,为首之人快马到我和瑾崋面前,抱拳禀报:“玉狐姑娘,瑾崋将军,粮草送到,还有,将军,瑾大人来了。”
“我娘!”瑾崋立时激动起来,“她在哪儿?!”
信差指向身后:“在粮草那里。”
瑾崋立刻飞奔而去。
第七章 夫王要征战
瑾毓来了?心中欣喜。申屠金那谋士再厉害,也不会想到我早早让人开始屯粮,再由巫溪雪派人取粮,今天送来的正是时候!
粮草会直接影响军心,俗话说吃饱了才有底气!粮草充足,士兵心里才有底!才会有斗志!
我立刻驾马车到后方粮草营,一眼看见正在帮忙卸粮食的瑾毓,我正想上前招呼时,一个人忽然跑到了我的面前,向我一礼:“玉狐姑娘,倾城终于追上你了!”
我吃惊地看站在雪中同样一身甲胄的月倾城,他怎么也来了!
听见月倾城的话音,瑾毓立刻朝我看来,她一身普通农妇的装扮,头上是简单的头巾,但依然盖不住她将领的英武之气。
她看见我立刻到我面前,要拜,月倾城的目光立时看向她,我立刻拦住:“瑾大人免礼。”
瑾毓起身笑看我:“玉狐女侠,真是好久不见。”
我也笑着点头:“真的是好久不见,瑾大人,康大人呢?”
“家夫负责给巫溪雪公主送粮,已去了南面。”
“那北面呢?”我追问。
瑾大人露出莫名之色:“巫溪雪公主未吩咐我给他人送粮。”
我瞬间了然,冷脸看向月倾城,他似是已有察觉,微微侧开了脸。
就在这时,瑾崋跑来,激动不已,星眸之中已泛出泪光:“娘!”
瑾毓闻声转身,瑾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的身前,“扑通”跪在雪地之中:“孩儿不孝,让娘亲担心了。”
瑾毓激动地双手有些轻颤地抚上瑾崋日渐沉稳的脸庞,仔细端详:“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我立刻道:“瑾崋。还不带你娘去营长休息。”
“是!”瑾崋立刻起身激动地拉起瑾毓的手边走边说,“娘,您快跟我来,外面下雪冷。”
瑾毓也是欣慰而又骄傲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不停点头。
我沉脸落眸,看向马边的月倾城:“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月倾城纤眉微微蹙起。在我走时。他默默跟在我的马车旁边。
雪花静静地扑簌落地,到营外之时,我下了马车站于他的身前。冷冷看他:“为何不在后面守城?”
他变得静默,白色的雪花大朵大朵地落在他的墨发上,他美艳精巧的脸上露出一抹男人的不甘与野心。
忽的,他似有决定。扬起脸正色看我:“我想参战!”
“哈!”我好笑地转开脸。
“你一定认为我又会坏事是不是?!”他忽然大声地朝我迈进一步,狭长的美眸之中是焦灼不甘的目光。
轻盈的飘雪在我们之间静静地落下。溶入地上已经开始变厚的积雪之中,他一直灼灼地迫切地看着我,近乎通透的皮肤在寒冷中透出一分冻红,那张焦急迫切的脸上像是急于证明什么。又像是万分不甘着什么?!
那一次,他害我重伤,想必被独狼嫌弃了许久。
后来。瑾崋又与他碰面,定又是被嫌恶。
想想他月倾城可是夫王之选。没有一个男人会愿意被人小看嘲笑,那可是男人绝对的尊严!
我似乎明白他何以如此迫切地想加入我的战队,因为他是从我这里跌倒的,所以,他要从我这里再爬起来。
“请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他认真地,郑重地向我如同宣誓一般地说。
我微微垂眸,雪花开始变得密密麻麻,我转身,他立刻抢步到我身前,恳切地看我:“请相信我!”
我白他一眼:“让开,我拿伞。”
他一怔,白净的脸立时泛红,那艳丽的红色瞬间让他如雪中的红梅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我拿下车门前的伞撑开,震开片片雪花,我转身继续看立于雪中的月倾城:“就为这个,所以一直追我?”
他面露一丝尴尬:“是。可我每次赶到,你已离开,起先无人守城,所以我不得不留下,但天富城后,从牢狱中放出的良将颇多,他们一个个比我更熟悉当地地形,所以我让他们守城,继续追你。”
我抿唇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是在我这里丢了面子,所以也要在我这里赢回面子。”
他通透的肌肤已经红地滴血,他拧了拧眉,低下脸:“是!我是男人!我不是花瓶,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也是能上阵杀敌的!”他激动起来,再次焦灼看我。原来他这份焦灼里,还有被人视作花瓶。这不由让我想起巫溪雪另一个男人林文儒,他那倔强的目光里也有对上阵杀敌的渴望。
莫说他们了,想当初瑾崋在我后,宫之中是多么地焦躁与不耐烦。
他月倾城更是夫王之选,却始终在后方接手我们攻下的城池,虽然是因为巫溪雪信任他,将后方交由他保管,但在他心里,他更渴望能上阵杀敌,而不是在后面做保姆。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他低低的话音从扑簌的飘雪中而出,我抬眸看向他,他身体在雪中紧绷,墨发上,肩膀上已是厚厚的积雪,他侧目看向一旁,“我知道你为何不信任我,因为我是溪雪的男人。”
我在伞下不由收紧目光,他这句话,有深意。
他说他知道我不信任他,是因为他是巫溪雪的男人。这可不是一句普通的话。在外人眼中,我是帮助巫溪雪的,甚至,会认为我臣服巫溪雪。既然如此,我自然也应该效忠于月倾城,因为他可是未来的夫王。
但是,月倾城似乎知道了什么。我想起了第一次遇到他他突然的欲言又止。
而且,他说我不信任他是因为巫溪雪,对他行动失败之事并未提及。若是正常情况,他应该说是因为上次他连累了我,才不被信任。
“所以……”我在面具下渐渐眯起双眸,放沉了声音,“你知道我是谁了?”
他拧了拧眉,在静默之中,点了点头。
飘雪将我和他密密麻麻覆盖,也把幽静带入我们的世界之中。
他微微抿紧嫣红的双唇,那鲜艳的红色,即使茫茫白雪,也无法覆盖,变成雪中的一朵艳丽的红梅。
第八章 雪攻
“呼……”我缓缓吐了一口气,化开了飘过我面前的雪花。我抬步走到他的身前,留下一串淡淡的脚印,他抬眸看向我:“你放心,我不会说的,只要你让我参战。”
“呵。”我轻笑侧脸,舔了舔唇,转回脸看他,“跪下。”
他微微一怔,但还是单膝跪落在积雪中,我的裙下。我点点头,他作为巫溪雪的男人,未来的夫王,却愿跪于我的面前,即便是忍辱,也证明他对我的尊敬。
我伸手掸去了他头顶快要成为帽子的积雪,他怔住了身体。
“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一边掸,一边问。
他垂下在雪中嫣红似血的脸:“在你放人入北城的时候,我看到了子律的锦囊。于是前前后后想通了一些事情。”
我掸去了他肩膀的积雪收回了手,把伞沿放于他的头顶:“不愧是夫王之姿,聪明。那你现在觉得跪迎我该不该?”
“该。无论你是谁,倾城始终欠你一条命,倾城要还!”他说得分外认真,他根本不是个花瓶,是条铁铮铮的汉子!只是,巫月第一美男的头衔,给他带来了太多的困扰。
我笑:“你可是夫王,我哪敢要你的命,怎么?夫王不要了?”
月倾城在我的反问中,变得语塞。夫王这个头衔,是使命,是事业,是家族尊严,更是权力!
我看他一会儿,蹲下身体执起他在雪中冻红冰凉的手,他微微一怔,脸庞始终低垂,身体开始变得紧绷。
我把伞柄放入他有些过于紧绷的手中:“准你留下。若是坏事,自觉从我眼前消失别再出现。”说罢,我拉好斗篷的帽子,走回马车,拉起缰绳,从依然呆呆跪在雪地中的月倾城身边缓缓而过。
忽的,他回神起身。跑到我的身边:“倾城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我牵着马车继续前行:“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才不喜欢为了延续皇族香火而跟诸多男子成婚,从此不停地生孩子。这种累人的事,就给巫溪雪吧。别告诉巫溪雪我是谁,不然你老婆吃我的醋,你这夫王就当不成了~~~”
他在我的话音中怔立在了雪中。离我越来越远……
“月倾城的容貌……确实不错。”车厢里是他清澈动听的话音,我牵马笑问:“难不成你对他也有意思?”
“哼……”妩媚的笑声透出一丝慵懒。“只要是我的心玉,是男是女……无所谓~~~”
我垂眸一笑:“那我若成了你的娘亲呢?”
“照样喜欢~~~”
我寒毛一阵战栗:“你真变,态。”
“哼……”轻悠的笑声飘散在这飘雪宁静的世界,我靠在了车厢的门上。能感觉到他亦靠在门后。
“你怎么不问他巫溪雪何以不给慕容飞云他们送粮草?这样的天气,北边可是更恶劣。”
我微微拧眉:“问有用吗?不如拿下这荣城,才能转到去救援飞云闻人。”
“你若是切断荣城的粮草后援。荣城撑不了多久。”
所以……要设法困住荣城。
我的马车在营地周围走上了一圈,到傍晚时积雪已没至小腿。我攒起一把在手中掂了掂。一旁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是瑾崋和瑾毓。
“你怎么在这儿?我娘找你呢。”瑾崋脸上红扑扑,瑾毓到我面前双手抱拳,面露正色:“女皇陛下,请让臣参战!”
“好!”我一口答应,瑾毓开心地笑了。
瑾崋立刻说道:“你怎么把那个祸害留下了?!”
“祸害?”我一愣。
“就是那月倾城!”瑾毓补充,“我听崋儿说了,他曾坏了你们行事,而且,女皇陛下,他毕竟是巫溪雪的未婚夫,您留下他……不妥吧。”
我淡淡道:“他也想参战。”
“那他可以去他老婆那儿啊!”瑾崋已经面露烦躁,“追着你干嘛?!”他愤懑地瞟了两眼,转开脸,“总之,你快打发他走,看着就烦。”
我笑了:“当初,是他害了我们,所以,他一直耿耿于怀,所以,这一次,他追我而来,是为立功,想在我这儿重新找回尊严。你放心,我会安排他别的任务,不让你们相见,免得让你心烦。”
瑾崋鼓鼓脸:“恩。”
瑾毓笑看我与瑾崋,来来回回看了许久,忽然说道:“崋儿,最近天冷,你可为女皇陛下暖被?”
“咳咳咳咳!”瑾崋登时咳得面红耳赤。
我扶额而笑:“瑾大人,巫心玉已死,你的崋儿,自由了。”
“什么?!”瑾毓惊诧看我,“女皇陛下真的不做女皇?虽然巫溪雪公主确实不被妖男诱,惑,可是,在瑾毓看来,女皇陛下比巫溪雪公主更适合做女皇。”
“娘,您别害巫心玉了,做女皇有什么好,被你们这些老臣整日围着,一点也不自由。是吧,巫心玉。”瑾崋捶了我一拳胳膊。
瑾毓再次来回看我们,释然而笑:“崋儿说得对,女皇可不是个好差事。”
我想了想:“瑾崋,既然瑾将军来了,要攻城,你们准备一下,明天在凤娇四更天攻城回来后,你们立刻带上所有重型投石车再去攻城,在他们想喘息之时,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用投石车!”瑾崋看看雪地,面露正经,“这样的天气石头难找,而且火攻也不适合啊,城墙城楼被雪覆盖,火烧不起来。”
我扬唇而笑,抛了抛手中的雪球:“谁说我要火攻,这一次,我们雪攻。”
“雪攻?!”瑾崋和瑾毓疑惑地看向我手中的雪球。
晚饭过后,整个营地热闹起来,三千士兵清扫我们攻城小道,但没有扫到荣城城楼士兵可见范围之内,要给他们一个假象,大雪封道,无人会攻城。若让他们看见我们扫雪清道,自然知晓我们要准备攻城。
滚起一个个硕大如石头的雪球,由另一批士兵接管,压实,再交给另一批士兵,用清水慢慢浇上一层,揉搓,不断地慢慢浇水渗入雪球之内,这样周而复始,一个个巨大的冰球做成。
第九章 结束冷兵器时代
忽的,扫雪的士兵们不知谁扔了一个雪球,登时,一场雪仗开始,整个营地在飘雪下充斥着欢笑声,完全没有战争的压抑感。
很快,楚月凤鸣也加入其中,瑾崋被士兵们围攻,瑾毓和楚娇还有凤老爷子他们在一边看着呵呵笑。
我淡定撑起伞挡住乱扔而来的雪球,这有助于将帅与士兵们的关系,并非坏事。
治军要严,也要仁,更要有爱。你爱你的兵,他们才会回报你的爱。更何况这些天都是严寒酷冷,大家的意志会在严寒中变得薄弱和消极,此番一场雪仗会让大家活跃开心起来。
就在这时楚星回来了,一百人的马上放满了爆竹。他们看见营帐里打雪仗,惊呆了!一个个傻傻地看着。
楚星一边看雪仗一边到我身边:“玉狐姐姐,你要的东西来了。”
“好!”
忽然,一个雪球直接砸上楚星的脸,“怦!”楚星半边脸全成了雪。
“哈哈哈哈——哈哈哈——”楚月在营地里笑得前仰后合。
楚星的眉脚抽了抽,大怒:“楚月你太过分了!”说完,他直接跳下马加入了雪仗,和楚月打地分不清谁男谁女!
唯有一人,孤独地站在一旁,落寞地看着所有人。
我远远看着他,在他看我时,我向他招招手,他面露一丝喜色,立刻大步到我车前,扬起倾国倾城的脸,目露期待地看我:“玉狐有何吩咐?”
“我将有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交给你,或许你会因此丧命,你愿意吗?”我正色看着月倾城。他在越来越大的雪中没有拧半丝眉头。
“我愿意!”
三个字,证明了他不再是花瓶,而是和瑾崋他们一样,勇敢的战将。
我点点头,再次对他招手,他愣了愣,上前一步到我脚前。我俯下身时。他微微一怔,然后在我的耳语中,连连点头。
火头兵和我在营帐里拆爆竹。取出火药硫磺及其它材料,一个爆竹里火药很少,但十个,一百个。就能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玉狐姑娘,你到底要做什么?”大家无不好奇看我。
我抓起一把火药:“做几个炸药包。”
现在整个世界还是冷兵器时代。此战之后,火药将会用入战争之中,彻底打破冷兵器的时代。没想到我巫心玉不小心创造了新的历史。
大家面面相觑,把炸药包小心包起后。瑾崋匆匆进入营帐。
“你找我?”他疑惑看我们所有人,“好大的硫磺味,你在做什么?”
火头兵们见瑾崋进来。立刻起身离去。
瑾崋好奇地去摸炸药包:“这是什么?”
“小心!”我拍了他一下手,“这东西可以炸死很多人的!”
“有意思!”他越发有趣地看炸药包。
就在这时。月倾城也掀帘而入,瑾崋一见他,满脸的不悦:“你怎么来了?!”
月倾城微微沉脸:“玉狐叫我来的。”
“你?!”在瑾崋不解看我时,我把炸药包推到他们两人面前:“此物威力巨大,我要你们两个把它们带上山。”
“你让我和他一起!”瑾崋显得非常不悦,“我要换人!”
月倾城在瑾崋的话音里变得难堪。
外面渐渐安静,寒风把雪花重重打在起伏的营帐上,外面已是天寒地冻。
我冷冷道:“放心,你们两个是上两座山,不在一起,更不会碰面,这次的任务非常危险,你们不要把自己给炸了。”
瑾崋和月倾城同时一愣。
我指向引线:“保护好引线,别让它们受潮,否则,任务就会失败。我需要你们把它们埋在这个位置。”我迅速画出简单的地图,点在两座山的位置,“记住,点燃后快撤,这东西会雪崩!”
“会雪崩!”瑾崋瞪大星眸看我,“你到底做了什么东西出来!”
我扬唇一笑:“好东西。你们现在就上山,明天晌午应该会到。我给你们留了很长的引线,点燃速回,若是失败不要再理,你们的命比攻下这座城更重要,我自有他法。”
两个男子同时怔住了神情,目光落在我的面具上,我疑惑看他们:“怎么了?”
瑾崋的脸立时一红,转开脸:“没,没什么。”说完又咬了咬唇,似是在懊悔什么。
月倾城的黑眸颤动了一下,匆匆瞥落目光:“我现在终于明白他们为何忠于你。”
瑾崋在他的话音中看了他一眼朝我看来,我微微侧开目光,这不是忠,是情。
我立刻转移话题:“你们快去吧,记得穿上毛皮斗篷,注意保暖,山上冷。”
月倾城什么都没说,直接出了营帐。瑾崋深深看我一眼:“你也是,别冻着。”说罢,也速速离去。整个帐篷里还弥漫着火药和硫磺的气味。
我起身出营帐,整个营地已经陷入安静,空旷的营地上是一个个雪人,他们在闪闪的火光中眯眯而笑。
我推开车厢门,里面是靠在窗边的孤煌泗海,软软的靠垫和毛皮的地毯把整个车厢变成了温暖的行宫。
他静静看着外面的飘雪:“原来爆竹还有这样的作用。”他转回目光唇角扬扬地看我,天生的妖气让他即使只是淡淡微笑也带着邪气。
我靠坐在温暖的车厢里,扬唇而笑:“火药不仅可以作为武器,而且,还可以提取出威力更加巨大的东西,足以将一座城池夷为平地!”
“什么东西?”他来了兴趣。
我神秘一笑,闭上双眸:“时候还未到,科技的发展也不能操之过急。”
“心玉,你到底是谁?”他的话音里透出了深深的不解。
我闭眸调息:“我是巫心玉,是巫女,是女皇,也是……别的世界来的游……”
车厢再次变得幽静,如果不是来了这个世界,我也不相信会有灵魂,会有其它世界的存在。
四更时分,雪停,但是空气足以冻掉人手指头。
楚娇和凤老爷子领兵悄然前行,在对方守卫最薄弱时猛地发起强攻,惊得对方一时陷入混乱!
就在他们调整状态时,好不容易恢复常态时,楚娇和凤老将军又再次鸣金收兵,不再攻城。申屠金登时在城楼上骂人。
第十章 雪崩封路
“什么破西凤家族!玩老子啊!大半夜把老子叫起来又打一半!要攻就好好攻!别给老子打一个时辰就回去!你们tmd到底想不想攻城!我x你们西凤家族全家——”
楚娇立刻呛声:“有种你出来打我们啊!”
申屠金一手指楚娇:“肥婆你嚣张什么?有种你进来!”
楚娇在雪地里摇头晃脑:“我就不进来,有种你出来!你小子就是不敢!见我们西凤家族怕了,在城里做缩头乌龟!”
于是,两个人在大黑夜下对骂不止。
“我会怕?!哈!哈!哈!我申屠金会怕!老子现在就出来教训你这头肥猪!”
“你说什么?!”楚娇登时火冒三丈!
立时,凤老爷子拉住楚娇匆匆后撤。
楚娇指申屠金:“你等着!老娘把你脑袋揪下来当球踢!”
城楼上,青衣男子也再次出现,拉住申屠金。
申屠金恼怒推他:“你让开!我受不了了!我要去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城楼上和城楼下皆是一片混乱,我在密林中幽幽而笑。
当楚娇他们撤离一切又恢复宁静后,城楼上的士兵等青衣男子把申屠金拽走后,像是松了口气纷纷靠坐下来,已无斗志。
就在他们以为我们今天不会再攻城时,由瑾毓带领的攻城车队悄然到了荣城之外!
此时是严冬,天亮地晚,城楼上的士兵又纷纷露出疲倦之色,有的已经瞌睡连连。一个士兵扬天打了一个大大的哈切。
忽然“怦!”一声惊得他下巴差点脱臼,所有坐下的士兵慌慌张张站起来。使劲地看,可是黑天白雪让他们始终无法看清。
“月!月亮掉下来了!”有人惊恐地指向天空,立时,城楼上的士兵都朝天看去。一个巨大的雪亮的圆球从天而降,在黑色的天空中如月亮坠落。
“怦!”冰球正好砸在一个士兵头上,士兵应声倒地,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整座城楼瞬间静得鸦雀无声!
就在这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中。忽然间,“砰!砰!砰!砰!”连续的声音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冷静,一颗颗冰球划破黑夜朝荣城砸去。士兵们僵硬地转身看向夜空,站在冰球掉落之时,惨叫四起。
“啊————”
“攻城了————”
“敌人攻城了——————”
混乱不堪的喊声打破好不容易获得喘息的荣城,黑夜之中。冰球一颗颗从天而降,下面。是密密麻麻向荣城攻去的士兵。
“杀————”士兵们在瑾毓的带领下,正式攻城!
城楼上又匆匆跑来申屠金,紧跟着,是面露吃惊的青衣男子。坚硬的冰球狠狠砸在城楼上。砸出一个个窟窿的同时,碎屑又落满地,成为细小的兵冰块与冰珠。士兵踩到纷纷滑到,上面早已乱不成军!
青衣男子吃惊地拾起地上的冰块。看了一会儿,朝四周的雪天雪地看去。在整个攻城的后方,正有我的兵继续做雪球,虽不及晚上做的冰球,但把雪球压实也是足够砸死人的!
在天色开始发亮之时,我悠然地驾马车从密林中走出,站在战场的一侧,仰脸看向城楼,青衣男子和申屠金立时看到了我,申屠金第一刻张弓搭箭朝我射来。箭矢快而准,箭尖带着雪的寒光直朝我的面门,我也不躲,就等着箭来。
就在箭要射中我之时,阴寒之气立时从我身后的车厢而出,巨大的妖力震开车门的片刻,也扬起了我的长发,震开了箭矢!
“啪。”门再次关上,一切恢复寂静。
我勾唇而笑:“你果然不会看着我死。”
“哼……心玉,你真是越来越狡猾了。”
我带着孤煌泗海不仅仅是可以看住他,他也可以成为我最强的护盾!
城楼上的申屠金几乎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青衣男子也是面露及其不可思议。
我跃下马车捡起箭矢,甩了甩,握住,如投瓶一样向申屠金瞄了瞄准,申屠金立时回神面露嚣张,昂首挺胸,宛如在说:你仍啊!我就不信你能扔到我!
我舔了舔唇,甩了甩手臂,做了一会儿热身,让他们多看我一会儿,然后,运起仙力,脚踏雪地站稳的同时,扔出了手中的箭!仙力立时震开裙下雪花,如同雪浪层层而开,碎作冰晶飘飞在我身周。
飞箭划破苍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时,直接射掉了申屠金的头盔,长发登时散落下来,惊得他面色苍白,险些无法站稳。
他应该知道,我留手了。
尚未反应过来的青衣男子才发现申屠金的头盔被我射掉了,也是目瞪口呆!
我对他们咧嘴一笑,双手挥舞,申屠金往后趔趄了一下,被青衣男子扶住,他立刻朝我指来:“射死她!快!快射死她——”他气急败坏地大喊,立时弓箭兵集中在一侧。
青衣男子匆匆拦住,对申屠金耳语起来,申屠金苍白的脸上划过一抹惊色。
我大笑道:“是不是箭不够啦———”
登时,青衣男子再次吃惊朝我看来。
我挥舞双臂:“谢谢你们送了我们那么多箭————”
这一次,连那青衣男子也趔趄了一步,目光紧紧盯视我。
我扬起脸,天空再次飘落雪花,我撑开了双臂,迎接这些从天而降的雪花,雪花落在我的面具上,带来一丝轻微的重量。
这一次,我没让他们失望,一攻就是大半天。他们应该已经派人去求救援,所以,那谋士的里脸上还没露出挫败的神情,而我,要把他这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粉碎。
青衣男子在城楼远远监视我,我看向天空,他也立刻看向天空,宛如在揣测我下一步心思。我收回目光,他也立刻看我。
我朝他喊去:“时间差不多了————”
他面露紧张起来,在一旁的申屠金立刻看他,与他说话,攻城的声音覆盖了他们的说话声,但可以感觉到他们对我这句话的迷惑。
我继续喊:“你们的援兵和粮草都不会来了————”
就在我喊完之时,突然远方传来两声巨响,“轰!轰!”几乎是同时,地动山摇,连我们这里树上的登雪也纷纷震落。
第十一章 身上有疤才是男人
所有人在那惊天动地巨响后停下,无论是攻城的,还是守城的。他们惊疑而面露一丝未知地惊恐仰望天空。
就在他们尚不知发生何事时,如同闷雷的响声在这瞬间安静的天际下“轰隆隆”地隐隐响起,紧跟着一大片飞鸟忽然嘈杂地从远方飞来,在城楼上空黑压压飞过,如同巨大的黑云盖落。那嘈杂的声音带来莫名的恐惧感。
数量巨大的飞鸟让人惊恐,如世界末日降临,让人面露惊吓不安之色。
瑾崋和月倾城成功了!
不,还要等他们安全回来,才是真正的成功!
飞鸟渐渐远去,整个世界再次回归宁静。
在众人惶惶不安中我对城楼上的申屠金喊道:“若想和谈,随时恭候——”
“哼!”申屠金冷笑傲慢地瞪视我,“我申屠金不会跟女人和谈——”
我淡淡一笑,看向他身边的青年男子:“阁下高姓大名?”
青衣男子也是一脸无畏的模样:“子裕,我们是不会投降的!”
我微微一惊:“原来是子裕先生,传闻南野有智者,子欲求而不得,得之可得天下。”
子裕面露戒备:“姑娘谬赞。”
我微微而笑:“子裕先生一直在南野竹林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何以摊世间这趟浑水?”
子裕手握玉箫,一脸正色:“好友有难,自来相助。”
我越发吃惊:“没想到清心寡欲的子裕先生居然和这暴虐好色之人为友!”
子裕在我的话音中面露怒意:“姑娘请勿侮辱子裕好友,姑娘不识申屠,怎可妄断!”
“子裕!别跟她废话!这女人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申屠金怒目而视。
我笑了笑,看子裕:“今日给子裕先生一个面子。暂不攻城了。你们后路已封,援军与粮草不会再来。你们已被困在荣城之中,若你们不自开城门,我最晚明日会攻城,我不想让城中百姓跟你们挨饿过年。”
子裕微微一惊:“你是怎么封城的!”
我淡淡一笑:“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明日见。”我驾马车悠然转身,鸣金收兵。剩下那破败的城楼和疲惫的士兵。后路一封。军心必散,即使我就此不攻城,荣城也坚持不了多久。
这一仗让将士们打了个痛痛快快。士气更振!有种意犹未尽之感。我让大家好好休息,准备明天最后的攻城。
瑾崋和凤老爷子他们问我是如何封了荣城的后援,我告诉他们连日暴雪,两侧山脉积雪。我让瑾崋与月倾城埋炸药于恰当位置,点燃后。可引发雪崩滑坡,以此来封住荣城后路。在我们拿下荣城后,再慢慢清理也来得及。此为雪攻。
他们听罢惊叹不已,以为我说的雪攻仅仅是把雪球做成冰球。
但是。我心中还是有隐隐不安,这份不安在瑾崋和月倾城迟迟未归时越发的明显。
瑾毓和凤老爷子他们也因为瑾崋久久未归而开始担忧,瑾毓更是夜不能寐。在营地的出口徘徊张望,和我一起等候。
到了后半夜。天又开始下雪,这会让下山的路变得更加困难。我开始担心,天也越来越冷,我劝瑾毓回营长安歇,我来等,可是作为一位母亲,在没见到儿子安全回来时,是无法安心的。
于是,我们又在黑夜中等了许久。
终于,大概是五更天左右,远远的趔趄地走来两个身影,我和瑾毓立时上前,竟是月倾城背着瑾崋,瑾崋面色苍白,失去了血色,已经陷入昏迷。
“崋儿!你怎么了?!”瑾毓惊呼上千,心痛颤抖地抚上瑾崋昏迷的脸。
月倾城已经嘴唇冻地发紫:“快!快扶瑾崋回去,他,他受伤了!”说罢,他直接向前扑倒,和瑾崋一起坠落在雪地中,瑾毓立刻扶起瑾崋赶往营地。我也赶紧扶起月倾城,他已经懂得手有些僵硬,还有严重的冻伤。
“别,别管我……”他微弱地吐出话音,“瑾崋……伤地比较严重……”
我的心立时拎起:“到底怎么回事?”
“他,他炸到自己了……”最后一个字出口时,月倾城彻底陷入昏迷。
什么?瑾崋这个笨蛋!不是提醒过他!
我来不及多想把月倾城扶回营地,听见声音巡逻的士兵从我身边接过月倾城,我立刻赶往瑾崋的帐篷。泗海的马车也紧紧跟在我的身后,这马有了灵性,已经我走到哪儿,它跟到哪儿。
瑾崋的帐篷内射出了暖光,我到帐篷前的时候,正传出一声痛呼:“啊!轻,轻点!”
是瑾崋的声音,听上去底气很足。
我立刻掀帘进入,正看见瑾毓抬手打在瑾崋的后脑上:“臭小子!是男人吗!叫那么响!”
瑾崋和瑾毓坐在厚实的熊皮毯上,军医正忙着打开药箱。
我沉脸上前,瑾崋看到了我星眸闪烁了一下,匆匆撇开脸:“你来做什么?”
我忍不住气道:“我交待过什么?你怎能笨到炸伤自己?!”
“谁笨了!”瑾崋立时转回脸瞪我,瑾毓一见,抬手又是一巴掌拍在瑾崋后脑勺上:“没大没小,不准瞪玉狐。她是在担心你,傻小子看不出吗?”
瑾崋面露烦躁地撇开脸:“谁要她关心了!娘你也是,她在你就别打我了!”
“哦~~~原来是嫌娘丢你面子是不是?哼!军医,我们走!别给他治伤,男人身上有伤才会长大!”瑾毓说完,真的起身就走,还连连给军医使眼色,老军医默默地笑了笑,起身离开,但没带走他的药箱。
我看着药箱愣了一会儿,回神,原来瑾毓瑾大人也有这样不正经的时候!居然把他儿子留给了我,让我们单独相处?
现在怎么办?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瑾毓想起身,但眉头立时拧紧捂住了胸口,咬牙抽气,似是我在,他不想喊出声。
坐下:“别忍了,我看看。”我伸手到他胸口,他立刻伸手挡住,星眸瞪地溜圆,满脸通红:“我不要你看!”
我生气白他:“你别闹别扭了!不治好伤明天怎么打仗?”
他星眸在灯光中颤了颤,侧开通红的脸慢慢放落挡在我手前的手,我看到了他胸口被炸烂的衣衫,棉袍被炸开,里面的棉絮焦了一片,红色的血染满了那白色的棉絮,让人心颤心疼。
第十二章 女皇也有局促时
我毫不犹豫地扯开了他的腰带,他身体紧绷起来,双手僵硬地放在身边,脸侧在一边,胸膛开始大幅度地起伏。
宁静的帐篷内是他深深的呼气声赫尔我脱他衣服的窸窣声。
扯掉他的腰带,解开他棉袍的盘扣,揭开他棉袍时,里面的内单也是血污而焦黑,我扯开了他内单的衣结,破碎的内单散开,露出了他胸口一片血污的皮肉。
我的心开始抽痛,拿下有些碍事的面具放落一边,他缓缓转回脸,目光从他那里而来,落在我的脸上。
我俯身到他胸前查看他的伤势,他的胸口不再起伏,似是凝滞了呼吸,入鼻是他身上的血腥味,让我更加生气,抬脸时却差点撞上他俯下的唇,我愣了愣,他双目立时圆睁,再次匆匆撇开脸。
我生气地坐直身体:“如果不是这厚实的棉袍,你这里就是一个洞了!”我生气地戳上他的伤口,他立刻拧眉抽气:“嘶!痛!”
“现在知道痛了?!怎么会那么不小心?”
“我好奇嘛。”他烦躁地说了声,“我想看看到底会怎样,就离地近了点。”
“好奇!”我气得胸口发闷,“瑾崋大少爷,不该好奇的时候不能好奇,你不知道吗?你真是笨地可以!”我也忍不住伸手要拍他的头。
“啪!”他忽然伸手扣住了我的手,依然侧脸看着别处,灯光照出了他开始紧绷的脸,倏然,他的胸膛开始再次起伏起来,倏然。转身扣住我的手用力压下。
“怦!”我后背落地时,他扣住我的手摁在厚实的熊皮毯上,撑在我的上方灼灼盯视我的脸庞:“我被炸开的时候,想到的只有一件事!”
感受到他双眸中的炽热火焰,我尴尬地在他身下侧开脸:“什么事?”
他忽的顿住了话音,扣住我的手紧了紧,忽然俯下脸。热烫的唇落在了我的耳边。轻颤的气息带出了他的挣扎和紧张:“就是……后悔没跟你……洞房……”
我在他灼热的气息中怔住了身体,大脑微微发胀,隐隐感觉到帐篷外的寒气与杀气。我立刻按住他的肩膀起身,他始终低脸靠在我的肩膀上,即使没有碰触到他的脸,我也感觉到从他脸上来的热烫。那火热的温度甚至染热了我面前的空气。
“我帮你治伤吧。”我伸手轻轻推开了他。
“恩……”他侧落脸,用自己的长发遮盖自己所有的神情。
我转身。毯边有军医留下的热水和布巾,我拿起布巾拧干,我在尴尬中感觉到空气有些稀薄,让人呼吸困难。
我没话找话:“月倾城把你背回来。我还以为你受了重伤。”我倾身到他身前,轻轻擦上他的伤口,他胸口武将健硕的胸脯开始紧绷鼓起。
“我故意的。”他侧着脸闷闷地说。“我就是让他背我回来,谁让他上次害你那么惨!如果不是他!妖男根本不会进宫!你也就不会!”他顿住了口。胸脯大大起伏了一下,双手握紧在我的身旁。
我的手微微一顿,默默地转身把布巾放回水盆,从军医的药箱里取出金疮药:“军医这里只有普通伤药,你忍一下,很很疼,回去我再给你祛疤。”我说罢,把金疮药洒在纱布上,按上了他胸口的伤。
手心下结实的肌肉立时紧绷,他吃痛地深吸一口气,胸脯在我的手心下也开始鼓起,忽然,他伸手按住了我按在他*胸膛上的手,火热的温度灼烫我的手背,我被他牢牢按住,无法抽离。
“嘶——呼——”
我在他的深呼吸中侧开了脸:“瑾崋。”
他没有回声,我转回脸看向他,他依然侧着脸,但那只按住我的手,却越来越紧。
“瑾崋?”
静谧把他包裹,他垂在脸边的发丝在他的深呼吸中,轻轻颤动。
“瑾崋,放开。”我压低了声音,担心泗海失控杀他。
“巫心玉。”他按住我的手低低而语,“我那天答应孤煌泗海的事,是认真的。”
我第一次变得局促起来,匆匆侧开脸:“这件事……”
“真的是认真的!”他赫然转身,双手握住了我的手,“你应该知道我有多恨孤煌泗海!有多想杀了他!可是现在,因为你喜欢他,我忍了!我真的没想到我瑾崋居然也能忍下这件事!所以,巫心玉,让我在你身边好不好?!等你什么时候忘了那个妖男,让我陪你,好好爱你,好不好?!”
我惶然从他手中抽出了手起身,整个帐篷因为我的起身而再次陷入安静,静到甚至听不见瑾崋的呼吸。
“呵……我真是不自量力。”寂静中,传来一声瑾崋的苦笑,“我聪明不及凝霜,体贴不及怀幽,长相更是平平,有什么资格获得你巫心玉的心?哼……妖男~~”他忽然扯起嗓子喊了出去,“我现在tm有点羡慕你那张脸了!”
“瑾崋!”我生气转身,他苦笑自嘲地横白我一眼,转开脸面露一丝桀骜:“知道你现在疼他~~我难道羡慕他还不行吗?”
我胸口像是压上了巨石,又闷又气。再次坐下,拿出绷带:“脱衣服,我给你把伤包好。”
“脱可以~~~脱了你负责吗?”他瞥眸横白我,透出了一丝不羁和放浪,见他那副似是自暴自弃的神态,我实在忍不住扬手打在他的脸上。
“啪!”
他登时怔住了神情,也怔住了身体。
“闹够了吗?别扭够了吗?醋吃完了吗?!现在给我老实点!”我生气看他一眼,拉住他的棉袍给他脱落肩膀,拿住他的手臂抽出一边,然后给他上绷带。
他再次低下了脸,终于恢复安静。
我的双手穿过他的腋下,过近的距离让我靠上了他的肩膀,他的下巴忽然沉落,放落在了我的肩膀上,低落而语:“对不起……我失控了……”
“别说了。”我的手指擦过他的后背,忽然摸到了一条凸起的伤疤,“你背后有疤?!”我想看时,却突然被他紧紧抱住:“别看,我已经很难看了……”
我的心无奈而痛,知道打仗必有受伤,也知道打仗会留下疤,但我还是把他送上了战场,因为,我知道,那是他的期望。
第十三章 说降
“刚开始的时候,没经验,所以被人从后面砍了一刀。”瑾崋说得很随意,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后,宫的少年,他渐渐成熟,向男人进化。
我轻轻抚上那到疤,很长……很长……
他缓缓放开了我,再次侧开了脸:“我不会再让你烦恼了。”语气带出了他少有的成熟。
“是你自己在烦恼。”我看他一眼,给他包好了伤口,忽的,寒气带入,有人掀帘而入。我转头看时,竟是撞上了月倾城僵滞的目光。
他还保持着掀帘的动作,帘子从他僵滞的手中慢慢滑落,他呆呆地看着我,艳丽的红唇在灯光中微微开合,露出了里面的贝齿和莹莹水光。
忽然,瑾崋抽出身边宝剑要起身,我立刻拦住他:“你干什么?!”
他焦急看我:“他看到你了!”
我一愣,摸上了脸,哦,对了,刚才嫌面具碍事摘了。
“没关系,他知道。”我淡淡说,按落瑾崋拿剑的手。
瑾崋惊讶看我:“他知道?!什么时候?!”
我转脸看向依然呆呆看我的月倾城:“他果然有夫王之姿,他猜出来的。”我看向瑾崋吃惊的脸:“但是,他没有告诉巫溪雪。”
瑾崋微微一怔,再次看向月倾城时没有了戒备,多了几分疑惑。
我捡起面具起身时,月倾城终于回过了神。我在他的目光中戴上了面具,微笑看他:“你没事了?”
他的脸忽然红了起来,艳丽地像是灯光下的红梅。他啊变得尴尬,窘迫,微微侧身:“我没事了。我来看看瑾崋。”
我看他一会儿,是不是因为瑾崋是我的男人,所以让他觉得尴尬?我说道:“他没事了,你也去休息吧。明天要全军攻城。”
月倾城点点头,转身停了一会,却又转回身,面露犹豫。久久不言。
“怎么了?”我问。
他咬了咬唇。忽的传来瑾崋烦躁的声音:“要说快说!女皇陛下也要休息了!”
月倾城怔了怔,自从看见我真面目后,他一直眼神游移。不像从前那样敢正视我。或许因为之前我一直戴着面具,今日他与我真正面对,是不是心虚了。
“我想告诉你,溪雪她……并不信任慕容飞云他们。所以……”
“我已经知道了。”我打断了他那么忧郁的话,也难怪他如此忧郁。这话说出来,可不容易。于他的身份而言,是背叛。
月倾城惊讶地看向我,看我一会儿自嘲而笑:“是啊。你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
这件事倒是让我有些感动,我感谢看他:“但还是谢谢你告知。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毕竟你是巫溪雪的男人。”
他轻笑点头:“是啊……我是她的男人……”
听出他语气中的一丝苦涩。我不解看他:“怎么,不想做她男人吗?”
他却是又苦笑地摇了摇头:“很多时候……我感觉她……可能并不爱我。所以……在看到你照顾你男人时……”他看向了我身后的瑾崋,“会有点羡慕……”
“哼……”瑾崋却是也是苦笑一声,“你误会了,我不是她男人,从来都不是。”
月倾城面露吃惊,帐篷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古怪,宛如两个男人都被所爱的女人无情抛弃,在这风雪夜中,在对方的身上,找到了同病相怜之感。
“咳。你们慢聊。”此种情况,我若不逃,更待何时。我匆匆从月倾城身边走出营帐,放落帘子之时,听到了月倾城不解之语:“你是说,你从未侍寝?”
我的头猛地一晕,巫月虽是男女平等,但因女皇执政,有些话语从男人口中说出来,会格外怪异。
“没有!”过了许久,才传来瑾崋发闷烦躁的声音,“你有吗?”
我全身一僵,更快地离开,逃回车厢,进入之时看到了泗海坏笑的脸,我脸红了红,转身背对他:“笑什么?”
“想我当初追杀你时,也从未见过你如此慌张害怕神情,哼……原来……你怕人求爱是不是?”他从我身后贴上,环抱住我的身体,厚实的白虎斗篷也包裹在了我的身上,带来丝丝暖意。他贴上了我的耳侧,“所以……我不停地说爱你,是有用的。你说……瑾崋那小子若也和我一样,日日追着你,粘着你,对你不停地说……爱你,你会不会动心?”
我向后靠在他的胸前,思索了很久:“那我真是连狐仙山也不能呆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大笑声久久在车厢里回荡。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来报,申屠金开城门叫阵,这是要炸毛。
凤老爷子立刻点兵,还没等他发令,他媳妇楚娇已经冲了出去,我们叫都叫不住。楚娇想揍申屠金已经很久了,一直忍着。这一次,像是脱缰的野马冲了出去,急坏了凤老爷子,担心她被埋伏。
我立刻驾马车紧追,凤老爷子也和我一起,由瑾毓领兵紧随我们之后。
追至荣城外,只见申屠金正率兵朝我们不顾一切地冲来,楚娇一人抡起砍刀迎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喊:“小兔崽子——老娘今天就替你娘教训你————”
申屠金也是怒喊:“死肥婆————我要把你的头切下来当球踢————”
申屠金和楚娇登时在城下开战,紧跟着,我看见子裕急急跑上了城楼,似是对申屠金突然出兵并不知情。
他焦急地看对战中的申屠金,垂头叹气,连连跺脚,在城楼上连连徘徊。
后方大军赶到,子裕看见大惊,立刻大喊:“申屠——快回城——”
“放屁!”申屠金正跟楚娇战地不可开交,“现在我们粮草援兵已断,我是断不会再做这缩头乌龟的!老子就算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好!”楚娇冷冷一笑,“今天老娘就让你新年愿望实现!”
子裕在城楼上焦急不堪,立刻命令弓箭兵张弓搭箭,我朝他喊道:“子裕——我知你善良,你想看着同为巫月子民自相残杀吗——”
子裕怔立在城楼上,城楼上的士兵也已经面露疲态,看着我身后黑压压的大军神容僵滞。
第十四章 不负兄弟情
“你后路已断,城中粮草坚持不了多久,百姓就会跟你们一起忍饥挨饿,不想想大人们,也要想想城里无辜的孩子。而我粮草充足,后方补给不断,我麾下更有骁勇善战的西凤家族,精通兵法的右相瑾毓,我相信子裕对他们不会无所知吧。”
子裕吃惊地看我身旁良将,神色极为震惊:“他们,他们是西凤家族和瑾毓右相?”
凤老爷子,凤鸣,凤栖桐,瑾毓依次向他拱手,他惊骇地趔趄一步,我微笑看他:“你应知我若想取你和申屠金首级易如反掌,一直没有上阵是敬你这个谋士,想要和你用兵法尽情一战,子裕,荣城已坚持不了多久,不如早些解脱。”
他颓然地靠在城墙上:“你,你不会屠城吗?”
“哈哈哈——子裕,你可是南野的智者,难道还分不清谣言吗?”
“呵……”他轻笑摇头,双手抱拳:“佩服,原来这也是姑娘之计,姑娘真是用兵如神,子裕不及,子裕想问姑娘高姓大名。”
我也向他一拱手:“在下玉狐。”
他越发吃惊看我,身体探出城楼:“你就是玉狐!”他久久看我,面露唏嘘,双目之中终于露出挫败之色,颓然低头,扬起手,缓缓落下。身边的弓箭兵看看他,也慢慢放落弓箭,纷纷从城楼扔下。
申屠金立刻退出战圈惊诧地仰脸看子裕,痛心疾首:“子裕!你在做什么!怎能降城?!你被那女人的话给骗了!你清醒点!”
子裕愧疚难言地看向申屠金:“申屠,是你该清醒点。我曾与你说过,巫月女凰星未灭,妖星祸国。孤煌少司是不会长久的,他祸国殃民,残害忠良,你我政见从未相同!”子裕痛心地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是男人,还是女人执政又何妨?只要她能造福苍生。便是明君。你为何始终渡不过这个心结?!”
申屠金在子裕的话中越来越愤怒,但似是朋友情深,无法责骂子裕。只有扬天一声长吼:“子裕————”
子裕沉痛地闭紧双眸:“子裕深知有负于卿,请让子裕为你最后再奏一曲……”子裕缓缓取出了腰间的玉箫,在城楼上,独自吹了起来。
凄楚的箫声是南野有名的箫曲《思乡》。游子在外的孤寂思乡之情从那凄凉的箫曲中幽幽传出,那份对故乡的思念。对山林悠闲生活的怀念,触动着每个想结束战争之人的心。
大家纷纷放下兵器,静静聆听子裕的箫声,在这残酷的战争中。有多少人正在思念自己的家人?有多少人,想回家和家人团聚一起过年。战士们开始默默抹泪,只因皇权的争斗。连累他们离乡背井,到最后。不过是成为他人争夺权力的工具。
一朝登帝万骨枯,皇椅之下血似海。说到最后,还是我害了他们,这让我更想尽快结束战事,终结巫月的内乱!
箫曲渐渐停下,子裕愧疚地垂落双手:“申屠,对不起,我负了你……”他忽然身体前倾,不好!
“子裕不要————”申屠金惊恐地嘶喊起来,子裕在他的嘶喊中毫不犹豫地从城楼一跃而下,青色的身影在苍色的天空下如一只青燕一般,快速坠落。
我立刻提气飞起,在空中甩出了逐月,银白的丝带卷住了他的腰身,我落在城楼时一把用力拽紧绸带,子裕的身体重重撞在了城墙上,在离地三寸处停下…
“子裕!子裕!”申屠金立刻抱住他悬空的身体,也是痛心疾首,“你怎么那么傻啊!”
“咳咳咳……”子裕被撞地有些晕晕乎乎,我收回丝带,申屠金接住他的身体,他拉住了申屠金的衣领,“知己难求,但天下苍生为重,子裕自知负了你这知己,唯有一死谢罪。申屠,子裕不会让你再战下去,那样荣城百姓只会受苦!你就听子裕一劝吧……”
申屠金在子裕的苦叹中拧眉握紧手中剑,赫然起身看我:“是我请子裕出山助我,他生性恬淡,不喜战争,请你放过他。我申屠金誓死也不做女人的奴才!”申屠金登时举剑就要自刎!
“申屠!”子裕立时起身竟是徒手捏住了他手中宝剑,立刻鲜血滑落利剑,惊地申屠金赶紧扔了剑抓起子裕的手,痛心不已:“子裕!你这样还怎么弹琴!”
子裕分外认真看他:“子裕一直隐居山林,得申屠之挚友,子裕十分珍惜,若是申屠死了,子裕也必然同往!”
“子裕!”申屠金深深看子裕决然的脸,感动地将他一把抱紧,“好!我带你走!”他弯腰再次拿起剑。
“你们走吧,离开巫月。”我的话音让申屠金手中的剑一顿,子裕和他一起仰脸朝我看来,我淡淡俯看他们,“申屠金,子裕不愿负你,而你只因你的执念,让他随你而死,你真的觉得对得起他吗?”
凤老爷子,楚娇,瑾毓,所有人都朝我看来。
申屠金面露一丝愧色,低下了脸。
“子裕比你有才,是有名的智者,死了可惜。申屠你不过是不甘屈居女人之下,又何须要钻寻死这牛角尖?外面的世界广阔无边,更是男人统治,你大可离开巫月,还是,你对现在的权利有所眷恋?”
申屠金在我的连连反问中面露难堪地无言以对,无法抬脸。子裕担心地看他,子裕如此聪明,又怎不知申屠金的心?
我继续说道:“这样吧,我与苍宵三殿下都翎有些私交,我给你写一封推荐信,你去投靠,他定会重用于你。”申屠金大惊地看向我,目露不可置信,“他将大举讨伐孤海马贼,正在用人之际,你可加入他的讨伐大军,也满足你嗜战的爱好!”
申屠金捏紧利剑恨恨看我:“我凭什么要信你?!”
我笑:“我大可现在就杀了你,为何要骗你?说到底,也是爱惜子裕那份聪明才智,随你死了,确实可惜。而且,你本就是将才,都翎那边没准正好缺你这种勇猛的将才呢?马贼凶残,需要你这种不怕死的猛将。但是,你要答应我,从此听子裕的话。否则,你若再对士兵严苛,施以酷刑,我会来要回你的命!”
申屠金吃惊地看向子裕,子裕目瞪口呆地一直看着我。
第十五章 年夜饭
我微微而笑:“苍宵的女人很听男人的话,申屠,那种女人正和你意,听说那边的女人跟我们长得不同,金发碧眼,如同娃娃,你去了苍宵对你,对巫月皆是好事一件,巫月少了你这种顽固之人,也会更加稳定。”
申屠金怔住了身体,也开始和子裕一样呆呆看我。
林大养千鸟,更何况是一个国家。他不爱我巫月,我巫月也不求他留下。这种影响巫月人心稳定之人,还是少一个为妙。
我说罢飞身跃回自己的马车,扬起手:“全军就地扎营,其余人随我入城,发钱!”
“哦——————玉狐!玉狐!玉狐!”
我在欢呼声中驾马车悠然入城,士兵愿意随我是因我每攻下一座城池,都会开仓发钱,有福同享!
拿下荣城,至关重要,这会影响之后的战局。
孤煌少司麾下申屠金是一员猛将,想当年北辰家族极力保他,便知他的厉害。他被我们拿下,会让后面城池的守将心生忌惮。
进入荣城之后,开始有了京都的消息。说是女皇巫心玉已在孤海荒漠失踪,生死不明。慕容飞云和闻人胤叛变,杀死了自家兄弟慕容袭静和慕容燕,带领三十万大军投靠公主巫溪雪叛变,叛军已逼近京都。
但是,对于孤煌泗海却只字未提。有传闻说夫王孤煌泗海深居深宫,不理朝政。也有传闻说夫王身体孱弱,已回摄政王府休养,由摄政王亲自照顾。
泗海失踪,孤煌少司不会不闻不问。听说在得知巫心玉失踪之后,摄政王孤煌少司一直郁郁寡欢。无心朝政。我觉得他这变化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泗海。
他自然知道泗海来了我这里,也定知道他与我一起坠崖。这之后他必派人找过我们的尸体,但他不可能找到。所以,他现在应是期望泗海和我,都还活着。因为他了解泗海。就像子裕了解申屠金一样。若是我真的死了,泗海,也不会活下去。
现在玉狐攻城。相信不久之后他便会知道泗海在我这里了。这或许对他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荣城靠近城楼的房子被我用冰块砸成了废墟。这让百姓对我们进城心生惶恐,直到我们开始发钱,发粮。他们才少了几分对我们的惧色,面露喜色起来。
申屠金和子裕在士兵的押送下。出了荣城城门,我驾马车跟在他们身后,算是送他们。
子裕的身上是简简单单的行囊,受伤的右手我已经命人给他好好包扎。他转身对我拱手一礼:“姑娘请回吧。不必再送我们了。”
申屠金手里是我的推荐信,我在写的时候楚娇和瑾毓是反对最强烈的,因为她们觉得这是放虎归山。对我们不利。
但是,我相信子裕会是申屠金最好的中和剂。没想到申屠金这样的家伙。竟有了子裕这样的知己,真是让人嫉妒。
申屠金拿着信,一路沉默,也是已经换上了简单的衣裳,背着简单的行囊。
我命人牵来两匹马看向他们:“你们此去苍宵不要往孤海荒漠走,那边裂谷丛生,如同迷宫,你们是走不出去的,所以还是往南走水路吧。”
子裕认真点头:“多谢姑娘提醒。申屠,还不谢谢姑娘。”
申屠金别开脸,拱起手:“谢了!”
就在这时,在后面休养的瑾崋和月倾城一起骑马而来,看见申屠金和子裕目露惊讶,而申屠和子裕看见他们二人也是目录惊讶。
四个男人就这样一直看着彼此,瑾崋他们惊讶的应是我怎么放了他们。而申屠金他们惊讶的多半是月倾城的容貌。
“你把他们放了?!”果然,瑾崋一到我身边就不解地问。
我点点头:“不错,我爱才,舍不得杀他们。”
“你不能妇人之仁!”瑾崋直接驳我,让一边的月倾城目露惊讶,宛如在惊讶瑾崋居然敢对我不敬,瑾崋急道:“他们要是给别人报信怎么办?!”
“姑娘放心!”子裕一脸正色,“子裕定会看住申屠!”
我心中划过一抹苦笑,子裕的情况倒是与我相似起来。
“一路走好。”我与他们道别,子裕和申屠金骑上马,往我所来之路奔驰而去。
阳光破空而出,洒落在骑马的申屠金和子裕,飞扬的披风和那青色的衣衫在我的脑海中形成一幅美好的画面,谁说君子之情淡如水?若是如水又怎会生死相随?
那一年,他在林中吹箫……
那一年,他因被贬闷闷不乐……
他们在林中相遇,他吹箫,他静听……
自后他日日前往,给他带上一壶酒,他便还他一段箫……
这,是泗海告诉我的,申屠金是在被贬那段时间遇上了子裕,二人成为莫逆之交,自后申屠金被派来荣城,子裕也一起跟了来,申屠金不练兵时,会和子裕一起饮酒,子裕吹箫,他舞剑,士兵们说,子裕先生来了,申屠将军的脾气也好了许多。
所以,我觉得,我没放错。
瑾崋和月倾城赶到后,我决定分兵两路。
拿下荣城,后面的城池已心生惧怕,之后的战事,不会太难。
我于是抽调五万兵,和瑾崋去支援慕容飞云。
士兵清道的这天,是年三十。
整个荣城洋溢在一片喜庆中,因为,我用荣城的府库,给他们发了红包。荣城守将是申屠金,但还有府尹等等其他官员,我们又从他们那里搜出了不少地游水。拿下一个城,除掉一城贪官,然后,给百姓发钱。
这是我巫心玉的战术,一路过来,给巫溪雪拉了不少民心。
此刻,府衙内外已经摆满圆桌,城外更是架起大锅,喷喷香的肉香弥漫整个荣城!
年三十若是在打仗,就真的寒心了。所以,年三十还是好好过一个年吧。
歌唱声,鞭炮声,锣鼓声,欢笑声,声声让人暖心。
烟花在夜空中绘出炫丽的图案,我和泗海坐在马车前一起观赏烟花,我们的马车停在山岗之上,可以俯瞰半个荣城。
第十六章 救援飞云
“我们第一次一起看烟花,是在我们的大婚上。”泗海右手微微抬起,他的骨伤正在痊愈。
“是啊……那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你。”我转脸看他,他与我相视一笑,我们再次一同看烟花。
身后传来瑾崋的脚步声,泗海没有躲进车厢,反是靠落我的肩膀,闭眸假寐。
瑾崋走到我们身旁,手里提着酒和餐篮,他一见泗海靠在我的肩上立刻生气地重重放落手中酒坛和餐蓝,指向孤煌泗海:“离巫心玉远点!你这个妖男!”
“哼……”泗海扬唇一笑,倾世的容颜在烟花下染上迷离的色彩,“现在我还是大~~~轮不到你管,你可是连门都没入呢~~~”
“你!哼!”瑾崋扭头就要走,泗海缓缓起身,雪发滑过我的肩膀,“这就走了?不一起喝杯酒吗?”
瑾崋顿住脚步,闷闷地站了一会儿,又生气转回,提起餐篮和酒瓶狠狠看孤煌泗海:“还不是因为你!害巫心玉都不能和大家一起吃年夜饭!”
泗海勾唇坏笑看他,妩媚的眸光和狐媚的姿态让瑾崋看得也微微脸红起来,匆匆撇开脸,满脸的烦躁。
“你是想跟他们一起吃呢~~还是和我们?”泗海的反问让瑾崋的脸似是气红,鼓起脸狠狠斜睨他:“你不在更好!”
“哈哈哈——”泗海得意地大笑起来,我横白笑看他。他爽了。
第一次,瑾崋和孤煌泗海坐在了一起,我甚至觉得这历史性的一刻可以载入史册。曾经在我后,宫男人里最浮躁,最仇恨妖男的一个,却为我,忍气吞声。与仇人一同饮酒。这份情,我到底该怎么还?
我们在车厢里一起喝着酒,吃着菜。看着烟花,谁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在一起。
直到,月倾城来了。我知道他为何而来。是为我抽调了兵力和调走了瑾崋。
他独自一人上山,我关好车厢门下车。这下,瑾崋真的跟泗海单独相处了,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不,他们不会。瑾崋也打不过泗海,但是泗海脸上那邪气的笑容真的让我为瑾崋担心。
我也独自迎上月倾城,他一边走一边看安静的马车。我站到他身前,他因看马车而差点撞上我。我伸出手推住他前进的身体,他惊吓了一下,可见他看那马车是多么地专注。
他趔趄了一步面露一丝惊慌看我,通透的脸微露一抹薄红,他看见我目露歉意:“对不起,差点撞到你。”
我看一眼马车,再看他:“你找我何事?”
他目露一丝犹豫,微微拧眉后郑重看我:“你若是一定要去救援慕容飞云他们,我要同往。”
我笑:“怎么?想监视我?”
“倾城不敢。”他微微侧脸。
“我知道巫溪雪想要除掉飞云和闻人,但是,他们一直帮我,我不能见死不救!”我认真的话音让他的神色越发沉重,我继续道,“月倾城,你是巫溪雪的未婚夫,莫说我是巫心玉,即使我只是玉狐,你这样一直跟着我也不妥,若是将来巫溪雪知我真实身份,对你更是不利,你我还是不要相互连累了。”
他双眉越发拧紧,面朝荣城长长叹出一口气:“哎……我知无法拦你,但即使你现在救出慕容他们,公主也不会信任他们,还会牵连瑾崋。”
“我无所谓~~~~~”瑾崋的喊声从车厢里而来,月倾城面露吃惊看向我的吃惊,瑾崋从车厢里走出,冷冷看月倾城一眼单腿曲起坐在马车上,桀骜不驯地瞥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巫溪雪的男人,用不着管她怎么看我。我瑾崋全家是巫心玉救的~~不是巫溪雪!”
月倾城艳如红梅的双唇抿了起来,似乎总是强调他是巫溪雪的男人,让他感到不适。
“既是如此,倾城无话,保重。”说罢,他落落地转身离去,身影在烟花的光芒中多了一分恍惚,他渐渐停下,又转回身,忽然向我深深一礼,我不由疑惑,他行礼后起身,认真看我:“小心。”说罢,他站在烟花中看我许久,突地转身,大步向前,不再回头,他那干净利落的身影让我不由想起了独狼,子律那里应该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
“月倾城什么意思?态度这么**。”瑾崋走到我的身旁,摸着下巴,“他该不会喜欢你吧。”
“别胡说!”我白他一眼,拧紧眉,“他只是身份尴尬。”
“尴尬什么~~~~”车厢里又传来泗海调笑,“哼……别的女人的男人就不能要吗?”
“泗海!你也别胡说!”我睨向车厢。
“哈哈哈——”他在车厢里大笑起来,“小花花,即使没有我孤煌泗海,你也会有小霜霜,小幽幽成为阻碍,我看……你真的只有做小的份呢~~~哈哈哈哈——”
瑾崋咬牙切齿瞪视车厢,我在旁拧眉抚额,泗海又在谋划什么,能不能别给我添乱了?
大年初一一大早,我和瑾崋带五万兵以及粮草转道北方,因为我担心飞云他们粮草不够,可能已经在挨饿,情况十分紧急。所以这次不能夹击,要从他们后方尽快补给他们。
剩下的人由凤老爷子和瑾毓大人继续从中路进军,拿下荣城,里面的储军又可归他们使用,所以,中路军非但不少,反而一直在增加。
我们出发的时候,月倾城一直在城楼目送我们,我能感觉到他想和我为友之心,但他与我的身份,注定我们不能成为朋友,即使多说一句话,也会找来不必要的烦扰。
我们可以和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为友,甚至可以与敌人为友,但绝不能和另一个女人的男人,为友。尤其……月倾城还是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美男子。
前往北辰的路线并不顺利,多为山林,行军缓慢,走了足足九天才开始接近北辰家族的领地。
就在我们翻越最后一片山林时,我们忽然看到山下正有军队悄悄行进,我立刻扬手让全军停止,静静伏在山头之上。看来我们有仗要打了。
第十七章 黄雀在后
山下足有精兵一万,他们没有骑马,而是悄悄地,刻意不发出声音地慢慢前进,似要伏击。
而就在他们前方坡下,正有一片营帐,营地里的士兵彼此团坐,看上去精神不振!
“是我们的兵!”瑾崋认出了我们的士兵,“怎么好像少了?!”他担心起来。
从目前的情况看,很有可能飞云他们跟北辰已有接触,并且战败。
此处地势有趣,飞云他们扎营的地方是洼地,三面是山坡,那些精兵很明显是想包抄他们。
我们所处的位置是更高一点的山林,所以可以俯瞰下面一切,可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但我们面前是比较陡的山坡,如果这样冲下去很容易摔倒翻滚,我想了想,看瑾崋:“把我做的炸药包拿来。”
瑾崋点点头。
攻打荣城时,爆竹有剩余,后来进入荣城我又补给了一些,大家一起做了一些小的炸药包,除了携带方便之外,也比较安全。
山下的精兵已经停下,开始分散埋伏,我看到前方有一将士正用手势指挥,我取来弓箭悄然对准。
“炸药包拿来了。”瑾崋和他的精锐们拿来炸药包。
我点点头:“扔下去!”
立刻,炸药包的引线在我们“呲此”作响。在瑾崋把炸药包扔下去的同时,我的箭也立时射出。
寂静的空气里,响起引线“呲此”的声音,立时引起下面的人的注意,那名将士立刻扬起脸,炸药包带着一缕青烟和我的剑一起朝他们而去。
他目露大惊之时。我的箭直接射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趔趄了一步立刻用手中的枪戳入地面让自己站稳,一声不吭地朝我狠狠看来,即使我们相隔甚远,我依然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杀气与煞气!
“怦!”“怦!”“怦!”“怦!”炸药包坠地之时炸响,静谧无声的世界彻底被打破。登时惨叫连连,烟尘四起!
“啊————”
“有埋伏——”
“啊————”
听到巨响的营地里的士兵立刻害怕站起。惊慌地拿起兵器。主营之中迅速走出二人,看到其中一人手拄手杖,我和瑾崋相视而笑。目露安心。他们没事。
可是,他们为何不降?而要和北城他们硬抗?
炸药包带起的烟尘覆盖了下面的一切,烟尘下是仓惶混乱的人群。瑾崋锐利的目光盯视下方,果断地挥手而下。我们的弓箭兵齐齐发箭,箭矢像刺猬身上的刺一样密密麻麻而下。壮观异常!
连连的惨叫注定了结局,下方的营长还不知山坡上到底发生了何事?就在这时,浓烟之中冲出了一支队伍,他们护起中间的将领冲出了厌恶往回败退。在他们中间的男子再次寻我而来。锐利的目光是不甘与愤怒。
我站在高坡之上淡淡俯视他,他一直瞪视我,宛如要看穿我的面具。知道我到底是谁?精锐们架起他在箭雨中夺路而逃。
在下面静谧无声后,我扬起手。所有弓箭兵停下了攻击,一股大风而过,吹散下面浓浓的烟尘的同时,也带来刺鼻的硫磺味和,血腥味。
我巫心玉一直不忍自相残杀,同室操戈。一直用计也是为减少彼此伤亡。但这一次情况危急,不得不如此,方才还活生生的一万人,此刻却是浮尸遍地,让我心痛不忍。
我转身深吸一口气:“派人下山收拾战场,若有幸存者带回营地救治。”
“是!”
“瑾崋,与我去跟飞云会和,命人发粮生火!”
“知道了!李青,你带五千人去收拾战场,带回伤者。”
“是!”
“老梁,你把粮草运下去,山路比较陡,小心点。”
“知道了!”
我再次回到马车,拉起缰绳时,传来泗海悠悠的轻语:“第一次杀了那么多人,感觉如何?”他的语气带出一丝笑意。
我拧起眉,心中发沉:“不好。”
“哼……”他笑了,“你我果是不同,我第一次杀那么多人的时候,可是莫名地爽快呢。哈哈哈哈——你会习惯的,巫心玉,到最后,我们会是同类人~~~”
我长叹一口气:“或许吧。驾!”
他说得对,到最后,我和他是一样的。杀他,是为了阻止他杀更多无辜。到最后,却是我满手鲜血地从他和他哥哥手中夺回巫月,我和孤煌泗海,果然是一样的……
到达营地时,眼前的一切是那么地让人心酸。飞云他们,真的没粮了。士兵一个个面黄肌瘦,忍饥挨饿,无力拿起兵器。如果今天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他们肯定会被全部歼灭。
飞云和闻人迎了出来,他们也整整瘦了一圈,满脸的胡渣,但因他们是武将,所以没有像士兵那般形容憔悴。
“飞云拜见……”
我立刻扶起他和闻人,不解而疼惜地看他们:“你们为什么没有假意投靠?那样你们不必这么受苦。”
闻人看向飞云,飞云脸上露出了一丝倔强和固执,他侧开脸,雪白的眸中是深深的不甘:“飞云不想再被人叫做墙头草,这一次即使粉身碎骨,也不再委曲求全!”坚定坚毅的话让我看到了他的铮铮铁骨!
我微笑点头:“没事了,我们来了,我给你带来了粮食。”
“吃的!”周围的士兵激动地艰难地站了起来,“有吃的了——”
萎靡不振的士兵们纷纷用最后一丝力气站起,吞着口水看向我,宛如即使爬也要爬到我的脚下,拿到粮食。
瑾崋立刻护在我的身旁,宛如怕大家吃了我般,他大声说道:“大家放心!我们带来了足够的粮食,山路陡峭,所以他们还要慢一些,大家坐下等候,很快就到!”
“好,好……”士兵们热泪盈眶,再次坐下,纷纷抹泪,“太好了……终于有饭吃了……”
“是啊……”
“终于不用再啃树皮了……”
在营帐中,飞云向我做了简单的汇报。自从他接到我的命令,他没有跟北辰发起正面的冲突。但是,北辰发兵连连追击他们,这里多为洼地山林,他们因为对地形不熟悉,时常遭遇伏击,已经失去了两万兵力。
第十八章 战火连连
而北辰也似是以狩猎他们为乐,没有一鼓作气地端掉他们,却是一点一点地瓦解他们的兵力,折磨士兵的斗志!大部分士兵是在败退时在树林中逃散的,还有一部分是在粮食短缺时逃走的。所以飞云的兵时候越打越少,食物也越来越短缺。
现在正是冬季,连猎物也打不到,最后只能撕树皮来勉强充饥。北路军已经被逼退十里!
在士兵拿来热粥时,飞云和闻人囫囵吞下,连吃了三大碗才恢复一点人气。
我和瑾崋在一旁看地图,此处多为山林,冬天干燥,一路过来,积雪越来越少,北辰虽然是巫月北方,但却是气候温暖地带,所以越往北,温度越高,积雪也已化开,再往北,有一道天险十二仙女山。山脉起伏,像十二个仙女手拉手站立,以此得名。
北路军进军的地方多为洼地,地势逐级增高,山丘起伏,地势极为复杂,很容易被埋伏。对于不熟悉地形的人来说,非常吃亏。所以,我们这次不能正面进军,往前几乎没有适合扎营之处。
“北辰驻军有三十万,我们不能正面迎敌。”我的话让营帐内的氛围沉重一分。
我看向慕容飞云和闻人:“现在当务之急,是鼓励士气。然后,我们一举拿下北城守城!”
慕容飞云和闻人吃惊地看向我,慕容飞云雪白的双眸落在我的脸上:“他们有守军三十万,我们现在加起来也不过八万,实力过于悬殊,如何一举拿下?”
瑾崋站在我的身旁,双手环胸倒是显得有些清闲:“你们放心。她说能拿就能拿,刚才埋伏你们的足有一万精兵,还不是被我们打得全军覆没了?”瑾崋嘴角扬扬,有些得意。
“有一万人?!”慕容飞云连连摇头,“没想到一直追我们的只有一万人,但也把我们打地焦头烂额。哎……”
“飞云,对方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形。你不要太过自责。”闻人胤抬手按住慕容飞云的肩膀。安慰他。
我拍了一下瑾崋,认真沉语:“不要得意,刚才是对方没有想到我们会突然到来。不过。今天给了他们苦头吃,他们暂时不会杀回。我们要迅速转移。”
“转移?”瑾崋,慕容飞云和闻人胤同时看我。
我看向地图:“对,转移。到更高的地方,我们就能胜他们!”说罢我直接掀帘而出。兵士们正在狼吞虎咽。
我提裙跃上马车,挥开斗篷大声道:“吃饱了吗?!”
兵士们端着碗,鼓着腮帮子看向我,有人连连点头。有人高举双手,有人大喊:“吃饱了!”
我点点头:“吃饱就好。北辰驻军三十万,但是。没有把你们一举消灭,反而一点。一点地追打你们,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士兵们面面相觑,摇摇头。
我怒道:“那是把你们当老鼠在耍!他们是猫!你们就是他们的老鼠!他们在戏耍你们!以此为乐!你们咽得下这口气吗?!”
“啪!”登时,有人怒摔手中的碗。
“太气人了!居然把我们当耍子!”
“他们北辰家族有什么了不起!兄弟们吃饱了跟他们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把他们当落水狗一样打!”
“我们要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
愤怒的喊声登时响彻天际,士兵们一个个站起,高举手中兵器,士气重振!
我挥舞手臂,大家立刻安静下来,我大声道:“刚才!就在你们营地上面!他们又想伏击你们!总共一万精兵!但是!你们看见他们被我们打成什么样了吗?!我们这里可是一个兵都没出!”
“什么?!这位姑娘没胡说吧,他们一个人都没出?”
“不可能吧!”
“不过瑾崋将军也在,应该不是骗我们。”
“太厉害了!”
“这位姑娘到底是谁啊!”
惊呼立刻四起,士兵们脸上之前的疲态已经完全消失。
我继续道:“所以!我们也可以把他们当老鼠耍!我们还要端掉他们的老鼠窝!”
“好————”
我跃下马车,看向慕容飞云和闻人胤:“士气已经鼓舞,现在,准备迎战!”
“这么快!”闻人胤吃惊看我,连连战败让他俊美的容颜都快被他的胡子覆盖,简直让我当初为他除疤前功尽弃!
我看向面前的士兵:“你们想不想马上一雪前耻?!”
“想——”面前的士兵们尽管面黄肌瘦,但是,愤怒的火焰已经把他们彻底燃烧起来,他们现在像饿狼一样地凶猛无敌。
我看向慕容飞云,闻人胤和瑾崋:“刚才那名将士目光凶狠不甘,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以最快的速度领兵回来复仇!”
“你说的是辰炎阳?!”慕容飞云忽然说。
“辰炎阳……”原来刚才那人就是辰炎阳。
闻人胤紧跟慕容飞云补充:“辰炎阳是北辰家族七子,一直是他在追我们。他在家族中排行最小,我们被北辰家族小看,只派他一人来!”
“排行最小未必实力最弱。”我认真看他们,三个男人面露深思,“北辰家族四子三女,人人善战,但这七子格外聪明,用兵如神,从未输过,所以刚才那一战,他比不服输,还会再来!”
“那你刚才怎么不射死他?”瑾崋不解看我。
我靠立在马车前,双手环胸:“北辰家族毕竟是巫月老臣,将来还要再见,我怎能杀了他们家最宠爱的七子?总之是大家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玉狐想地周到。”慕容飞云手拄手杖深沉点头,“请玉狐下命吧。
“你这不是在玩他吗?”瑾崋撇撇嘴,目露一丝受不了地看我,“你这人也挺恶趣。”
我收紧目光,立时部署:“瑾崋,你带五千人迅速清理敌军尸体,脱下他们的衣服,让我们的换上,继续扮作尸体。”
瑾崋扬唇而笑:“得令!”
瑾崋立刻带人而去。
我看向闻人胤:“闻人,你带所有弓箭兵藏入林中,没我的命令,不得进攻!”
“是!”闻人立刻离开,面前只剩闻人。
“飞云,你是瞎子,最容易让人放松警惕,所以,我要你留在这里带领其他人装作收拾营地,将要离开的样子。”
慕容飞云了然点头,手拄手杖,转身而去。
部署完毕,只等某人自投罗网!
第十九章 自投罗网
营地剩两万人,不然人太少会让辰炎阳怀疑,这两万人来来去去地不停走动忙碌,看上去会像四万。
“剩下的人退兵五百米!”我扬起手。
“是!”将近五万的大军浩浩荡荡开始往西退军。山林地带,兵多易乱。慕容他们已经败退百里,辰炎阳也不可能回北辰家族领地领兵,所以,应该是他自己带的后援,他只带一万人追打慕容他们,可见此人因为从未败过,极为自负,所以,他不会带太多后援。
人多力量大,很快瑾崋他们清理干净了尸体,士兵们纷纷穿上对方的血衣,身上插上箭躺在原处。士兵都是灰头土脸,自然一时无法分清敌我。
瑾崋对我示意后,也藏于“尸体”之间。
闻人胤也带人就位,探子来报,已看到辰炎阳杀气腾腾的队伍,人数在两万人上下,和我预计的,果然差不多。
我示意大家各就各位,慕容飞云开始和大家一起收拾营地,他站在最明显处,好让敌人的探子知道他是个瞎子。
而我,牵马车到山坡下,找来一个北辰的伤兵,开始给他包扎。他惊恐害怕地看着我,全身在发抖:“别,别杀我,别杀我,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
“哎……每个人都是这套说辞。”我握住了他腿上的箭,他全身抖地厉害,我抬眸看他:“看着我。”我揭下了面具,立时,他双眼发直。目瞪口呆。
我毫不犹豫地拔掉了他的箭,对他一笑:“你能被我医治,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
他依然张着嘴,双眼发直地看我,我戴回面具,他才想起疼:“啊——啊——”
我捏紧了他的腿,冷冷道:“过会儿你家将军来了。如果你敢多说半个字。我马上废了你!”
他登时全身一哆嗦,我扬唇一笑开始给他慢慢清理伤口,他吓得不敢痛呼出口。捂住嘴,脸色疼地煞白!
整个世界忽然安静下来,静地格外诡异。
百战百胜让辰炎阳变得更加不服输,刚才那一战会让他觉得丢尽颜面!
年轻人最好面子。像瑾崋。所以,他迫不及待地回来复仇!
我刚才那一箭虽不会要人命。但也让人够呛,他能立刻重新重整旗鼓,也是一条硬汉!
白净的纱布一圈一圈裹上士兵的腿,整个世界静得如同空气凝固。
“动作快点!他们要是追来我们就死定了!”慕容飞云在营地边手拄手杖焦急催促。
忽的。上方响起了马蹄声,是从我们前来的山坡那里而来。辰炎阳是在那里吃了亏,所以必是先派人探查。然后再悄悄行进,之前没有半丝声音。应该还是在侦查,发现没有伏兵,才从山坡上而下,从我们上方的平地而来,那里适合行军!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已经走入我们的陷阱,当他们走过一具具尸体时,他们已经注定有来无回!
山坡上忽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士兵,手中是弓箭。
“敌军来啦——”营地里的士兵发现了山坡上的动静,立刻,士兵们拿起刀枪惊慌地聚在了一起,他们脸上的惊慌,不是装的。因为,他们是第一次跟我巫心玉打仗,他们心里,还没底。所以,他们会怕。
慕容飞云匆匆到我身边:“玉狐姑娘!敌人杀来了,你快走!”
上方并没射箭下来,而是呈扇形居高临下地包围了我们这片洼地。
一名将领从他们之间而出。
马蹄声反而慢下来,有人让敌军听了。
面前的士兵哆哆嗦嗦地看向我的身旁坡地的上方,我抬眸看他一眼,他立刻吓得低下头。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清朗有力的声音从上方而来,格外干净利落,“快点投降,本少爷不杀女人和瞎子!”他的语气高傲之中透出一丝气闷,似是感觉赢地有些轻松。
我绑好绷带起身,立时上面的弓箭兵张弓搭箭,齐刷刷的声音显示他们训练有素。我扬起脸单手负于身后看辰炎阳。他立于太阳之下,正好背光,明亮的日光让我无法看清他的容貌。之前烟雾弥漫,也没看清。但是,辰家美颜巫月有名!
之前,阿宝只是给我排了京城美男排名,并未排巫月的。若是排巫月排名,北辰家族绝对在前十之内!
也就是那日光下的辰七公子,容貌应该在瑾崋之上。
“可是辰炎阳辰七公子?”我问。
他在上方轻笑:“哼,怎么,丑八怪,你还想跟我攀亲?我可看不上你~~~人丑即使戴面具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我笑:“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我知七少精通兵法,只用区区一万人把飞云和闻人的五万兵逼退百里,是不是很好玩?”
坡上变得安静,他策马往前走了一步,容貌从阳光中现出,变得清晰,一张轮廓精细的鹅蛋脸,不大不小,不圆不尖,如那晶莹剔透的鹅蛋,弧度完美惊人。一双丹凤眼眼角自然上吊,飞逸之中带一分精锐,挺直的鼻梁,如纸一般的薄唇,唇角勾笑,风流不羁,轻狂自负。
墨发高束,清晰现出双耳耳廓,薄薄的双耳透着阳光,右耳耳垂下一个大大的耳环在阳光中金光闪耀。
他朝我而来,两侧先锋立刻上前,护在他左右。他只是前行两步,手中长枪落地,他和瑾崋用的兵器是一样的,但是,他是双枪头,即两边都有枪头。
他凤目之中滑过一丝狠意:“说!你到底什么来路?!”
我不言,看他一会儿,坐回马车前,拿起缰绳:“我不好战,七少若是现在愿意束手就擒,我可放你这两万人一条生路。”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扬天大笑,“丑八怪你少吹牛!”
“我吹牛?”我驾车而上,扬唇而笑,“你难道忘了,我是怎么把你那一万兵打得片甲不留的?哎呀~~~~好丢脸啊~~~~”我对他做出羞羞的姿势,气得他立时杀气腾腾,狠狠看我,宛如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
第二十章 七日破城
在战场上,激将法是很好用的方法,尤其是对付那些年轻气盛,自负轻狂的战将。
我继续驾马车悠然上前,笑意盈盈:“屡战屡胜的辰七公子,居然在我这个丑八怪这里破了纪录,我看你还是吞剑自刎,别回家族丢人了,啊。”
立时,他目光冷厉起来,慢慢拿起地上的长枪,冷笑扬唇:“丑八怪,你今天是真的要让本少爷破例了!本少爷可是第一次杀女人,这是你的荣幸!”他立时挥抢朝我而来。
我立刻跃上马车,发令:“瑾崋!”
立时,声声惨叫从他们身后传来。
“啊——”
“啊——”
“有埋伏——”
“啊——”
原先躺在地上的死尸以最快的速度站起,在敌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身边最近的人诛杀,转眼间,辰炎阳身后的军队,已所剩无几。
辰炎阳吃惊地看向身后,弓箭兵也迅速转身,就在他们转身的那一刻,我再次发令:“闻人!”
立时,弓箭像雨一样从两侧急速飞来,带着风的呼啸声掠过我的头顶,射在了转身的弓箭兵身上,他们中箭从山坡上纷纷滚落,辰炎阳的整个军队瞬间再次陷入混乱。
辰炎阳又急急调转马头,我扬起手,弓箭停止,慕容飞云带领营中士兵到我身后,愤怒的士兵们杀气四射,手中刀枪挥舞。寒光闪闪。
我笑看辰炎阳:“现在,你觉得是谁包围了谁?”
他的护卫队立刻将他再次护起,左侧看似先锋的男子低声提醒:“公子,我们保护你,你快走!”
“你这个丑八怪!果然是丑人多作怪!”辰炎阳并未听劝,而是抡起长枪推开保护他的人朝我而来,我直接抽出了流星逐月飞身上前。他吃惊地看我。似是完全没想到我会功夫。
银白的绸带迅速绕过他的身体,收紧之时我稳稳立在他身后的马背上,抬脚就踩上他的后背。他吃力往前弯下,我一招把他拿下!
护在他身边的先锋,和看见这里的士兵们无不目瞪口呆,忘记对战!
我冷笑俯看他:“辰炎阳。算你运气,我玉狐也从不杀美男子。”
“你!你是玉狐?!”他咬牙扭头。想看我。
“哦?看来北辰家族已经知道我了。哼。”我抬脚把他踹下了马,他“扑通”摔落在地,狼狈地起身。
我拽紧丝带,冷看他的士兵。朗声道:“你们的主将已被我所擒,回去告诉你们领主,我玉狐七日后夺城!让他们在城门口准备跪迎!”
他们惊慌地看我片刻。立刻丢了兵器往回就跑。
“回去告诉我娘——让她率兵把他们荡平——”辰炎阳气急败坏地大喊,他的护将着急担心地看他一眼。立刻策马跑回。看他们远去的是身影,我扬唇而笑。
“丑八怪——”辰炎阳朝我咬牙切齿地撞来,还没碰到我时,就被瑾崋一把揪住衣领扯回:“老实点!玉狐不杀美男,我可不会!”瑾崋说着横起刀。
辰炎阳毫不畏惧地回瞪瑾崋:“要杀就杀!少他妈废!”忽的,他顿住声,仔仔细细看瑾崋,吃惊不已,“你是瑾崋!”
瑾崋一把推开他,冷看他:“不错!我是瑾崋,辰炎阳,好久不见。”
辰炎阳也冷笑起来:“听说你们瑾家为了保命,让你做了那好色女皇的爱宠?哼,我还以为你们瑾家有多硬骨头呢?!你在那淫,荡女皇的床上争宠,确定还会打仗吗?”
瑾崋的脸色立时铁青:“我现在就杀了你这妖男的走狗!”
“我辰炎阳才不会怕你这个男宠!”辰炎阳昂起脖子,也是个臭脾气。
瑾崋手中的刀带着他的愤怒和杀气一挥而下,我伸出手中逐月的银柄挡住,“叮!”一声,瑾崋的刀砍在辰炎阳的鼻尖之前。
他气闷看我:“你不舍得?!”
我拧拧眉:“瑾崋,冷静,他现在是俘虏,杀不得。”
瑾崋气闷地收回刀,转身闷闷地说:“我也只是吓吓他!”
辰炎阳怒视我冷笑:“我娘一定会把你们荡平的!”
我懒得理他,把他扔给了瑾崋:“看好他。大家回营!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然后夺下北辰骝马城!”
“好!”
“好!”
“好!”
第一次打了胜仗,让这班战士们终于出了心口的闷气,他们不再恐惧,不再害怕,不再迷惘,他们现在充满了力量和勇气,要向曾经追打他们的人复仇!
骝马城之所以带骝马二字,是因为这里出名驹宝马,北辰家族善马战,营中宝马更是上万匹,一旦辰炎阳的母亲辰梨花知道自己爱子被俘必会领兵杀来,那时我们会寡不敌众,所以,我们要尽快撤离,并给敌人制造我们往西退兵的假象。
“怎么让他们以为我们往西退兵?”慕容飞云目露疑惑。营地里大家正忙着收拾。
我指向我们营地边的树林:“所以,我们要造万人坟!”
慕容飞云,瑾崋和闻人胤吃惊地看边上的树林,我叹道:“不管怎样,那些牺牲的士兵都是我们巫月子民,我们不能让他们曝尸在外,让那些伤兵来认尸,人死也要留名。”
“是!”
人多造坟快,我让所有人由外而内地造坟,到傍晚时分,一座座新坟已经立满一边树林,密密麻麻,我们所有人站在坟后,营地早已被清空,只留下用药迷晕的伤兵们,和我的一封信,让我们数万人马在顷刻间,从这个世界消失。
我挥挥手,大家往北开始行进。人对坟墓一直有种畏惧感,不会进入墓群,尤其是晚上,在这个还有点迷信,畏惧鬼混的世界来说,我们可以用这片万人墓来掩盖我们的踪迹。
当夜幕降临时,我们走出了这片树林,来到这里唯一的水源:瑶江。这里很适合扎营,地面平坦,又有水源。
瑶江从十二仙女山而来,飞流直下,也是骝马城附近城镇的唯一水源,越往东,越宽,无边无际,看不到对岸,下游的水流也是越来越湍急,并且漩涡很多,以现在的船只和技术而言,根本无法过江。
大家就地扎营,欢声笑语,正在享受第一次胜利后的喜悦。
第二十一章 飞流直下
我和我的马车停在瑶江一边,我遥看瑶江下游。
辰炎阳被绑在江边的一棵大树上,没有放他走,因为我还有话想问他。
身前是我的篝火,“噼噼啪啪”正在烤鸽子,我觉得到这里不用送信,所以把信鸽给烤了,正好泗海也说想吃肉。
“你不会赢的!你这个丑八怪!”年轻气盛的少将还在骂我。
忽然,寒气掠过我的面前,朝辰炎阳直直射去,我立刻随手拔下发簪甩向那支奇快的筷子上!
“啪!”筷子在辰炎阳的面前被我的发簪打断,发簪撞击落地。辰炎阳惊诧地看向马车!
我捡起发簪插回发髻无语地看车厢:“你也手下留情啊,好歹他是你们家的狗。”
“哼……”冷笑从车厢内而来,带着一种特殊的慵懒和狐媚,“既是我家犬,我杀他关你何事?”
“当然关我事,我还有用呢,吃你的鸽子!”我拿下烤好的鸽子给他从车窗里塞了进去。
似是认出了泗海的声音,辰炎阳的脸色瞬间煞白,不可思议地张大嘴,惶惶地收回目光。
“怎么?你见过二公子?”我细看辰炎阳?
辰炎阳一听我说二公子他惊讶地抬起脸:“真,真是他!”
我微微而笑:“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北辰家族为何忠于他?”我指向马车,“难道是他们兄弟威胁了你们……”
“谁能威胁我们北辰家?!”辰炎阳狂妄地抬起下巴,“即使是他们孤煌兄弟!”他怀疑地撇我两眼,“我不信你能捉住二公子!我曾亲眼看见他像鬼一样不见了,那车厢里不可能是二公子,你唬我!”
我笑:“我为何要唬你?你不信也无所谓。只要你不再叫我丑八怪,他不会杀你。”
“你别想吓唬我!你这个丑!”他倏地顿住口,还是有些忌惮地看向一旁透出诡异静谧的车厢,狠狠侧开脸,“你别想从我这里套出情报!”
我双手环胸:“我不需要情报。”
他吃惊看我,我继续看着他:“我只是好奇称霸一方的北辰家族何以臣服于孤煌少司。你们在北方拥有绝对的权利,可谓是一方藩王。权利远远大于孤煌少司这个摄政王。更手握兵权,怎会甘心听命于一个孤煌少司,我真的想不明白。”
辰炎阳在火光中的脸得意起来。邪邪看我:“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我一愣,心中冒火,居然敢挑衅我巫心玉!
我看向他,嘴角一扬:“你可知我为何不放你?”
“哼!不放我是因为你蠢!”他好笑看我。满脸的自负狂妄,“你若放我。我娘不会扫平你们,但现在!哼!你以为你那些伎俩能骗过我娘?只要你在这里扎营,她很快会发现,然后把你们一举拿下……”
“我就是为了引她出来。”我轻悠悠地打断了他的话。他一愣,目露困惑看我,我拿起烤好的鸽子笑看他:“是不是想不通?我为什么要自投罗网?哼。你知道胡萝卜和驴的故事吗?”
他依然狐疑看我,莫名其妙:“不知所谓!”
我晃着手中的鸽子:“车夫把胡萝卜绑在驴的面前。驴就追着胡萝卜跑,车夫就不用再赶车。”
他在我的话音中双眸转动,细细琢磨。
我继续道:“骝马城守军三十万,而我们只有八万,还没有带投石车那样大型的攻城武器。而你们北辰家族善战,我们如果正面攻城,一定拿不下,只有把你们那三十万兵引出来,那骝马城,不就空了吗?!”
立时,惊讶划过他的双眸,在火光中跳跃的眸光让他的神色也紧绷起来。
“哼。”我轻轻一笑,“我是要骝马城,所以,我只要拿城,谁说占领城池一定要进攻的?”
“不可能!”他不信地看我,“即便我娘领兵出城,你也进不去!骝马城城墙如同铜墙铁壁,更高如参天,你们是不可能进去的!”
“所以……要做些工具啊。你们骝马城背面应该是瑶江的瀑布吧,那里你们视作天险,所以并未设防。我想……我会让你看到什么叫做千万雄狮从天降了!”我扬唇而笑,在他惊讶,困惑,不解的目光中悠然地吃鸽子,“恩……味道真好。”
火光之中,瑾崋,闻人和慕容飞云一起走来,闻人和飞云已经恢复了神采,终于把脸上的胡子给去了,恢复了英俊容貌。
他们无视辰炎阳一起坐在我的身周,瑾崋好奇看我:“你信上写了什么?”
我一边吃一边道:“就是告诉辰梨花,她儿子在我手上,她如果敢追来,我会把他儿子五马分尸。”
“我娘不会信的!”辰炎阳得意地说。
瑾崋嫌烦地白他一眼:“谁去把他的嘴堵了,烦死了!”
“我来!”闻人胤积极地脱了鞋子,见他要脱袜子,辰炎阳登时干呕起来,我也受不了地拧拧眉:“将来你们两个家族还要相见,别这样。”
闻人胤坏坏笑了,抬起自己的脚:“辰炎阳,你若是再说一句,我这袜子可随时准备着呢!”
辰炎阳狠狠瞪视闻人胤,咬牙又切齿,但真的没有再说一句话。这招管用。
慕容飞云手执手杖摇头轻笑。
我拿起树枝在地上一边画一边再次说了起来:“但是,正如那小子所言,辰梨花不会相信,她反而会想尽办法救他,于是,她会向西行军,追我们。”我在地上画出一条直线,停下,“并且,她会很快发现,自己被骗了,并没有人向西行军,于是,她会回到原点,万人坟的位置。”我再次画回,圈了一下。
“那到时该如何?”慕容飞云目露忧虑。闻人胤也面色变得凝重:“他们可是有三十万大军啊。”
“你们别急。”瑾崋扬唇而笑,星眸闪出分外明亮的光芒,“三十万大军算什么?我们拿下荣城的时候,几乎不伤一兵一卒!”
“你们拿下了荣城?!”久未开口的辰炎阳吃惊看我们。
第二十二章 一曲安魂
瑾崋在辰炎阳吃惊的话音中变得有些微微得意,年纪相仿的他们脾气也有些相似。瑾崋扬起得意的笑抬脸看辰炎阳:“不错,就是你口中的丑八怪,只用三天就拿下了荣城,她这次说七天,算是给你们北辰家族面子了!”
“三天!”辰炎阳不可思议地摇摇头,“申屠金何时那么没用?我不信!虽然听闻玉狐如何如何厉害,但我不信她能三天从申屠金手中拿下荣城!”
“不错,如果申屠金还是原来的申屠金,三天是拿不下。”我抬眸看他,他的脸上露出“我就说”般的神情,我淡淡而笑,“至多再拖上七天,因为,我断了他们的后援。”
辰炎阳的凤眸在我的话音中立时圆睁。
我继续道:“若是原来的申屠金,必是个硬骨头,宁可带着全城百姓饿死也不开城门。好在,他变了,变得善良,变得愿听谏言,不想让城中百姓受苦,所以,他降了。”
辰炎阳听罢依然满脸不解:“申屠金怎么可能被断了后援?荣城的地势,你们根本不可能绕到他们后面去!怎么会?”
“想知道?”我瞥眸看他急于知道答案的眼睛,收回目光,“偏不告诉你。”
“你这个丑!”他一下子顿住话音,闷闷呼气,“呼!呼!哼!我是不会信你这女人鬼话的!你肯定在吹牛!”
我不再搭理他,看向瑾崋,慕容飞云和闻人胤:“我们要趁辰梨花带着三十万大军绕圈时,迅速进入骝马城,占据骝马城!”
“可是!怎么进?!”闻人胤立刻追问。
我拿起树枝指向身边的瑶江。在面具下一笑:“飞进去!”
三个男人在我的话音中久久吃惊,无法回神。
我放落吃剩的鸽子,起身:“看来,又要做一些东西了。还要教你们怎么飞。”我神秘地笑了起来,火光之中,是瑾崋和闻人兴奋和期待的目光。
慕容飞云手拄手杖微微而笑:“若是我能看见,真想也飞一次。”
我淡笑看他:“以后会有机会的。”
他抬起雪白的眸子朝我看来。目光之中却是划过一抹惆怅。我在他那抹怅然中微愣,为何他不是期待而是惆怅?
难道……他想到我的离开?
是啊,和他们分别一定会惆怅满怀……
整个营地开始变得安静。火光之中,是一张张安睡的容颜,马儿在林中休息,时不时发出“呼呼”的喘气声。
我站在江边。静静聆听江水流动的声音,江水流速很快。到瀑布的位置更是湍急危险,飞越瀑布,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相反。很危险。这一次,我不想让瑾崋去了。想到他胸口还未痊愈的伤,难免心中揪痛发沉。
随手折下一片树叶。放在唇间,缓缓吹出。轻缓悠扬的声音柔柔悦耳,把我的愁思带回了遥遥的狐仙山上,那座神庙里,总是站着一位美丽的狐仙大人,他不会朝我张开双臂,温柔地说一声:玉儿,你回来了?
他只会慵懒地躺在他的那座神像的基石上,半露**的大腿,狐媚地看着我,然后问:“玉儿?我美吗?”
师傅,我想你了。
流芳师兄,不知道你的惩罚,结束了没有。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当心中惆怅之时,唯一想到的,只有家人。而他们,正是我的家人。
忽然间,平地卷起一阵阴风,身边的篝火瞬间变成了绿色,点点莹绿的火星飘起,如同点点萤火虫,飘过辰炎阳的面前,他依然不信地看我:“你到底怎么断了荣城后路!”
“嘘!”我扬起手阻止他说下去,手中是我的树叶,他一愣,我看向周围,沉重地问:“你们来了?”
辰炎阳一怔,立刻看向周围。
荧绿的火光之中,开始慢慢现出一个,又一个模糊的身影,我的心立时一痛,向那越来越多的人影,抱歉垂首:“对不起,我会用巫月最高的礼节,送走你们。”
“玉狐!你别装神弄……”
我飞身到辰炎阳面前,他一怔,我抬手点在他嗓子上:“别吵逝者离开!”
他张着嘴怔怔看我。
我转身拾起一支火把,忽的,车厢那里传来声音,我转身时,雪发如同雪白的丝线般飘出,孤煌泗海从车厢里而出,他坐在了马车前时,丝丝雪发飘飞在荧绿的火星之中,脸上诡异的面具让辰炎阳看得目瞪口呆!
“是要跳送魂舞吗?”他微微歪下脸问,诡异的血泪狐狸面具在绿火中看上去比幽魂更加慎人。
我点点头:“是。”
他清澈的眸光在面具下被荧绿的火星映出了一抹绿色,如同狐妖妖异的瞳仁,他歪下的脸看向了辰炎阳:“你不能看,睡!”他忽然扬手,一股熟悉的阴冷邪气从我身旁掠过,打在辰炎阳的面门上,立时,他的瞳仁开始在火光中涣散,然后,慢慢垂下了脸。
我看向孤煌泗海:“看来你恢复地不错,已经可以下巫术了。”
他抬手揭下了面具,立时,周围的身影纷纷后退,空气骤然降了温度,感觉到一种由内而外的恐惧,他们在怕他!而且,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害怕。
我微微拧眉,看向泗海绝世无双的脸:“快戴上,你吓到他们了。”
“哼……”他邪邪地笑了,阴邪带笑的目光冷冷扫过我的周围,“没想到他们死了倒是比活着看得更清楚。”说罢,他戴回了面具,温度才稍许上升。这么多幽魂,身上的寒气会伤到活人。
我把树叶放到他的面前:“会吹吗?”
他看我一会儿,面具后的眼睛带出一丝笑意,从我手中接过树叶,放于面具之下。
我回到原位,拿起火把,双手高举,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呼……”
世界开始变得宁静,我在摇曳的火光中,一动不动。
忽的,树叶悠扬而诡异的声音响起,我在那像是从冥府而来的曲调中跳起了祭祀的送魂舞。
人间的亡灵啊……
请随吾光……
莫要心慌……
莫要迷惘……
送魂之路……
已经点亮……
此生未央……
来生将往……
此生未央……
来生将往……
第二十三章 做翅膀
火把在我手中挥舞,火星在泗海诡异的吹奏中飘向远方,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和那些暗暗的,模糊的身影一起慢慢消失……
“呼……”一口气从口中长长呼出,手中的火把已经恢复常色,诡异的音符也同时在泗海唇中停止,他放落树叶坐在车上担心地看我:“累吗?”
“恩……”我放落火把,感觉全身无力,我回到马车边,坐到他的身边,靠上他的肩膀,闭上了眼睛慢慢呼吸。这会消耗巫女之力,虽然只是一支舞,却比攻城作战还累。
这些亡魂和上次我杀的马贼不同,马贼是罪有应得,而他们,是枉死,我有义务送他们往生。
泗海的身上很冷,靠在他肩膀上,冷冷的。
他抬手环住我的肩膀,侧落脸靠于我的头顶,他的面具,冰凉如他的体温,他始终没有说话,和以往一样地安静。
夜风拂起他的发丝,掠过我的脸庞,吹向江水流动的方向,一望无际的瑶江不仅养育了我们巫月,也养育了对岸的蟠龙。
瑶江到中游分成两支,一支经骝马城,一支往北入蟠龙,蟠龙现在应是大雪封山,十分寒冷,江面会冻结,所以经由骝马城的这支水势会越来越急。
骝马城的地势造成了独特的气候,虽在北,却不冷,这也是它奇特之处。但再往西,反而又冷了起来,所以骝马城这一片地带可谓是这里独一无二的风水宝地。
静静地,我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朝堂上,一双双眼睛或是惊讶。或是担心地看着我,但是,我看不到他们是谁,只看到那一双双吃惊的惊诧的眼睛。
谁?是谁?
我缓缓醒来,不知不觉天已亮,晨光洒入温暖的车厢,也洒在他的雪发上。他坐在窗边看着那从阴云中洒落的光束。金色的光束穿透云层一束。又一束洒在平静的江面上,随着江面正一起缓缓移动。
“快结束了,是吗?”他看着窗外淡淡地问。唇角是一抹淡淡的微笑,“我不想这么快就结束,这段日子,我很快乐。”
我的眼中是他安静沉浸于窗外美景的脸庞。这段日子,他一直在这小小的车厢里。只有透过那扇窗户看窗外的世界,是我囚禁了他,但是,他却说。他很快乐。
我心中一痛,低下了脸:“对不起,你如果现于人前。会乱军心。”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转回脸反问,妩媚的目光瞥向我的脸。唇角带笑,他微微转身,缓缓抬手挑起了我的下巴,深深看我,“我本不爱现身人前,我只要你,皇宫又如何?再大的红床你却也不看我一眼,而现在,你的眼里,心里,全是我哦……”他缓缓俯落,吻上了我的唇,热热的呼吸让你心跳开始加速,他妖冶的眼睛让你沉醉,在他朝我压来时,我立刻推住他,双颊已经热烫:“泗海,白天了。”
他狐媚地笑了,媚眼如丝地瞥我一眼,坐回原位,食指抚过我的红唇:“晚上陪我……”他的嘴角邪邪的扬起,心跳一滞,感觉呼吸也有些困难,匆匆走出车厢,在冰冷的江风中长舒一口气,以前觉得师傅,现在,觉得泗海和他果然是一窝娘胎生的,也是那么地妩媚,喜欢跟你撒娇。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瑾崋忽然到我身边,我吓了一跳,抚上心口愣愣看他。他看我一会儿,似是明白了什么看向车厢,立时杀气升起,他狠狠白了车厢一眼抓住我的手臂:“你不能再跟他一起了!你告诉我,你会不会心软?!”他直直盯视我,我在江风中虽然已经平静,但是面对那已知的未来,还是会心痛,我转过身,面朝瑶江:“我想……在我失去他之后,他反而……会永远在我的心里……所以,瑾崋,不要再问我了……”
“知道了!我不会再问你。”他转身背对我久久呼吸,许久之后,他终于恢复平静,转回身看我,“究竟该怎么做,你说吧。”
我在他的话音转身,严肃地正对他:“命人砍树做筏!”
“是!”瑾崋直接转身离去,走过车厢时,他侧脸狠狠看车厢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去。
辰炎阳在晨光中缓缓醒来,脸上迷茫了一阵子倏地清醒,清醒的第一刻便是看向静谧的车厢,脸色渐渐发白,如见鬼魅般低下了脸。
接下去的三天,全部人砍树做筏!小筏练成大筏,更加安全,这些木筏是为加快我们的行军速度。前方又是山林,如果靠走,很快会被辰梨花追上。所以,我们要借这瑶江的水势,一冲而下!
探子来报,辰梨花果然领兵出城,已过万人坟,朝西而去。不仅是辰梨花,辰炎阳的六位兄长和姐姐也一起出城营救辰炎阳!
现在,骝马城等于一座空城,里面守军至多五万。
我把木棍扔入瑶江,看了看流速,还不够。
营地里大家正在忙碌,木筏已经接近尾声,系在江边用水养一养。
“瑾崋,我们还有多少炸药包?”我问身边瑾崋。
他立刻道:“还有一百余枚。”
“好,小心防潮。”
“知道了。”
就在这时,几个士兵抬着一样东西到我身边,闻人胤和慕容飞云也一起而来。
“玉狐,做好了!”闻人胤有些激动地说。然后目露好奇地追问:“这东西怎么飞?”
“这里不行,要去那里。”我指向不远处的高山山崖,“把东西撞上车,我们上山!”
大家把那巨大的物体绑上车顶,坐到我摸身边,在辰炎阳好奇的目光中,我们一起上山。
这里多是山坡,所以并不陡峭,马车可以上行,不一会儿,到崖顶,这里的山崖也并不高,远不如我和泗海上次掉下来之处,但足够起飞。
瑾崋和闻人把东西卸下,撑开,立刻,一个白色的三角翼撑在地上,这是我让他们用帐篷布做的,所以最近他们都在忙着拆帐篷。
我看看缝合处,满意点头,大家手艺不错。
第二十四章 带你乘风飞翔
我钻到三角滑翔翼的下方,握住三脚架,正好风起,三角翼已有些跃跃欲试。
“不错,很好,瑾崋,你来试试。”我看向瑾崋,瑾崋微微一怔,看看前方悬崖,目露犹豫:“你……确定?这个东西能飞起来,不会掉下去?”
闻人胤也目露担心:“玉狐,这个会不会太危险了?”
慕容飞云伸出手,细细抚摸三角翼。
我想了想,说:“也对,这是第一次试飞,对新手来说有点危险,会摔死的。我找个人来。”我放落滑翔翼,钻出,来到马车边,瑾崋立时吃惊道:“你让他来?!你说会摔死的!”
慕容飞云和闻人胤在瑾崋的惊语中变得疑惑,纷纷看向那静谧的车厢,他们还不知那车厢里是何人,我没说,他们也就没问。
我淡笑道:“他最厉害,自然找他。”
瑾崋的眼神复杂起来,抿了抿唇侧开脸:“你对他真狠……”他说了这一句直接走开,我仿佛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丝同情的意味。
我站到马车边,淡淡道:“泗海,手好了吗?”
登时,慕容飞云和闻人胤惊得怔立在原处,目瞪口呆!
“好了。”带一丝笑意的话音从车厢内而出,我笑了:“要出来跟我一起飞一下吗?”
“好啊。”又是朗朗地一声,车厢门推开,孤煌泗海从内而出,轻巧地跃下。白袜黑鞋,干净利落,一身简单的白衣,雪发盘起。是他喜欢的装扮。
我随手摘下了他的面具:“这个会影响视野。”面具后,是他绝世无双的容颜,清澈明亮的眸中,是纯净天然的笑意。
他抬手也摘了我的:“一直觉得这个丑,有些人的品味,可真是差。”
瑾崋立刻沉脸:“边境小城,能买到那样的不错了!哼!”他不悦地撇开脸。双手环胸。
两个面具并排放落马车的车座上。在阳光中一起微笑。泗海的面具不再诡异,柔柔的阳光让面具也带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
他点了点右腿,跳了跳。衣摆飞扬,然后,他轻盈落地,对我点头:“没问题了。”
“好。”我带着他在闻人胤惊讶的目光和慕容飞云呆滞的神情中走回滑翔翼旁。抬起一边,一起进入。抓住了三脚架,绑好保险带。
瑾崋看见立刻跑过来,急道:“巫心玉,你让他去!你别去了!”
我对他一笑:“放心。瑾崋,我和他都不是人,我们死不了。”说完。我看泗海:“准备好了吗?”
他含笑点头,目露玩意:“好了。”
“跑!”
我一发令。他和我一起奔跑起来,我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在跑到崖边的那一刻,我立刻发令:“跳!”
于是,我们在崖边同时跃起,一起跃出了悬崖,跃向天空。
“巫心玉————”身后是瑾崋惊吓的大喊。
我们的滑翔翼飞速而下,我在冷厉的风中看向身边的孤煌泗海:“怕吗?”
他扬唇而笑:“上次跳崖,我可曾怕过?”说罢,他落手负于我的手上,包裹住我的手一起捏紧木杆。
“呼!”一下,就在顷刻间,我们乘风而起,白色翅膀开始飞翔在蓝天之下!
他的脸上也出现了惊叹的神情,他看向身下的树林,江河,还有那个山崖,清澈地笑了起来。他有些激动地看向我,滑翔翼立时摇曳了一下,我立刻道:“别乱动,控制这个平衡很重要。”
他目露惊奇,很快调整姿势,聪明无双的他片刻间知道如何控制这个新奇的东西。我们双腿平方身后的架子,像鸟一样放平身体,在天空中乘风翱翔。
一阵向上的风,带我们直上天空,我们飞过瑾崋的山崖时,闻人胤惊叹地朝我们挥手,瑾崋生气地双手环胸,远远瞪视我们。慕容飞云面带笑意地到他身边,轻抚他的后背。
“你们去山下等我们————”我朝他们大喊后,转而向下,在风中平稳前进。
我看着泗海沉浸在美景中的安静笑颜,心里也感到丝丝暖意。我微微往他身上靠了靠,他自然而然地侧脸贴在我的头顶,我们在风中一起滑翔……
总是想为他做些什么,看见他开心,我很高兴。
我们飞过茂密的山林,飞过正在忙碌的大军,飞过了江面,平静的江面映出了我们如同白鸽的身影,在辰炎阳惊诧的目光中我们掠过了岸边,稳稳落在江面上的木筏上,瑾崋他们的马车也追我们而来,士兵惊叹地围了过来,被闻人胤驱散。
我和泗海从巨大的滑翔翼下钻出,瑾崋给我们送上了面具,生气看我:“你真是乱来!把我吓坏了。”
我笑了,他在我的笑容愣住了神情。
立时,面具扣上了我的脸,是泗海,他也戴上面具站在瑾崋的面前,忽的俯身,阴邪诡异的面具抵在瑾崋的额头上,瑾崋吓了一跳。
“想跟心玉一起,等我死了。哼!”泗海高冷冷哼一声,傲然从他身边冷冷走过,瑾崋气恼地抚上额头,单手叉腰大大呼吸。
我笑着拍拍他肩膀,他烦躁地拍开我的手:“别碰我!”说完,他气呼呼大步走向滑翔翼,一个人埋头收拾。
我和泗海上了岸,他再次进入马车,慕容飞云白色的眼睛随泗海的身影而动,目露深思。
闻人胤激动到我身前:“太厉害了!什么时候教我们飞?!”
“等选出突袭队后。”
“好!”他激动地跑去帮瑾崋抬滑翔翼,我牵起马往回走,慕容飞云收回了目光安静地立在一旁。
我看向他:“飞云有话想说?”
他微微拧眉,反是目露疼惜地看我一眼,垂落眼睑:“飞云……无话可说……”说罢,他放落手杖,转身缓缓而去,修长的背影,带出一缕淡淡的惆怅。他在惆怅什么?
牵马回到营地,辰炎阳远远看到我就喊:“你那个是什么?是什么——”
我牵马车回到他被绑的树边,瞥他一眼:“想知道?偏不告诉你。”
“你!你!”他气得在树上跳脚,“你这个坏女……唔!唔!”
我直接拿出帕巾塞进他的嘴里:“烦。”
他瞪大眼睛,愤怒瞪我,在阳光下涨红脸“唔唔”地嘶喊。
第二十五章 痴狂亲妈粉
大家给滑翔翼取了个名字,叫大鸟。大鸟的试飞成功让大家很激动,很新奇,很多人都想报名参加突袭队,用大鸟飞入骝马城。
我们精选百人开始紧急训练!大家显得都很兴奋,似是期待大展翅膀的那一刻!
两天后,探子来报,辰梨花已发现上当,正全速返回。明天,就是第七天,我所说的夺城之日!
傍晚时分,夕阳洒落在江面上,拖出一条长长的,金红的颜色。
所有人整装待发。所有的木筏已经准备完毕,水势也已经达到我想要的速度。
突袭队带上炸药包,两人一组站在滑翔翼下,一人负责控制滑翔翼,另一人负责投放炸药包。他们站在木筏的最前排!一次排列,白色的帐篷布让他们像一只只白色的海鸥,随时准备冲上云霄!
接下去,所有人上了木筏,劈断固定的绳子,开始行进。我驾马车在最前方!
之后的水势会越来越急,在这段江流的尽头,是一条千尺瀑布!但是,骝马城并不是在瀑布之下,而是在瀑布对面的高地上,所以才说骝马城的背面,是一道天险,没有人能越过瀑布下的山谷,到达骝马城的北面。
千米的木筏并非只是运人,最终的目的,是架桥!
长长的木筏连在一起绵延千米,在江边小心行进,夜半之时,我已看到前方湍流的江水和漆黑的天际。一轮银钩在夜空中分外清晰,照出天边一条阴线,那是瀑布的水雾染上了月光的银色。
我挥舞火把,所有人把手中的长枪和木棍戳入水中,木筏停下。紧跟着,绳索甩上岸固定木筏,我跟士兵立刻上岸,站于高高低低的山林坡林地之上,密密麻麻站满一侧岸边。
我再次挥舞火把,瑾崋对我挥挥手,我立刻道:“放!”
“放!”
“放!”
一声声喊声依次相传。绳索收回。立刻。木筏向前快速漂流而去,像一条黑色的大蟒冲向天边的尽头。
我驾马车在林中急追,就在木筏冲出瀑布。破开水花,刺向夜空之时,一只,又一只白鸟悄然飞起。寂静地飞在夜空之中。一排,又一排白鸟整齐飞起。在月光中染上了银光,如同一只只白色的纸飞机,在夜空中安静翱翔。
那一刻,仿佛连瀑布的声音都已消失。眼中只有它们自由飞翔的优美身姿。
“美吗?”我问。
“恩……”车厢内是他的应答。
“是啊……真的很美……”我惊叹地看着那些飞向骝马城的飞鸟,它们在夜空下滑翔的身姿,是那么地迷人。
身边被绑着的尘艳阳看得目瞪口呆!
木筏冲出了瀑布。向下坠落,根据流速。冲力,木筏冲出瀑布的长度,我计算出可以到对岸的长度,“碰!”一声,木筏在对面准确无误的落地,我扬唇而笑。
“嗖嗖嗖嗖!”绳索再次射出,勾住了木筏一侧,拉回岸边。
木筏有一处被我用绳子延长相连,冲出瀑布的部分下坠时正好与瀑布的边缘完美贴合,没有让后面的木筏翘起,长长的木筏在瀑布口和骝马城之间架起一座悬桥,后面的木筏更是在江面上形成一条宽阔的道路,我驾马车冲上木筏,朝下面直冲而去!
“杀————”喊杀声起时,八万人浩浩荡荡从这座天桥直冲而下。
“怦!”忽然一声巨响彻底打破了骝马城的宁静,也炸亮了半边天空,立时火光冲天,城内大乱!
一个又一个炸药包从夜空中空投骝马城,让守城军士始料未及!慌张应战!
我紧跟着带领大军冲入,如入无人之地,瞬间烧毁营地,俘虏守将,冲入城内,占领将军府,惊得睡梦中的百姓纷纷开门偷看又吓得缩回,马蹄声和喊杀声响彻星空,火光更是照亮了整个骝马城!
飞鸟一只只顺利落下,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火药的气味。
我站在将军府宽敞的校场中,府内所有人被抓出,包括辰炎阳的家人。
“爹!”当辰炎阳看到一样貌依然俊美的中年男子时,着急大喊,“爹!你们放开我爹!”
中年男子也吃惊看他:“阳儿!”
“阳儿!”
“是小阳!”惊呼一声连着一声,辰家老老少少加上家奴数百号人跪满了整个校场!
“辰家那么多人!”瑾崋面露吃惊。
我开始清点人数。
“你到底是谁?!”在我点人数时,一个中年男子厉喝!看似也是一名武将,面容俊美,不到四十,但看上去至多三十挂零。
“大爹爹!她是玉狐!”辰炎阳在马车上喊,恨恨看我。
立时,辰家人目露惊讶。
大爹爹……就是辰梨花的大老公,哎,不是一夫一妻制也烦,丈夫太多,分不清。
“你就是玉狐!”那中年男子和辰炎阳的爹挣扎起来,要起身反抗。
我淡淡看他们:“你们放心,我不灭族,那是孤煌兄弟的喜好。你们有谁能告诉我,你们辰家为何效忠孤煌少司?这件事一直困扰我,让我不得其解。”
我扫视辰家所有人,他们有的低下了头,似是陷入尴尬和惭愧。
我看向那些辰家的家属:“你们说,辰梨花为何效忠孤煌少司?”
他们尴尬地抬起脸,忌惮地看看旁人,有人对他们瞪眼,有人对他们摇头,有人叹气,有人轻笑。
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瞪眼的多半是女人,而摇头叹气的,多半是男人。尤其辰梨花的两位丈夫也是目露难堪,不再挣扎地而是侧开了脸,似是此事让他们羞于回答。
我似是想到了什么,立刻转身看辰炎阳:“你娘效忠孤煌少司该不是因为孤煌少司那妖男长得俊吧!”在巫月,是极有可能!
因为巫月男女平等,女人可以追星,女人把一男子作为偶像不会被看成淫,荡或是好色。而有的女人爱自己的偶像,更是疯!痴!傻!
莫说孤煌少司满手鲜血,哪怕是吸毒嫖娼赌博,恶疾斑斑,她们依然无私地,宽容地,继续义无反顾地爱他,支持他。这种爱是痴狂的,也是真正无私宽容的。若是能对自己老公如此,家庭矛盾也会少上许多。
在我的世界,这种粉,我叫他们痴狂亲妈粉。
立时,辰炎阳的脸腾地炸红,大声否认:“不是!不是的!!”
慕容飞云,闻人胤和瑾崋在辰炎阳的否认中纷纷摇头,似是也已知晓答案。
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原来是那么地简单!
第二十六章 不能刺激妖狐
我不由唏嘘:“原来你们辰家是看脸尽忠呐……嘶……”我看向已经满脸炸红的辰炎阳,他气急败坏地跃下马车,立刻被闻人他们按住,他奋力挣扎,脸红脖子粗地瞪我:“我娘不是因为摄政王好看!你不要胡说!你!”
“那是因为什么?”我反问,辰炎阳红着脸变得语塞。
我摇摇头转身,俯看辰家之人,目光转冷:“巫月对你们辰家不好吗?想当年,你们辰家不过是骝马城养马的。太祖女皇赏识你们所养之战马,褒奖你们先祖,你们家族所养之马也开始成为贡马!后有山贼来犯,太祖女皇派大将军炎阳来平定,你们先祖与炎阳大将军成婚,才有了现在这将门一家!”
辰氏族人在我的话音中或是目露疑惑,或是面露惭愧。
我转身看辰炎阳:“辰炎阳,你的名字谁取的?”
他愣了一下,答:“是太奶奶。”
“这就是了,你的太奶奶是炎阳大将军的增孙女,她给你取名炎阳也是对自己太爷爷的思念和敬重。”
他怔了怔,低下脸:“确实如此……”
我转回身:“所以,是太祖女皇的恩赐,才有你们辰家如今。炎阳将军守护北域有功,太祖女皇更是给你们封地,让你们在这北域自治自理,甚至不用上朝,太祖女皇对你们辰家何其恩宠与看重?而今,只因孤煌少司俊美。你们一族背叛,将来后人又该怎么看待你们呢?”
火光之下,他们纷纷垂下了脸。
“摄政王就是好看嘛!”一个女孩儿不服气地喊了起来。
她身边的父亲立刻将她的嘴捂住,她还不服气地瞪我。
她的瞪视让我真的开始忧虑他日斩孤煌兄弟之时,他们的粉丝会来闹法场。这就是女人呐……头好痛。
“真是年少幼稚。”我头痛转身,轻揉太阳穴,“来人。把他们全绑起来。推到城门外等他们的家主辰梨花。”
“是!”
立刻,整个校场混乱起来。
“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我们是北辰家族!就算女皇都要对我们尊敬!”
“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不会是摄政王的对手的!”
辰家里的女人。真的很帮孤煌少司。
“你们这些女人疯够了没?!”终于有男人愤怒地厉喝!
“为了一个男人你们至于吗?!”
“快死到临头你们还不清醒?!我们要跟你们断绝关系!别再连累我们!我们可不崇拜那妖男!”
校场越来越混乱,满是夫妻男女吵架的声音,这是我打仗打到现在以来,最凌乱的一次。
瑾崋看得轻笑摇头:“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嘘!”闻人胤撞了他一下。神色有些紧张地看一眼我身旁的车厢。
瑾崋立时拧眉,侧开了脸。烦躁地命令:“你们动作快点!别磨蹭,天都快亮了!谁再叫把谁的嘴堵住!”
我自知他在烦躁什么,在他的心里,或许我和辰梨花是一样的。
我只当不知他的神情和烦躁。继续看着被押走的辰家人。
慕容飞云微微侧脸看我,忽的轻语:“你跟他们不同。”
我微微一怔,看向他。他对我颔首一礼看向了别处,沉静沉稳的侧脸在火光涨红明暗不明。慕容飞云……懂我。
“玉狐女侠。这是搜出来的!”忽的,士兵把一幅幅孤煌少司的画像放到我面前,立时,校场上的女人疯了:“那是我的画像!”
“那是我的——”
“你们别动画像——”
“求你们了——我们降了还不成吗?把画像还给我——”
我太阳穴开始绷紧。第一次有种想杀人的冲动。这群女人!真是!醉了!
“玉狐你看!”忽的,一个士兵又拿来一副画像,他疑惑地看着,轻轻嘟囔,“这是谁啊……”
我看过去,立时怔立在原地。那雪白的衣衫,诡异简洁的黑色花纹,一头雪发直垂后背,脸上是那个诡异的血泪狐狸面具。他站在在百花之中,却艳压群芳,让人无法从他身上移开目光。即使他身下的花再艳丽,也压不过他那一头迷人的雪发。
他独自一人站在繁花之中,双手和以往一样插入袍袖,冷看前方,静谧包裹他的全身,明明妖异,却透出一分出尘脱俗的美。
“是孤皇泗海的画像!”惊呼从闻人胤那里而来。
心弦立时紧绷,我立刻从士兵手中要收起画卷,但已经晚了,寒气倏然从车厢内而出,一瞬间,飘忽鬼魅的身影已在我身旁,雪发掠过我拧起的双眉,士兵手中的画,已在他的手中!
登时,整个校场静了,静得鸦雀无声,连火光都不再晃动。除了辰氏家族,周围的士兵们也面露惊讶,他们是在惊讶泗海的白发。
士兵之间一直也有传闻,传闻我的车厢藏着我的爱郎,也有传闻是巫月要犯。但是,他们始终不知是谁。
雪发在巫月罕见,他们现在看到,自然惊讶。
而辰氏家族显然是见过孤煌泗海的。泗海之前一直神秘,无人知道他的长相,甚至是他的面具。但是这幅画像上,清清楚楚地画出了他平日所穿的服饰,以及那个面具。我想……我可能猜错了,辰梨花痴迷的不是孤煌少司,而是……泗海。
因为所有画像里,只此一幅是泗海,可见主人对这幅画像的独占。在一个大家族里,谁还能有这样的权利?除了掌家辰梨花,还能有谁?
“这幅画是谁的?!”阴狠阴沉的话音从泗海诡异的面具下而出,静谧的校场上无人敢发出声音,登时他寒气炸开,撑开了雪发,如同妖狐一样大喝,“这幅画到底是谁的?!回答这个问题,很难吗?!快说!”他的袍袖倏然扬起,鬼魅的身影几乎平移地到辰炎阳身前,苍白的手直接掐在了他的脖子上,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辰炎阳的皮肤,辰炎阳痛苦地脸色发紫!
第二十七章 要钱,要粮,要兵,不要命
“是夫人的!”忽的,辰炎阳的父亲着急地大喊起来,苦痛难言,“是夫人……求,求二公子放过犬子。”他颤颤地跪下身体,趴伏在冰冷的地上。
孤煌泗海缓缓放落辰炎阳,在战场上轻狂自负的辰炎阳却在此刻,呆滞地看着孤煌泗海。
孤煌泗海缓缓看向自己的画像,目露恶心地侧开脸,随身甩起画卷,画卷被甩向夜空,紧跟着他杀气射出,顷刻间,画卷被碎成了碎片,他放落手,阴狠地扫视辰家所有人:“你们真让我恶心!”立时,杀气和阴邪的寒气聚集在手,我一见立刻甩出流星逐月缠住了他的手腕拽紧:“不要再滥杀无辜!”
他狠狠朝我看来,妖气四射:“他们私画我的画像!让我恶心!”
“就算恶心你也不能杀光他们!”
“我不管!”他朝我阴狠大喝,“我就是要杀光他们!把看过我画像的每个人的眼睛都挖出来!”
我也狠狠看他:“所以!你现在是想跟我动手吗?!”
我拽紧手中的绸带,仙气开始环绕全身,寒冷的空气里,让仙气显了形,幽蓝的光芒淡淡笼罩我的全身,立时,仙气沁人的香味也开始弥漫在空气之中。
孤煌泗海妖光四射的双眸在面具下眯起,身上阴邪的妖气也开始现形,诡异的白雾开始在他脚下慢慢散开,铺满他衣摆下的地面。
“好,好香啊!”忽的,不知何人痴痴地说了一句,孤煌泗海立时收紧目光,缓缓散去妖气。眸光在面具下垂落,他彻底卸去了内力,静静站立。
我松了口气,也收回仙气。
他再次冷冷扫视那些已经看得目瞪口呆之人:“若是让我哥哥赢了战局,我第一个诛的,就是你们北辰!谁也保不了你们!哼!”他拂袖转身,鬼魅的身影瞬间飞回车厢。“怦!”一声。关上了车厢门,也夹住了我缠在他手上的绸带。
我拧眉舒气,收回流星逐月。单手背到身后:“把画像带上,带他们出城!”
“是!”
士兵们纷纷回神,脸色苍白地押所有人下去。
闻人胤也面色紧绷地小心看我:“那个……孤煌泗海到底是什么?”
“反正不是人。”瑾崋闷闷说了一声,“这世上。只有玉狐能擒他。”
闻人胤面色“不愧是女皇陛下,天命的女皇……”
“闻人!”慕容飞云立时撞了一下闻人胤。闻人胤回神捂住嘴看向一旁震惊的辰炎阳,转而立时朝我看来。
我拧起眉,看他一眼回到马车。
闻人胤脸涨红起来,默默低下脸。
慕容飞云抬起手杖戳向怔立的辰炎阳。辰炎阳趔趄了一下,被他用手杖戳回我马车边闻人胤默默走到辰炎阳身旁押他往前。
我朝慕容飞云伸出手:“飞云,上来。”
“恩。”慕容飞云朝我伸出手。辰炎阳静静站在一旁朝我细细看来。慕容飞云上车之时,瑾崋也从另一侧跃上:“你打算把辰家怎么办?”
一说起辰家。我头又痛了:“还能怎么办?辰家在这里深得民心,不能抓,也不能杀,他们只是效忠孤煌少司,但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一直在这里自治,并未陷害忠良,啊……我第一次好头痛,好烦。”我抚上额头,粉丝的狂热不是最!我不可能仅仅因为他们倾慕孤煌少司而定他们的罪。
“噗嗤!”瑾崋在一旁窃笑,马车缓缓随队伍前行,前面是一时间望不到头的辰家族人。
我一直揉太阳穴:“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痴迷于一个女人,会想尽办法把她占为己有。但女人痴迷于男人,是真的会为这个男人倾尽所有,身心俱现。之前是慕容袭静,她已经死了,现在,又是辰梨花,难道我也让她去死吗?”
“慕容袭静死了?!”辰炎阳吃惊地紧走几步追问。
我不看他:“是,辰炎阳,你会因为我好看而效忠我吗?”我转脸朝他看去,他毫不犹豫给我一个白眼,甩开脸。
“看,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我轻笑摇头,在辰炎阳转回脸看向我时我收回目光看向前方高耸入云的城楼,天已经渐渐放亮,街道两边百姓偷偷探出头,惊诧惊恐地看我们押辰家人走向大门。
安静,恐慌和紧张在整个骝马城里弥漫。
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出了骝马城的城门,铜墙铁壁的城池被我们一晚攻克占据。辰家人在城门前排开站立,每人的身边是两名士兵。我从他们之间静静走过,在第一缕晨光洒落时,我站在了最前方,身后是惶惶不安的辰家人。
我看向一旁烦躁不甘地辰炎阳:“喂,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大鸟怎么做的?”
他听见我话音一愣,转脸看向我,我看他一会儿,说:“你帮我保密,我就把大鸟的图纸给你,如何?”
他漂亮的凤眸一时圆睁,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双眸上,他露出了戒备:“你不杀我灭口?不杀我族人?”
我笑:“呵,我说过,我不爱灭族,也从不杀美男。”
他脸红了红,甩开脸,闷闷而语:“成交!我还要你做好的一只大鸟!”他转回脸,虎视眈眈。
我淡淡一笑:“成交。”
他闪亮的凤眸中划过一抹笑意,反是不再烦躁地转回脸,昂首挺胸带出了几分傲气与满意,他很满意今天的这笔交易。
“松绑吧。”在我的话音中,闻人胤除去了辰炎阳身上的绳子,满脸不可一世地扭动一下手腕,松了松胫骨。
“啪啪啪啪……”就在这时,远处的天际线开始压进,黑线震动了大地,数千匹壮硕的战马朝骝马城疾驰而来,最后,停在二十米开完,整个世界再次恢复安静。
为首一员女将,身边各有三名男女战将,应是辰梨花的子女。他们一见我身后,立时目露愤怒。
辰梨花骑马缓缓上前,手中双刀在阳光下闪烁寒光。
身边瑾崋已开始进入戒备之态,手中长枪握紧。
“辰将军!玉狐如约而至了,你缘何从外而归?”我笑看辰梨花,她狠狠看我:“你想怎样?”
我扬唇一笑:“很简单,要钱,要粮,要兵。”
她看我片刻,冷笑一声,给我三个字:“你,休,想!”
恩——?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那就看看谁更厉害。
第二十八章 母子翻脸
“娘!您不是她对手!”辰炎阳着急地从马车边跑出,立时吸引了辰梨花的目光,她忧急地看他:“阳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
“你竟敢动我的阳儿!”辰梨花恼怒异常,右手举刀狠狠朝我指来,“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我眯起了眼睛:“你这是逼我放狠招啊!”
辰梨花捏紧了是手中双刀,也眯紧愤怒的眸光:“少废话!放马过来!”
“哼。”我冷冷一笑,“不如你先看看这些画像。”我挥挥手,立刻,士兵们一字排开,每人手中是一个卷轴,我挥下手,大喝一声:“放!”
“哗啦啦啦”,卷轴全数打开,浩浩荡荡,壮观异常!登时,辰梨花和她身后的女儿们目瞪口呆,面露慌色。
“我的画像!”辰家四名女将立刻策马跑到辰梨花身边,着急咬唇地看我两旁的画轴。
我扬唇而笑:“你真的不在乎这些画像吗?恩……”我扭偷看孤皇少司的画像,“少司确实俊美,撕了也是可惜……”
“不准你如此叫摄政王!”愤怒的厉喝从辰梨花那里而来。
我转回头看她:“只要你降,我就把这些画像,否则……”我扬起了手,立时,所有士兵拿起画像做出要撕的动作。
“不要!”辰炎阳的姐姐们大呼起来,辰炎阳一掌拍上自己的脸转身捂脸,连连摇头。
我扬唇看辰梨花,辰梨花咬牙切齿看我许久,含泪低头:“好……随你!”她颤颤地说完。扬天宛若吞下及其痛苦的眼泪。
“嗤。”身边瑾崋连连摇头,“这是我打到现在,最荒唐的一仗。”
“呵……女人之爱岂是你我能理解的。”慕容飞云淡笑摇头。
我在阳光下而笑,收走北辰的兵,也就不用担心他们再从我们后面偷袭了。而我们,不但多了三十万的兵,更充足了补给。这一仗能这样解决。才是真正地好。
收编三十万大军不易,瑾崋和慕容飞云忙碌了一整天,我也得闲在将军府后院歇息。
泗海一直阴阴沉沉坐在床上。浑身妖气四射。
我背起双手慢慢走到他面前:“还在生气?”
他抬起面具看我片刻,侧开脸,面具后的眼睛里是没有发泄的杀气。
我坐到他身边,歪脸看他:“你说。我被很多男人喜欢,但心里只有你。让你很开心……”他依然一动不动,双手放在身边,浑身的寒气,我拿下了面具微笑看他。“其实……我也一样。”
他一怔,缓缓转回脸,浑身的寒气渐渐散去。面具下的眼睛盈盈闪亮。我笑了,抬手缓缓揭下的面具:“所有女人都为你孤煌泗海而痴迷。但只有我,能真正地拥有你,这让我得意,泗海……”我探身吻上了他冰凉的唇,他激动地笑看我,我退回原位,他撇开脸扬唇而笑,眸光如媚如丝地朝我瞥了一眼,悄悄拉住了我的手。
他握住我的手,轻轻揉捏,然后慵懒地侧躺在了床上,单手支脸,狭长的美眸朝我撇来,如娇似媚,红唇开启,清澈带一丝哽哑的话音也随之而来:“心玉,我美吗?”
登时,我怔坐在了床上。
【玉儿,我美吗……】师傅那妩媚的话音不断回荡在我耳边。而这句同样的话,此时此刻却突然从泗海的唇中说出,让我瞬间心乱如麻,陷入从未有过的好混乱漩涡。
“怎么了~~~~”他起身靠在我的肩膀上,雪发洒落我半边身体,他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侧脸,“你刚才……说我哥哥俊美,难道……在你心里,他比我更好看?”
我缓缓回神,摇了摇头:“不,你很美,比你哥哥还要美。”我转脸看向他,他扬唇而笑,红舌舔过哪啊微翘的红唇,他环住了我的肩膀,贴上了我的耳侧:“心玉,你真可爱,我想要你。”说罢,他把我直接摁下。
我立刻按住他的肩膀,急道:“现在是白天!”
他扬唇而笑,眸光清澈地让你看不到任何让人感觉情,色的欲,望,他俯下身,开始蹭我的脸:“给我嘛~~~恩~~~~”
我全身一紧:“跟我撒娇没用!”
“那我舔你了~~~”
“别!泗海!”
忽的,他从我身上离开,上身挺直,如他在梦中高高竖起狐耳的模样,随即,他的脸阴沉下来:“讨厌!”说罢,他从我身上离开,随手拿起面具戴上。
有人来了。
我也起身戴好面具,离开床榻时,泗海浑身寒气地甩袖,寒气掠过纱帐,帐幔垂落,遮盖住他的身影,将他深藏帐幔之后。
来的人是辰炎阳,身后紧追着辰梨花。
“阳儿!你慢点走!小心你的伤!”
“你还会关心我?你去关心你的画吧!”
我走到窗边,看见两人已经进入我院子的花园。
“阳儿!阳儿你给我站住!”辰梨花在花园内一声厉喝,辰炎阳气呼呼地站住,背对辰梨花,不肯转身。
辰梨花急急跑到辰炎阳的身前:“你中了箭伤,赶紧回去休息!”辰梨花伸手拉自己儿子。
“休息什么?!你儿子我还不如那些画!”辰炎阳烦躁地甩开辰梨花的手,生气看她,“你知不知道你偷画二公子差点害死我!你看!你看!”辰炎阳扬起脖子,上面还有泗海深深的掐痕,看得辰梨花大惊:“这是谁干的!”、辰炎阳狠狠白她:“是你崇拜的二公子!”
辰梨花一惊,竟是露出惊喜:“二公子来了?!太好了!玉狐死定了!二公子在哪儿?!在哪儿?!”
辰炎阳登时翻起白眼:“真受不了你,你去问爹!我不想再跟你说话!”
辰梨花一愣,准备转身时顿住,看看辰炎阳,再看看院子:“这里是玉狐的院子,你来做什么?!”
“效忠她啊!”辰炎阳说地响亮,但更像是跟自己母亲闹别扭,刻意如此说。
辰梨花立时大惊:“什么?!你效忠玉狐!你什么时候迷上她了?!”
辰炎阳受不了地轻笑:“许你迷那妖男,不许我迷玉狐啊!我就迷上她了!我就要做她的人!我就从此跟她混了!从此你迷你的妖男,我迷我的玉狐!去找你的二公子吧,别再来找我这个儿子了!哼!”辰炎阳拂袖转身,朝我这里愤愤走来。辰梨花怔怔站了一会儿,气得用双手扇风,也是负气离去。
第二十九章 三军会师
辰炎阳青着脸走到我房门前,气呼呼地停下脚步,像个别扭的孩子又转身看,见辰梨花没有追来立时气得握拳:“真的不要我这个儿子!气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忍不住大笑,他一怔,转身朝我这里看来,脸红了红,走到我窗前,朝我伸手:“说好的图纸呢!”辰炎阳的口气如同要账。
我笑了笑:“等着。”我入屋拿出图纸扔出,他接在手中立刻展开看,激动地笑起,如宝般卷起看我:“我决定了,我要跟你去打仗。”
我一愣:“你还真要效忠我?”
他气闷地撇开脸:“你也看见了,我娘迷二公子迷得连我都不要了,我看着她烦,不想呆在家里。”
我了然点头:“喂,你娘最宠爱你,该不是因为你是她所有孩子里最好看的吧。”
他的脸又是一红,烦躁转身:“别说了!你们什么时候启程?”
“你伤好了没?”
“你管我好没?”他又没好气地转身,看见他,如同看到以前的瑾崋,他变得不耐烦,“不用担心我,我不过是中了一箭,还没到拿不动枪的地步。”
“知道了,我们明天启程。”
“好!算我一个,别忘了!”说罢,他转身就走,走了几步他似是想起什么转回身,面露尴尬瞟我两眼,“那个……既然你是那个。那你跟那巫溪雪一起进京,你们谁做女皇?”
我淡淡而笑:“巫心玉已死,我是玉狐,我又怎会做女皇?”
他迷惑地看我两眼,目露不解地再次转身而去,他这是真的跟他的娘杠上了。不过,他提醒了我。我跟巫溪雪相遇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怀幽,凝霜,子律。椒萸,我回来了,你们还好吗?
之后的战事,异常顺利。
我们北路军瞬间扩充了大军三十万。更添辰家虎将。辰梨花之事彻底惹恼了辰家里的男人,他们一起随辰炎阳“叛变”。随我一起挥兵而下,所向披靡。
与此同时,捷报也连连传来,巫溪雪的南路军也和南楚家族会和。势如破竹,很快将至京城!
巫月259年二月春,三军会师。会师地点:京城外十里望吴坡。
二月的最后一天的傍晚,我们北路军抵达承平山下。这里离望吴坡大约五里,有广阔的平原,适合扎营,我们就地扎营,等待进一步消息。谁先到会师地点,甚至是谁先入京,都有讲究。
天气已经转好,空气温温的。我被赶出京时,是冬天,现在,是春天了,好快。孤煌少司,你是不是等急了?
就在我们扎营之时,一信差踏着夕阳快马而来,在营地外大喊:“玉狐女侠,瑾崋将军可在?!”
我和瑾崋从营帐中而出,信差匆匆下马,朝我们一礼:“可是玉狐女侠,瑾崋将军?”
“是。”
“公主请二位前往望吴坡会和,共商大计!”
我和瑾崋相视一眼,瑾崋看向信差:“好!我们这就去!”
我从营帐边牵出马车,看着那安静的车厢,心情开始沉重。慕容飞云和闻人胤走出营帐,静静站在了我的身旁。
我一直看着车厢紧闭的车窗,他静静地在里面等待命运,我静静地站在外面,耳边是丝丝的风声,我知道我踏出这一步,推动的不仅仅是他命运的齿轮,而是我们的终结。我们……就这样结束了……
泗海……愿我们不要再遇,愿你在狐族从此做一只无忧无虑,快乐的小狐狸……忘了我,别再来找我了。
“走了。”瑾崋轻轻推了我一把,我的脚步还是向前迈出了一步,慕容飞云和闻人胤一起看向瑾崋,瑾崋深沉地侧开脸:“看什么看!总要结束的!”倏地,瑾崋拉起我的手直接把我拽上了马车,他成熟了,被苏凝霜总是说成猪的瑾崋,现在真的已经不是头脑简单的猪了。
“啪!”瑾崋架起了马车,辰炎阳他们也跑了出来,目送我们。
马车的车轮开始滚动,第一次,它的滚动牵动了我的心,我坐在瑾崋身边开始愣神,呆呆地看着从身下往后的飞驰而过的地面,心里忽然空了,什么……都没了……
“到了!”瑾崋在我身边说,我继续呆呆看着地面,我看了多久,他就注视我多久。
“你真有那么不舍得吗?!”他忽然生气地扯过我的身体,让我正对他愤怒的目光,“反正你心里也不会有我,这个恶人我来做!”
我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你怎会是恶人?不,你不是……”我垂落目光摇了摇头,“你不是……”
“玉狐!”他着急地紧紧握住我的手臂,周围似乎一下子来了许多人,我茫茫然的抬起脸,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了营地,一个巨大的营帐在营地的正中。正有人激动地从营地里跑出。
“崋儿!”是瑾毓。
我今天……心不在焉。
我再次垂下脸:“跟我保持距离,不要让瑾毓难做。”说罢,我要下马车,却发觉瑾崋还紧紧握住我的手臂,他也垂下脸,静默不言。
我轻轻扯了扯手臂,他才慢慢放开,从另一侧下了马车,瑾毓跑上前紧紧拥抱住他。
瑾毓的身后,是凤老爷子和楚娇将军,很多人跟随在他们身后,远远朝我张望,他们是对我好奇,对玉狐好奇。
我无力地拉起缰绳,摸了摸伴随我几个月的马儿,它大大的眼睛里似是有一丝难过,我温柔看它:“这段日子你辛苦了,等天下太平了,你走吧。”
“呼……”它蹭了蹭我的脸,眨了眨巨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沾上了点点泪光。
“请问是玉狐姑娘吗?”有人到我身边,我转脸看他,是一名俊美的男子,巫月盛产美人,只要家境好些,皮肤白些,便看起来清爽俊美。
“我是。”我淡淡答。
他一侧身:“公主有请。”
“慢!”瑾崋忽的挡在我身前,戒备看那男子:“我要一起去。”
楚娇上前:“瑾崋侄子,他是我侄子楚然,你干嘛呢这是?还担心有人害了你的玉狐吗?!”
叫楚然的男子温和而笑:“原来是瑾崋,早有耳闻,公主说过,是瑾崋忍辱负重,在那好色女皇身边……”
“不许说她好色!”瑾崋忽然怒了,楚然疑惑不解看他,瑾崋愤怒看其他同样露出莫名之色的人,今天……瑾崋有些不寻常。
第三十章 两凰相遇
有人轻笑:“这该不是和那好色女王好上了吧。”
“难说,一个屋檐下,听说那好色女皇也是一个美人……”
瑾毓的脸色也开始变得难看。
“住口!你们又做了些什么?!”瑾崋登时怒指那些嘲讽之人,“你们这些缩头乌龟!现在事成才一个个出来领功!你们之前都哪儿去了!”
“嘿!瑾家的!你怎么说话呢!”
瑾毓立刻拦住瑾崋,我心中梗塞,我知道,瑾崋的失控是因为我,他在担心我,离京城越近,他越不安,我早已感觉。
“太狂妄了。”
“别说了~~人家可是传了密函给我们公主呢~~~在公主那里有功~~~”
“这么维护那个好色女皇,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
“哈哈哈——要不让公主饶那好色女皇一命?赐给他?”
“哈哈哈啊——哈哈哈——”
瑾崋在他们的话音中越来越愤怒,拧紧了双拳,瑾毓用力拦住他,凤老爷子和楚娇也看得莫名起来。
“哼……”就在这时,泗海的冷笑从车厢内而来,所有人安静下来,疑惑地看向那静谧诡异的车厢,在他们好奇之时,泗海轻悠冰冷的话音也从内而来,“你们这群酒囊饭袋,除了一张臭嘴厉害,还有什么能耐?小花花~~你这次没有骂错~~~”
登时,所有人愤怒起来,纷纷指向车厢:“谁!到底是谁?!有种……”
“住口!”我终于忍不住厉喝,指向我们的人倏然一愣,我冷冷扫视他们。“想活命的就闭嘴,他若是出来,我未必能救下你们!”
那些人愣了愣,“噗嗤!”笑了。
“哈哈哈——见过自大的,从没见过那么自大的。”
“哈哈哈——哈哈哈——”
“玉狐,虽然传说你很厉害,但我们还用不着你来救——哈哈哈——”
倏然。空气渐渐凝固。我拧起眉看向车厢之时,寒气骤然从车厢的门内冲出,我立刻闪身避开。那阴寒的邪气直冲围观人群,巨大的妖力登时将他们一一震飞!那些人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已经消失在我的面前,落于远处。
“啪!”顷刻间。车厢门关闭,万籁俱静!
幸存之人彻底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做得好!”第一次,瑾崋站在泗海这边。
凤老爷子和楚娇连连摇头:“真是自找的。”
我再次回到马车前,拉起缰绳,看向一旁呆滞的楚然:“带我去见公主。”
楚然惊然回神。惶然地看向马车。
“别怕,有我在,他不会杀人。”泗海留了手了。不然,那些人已经死了。
楚然咽了口口水。在我面前领路。
凤老爷子轻叹一声跟在了我们身旁。
火把开始点燃周围,映出了中军大帐中几个人影,楚然为我掀开帘子,明亮的灯光中却是一眼先看见了一身银甲的月倾城。
月倾城正在俯脸看桌面上的行军地图,下意识抬脸时看到了我,他愣住了神,从他身边倏然跑出一人,扬起他墨发之时,她已到我身前,激动地看着我的脸,拉起我的双手:“可是玉狐!”
喜悦的话音从面前而来,她是我的皇姐,是我同母异父姐妹,她的眉目间有和我相似之处,她的眼睛里,是真诚的喜悦。倾国倾城的容颜似是因为受难而瘦削了一些,但这并不影响她的美貌,反是让她的眼睛更加大而闪亮。
鹅蛋的脸型是我们家族的遗传,漂亮的双眼皮大眼睛配上那长长的睫毛,迷人而柔美,但是那清晰的黛眉却让她又添上了皇族的英气和威严。秀挺的鼻梁和那性感的红唇比例完美,让她整张脸找不出任何的瑕疵。
“正和倾城说你呢。”她开心地拉起我的手,直接走入帐内,笑容美丽温柔,让人暖心。我终于又见到她了,巫溪雪皇姐。上次见她,还是四年前。
自从孤煌少司成为摄政王后,她不再上神庙参加每年一次的祈福,这是她对慧芝皇姐,和其她女皇的抗议。
营帐之内,还有其他人,我并不认识,但可以大致揣测出,应该是巫溪雪的亲信。
巫溪雪把我拉到桌边,高兴地环视众人:“这位就是玉狐!”
大家高兴地向我拱手:“玉狐女侠,久闻大名!”
我也拱手还礼,凤老爷子,楚娇和瑾毓也进入营帐,瑾毓面露一丝担心看我一眼,拧眉收起目光,变得心绪不宁。
巫溪雪公主笑看我,开始给我介绍:“玉狐,这二位就是南楚家族的楚兮然将军和她的丈夫宋贺文将军!”
“玉狐女侠,你好!”
“这是我的军师一天老先生。”
我有些吃惊地看一天老先生,他鹤发童颜,目露精光。他是巫月有名的谋士,也是巫月皇族贵族曾经争抢的对象。巫月贵族喜欢养一些门客,门客里以智者为多,年年会举行一些智者比赛,以此来较量。
但一天老先生,无人能请动。
“没想到公主能请到一天老先生。”我微微惊叹。
巫溪雪垂眸淡笑
一天老先生笑看我:“老夫可是远远不及姑娘。”
我拱手一礼:“老先生过谦了。”
一天老先生笑道:“若非姑娘相助,只怕我们还要几年方能成事。”
“几年?”我疑惑,“那不是孤煌少司的孩子都出生了?”
一天老先生面露深沉:“我们是不会让妖男得逞的,我们的人会让女皇无法生育!必要时……”一天老先生手起刀落。
“咳!”我一不小心呛出,月倾城和瑾毓几乎同时看向我,月倾城立刻侧开脸,胸脯开始起伏不定。
巫溪雪眸光划过一抹深思,微笑看我:“一直以来,只闻玉狐之名,溪雪心生倾慕,想与玉狐相见,今日得见,却不知该说什么了?溪雪别的不想多说,只想请玉狐留下,继续相助溪雪!”她认真看我,眸中是诚然的真情。
我看她片刻,颔首一礼:“玉狐……”
“我会等你。”她打断了我的话,伸手再次握住了我的手,“我知道你们这类人不喜欢尘世,但是,还是请你再考虑一下我的请求。”她情真意切地注视我的脸,不想放我离开她的身边。
第三十一章 不能摘面具
“玉狐,公主可从没这样求过人哦~~”楚兮然笑道。
“玉狐,你就答应了吧。”凤老爷子和楚娇也笑看我。
“是啊,玉狐,老夫也想在兵法上向你讨教讨教,你到底师出何处?”一天老先生面露一分激动,“巫月还有老夫不知的高人,老夫真想见上一见!”
“玉狐,明日我们就要攻打京都,你做我先锋吧!”巫溪雪紧紧握住我的双手,姐妹情深。
我一拧眉:“不行!我要看住一人!”
众人一愣,月倾城再次朝我看来:“你要看住你马车里的那人?”
大家的目光在他的话音中面面相觑,凤老爷子眨眨眼,和楚娇偷偷对视。
“马车?”巫溪雪面露迷惑,看向月倾城,月倾城微微点头:“玉狐姑娘的马车里有一个人,玉狐姑娘寸步不离地看守他。”
巫溪雪朝我看来,面露微笑:“是何人让玉狐你如此小心谨慎?”
我沉沉道:“他至关重要,他可以让孤煌少司缴械投降。”
“谁?!”众人立时好奇看我。
我的心开始下沉,没想到在此时此刻,我想说出这个名字,是那么地难。我的气息也开始微微紊乱,幸好,以他们的功力无法察觉。我微微拧拳,咬牙似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慢慢说出了这个让我心痛的名字:“孤煌……泗海……”
“孤煌泗海!”
“孤煌少司的弟弟!”
“好色女皇的夫王!”
“是那个魔鬼!”登时,整个营帐惊呼起来。月倾城的身体已经轻颤,震惊地直直看向我,目光之中是深深的不解和一丝伤痛。
巫溪雪吃惊地凝滞了呼吸,气息不稳地扶住桌沿。仇恨与愤怒让她的双手慢慢抓紧了桌沿。对于皇族来说,孤煌兄弟给他们带来的不仅仅是仇恨与愤怒,更多的,是耻辱!
已经知情的凤老爷子和楚娇也无心再笑,楚娇撞了一下凤老爷子,凤老爷子拧眉:“玉狐一直在秘密押送孤煌泗海,孤煌泗海非常厉害。简直……不像人。刚才他就伤了人。所以……明天攻城还是让我们来吧。让玉狐看住那个妖怪。”
“他竟敢在我的营地里伤人?!”巫溪雪已经怒不可遏,沉脸恨恨地看向帐外,咬牙切齿。“把他带进来!我要好好看看这个满手血的魔鬼到底是什么样子!”
月倾城趔趄了一步,巫溪雪立刻扶住他,担心看他:“倾城,别怕。我们就要报仇了!”
月倾城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此人十分诡异,只有玉狐能降他。你万万不可与他独处。”
巫溪雪轻笑:“他始终是个人,我还怕他不成?!”巫溪雪愤然拂袖,“哼!带他进来!”
我微微垂眸:“好,我带他进来。”我淡淡说罢。在众人愤怒的目光之中走出营帐,面前,正是伴我和他整整两个月的马车。马车周围。空无一人,所有人。都躲避地远远的,目光之中,是深深的恐惧。
人群之中,我感觉到了瑾崋忧急焦躁的目光。
我缓缓伸出双手,推开了那扇门,低语:“泗海,出来了。”
轻轻的,是衣衫摩擦的声音,他缓缓而出,一头雪发在火光中如瀑布挂落,划过一道道金色的流光,仅仅是这头鲜亮的雪发,已让人心驰神往。
立时,周围恐惧的气氛不见了,只剩下惊讶,惊异,与神王。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都愣愣地,痴痴地看着孤煌泗海那头长长的雪发。
他是迷人的妖精,是醉人的妖孽。无论他的声音,他的肌肤,他的雪发,他的容颜,甚至,是他身上那若有似无,却会进入你心底的清香,都是上天创造出来,为勾引人的情,欲而量身定做。
他比孤煌少司更加让人无法冷静,无法把持。他才是巫月最大的情劫!最大的考验!
他的双手被丝带绑缚,我拿起垂落在丝带下的流星逐月的银柄,闭眸心痛地转身,拉起了被火光染成月牙色的丝带。
“扑簌”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地,他轻轻落地,站在了我的身后,忽的,他一把拽紧了我手中的丝带:“答应我,不要把我给别的女人。”他轻轻地说。
我缓缓睁开双眸,视线已经有些模糊,我哽咽地点点头,心狠地吞下泪水,昂首之时,我拉起他在周围目光中,走入营帐。
一步,一步,我将他拉入巫溪雪的营帐,我还记得我们大婚时,我本应该也是这样拉着他的红绸,但是,我没有,我甚至想杀了他。而现在,当我可以拉起他手中的绸带时,却是拉着他去送死。他知道的,他知道他自己的结局,但是,他没有怪我……
好想,这段路永远停在这一刻,把我和他卡在时空的这一刻里,永远无法走出……
营帐里所有人的目光,也随着他的慢慢出现而睁大。唯一一个见过他的月倾城,面色发白的趔趄后退,双眸之中除了那对孤煌泗海本能的害怕,更多的是仇恨,是愤怒,是杀气。
巫溪雪和其他人一样用惊异,甚至是不可思议地目光怔怔地看向我的身后。
我停下了脚步,他从我身侧走出,诡异的面具扫过营帐里的每一个人,上面的笑容像是在对他们嘲笑。他从不把别人放在眼中,除了我。
“他就是孤煌少司的弟弟,传说中的二公子,巫心玉的夫王,孤煌泗海!”我沉沉说完之时,巫溪雪的目光里闪出了愤怒和仇恨的火焰,极大的愤怒与仇恨甚至让她的身体也轻轻颤抖起来。
突然,她抽剑而来,孤煌泗海没有躲,但我的心立时提起,发觉巫溪雪用剑的方向并非要杀他时,我安了心。还是泗海镇定。
巫溪雪的剑放落在泗海的肩膀上,愤恨地看着他:“摘下你的面具!”
“不行!”我立刻一把拉起丝带,泗海顺势往我身边转来,如同轻盈的像是在空中转动的白兰花,他转到了我的身后,长长的雪发随他的身姿飞起,掠过了巫溪雪的面前,碰到她的利剑时,丝丝缕缕滑过,轻盈地如同轻轻抚过那把剑,丝毫不断,巫溪雪怔立在了原地,水眸之中,是颤动的心神。
第三十二章 最后的皇族
“为何不可?!”一天老先生追问。
孤煌泗海侧身站立在了我的身后,诡异的面具上是咧开的邪笑:“哼……”轻笑随之而出,好听地让女人无法抗拒,“是怕迷上我~~~~是吗?玉,狐?”邪邪的语气,悦耳的声音,瞬间让营帐中生出一分诡异的情,色感。让营帐中的女人无不神色惶然地侧开脸。这里的每个人都没参加过我的婚典,所以,他们之中没有人见过泗海。
巫溪雪缓缓放落剑冷眸瞥向我的身后,一天老先生立时目露惊诧:“不能摘!果然是万万不能摘!快把他带出去!快带出去——”一天老先生几乎是失控地大喊,紧张的神色让他的面色也有一丝苍白…
我转身拉起丝带,走过静默无声的巫溪雪的身旁。
“哈哈哈——哈哈哈——”泗海在我身后扬天大笑,身上特殊的幽香已在这营帐中,开始弥漫。
静静靠在车厢门前,方圆百米内,不见人影,旁边只有一堆篝火。柔柔的夜风带出了一丝春意。
巫溪雪在火光中缓缓走来,静静地没有说任何话语,一身的戎甲盖去了她女子的秀美,多了分男子的英武。
她走到我面前,神情平静,抬手抚过我的马,微微垂眸:“抓他不容易吧。”
“恩。”
“但他不是夫王吗?理应在宫中,但我听凤老将军说,你和他却是从关外来的。”她一边轻抚马鬃,一边微笑地说。
“所以呢?”我落眸看她,她在月色之中扬起了脸,平静的目光中更多的是深思与好奇。我看她许久:“你不信任我?”
“我没有!”她着急起来。拧眉侧开脸,“我怎会不信任你?你一直相助我们,只是,在我们都陷入困境时,你突然出现,像是天赐一样地神奇,我……玉狐。”她朝我认真真挚地看来。“你那么聪明。应是知道我不是一个人,你实在太过神秘,如果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我无法让大家服你……”
“我不需要。”我打断了她的话,她越发着急地看我,眸光之中,是渴望我能留下。我看向狐仙山的方向:“你就当我是天赐的吧,我的任务。是除妖男,扶你坐上皇位,任务结束,我自会离开。不要任何功名利禄……”
“但我需要你!”她急急到我身边拉住了我的手臂,“倾城跟我说了你很多事,巫月正是用人之际。我希望你继续能留下!”
我垂下脸,看着自己同母异父的姐妹。血缘使然让我对她还是生出丝丝亲切之感,尽管印象之中,皇姐皇兄之间少有往来,我们仅仅在年底御宴之时,才会碰面,而且,只能坐在自己父亲的身边,不能像寻常孩子般一起欢闹。
“玉狐,不知为何,我觉得你很亲切……”她也细细地看着我,目光温柔柔和,让人倍感温暖。
她的父亲并非月氏家族之人,在后庭男人家族之中,除却我平民出身的父亲,算是最差。所以,月氏另一派,看中了她,想扶她做皇太女。可惜,他们在与慧芝皇姐一派争斗时,输了。慧芝皇姐最后成为皇太女,而他们被逐出了皇族所在的东区。
想想慧芝皇姐迷恋孤煌少司之时,巫溪雪这一派系反对地十分高调,可见他们这一派并未放弃。
我淡淡看着她,反问:“既是信任我,为何要除掉慕容飞云和闻人胤?”
巫溪雪一怔,一时无言。她拧了拧眉,目露歉意:“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是你的人。慕容家族助纣为虐,残害忠良,所以在他们来时,我实在……无法完全信任他们。”
“不,他们不是我的人。”我的话让巫溪雪一愣,疑惑朝我看来,我淡笑道:“慕容家族之中也分派系,这一派是忠于你的,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而老天正好给了他们一个机会,所以,他们是你的人,请善待他们。”
笑容从巫溪雪的脸上扬起,她点了点头:“也是,我也在疑惑你怎么突然和慕容家族有了交集,你是夜间神秘来去的玉狐女侠,而他们是慕容家族中被遗忘的成员,后被他们家族送上了朝堂,陪心玉皇妹胡闹,我以为……”
“以为他们皆是废柴?”我接了话。她面露深思:“是我错了,是我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如果他们无能,又怎能盗取兵符,给我带来这三十万大军。”她微微而笑,目光清明,再次认真看我,“所以,我才需要你这面镜子在我身边,随时提醒我,给我意见和谏言。你真的不愿……以真面目对我吗?”她看向我的面具,“倾城说过,你不愿摘下面具,所以我尊重你。但是,我真的很好奇,大名鼎鼎的玉狐,到底长什么模样。”她好奇地看向我,美丽的公主又多了分俏皮。
“呵,不过是为了他人能有平静生活罢了。”我垂下了脸,扶了扶面具,“我不想以后被人认出,烦。”
“是……因为倾城吗?”她忽然说。我一愣,迷惑看她:“月倾城?不,我已经不生他气了。”
她也一愣,似乎我答非所问。
我也愣愣看她,火光之中我们看了彼此许久,忽然我恍然大悟:“你该不是以为我喜欢上了你的月倾城,所以太尴尬不想留下吧。”
“噗嗤!”她登时笑了出来,脸微微发红,露出了女儿家的娇羞,“我还真那么想的,因为倾城和你之间好像……”她顿住了话音,垂眸淡笑之间,眸光藏在垂落的一眼睑之内。
“因为他不想再被人当做花瓶。”我说了起来,女人果然敏感。巫溪雪抬脸看向了我,我继续道,“他应该告诉过你,他曾经坏我计划,那次之后,他一直被他人嘲笑,认为他除了脸好看,其它一无是处。”
“不!倾城不是的!他很能干,我一直很依赖他!”巫溪雪着急地为她的男人辩解,忽的,她面露恍然,一时发怔,“是我没有给他机会……”
我点点头:“你把他留在了后方,正好我加入了瑾崋的中路军,他想在我这里赢得一场战役,因为当初他是在我这里输的。所以……他再见我时,应该是心情比较复杂让你误会了吧。”
“是我太过忽视他的感觉。”巫溪雪转身靠在我的车边轻轻叹气,仰脸看向了夜空,带出丝丝愧疚之意。
第三十三章 女人很难不好奇
一轮银钩高挂,青云薄薄掠过它的周围,静静的风中再次传来她淡淡的话音:“我被发配到西山后,靠他一人在京都坚持,支撑焚凰,传递讯息。我们派阿宝入宫,随时监视,如果巫心玉一有身孕,阿宝会马上除掉,其实……我真的不想害心玉皇妹,因为我和她……是仅剩的,皇族直系血脉了,但是……我没得选择。”她沉重地垂下脸,轻轻叹息,“若我和你一样,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就好了……”
我静静看她一会儿,收回目光:“我明白。”因为,我也想过若她一意孤行要杀飞云他们,我也会毫不犹豫除掉她,“答应我,永远不要好奇孤煌泗海的容貌,永远不要摘掉他的面具,然后,砍了他。”
巫溪雪缓缓转身,看向我身后车厢时已是目露愤恨:“你放心,我会毫不犹豫地砍了他!”
我默默垂眸藏起自己那深深的痛,点点头。
静静的夜风拂过篝火,火焰颤动跳跃,让她的容颜也变得明暗不明。
“其实……”她慢慢地再次说了起来,“我觉得现在也不再需要内应了,我们加起来有百万大军,不怕孤煌少司不降。”
“是防他变,态。”我淡淡说,她不解地看我:“变……态?”
“恩。他变,态起来会屠城,拉所有人给他陪葬。”我看向巫溪雪,她精致的容颜在我淡淡的话音中吃惊不已。
内应之事应是月倾城告诉她的,所有布局早在数月前已经定下,让子律做内应一是可以与大军里应外合,二是防止孤煌少司暴走,屠杀城中皇亲贵族与居于北城的忠良。
“哼……”轻笑从车厢内而来。立时吸引了巫溪雪的目光,她冷冷凝视着那里,戎甲在火光中闪烁出隐隐的杀气。
“玉狐~~你可真是了解我哥哥,百万大军又如何?还能阻止我哥哥屠城嘛?哈哈哈——”
“你这个魔鬼!”巫溪雪狠狠盯视那紧闭的车厢门,咬唇。
“滚!我不想有别的女人在我马车边!”泗海阴狠冷语,如那地狱魔君,冷酷无情。
巫溪雪愤恨地咬牙。冷笑:“哼。死到临头还得意?”
我看向她:“你走吧,我跟他只能打个平手,而且如果打起来。会伤及无辜,不要刺激他。”
巫溪雪忍了忍眸中的愤怒,疑惑看我:“你们是不是把他说地太神了?他始终是*凡胎,还能打不死吗?”
巫溪雪在火光之中略带一分得意。连连的胜仗,让她并不把孤煌泗海一个人放在眼中。这是人之常情。因为她从未见过孤煌泗海,就如当初未曾见过我的孤煌少司,也未把我当回事。
“那要能打到他。”我沉沉地开了口。巫溪雪狐疑地朝我看来,神情依然怀疑。似是要亲眼看见。与泗海一战,方肯罢休。
“公主!”忽的,月倾城急急找来。看见巫溪雪在我马车边,立时神色发紧匆匆跑来一把拉起巫溪雪的手臂。巫溪雪莫名看他:“倾城,你干什么?我还有很多话想跟玉狐说。”
“等赢了你有的时间跟她说!”月倾城情急地继续拉巫溪雪,“不要靠近这个马车!”
巫溪雪笑了:“倾城,你真的太害怕孤煌泗海了,你应该勇敢地面对他,才不会让他成为你一生的阴影!”
“你根本不明白!”月倾城变得有些失控,他在巫溪雪担心的目光中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还是请公主早些回营歇息,明日一鼓作气拿下妖男才是!”
巫溪雪唇角微微扬起,看看月倾城,再扭脸看看我,我淡淡看她,她笑了笑,点点头,双手负于身后:“好,就听你的。”
月倾城终于稍许露出安心之色,拉起了巫溪雪,巫溪雪走在他的身旁,一直看他,月倾城察觉迷惑看她:“怎么了?”
她又看了他一会儿,落眸而笑:“没什么,只是……在想我的倾城是不是知道一些玉狐的秘密?”
立时,月倾城的眸光在火光中颤了颤,侧开脸:“我也是才知道她运的是那个人。”忽的,他愤然转身看我,白净的脸似是因为愤怒而涨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狠狠地质问我,他的目光看似愤怒,却不知为何隐藏了一丝挣扎,让我不由想起知道我喜欢泗海后瑾崋那愤怒又纠结挣扎的目光。
巫溪雪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听着。
我在月倾城愤怒的目光中淡淡地说了起来:“若是告诉你,你会找他报仇,我不能坐视不管,就又要来救你,你说,我烦不烦?”
月倾城一怔,巫溪雪在旁幽幽而笑,拉起了月倾城的手:“倾城,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个女人烦你,哈哈哈——”巫溪雪大笑起来,月倾城默默垂下脸转身:“还是……玉!”他顿了顿,“玉狐姑娘你想地周到!倾城果然一直蠢笨愚钝!”他愤懑说罢,拉起巫溪雪大步离去,忽的,巫溪雪转头深沉地看一眼我身后的车厢收回目光转回了头。
想让女人不好奇,很难。我的心里,已经开始隐隐地不安。
静静地,从一旁慢慢走出了瑾崋,我看向他,他侧开脸,坐到我身边:“你进去吧,外面冷。”
我心中一愣,他……让我进去。他明明知道里面是泗海,但是,他却……让我进去。若是从前,他早扭头离开,眼不见为净。
“你……真的让我进去?”我在跳跃的火光中看着他开始烦躁的侧脸。
“让你进去就进去,你烦不烦?”他烦躁地横白我一眼,“有我在别人就不会以为你跟……那个魔头有关系了!”
我感谢地看着他:“谢谢你,瑾崋。”
他越发烦躁地转开身,不想看我。
我看他一眼,推门进入,泗海安静地盘腿坐在马车中,从车窗缝隙中透入的微光照出了他分外安静的容颜。他缓缓抬脸看我,唇角只是微微扬起已经带出一抹邪气:“明天我们就是敌人了。”
“恩……不负哥哥不负我是吗?”
他点点头:“明日我们终于能好好战一场,我很期待。”他纯然而笑,豁然地让人心痛。
第三十四章 不负亲兄弟
我拉住了他的手:“我也是。”
他深深看我,狭长的狐眸中是一分炽热:“我只想死在你的手里,成全我,心玉。”
我怔怔看他,他再次纯然笑起,俯身吻上了我的唇,雪发滑落我周围的空气,把我和他彻底包裹,他双手抚上我的脸,热热的呼吸吐在我的唇上,迷醉眷恋的目光看过我的眼睛,我的唇,和我的脸,不放过我的任何一处,最后,痴恋的目光落在我的唇上:“跟我一起死好吗……心玉……”如同蛊惑的声音直直进入我的心底。
我的心跳因他这句话而凝滞,没有犹豫地,我开了口:“好……”
他笑了,再次吻住我的唇,缠绵而眷恋的吻,久久不离,我们的呼吸在吻中交融,宛如记住彼此的气味与气息,来世可以再次找到彼此。
“喂!妖男!”忽的,外面传来瑾崋有些别扭的声音,泗海离开了我的唇,缓缓看向外,“谢谢你揍了那群人,你让我……也想做个坏人了……”瑾崋别扭的话音里,却带出了一丝羡慕。他在羡慕孤煌泗海可以恣意妄为。
“哼……”孤煌泗海笑了,笑得妩媚而妖娆,笑得动人心魄。他慵懒地躺落我身前,枕在我的腿上,雪发铺满我的腿边,嫣然的红唇缓缓开启:“即使再坏,也要记住对我的心玉一个人好~~~”
“知道了。如果那个巫溪雪敢动她,我瑾崋就算背上叛逆之名也要守护她!”
瑾崋郑重的话音让我心中感动,也让我心中有愧。
泗海微笑地闭上双眸,我轻轻抚上他的脸庞,这个妖绝天下的男子。只有我巫心玉能在他的身边,只有我能触摸他,只有我能骂他,只有我能……杀他。
泗海,你放心,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只让你死在我巫心玉的手中。不然别人的脏手。碰你半分。
当战鼓响起时,大军压近巫月的心脏——京都。
我的马车在巫溪雪身边,她一身戎甲领兵攻城。她要做女皇,所以,她必须要服众,没有人会信服一个躲在后方的皇族。尤其是在经历妖男当政,女皇迷恋妖男之后。朝堂上下对皇族的信任度急剧下降!
战鼓“隆隆”,京都城门紧闭,静得诡异,巫溪雪扬手让大家停下。她的身边是月倾城,她终于让他站在了自己的身边,而不再是。后方。
大军左翼为西凤家族,右翼为南楚。北辰在后,慕容飞云和闻人胤也得到重用,在一天老先生身边。这支大军可谓巫月最强,无人能敌!
忽然,弓箭兵齐齐从城楼站出,瞄准了此处,登时,喊杀声却是从里面而来,我扬唇而笑,巫溪雪朝我看来,瑾崋面露激动:“一定是子律和凝霜他们发起突袭!”
我微笑点头,当初布局之时料不准今日到底会拿到多少兵,所以,内应是必须的。
“看来我们只要等人开门就行了,哈哈哈——”一天老先生捋须而笑。
城楼上的士兵开始陷入混乱,巫溪雪看我一会儿收回目光发令:“攻城!”
立时,长梯从身后的军队中冲向城楼,子律他们毕竟人少,还是需要攻城相助!
“杀————”
“咚!咚!咚!咚!”
响亮的喊杀声和气势恢宏红的鼓声都能让士气大作,也是给里面的人信号,告诉他们,我们来了!就在城门外!不用怕!
忽然,黑色的身影掠过城头,登时无数人从城楼下坠落,他旋转身体,发冠不乱,墨发在风中飞扬,黑色的华袍让他如同黑暗的神君傲然降临在城墙之上,冷冷俯视战场,手中的利剑血光闪耀,让人胆颤。
他甚至没有穿上铠甲,华丽的黑袍让他俨如战场的王者,傲视天下!
凤老爷子他们无不惊讶,连巫溪雪也目露吃惊。他们无人跟孤煌少司交过手,可以说,没有人知道孤煌少司的功力有多深。因为,他是那么轻易地只凭一张俊美温柔的容颜,便将女皇的心轻松地拿捏在了手中,控制了巫月天下!
在今天之前,或许,他们还以为孤煌兄弟是没有武功的。也难怪巫溪雪会不信月倾城之言,轻视泗海。
但在今天之后,我想,即使巫溪雪赢了,孤煌兄弟也会在她心中,留下丝丝余悸!
“孤煌少司!”月倾城咬牙切齿,瑾崋也提枪策马向前,狠狠盯视高高立于城墙上的黑色人影。
“哼!就凭你们也想捉我?!哈哈哈哈——找死!”孤煌少司阴狠地说罢,突然像黑色的老鹰一般从城楼上一跃而下,朝巫溪雪直直扑来!
“保护公主!”楚兮然他们立刻列队,保护巫溪雪。
我抽出碧月飞身而上,就在我离开马车之时,寒气登时冲出马车,“啪!”一声巨响,我惊然在空中转身,眼前车厢被巨大的力量震碎,寒气迸射而出,车厢顷刻间化作无数碎片射向四周,登时惨叫连连,惊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我落在了地上,看着破车而出,落在马背上的泗海,他俯下脸深深看我一眼,立刻飞向高空,雪发在身后飞扬如白狐的狐尾,诡异的面具是上对世人的蔑笑,他轻盈地如同蝴蝶般跃过我的上空,迎向了从城楼而下的孤煌少司,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空中相拥,如同一黑一白两只狐狸亲昵地贴在了一起,即使面前是苍然的战场,也无法影响那幅美丽动人的画面。
他们缓缓落下,黑发与白发在风中飞扬,当黑色和白色的衣摆垂落之时,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深深埋入彼此的颈项,亲昵地贴上彼此的脸庞。
孤煌少司温柔地抚过孤煌泗海背后的雪发,微笑亲吻他面具的额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孤煌少司忽的咬牙,狠狠朝我看来!
我落在他们身后,碧月划破身边空气:“孤煌少司,我回来了!有些帐,我们要算一算!”
“哼……”泗海在孤煌少司身前转身,双手插入袍袖,阴邪的面具上是诡异的笑,“你知道,我不会让你伤我哥哥。”
我捏紧了手中的剑,忽然,身后马蹄声起,无数人朝我们这里冲来。
第三十五章 城门决战
“杀妖男————”
“冲啊————”
“吵!”泗海只冷冷说了一个字,白色的身影立时飘忽起来,我想追他之时,孤煌少司黑色的身影却飞速到我身前,冷笑地挥剑拦住了我的去路,只这一刻的停顿,孤煌泗海如同鬼魅的身影已经直直掠过我的身旁,强大的妖气瞬间扬起了我的发丝和裙衫,紧跟着,身后传来惨叫一片。
“啊————”
我立刻转身,只见一抹白影在黑色的大军之中穿梭,几乎看不见他的身影,只能依稀捕捉那抹白色,他倏然停落在一人头顶,脚尖点在那已经吓呆的人头顶,白衣飘然,雪发飞扬,双手插入袍袖,浑身缠绕如同仙气的白雾,让他丝毫不像魔鬼,反是仙君!
“呼啦啦。”无声无息地,几乎是百人的队伍在他身下之人身周层层倒落,只剩那一人站在血泊之中,而泗海高高立于他的头顶,白衣和雪发不染半点血丝,诡异的静谧从他身上,开始向四周蔓延!。
整个战场倏然而静!远处是已经看呆的巫溪雪和各个战将!月倾城眸光颤抖地捏紧了手中的长枪,那几乎快是本能的恐惧让他的脸色越发苍白。
凝滞的目光从他身边的巫溪雪而来,没有丝毫的畏惧与害怕,即便泗海脚下死尸遍地,血流成河,泗海身上那如同仙君的独特气质已让她和那些女人。无法看见。
“哐当!”城门大开,两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冲出,但是,他们也很快因眼前的景象而怔立!
“泗!海!”我捏紧手中的剑,他又在滥杀无辜!即便那是在为他哥哥而战,是在战场!所以,我们今天。注定为敌!
仙气从身上迸射。我直接朝孤煌少司狠狠劈去,只有这样,才能把泗海引回来!
“哼。”孤煌少司冷冷一笑。脚尖轻点后退之时,泗海白色的身影已经落在我的面前,我面具下的目光与他面具下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那一刻。我们知道,此战在所难免。我们纠缠的命运也将在此有个了结!
剑光掠过他的身前,雪发划过我的脸边。我们像是纠缠的命运一般,纠缠在了一起!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那个波光粼粼的桥洞下……
他的双腿从我上方的石桥垂落。悠然地随风摆动,黑色的布鞋,白色的袜子。还有丝丝缕缕的雪发随风飞扬,从此。我们的命运交织在了一起,像死结一样,谁也无法挣脱。
一次,又一次交战,缕缕地平手,即使他有机会杀我,他没有,而我有机会杀他,我也没有。他爱上了我,爱得没有丝毫犹豫,爱得那么地义无反顾。
反而是我,一次次地否定自己对他的那份特殊的悸动,一次次地逃避自己心中对他相惜的感觉,一次次无法勇敢面自己的心动,一次次强行抹去脑海中他留存的身影……
我在悬崖边挣扎,痛苦,彷徨,迷失,错过了太多太多与他可以一起的时间,当最后恍悟之时,却是把他一步步,亲手送向生命的终点……
一直羡慕着他,嫉妒着他。
羡慕他可以不分善恶,没有任何道德的约束!
嫉妒他可以恣意妄为,横行天下,要杀便杀,管它什么正邪!
但是,我是人……
不能因为他人不听我命令而杀之,不能因为他人好色看我一眼而杀之,不能因为他人辱我而杀之,不能因为他人厌我而杀之……
而他,可以。
在他眼中,不服者杀,贪他色者杀,辱他者杀,厌他者杀,甚至,因为,人死入轮回,所以,他觉得那并不是真正的死亡,只是把这些他所讨厌的人,从眼前抹去,逐去了另一个世界……
那是天神的视角,凡人不知。凡人只会越来越惧怕他,视他为恶魔,要把他逐出凡人的世界!
所以,他……孤煌泗海,只是来错了地方。
掌心与他相对,阴邪的寒气与我温暖的仙气相撞,登时,炸开层层气浪,瞬间飞沙走石!我和他一同被震飞,“噗!”一声,空气中立时弥漫血腥之味。
在他咯血之时,一口血也从我唇中抢出,滑落唇角。我趔趄后退之时,孤煌少司倏然趁机而入,挥剑朝我而来,目光中的狠绝如同要把我一同拖下地狱,他是如此地恨我!
立时,泗海白色的身影又从远处飞速而来,在孤煌少司的剑要刺向我心口之时,瞬间切入我和孤煌少司之间,几乎像扑上来一般他扑在了我的身上,把我紧紧拥入怀中,雪发划过我的脸边之时,虚弱的低语也随之而来:“心玉……跟我走吧……”
“恩……”我看向将要贯穿我与他的那把利剑,或许,这样的结局对我,对他,是最好的。
忽然,我却看见孤煌少司的黑眸中划过一抹阴沉的笑意,正在迷惑他有何诡计时,他来不及收势的剑尖却倏然从泗海的后背而上,带出泗海几缕碎发的同时,传来一声轻微的,丝带被切断的声音,宁静之中,泗海面具的系带,从我的面前缓缓……飘落……
那一刻,我的心,也随着那飘落的系带,而沉落……
“啪!”那是面具坠地的声音,明明在战场上轻如鸿毛坠地,却像是一声巨响震荡了心。
忽然,风停云冻,烟尘静静而落,泗海艳绝无双的容颜也会从烟尘中慢慢浮现,我从周围一个个开始凝滞的呼吸中感觉到她们对泗海容颜的惊艳。
我看到了那些女人们目不转睛的视线,也看到了那些男人们呆呆的神情,更看到了巫溪雪凝滞的……目光。
我知道,我不能再把他留在世上……
“泗海……对不起……”我狠心地扔起碧月,“啪”握住剑刃之时,鲜血立时染湿手心,我毫不犹豫地抓住剑刃直直刺向泗海的后心!
倏然,“当”一声,孤煌少司用剑挡住了我的剑尖,下一刻,身前的泗海就被人大力拽离,在我面前往后飞速地飞跃之时,我看到了泗海雪发飘扬下染血的唇角和虚弱的脸庞。
第三十六章 看脸的世界
孤煌少司拎住泗海的衣领,把他从我身前提走!停落之时,泗海虚弱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又是一声轻咳,鲜血从他唇中涌出,染红了他脸庞的雪发和白色的衣领。
登时,狂风乍起,上空雷云滚动。猛烈的风扬起了他长长的雪发,让他的容颜在阴沉的天色中更添一分妖魅,如天降的邪君,俊美地让人心驰神往,又不敢靠近!
而那一分重伤后的虚弱又让他楚楚可怜,惹人疼爱。微蹙的双眉,唇角的血丝,无不触动女人柔软的心弦,为他心痛!
“垮察!”忽然,一声春雷竟是在白天炸响,泗海像是被什么彻底抽空了力气般无力站立,双眸微闭,孤煌少司立刻将他拦腰抱起,心疼地贴上他虚弱喘息的唇边。泗海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即便被我重伤,也不至此!
是那雷声!是他的天劫!
我想再次提剑,却也因为重伤而无法运力,手心的鲜血顺着剑刃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我一时趔趄不稳,立刻有人跃到我的身旁,将我扶住,是瑾崋。
孤煌少司一步,一步缓缓走过我,却是面向巫溪雪单膝跪下:“所有的事情,是我孤煌少司一人指使,与我弟弟泗海无关!”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我的心,立时悬起,嗡鸣在大脑响起,彻底陷入一片空白世界。
巫溪雪在马上怔怔看他,似是泗海的容颜已经让她彻底忘记了面前是让她恨得咬牙的妖男孤煌少司!她的神思依然游弋在别处!
孤煌少司面露愧疚悔恨地哽咽落泪:“弟弟……只是听从我的命令,他太纯真了,是我告诉他那些人是要杀我的坏人,是我告诉他杀了那些人只是让他们早点解脱。可以去极乐世界享受快乐,他真的信了……他为我而杀人,他为我而满手沾满了鲜血!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孤煌少司,愿意认罪,愿意领死!但求公主能明察秋毫,饶我弟弟泗海一命,他真的……什么都不懂……”
“骗人……”我愤怒地。虚弱地喊了起来。“孤煌少司你这个大骗子!不要信他——巫溪雪!不要信他的鬼话——”
巫溪雪在我的大喊中缓缓回神,却是依然看着孤煌少司怀中虚弱的泗海。
“哼!”孤煌少司冷冷而笑,怀抱孤煌泗海缓缓起身冷笑看我。“是!我是骗子,我骗取了女皇们的信任,但你难道不是骗子吗!玉!狐?!不,不不不……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女皇陛下!”他格外响亮的声音登时惊诧了周围所有人。立时。一束,又一束惊讶。惊疑的目光朝我直直看来,如那个让我惊醒的梦境!
“哈哈哈——巫溪雪公主,你被那个女人骗了!”孤煌少司甩袖狠狠朝我指来,巫溪雪在他的甩手时惊然看向我。震惊无比。她身边的月倾城立时眸光闪烁,面露一丝心虚地垂下脸庞。
瑾毓担心而忧急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瑾崋的身上杀气已经燃烧。似是为了护住我而隐忍愤怒,守在我的身旁!
孤煌少司阴狠而笑:“你们!都被她骗了!”
“孤!煌!少!司!”我愤然提起剑。想运力之时,胸口立时燥血汹涌,立时鲜血抢出了口,我跟泗海再一次两败俱伤!
“别再运功了!”瑾崋着急地大喊,心痛地看我唇边的血渍。
“孤煌少司?”孤煌少司唇角扬起,眯眸而笑,“你不是一直喜欢叫我乌冬面吗?你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独占我的弟弟泗海吗?!哼!你这个好色的女皇!你知道你的皇位坐不久,所以做那么多事来让自己脱身,再带走我的泗海是不是!让他从这个世界消失,你就可以彻底独占他了是不是!你巫心玉是伟大,不爱皇位~~~因为!你更爱美人!全天下都知道你巫心玉爱美男!”他直直朝我指来,黑眸之中,是阴森的冷笑和一丝得意!
他赢了!他孤煌少司又一次赢了!这一次,他居然利用泗海的美貌!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在那一双双惊诧的目光中仰天大笑,胸口燥血翻涌,几欲喷出,我忍住胸口的愤怒,缓缓抬手,摘下了面具,一把甩在了地上,狠狠看孤煌少司得意的脸庞,“我巫心玉未雨绸缪,步步抢占先机,占尽上风!今日,居然满盘皆输!功亏一篑!乌冬面!我不是输给你,而是输给这个看脸的世界!噗!”一口血登时喷出,愤怒彻底加剧了内伤,让我伤上加伤!但是,即使死!我巫心玉今天也一定要杀了他们,不能让孤煌少司再媚惑女皇!不能让泗海落在别的女人手里!
我答应过他,不会让别的女人碰他!
我用最后的力气提起剑推开瑾崋朝孤煌少司冲去。
“拦住她!”倏然,一声命令却是从楚兮然那里而来,士兵立刻从两旁涌出,竟是挡在了孤煌少司的身前。
瑾崋立刻到我身旁,我怔怔地看着面前拦住我的士兵,他们的身后,是孤煌少司阴沉的冷笑。这些士兵,竟是成了他孤煌少司的护墙!
一抹梅香同时掠过身旁,淡青的身影和瑾崋站在了一起,共同护在了我的身前,是凝霜……
他转回脸对我认真地摇摇头,他的胸口,依然是那狐仙神牌。
师兄……
眼前忽然发黑,我缓缓向凝霜扑去,他把我接入怀中之时,我听到了巫溪雪的沉语:“把孤皇少司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是!”
哼……她只说孤皇少司……她只说!孤皇少司!
黑暗彻底吞没了我的意识,我在那清幽的梅香之中,陷入长眠……
“叮……”耳边响起了狐仙山的铃声,我缓缓睁开了眼睛,面前,是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但那温和深情的眸光,让我知道,他就是流芳……
他脸上的绒毛已经褪尽,一张柔美的,雌雄莫辩的容颜美得让人心迷,我抬手抚上那赞新精美的脸庞,他微微闭眸轻蹭我的手心,嘴角,是那熟悉的幸福的微笑……
第三十七章 两败俱伤
流芳,我好想你……
线条柔和的双眉不粗不细,不浓不淡,干干净净地在他美眸之上。狐族的眼睛总是又细又长,而流芳除了细长还多了一分柔美,纤细的双眼皮使他的狐眸多了一分柔媚与温和,让人心醉。
修挺的鼻梁如同女子,总是温和微笑的双唇透着淡淡的橘色,不厚不薄的双唇匀称柔润,水光盈盈,诱人品尝。
他原来……是这个样子……
真美,美得雌雄莫辩,像是哥哥,又像是……姐姐……
“你成人了……流芳……”我躺在他的怀中,幽幽地说。他环抱着我,让我枕在他的手臂上,温暖而舒适。
他缓缓睁开眼睛,银色细长的睫毛像是羽扇一般打开,里面的银瞳浮出暖暖的深情。而他银色的长发上,依然是一对可爱的狐耳,他腼腆而笑:“还有耳朵。”他笑着转了转那对耳朵,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去触摸。
我从他怀中坐起,摸上他的耳朵,一直很喜欢摸他的狐耳,毛茸茸,热乎乎,冬天暖手刚刚好。而他,也很享受被我抚摸耳朵,他舒服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轻颤。
我收回了手,抱歉看他:“对不起……害你受罚了……”我担心地握住了他的双手,狐族惩罚,一直严厉。
他再次睁开眼睛,缓缓摇头,温柔微笑:“我没事。我只是被关了一阵子。而且助你,是我心甘情愿的。但是,也让我明白,这会连累你。对不起,心玉,下次我会克制。”他带出了深深的歉意,银瞳之中。是对天命的余悸。这正是骚狐狸的忧虑啊……
我点点头。看向周围熟悉的,神庙的景色:“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没有,心玉。你只是重伤了。”他温柔地抚上我的脸,“所以,你还有四条命。”
我微微一愣,看向自己的双手:“原来……我还没有死……我以为我死了。可以还清手上的血债了……”
“心玉,不要这么自责。那是战争……”他心疼地握住我的双手,垂下脸轻蹭我的手背,“那是那些士兵的命数,躲不过的。这是天意……”
“呵……命数……”我自嘲而笑,“那我的命数呢?我理应死上三次,不然师傅何以给我续命三条?而现在。我总是不死,莫不是老天放水?”
“心玉。别胡说!”流芳匆匆捂住了我的嘴,微露一丝惊慌地看向上空,他对上天的惧意是在他受罚之后,我知道,他并不是害怕自己被罚,而是……我。
我区区凡人,只怕被天雷一劈,便已命丧黄泉。而这,还是恩赐!上天对你的惩罚不在于让你死了,而是活着,让你活在人世间历经各种磨难,让你的身心备受煎熬,让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这,才是上天对你最大的惩罚……
“回来吧,心玉,别再管巫月了,回到神庙,回到我的身边,让我们再回到从前那样,过着平静的,无忧无虑的日子……”他紧紧拥住了我,近乎祈求的语气中带出了对曾经的深深怀念。
是啊……我也很怀念那时的日子……
每日清晨,清扫神庙,擦洗狐仙大人的神像是每日必做之事,那时,骚狐狸总是会坐在那里,地伸出他的脚,让我亲吻。然后,我只给他一个字:滚。
即使如此,流芳依然羡慕地看着我们。那时,他还是半人半狐,浑身的狐毛都未褪尽,还常被师傅取笑。
那样的日子,真的回的来吗?
我从流芳的怀中缓缓离开,他担心地看着我,我难过地看着他:“回不去了……流芳……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人心不古,往日不复,在经历了那么多后,我和流芳,已经无法再回从前。我留在他身边,只会影响他的修行。
“真的……回不去了吗……”他失落地低下脸,“心玉……你答应过我的,你会回来。”
他哀伤的神情深深刺痛了我的心,他才是我真正的亲人,我真的不忍心看他伤心。我抚上了他的脸:“流芳,我会回来的,但是,你要答应我,好好修炼。”
“真的?”笑容再次浮上他的脸庞,“那我在狐仙山等你回来。”他安心而笑的脸庞渐渐被银光吞没,流芳,我会回来的,即使我死了,我的灵魂也会回到神庙,回到狐仙山陪你,因为,那里,不仅仅有你,还有……泗海……
淡淡的桂花幽香缓缓进入了我的鼻息,有人正轻轻握着我的右手,那双手是那么地温暖和温柔,宛如深怕用力会碰碎我的手般地珍惜。
“是怀幽吗……”我缓缓吐出了气息,虚弱地睁开了眼睛,青色简单的帐幔映入眼帘之时,瑾崋和凝霜担心的脸也进入了我的视野。
“你醒了!”瑾崋激动地探身,他和凝霜跪坐在我身旁的床上,凝霜面露忧虑,但还是带出一丝笑意,柔柔看我:“醒了就好……”
“女皇陛下……”身边传来怀幽哽咽的声音,我转脸看向他,他轻握我被悉心包扎过的右手埋脸哭泣,“怀幽没用……怀幽真是没用!”他深深自责着,他憔悴的容颜可以感觉出在我离开后的几个月,他一直在为我担惊受怕。
“对不起……怀幽,又让你为我担心了……”
怀幽匆匆擦了擦我的脸,勉强挤出笑容看向我:“女皇陛下,要喝水吗?还是要喝粥?不不不,还要吃药,怀幽这就去为您准备!”他急急要起身,我拉住了他:“怀幽……你不该来的……还有你们……”我看向瑾崋和凝霜,“你们也不该在我身边……”
“我们怎么可能不在你身边!”瑾崋登时激动起来,星眸颤动,“万一那女人要害你怎么办?!你现在连一只苍蝇都拍不死!”
“瑾崋!冷静!”凝霜按住了他激动的身体,“当务之急,是先给她疗伤!”
“泗海怎样?”我问。
当我唤出泗海二字时,凝霜和怀幽同时怔住了神情。
第三十八章 男友到齐
瑾崋又气又急看我:“你还管他!你放心!他没死!只是一直昏迷不醒!”瑾崋气急地撇开脸,胸膛起伏深深呼吸。
我太阳穴立时胀痛不已,我闭眸摇头:“他该死的,他该死了……如果现在不死……以后……没机会了……”
“那我现在就去杀了他!”瑾崋登时起身,凝霜回神立刻把他拉住:“孤煌泗海现在有孤煌少司保护,你怎么杀他?!”
“你跟我一起去!”瑾崋拽住凝霜的手臂,“你对付孤煌少司,我去杀了那妖男!”
“没用的……”我拧了拧眉,睁开眼睛,“泗海昏迷时,真身会守护他的肉身,任何人也无法靠近……”
“什么真身肉身?!”瑾崋着急看我。
凝霜把他摁回:“孤煌泗海是狐妖!巫心玉没有骗我们,他是狐妖转世,他不是人!”
瑾崋和怀幽在凝霜的话中彻底愣住了神情。
曾经,我跟他们说过,泗海不是人。起先,他们并不信,在与泗海交手后,看到他那诡异的寒气,他们信我所言,但是,他们并未把泗海与神魔仙妖联系在一起,只是……不是人,或是练的邪门功夫,他们对不是人的理解,只是不像正常人。
但凝霜知道,因为,他让流芳附身了,他知道了狐仙,狐妖的存在,他已经知道孤煌少司和泗海到底是什么。
“扶我起来……”我无力地说了声,怀幽立刻回神轻轻扶起我,让我靠在他温厚的胸膛上,眼前不是自己的寝殿,是客殿。“巫溪雪那里怎样了?”
“不关心!”瑾崋生气地转开脸,我看像凝霜,他也是抿唇摇摇头。
“他们一直在这里保护你,没有离开。”怀幽柔柔的话音从身后而来,我缓了缓气息:“你们不该留在这儿,我不会有事……”
“我们知道你但心什么!”瑾崋生气看我,凝霜也冷笑起来:“我苏凝霜可是向来特立独行。与家族相悖。屡屡惹怒家父,我苏凝霜有何所惧?!哼,即便与天下为敌。我苏凝霜也要护我想护之人!”
“说得好!”瑾崋激动地紧紧拥住凝霜的肩膀,凝霜横白他一眼:“倒是你,不怕连累你母亲大人吗?”
瑾崋正色道:“我娘说了,她觉得种田很适合她。她要回去种田!”
“哈哈哈——不愧是刚正不阿的瑾右相!”苏凝霜也抬手拥住了瑾崋的肩膀,两人的手也紧紧交握。如同将要患难的兄弟,不离,不弃!
忽的,他们似是察觉了什么放开彼此厉喝:“谁!”
“我!”忽然。有人从后窗跃入,矫捷的身形干脆利落,转眼间。他已站在我的榻边,担忧地单膝跪地。我看向他,他比我离开时更消瘦了,他虽然不爱言语,但我知道他那颗忧国忧民之心。只要将事情交托,他比负责到底。这个我一眼就能信任的男人——梁子律。
他一身正装,深青色的外衣胸口是巫月正式正统的孔雀花纹,这类衣衫是用于出席正式场合所用。他长发盘起一束于头顶,用白玉的发簪固定,瘦削的脸越发削尖,让他细长的眼睛变得更加拉长,眸光也变得格外锐利。
“你醒了?”他利落地说完,看向瑾崋他们,“你们快走!”
“我们不走!”瑾崋生气转开脸。
子律双眉立时拧紧,沉脸看他:“再不走你们就和女皇陛下一起被软禁在这里了。”
“什么?!”瑾崋和凝霜一起惊呼起来,怀幽抱住我双臂一紧:“我们是不会让任何伤害女皇陛下的!”
“所以你们要走。”子律认真看瑾崋和凝霜,“巫心玉是前女皇,巫溪雪不会对她怎样。但你们若一直留在这里,反而会让巫溪雪更加留意。”
瑾崋和凝霜彼此对视一眼,无奈而沉默地各自垂下脸。
我看向子律:“子律,现在外面情形如何?”
“不乐观。”他拧眉叹气,“这几天,我娘和其他大人一直想求见巫溪雪公主,但巫溪雪公主以安顿为由,无暇见他们,她把孤煌兄弟收押,算是对天下做了交代,但是我们有线报,孤煌兄弟并非在天牢,而是被秘密押送到了宫内。”
“这里!”我吃惊拧眉,深深呼吸,子律深沉看我:“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杀了巫溪雪!”瑾崋说。
我扬起手,细细深思:“不可,她对外已把孤煌他们收押,已平息众怒,夺得民心。我们现在若是杀了她,必会犯众怒,我即使坐上王位,也终日内战不断,所以,我们还是要杀妖男。”
“我娘也是这个意思。”子律认真而言,“趁巫溪雪公主未被妖男彻底迷惑之前,我们要除掉妖男!”
“我去!”我沉脸看向前。
“但你现在重伤你怎么去?!”瑾崋握住我的手臂。我沉沉而语:“泗海也昏迷了,我可以杀他。”
“泗海?”子律惊疑地看向我,他锐利的眸光刺痛了我的心,我拧眉沉默。
房内瞬间陷入静谧,所有男人似是因为那声亲昵的呼唤而静。
瑾崋深深吐出一口气,打破这让人几乎窒息的沉寂:“但你不是说孤煌泗海是狐妖,他昏迷的时候什么真身会护肉身……”
“是!他不会让巫溪雪靠近他,但我可以。”我抬眸看向前方,“只有我可以……杀他……他只愿意……死在我的手中……”我落落垂眸,空气再次凝固起来,像是要让我彻底窒息在安静之中。
“巫心玉你该不会!”子律吃惊地一把抓住我受伤的手,我吃痛地抽气,他微微失措地放开,眼神复杂而沉痛地侧开,“你该不会……”
“梁子律你别问了!”瑾崋又护我心切地发了怒,子律立时看向他,凝霜也拧眉默默地瞥向瑾崋的方向,瑾崋咬了咬牙,拧紧双拳低下脸,“反正,她会杀他!其它的事你们别再问了,别让她在心痛……心烦了。”
男人们的目光纷纷回避般各自侧开,不再看我。
我知道他们为何而静,在这个房间里,除了瑾崋,皆是聪明绝顶之人,怀幽的察言观色,善解人心,凝霜的观察入微,聪慧睿智,子律的精明伶俐,缜密心思,这里的男人,无不能一眼洞悉瑾崋话语后的真相。他们的沉默,只不过是装作不知,不让我难堪罢了。
第三十九章 独狼是玉狐的
我会杀了泗海,为了结束这一切,也是为了他,让他可以彻底从这个世界里解脱,回到狐族,结束这里的罪孽。
“你们走吧。”我打破了房内的沉寂,“只有你们离开,对方才会有动静,他们也要趁我没有回复尽快行动。”等我和泗海双双回复,一切又是从头再来。所以,如果对方想我死,必须趁现在。
“那你呢?!”瑾崋还是无法放心,我微笑看他:“放心,我命一直很硬,你见我哪次死了?”
瑾崋不再多言,但神情依然担忧疑虑。凝霜看看他,按住他的肩膀:“走吧。”
瑾崋犹豫许久之后,才和凝霜跃落我的床榻,站在子律身边。子律起身和他们对视一眼,他们看向我身后的怀幽。
“怀幽可以留下。”子律说,瑾崋立时看向我身后,凝霜瞥眸看向瑾崋,子律看看房外,微微压低一些声音,“怀幽不会武功,他最不会让人留意。”
瑾崋的面色难看地撇开脸,凝霜勾唇笑了笑,勾起瑾崋的脖子,拉到唇边:“巫心玉可不属于你一个人,走吧~~~”他勾走了瑾崋,开门时,子律微微闪身,似是闪避门外的宫女侍卫。
待门关上后,他再次到我榻边,单膝跪落认真看我:“你确定你现在能杀那个妖男?”他澈黑的黑眸之中是一场清明的目光,任何秘密都无法逃过他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
“我可以!”我认真地说,他深深注视我的眼睛,我的视线毫不回避地与他的相触,紧紧连在一起,让他看到我的决心和决定。
他看了我许久。忽的,他反是眼神闪烁起来,从我的脸上侧开了目光,单手放落我的床沿:“有任何需要,我随时听候。”说罢,他起身。
“子律。”
他在我的轻唤中顿住脚步,侧对我的床榻:“何事。”
我静静看着盖在身上的锦被。缓缓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他微微一怔,怀抱我的怀幽也胸膛变得凝滞。
“如果我死了,一定要带走我的尸体。放在小船上,让我顺流而下,回到狐仙山……”
“你不会死的!”他一把握紧了我的手,宛如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我继续看着自己的被单说着:“然后。让瑾崋,怀幽和凝霜离开。不要让他们给我报……”
“你说你不会死的!”他忽然大声打断了我,跪落我床边双手紧紧扣住我的肩膀,灼灼看我,“玉狐。独狼是你的!”他紧紧握住我的手,从怀中又取出一只狗哨放入我的手中,认真看我。“只要玉狐需要,独狼随时会。不要独自冒险,独狼是不会让玉狐死的!”他包裹住我手拿狗哨的手,黑眸闪动,然后,他放开我起身离开,动作依然干净利落,雷厉风行!
我看向手中的狗哨,是新的。
“恭喜女皇陛下……”怀幽在我身后轻轻而语,“又得一忠臣良将……”
我攥紧了狗哨,靠在怀幽的胸前:“怀幽,我饿了。”
“是,是!怀幽这就去吩咐!”怀幽喜悦地轻轻扶住我的身体,让我靠在软枕上,匆匆下榻吩咐,房外的声音立时嘈杂起来,脚步匆匆凌乱。
怀幽如从前一样,取来热水,为我净面,我看向周围:“这是哪里?”
“是天香宫。”
天香宫是一处宫苑,果然不是我的寝殿。女皇已经被赶出寝殿。
“那么寝殿现在属于巫溪雪?”
怀幽秀美的脸上已露出凝重之色,秀美紧蹙,沉寂不言。
我笑了,伸手抚上他也比之前憔悴的脸,他微微一怔,垂落双眸变得安静,长长的睫毛在他的呼吸中轻颤。他静静地跪坐在我的床榻边,垂脸轻轻呼吸,任由我抚摸他温暖的脸庞。
“怀幽,你憔悴了,是我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心玉……”终于,他唤出了我的名字,墨发垂颜,“你真的……喜欢上那个妖男了吗……”静静的房中,是他语气平静的话音,如同家人,没有像是旁人的质问与愤怒。他缓缓抬眸,疼惜地看我,“若是不舍,就别杀了吧……”
我的心立时温暖,怀幽总是在我最疲惫,身心俱伤之时,用温柔的话语和关切的眼神,默默治愈我受尽重创的身心。
我淡笑摇头:“怀幽……我不可以……若我那么做,我和其她女皇就是一样了……”
怀幽心疼地注视我的脸庞,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般放落我的床沿,微微抓紧床边的床单:“但心玉你会心痛的?”
我深深呼吸,看向窗外:“现在城外百万守军,只要有任何差池,巫月会陷入长久的战乱。而外国也会趁机入侵,到时巫月将不复存在……泗海是罪有应得,未必是坏事,至少,他可以了结他在这个世界的罪孽……而且……他不愿在别的女人身边,不能让孤煌少司再祸害一任女皇……”
怀幽难过地看着我,哀痛垂眸:“怀幽只是不想看心玉陷入痛苦……”
“我知道……我知道……”我微笑看他一会儿,缓缓俯身抱住了他,他身体立时发紧,“你看你……又像以前那样拧紧眉,心事重重,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为了你们,我也会让自己好好活着……”我需要从他那里汲取温暖,力量和勇气……
我一直抱着他,靠在他的肩膀边,他慢慢放松了身体,缓缓地伸出双手,渐渐环抱住了我的身体,就在他想收紧他的双臂时,忽然门外传来宫女怯怯的声音:“怀御前,饭菜汤药送来了。”
怀幽立刻放开我,脸发红地有些失措地起身,匆匆走向门,他的身上依然是御前的制服,自认识他以来,从未见过他穿过宫服外的衣服,他像是所有依附在皇宫里的生命,除了服侍我,不再有自己任何生活。
怀幽,你该去寻找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为我而活。
怀幽接过餐盘再次入内,外面的侍卫也把门再次关闭。我看了看外面的侍卫,应该不少,我这算是被软禁了。
第四十章 只想赢你
怀幽把餐盘放到床榻边的矮几上,小心翼翼地端起热粥,侧坐上我的床沿喂我喝粥,若是曾经的怀幽,他断不敢自己坐上我的床。
我看着他专注认真的神情,脑中浮现他为**办大婚时的景象,他比瑾崋,凝霜任何一个人都需要我,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我,他为照顾我,服侍我而活,真不知道在我离宫的那段日子里,他是如何地不安与焦灼。
忽的,门又开了,辰炎阳和楚然走了进来,辰炎阳远远地好奇地朝我张望一下,看向房门外,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出现在了门前,他像是被人刻意从头到脚包裹起来,完全看不到任何身形。
辰炎阳和楚然站在门边,让黑衣斗篷男子进入,他抬步走了进来,带出了轻微的镣铐的声音。我立时拧眉,别人察觉不到他是谁,但是,跟他跟他交手那么多次的我,怎会不知?!就算是他的气味,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辰炎阳和楚然对视一眼,楚然离开了房间,辰炎阳跟在斗篷男子身后进入,怀幽立时起身,目露戒备,沉沉而语:“请不要靠近女皇陛下。”
“怀御前,请您回避。”辰炎阳忽然对怀幽说。
怀幽沉脸,眸光坚定:“奴才是不会离开女皇陛下的!”
“哼。”一声不屑的冷笑从黑色斗篷下而来,立时,怀幽吃惊地看向那斗篷男子,惊惧和惊诧在他脸上立刻浮现,他也认了出来,认出那斗篷下藏着谁?!
他的手微微轻颤了一下,手中的粥碗险些掉落,忽的,一只如玉般的手从黑色斗篷下而出,稳稳地扶住了怀幽的手,怀幽几乎僵滞地无法动弹,而他,从容优雅地从怀幽手中取走了粥碗,提起斗篷走上我床榻边的台阶,如此屋主人般优雅地坐下。
“怀幽,出去吧,我不会有事。”我看向怀幽,他恍然回神,自责和愧疚浮上脸庞,痛苦地垂下脸,低低说了一声:“是……”
怀幽又在为无法保护我而内疚。但他却不知,正因如此,他才能让对方放松警惕,有所动静,打破僵持的棋局。
辰炎阳的眸光在我们之间不停跳跃,然后跟在怀幽身后出了房。
当房门关闭之时,面前的人慢慢舀起一勺热粥,放在斗篷的帽檐下轻轻吹了吹,送到我的唇前,丝滑的衣袖因为他伸手而滑落手腕,白皙的手腕上露出一截漆黑的镣铐和半截垂下的锁链。宽大的袍袖与斗篷深深藏起他其他部位。
“身体还舒服吗?”他的话音依然温柔动听,如同恋人般在对你亲昵耳语。
“泗海怎样?”
他将粥送入我的唇中:“你还会关心他?”他的声音里透着丝丝苦涩,“你说你输给这个看脸的世界,那我们呢?我们是输在对你的爱上!”他的语气一时激动起来,他在斗篷下深吸一口气,似是让自己努力平静,再次优雅地舀起一勺粥,送入我的唇中,“所以,我们都作弊了,老天,才是最大的赢家。”
“哼。”我不由轻笑,“乌冬面,从下山到现在,我一直与你为敌,但是今天,我要赞同你这句话,真的是老天才是最大的赢家。”
“所以……小玉,我们不斗了好吗?我真的……”他放落粥勺朝我的脸抚来,纤细的手指轻柔抚过我的脸庞,声音渐渐醉哑,“舍不得杀你……”
我冷冷看向帽檐下的那片漆黑,宛如帽檐之下是另一个世界,那个妖类横行的世界!
“我是不会把巫月给你的!”
他触摸我的手指顿在我的脸侧,沉寂与杀气开始从那片黑暗中而来,如同一只巨大的妖爪朝我渐渐抓来。
忽然,他摔了粥碗,“啪”一声,碎片四溅,锁链“叮当”作响。他重重扑在我的身上,左手紧紧摁住我的肩膀,右手狠狠扣住了我的脖子,把我重重撞在靠背上,后脑硬生生地疼,帽檐之下露出他狠辣愤怒的目光。
“巫心玉!你真的以为我还在乎你的巫月吗?!我只想赢你!赢你一次!我和泗海那么爱你,我们可以把巫月给你!到时,巫月是你的!泗海是你的!我也会是你的!为什么你还不满足!为什么不满足——”他几乎是朝我嘶喊一般压到我的身上,漆黑的斗篷笼罩我的全身,他覆下之时,我也被吞没在帽檐下的那一片黑暗之中,立时火热的气息与他身上那浓郁的麝香味将我笼罩。
冰凉的锁链紧紧地压在我的脖子,火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之时,他狠狠咬住了我的唇,不是吻,如同兽性大发的狐妖,要把身下的猎物彻底粉碎。
他重重咬上我的唇,立时见血,血腥味随着他火舌的闯入,一起进入,弥漫在我与他的交缠之中,他像是见血兴奋的妖兽,用力吮吸那浓浓的血腥之气。
锁链丁零当啷不断作响,他狠狠扯开我的衣领,火热的手带着他手腕上坚硬的镣铐一起闯入我的衣领,粗糙的镣铐立刻划破我胸口的肌肤,带来丝丝的裂痛,他重重舔过我唇上的鲜血,粗暴地抓住我的酥胸狠狠捏紧,掐在我脖子上的手也越来越紧。他粗暴地顺着我的脖子一口一口狠狠咬下,似是要把我一点,一点咬碎。
“我爱上泗海了……”在那一丝丝地痛楚中,我淡淡地说。立时,他的牙齿顿在了我的脖子上,黑色的斗篷覆盖我的全身,带着他浑身的杀气。
他火热的手缓缓从我的衣内伸出,扣上了我的下巴,锁链垂在了我胸口**的肌肤上,也带上了他浑身的热意。
他从我的颈项离开,在斗篷下狠狠注视我的眼睛:“你骗我。”
我瞥眸看他,扯了扯被他咬破的嘴角:“孤煌少司,除了感情,我骗过你什么?”
他掐住我脖子的手紧了紧,倏然收回手在我面前转身,带出清脆锁链的“叮当”声。他暗沉的身体坐在我的床沿,后背剧烈起伏片刻,缓缓扬起脸,苦笑:“哼,我该为这句话而高兴吗?哈哈哈哈——呵呵呵呵……为什么你要逼我杀你……为什么!”他的身体不断紧绷,黑暗不断笼罩了他,吞噬了他。
第四十一章 女人不了解女人
我望入那片黑暗嘲讽而笑:“你现在感觉到那些女皇的痛了吗?哼……少司,这是你报应!”
“那泗海呢?!你爱泗海……你爱他居然还要杀他!巫心玉,你果然够狠!”他豁然起身,深深的黑暗让他如一只黑色的妖狐矗立在我的面前,“在你的心里,只有巫月!”
“那你为何也要杀我?”我轻笑抬眸看他,他在我的反问中怔住了身体,我苦涩一笑,垂落双眸,“少司,我们是一样的,你爱我,但不也要杀我?你不觉得,我们是被诅咒了吗?这个诅咒,让我们相爱相杀,永不停止。”
“所以!杀了你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他带着痛地咬牙而出,忽的,黑色的斗篷落下,帽檐飞起,他的墨发飘飞在我的脸庞,他深深拥住了我,手腕间的锁链宛如将我绑入他的怀中,他重重摁住我的后脑勺,在我脸边狠狠而语:“我不会再让泗海阻止我!”
立时,我的心提起,狠狠问他:“你对他做了什么?!”
“哼。”他阴狠而笑,紧紧揪住我的长发,“泗海的弱点只有我这个当哥哥的才知道。他只有在天谴之时,才能被封住脉门。他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了!”
“孤煌少司!”我愤然挣扎,他用锁链把我越发捆紧,“这一次,我不会再失败,我会赢的!我这次一定会赢你!”他忽然松开了手从我身上抽离身体,黑色的斗篷与长长的黑发在我面前飞扬。
他转身煞气凌然地背对我站在我的床沿,宛如始终无法面对我的脸庞,缓缓的,他再次戴上帽檐。我愤怒地看他后背:“你明知泗海不喜欢别的女人靠近他!你怎能牺牲泗海!”
“哈哈哈——”他背对我仰天大笑,“巫心玉,你太不了解女人了,女人在自己痴爱的男人面前,会故作矜持,因为,她们知道男人不喜欢风流好色的女人!”他拂袖转身。手腕上的镣铐带出叮当之声。我能感觉到他隐藏在黑暗之中的视线正直直盯视在我的脸,“所以,巫溪雪是不会靠近泗海的。她只会远远地,看着他……”
“孤煌少司!你真让我恶心!”
“是你先让我恶心的!”他怒然大吼,甩起黑色的斗篷,杀气迎面扑来。斗篷缓缓垂落他身,他再次引入黑暗似是努力恢复平静。
我轻嘲而笑:“是啊……你比我更了解女人。我们女人真是蠢!巫溪雪居然相信你的鬼话!”我不甘地冷睨他。
他在斗篷下阴狠而笑:“不是你们女人蠢,是你们女人有时宁可相信谎言。巫溪雪贵为皇族,在皇室的地位更是远远高于你。你说,她是宁可相信你为独占泗海而计划了这一切。还是去承认自己好不容易夺得的天下是你巫心玉让给她的!就连她的命运,每一步计划,都被你巫心玉掌控在手中?!莫说女人。即便是男人也会不甘心的!这才是我指认你的真正原因,让巫溪雪恨你!视你为眼中钉!”他狠狠说完。深深吸入一口气,缓缓吐出,“小玉,此生我孤煌少司无法得到你的爱,就让我成为让你消失的男人!让你在黄泉路上,也无法忘记我对你的爱!”他咬牙切齿地说完每个字,让我深深感觉到由对我的爱而带来的恨!
我冷冷而笑:“哼,既然想杀我,为何现在还不动手?”
他微微仰脸,双手再次藏入黑色的斗篷之中:“我说了,我不舍得,但是,会有人替我杀了你……哼……最后,我还是没能得到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爱上了泗海?否则,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巫心玉,你真卑鄙!你居然和泗海相爱了……呵……我不知道该替你们高兴,还是该去恨你们……”他在斗篷下缓缓抬手,揪住了自己的心口慢慢垂下脸,“只要杀了你……我这里就能平静了……巫心玉,是你逼我杀你的,是你逼我的!”他豁然转身,大步而去,阴暗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那扇开启的房门之后,卷走了他身上的杀气,与阴暗之气。
辰炎阳紧跟着走了进来,转身关上门到我床前,一眼看见地上打翻的粥碗,有些不悦:“摔碗做什么?害你不能吃了。”他匆匆收拾了一下,从矮几上拿起糕点到我面前,笑看我:“快吃,吃了才有力气恢复。”
我冷冷抬眸看他:“现在你是巫溪雪的人了?”
他没有回答,而是一直傻愣愣地看着我,**裸地打量我:“真好看,你真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他呆呆地说。
我一怔,立时道:“这么说,你忠于我?”
“当然……死都愿意……”他痴痴看着我的脸像是无意识地低喃。我拧紧了眉,抬手拍上他的脸:“清醒点!”
他回神,笑了起来:“我现在理解我娘了,我不怪她了。”他笑地很纯真,透着少年的青涩。
我第一次陷入无语,苦笑不得地看他:“所以……你现在算是保护我?”
“是啊。”他把糕点放到一边,提袍单膝跪在我的身旁,依然倾慕地看着我,“飞云和梁子律让我假意投诚,因为我娘原来是孤皇泗海的人,所以巫溪雪不会怀疑我。而且,现在楚家也陷入内乱,楚兮然站在巫溪雪这边,被孤煌泗海彻底迷住了,是她帮巫溪雪偷偷运出孤煌泗海和孤煌少司的。”
“那孤皇泗海现在在哪儿?!”我紧紧握住他手臂,他看着我握住他的手激动起来:“在你原来的寝宫!”
我想了想立刻掀被下床,双脚落地之时不由发软,辰炎阳匆匆扶住我,喜悦由心而发,但很快似是察觉场合不对,匆匆收起喜悦,紧张看我:“你不能下床!你还没恢复!”
我抚上额头:“给我一把匕首!”
“你要去刺杀孤煌泗海!不行!”他忽然把我一把抱起直接放回床,拉好被子鼓起脸认真严肃盯紧我,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第四十二章 凰的对质
“你连路都走不动,去了是送死!”他看看房门的方向,压低声音,“而且,原来的孤煌少司一党现在都向巫溪雪示好,满朝文武全都不知道巫溪雪其实秘密地把孤煌兄弟给藏起来了,还以为她是明君呢!很多人还建议巫溪雪把你也除掉,以绝后患,所以梁相他们才让我来保护你,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下毒害你?”
我疲惫地靠上床榻,被扯松的领口灌入丝丝的凉风,划过衣衫下被孤煌少司划开的伤口,他恨我恨地刻骨铭心!
“你……嘴唇怎么破了?”辰炎阳的手指朝我的下唇点来,我挥手拍开了他的手,他的脸一下子红起,匆匆低下脸。
“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去送死!”我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起身,他着急来扶我,我一把把他扯到身前,翻身把他压在了床上,他彻底呆滞,我狠狠看他:“我巫心玉没人能控制!你别挡我的路!”说完,我从他身上拽下了佩剑。
“你不能乱来啊!”他急急地在我身下说,“等你恢复,梁相会想办法……”
“那时就晚了!”我从他身上抽身离开,负手立于床边,“那时只怕梁相都已经死了!”
“但是女皇陛下……”辰炎阳急急起身。
“啪!”我反身一掌劈落,辰炎阳无声倒回床榻,陷入昏迷。
我拿起手中宝剑,毫不犹豫地跃出了后窗。落地时胸口燥血翻涌,双腿无力,体内气息空虚,立时感觉到天气的寒冷,让我手脚冰凉。手指发麻。
我咬牙站起,天色骤然阴沉,泛出苍茫的青灰色,让整个世界如同被无边无际虚空吞没,不再有花草树木,不再有亭台楼阁,虚空的世界里。只有那座唯一矗立的宫殿。染着泗海身上静谧的气息。
我落在寝宫内殿前花园里,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守,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候。静谧的宫殿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声息,宛如这座宫殿里空无一物,只有游走而过的空气。
但是,我知道泗海就在那门窗紧闭的宫殿里。躺在我的那张凤床上,正等着我。去接他……
“呼——”猛然间,阴风四起,扬起我的长发和凌乱的裙衫,“啪!”一声。吹开了内殿的大门,一抹淡淡的白色身影出现在了门框之间,他欣喜地站在那里。朝我伸出了苍白的手,雪发在风中飞扬。白色狐耳在狂风中摇摆。
“泗海……”
“心玉……”他努力地朝我伸出手,但像是有巨大的力量拽住了他的身体,让他无法朝我挪进一步。他着急地,愤怒地拉拽自己的身体,只想靠近我一分。
“你果然来了。”忽的,巫溪雪的话音从身后而起,我立刻转身,沉沉看去,眼中,是那华美的身影。
艳丽的裙衫让她在这阴沉的天气里变得耀眼,除去戎装,还她女儿艳丽之姿,墨发垂下,不再是盘于头顶,只为征战方便。精美的发钗于墨发之间,精巧的首饰让她更美一分。
“孤煌少司说,你一定会来杀他,因为……你死也要带走他!”她的目光阴冷起来,嘴角是嘲讽的冷笑,“你爱他是吗?”
我愤怒看她:“巫溪雪!你清醒点!”
“我很清醒。”她扬唇而笑,目光冷冷撇过我的脸看向别处,漠然之姿已非我们第一次相见之时,那时的姐妹情深,已经不复存在。在我面前的,是冷酷无情的政敌。
“杀妖男,匡扶巫月,为忠臣昭雪,还大家清白,这些事,我都会做。”她幽幽的话音飘散在寒冷的空气里,清冷而无情,“念你是皇族一脉,我可以留你一命!”
“那孤皇泗海呢!”
“他是无辜的!”她豁然拂袖转身,愤怒的双眸里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那里燃烧着愤恨不甘的火焰,“你只想一个人占有他!所以要他跟你一起死!让任何人都无法得到他,是不是!巫心玉!你怎能如此狠毒!”袍袖甩起,她直直指向我的脸。
我无法相信她说的话,那些话像是毒虫不断地钻入我的大脑,让我的头胀痛不已,我扶额退了一步,透心的寒意让我嘴唇发冷:“你疯了……你真是疯了……”
“巫心玉,你放肆!”巫溪雪朝我厉喝,“你说我疯?难道你不虚伪吗?!披着玉狐的外皮笼络人心,不就是为了在今天好让大家都知道玉狐是你巫心玉!这一切……”她撑开双臂缓缓旋转,“这一切都是你巫心玉得来的,来羞辱我的无能!”她狠狠朝我大喊,孤煌少司说对了,她无法接受现实,无法承认自己的努力,到最后毫无用处,一切皆在我的运筹之中,棋盘之上。
“哼……”一抹苦痛的笑从她嘴角浮起,她冷笑看我,“你对我的羞辱,远远超过了孤煌少司!你让我看上去像是愚蠢无脑的猴子!被你随意耍在手心里!”
“我没有耍你!”我深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我从没想过要做回巫心玉,是孤煌少司揭穿了我,巫溪雪,你如此聪明难道看不出这是离间之计吗?!”
“离间?”她轻笑反问,双手缓缓收回,漠然看我,“我当然知道,但离间地好啊。我觉得这是孤煌少司唯一做对的一件事,就是……”她抬眸沉沉朝我看来,“让我知道了真相!”
我捏紧了手中的剑,她垂眸看落,扬唇冷笑,笑容寡淡地让人心凉:“怎么?是不是还想杀了我?孤煌少司说过,你不是人,你杀不死,你内力深厚,无人能敌,只要你一恢复,就会杀了我,现在,看来都是真的。他还说,他跟你斗了那么久,对你实在太了解了,他说你巫心玉喜欢做神,暗中摆布我们每个人的命运,女皇之位你根本不稀罕,因为你巫心玉真正想要的,是做神的感觉!”
我在她一声又一声孤煌少司说中,真的拜服在孤煌少司的衣摆之下!他对女人,怎能了解到如此地步!轻易地几句话,便彻底挑燃了女人心中最阴暗的火焰,让那黑暗的火焰彻底把女人燃烧殆尽!
单人结局
此结局为一人所写。,此结局免费。
巫心玉盛怒之下,杀了巫溪雪,宣布全民大选,各派系假意推选一人为皇,让巫心玉安心离开。随后,巫月各家族派系各自领兵夺权,巫月进入内乱,分裂割据时期,百姓惶惶不可终日。
梁子律,瑾崋,苏凝霜含恨隐退,梁相吐血辞官,梁子律怒迁他国,瑾崋解甲归田,含恨而终,苏凝霜颓废失意,日日流连青楼酒坊,以酒度日,行至河边,酒醉失足,消失在河流之中。
此时,巫心玉和白毛,黑毛在狐仙山过着逍遥似神仙的日子,不问世事,生儿育女……
第四十三章 女皇之死
孤煌少司像是女人身上的寄生妖兽!
一个女人死了,他可以找下一个,只要他能在那个女人身上找到一点点弱点,哪怕是几乎可见的缺陷,他就能迅速钻入裂隙,寄宿在她的身上,将这个女人彻底吸干!
孤煌少司,我不得不说,这次,你真的赢了!
“孤煌少司认输了,但我巫溪雪不会!”她深吸一口气,沉沉而笑,“你现在不敢杀我,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巫溪雪领兵讨伐妖男,所有人知道我巫溪雪已把两个妖男收押,我才是他们心中的女皇,而不是你,巫,心,玉!有多少人知道玉狐做得事?没有!只要我封锁一切,你只是一个传说,一个传说而已!更多人只知道你是一个荒,淫,好色,整天跟在孤煌少司身后的昏庸女皇!历史,永远是胜利者写的,我会把你彻底在史书上抹去!”
我失望地看着她:“我自以为选对了人,最后,原来只是我一厢情愿!”
“哼!”她瞥眸而笑,笑容多了分苦涩,“你果然承认我是你选的吗?你巫心玉凭什么可以决定一切!我会靠自己讨伐妖男!我会入京!我会杀了孤煌少司!要你多什么事!而现在,我所作的一切努力,全被你那么轻易地挥去,我算什么?”
我怒不可遏地提剑,脚下仙气流转之时,我已到她面前,剑尖划开她的衣领,立时一缕血丝飘飞,瞬间染红了她的衣领。
她惊诧地看着我,似是被我那不似常人的速度而惊,她在我愤怒的目光中缓缓回神,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巫心玉。你不敢杀我,你现在只要杀了我,外面百万大军会立刻破城而入,杀了你这无道昏君,各个派系,四大家族即可领兵夺权!巫月会变得支离破碎,内战不停。外强入侵。巫月将不复存,在!”她含笑眯眸,“所以。你巫心玉不会杀我,是不是?!”
怒火点燃了全身,杀她,现在还不是时候!谁不想做王?只要手中有兵有粮。皇族灭绝,皇权争夺之战立刻四起!
当年曹操即便想掌握皇权。手中也需挟持一个皇族,因为根深蒂固的君主制让朝臣对皇族有着莫名的遵从和归属感,敬畏天子有如神明。
巫溪雪还活着,城外那些家族不会妄动。因为她是他们心目中唯一的皇族,唯一的女皇。她一死,握兵的家族会立时四起。这也是孤煌少司何以不灭尽皇族。还要我为他生一个孩子的原因。
之前,他们还畏惧孤煌少司。现在他们手握百万兵士,还怕什么?
我拧紧了双眉,缓缓收回剑放到她的面前,她面露疑惑的同时也目露戒备,我冷笑:“不是要杀妖男吗?那你杀啊!你怎么还不杀妖男?!”
她看看我手中的剑:“是说孤煌少司?放心,他很快就死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我厉喝。
“你怎么不杀?!”她大声反问,眯紧眸光:“哼。因为你舍不得,你爱他!你巫心玉爱上了孤煌泗海就没有资格来要求我!”
我缓缓放落剑,直视她的眼睛:“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以玉狐的身份帮你,你也应该知道为何我把妖男留给你来阵法!”她沉默地愤恨地看我,我反握利剑,用剑柄指向她的心口,“你这里,全清楚。”我放落手转身,“是,我是爱泗海,但是,我还知道,作为一位女皇应该做什么?!”说罢,我提剑直直飞向寝殿打开的大门,泗海妖狐的身影立时向我伸出双手:“心玉!”
倏然,黑色的斗篷掠过我的身前,巨大的力量打在我的手腕上,是一条锁链抽在了我的手上,震飞了我手中的剑,利剑在空中翻越,“啪”一声插入我身后的地面,斗篷缓缓飘落地面,孤煌少司的脸从帽檐下而出,他拽紧手中锁链灼灼看我:“要杀!就杀我!我不准你伤害泗海!”
我捏紧了被他抽痛的手,再次上前,孤煌少司立刻迎面而来,我内伤未愈,未必是他的对手,我的目的,只是泗海,脚步轻移,迅速绕开了孤煌少司黑色的身影,倏然,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在泗海惊讶的目光中将我用力拽入他的黑暗的斗篷之中,双臂有力地环抱我的身体,把我紧紧锁在了他的身前。
“放开我!”我运力想震开他的身体之时,面前传来泗海的惊语:“快离开!”
泗海的呼喊吸引了我的目光,我看向他,看向他愤怒的容颜,他阴狠的目光直直瞪向了我的身后,倏然,刺痛从身后而来,一把利剑从我的心口而出,孤煌少司也把我拥地更紧,黑暗的帽檐遮盖住了泗海凝滞的容颜,耳边是孤煌少司含笑的低语:“我不会让你和泗海达成心愿的……我恨你们……”他重重地垂下脸,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利剑从我心口缓缓抽出,我往前缓缓倒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背后,是孤煌少司重重的身体……
“哼,我说过,妖男我会杀,你也是!”冰冷的空气里,是巫溪雪冷酷的话音。
杂乱脚步声响起,有人把我背后的孤煌少司迅速搬离,我缓缓抬起脸,泗海浑身的杀气让他的雪发也在阴暗之中飞扬。
“巫!溪!雪!我要你生不如死————”他愤怒地大喊,雪发飞扬之时,泪水从他的眸中涌出,滑落他因为极度地愤怒而变得狰狞的脸庞。
“不……泗海……”我心痛地朝他伸出手,他含泪落眸,朝我伸出了手:“心玉!心玉!啊————”他用力拖拽自己的身体,却依然无法向我靠近,他努力地朝我伸出手,我看向他:“不要……变回……原来的白毛……”
他满是泪水的双眸怔怔看我,我的手,缓缓垂落。
一片雪花缓缓飘落在我的手背上,点开一点冰凉,整个世界忽然变得好安静……好安静……
我翻过了身,漫天的雪花安静地从那阴翳的天空落下,好美……好美……
第四十四章 灵魂出窍
巫月的这场内乱是自找的,也是天意,如妲己祸国,武王伐纣,一切皆有前因。
*******************
飘落的雪花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到……它们凝滞在我的眼前,一动不动……
我缓缓起身,疑惑地抬手碰触那停顿在我面前的雪花,雪花轻动的刹那间,密密麻麻雪花倏然飘落,穿透了我的手心。
“女皇陛下!”怀幽的惊呼从身旁而来,我吃惊地看向一旁,怀幽面色苍白地朝我的方向扑来,但是,他没有扑在我的身上,而是……扑向了我的身后,我吃惊地转身,他扑倒在了那一片鲜血之中……
“女皇陛下——不!不——心玉——心玉——”他痛哭地抱起那具染血的尸体,一声,又一声地呼喊我的名字。
“不——心玉——啊——啊——”他抱紧我的身体在雪中嚎啕大哭,痛苦心碎的神情深深揪痛了我的心,我不忍地抚上他泪湿的脸庞,他痛哭地抱紧我的身体,我身上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双手,他痛苦地哭哑了声音,捂上我的心口,颤抖不已,“心玉……心玉……你醒醒好吗……怀幽求你……你睁开眼睛看看怀幽好吗……心玉……心玉……”他的泪水滴穿了我的手心,我心痛地抱住他哭地颤抖的身体,我好想告诉他,怀幽,我没死,我就在你身边。但是,他听不到,也感觉不到……
“心玉!”泗海的呼唤从面前而来,我抬脸看向他,他面露欣喜。此时此刻,他妖狐的身形却变得清晰起来,我立刻起身朝他跑去,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住了我,让我无法再向前。
我吃惊不已,他却是欣喜而笑:“你不能离开自己的肉身。难道……你还活着?”
我点了点头:“事情有些复杂。现在……应该算是死了……不过,我会回来的!泗海,等我!”
“恩……我等你……”他朝我伸出了手。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他伸出手,片片雪花穿过我和他的手臂,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我们的指尖在廊檐之下,台阶之上相触。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无法阻止我与他相爱,阻止我们在一起……
我们手心相对,十指交缠。紧紧握在了一起,我们终于碰触到了彼此灵魂,此时此刻。我的世界里,只有他。他的眼中,只有我……生死已不再成为我们的阻碍,因为,我们在彼此的灵魂里烙下了自己的烙印,这烙印将随着我们的灵魂,生生世世存在,让我们在茫茫人海之中,一眼即能找到对方……
士兵从四周涌来,怀幽紧紧抱住我的身体大喊:“你们滚开——你们不许靠近女皇陛下——滚!滚开——”
士兵还想靠近,倏然,另一队士兵涌入了这个花园,围在了我的身周,我看向身旁,站着的居然是楚娇。
巫溪雪微笑看楚娇:“楚将军,您这是何意?”
“来晚了……还是来晚了……”哽咽的声音从另一边而来,为我看过去,是辰炎阳自责悲痛地的神情。“扑通”一声,他跪落在了我的尸体边:“我答应了瑾崋他们要保护你的……现在,你让我怎么跟他们交代……”他痛苦懊悔地抱头哭泣,“是我太没用了……太没用了……”
楚娇看落我的尸体,强忍眸中的哀痛:“巫心玉……至少也曾是巫月女皇,理应……厚葬……”
“厚葬?”巫溪雪目露深沉,“虽然她是玉狐,但并无太多人知晓,更多人知道她是好色无道的昏君,若是厚葬,有损我们皇室体面。”
“她真的好色无道吗?!”楚娇愤然大喊,“你心里清楚!我们西凤家族,只认巫心玉这个女皇!”
“楚娇!”倏然,厉喝而来,是楚兮芸,她生气看她,“你怎么可以领兵冲入皇宫,这是死罪你知道吗?!你会连累我们楚家的!”
楚娇冷笑:“我已嫁人,跟楚家没关系了!”说罢,她跪落我的身旁,悲痛地看怀幽中的尸体,“女皇陛下,楚娇救驾来迟!您放心,我们西凤家族是不会让你死在这种不干不净的地方的,我们送你离开,去你想去的地方……”楚娇悲痛地拍了拍哭泣的怀幽,怀幽小心翼翼地,脱下身上的外衣,盖落在我的身上,宛如我还活着,不想让我冻着,我惊讶地感觉,身上,暖暖的,像是怀幽温暖的体温,包裹了我的全身。
“他真的很爱你。”泗海静静看向怀幽,“他会把你照顾地很好。”
怀幽小心翼翼地把我的尸体抱起,如同时间最珍贵易碎的宝物,轻轻地抱入怀中,随着他脚步向前之时,拉住我的力量也开始拉拽我。
我立时看向泗海,他微笑地松开了手,我的手指从他的指尖随着怀幽的步伐,一点,一点从他的手中脱离。
“心玉……我等你……”他倚门而语,我的脚步飘飞起来,发丝掠过唇边,我收回手点头微笑:“我会回来接你,泗海,等我……”
我现在终于明白,他为何无法踏出那间寝殿,走到我的身旁,因为他的灵魂也被他的肉身牢牢羁绊,无法离开太远。但是,他却能到门前,想必他用尽了全身的妖力,而我,甚至无法离开自己尸体一步,被她牢牢锁住,飘飞在飘雪之中……
我飘过焦急看巫溪雪的楚兮芸,飘过沉默不言,任由楚娇带走我的巫溪雪,她现在心里清楚,她也经不起兵变。她在等,等退兵,才能一步,一步地瓦解别的家族的势力。
我本以为她杀了我会把我的尸体藏起,却没想到突然杀出了一个楚娇,这真的是在我的意料之外,但隐隐感觉,这或许是件好事,让全天下的人亲眼目睹我巫心玉的死,让各种流言漫天传开,动摇人心。
我飘飞在怀幽的身边,他苍白无神的神情让我的心疼心痛,泪水从他眼角静静滑落,每一滴都滴落在我的心上,像是一把尖刀狠狠扎落,很痛,很痛……
第四十五章 安静地送行
我很愧疚,我该告诉他的,我有好多命,死一次,真的没关系……
是我让他那么痛不欲生,是我让他痛地双目彻底失去了温柔的神采。怀幽,我就在这儿,在你身边,别哭了好吗?对不起,别哭了,我真的好心痛。
他的哀伤让我痛到无法呼吸,而我的身上,竟还是他暖暖的体温,让我即使变成灵魂,依然不觉寒冷。
深深的内疚和自责让我低下了脸,无颜以对,因为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看一眼他那张空洞的脸,宛如他的灵魂在他的体内已经支离破碎,而那个撕碎他灵魂的人,正是我……,怀幽……我默默地挽起他的手臂,靠上他的肩膀,对不起……是我太迟钝了……一直以为你是忠心不渝,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你爱我有多深,泗海,谢谢你提醒了我……
楚娇和辰炎阳带着士兵守护我的事体走在后宫的大道上,巫溪雪和楚兮芸他们领兵保持一定距离地紧跟我们身后。
我看到了默默为我流泪的宫人们,我看到了哭泣的桃香,兰馨,琴儿她们,也看到了和我一起玩捉迷藏的少年们。
“女皇陛下……女皇陛下……”
“呜……呜……”
整个宫殿笼罩在阴翳的天空下,茫茫大雪从天而降,静谧无声地落在护行队每个人身上,但惟独,不会落在我的身体上,因为,它被人很好地保护在衣衫下,不会被任何雪花染湿。
怀幽……
我总是让你心痛,让你担忧……
我大婚时。你为我悉心准备,阿宝曾说,你像是在为自己准备,我只当笑语,而今,我知道了,你当时真的……是在为自己准备……
怀幽。你这份情。我欠地太深,深到我已经不知……该如何偿还……
静静的大道上,跑来了月倾城。阿宝,一天老先生和巫溪雪其他心腹,他们立时变得惊讶。
但是,一天老先生很快平静下来。目露深沉,从他那深沉的目光中。我已知他定也建议尽早除掉我。
阿宝惊诧地看了片刻,收回目光目露深思,闪烁的眸光让我察觉他是有自己的心思的,他那埋藏在心底的目的。只怕连巫溪雪也不知!
月倾城立时跑向我的身后,一把拉住了巫溪雪:“你杀了她!”
巫溪雪停下脚步目视前方:“她要杀我,我只是自保。”
“她要杀你?哼。”月倾城轻笑摇头。“只怕她是想杀那个人,你阻止她吧!”
巫溪雪深沉的目光缓缓瞥向月倾城:“倾城。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月倾城盯视她片刻,拂袖转身,朝怀幽的方向走来,巫溪雪注视他后背的目光中,燃起了愤怒的火苗。
月倾城大步走到怀幽身旁,怀幽停下了脚步,愤怒地睨向他,他的呼吸在看到怀幽怀中时凝滞,哀痛而悲伤的双眸之中,还带出了一丝悔恨,宛如在后悔自己没有阻止我哦上京,恨自己没能报答我却已经害了我,他颤颤地抬起手,朝遮盖我身体的衣衫而来。
“滚!”怀幽悲愤而语,将我的身体抱地更紧,颤抖哽咽,“别用你的脏手碰女皇陛下!”
月倾城的手顿在寒冷的空气中,沉默地低下了脸,怀幽冷冷从月倾城面前走过,我也随之飘过月倾城身前,他哀伤痛苦地抬起脸,在辰炎阳地推搡中,趔趄地退到一边,在飘雪之中滑落一串泪珠,默默地跟在楚娇的身旁,楚娇看他一眼,长叹一声,继续前行。
我在空气中转身看月倾城,他太正直了,他不够狠,他的夫王之位不会动摇,但他只怕不会得到巫溪雪的信任了。
倒是阿宝……我看向一旁静立的阿宝,他完全在想自己的心思,他到底在想什么?如果他的目的是夫王,那此刻,应该是最好的机会,因为月倾城惹怒了巫溪雪。
但是,阿宝没有,他依然在想自己的事情。如果,他的目的不是夫王,那只有……难道!
忽然间,我发觉我死后,很多事,看得越发地明白。
如果不是夫王,那只有比夫王更大的权位,除了皇位,还能有什么?!
外强一直看我们女儿执政不爽,若不是我与都翎有过交谈,他清理马贼的目的,还不是为了挥兵巫月?
但是,如果巫月有个男人,和他们达成某种协议,成为他们的傀儡,那就不用兵进巫月,也能取下巫月。
如果阿宝这是这个人,那他背后的势力到底是哪个大国?是漠海?是蟠龙?还是苍宵?现在苍宵还不是都翎做主,凡事皆有可能。
也好,这个难题先留给巫溪雪。
或许……我这次死,死得正好。
渐渐的,走出了后宫,宫门之外,两队兵正在对峙,另一边,正是凤老爷子他们,不远处,瑾崋和凝霜匆匆跑来,梁子律搀扶梁相,瑾毓还有其他官员远远跟在他们身后。
瑾崋和凝霜大步跑至怀幽的面前,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忧急与慌张。
“心玉呢?!”瑾崋焦急地问,视线颤动地无法发觉怀幽怀中所抱。
凝霜怔怔看着怀幽的怀中,神情在飘雪之中渐渐凝滞,封冻。
怀幽悲恸地摇摇头,低眸落泪,瑾崋顺着他的眸光看向他的怀中,脚步立时趔趄了一下,神情恍惚而颤笑:“不,我不信……她是不是只是睡着了?喂!巫心玉!我们来了,你可以起来了,别躲在衣服下!”瑾崋伸手一把掀开了怀幽盖在我身上的衣服,我心口的血瞬间染红了整个苍茫的世界。
瑾崋的星眸里,被一片空白吞没,他面色苍白地无力地跪落在怀幽身前,缓缓地,他咬住拳头无声哭泣,哑然的声音却是那么撕心裂肺。牙齿咬破了拳头,鲜血一滴一滴落在雪地上,他痛不欲生地无法站起,捶打地面,却发不出半丝哭声,明明泪水已经染湿了他的脸庞。
“扑通!”凝霜无神跪落在瑾崋的身边,呆滞无神,连连摇头:“不……不……这不是真的……巫心玉不会死……不会死的……不……不……”泪水从他那双清冷的眸中不断涌出,他依然不相信怀幽的怀中,是我巫心玉的尸体。
第四十六章 爱得痴狂
“女皇陛下——”梁相含泪下跪,梁子律紧紧盯视怀幽怀中,愤怒的火焰染红了他的眼睛,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他埋下脸跪落,看向悲恸的苏凝霜和瑾崋,拧紧双拳,牙关深深咬紧。紧绷的神情带出他怒不可遏,但他依然咬牙强忍。
“女皇陛下……”瑾毓悲恸地下跪,她身后的安大人他们也纷纷跪落在雪地之中,我心中暗暗吃惊和感动,难道,他们知道真相了,他们可能是焚凰的成员,只有焚凰知道玉狐做了什么,他们……竟是向我下跪……
我担心地看痛哭的梁秋瑛,她曾经忍辱负重,守护巫月最后的忠良,可是今天,她这么做,不担心巫溪雪会对她产生芥蒂与罅隙?
更多的士兵涌入皇宫,巫溪雪傲然地站在一旁,士兵跑过她身旁,围在我们所有人周围,白雪继续静谧地飘落,轻轻覆盖在了这座广场之上,也把所有人的心思,慢慢掩盖……
没有秘密,可以走出皇宫,历来……如此……
百姓知道的,永远只是让他们知道的……
这场春雪,一直下到了晚上,连绵不绝,盖住了所有的血迹,也盖住了所有的痕迹……
宫墙内外,花草树木,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化作一片白色苍茫的天地,厚厚的白雪像是急于掩盖宫里所有的污秽,和秘密……
自入城以来,民心不宁,贪官收押,与贪官有利益往来的商人终日惶惶。官兵锁城,日夜巡逻。让他们无法出逃,全城宵禁,夜半无人。
静静的河边,一只小舟在纷飞的雪花中停靠,上面铺满了缤纷的干花,让小舟弥漫着如同春天白花开放的芬芳。
湖边,静静站立着五个身穿斗篷的人影。他们将我的身体轻轻放入铺满鲜花的小舟之中。然后静静地,把彼此的手交叠在了一起。
我看着他们,椒萸也来为我送行。
“决定了吗?!”子律肃杀地问。
瑾崋。凝霜和椒萸坚定地点头:“我们决定了!”
我站在舟上焦急地看他们,他们到底决定了什么?!
他们齐齐看向怀幽:“怀幽,心玉交给你了。”
怀幽沉沉点头,提起斗篷轻轻踏上小舟。拿起橹槁将小舟缓缓撑离岸边,顺流而下。
然后。瑾崋,凝霜,子律和椒萸纷纷戴上斗篷的帽檐,转身溶入夜的静谧与黑暗中。
不!
你们不能为我报仇!
是我的错……我应该告诉他们的真相……
小舟离河岸越来越远。也离他们……越来越远……而我的心,也越来越不安……
想当初下山时,了无牵挂。一身的洒脱,视他们如棋子。随时可用他们性命,可是如今离开,却是百万的牵挂,心中难安。
我到底何时能复活?真是急死我了。
怀幽在雪夜中静静撑船,纷飞的雪花飘落在湖面上,静静地消失在无声的河水之中,我遥望京都的方向,黑暗吞噬了一切,只有小舟船头的一盏白灯,幽幽照亮前面的方向,怀幽成了这个宁静世界里,唯一陪伴我的人。
忽的,静谧之中传来了马蹄声,“啪啪啪啪”那马蹄声非常地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抹白影忽而穿破黑暗而出,我立时欣喜起身,但看到的,却不是泗海的雪发,而是一头长长的,如同黑狐长尾的黑发……
那一刻,我怔立在船上,他……居然没死!
他说让别人杀我……原来如此……
这一切,是他安排的。
他高于我,如果不是从上而下,剑是不会刺到他的心脏的,完全可以避开他的要害,他至多只是流血重伤。
他紧紧抱住我,只是为了封锁我的行动,好让巫溪雪可以杀我!他想和我死一次,让自己心安,也向泗海复仇……
孤煌少司,你的心,是多么地挣扎和矛盾。
他疾驰在风雪中,轻盈的雪花因为他的飞奔而变得狂乱,乱舞在他身周。他像是走得匆忙,长发散乱,只着白色内衣,身上,仅仅披了一件斗篷,白衣的左侧已经开始渗血,鲜红的血在飘雪之中,像是一朵刺目的艳丽的玫瑰,绽放在他的白衣之上。
怀幽听见了马蹄声,也朝岸边看去,当看到孤煌少司的脸庞,他立时怔住了身体,小舟就此静静地停顿在了水面之上。
忽然,孤煌少司从马身上失重跌落,滚落在了地上,一直滚到岸边,无法起身。
怀幽愤怒地,全身轻颤地看着他,他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墨发垂脸,如同追我而来的凶神恶鬼!
“把小玉……留下……”吃力的话语从他墨发下吐出,他一手按在伤口上,一手缓缓抬起,直直指向怀幽。
“你居然没死!”怀幽拿起橹槁,护在身前,在河中狠狠看他,“我不会把心玉给你的!”
“哼……”轻笑在岸边响起,他趔趄地走了过来,踏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身体在风雪中摇曳,他甚至连站,都站不稳,却还要来抢我的尸身!
他,真是疯了!真是个彻彻底底的变,态!孤煌少司,你怎能如此霸道?如此疯狂?连我的尸身也要抢回身边?!你真的着魔了吗?!
“最讨厌不自量力的人偏偏还要做出英勇的姿态……咳!”明明气若游丝,他还是努力支撑身体,一步,一步朝我靠近,冰冷的河水已经没过他的伤口,他无力地抬起手,朝我伸来,“你以为你能阻止我吗……哼……我只是……懒得杀你!”他伤重地吐出最后一个字后,趔趄向前,险些跌入河中,墨发在他的身周飘荡开来,他依然执着地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够了!”忽然,泗海的厉喝从岸边而来,我欣喜地看上河岸,飘扬的雪发,立时映入眼帘。
“哥,你真让我恶心!连心玉的尸体你也要吗!”泗海狠狠地注视河中的孤煌少司,狭长的冷眸之中,是深深的恨与痛苦。他依然一身白衣黑鞋,站立在积雪的岸边,双手插入袍袖,雪发在他红唇边飞扬。我可以感觉到,他尚未恢复。此时的他,只不过比孤煌少司好一些。
第四十七章 寂寞的妖狐兄弟
孤煌少司给泗海解穴了?应该是的。他封住泗海的脉门是为不让他再来救我。
他在泗海的话音中没有转身,依然趔趄地站在冰水之中:“哼……你不让我恶心吗……上了你的嫂子……我的女人……你更恶心……咳咳……”
“这件事,我跟你道过谦了!”孤煌泗海闭眸深深呼吸,然后缓缓睁开,哀伤痛苦地看着静立在河中的孤煌少司,“哥……我知道我错了……你把什么都给了我,我却抢走了你最爱的女人,我知道你恨我,所以,我没有阻止你杀心玉……”
“所以你就去和她一起跳崖吗?!”孤煌少司在河水中愤然转身,“哗啦哗啦”地大步跑回河边一把揪住孤煌泗海的衣领,“你怎么可以那么自私!那么自私!我是最爱你的哥哥啊!泗海!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怎么可以——”孤煌少司揪住泗海的衣领嘶声力竭地大喊,终于脱力地在泗海的身前缓缓滑落,“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甚至你想要小玉……我也给了你……但是……你怎么可以跟她一起求死……我恨……不是恨你抢走了小玉……是恨你们抛下了我……你们是死了……那我呢……我失去了一切!我失去了一切!你知不知道……泗海……小玉没了……你也没了……你们……就那么不愿……跟我一起吗……”哽咽的低语让我也默默地垂下脸,不知为何,我忽然不恨他了,心里,只有阵阵的痛。
孤煌泗海静静地立在河边。脸上渐渐失去了神情,呆滞空洞地站在风雪之中,宛如一具空壳的木偶。
“我本来……没想杀她……我想让她也做我的女人……这样……至少我感觉……我和你……是公平的……我们谁都没有得到她……但是……她却告诉我……她爱上了你!呵……呵呵……”孤煌少司揪住泗海的衣衫,一点,一点地爬上泗海一动不动的身体,缓缓站起,虚弱地靠在泗海的肩膀上。身上。手上的鲜血,也染满了泗海雪白的衣衫,“这不公平……泗海……真的不公平……我不想一个人……不想被你们排除在外……那样真的……太寂寞了……不如死……了……现在……小玉死了……又变得公平了……我恨你……你也可以恨我了……相互怨恨……也比……我一人在世上的好……”
孤煌少司支离破碎的话音。最终消失在了飘雪之中,让我心中梗痛,此生,我们一直在相爱相杀。彼此伤害,为什么我们的爱……会让我们这样痛苦……
泗海一手环过他的身体。脸上没有半丝神情地抱起了他,伫立在河边,静静地朝我的方向看来。他似乎已经看不到我的存在,但是。那份感觉,让他很快找到了我的位置,我的视线与他相触。他露出了淡淡的安心的微笑,这个微笑。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
一阵风烈的狂风卷起纷飞的雪花,遮住他苍白容颜的同时,也推动了我们的小舟,怀幽立刻匆匆撑船,急急远离。
泗海抱着少司一直静静地立在岸边凝视着我,目送我的离去,他的雪发和少司的黑发,一起在风雪中飞扬,如同相依相偎立在岸边的黑狐与白狐,他们的狐尾,在风雪中飘向同一个方向。他们的身影在飘雪之中渐渐消失,又像是被风雪慢慢吹散,彻底卷走了这对在人间伤痕累累的妖狐。
他们的痛,是我带来的,所以,应该由我来终结……
不仅仅是他们的,还有怀幽,瑾崋,凝霜他们的……
小舟在风雪中顺流而下,怀幽一直撑着船,送我去狐仙山。渴了喝点河水,饿了吃点干粮,我一直看着他,他却不知,累了他会靠在船边,静静凝视我在花瓣中的容颜,眼泪再次润湿他的双眸,他匆匆擦了擦,起身继续撑船。
茫茫大雪,万籁俱寂,空山鸟尽,人迹罕见。时间似是凝滞,世界静地只有轻轻的流水声。
巫月从未有过这样罕见的春雪,像是冬天又回来了……
两天后,我们的小舟到了狐仙山下,未上山,我已经感觉到山中的生灵,在默默等待。
山里的动物一只,又一只跑到了岸边,静静地看着怀幽把我的身体轻轻背出了小舟,他背着我的尸体一步,一步开始上山,山路积雪,举步艰难,可是,他依然坚持地,一步,一步背我上山,我的心口贴着他的后背,丝丝暖意跨越了肉身传递到了我的灵魂。
怀幽……谢谢……
我飘在他的身旁静静看着他,他是宫内的御前,从未做过体力活,身体娇贵孱弱,但他依然用自己单薄文弱的身体背我上山,手指在风雪中冻地发了紫,双脚在积雪中慢慢麻木。
他不吃不喝,不停不歇地一直背我上山,宛如深怕自己停下便再也无法起来……
山中的动物们一直静静跟在他的身后,护我们前行。若是怀幽滑跤了,小鹿会跑上来撑住他向前倒落的身体,若是怀幽冻僵的脚无法抬起,小兔们会在围在他的腿边,用身体帮他暖脚。
怀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他依然背着我,在动物们的围绕中,继续前行……
我看向越来越近的神庙,我知道,是流芳在帮他,在怀幽要摔倒时,是流芳让小鹿撑住了他的身体,当怀幽的脚麻木时,是流芳让小兔们为他暖脚,流芳在迎接我回家,在护佑怀幽前行……
“丁玲——丁玲——”清澈的铃声随风而来,雪,不知何时停了,空气之中,渐渐有了春的暖意,柔柔的阳光从阴云之间而下,洒落在神庙的上方,给古旧的神庙镀上了一岑金光。
怀幽已经站在了神庙之下,他温柔地看向小动物们:“谢谢……”
小动物们纷纷离去,他背起我踏上阳光洒满的台阶。
春天,真的到了。
我仰脸看去,流芳的丝丝银发正在阳光中幽幽飞扬,流芳,我回来了……
第四十八章 至死不渝
神庙,一如往常地安静,轻悠的铃声在宁静的阳光中响起,“丁玲——丁玲——”在这里,一切是安静的,连时间,也像是悠然品茶的老人,怡然自得……
如同归家的感觉让我瞬间心变得安宁。
怀幽背着我跨过那高高的神庙门槛,那一刻,暖风倏然而来,扬起了怀幽的丝丝长发,他一时怔立在门前,呆呆地看着阳光照射下的,狐仙大人。
我亦站在他的身旁,看着流芳,流芳就站在他的身边,微笑地看着他,目露疼惜,流芳抬手,手背轻轻抚过怀幽憔悴的脸庞:“他真是累坏了。心玉,你身边有这些誓死相随的男人相伴,我放心了。”他收回手微笑看我,我秀美无暇的容貌让他更像一位神君了,他是真正的狐仙大人了。
我和他久久注视,他的眼神复杂起来,伸出手朝我伸来时,怀幽再次前行,我的身体渐渐飘离流芳的身前,他的手顿在空气之中,宛若有什么让他怅然若失。
怀幽背起我,走过流芳,一步,一步朝狐仙大人神像走去。他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下我,用衣衫铺盖在干净的雪地之上,然后抱起我跪落在神像之前,久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我的身体……呆滞地跪立……
四周变得再次安静,连铃声也不再想起,怀幽的眼角没有泪,但是,我宛如看到他的心,正在流血。
我俯身抱住他,他的身体怔了怔,却是看向怀中我的身体,然后久久凝视……
“他很爱你。”流芳说出了和泗海一样的话。我难过地起身背对他,无法再看怀幽。
“怎么了?”流芳担心地问。
我擦了擦眼角:“是我让他那么痛苦的……”
流芳默默垂脸:“那我呢……”
他落落的语气,让我心中一痛,抱歉地看向他:“流芳,你知道我们……”
“嘘……”忽的,他抬起了脸,目光变得认真。注视我的身后。
“怎么了?流芳?”
他依然看着我的身后:“怀幽在向狐仙大人祷告。你要听听他的心里话吗?”
我立刻点头。
流芳伸出手:“把手给我。”
“恩。”我把手放入他的手心里,在他闭眸时,我也闭上双眸。立时,怀幽的话音在耳边响起,空洞而悠远。
“狐仙大人……怀幽无能……无法保护心爱的女人……”
我的心立时深深揪痛,重如巨石。缓缓下沉。
“狐仙大人……心玉……一个人走……太寂寞了……怀幽一直服侍心玉,只有怀幽知道心玉的喜好……她不喜欢盖太厚的被子……不喜欢穿太硬的鞋子……不喜欢太甜的食物……不喜欢太多的茶叶……现在……她一个人去了黄泉。她怎么照顾好自己?狐仙大人……请成全怀幽最后的小小心愿,让怀幽去继续服侍心玉吧……”
怀幽!我心惊地睁开眼睛,和流芳吃惊的视线正好相撞!
“怦!”一声沉闷的响声,让我的心彻底沉落。
流芳怔怔站在我的身前。呆呆的目光落在我的身后。
“怀幽……”泪水涌出了我的眼眶,我颤颤地转身,入眼是狐仙大人脚下鲜红的血色!
“怀幽……”我双腿无力地跪落在怀幽青色的身旁。厚厚的积雪之中,“你怎么那么傻……你怎么那么傻——怀幽……”右手颤抖地捂上同样颤抖的唇。明明心痛如刀割,却发不出半丝哭声,我终于感受到了他们那痛不欲生的感觉。
再多的悔恨也无法挽救怀幽的生命,如果我当初告诉他我还能复活,他不会死。如果我告诉瑾崋他们我还能复活,他们不会为我去复仇……
一个稀薄的身影从怀幽的身体里起身,他茫然地抬起脸,看面前的狐仙大人,脸上充满了迷惑,似是以为自己还没有死。
他看向自己的双手,目光往下时,他看到了自己的尸体,他惊吓站起:“啊!”
“怀幽……你太笨了!”我心痛哽咽,他朝我看来,又是一惊:“心玉!”他欣喜地到我身前,跪下之时,我扑向了他,抱住他发了怔的身体,心痛哭泣,“你怎么那么傻!你太笨了!你真是太笨了!”
“心玉……”他将我深深抱紧,“太好了……太好了……”
“好什么?!”我又气又痛地推开他,提裙起身,直接到呆呆的流芳身前,紧紧扣住他的肩膀,“流芳,求你让那白痴复活!求你了!让他活过来!我从没求过你,这次求求你了!”我朝他下跪,他怔怔回神,匆匆扶住我的身体,爱莫能助:“心玉……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本事……”他默默低下脸,蹙起秀美。
我往后趔趄一步,不行,怀幽的爱我已经无法回报,我怎能让他为我而死?
想了想,我转身大步到狐仙神像身下,跪在呆呆看流芳的怀幽身旁,仰脸直直瞪视狐仙神像:“师傅!我愿把一条命给怀幽,你让他复活,否则,我这辈子都不再见你!”
怀幽听见我的话音登时朝我看来:“心玉,你,你在说什么?”
我气急看他:“怀幽,我说过我不会死的!对不起,怪我没跟你们说清,我身上有仙气,我被赐命三条,所以,所以我有四条命!而你这白痴只有一条,等我复活之时,你只能跟鬼差去阴间,你还怎么服侍我?!”
怀幽怔住了身体:“四,四条命,心玉你能复活,这真是太好了!”他忽然高兴起来,完全没留心听我后面的话。还是,他根本已经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我的心登时一滞,呆呆地看着他。
他正激动地朝狐仙大人下拜,感激狐仙大人赐我仙命。
“多谢狐仙大人护佑心玉,多谢狐仙大人……”
流芳静静站到我的身侧,缓缓蹲下,银发在阳光中掠过我的身旁,神庙的铃声也随即响起:“丁玲……”
“丁玲……”又是一声铃声,熟悉的感觉在心头浮现,怀幽的动作,越来越慢,渐渐的,他静止在了我的身前,清秀但却憔悴的脸上是虔诚与感激的神情……
第四十九章 天九君
熟悉的清香开始弥漫这里的空气,流芳欣喜地仰起脸:“师傅……”银瞳里的眸光在这声呼唤之后,也渐渐凝滞,映出了一片耀眼的霞光。
宁静静止的世界中,一缕淡金色的仙带飘过我的面前,一双如玉般通透的双脚,从上而下缓缓进入我的眼帘。
他……终于回来了……我的师傅我的天九君……
我缓缓抬起脸,炫目的霞光让我甚至无法看清他的容颜,那一刻,我知道,他已经不再是我的师傅,我曾经所爱的那只骚狐狸。
闪烁着霞光的手伸到我的面前,我却更加地心痛,我抬手拍开他的手侧开脸:“把我的命给怀幽,然后复活我。”
“恩……我的玉儿怎么这么冷淡,有了新欢不爱师傅了吗?”他闪烁神光的手再次伸向我的下巴,我心乱心烦地起身看向他,但依然只能看到一片让人晕眩的霞光:“你成仙了!是你把我抛下的!我现在!现在甚至连你的脸都看不到了,你还是我爱的天九君吗?!”
他在神光之中缓缓收回了手,久久不言。
我也在这连流芳也静止的世界里心痛呼吸,我知道,既然选择放手,就不该在怪他,可是,我是一个凡人女子,我的心里始终对他的离去,有所介怀。我,我原来真的放不下……尤其是发现自己连他的脸……也看不到了……
我心伤地捂住脸,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我不知道他感觉时间过去了多久,但是。这下山的大半年,却真真正正地,改变了我……
“玉儿……”温润醉人的声音像是九天的梵音,让人沉醉,“你还是怪我的,是吗?”
“对不起……”我痛苦地垂下手,在他的是很光中无法抬脸。“怀幽死了。瑾崋,凝霜,子律和椒萸要为我复仇。我真的很怕他们也死了,我的心里很乱。我知道,当初放你走,我就不该后悔。我也知道,这是我们凡间的事。你不能帮我,所以……请你把我一条命给怀幽,剩下的事我会自己解决。”
神光弥漫,仙气流转的世界里。是长时间的沉默,这种沉默让我窒息,让我的心更乱。我能感觉到他依然不便的目光正深深注视我,尽管我们已经天人相隔。尽管我已经看不到他的容貌,但是,那份感觉,依然真实,一如从前。
嘴唇还是不自主地颤抖起来,眼泪夺眶而出,我还是扑入他的怀中,埋脸哭泣:“师傅……”
“玉儿……”
他身上的幽香包裹我的全身,我知道,他从未离开我半分,将他的仙气留给我,继续守护我……
“对不起……”他轻抚我的长发,幽幽的话音里,满是疼惜。
我在他怀中摇摇头,匆匆擦去眼泪:“师傅你没有错,流芳只是稍稍帮我,便被严厉惩罚,人神不能相恋,我无法想象你会遭受怎样可怕的刑罚?不如好好做这神仙,还可护佑我,我们还能偶尔相见。来日我若死了,你还能送我去黄泉,跟鬼差打个招呼,让我来生投个好人家,这样……很好……”我淡淡而笑,心却揪痛。
“玉儿,是我负了你……”他轻抚我的脸庞,拭去我眼角的泪珠。
我再次摇头:“师傅没有负我,是不想害我,我一区区凡人,怎经得住天谴天罚?师傅,我现在很好,我有了朋友,有了忠心的臣子,还有……”目光落在怀幽的脸上,“愿意致死不渝的爱我的男人……们……”
泗海……
“啊~~~~玉儿愿把命给这孩子,让师傅好嫉妒啊~~~~”他忽然抱住我,轻蹭我的脸庞,顺滑的肌肤让我也饿心中发闷嫉妒:“师傅!”
师傅停了下来,放开我,神光笼罩我的全身,我倏然感到一丝严肃的气氛:“怀幽是人,师傅可达成你的心愿,但是泗海,不可以。”
我一怔,抬眸看向他,他以为我会要求他也复活泗海吗?泗海是妖,怎么可能复活成人?
“你不可用自己性命去救一只妖,人妖疏途,泗海有自己的命轨,你不可干涉,否则,你会害他万劫不复。”
我的身体在师傅肃然的话音中颤了颤,师傅说什么?万劫不复……
我默默地垂下脸:“若我不再与他一起,他是否在狐族可以平安生活?”
“可以。”我听到了师傅正经的话音,让我心中立刻安定,“只要接受惩罚之后,他依然是狐族之成员,来日更会是狐仙,所以,玉儿,为了泗海的安全,即便你再爱他,也要像师傅这样,隐忍起来。”
“呵……”我心梗地哭笑不得,心情复杂纠葛到难以形容,“师傅,你还是那么臭美,你是在夸自己吗?”
“恩~~~又被玉儿看穿了呢~~~”他又不正经起来,俯身蹭上我的脸地不停磨蹭,“师傅这就帮你复活你的小幽幽~~~你可要好好珍惜哦~~~~师傅好羡慕你做女皇啊~~~可以跟好多个男人在一起呢~~~~”
“师傅!”我推开他,“我现在没心思听你玩笑!你回去做你的神仙,我会好好珍惜眼前人的!”无论是怀幽,瑾崋,还是凝霜,子律,椒萸,和忠于我的大臣们,我都会好好珍惜,珍视他们对我的忠君之情,信任之义,和誓死之爱……
“哼……”醉人的笑声从神光中而出,我能想象到他那副骚媚的神情,“不过,你现在还不能复活。”
“为什么?!”我着急起来,满腔的愤怒让我已经无法忍耐,“我要去阻止瑾崋他们!去杀了孤煌少司还有巫溪雪!我!”
“正因如此,所以不能。”云淡风轻般的话音,让我怔立在神光之中,满心地不解。
“你现在煞气太重,如当年下山的黑白二狐,你此时若是重生,只会给自己造太多孽,师傅不想看我可爱纯净的玉儿,心中只有仇恨……”他温柔的手抚上我的脸庞,我气闷地闭上眼睛,拧紧双拳:“师傅,我是人!怎能不恨!”
“你会平静下来的,你是我的玉儿……”他缓缓收回手,如玉磬般温润的声音开始变得飘渺,“想想你杀泗海的原因……”
杀泗海的原因……
我杀他……
是为让他解脱……
是为把他从这该死的孽缘中救赎出来……
而不是恨……
第五十章 让心平静
“对不起,师傅,我不该跟你闹变扭。”难得与师傅相见,我却向他发了脾气,让我越发无言以对,在他的面前,我永远像个孩子。
“没关系……”他温柔地执起我的双手,柔软的手温暖入心,“人总是在假装不在乎,只是,假装久了,也会累的,玉儿,你只是累了……”
是啊,我总是在假装不在乎,不在乎师傅离我而去,不在乎泗海的死,其实……我在乎……
“玉儿,最近师傅似乎想起一些前世之事……”我在他带着一丝茫然和回忆的话音中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是他飘扬的淡金色的仙带,“我在狐族百年,怎样的美人没有见过?无论神妖人魔,你皆不是那最让人动心的孩子,但是……师傅在看见你的第一眼,即使还是个孩子,却宛若似曾相识,心中唤出了你的名字:心玉……”
心玉……我的心中微微一颤,有那么一刻,仿佛是泗海在呼唤我。
“人,神,妖殊途,但是,殊途却同归,心玉,你,我,泗海,或许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永远地……在一起……”神光渐渐在眼前消散,我没有想到,师傅会说我和泗海,还有他永远在一起,师傅……你对我的爱,已经超乎众生凡人之爱,谢谢你,能接受泗海,谢谢你,允许我的心里,也装下泗海……
而我……却还在介怀师傅成仙离开我之事。我果然只是凡人之资,依然被世俗情感束缚。师傅,我明白你的话了,我会乖乖做人,积下善缘。希望来日能有缘修仙,与你和泗海团聚。
春风吹散了师傅留下的幽香,怀幽的身影在我的面前渐渐消失,一束金光从我体内而出,落在了怀幽的尸身之上,额头的裂口开始痊愈,脸上的憔悴也渐渐被血光覆盖。皮肤泛出了一丝柔美的玉光。
“师傅走了?”流芳微露失落。仰脸看向九重高空,“师傅也不跟我说句话。”
我羡慕看他:“你成仙了就能天天见他了。”
流芳眨眨眼,扬唇而笑:“也是。而且,天宫仙宴我也能去。”
流芳这句话更让我嫉妒:“你还说!”
“呵……”他落眸而笑,目光扫过怀幽微微一惊,“师傅复活他了?!怎么可以?师傅不是冥神。无权掌管人之生死。”
“我把我的一条命给他了。”当我说出时,流芳惊讶看我。随即,目露不解,“那你怎么还没复活?”
我烦躁地撇开脸:“师傅说我现在恨念太深,煞气太重。怕我回去屠城,所以没让我活。”
“噗嗤。”流芳的笑声让我更加添堵。我转回脸气道:“我是凡人!没你们神仙那么大的胸襟和胸怀,巫溪雪杀我。难道还不准我杀她吗?!”
流芳含笑看我,银发在春日中染上淡淡的金光:“你是在气巫溪雪杀你。还是在气她藏了你的泗海?”
我一时语塞,无力反驳。
流芳垂眸一笑,抱起怀幽飘然而去,剩我独自坐在自己的身体上气闷,面前是狐仙大人的神像。
春风徐徐,扫去了我心中的烦闷,神庙特有的宁静渐渐让我平静下来,我看着神像,师傅说,泗海和少司当年也是带着煞气下的山,究竟是什么事惹怒了那时的狐仙大人?
铃声幽幽,我的身体靠坐在廊柱上,我坐在一旁,我现在只能跟着肉身跑,流芳笑着摆弄我的身体,脸上是许久未见的童趣。
“别玩我的身体了!”我生气了,他玩我的身体玩得很开心。没有人愿意看自己的身体被别人当玩偶玩。
他的脸微微一红,低下脸用长长的银发遮住自己的脸,狐耳似是心虚地低垂:“心玉能动了,不会让我这样玩了。”
“那不是废话!”
他偷偷伸出手,升向我心口鲜血的地方,我脸红起来:“不许乱摸!”
他的手一顿,匆匆缩回:“我,我只想给你换件衣服……你身上的太脏了……”
“不用!我活了我会自己换的!”
流芳默默低下脸,不再说话,茶香飘散在空气里,我靠在自己的身体上,即使再心急,也无法回到自己的身体,师傅是在逼我冷静。
“师傅是对的。”流芳忽然诺诺地说,垂着脸坐在走廊边,双脚垂下走廊随风轻摆,“心玉好凶,现在下山肯定会杀光所有人的。”
我横白他,即使他没有面对我,但似是察觉依然身体猛地缩紧:“我,我还是喜欢原来的心玉……”他小心翼翼地,用最低的声音说着,“以前的心玉……从来……都不会对我发脾气……的……”
我拧了拧拳头,不由叹了口气,靠在自己的肉身旁:“哎……以前在神庙无忧无虑,唯一要防的,也是那只骚狐狸,哪像人心那么复杂,让我心烦。”就算师傅教我再多,却依然猜不透人心。
“丁玲——丁玲——”铃声再次响起,茶香在身旁袅绕,我捧起茶杯,靠在了流芳的肩膀上:“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即在神庙,就好好休息,享受这难得的平静生活……”
流芳微微侧脸,放落脸庞像以前一样轻蹭我的头顶:“这才是我的心玉……”淡淡的喜悦,从他的话音里而来,带出丝丝甜意,如那悠然的春风吹入我的心底,带来一片怡然春色。
曾经的心玉,是神庙的巫女,受狐仙大人的教导,顺应天命,淡看人生,甚至淡看人命。有一点,我与泗海是相似的,他恣意杀人,是知人死入轮回,他只是抹掉他们此生。而我淡看人死,也是因知他们死后入轮回,生死皆有因果,无法改变。
而现在,我却再也无法淡看身边人之死,我对他们有了感情,我的心会因他们的伤而疼,因他们的死而痛,下山之时明知不可对棋子动情,最后,还是不知不觉和他们有了情。
趔趄的脚步声从身后而来,我和流芳一起回头,那一刻,我们看见怀幽虚弱靠立在门边,惊喜地看向我的脸……
怀幽终于醒了。
第五十一章 静夜思
“心玉!”他激动地几乎扑出门槛,“扑通”扑在我的面前,双手轻颤地抚上我的脸,忽然间,他忧急起来,“心玉你怎么还没复活?!”
“心玉还在受罚。”流芳在我身边解释,怀幽顺着话音看向我的身旁,立时,目瞪口呆。
流芳笑了,抬手戳上怀幽呆滞的脸庞:“看来他的眼里只有你。”
我抓住流芳的手:“也不要乱摸男人。怀幽,这就是我的师兄:流芳,现任的狐仙大人。”
“狐,狐仙大人!”怀幽吃惊不已,匆匆叩头,“多谢狐仙大人赐怀幽重生。”
“你谢错人了。”流芳微笑看他,“是心玉把一条命给了你。”
怀幽一怔,忽然拧眉决绝地再次一拜:“请狐仙大人把命取回,护心玉一生平安,怀幽死不足惜!”
流芳怔住了,我也怔住了,宁静的走廊上,怀幽久久趴伏在我们的面前,单薄的身体映入清亮的地板,深褐的宫服在春风中微微掀起。
“爱地真痴……”流芳在我身旁轻轻感叹。
我的心在流芳的话中微微加速,垂眸让自己平静片刻扬起淡淡的微笑:“怀幽,你若死了,等我活了,谁来服侍我?”
怀幽一怔,缓缓起身,我微笑看他:“我有命四条,给你一条,也剩三条,但你还是不能浪费我给你的这条命,你要双倍地好好服侍我,知道了吗?”
眸光在怀幽秀美的双眸之中颤动,他激动地扬起了温柔的微笑:“知道了,心玉。”他抬手匆匆擦了擦眼角激动的泪水,看向我身旁的肉身。“那让我先给心玉净身更衣。”
“不可!”我和流芳几乎异口同声地大喊,怀幽怔住了身体,他看向我们,似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立时脸红地跪坐原位:“对,对不起……”
“没,没关系。”我尴尬地低下脸。脸微微发热。
“怀幽。心玉的身体连我也不给碰的。”流芳的话像是安慰怀幽,却让怀幽的脸更加通红:“是我唐突了。”
“没关系,我明白你的想法。”流芳继续温柔笑语。“她尸身上有血渍,确实很脏,不过你不用担心她会臭,因为心玉体内有仙气。她现在伤口应该已经愈合,不信。你看。”
什么?你看!
“流芳!”
当我惊呼出口时,流芳已经拉开我的衣领,艳丽带血的肚兜瞬间印入眼帘,拉开的肚兜下是完好无损的心口半抹肌肤。瞬间,怀幽僵直坐立,慌忙转开通红的脸:“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流芳的身体也开始僵硬,匆匆按好我的衣服。偷偷朝我看来:“我,我只想让怀幽不要担心你尸臭……”
“流芳————”
他登时蹿起,动作矫捷灵敏地如同灵狐,身后大大的银色狐尾掠过我的眼前,人已经躲在远处廊柱之后,从廊柱后探出的精巧的脸已经通红,银发中的狐耳也泛出了淡淡的粉色:“心玉,你不要生气,你可以帮我当女的,我们狐族是可男可女的。”说罢,他走出廊柱,胸膛鼓了起来,他腼腆地抓上自己的胸部,“看,我现在是女孩……”
“啪!”在他微笑抬脸之时,我毫不犹豫地抓起茶杯扔在他的脸上,茶叶挂在他的唇上,像是两撇胡子。
“你太让我恶心了!流芳!”我受不了地看他,“给我变回来,不要不男不女!”
流芳红着脸低下头:“哦……”胸膛再次扁平,但是他依然不敢向我靠近。
“嗤,哈哈哈哈——”忽的,怀幽在我身边大声而笑,我和流芳看向他,他笑得捂住了独自,阳光让他的笑容格外灿烂,让人暖心,不由得,我和流芳也笑了起来,我们的笑声在这宁静的走廊上久久不去……
怀幽复活后,依然像做御前那样少言寡语,安静地陪伴在我的身边,我若想去哪儿,他会背上我的身体。
太阳初升时,他会给我净面,细心地擦手。他细致入微地一点一点擦过我的双眉,我安静的容颜,和已经恢复血色的双唇,每每擦过我的双唇时,他会脸红起来,视线无法再落在我的脸上,然后匆匆去擦我的手指。
我坐在一旁也是佯装看别处,那样会让他感觉自在一些,不会太过尴尬。
然后,他会背起我起来,或是坐于凉亭,或是坐于走廊,和流芳一起品茶下棋,晒晒太阳。
入夜,他会把我再背回房间,如我活着般净面,擦手,擦脚……最后盖上锦被,静静地躺在一边的卧榻上,和我一起入睡……
但是,我并没睡,我会起来静静注视他月光下的脸,宁静,安详,唇角还带着一丝安心的,满足的微笑。
他的心里,真的只要这些吗?只要能在我身边,一直,一直地照顾我吗?不在乎我爱谁,不在乎我是不是爱他,不在乎……我到底有几个男人吗……
【人总是假装不在乎……】耳边响起了师傅的话,怀幽,你也是和我一样,在假装不在乎吗?
“又在看他?”流芳缓缓进入,坐在我的身旁,也和我一起看着怀幽,“有他照顾你,我安心了。”
“流芳,你说,怀幽想要什么?”
流芳在月光中腼腆而笑,微微垂眸,银色的发丝在月光中更加迷人:“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和我想的一样……”
我微微一怔,心跳不稳地看向别处。
“但我现在很满足。”流芳的话音里带着微笑,“我只要一直看着你,就满足了。师傅是对的,隐忍自己的心意至少还能一直注视你,守护你,总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心玉……”他轻轻靠上我的后颈,双臂环抱我的身体,“你死了真好,这样……你哪儿也去不了了……”
“哼……”我不由而笑,“是啊,尸身动不了,我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这样真好……”他开心地抱住我的身体慢慢摇,“你若下山,我又只能借苏凝霜的身体来这样拥抱你。”
我立刻生气道:“下次别再上凝霜的身了,他负荷不了的!你应该知道这对他伤害有多大!”
流芳不再说话,默默地收回手,双手抓在床沿,落寞的气息从他身上渐渐弥漫,在月光中染上哀伤的颜色。
第五十二章 做定巫月女皇
我看他委屈的神情,只有安慰他:“我知道你和凝霜也是为了救我……”
“心玉因为别的男人怪我……”他百般委屈地说,“心玉的心里那个苏凝霜比我更重要吗?”他在银白的月光中转向我,秀美的狐眸中闪烁出点点泪光,让人立时为他心怜心疼。
我在他委屈的目光中一时无法说出话语,只得温柔地抚上他的脸:“流芳,凝霜是凡人,未曾修炼,命只有区区数十年。而你,上身虽然消耗仙力,但你修炼几日便好了,你一次上身即夺去凝霜十年寿命,你真的心安吗?”
流芳的银瞳颤了颤,一缕歉疚划过他的双眸,他垂下了银色的眼睑,银发在夜风之中掠过他的唇畔,脸上浮起了悔意:“怪我太急,忽略了这件事。不如这样!”他再次抬脸,脸上是喜色,“下次你带苏凝霜上山来,我授他一套调息之法,让他可以延年益寿!”
“顺便让你多多上身是吗?”我直接说出了他的目的,他的脸上划过一抹红晕,腼腆地垂下脸,银发之间,是他扬起的唇角。
我无语地瞥眸看他一眼,摇摇头。不过,流芳此法可行。仙法并非任何人可修,即使再低阶的调息之法,但是苏凝霜体质本就特殊,可通神,所以,他是可以的。
流芳安静继续坐在我身旁,慢慢地倒落在了我的肩膀上,长长的银发洒落我的身前,他偷偷地握住了我的手,身体微微发热,他开始轻蹭我的肩膀:“心玉,你和师傅……所以……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我直接说。
“你。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我尴尬地撇开:“我跟你青梅竹马,一起吃睡,一直睡到十三才分开,你说我会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好吧……”他继续靠在我的肩膀上,握紧了我的手,热热的手心,宛如集中了他全身的热意。
我们在月光下静静靠坐。仿佛又回到从前我们相依相伴的时日。一起吃饭,一起洗漱,一起抢茅厕。当然,每次都是流芳让我。
我还记得到夏天的时候,我们还一起去后院的小瀑布洗澡,戏水。流芳就像一个会说话,会动的狐狸娃娃。我喜欢地整天和他黏在一起,即使师傅来了,也分不开我们。
不知何时,我们颠倒了。我不再粘着他,但他,却喜欢粘着我……
至今。我还记得知道我要下山时,流芳难过的神情。拉着我的手说等我回来,那时的他就像将要和自己母亲分开的小狐狸,充满了不安,那是我们第一次分开,而那时,连师傅都走了,流芳第一次独守神庙。
“流芳,这几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流芳靠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揉捏我的手,恋恋不舍,像似怎么都握不够。
我看着月光幽幽叹道:“就是天意不可违……”
“呵……天意不可违心玉不是早知了吗?”
“不,我是指下山做女皇。”
流芳微微一怔,从我身边坐起,我看向他闪亮的银眸:“天意让我下山做女皇,就是做女皇,而我想将女皇之位交给别人,然后回神庙和你继续过这种悠闲的日子,才是违背了天意。”
他的银瞳惊然撑大,闪烁的视线里,也是满满的惊讶。
我反握住他的手:“你是不是也想通了?流芳,若我当初下山乖乖做那个女皇,我不会和泗海与少司有那么深的纠葛,泗海和少司也不会那么痛苦,我们依然只是简简单单的敌人,而不像现在越来越复杂,给彼此带来的伤害也越来越深。巫溪雪或许也还是原来的那个巫溪雪,给她一块封地,她和月倾城也能好好过日子,怀幽不会死,瑾崋,凝霜,子律,椒萸更不会像现在这样陷入危机……”
“心玉,这是天意,与你无关!”流芳着急地握住我的手,“不要把一切归罪于自己,那样人人都无法活了。”
我淡淡而笑:“是我当初对闲云野鹤生活的一丝贪念,造成了今天。所以,我不会再犯错。”我沉下了神情,冷视窗外巫月都城的方向,“巫月这个女皇,我巫心玉是做定了!”倏然,金光从我体内毫无征兆地迸射出来,将我的世界彻底吞没,金色的光芒外,是流芳焦急的呼唤:“心玉……”
天意,不可违。
天意,让你做女皇,就是让你做女皇,即使你再把它推开,它依然会回到你的面前,让你没有选择。
所以,我巫心玉没得选择。怪只怪我当初没有参悟天意。
而现在,只有我做女皇,才能护住瑾崋,凝霜,椒萸,子律和他们身后所有信任我的大臣。
若是我做女皇,孤煌少司,该消停了。
泗海,我回来做女皇了,可是,你却做不成我的夫王了……
缓缓的,我在一片晨光中醒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怀幽和流芳担心而惊喜的神情。
“心玉!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怀幽激动地快要落泪,他身边的流芳也开心而笑。
怀幽要来扶我,我扬手阻止,自己缓缓坐起,我扬唇而笑:“我要沐浴更衣,请狐族相助!”
流芳在我沉沉的话音后一惊,怔怔看我,怀幽狐疑地看向他,不解地再看回我,清秀的脸上是始终化不开的疑惑神情。
水声潺潺,清澈的泉水从翠绿的水道引入,由白玉小狐狸的嘴中吐出,温热的泉水清澈见底,水汽缭绕在后院假山之间。周围积雪未化,在那缭绕的水汽之中莹莹闪亮。
世人只要在神庙住上一阵,无不留恋。
四季景色更替,花香清新沁人,夏有瀑布碧池解暑,冬有温泉仙水暖身。山中水果鲜甜可口,野味更是喷香诱人。更有美男仙君相伴,人间女皇又算什么?
一盘狐香轻轻放入香炉之内,怀幽小心点燃静静离开。狐香袅绕,那是狐族炼制的特殊香料,可助巫女与狐族相通。
脱下血衣走入温热的池水,洗去身上血渍,让狐香渐渐沁入肌肤,长发。长长的墨发散在水中,即使几天未洗,也依然顺滑。
第五十三章 以巫女的名义
心口的血渍化于水汽氤氲的池水之中,飘荡起一缕血红,皮肤在温泉的浸泡之中染上一层薄薄的粉红,抬臂之时,水流顺细滑的肌肤而下回到水中,水珠在肌肤上滚动,轻轻一弹,也落入水中。
缓缓走上岸,脚边是怀幽摆放整齐的布巾与巫女之服。认真地擦去水渍,穿上内单,系紧衣结,套上微微带着一种旧黄色的麻质中衣,轻盈舒适。拿起月牙色,绣有祥云花纹的祭祀服,一丝不苟地恭敬穿上,因为,我现在是巫女,是侍奉狐仙大人的侍者,不再是皇族。
我的名字,是巫女,而不是巫心玉。
拿起神杖缓缓走出温泉,冬雪未化的雪松之下,是一起站立的怀幽和流芳。
怀幽呆呆地看着我,他的身上已经脱去了宫装,一身同样麻质的月牙色的简单袍衫,系着最简单的淡金色的流苏腰带,一头长发简单地用同样淡金色的发带微微竖起,几缕纤发垂脸边,让他又添一分秀美。
清秀干净的容颜让他如从阳光中走来的暖男,时时温暖你身周的温度。温柔的目光注视你时,也把安心带入你的心底。
流芳开心地走到我的面前,银发在明丽的春光下轻扬:“这才是我的心玉。”
我微笑看他,披散的长发垂于身后,散发幽幽的狐香。
“吸——”流芳闭眸深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睁眸,“狐香的量刚刚好。我们去祭台。”
我看看手中的神杖,神杖由一整块白玉石削成手杖,晶莹剔透。上乘的白玉摆脱了金银世俗之气,握在手中更是冬暖夏凉。神杖上端盘坐白色神狐,傲视天下,仙姿独领。
不是所有巫女可通狐族,神通之力也并非每个巫女可得。而我,从看到狐仙大人开始,便可以。
狐族不可随意离开圣地。如同狐仙不能随意离开神庙。但是。拥有神通力的巫女,可以召唤狐族,请它们出圣地。来相见。
我走至怀幽面前:“怀幽,准备开始,我们要去救瑾崋他们。”
怀幽从我的身上缓缓回神,目光之中竟是多了一分像是对狐仙的敬意。他垂眸颔首。敬立在我身前:“拜见巫女大人。”
我不习惯地说道:“怀幽,在我是女皇时。我已与你说过,不要如此,会疏远我们之间的距离。”
怀幽腼腆地微笑:“今日心玉不是女皇,是巫女大人。狐仙大人的使者,怀幽理应守礼。”
怀幽这个倔脾气,在礼数上。他像是本能一样地去遵守,也不勉强他了。
我正色看流芳。他对我也是肃然点点头,我们一起走向神庙祭坛。
神庙的祭坛在后山之顶,那里,也矗立一座狐仙神像,神像临山崖而立,伫立在云天之间,更像是临天空而立的狐仙,从天而降,气势恢宏。
神像前,是祭坛,祭坛八方,是八座狐狸石像,喻意八方狐族守卫狐仙大人。
我走到神坛之下,流芳站于我的身旁,怀幽疑惑看我:“心玉,你为何要请狐族?”
山顶的春风依然寒冷,吹拂在我的脸上,扬起我身后已经干了的长发。
我沉沉俯看山下:“现在巫溪雪成为人民心中英雄,想要从她手中迅速夺权,一是要揭示她没有杀妖男,二,就是要以神明的身份。装神弄鬼不失为一种方法,此法可以迅速凝聚人心。”当年刘邦斩白蛇,装赤帝,瞬间便成百姓心中神明。不少人借神话传说来抬高自己身份,好让人追随。
我手执神杖走上祭坛的台阶,裙摆在山风中飞扬,怀幽静立在台阶之下,流芳和我一起上行。
我是巫女,流芳是狐仙大人,巫女不可命狐仙大人为己效力,这是忤逆。所以,巫女可以借助的力量,是同为狐仙奴仆的狐族。
神杖点地,我撑开双臂,山风乍起,鼓起我宽大的袍袖,但是,即使请来狐族,也不能借用他们的妖力,因为,这是人间。所以,它们能做的事,很少。
阳光几乎射穿通透的神杖,端坐于上的白狐眸光染成了金色。
我开始随风吟唱:
“八方狐族啊……
请听吾召唤……
东方启明……
西方落尘……
南方仙归……
北方魂离……
让吾之声传达四方……
请八方狐族现身……
请八方狐族现身……”
仙气开始在祭坛凝聚,台阶下的怀幽目露惊讶。
倏然,八只狐狸从八座狐狸石像中走出,跃到我和流芳的身前,屈膝下跪。
“八方狐族,拜见狐仙大人。”
流芳开心地看着它们,它们是他的家人!
一只火狐从八狐中走出,以首领之姿站于我的面前:“巫女大人,召唤我等何事?”
我认真看他们:“我想让你们随我下山。”
八狐一惊,齐齐看向流芳。
“狐仙大人,我们不可插手人间之事,您应是知道的。”红狐严肃而语。
流芳微笑点头:“我知道,你们不防听心玉说完。”
他们彼此交换眼神,然后再次恢复平静看向我。
我随即说道:“我让你们随我下山并非要动用你们妖力,而是让你们以狐身相随,让世人知道我乃狐仙大人之巫女,受到狐族庇佑!”
八狐听罢沉默不言,走在一起彼此轻语,它们商讨一阵,再次站成一排,朝我一礼:“谨遵巫女大人法旨,但,我们也有一个要求。”
“说。”
“准许我们将黑白二狐带回狐族受刑!”
我微微一惊:“为何要我准许?”
他们面露凝重之色。红狐走到我身前,抬脸肃然看我:“黑白二狐犯下天条,在人间滥杀无辜,恣意妄为,致使生灵涂炭,它们死后会被带去天庭受罚,天庭刑罚严酷,只怕会体无完肤,难回狐族……”
他们的话音让我心颤,泗海和少司会受到如此严惩吗?人终有一死,连我的生死都归天管,我又如何能护泗海和少司?
“但黑白二狐始终是我们狐族之子,只是一时失足,离开神庙,造孽人间,我们知其兄弟本性不恶,所以,请您下令准我们带其回狐族受罚,至少我们还能留他们性命。”
我依然吃惊地,不解地看着他们,我自然是极想帮泗海和少司,但为何他们说只要我下令,他们便可带泗海与少司回狐族,我这条命令,还能大过于天?
作者:
admin
时间:
2015-6-4 09:36
第五十四章 救男友们去
我惊疑地看红狐:“我可以下此命令,但我始终是凡人,天界无异议吗?”
红狐认真看我一眼:“天界会给我们一个面子,但是,您必须成为女皇。”
我一怔。
“女皇乃天皇之星,可谓星君下凡,女皇之命既是天命,所以,当您成为女皇之时,您对狐族下的命令,可为天旨,天界方能给我们一个台阶,让我们把黑白二狐带回。我相信,女皇也是想救黑白二狐的是吗?”他意味深沉地盯视我。
我在他火红的针尖的眸中点头:“不错,我想帮他们解脱。”
“很好。”他回头看看其它七狐,七狐齐齐点头,他再次扭回头看我,“你需斩杀黑白二狐,才能终结他们在人世的孽缘,也才能让它们真身摆脱凡人肉身的束缚,之后,我们会带他们走。但从此往后,请你莫再念及他们,与他们藕断丝连,可能答应我们?!”
清冷的山风刮过我的脸,也刮入我的心中,如同一把把利剑划过我的心,把我的心划得伤痕累累,鲜血淋淋。我努力忽略那心口的痛,狠心点头:“我答应!”
“呼!”山风猛然而起,扬起了我的长,还有我的裙衫,发丝掠过我的眼前,把面前的世界切成了碎片,第一次下山,我失去了天九君,第二次下山,我……将失去泗海……
而我,将永远在对他们的无限怀念中活下去,这一次,我不能死,因为,我是巫月的女皇。我要把巫月,重新装扮起来,让巫月的百姓,重新扬起笑脸……
我深吸一口气,流芳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玉狐面具,静静放到我的面前。我不由笑了。笑得苦涩,笑得落寞,笑得心痛。我这次,我是去杀自己心爱的男人,是去抓自己的血亲。
为何这个女皇还未做,却已经多了一分寂寞。
我接过面具。缓缓戴上,面具的眼睛缩小了我的世界。可以让我稍许逃避一下旁人的目光,让我可以冷静地,去做该做之事!
高举神杖之时,衣袖在风中“呼呼”飞扬。昂首挺胸,大步而下。八狐跟随在我身后,怀幽的脸上也失去了任何神情。只有冷然的眸光,和复仇的眼神。
和怀幽。八狐直下狐仙山,身后是流芳远远的目送……
【心玉,此去小心,你已只剩两命……】【流芳,两条命在人间已是多,你太过担心了……】我自下山到现在,几番遇难,都不死,我巫心玉可不是那么好杀的,但命再多,杀我之人,也要偿还!
我此次下山,不仅仅是要救瑾崋他们,我也担心梁相。倒并非因为他们为我送葬。而是巫溪雪这人只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
她要杀我,是因为知道我是玉狐,她所得来一切,皆是我所给。让她不服不甘。她更不会让他人知道这件事。
没有一个帝王希望被别人知道自己的丑事。所以,知道这一切的人,最后,都会死。不仅仅是梁相,得意的一天老先生,只怕也逃不了。待巫溪雪坐稳皇位,南楚家族,应该是她最后要除之人。
是我把一切变得那么复杂,所以,应该由我来收拾残局。
狐仙山中没有马,但有鹿,雄鹿雄壮好斗,气势比马更胜一分,所以有的地方,奉鹿为神。
我和怀幽骑在鹿上,流芳也给了他一个白色的狐狸面具,他一身神庙巫师白衣添了几分仙气,重生也让他有所改变,不再像个文弱的惟命是从的御前。
我和他骑着雄鹿,沿河而上,狐狸追随身边,山下像是一夜春来,积雪已化,枯枝抽芽,绿意盎然,河中船来舟往,看见我们无不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随着我们临近京城,人迹却越来越少。这不正常,以往京城是巫月最繁华之都,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林道中是马车奔驰,河中更是货船往来,毫不热闹!
而现在,像是商旅都不愿靠近京城,这样的现象除非是京都乱未平,兵依然在城外,形势紧张,让人不敢靠近。
我和怀幽奔入林中,果然不久看到了营帐,大军真的未退!
但是,我们没有停,直接从军营边疾驰而过,惊得士兵们纷纷起身,举起刀枪时又惊呆在原地。
我一身白色的巫女神袍在雄鹿身边飞扬,手中白玉神杖在阳光中更是霞光琉璃,忽的,那些士兵竟是跪了下来,不敢仰视地低下了头,让更多的士兵疑惑而来,但也一一跪下。
这是对神明没有任何原因的敬畏,信仰也将在这一天重回巫月。
我们冲出军营之后,巫月都城外也是密密麻麻的军士,显然两军正在对峙!
当我们的身影出现之时,神经紧绷的士兵立时紧张备战,城楼上的弓箭兵立刻排布,紧张地看也不看一阵乱射。
仙狐灵巧地闪避弓箭,围绕在我身边,我挥起神杖,打开因为乱射射向怀幽的箭矢。
瞬间,弓箭兵停了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我们在满地的落箭中奔向前,前方的士兵已经看清我们。
我挥起神杖,立时仙狐冲出,一字排开冲向前方的阵营。
士兵们见状惊然退开,竟是无人敢拦阻仙狐前进。
巫月信奉狐仙大人,平日狐狸便已不能射杀,更何况此刻这种诡异的现象,让士兵们自然惶恐退开,有人趔趄地倒地,干脆直接叩拜起来,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下跪,我和怀幽骑着雄鹿从他们让开的道路中飞奔而过!
城门内士兵也慌忙退开,我们冲入城门,京都的街道上,竟是人迹罕见,看到如此寂寥的京都,我心中心痛,停下身形,俯看周围下跪的士兵,大声道:“立刻撤兵!挥旗停战!好好的京都现在被你们弄得死气沉沉!”
士兵惶恐趴伏在地:“没,没有女皇命令,我,我们不敢。”
“女皇?我巫心玉还是女皇,本女皇的命令你们也敢不听吗?!”
立时,众人惊地目瞪口呆,面色苍白如纸!
第五十五章 狐仙下山
“巫,巫心玉女皇不是死了吗?”
“我,我们亲眼看着她的尸体运出城的……”
我不由冷笑:“哼!我乃狐仙大人身边巫女,有狐仙大人庇佑,怎会死于凡人之手?!本女皇命你们速速撤兵!休在京都内扰民!”
立时,仙狐跃到士兵身前,傲然坐下,高傲的身姿犹如神君降临的气势!无论身材高低,无论人兽,单单那逼人的气势,已让士兵们无不惊呆在原地,无法用常理解释眼前景象!
“是!是狐仙!”
“是狐仙大人下山了——”
“快!快跪下——”
“拜见狐仙大人——”
士兵呼啦啦跪在了我的身前,附近房屋里的百姓偷偷探出头,看见我与仙狐时,也惊然出门下拜,目含敬畏。
怀幽在我身旁,目光也深沉起来:“为何两军对峙?”他朗声问。
士兵趴伏不敢抬头:“梁相之子梁子律和瑾毓之子瑾崋伙同苏凝霜和椒萸密谋刺杀女皇陛下……”
“女皇陛下在这里!”怀幽一声厉喝吓得士兵们浑身一颤,连连点头:“是,是是是,他们刺杀的是巫溪雪公主,但刺杀未遂,巫溪雪公主以造反之罪下令斩杀梁相他们,所以……城外瑾毓大人和西凤家族与南楚家族两军对峙……”
什么?!要斩我的男臣?还有梁相?!果然如此。
这是要清君侧立威!
我立刻朗声道:“要看热闹的随本女皇前往法场!看完热闹发钱!”
“发钱?”跪在地上的百姓中有人惊呼起来。
“真是巫心玉女皇陛下!”
“只有女皇陛下才会发钱!”
“天哪!!女皇陛下真的复活了!她真的是神女!”
“女皇陛下万岁——女皇陛下万岁——”
越来越多的百姓从门内而出,空旷的街道两边再次满布百姓,一个,跟着一个大喊叩拜起来。
我在此起彼伏的呼喊中,与怀幽和仙狐再次驰骋起来。雄鹿飞速地跑过百姓之间的街道,直冲法场!身后是如潮水的百姓和士兵。
我还记得第一次入京,我和孤煌少司坐在华车上,那时百姓也是夹道而迎,当然也是为看热闹。那一次,我也是为救瑾毓一家而急于下山,那天在法场上。我与瑾崋相遇了……
那是一切的开始……
眼前离法场越来越近。我知道我更需要冷静,以免血流成河!
法场之外,是守卫的士兵。他们看见我们立刻陷入戒备。如同寻常。但是,在我正想让仙狐突破之时,他们的眼睛已经拉直地看向我身后的人潮,无法动弹。
我见状一拍雄鹿头顶。它猛地跃起,傲然健硕的身姿在空中带我飞翔。跃过了士兵的头顶,稳稳落在法场的刑台之上,那一刻,高举砍刀的行刑者呆立在了原地。手中的刀“当啷”落地。
仙狐一一跃过同样呆立的士兵头顶,落在我的身旁,分立两旁。傲然而坐,面朝法场外的监斩台!
我没有看监斩台的方向。而是俯看跪在刑台上的人,他们皆是一身白衣,一眼看去也有十余人,都是长发披散,看不清容貌。
但是,我还是一眼认出了瑾崋,凝霜,子律和椒萸的身形。刑台上的人疑惑起来,微微抬脸朝我这里看来。
我放落神杖缓缓挑起了瑾崋的下巴,他的星眸在乱发之中嫌恶起来,我笑道:“你怎么又是这副模样?”
当我出声之时,瑾崋,和瑾崋身边的三个男人无不惊讶朝我看来,而他们身后其余官员也惊讶地目瞪口呆。
我收回神杖,俯看惊诧呆滞的瑾崋:“上次下山,你是在刑台上,这次下山,你又在刑台上,你到底想让我救你几次?”
所有人,说不出半句话,整个刑台静得仿佛连空气也变得凝固。对了,不仅仅是刑台,还有身后。
我看向瑾崋,凝霜,子律和椒萸:“不是跟你们说了,不要为我报仇,我命硬,死不了,不过,今天这样也好,正好让我可以跟某些人……”身下雄鹿缓缓转身,眼中映入监斩台上惊立而起的巫溪雪,楚兮芸,还有……那个黑衣人,“好好算算账!”抬手直接揭开面具,甩开手臂,长发在风中飞扬,玉狐的面具在手中闪耀!
“巫,巫心玉!”楚兮芸惊呼之时,目光恐惧地趔趄坐下,颤颤地朝我指来,“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看像她身边面色惨白,但依然勉强站立的巫溪雪,扬唇一笑:“溪雪皇姐,你说,我是人是鬼?”
她的视线一时散乱起来,但是,她还是很快恢复了镇定,朝我看来:“你到底是谁?!”
“哈哈哈——”我扬天而笑,沉沉看她,“为何要杀瑾崋他们?”
“因为他们密谋刺杀!”她朝我理直气壮地大喊。
“那梁相呢?!”
“梁子律是她之子,这一切她是主谋?!”
“她主谋什么?!”
“主谋刺杀本女皇!”
“本女皇在这儿,他们又要哪个女皇!”我一声质问登时让巫溪雪哑口无言!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身边的黑衣人握拳轻咳起来:“咳咳咳咳……”那漆黑的斗篷镶着考究的金边,他似是有些吃力地缓缓坐下,黑色的斗篷伸出一双纤长如玉的双手,但是那双手像是激动地微微有些轻颤,他微颤地拿起监斩台上的茶盏,默默地喝起了水。
我看他一眼再看巫溪雪:“你入京之时,本女皇还没死,我巫心玉依然是巫月的女皇。而你,杀了我,不该是你密谋刺杀女皇,篡位皇位吗?!巫溪雪,你和那个楚兮芸才应该在这儿啊~~~~”
巫溪雪咬唇狠狠看我,现在瞪我何用?!当初老老实实杀了妖男,可以稳稳坐你的女皇。现在,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把女皇之位让给你!
“你,你这个好色的女皇!”楚兮芸竟是大着胆子,声音颤抖地站了起来指向,“你理应让贤!”
“让贤?哼……”我轻笑不已,“楚将军,何为贤?心胸宽阔者为贤,好善乐施者为贤,尊老爱幼着为贤,礼让谦虚者为贤,你们,有吗?”
“女皇陛下她……”
“女皇陛下在这儿呢?!”我厉声而喝,喝地楚兮芸脸色苍白地“扑通”一声又坐回原位。
第五十六章 皇室秘史
我笑看愤怒的巫溪雪:“你说我好色?试问我后,宫不过瑾崋苏凝霜,怎能算好色?”
巫溪雪眸光扇动,愤恨冷笑:“才三人?外面对你的传言……”
“你也说是传言了!”我大喝打断了她的话,她怔立在了监斩台之后。
从一旁匆匆挤出了月倾城,一天老先生和阿宝,他们看到我的同时,都是目瞪口呆!一天老先生更是面露一丝惧色地匆匆朝我下跪。
我继续笑道:“好~就算我好色,但只要我勤政爱民,不害忠良,我应该也算是一个过得去的女皇吧。”
“你勤政爱民?”巫溪雪愤怒地几乎声音颤抖,好笑地看我,“你不害忠良?!”
我笑了笑,稳稳端坐雄鹿上道:“怀幽,本女皇可是日日上朝?”
刑台下,提袍走上白衣的怀幽,他揭下了面具,周围又是哗然一片。
“那是谁啊!这么俊!之前没见过啊!”
“听说是女皇陛下的御前,叫怀幽。”
“长得好清秀啊。”
“怀幽来了!”身后传来瑾崋激动的话语,这小子现在和周围的人一样,开始看热闹了。
怀幽站到我身旁恭敬一礼,抬脸如宫中大侍官般朗声道:“女皇陛下日日准时上朝,时时关心朝政。”
我微微一笑:“谢谢怀幽。”然后,我转向周围已经为了看热闹撞开士兵的百姓,“各位京都父老,我巫心玉对你们可好?”
“好——女皇陛下老发钱给我们——”
“女皇陛下还用摄政王的钱接济我们——”
“哈哈哈——”
“女皇陛下还抄了萧家,慕容家,然后又发钱给我们——”
“对!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
“女皇陛下就是玉狐女侠——”忽然,身后响起梁子律的喊声,登时台下再次哗然一片。
我心中微微一动,恩——?梁子律果然心机够深呐……不愧是个商人。但此时他这么做,更有利于我。
“玉狐就是偷摄政王黄金的女侠——”人群里立时有人大声补充。
“女皇陛下太厉害了——白天跟摄政王周旋,晚上就变成玉狐帮我们——”
“女皇陛下万岁——”
“女皇陛下万岁——”
此起彼伏的喊声让周围的士兵也面露慌色,无法再阻挡情绪激动的百姓。
我挥了挥神杖,四周渐渐安静,我再次问道:“梁相,我在位时可曾害过忠良?”
“扑簌”身后是绳子断裂的声音,身旁走出了梁秋瑛身穿囚衣的身影,她对我深深一礼:“女皇陛下在位之时,与摄政王巧妙周旋,一直护我忠良,并释放牢中囚犯!”
“哼,梁秋瑛你也算是忠臣吗?”巫溪雪沉沉冷笑,“大家都知道你是一棵墙头草!”
“哎……”梁秋瑛在巫溪雪的话音中摇头长叹,“秋瑛真是跟错了人,还请女皇陛下还秋瑛一家清白。”
梁子律走到她身边,缓缓抬起了眼睑,精锐的目光在阳光中如同利剑闪烁,虽然,里面有太多的疑惑,但更多的,还是重见我的欣喜与忠于我的坚定目光!
瑾崋,凝霜也站了起来,他们扶起虚弱的椒萸,灼灼看我,没有说话,因为,现在不是我们重逢相谈的时候,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更多的人,朝这里涌来,顷刻之间,发场外人山人海,士兵早已被冲散地无影无踪。飞云,闻人还有楚娇,凤老爷子,瑾毓和辰炎阳骑马匆匆而来,他们身后,正是我在城外看到的士兵!
我远远看他们一眼,笑看四周百姓,从雄鹿上跃下,手拄神杖高高站立在刑台之上,八狐分立八方,如同守护的神像!
我站在了台边,笑道“我知道大家最喜欢听的,是我们皇族秘史,今天,我就说道说道让大家饱饱耳福。”
“好————”百姓们立刻起哄起来。远处凤老爷子他们已经无法挤入。
全场开始慢慢安静,一双双好奇兴奋的眼睛看向我。
“大家都知道妖男祸国……”我开始说了起来,“巫溪雪公主被摄政王孤煌少司陷害被发配去西山挖煤,但是,她的势力并未离开,大家可知焚凰?”
“知道!”有人举手,宛如抢答,“听说是朝中忠臣秘密组成的组织,以保护剩余的忠臣。”
“不错,但你们可知焚凰的首领,是谁?”
大家面面相觑。
我拿起神杖转身指向已经被瑾崋和凝霜他们解开绳子的梁相心腹:“他们,就是焚凰的成员,我巫月最后的保障!而焚凰的首领,正是梁秋瑛,梁相!”
登时,惊呼四起。
我在惊呼声中对梁相一礼:“梁相辛苦了。”
梁秋瑛惶然下跪:“女皇陛下不可!守护巫月是秋瑛之任!”
我微笑地扶她起身,看向巫溪雪:“而组建焚凰的,正是巫溪雪公主,她命月倾城协助焚凰在京都留守,待她兵起,可做内应。所以,巫溪雪,梁秋瑛是不是忠诚,是不是墙头草,你比我更清楚!”
巫溪雪神色收紧,深沉地缓缓坐下,宛如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梁相为护佑剩余忠良,不得不忍辱负重,表面上,她似是事不关己高挂起,不搭救摄政王陷害的忠良,暗地里,她带领焚凰与摄政王继续抗争,所以,我巫月护国第一大功臣应属梁相,而不是让她在这里砍头!”
“对!女皇陛下说得对!”
“女皇陛下快还梁相清白!”
巫溪雪在监斩台上轻轻冷笑:“哼……这一切,只是你一面之词!”
我笑了:“你未婚夫月倾城就在一旁,要他上来对峙吗?”
巫溪雪一惊,立时看向一旁台下,月倾城依然呆呆怔立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闭眸深吸一口气,覆又睁开:“之后,巫溪雪公主领兵入城,我让你杀妖男孤煌少司,你却杀了我……”
“是你要杀我我才反抗的!”巫溪雪大喝地打断我的话,嘴角抽搐冷笑,“是你怕我抢了你的皇位,所以你要杀我,我只是自保,我没想过要杀你,我只是失手杀了你。而且,你不是好好活着吗?!那我只能算伤你!”
我在她的狡辩中冷笑,她的极力狡辩说明她已经开始失去冷静,失去阵脚。
第五十七章 一朝不容二凰
“好,就算是这样。”我含笑看她,“那请问,我要你杀的妖男,你杀了吗?”
她的眼神不自在地撇开,面露怒意:“我杀了!”
“公主您真的杀了吗?!”梁秋瑛愤然上前,花白的长发和单薄的囚衣在风中轻颤,“公主根本没有杀孤煌兄弟!所以臣们才甘犯冒死之罪领兵逼宫,让您交出祸害巫月的孤煌兄弟!只要您杀了孤煌兄弟,微臣们死也心甘!”
“微臣死也心甘!”刑台上所有的忠臣们朗朗而言。
巫溪雪恨恨地看梁相。
“交出妖男兄弟!”
“交出妖男兄弟!”
“交出妖男兄弟!”
忽然,一声一声高喝让巫溪雪的目光应接不暇,她看向这里,那里,都有人在愤怒地高喊,让她交出妖男兄弟!
刑台上的官员们齐齐大喊起来,紧跟着,远处的瑾毓和凤老爷子他们也高喊起来,最后,整个法场围观的百姓,也附和高喊,喊声响彻云天!
巫溪雪在这震耳欲聋的响声中目光颤抖起来,渐渐失控:“我杀了——你们为什么不信我!我真的杀了孤煌少司——但是泗海是无辜的——你们为什么连一个无辜的人都不放过——”
“交出妖男兄弟!”
“交出妖男兄弟!”
“交出妖男兄弟!”
“交出妖男兄弟!”
巫溪雪的呐喊在臣民中的大喊声中,是那么地无力,我知道她想护住泗海,但是,身为女皇,巫月,和挚爱,我们只能选择其一。即使痛如刀割,即使浑身是血,我们也要咬牙忍住,独自承受!
否则,我们谈什么振兴巫月,说什么让百姓安乐?!
我缓缓举起神杖,喊声立刻停止,只剩下巫溪雪失控的大喊:“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他真的是无辜的——无辜的——”她狠狠地朝我看来,“巫心玉!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敢不敢在这里说你对泗海没有……”
“他根本不无辜!”倏然,月倾城愤怒的大吼打断了巫溪雪的话,我心中一惊,月倾城在帮我。我看向月倾城,他痛心地只看巫溪雪。
巫溪雪震惊地看去,苦涩轻笑:“怎么,倾城,你也想背叛我吗?”
月倾城痛苦地看着巫溪雪:“溪雪,我爱你,但是!那个孤煌泗海灭了我们全族是我亲眼所见!不管他是不是被他哥哥唆使!他的手上沾满我家族的鲜血是不争的 事实!杀人就要偿命,还有这里更多更多人的血!你怎能说他无辜?!”
“杀妖男兄弟报仇——”有人愤恨地高喊起来。
“杀妖男兄弟报仇——”
“杀妖男兄弟报仇——”
紧跟着,诛杀妖男愤慨的喊声响起,我心中揪痛。如果月倾城没有打断巫溪雪的话,我会陷入两难的处境。在此情景之下,我无法承认我对泗海的爱,但是,那样说我会一生无法原谅自己。
虽然,那仅仅是爱,或是不爱几个字的回答,却能撼动全局!
是月倾城阻止了这件事的发生,关键时刻,却是敌人的男人救了我……
巫溪雪的目光在这充满仇恨的大喊中开始失色,开始闪烁,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四周,眸光之中划过一丝颓然,无力地趔趄后退了一下,苦痛地闭眸。
巫溪雪,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大势已去?
“咳咳咳……咳咳咳……”她身边的黑衣男子越发猛烈地咳嗽起来。
我扬起神杖,讨伐声再次静止,整个世界又再次鸦雀无声,只剩下那声声痛苦的咳嗽。
我直直看向那个咳嗽地厉害的黑衣男子:“巫溪雪,你说你杀了孤煌少司,那么,现在就让我看看,他到底死没死!”我神杖挥起,立时,两只仙狐从我身边跃出,惊得百姓们惊呼连连!匆匆下跪!
“是狐仙!”
百姓一排排跪下,恭敬拜伏。
与此同时,仙狐身形飘逸敏捷,直冲监斩台。黑衣男子立时起身,想要离开之时,仙狐倏然腾空跃起,狐尾在空中飞扬,“嘶啦!”一声,撕裂了黑衣男子斗篷上的帽子,斗篷之帽裂开垂落男子的肩膀,立时,孤煌少司苍白的脸曝露在了阳光之下!
那一刻,巫溪雪的双眸,瞬间失神变得空洞,无力站立地缓缓坐下……
“啊————是摄政王!”
“是那妖男!”
“巫溪雪撒谎!”
“撒谎!”
“撒谎!”
“撒谎!”
瞬间,人声鼎沸。
孤煌少司身体摇曳了一下,撑住监斩台忽然微笑朝我看来,唇形轻动:“你终于回来了……咳咳咳!噗!”一口血喷出他的唇,立刻瘫软地坐在了座椅上。
他的伤……还没好。
但是,他想来亲眼看瑾崋他们死。他把对我的恨嫁接在了瑾崋他们的身上。
他坐在座椅上,虚弱地,但眸光灼热地盯视我的脸,染血的唇角扬起邪邪的角度,那属于孤煌少司充满征服的旷野欲,望的火热目光宛如要把我现在就生吞活剥!我仿佛感觉到他朝我扑来,把我压在刑台上,兴奋发狂的他开始撕扯我的衣衫,然后狠狠地肆虐。
那样赤,裸,裸的目光让人无法对视。
“抓起来!”梁子律一声厉喝,立时瑾崋和凝霜跃落监斩台,把孤煌少司从座椅上架起,仙狐再次飞跃回我脚边,肃然站立。
怀幽走到我身前拧紧双眉:“不准你再看女皇陛下!”
孤煌少司虚弱地笑看怀幽:“有女皇撑腰了……哼……”他的声音里还带着伤重未愈的无力,“你,还有你们,真让我恶心。”
“少废话!”瑾崋愤怒地狠狠瞪他,“马上砍了你!”
瑾崋和苏凝霜大力地把他架上刑台,孤煌少司经过我时停下,虚弱地低声而语:“让泗海跟我一起走……否则……我化作厉鬼也要缠你一辈子!”
我目视前方,心痛到已经麻木,我深吸一口气,沉沉轻语:“你放心,我这就去接泗海。等你死了,知道前世之因,记得来告诉我。”
“哼……咳咳……”他摇头轻笑,“你还想见我吗……”
我转脸看向他苦涩的笑脸:“想。”
他一怔,我转回脸,忍痛而语:“带他去刑台!”
孤煌少司黑色的身影从我身边而过,他一直看着我,我知道,他的长发在春风中扬起,随着他被带离,缓缓掠过我的脸庞……
第五十八章 来接你受刑
还记得……
那一天我们相遇在神庙……
你一身黑色的华服,领口透出的那抹红色,宛如是黑夜中傲然而立的玫瑰。
你向我伸出手,温柔地微笑看我……
你可曾料到,我这个狐仙山的巫女,会夺走你的一切,还有……你的……心……
孤煌少司被众人按在刑台之上,立时,四只仙狐围他而立,宛如看守。
“巫女大人,我们快去捉白狐!”红狐仰脸说着,尽管旁人无法听见,但是,他们仿佛明白我在与红狐说话。
“快看!女皇陛下和狐仙大人说话了!”
“女皇陛下好厉害!”
“女皇陛下先前是神庙服侍狐仙大人的巫女!”
“难怪女皇陛下没死,我们的女皇陛下是神女!”
台下激动的议论声在我向红狐点头之时而静,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肃穆颔首,表达出对狐仙的恭敬。
我看向前方:“狐仙大人命我捉拿孤煌泗海,大家请在此等候,今天,我会在这里,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谢狐仙大人——”
我看像瑾崋和凝霜:“瑾崋,凝霜,你们看住巫溪雪。”
瑾崋和凝霜离开了孤煌少司身边。
梁相和一旁的大人们面露忧虑,梁子律问道:“那孤煌少司呢?”
“我来!”忽然,椒萸拿起了砍刀,双眸之中是燃烧的仇恨的火焰。他雌雄莫辩的脸在此刻,是那么地充满男子气慨!
“椒萸,你看不住的。”子律微微拧眉。
“仙狐会看守。”我说。
刑台上所有人们在我的话音中看向看守孤煌少司的四只仙狐,就在那一刻,仙狐对他们点点头。登时,梁相等人惊得目瞪口呆。
瑾崋和凝霜对视一笑,再次跃落刑台。
我看向还在吃惊的子律:“子律。”他立刻看向我。我沉沉道:“这里你暂时主持大局。谁有妄动,格杀勿论!”
梁子律微露一抹吃惊。但很快镇定下来,对我单膝下跪:“臣领旨!”
怀幽把鹿签到我的身旁,我看向他:“要跟我回宫吗?那里比这里安全点。”若是这里打起来,我未必能护怀幽。
他清秀俊美的脸上透着坚定和坚毅:“不,我不想在躲在你们身后。”
我淡淡而笑,他脸边的青丝在春风中微微轻扬,我握住了他的手,他目露担忧和疼惜地看我:“你可以不勉强的。”
我微微一怔。忽的感觉到从各处而来的目光,有瑾崋的,凝霜的,子律和椒萸的,甚至,还有梁秋瑛和百姓们的,我陷入尴尬,握住怀幽的手认真看他:“那你留在这里协助子律,自己小心。”
“恩。你去吧。”怀幽放开了我的手,走到了梁子律的身边。
我翻身跃上雄鹿。雄鹿在阳光之下昂首挺胸,器宇轩昂。
“巫心玉!”巫溪雪像是做最后的垂死挣扎般冷笑看我,“我就不信你真的会杀他!”
我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跃下了刑台,立时,百姓们匆匆起身为我让开了道路,那一刻,我朝皇宫直冲而去。
每一刻的停留都会动摇我的心,每一刻的动摇会让我无法面对泗海。
雄鹿坚定地带我狂奔,不给我后悔,动摇和停留的时间,不想面对的事。终将面对。
宫门口的士兵在看到我和仙狐时也和城门的士兵一样目瞪口呆,春光忽然从天空抽回。阴暗渐渐落下,每当我靠近泗海一分。天空阴翳一分。
当跃过后,宫大门之时,我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面前是那条幽深的,像是没有尽头的宫道。
这条曾经给我送葬的宫道上,开始密布蒙蒙的细雨,绵绵的春雨缓缓朝我而来,最终也将我覆盖,我抬起脸,巨大的阴云盘亘在我的上空,像是将要坠落九天。
仙狐和我一起立在细雨之中,远远走来的一队宫人惊得彻底呆立,吓得脸色苍白如纸。
雄鹿开始缓缓迈开脚步,在绵绵春雨之中前进。密密麻麻的细雨很快打湿了我的睫毛,如同泪水润湿了我的双眸。
仙狐缓缓前行,我们一步,一步走过那队惊吓的宫人,往深宫而去。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下山时曾答应流芳,来年的春天,我一定会回狐仙山陪伴他。可是,却没想到,这个春天,我回不去了。而且,此后的无数个春天,我都……回不去了……
烟雨蒙蒙之中,眼前再次映入那熟悉的宫殿,一路上是宫人连绵不绝的尖叫,但是,我仿佛都听不到,我的眼中,只有那座静静立细雨中的宫殿。
泗海,我回来了……
我来接你了,你……准备好了吗……
我静静站在宫殿门口,没有进去,因为,我能感觉到,他会从那扇宫门中出现,迎接我,和我上次一样……
宫人们带着一丝惊吓地仓惶退出了宫门,留下这片安静的世界让我和泗海分别。
我高坐在雄鹿上静静看那扇打开的宫门,“扑通,扑通。”我闭上了眼睛,感觉到了泗海正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我缓缓睁开了眼睛,纤细的白发,在春雨中轻轻飞扬。
我的泪水,从眼中而落,他竟是穿上了我们大婚那日的喜服。
他朝我扬起微笑,忽然一束阳光从春雨中而落,落在他鲜红的身上,却给他的雪发染上了和那天一样的金色。
妩媚的笑从他唇角扬起,他迷人的眸光流连反转地在我的脸上。他微微提起红衣,像大婚那天一样,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我的心却在他一步,一步地靠近中撕裂,破碎……
一席红衣胜似血,丝丝白发如霜雪,泗海,你是为我而穿上这身红衣的吗?你想和我再拜一次天地吗?
他走到了我的身前,朝我伸出手,我自然而然地把手放入他的手中,含笑看着他,泪水却从眼中滑落:“泗海……我来接你了。”
“恩。”他握住了我的手,把我从雄鹿的身上缓缓扶下,俯下脸狐媚而笑:“今天,我美吗?”
“啪!”我宛如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我用力地点着头:“美……你很美……”泪水不断地从眼中扑簌而下。
他冰凉的手抚上我的脸,轻轻捧起,深深注视我片刻,俯下脸,一点,一点吻去我的眼泪。
第五十九章 别了,泗海
我在细雨中看着他,他笑了:“我们行礼吧,上次,你不愿跟我成礼,还要杀我~”他媚眼如丝地瞥我一眼,娇嗔带着不满。
我努力扬起笑,重重点头:“恩!”
他开心地笑了,笑得纯真阳光。他立刻取出红绸,交到我的手中,我们相视而笑,他抬手擦去我眼角的泪痕,看着我身上的盛装:“心玉,今天的你,最美。”
“你也是。”
我和他拉起红绸,仙狐们并没阻止我们,我们在细雨蒙蒙的阳光之中,参拜天地。
一拜天地……
二拜四方……
夫妻对拜……
我们缓缓起身,他猛地扯起红绸,把我拉到他的面前,他捧住我的脸深深俯视,然后,缓缓吻住了我的唇。
我的唇在他的吻中轻颤,双手捏紧了手中的红绸。而他,却依然含笑。
他缓缓离开我的唇,什么都没说,只是戴上了自己的狐狸面具,将双手并拢地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侧开脸,颤颤地拿起红绳放落他的手腕,却久久无法把他绑起。
忽的,雪发掠过眼角,冰凉的面具轻轻落在我的额头,像是一个吻轻轻落下,我深吸一口气,转回脸捆住了他的双手,拿起红绸的另一端,转身跃上了雄鹿,拉起他走在满天的细雨之中……
“心玉,不要杀了巫溪雪。”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让她生不如死。”
“你怎么让她生不如死?”
“你很快会知道的。”
他的语气冷酷而冷漠,轻描淡写的语气似是巫溪雪连个路人也不是,不过他不喜欢的飞虫,抬手轻轻弹死。
我不知道他对巫溪雪做了什么,但是,他说让她生不如死。就一定是生不如死,泗海,你到底对巫溪雪做了什么?
但是。我知道泗海一定没碰过她,甚至。巫溪雪肯定连泗海的寝殿都无法靠近一分,更别说靠近他的身体。
即使无法靠近,我也相信泗海能让她生不如死。
“对了,心玉。”他紧走两步到我身边,扬起那张带着笑的狐狸面具,“等我走了,让怀幽做夫王。”
我心中猛地抽紧看向他,他还在继续说着:“夫王并不需要强中之强。反而,一个善解人意之人,更能理解他人心思,与每个人成为好友……”
“别说了!”我痛到无法呼吸,郑重看他,“你是我唯一的夫王,不会再有夫王了,不会再有了!”
他在面具下怔怔看我,我忍痛撇开脸:“我不想再听这种话!”我拉起红绳,他趔趄了一下。雪发在细雨中轻颤,红衣映上已经潮湿的地面,宛如一朵红莲开在他的脚下。随他而行。
宫人们惊惶失色地一一跪下,我拉着泗海在仙狐的押送中静静前行,红绸在我和他之间,那一次大婚……
我不想去拉他的手……
所以用红绸代替我去拉他……
这一次……
我想拉着他的手,却不可以了……
所以……
他取来了那日的红绸……
我们的手虽然在红绸的两端……
但是……
我们能感觉到彼此手心的温度……
在我们的心里……
那根红线永远不断……
整个世界,在绵绵春雨中莫名地静了下来,即使,已经到了宫外。
道路的两旁,是驻足在雨中的百姓。他们不知为何。反而在泗海出现时,变得安静。宛如不像是在声讨他的罪孽。而是默默地为他送行。
或许,是因为他们很多人没见过泗海。即使是这个戴着面具的泗海,他,只活在传说之中。
一步,一步走向法场,如山如海的人群站在两旁,却无半点声音。
瑾毓和凤老爷子他们神情变得越来越严肃,紧紧盯视跟在我身后的泗海。
“哼……”轻笑从泗海的面具下响起,闻人胤看见要带人上前押送,却被慕容飞云伸手拦住,他雪白的双眸看向我,双眉微拧。
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我的心,反而静了。不,更像是彻底消失了,不会再痛,不会再碎,空空荡荡的胸口里,什么……都没有……所以,我可以变得平静,变得坦然……
泗海……我们终于走完了这段路,你该……回家了……
“泗海!”巫溪雪从座位上惊呼而起,身边的楚兮芸也惊呆地看向我们,“不——巫心玉你不能杀他——不能杀他——”巫溪雪冲了出来,却被瑾崋和凝霜拦住。
“来人!来人——”楚兮芸像是终于回神地在监斩台上歇斯底里地大喊,但是,她的士兵,无不目露畏惧地看着刑台上傲然站立,一动不动的仙狐,不敢上前。
士兵不试试心腹,更不是甘愿为你付出的兄弟。
或许,他们曾经不敢违背楚兮芸的命令,但是,此刻,他们却更加畏惧傲然站在刑台上,一动不动的仙狐。
那些仙狐的姿态宛若神君,让人不敢对视。
一队士兵迅速从我两边而入,迅速围住了楚兮芸的楚家军。
“巫!心!玉!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巫溪雪心痛地朝我大喊,嗓子甚至也变得沙哑,泗海停下了脚步,转过面具漠然地看向巫溪雪。
泪水从巫溪雪的眸中涌出,心痛地开始哭泣:“对不起……泗海……我没能保护你……对不起……”
她的泪水让月倾城目露失望,他深吸一口气,痛心地闭眸。
泗海站定脚步看他一眼,转回脸,静谧的空气中,传来他极度冰寒的声音:“恶心。”
淡淡的两个字,却让巫溪雪的眸光彻底失去了神采,变得空洞。公主高贵的外壳从她的身上一点一点地剥落,更像是被一双手无情地撕碎,让她彻彻底底变回了一个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
泗海忽然飞身而起,让四周的人立时陷入紧张,齐齐举起手中武器!
红色的身影掠过我的头顶,红绸从空中缓缓飘落,飘过我的面前,缓缓坠落地面。雪发掠过茫茫细雨,他如同仙君一般静静飘落在了刑台之上,孤煌少司的身前……
红衣飘然扬起之时,他俯身抱住了那个黑色的身影……
第六十章 妖狐的离去……
所有人紧张地看向拥抱的孤煌兄弟,随着仙狐一起跃上刑台,他们才变得少许安心。
梁秋瑛他们已经站在刑台之下,整个刑台宛如是孤煌兄弟相会之处,泗海将孤煌少司紧紧拥在胸口,轻抚他的长发:“哥哥,别怕,泗海会跟你一起走,黄泉路上,不会让你独自寂寞。”
“哼……”虚弱的轻笑在蒙蒙细雨中轻轻飘散,少司的黑发与泗海的雪发交融在了一起,“你不恨我吗……”
“恨……但是……我也爱你,哥哥……跟我一起走吧,这里的人太吵了,太烦人了,我们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再一起喝茶……”
“好……”
泗海缓缓放开少司,拉起他的手,和他并肩跪在刑台之上……
少司虚弱地看向我,唇角是一抹我从未见过的,解脱的微笑。那一刻,春雨中淡淡的阳光洒在这对妖狐兄弟的身上,他们紧紧握住彼此的手,相视而笑,他们的笑容忽然变得圣洁,即使是泗海的面具,也不再让人觉得诡异,而是神圣,他们轻松坦然的目光,反而让世人自觉污秽,无颜面对。
少司含笑再次看向我,眨了眨眼:“再见,巫心玉,希望我们来生……不要再见。”一抹痛深深划过他的黑眸,我伤他实在太深,让他不想与我再见,他害怕再爱上我,再被我辜负。他心里的伤痕,因为我而愈来愈深,无法愈合。
只有通过死,方能彻底解脱。
我深深地看着他。有人说,跟敌人相处久了,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感情。这份感情,会让你舍不得杀自己的敌人。因为,他已经成了你的一部分,当他死去之时,他会带走这部分,让你的心感觉像是缺少了什么,夜深人静之时,会不由自主地去怀念这个敌人。
“孤煌少司。”我顿了顿,他的眸中滑落一丝落寞。然后,我说道,“我想……我会想念你这个敌人的。”
他一怔,反是笑了。含笑点头,眸中再无遗憾。
子律和怀幽看向我,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落眸,神杖重重落地:“咚……”
“斩!”沉沉的话音出口之时,瑾崋和凝霜从我身边而出,他们手中的寒光掠过我的眼角。他们的人风扬起我的发丝。
他们知道我下不了手,所以,他们替我做完最后的事情……
寒光划过所有人的眼前时。却没有带出半丝鲜血,突然,眼前的水滴像是我死时静止下来,瑾崋和凝霜手中的刀已经在泗海和少司的颈下,但是,他们的人头,却尚未落地。
忽然,一只黑狐和一只白狐猛地从少司和泗海的肉身中冲出,立时仙狐围上。他们在仙狐之中愤怒地呲牙咧嘴,与仙狐对峙!
“泗海!少司!随我们回去!”红狐大声厉喝!
黑狐白狐身体贴在一起。保护彼此,狠狠瞪视周围八狐。
我不忍大喊:“泗海!少司!”
黑狐白狐一惊。立时朝我看来。
我的眼泪从眼角落下:“你们到底还要我痛到何时!”
他们在我的泪水中缓缓低下了狐脸,像是不想我看到他们狐狸的形态,让他们此时无颜面对我巫心玉。
忽然间,上空雷云滚动,如同千军万马从九重而来。
红狐立刻看向我,大喊:“女皇陛下请下令!”
我点点头,擦去眼泪:“本女皇准许八方狐仙带黑狐白狐回圣域受罚!”
“遵命!”
顷刻间,雷云消散,阳光洒落。
红光闪现红狐全身,一个人影,缓缓形成。
一头红发在阳光中飞扬,雌雄莫辩的脸更带一分恬静,清俊的容颜莫名多了一分疏离,严肃的神情让人不敢对视。
眉心一点红印证明他狐仙的身份。狐仙大人是所有狐仙之首,可以说,是狐仙中的狐神。而八方狐仙的叫法,也只是好听一些,他们其实,还是修行中的狐妖。
红发狐仙甩手飞出一条锁链,锁链的末端分出两个镣铐,铐住了黑狐与白狐。祥云现于他的脚下,所有仙狐驱赶白狐黑狐走上祥云。
白狐不舍地朝我看来,黑狐立刻跃到他的身旁用身体挡住了他的目光,泗海,少司,别了,希望纠缠我们三人的孽缘就此结束……
仙气缭绕他们的身体,他们飞向了空中,渐渐消失在了阳光之中。倏然,茫茫细雨再次而下,冰凉地洒在我的脸上,静谧的天空下,响起一声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不————”
是巫溪雪。
我闭起双眸,我无法去面对少司和泗海的尸身。可是,就在这时,人群传来惊呼。
“怎么回事!”
“啊!”
惊叫此起彼伏,我立刻睁开眼睛,只见少司和泗海的尸身并未因瑾崋和凝霜的刀而断,反而,正一点点地开始剥落,消失,化作点点烟尘飘入阳光之中!
他们身旁的瑾崋和凝霜已经呆若木鸡!
不仅仅是他们,子律,椒萸,月倾城,一天老先生,阿宝,所有人!都惊讶地合不拢嘴,静静地看少司和泗海的身体化作烟尘。
只有跟我见过狐仙的怀幽,神情比较平静。宛如已经知道泗海和少司已经去了何处。
雨停风起,瞬间卷起了他们留下的衣衫,飘飞在空中,缓缓落在了我的手中,少司身上的黑衣,与泗海的红袍……
心中浮起丝丝感激,谢谢老天爷让他们可以这样死去,因为泗海最在意自己在我心中是不是够美,他是不会想在我面前血渐四处,尸首分离。
这诡异的现象让人群登时骚动起来,我立刻抓紧他们留下的衣衫高举神杖!
阳光从天空落下,倾泻在我的身上,带来春日的温暖。
惶恐的人群因我而静,我大声道:“大家已经看见了!孤煌少司和孤煌泗海的尸身刚才灰飞烟灭了!因为他们根本不是人!是妖狐!”
“妖狐!”
“他们真是狐妖?!”
“太,太可怕了!”
惊语再次而起,我淡淡而笑。落眸看着手中还带着泗海和少司身上幽香的衣衫,你们终于去了该去的地方……
第六十一章 女皇再临
纤发丝丝缕缕地掠过他不厚不薄的唇瓣,他目光柔和如暖人春光,他提起长袍的衣摆,缓缓跪落,不轻不重地说道:“女皇陛下是狐仙大人恩赐给巫月的神女……”
四方惊语在怀幽不轻不重的话音中慢慢消失,大家都静静地看着此刻跪在刑台上,看似柔弱的怀幽。
“女皇陛下召唤仙狐,斩杀妖狐,护卫巫月,乃是我巫月之福,百姓之福!怀幽在此恳请女皇陛下,不要再离开巫月,成为巫月真正的,女皇陛下!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他明明不重的声音,却字字铿锵有力!
梁秋瑛第一个跪了下来,随即,所有的大臣跟着她,跪了下来,在梁秋瑛的带领下,高喊:“请女皇陛下留在巫月——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子律,瑾崋,凝霜和椒萸也纷纷跪落,四周的百姓再次一圈,一圈跪落,最外面,是瑾毓,凤老爷子,楚娇,飞云,闻人和辰炎阳,他们也一起跪落,整个法场响起跪落的声音。
阿宝见状,也立刻跪在一天老爷子身旁,巫溪雪无力地站立,看向四周,当看到月倾城时,她朝他伸出手:“倾城……你还是爱我的是不是……”
月倾城痛心地撇开脸,提袍下跪,那一刻,巫溪雪的脸扭曲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凄然的笑声在寂静中响起,但是,很快,被百姓的高呼声淹没。
“请女皇陛下留下————”
“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巫溪雪在高呼声中甩起衣袖,不停地转圈,转圈。直到……眩晕倒在地上,被士兵带走……
很多人以为巫溪雪疯了,但是。没有。
我让百姓知道的皇室秘闻,也仅仅是我想让百姓们知道的……秘密……
深宫冷院之中。士兵把守,枯枝尚未新绿。阴暗,潮湿,死气沉沉。
房间之内,窗户紧闭,无法投入半丝春日的阳光。
巫溪雪平静地坐在阴暗的房间深处的床榻上,了无声息。
“巫心玉,你真狠……”她的声音带出一丝哽哑。无神地凝望深处的黑暗,“你居然杀了泗海……”
我伫立在阴暗之中,身旁是瑾崋。
我冷然看她:“泗海不喜欢别的女人这么叫他,他若活着,现在你定然已死。”
“哼……有区别吗?”她抬起透着一分苍白干枯的脸,“过不了多久,你也会杀了我……”
我冷冷看她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拂袖转身。
“巫心玉!你不杀我吗?!”她在我身后反而嘶哑地大喊,“你快杀了我。让我好去找泗海!”
“哼。”我冷冷一笑,“泗海临死前告诉我,叫我不要杀你。”
“什么……”
我转回身。看着她无神的脸,淡淡一笑:“因为,他说,他已经让你生不如死。虽然,我不知道他对你到底下了什么毒,不过,我会把你养在这里,慢慢等你毒发的。”
她惊然摸自己的身体,眼神开始错乱起来。她连连摇头:“不,不!泗海不会那么对我的!我是最爱他的人。我全听他的,他不喜欢我靠近他。我就远远地站着,我可以为他不要其他所有男人,我为他杀梁秋瑛他们,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她揪住自己的心口,心痛至深之时她痛恨地看向我,“一定是你骗我——”
我淡淡看她一眼转身。
“巫心玉你别走——你把泗海还我——”她扑上我的身后,瑾崋立时从我身侧而出,站于我的身后挡住巫溪雪。
我摇摇头:“你若说让我把巫月还你,我觉得还比较合理。但是,你说泗海,对不起,他从来未曾属于你,他一直,是我的。”我拂袖而去。
身后,是巫溪雪撕心裂肺地痛哭声。
走出院门,门边候着怀幽,怀幽看瑾崋一眼,随即跟在我的身旁。
空气变得清新,路边的迎春花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开放,我驻足在迎春花前,静静地看着,不由感叹:“怀幽,瑾崋,春天……真的来了……”
“心玉,你若是累了,休息一下吧”怀幽轻悠带糯的声音总是让人觉得舒心,疼惜地看着我,“其它的事,可让梁相去做。”
我摇了摇头,抬眸之时,月倾城也远远而来,正走过九曲的廊桥。
“看来,是休息不成了。”我叹出口,瑾崋往前走了一步,疑惑:“他怎么来了?”
“应该是为巫溪雪。”
“他还想为她求情?!”瑾崋立刻生起气来,“别理他,把他赶出宫!辰家那小子真不靠谱,怎么把他放进来了!”
月倾城远远看见我已经低下脸,走到我面前单膝跪地:“倾城感谢女皇陛下复仇之恩。”
我淡淡看他:“是为巫溪雪而来?”
他静默了片刻,点点头。
我微微拧眉:“你应该知道,我不会放她。”
他双手微微握拳:“倾城想替他将功赎罪,只求女皇陛下饶公主一命。”
我看他片刻:“你打算怎么为她将功赎罪?”
他的神情透出一丝坚定:“倾城愿为女皇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柔柔的春风拂过一旁的迎春花,也带起了月倾城的纤细发丝,倾国倾城的月倾城在那鲜艳的迎春花边,却是越发艳丽一分。
我朝他伸出手,他在春风之中微愣,缓缓抬起脸,美眸之中是深深地惊讶。我在春日之中对他淡淡微笑,他的目光呆呆落在我的脸上,不知不觉地抬起手,放入我的手中。
我将他缓缓扶起,淡笑看他:“我从未想过要杀巫溪雪,泗海在她身上下了毒,所以,我要等她毒发,才知道到底是什么。你留下来照顾她吧,别让她寻短见。”我收回手,在月倾城怔怔的目光中缓缓离去。
不是所有的敌人要斩杀殆尽,对于巫溪雪来说,或许此刻更是生不如死。泗海不知道即使他什么都不做,失去他,对痴爱他的女人来说,已经是足够地生不如死了。
第六十二章 罚钱罚钱
朝堂上,百官正激动地交谈着,也有人惶惶不安,所在一旁远远地看梁相等人,他们已经回去换回了官服。
“女皇陛下到——”随着怀幽一声高喊,百官立刻站在两边,或是激动地看向我,或是惴惴不安地低下头。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政治的规矩,这里的每个人,都会比我更清楚。
在朝堂前端,子律凝霜已经站在右侧,而飞云闻人和辰炎阳,凤鸣,瑾毓,楚娇,凤老爷子站在左侧。他们纷纷看向我,目光之中,是难掩的胜利的喜悦之情。
我从百官之间走过,瑾崋停在了凝霜的身边,怀幽轻扶我走上皇位。
我转回身,百官立刻下拜:“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今天有很多事要处理。”
大家纷纷起身,唯独一旁楚兮芸脸色苍白地不敢起身,身体在朝堂上微微轻颤。楚然见状再次下跪:“请女皇陛下饶命!”他急急趴伏在地。
梁秋瑛和其他官员静静看我,他们在等我的决定,对楚兮芸的决定。
我看了一会儿,淡淡道:“起来吧。”
楚然依旧趴伏在地。
我看向已经吓得魂不守舍的楚兮芸:“楚将军,把兵符交给楚然,你们回楚家吧。”
楚兮芸一愣,散乱的视线终于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谢女皇陛下不杀之恩!我楚家必然尽忠女皇陛下,守卫巫月南疆!”楚然大声地,赶紧谢恩,然后大大松了口气起身,搀扶楚兮芸。“娘,快谢恩!”
楚兮芸依然呆呆看我:“女,女皇陛下不杀微臣?”
“哎——”尚未开口,我已是一声长叹,叹地梁相摇头而笑,脸上轻松的笑容宛如之前差点在刑台上被砍头,生死攸关的景象从未发生过。
我开始说道:“孤煌兄弟是妖狐转世。所以异常俊美。多少任女皇被孤煌少司美貌所迷?你未曾被迷,已证明你心里是有巫月的。现在我怎能因你一时被色所迷而降罪?你回去好好反省吧。”
“谢,谢女皇陛下!谢女皇陛下!”她连连磕头。
“不过……”
她全身一僵。不敢看我。
“我要你给你的楚家军多发一年的军饷,以表彰他们随你征战,共除妖狐。”
“一!一年!”她惊呼起来,看来她心疼钱。这反而让我放心。她急急抬脸看我,“可那需要上百万……”
“恩——?!”我沉吟一声。她立时不敢言语,小心翼翼地,为难心疼地偷偷看看我。
我沉沉开口:“你协助巫溪雪藏匿妖男,密谋行刺本女皇。怎么,是想让本女皇降罪吗?”
楚兮芸登时全身微微一颤,脸色再次煞白。
“你因知这是诛九族的罪。本女皇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留下你全家的人头……”
她立刻趴伏在地:“臣知错了!”
“二。犒赏楚家军,你就当拿钱从本女皇这里买了全家的命回去。而且……你们九族不止这百万两吧。”
“是,是是是……”
“女皇陛下英明!”楚然又赶紧下跪谢恩,他比楚兮芸识时务许多,“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这就领兵回南楚,好好犒赏。”
我微微而笑:“还是楚然聪明,不枉我扶你做楚城之主。你扶你娘下去吧,速速离京,别再让你们的兵惊扰京都百姓了。”
“是!”楚然立刻扶起楚兮芸,速速离去。
四大家族在各自封地一直富饶,这百万两虽然不是个小数目,但对他们来说,也不是问题。
我再看向辰炎阳:“辰炎阳。”
“臣在!”辰炎阳激动地站出,阳光灿烂地笑看我。
我说道:“你也领兵回骝马城,犒赏三军。”
辰炎阳听后一惊,立刻甩脸:“我不走!”
我疑惑看他:“怎么?舍不得银子?虽然你们辰家男人征战有功,但你母亲之前效忠孤煌少司,所以依旧要罚……”
“谁稀罕钱了。”他竟是在朝堂上直接打断了我的话,侧开的脸变得血红,“我可以让爹他们带兵回去,但请你让我留下,我崇拜你,不想离开这里。”他脸红地说完,立时“扑通!”跪在了我的面前,“求女皇陛下让炎阳留在京内!”
我愣在了凤椅上,因为我完全没想到辰炎阳不愿离京的理由,原来是这个。
他跪在地上坚定坚决地看我。
一旁瑾崋的脸色越来越看,苏凝霜勾着嘴角坏坏斜睨他,还伸手捏上他的脸,瑾崋烦躁地一把拍开苏凝霜的手,在那些“老奸巨猾”的老臣们的**目光之中上前一步:“女皇陛下,辰炎阳虽有战功,但京内尚无虚位,他留在这里无用武之地,好好一个将才实在浪费,还是让他回骝马城好好守护北域才是!”
立刻,辰炎阳狠狠横白瑾崋。
“噗嗤!”凝霜在旁一笑,坏坏地斜睨瑾崋,“瑾崋,你这么急着赶人家走,是因为人家长得比你俊吧~~~”
“苏凝霜!闭上你的臭嘴!”瑾崋咬牙低语,反让苏凝霜笑得越发愉悦。
梁秋瑛忽的看一眼梁子律,梁子律微微拧眉,上前一步:“女皇陛下,辰炎阳能文能武,确实是一个人才。现在巫月百废待兴,正需炎阳这样的将才。之前城内禁军一直由妖男和慕容家族统领,臣建议让辰炎阳与慕容飞云来统领禁军!”
慕容飞云微微一惊,抬起眼睑看向梁子律的方向。
梁子律现在代表了梁秋瑛,既然梁相愿用飞云,我何乐而不为。
我微笑点头:“子律,难得你说那么多话。”
梁子律微微一怔,肃杀的脸上浮起一抹薄红,颔首而语:“女皇陛下,请莫取笑臣。”
我微笑点头:“好,就照你的意思,封,辰炎阳为禁军左都统,慕容飞云为右都统,统领京都八千禁军,护卫巫月京都,和女皇皇宫!”
“臣!遵旨!”
辰炎阳和慕容飞云一起下拜,辰炎阳起身时嘚瑟地给瑾崋抛了个媚眼,瑾崋气闷地甩脸,两人都像是闹别扭的小孩。
第六十三章 交钱不杀
“辰炎阳,你可以让你父亲带兵回北域了,记得发钱。”我说。今日最重要的,是退兵,让百姓安心。
“领命!”辰炎阳开心地一抱拳,得意洋洋而去。
禁军左都统负责守卫京都,禁足于皇宫之外。而右都统负责守卫皇宫,相对于辰炎阳,我自然更相信飞云,所以禁卫将由飞云来统领。
我再看向西风老爷子和楚娇,凤鸣:“西凤家族征战有功,发还领地,凤老将军,楚老将军,你们可以回家了。”
凤老爷子,楚娇和凤鸣激动地抱在一起,随即下跪谢恩:“谢女皇陛下!”
凤鸣忽地问:“女皇陛下,要发钱吗?”
我一愣,朝臣们轻轻笑起。
我微笑摇头:“你们西凤家族一直在边陲,哪来的钱发军饷?军饷会从国库支出。”
“谢女皇陛下!”
凤老爷子,楚娇和凤鸣开开心心地起身,阔步走出了朝堂,当他们跨出高高的门槛站在阳光之下时,他们灿烂而笑,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迈着轻快的脚步,一路跑下。
我看向众人:“巫月内乱刚刚结束,不适宜大肆摆宴,本女皇今日就不留各位吃饭了,你们回去吧。”
但是,谁也没有走。
梁秋瑛微笑不语。但是,她身后的那些大人已经心急起来,时不时看向对面那些满脸惶恐,身体轻颤。宛如恨不得能变成透明不让我看见的大人们。
他们的主人死了,而他们将面对的是曾经被他们陷害的忠良们,他们此刻自然不安。自然害怕,他们的颤抖是因为知道自己项上人头难保。他们的恐惧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犯的,将是说也说不完的罪行!
我扬唇冷冷一笑:“哼!”
登时,他们齐刷刷跪下:“请女皇陛下饶命————”
他们惶恐的,脸色苍白地,甚至已经有人汗流浃背地趴伏在明亮的地板之上,颤颤地不敢把头抬起半分!
我沉沉道:“交出藏银和官印,免死。但若是出逃!必当法办!”我的话音落地之时,也让他们全身收紧。不敢发出一声呼吸。
孤煌少司身边主要是萧家和慕容家,这两个家族已被我抄家,面前这些不过是趋炎附势之徒,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
他们全体一怔。
我看向梁秋瑛,因为她是忠臣之首:“梁相,巫月虽然内乱平息,但依然隐忧不少,且千疮百孔,百废待兴。不可大肆杀戮,人心惶惶。你看怎样?”
梁秋瑛看了看身后,身后的官员们微微点头。表示同意不杀。她才转身微笑道:“女皇陛下仁慈,这些官员虽犯罪则,但也罪不至死,他们的孩子也是无辜的。狐仙大人教导我们巫月子民宽容与善良,女皇陛下乃是臣等之典范,也是巫月子民之典范!”
“马屁就别拍了,他们就交给你吧。”我想,这个结果,会让她和忠臣们更加满意“是!”
趴伏在地上的官员颓然地倒落在身边人上。但是,他们却是反而松了一口气。如同惴惴不安的罪犯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宣判,不用在提心吊胆。
我起身俯视众人:“休整三日。三日后百官上朝!”
“臣等遵旨——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们的高喊声在这朝堂上不断回响,久久不去。
面前的这座朝堂,真的很久没有百官上朝了。因为,他们都去了摄政王府,都去见孤煌少司。
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我手拄神杖看那百万大军如退潮般渐渐远去,巫月都城之外终于看到了原先被那些黑压压的军队覆盖的点点春色,空气之中也再没了火把燃烧的气味,还了春风清新的味道。
但是,巫月城内依然没有平静。这三日,将是那些贪官最难熬的三日。
飞云,闻人,辰炎阳,子律,瑾崋和凝霜此刻都站在我的身边,我俯看城内已经开始欢庆的百姓,沉沉而语:“带兵守住东南西北四门,有出逃者,秘密捉回法办!”
“是!”五人在我的沉语中齐齐领命。
百姓好不容易获得安宁,可不能在他们面前日日斩人,人头乱滚,即使是贪官罪有应得,也会让他们渐渐感到害怕,没有多少人,是喜欢看杀人的。是该让他们安安心心好好过几天太平日子了。
“等椒萸把钱发完,让他和椒老爷子他们收拾收拾回老宅吧。”我吩咐子律,他点点头,没有说话,他依然不说半句废话,但却能把你交代的任务,完成。
亲眼目送百万大军离去,我才安心回宫。
瑾崋带人守住东门,飞云和闻人带人守住西门,子律守住南门,炎阳对京都还不熟悉,所以我让凝霜协助他守住北门。
孤煌少司的党羽除非是跳入心玉湖,否则别想逃出京城!
终于,我获得了短暂的安静。
我独自坐在御书房中,手中是泗海的红衣,身旁,是少司的黑衣,我一直看着,看着……
怀幽静静候在门外,他又换回了他的宫服,脸上带着安心的微笑,他自己也没发觉,他会时不时地,抚摸自己的宫服,对它而言,宫服,已经成了“家”。他只有穿在他的宫服里,他才会觉得像是回了家。
窗外雄鹿正在啃园中的树叶,怡然自得,悠闲自在,似是还没有回去的意思,虽然我跟它说,想回去就回去,但是,它没有走。
我一边轻抚泗海的红衣,一边看着窗外明丽的春光,巫月整个天空仿佛都亮了,之前还萦绕不去的阴云像是积雪一样化开,消融,不知不觉地消失在了天空之中,当大家发现春雨停止之时,已是晴空万里。
“泗海,你看,春天来了。狐仙山的春天是最美的,你会喜欢的……”我不知不觉地轻喃,会心而笑,明明我的心已经痛地没了感觉,为什么我却在微笑。
泗海……谢谢你成全我的巫月天下,我的夫王,永远是你……
第六十四章 不平静的三天
“女皇陛下,一天老先生求见。”门外传来怀幽轻轻的声音。
我闭眸深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
既然杀了,就不能再这样藕断丝连,为他哀伤,为他落泪,让自己陷入对他的无限思念之中。因为外面,还有更多的人,正在等待一个清明的女皇。
泗海,从现在开始,我会把你放在心底,你会永远活在那里,来日我们再相见。
缓缓拿起泗海的红衣放于案桌,铺平,一点一点轻轻折起。
随即,再拿起少司的,也轻轻折起,放于泗海的红衣之上,他们一直是在一起的,所以,我也要让他们的衣服也在一起。
从书柜中取出一只精美的红漆木盒,将两件衣服放入盒中。无论是泗海还是少司,他们都像一本永远都读不完的神秘的书,现在他们回到圣域,又将开始他们新的旅程,好想知道当年他们为何下了山。
但是,现在他们的命运与我们人间已经远远相离,任何小小的交织都是在触及雷池,引发无法想象的劫难。
锁上紧锁,从此把对他们两个的感情锁入密室之中,或许他们下山的任务和妲己一样,就是祸乱巫月,现在,他们的任务完成了,而且……完成地很好,让巫月看到自己在失去信仰后是那么脆弱地不堪一击,被美色与金钱轻易玩弄在鼓掌之间。
重新坐回凤椅,我看向怀幽:“让一天老先生进来吧。”
怀幽颔首一礼,吩咐一旁的男侍,片刻后,小宫女领一天老先生进入。
一天老先生面露恭敬。对我先是大大一礼:“拜见巫女大人——”他双腿要跪,我匆匆走下扶住他:“老先生不必大礼。”
一天老先生面露惭愧,用袍袖遮住自己的脸:“老朽真是汗颜。不识巫女大人,还要加害巫女大人。老朽真是该死啊!请女皇陛下赐老朽死罪,老朽实在无颜苟活!”他袍袖遮脸连连摇头。
我轻扶他的手臂:“两凰相争,成王败寇,老先生相助巫溪雪,只是尽忠,又何错之有?巫月已经死够多人了,之后我只希望百姓安康,巫月安定。”
一天老先生越发惭愧地低下脸。缓缓放落袍袖深深叹息:“哎!其实老朽在察觉公主私藏妖男兄弟后,老朽便知公主下一个要杀的,是老朽。原本那天老朽已经准备逃跑,未想巫女大人来了,老朽,老朽那时才知道女凰星原来是女皇陛下!”一天老先生连连摇头,“天意果然难测,老朽算出女凰星是离京的皇族,老朽却一直误以为是巫溪雪公主,从未想到是从小离开京都。被送上狐仙山的云岫公主,哎……”
一天老先生连连叹息,双目之中是对天意的敬畏。他再次对我深深一礼:“老朽谢女皇陛下不杀之恩。老朽未能参悟天机也是老朽学艺未经,自以为是,而女皇陛下却一再宽容老朽之错,老朽实在无颜留在巫月,请女皇陛下准许老朽离开巫月,云游各国。”
“老先生是要云游其他国家吗?”我心中略有所动。
“正是。”
我微微而笑:“好,那本女皇可能给老先生一个任务?”
一天老先生立时激动看我:“老朽!定不辱命!”
我微笑点头:“好,这个任务很简单,在老先生云游之时。请让外面的人了解我们巫月,欢迎他们来我们巫月游览赏玩。让巫月不再神秘。”
一天老先生目露惊讶:“女皇您这是……”
“现在大家通信不便,对邻国了解并不够多。希望在了解之后,能促进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和平。所以,老先生,这个任务并不简单,反而很是艰巨。你熟知巫月,对巫月很是了解,您是最合适的人选,希望您能成为巫月的使者,传递巫月的文化,还有文明。”
一天老先生在我的话语中越来越激动,身体也甚至轻颤起来,他退后一步,神情庄重而肃穆地忽然对我行巫月大礼,他跪落于地,朝我深深一拜:“老朽谨遵女皇陛下之命,必让巫月的文化流传天下!”
巫月需要一个声音,去告诉外面自大的男人,巫月是怎样的一个国家,如果他们要打过来,我们也不怕,但是,会让他们后悔。
巫月真是太久没有外交了。一是彼此距离太远,来往不便,二是各国之间都有天险,不方便商贸往来。
希望一天老先生的这次周游,能建立起巫月与其它各强国的桥梁。
说是休整三天,其实,这将会是最不平静的三天,三天之后,朝局将会大变!
一朝天子一朝臣,谁也不知道三天后站在朝堂上的臣子,又会是哪些。
这三天,犯了罪的贪官们将被法办,而原来被陷害的忠臣们会列出名单上报,重新委以重任。
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所以,这三天,必有人来!
许久没有在自己的浴殿里沐浴,氤氲湿热的空气中,是淡淡的兰花幽香。兰琴,桃香,柔儿,碧诗和慧心开心地候在一旁,我看看她们,唯独缺了小云。
“小云呢?”我问。
她们的脸上同时露出苍白的神色,彼此看了看,桃香小声开口:“小云在摄政王阵法时,就自缢了。”
我一惊:“我怎不知?”
桃香怯怯回答:“是白侍官大人交代的,他也是不想让女皇陛下您烦心,毕竟……小云的事晦气……”
我在温热的空气中再次一声长叹,似乎,今天是我叹息最多的一天,小云应是畏罪自杀,白殇秋处理地很好。
我疲倦而慵懒地趴在浴池边,让温热的水充分抚摸我的身体,让每一寸肌肤都获得轻松。现在,瑾崋他们应该已经就位,还是会有人心存侥幸,或是舍不得那万贯家财,想尽办法出逃的,我给了他们自首保命的机会,若是他们不要,那真是自作践,不可活了。
师兄,希望你帮我一起看着,可别让人逃出京都。
第六十五章 举贤不避亲
这一晚,整个京都到处狗吠,整个京城的狗不知怎的,沿街溜达,像是巡逻般,从狗洞,运出城的垃圾车,甚至是更让人想不到的地方揪出了一个,又一个想要出逃的贪官污吏!
没有人明白这些狗是怎么了,他们从未受过训练,但是,他们像是自发地,捉住一个又一个想要出逃的罪犯。
最后,人们把这一切视作是狐仙大人的命令,狗拿贪官的故事在巫月久久流传……
一夜之间,皇宫披上了绿衣,白鸟回归,新燕做巢,整个皇宫顷刻间热闹起来。宫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他们拿起竹竿,要驱赶正要筑巢的鸟儿们。
在这皇权制的国家,一切生灵,即使植物也要听女皇的。哪一任女皇嫌鸟儿吵了,便要将其赶走。哪一任女皇嫌知了吵了,便要捕杀。
我倚在莲花池边,怀幽静静站在我的身旁送上鱼食,池水在春光下波光凌凌,莲花依旧,池水依旧,鱼儿依旧,独缺了霜霜美男。
还记得那次他们打到了莲花池里,但当阿宝前来时,他们二人立刻又配合我地做起那池中美人鱼,苏凝霜看似冷艳,但其实是一个爱玩的男人,难怪他觉得瑾崋无趣了。
“怀幽,让宫人不要驱赶新鸟筑巢,随它们去吧。”
“是。”怀幽微笑点头,走出亭外做了一些吩咐再次站回,依然安静地让你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春风徐徐扬起我脸边的发丝,也掠起层层微波,粼粼波光之下,是自由嬉戏的锦鲤。
“宫里人太多了,这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我淡淡说着。
怀幽微微而笑:“但是宫人们是以皇宫为家,他们已经习惯服侍女皇陛下。若是让他们离开,他们无处可去,也是会饿死吧。”
怀幽说的。我也能理解。有工作的人,心思和期望全都寄托在自己的工作上。巫月的宫人虽然自由。但他们很多人只会做单一的一件事,若是离宫,他们也会就此失业。
“但有特殊才能的宫人也不少吧。比如……制衣局的绣女们,这么多人只为我一人做衣服,太可惜了。”
“可是宫里的人也不少,他们还要为宫人们做官服的。”怀幽就是以皇宫为家,他是代表了那些以皇宫为归宿的宫人们。
我点点头:“我知道了,怀幽。你让白殇秋来一趟。”
“是。”怀幽颔首离去。
每个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有些人本本分分,一生以工作为自己的生命。而有些人懒懒散散,在宫里只为混混日子,还有些人,有强烈的报复心,皇宫反是限制了他们的才能,让他们一生憋闷。
现在,该把宫里的人归归类了。
在等白殇秋时,梁秋瑛忽然来了。她的出现算是在我的意料之中。明天就要重新上朝,对京都贪官的查办这几天也应该有了一定的进展,所以。她来找我了。
桃香将梁秋瑛带入,我坐在廊椅上淡笑看她:“梁相总算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梁秋瑛笑了起来:“看来什么都逃不出女皇陛下的神机妙算。
“梁相请坐。”
梁秋瑛微露敬意:“微臣不敢,女皇陛下请莫再对臣说敬语了,臣承受不起。”
我笑了:“巫月体制有些问题,很多事情需要改变。不如就让我们从尊重开始。”
梁秋瑛吃惊地看我,目光之中又多了几分崇敬,目露激动:“女皇陛下真是巫月之福啊。”
“客套话就别说了,梁相此番前来。是否已有人才推荐?”巫月这一肃清,清了大半朝堂。即使将原先被诬陷的忠良寻回,官职依然空缺严重。但是。原来也有很多职位是孤煌少司为了卖官揽财而设的虚职,所以,巫月官职的整理将是一件庞大而细致的工作。
梁秋瑛含笑道:“女皇陛下,今日微臣并非来举荐,而是……来辞官。”
我一惊:“辞官?!”我抿唇,“梁相,我还不了解你?这个时候你怎会辞官?你直说吧,是不是你已有人选,大胆说出,我来任命,不会让他人口舌。”
“微臣……真是累了,现在巫月正是用人之际,该让更多有报复的青年男女来为女皇陛下效力,担起重任……”她说罢颔首低目,唇角微微带笑。
我一直看她:“你……莫不是想让此人直接接替你宰相之位?”
笑容从梁秋瑛的嘴角扬起:“女皇陛下英明,但是此人……与秋瑛有血缘关系,所以微臣……不好说。只能先辞官,然后只能请足智多谋的女皇陛下扶他坐上宰相之位。”
我一怔,说到此刻,已是非常明了。我心中暗暗吃惊,梁秋瑛说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梁子律!
撇开梁秋瑛与梁子律的母子关系,子律确实是丞相之才,行事极为干练,而且精明睿智,沉着冷静。
但是,在我死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沉住气……那是他唯一一次失去他独狼的冷静。
抬眸间,怀幽带白殇秋已经远远而来,但见我与梁相相谈,他们站在了远处,不再靠前。
我看他们一眼笑看梁相:“我知道了,我会如梁相所愿,所以,还请梁相留在朝中……”
“可是,秋瑛要避嫌……”梁秋瑛目露忧虑,她举荐自己的儿子为相,自然怕人议论,所以她来求助于我。
“梁相不必担心,我想把孤煌兄弟财产的整理交给你,他们家产庞大,计算复杂,需要有人单独核算,交给你,我放心。而且子律一直经商,善于清算,所以若是遇到问题,你也可请教于他。”
“哈哈哈——”梁秋瑛笑了起来,“是啊,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也要求问儿子了。”
“我推荐给你的萧玉明与连未央好用吗?”把玉明和未央推荐给她,也是为让他们跟梁秋瑛多多学习。
聪明的梁秋瑛又怎会不知我的用意。
梁秋瑛笑道:“女皇陛下放心,未央生性老实,适合于文职。玉明更加严厉,不畏任何人,且公正严明,所以适合在吏部与刑部,这次贪官的查办,他们可是帮了不少忙。”
我满意点头,那两小子没丢我的脸。
第六十六章 凰倾天下
“那白殇秋呢?”梁秋瑛似是没想到我忽然提到宫内的人而微微一愣,我继续问她,“你觉得白殇秋会愿意继续任职宫内吗?”
梁秋瑛背对亭外,所以没有看见外面的怀幽与白殇秋。白殇秋原先是梁相的人,所以,她会比较清楚白殇秋的想法。
梁秋瑛想了片刻,徐徐道来:“殇秋性格温厚,但还是有自己想法的,女皇陛下可直接问问殇秋的意思。他父亲倒是希望他能离开宫廷这是非之地。他们白家也是几代效命宫内,因知道秘密太多,也一直是度日如年,惶惶不安。为求自保,臣服孤煌少司,倒是白殇秋愿做我眼线,冒死相助,所以,这孩子还是有些胆识,他理应有自己的抱负所在。”
花香渐渐洋溢在空气之中,却化不开梁秋瑛眉间的忧愁,她似乎还有忧心之事。
我不由打趣道:“梁相这是怎么了?如此春意美景也无法让你舒心?”
梁秋瑛尴尬地笑了笑,再次拧眉:“秋瑛有一事还在忧虑。”
“什么?”
“孤煌少司的倾慕者遍及全国,女皇杀妖男是为巫月,但是,那些女人不明就里,只知痛惜,为孤煌少司的死而悲痛,终日不思劳作,对女皇心怀怨恨,长此下去,不利巫月稳定。”
我听完哭笑不得,但也确实在意料之内,我不由轻笑摇头:“这些亲妈粉啊,孤煌少司是她们的精神粮食。幸好,很多女人是花心的,看来,我们要另外打造一支美男天团,来弥补她们心中的空缺了。”
“什。什么天团?”梁秋瑛莫名看我,我扬唇一笑:“之后你自会知晓。”
梁秋瑛稍许安心:“既然女皇陛下已有绸缪,那秋瑛就安心了。秋瑛先行告辞,子律之事。只能劳烦女皇陛下了。”
“恩。你去吧。”
梁秋瑛转身,看见了怀幽和白殇秋,她再次而笑,转身侧对我一礼:“女皇陛下,其实宫内多些俊美男子,是能消除女皇陛下一天疲劳与烦忧的。”
我微微一愣,梁秋瑛含笑走出凉亭,走到白殇秋面前时。满意笑看他许久,看得白殇秋脸发红才放过他,笑咯咯离开。
怀幽带白殇秋入内,白殇秋对我一礼:“内侍官白殇秋拜见女皇陛下。”
我点点头:“殇秋,刚才我还与梁相说起你。”
白殇秋微微一怔,始终颔首低脸,谨守宫内规矩。
我看向他:“以后与我说话,要看着我,让我看到你的眼睛。”
他身子开始紧绷起来,怀幽笑看他:“别怕。女皇陛下不会吃了你。你会慢慢适应的。”
白殇秋听了怀幽的话才缓缓抬起头来,似是做了极大的挣扎,才看向我的脸。但是在看一眼后,又匆匆垂落眼睑,不敢与我对视。
我看着他:“大侍官之职一直空缺,我心有意于你,但知你父亲一直希望你离开宫廷,所以,我尊重你的选择。”
我的话说得平常,却让白殇秋大吃一惊!他怔怔而立,久久没有回神。
怀幽看他吃惊地发了呆。微笑轻语:“殇秋,女皇陛下让你选呢。”
白殇秋倏然回神。立时掀袍下跪:“臣谢恩!”
我笑看他:“你谢什么?是谢恩这大侍官之职,还是谢恩准你离宫?”
“白殇秋懊恼地拍了拍脑门:”臣该死!臣太激动了。臣谢女皇陛下赏识。愿为大侍官一职!谢女皇陛下,谢女皇陛下!”他激动地连连叩首,果如梁秋瑛所言,白殇秋也有自己的抱负。
怀幽扶白殇秋起身,我看向他:“现在,我要交给你第一个任务,看看宫内吃空饷多少人,在后/宫作威作福又是多少人,把这些皇宫的蛀虫与流氓,全都赶出宫廷,若有伤人者,交由内廷司依法论处!”
“是!”白殇秋如同大出一口恶气般笑容满面,眸光闪闪!
治国先治家,家里都清理不干净,谈什么治国?!这一次,我巫心玉要放开手脚,好好大干一场!
“心玉。”在白殇秋走后,怀幽唤我,他唤我心玉,必是私事,我看向他,他目露忧虑,“阿宝还未处理……”
我拧起双眉:“阿宝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
怀幽微微颔首:“怀幽知道了。”
阿宝也很棘手,但巫月尚未平定,无暇顾及他,只有先把他放在一边了。
晚上,我让怀幽叫来了椒萸。
椒萸一身淡橘黄的锦缎长衫,面子上绣着荷花绽放的羞怯之姿,称地他越发柔媚妖娆,也让他更加雌雄莫辩。
他怀抱古琴,面露一丝喜悦和激动地跪坐我的面前,墨发宽松地梳成一束垂在身后,,一缕发丝微垂脸边,在灯光之中,划过丝丝流光,让女人心动地无法呼吸。
我满意地看他,我知道,我这样一直打量他,会让他不好意思,但我想确保眼前这个翩翩美男能治愈那些失去孤煌少司的女人们的心。
我走到椒萸身前,椒萸越发紧张,怀幽在一旁微笑地看着,宠溺的目光像是可以纵容我在他面前调,戏别的小美男。
我蹲下,裙摆扑簌坠地,椒萸一惊,脸立时通红。
我扬起唇角:“椒萸,你说……你算不算欠我条命?”
椒萸一怔,立刻点头:“算!当然算!女皇陛下替我椒家鸣冤,又发还我椒家老宅,还杀了我们椒家的仇人……”
我的心不由划过一抹隐隐的痛,眸光再也无法继续保持坏笑。
“咳。”怀幽似是察觉轻咳一声,替我说了起来,“椒萸,现在女皇陛下想让你为她牺牲一点点色相,你可愿意?”
椒萸立时脸红到了脖子,结巴起来:“愿愿愿意!无论女皇陛下让椒萸做什么!椒萸都愿意!椒萸已经无以为报了!”
“哈哈。”我抬手捏了捏椒萸红地发烫的脸,“放心,你不会吃亏的。”
“心玉!”忽的,怀幽低声喝止,秀眉无奈紧拧,“不要欺负椒萸。”
我笑了:“知道了知道了,椒萸,一直没听你弹曲,今晚你总能为我好好弹上一曲了吧。”
椒萸激动点头:“椒萸这就献曲!”
立刻,摆上琴案,焚起熏香,在清新的幽香之中,椒萸的琴声,也在这宫殿之内,缓缓流淌……
柔美如同春风的琴声带着我的思绪回到狐仙山,回到过去,回到记忆的殿堂,在那里,泗海静静微笑,雪发在流光般的风中,轻轻飞扬……
“女皇陛下!上朝————”
白殇秋的高喊响彻云天,百官跪于两旁,朝堂静谧而肃穆。
玄色凤袍长长拖地,我在怀幽的搀扶中一步,一步走向金凤皇椅,转身,端坐,长长的衣摆铺于台阶之上,玄色的衣摆上是金色凤凰尾翼花纹,如一只金凤伏于我的裙下。
“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百官起身,朝堂上已是焕然一新,左文右武。再也看不到孤皇少司身边任何党羽。心情舒畅。
梁秋瑛看向我,她想让子律接替她为宰相,虽然子律护国有功,但尚且不能为宰相,他需要更多,更让人信服的政绩。且子律是不是想做这个宰相,也未知。但是,我交代他做的事情,他定不会推辞。
四名侍卫手捧巫月凤凰剑在百官疑惑好奇的目光中走入朝堂。
我朗声唤道:“梁子律。”
梁子律在我的话音中一惊,立刻出列:“臣在!”
我沉沉而语:“封!梁子律为东月钦使,赐青凰剑,自东而下,严查巫月东部贪腐及孤煌少司余党!”
百官面露惊讶的同时,又频频点头,激动唏嘘。
梁子律接过青凰宝剑,面容肃然:“臣!领旨!”
我接着喊道:“苏凝霜,瑾崋,萧玉明上前接旨!”
“臣在!”凝霜,瑾崋,玉明立刻出列上前。
“封苏凝霜为西路钦使,赐银凰剑,严查巫月西部贪腐及孤煌少司余党;封瑾崋为南路钦使,赐赤凰剑,严查巫月南部贪腐及孤煌少司余党;封萧玉明为北路钦使,赐玄凰剑,严查巫月北部贪腐及孤煌少司余党。各持凰剑钦使执掌生杀大权,先斩后奏!”
“臣等!接旨——”
随着子律,凝霜,瑾崋和玉明的朗朗之声,巫月的清腐行动,也就此,开始!
【巫月259年春,巫心玉女皇平内乱,斩妖男,清君侧,用新人!派四使严查贪腐,登时巫月上下一片清气,进入昌平盛世!然,夫王之位依然玄虚,夫王之争,必会再掀风浪。】(本卷完)
第六卷 夫王之争
好不容易振兴巫月,却被群臣逼婚,要选夫王。她的心里,夫王永远是他。但是,这个秘密却不能让他人知道。夫王到底是谁?他?他?还是他?还是黑马突起。而梦中流泪的黑狐又想对她说什么?
第一章 清理内廷
清新明丽的春日笼罩在这片樱花林上,给每一片樱花的花瓣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风过之时,花瓣漫天飞舞在碧蓝天空下,与彩蝶一起追逐嬉戏。
幽幽的春风带来缕缕的花香,和我面前的茶香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华美的帐篷支在这纷飞的花瓣飘雪之中,足不出户也有野营的乐趣。
案几上是我爱吃的瓜果糕点,一旁是高高的奏折和玉玺。
我懒洋洋躺在案几后面,做女皇,好无聊……
每天上朝,然后是批不完的奏折,从早……到晚……每一天都在重复,重复,重复。
所以我才不想做这女皇。你的岁月年华,全都献给了一堆奏折,无法去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
“女皇陛下。”怀幽轻轻入帐,跪坐我的身旁,“白侍官把人带来了。”宫人们一直奇怪为何大侍官不是怀幽,而是白殇秋。
有些人,明白其中的奥妙,不过,他们会想地更多,比如……认为怀幽是我的男人。
我自也有我的私心的,怀幽……我不舍得。
我懒懒起身,看到怀幽的头上花瓣片片,我笑了,伸手朝他探去,他身体微微一怔,脸默默垂下。我一片,一片拾去他头上花瓣,扬唇而笑,趁机打趣:“小幽幽为何现在与我不亲近了?莫不是担心别人误会你与我关系匪浅?这又有何关系,你本是我男人。”
怀幽身体立时一紧,长发下的面容绷紧之时,却已经红得似血:“女皇陛下。请不要打趣怀幽,白殇秋他们将至,女皇陛下莫让臣子们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我好色?”我伸手去捏怀幽的脸。怀幽忽然后退,侧开闷闷的脸:“女皇陛下!”
我单手托腮:“小幽幽生气了?误会我好色又有什么关系?我去年自下山就一直色名远播……”
“心玉!”忽的。怀幽竟是发急地唤我一声,我微微一怔,看着他认真之中,带一丝怒意的脸,他为什么突然生气了?难道因为我不正经?
帐外白殇秋一行人匆匆前来,怀幽眼神闪烁了一下,抿唇颔首退到帐篷的一边,与我保持君臣的距离。他虽然还是我的御前,但是……自从回来后,他离我的距离……越来越远……
每天晚上,他会为我铺完床,看我上床入睡后才熄灯离开。每天早上,他会在我醒前入内,轻轻唤醒我,然后吩咐桃香她们服侍我更衣,他依然在我的身边,可是……不知为何。我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却比之前,还要远……
踩在花瓣上的脚步声渐渐而来。我收回看他的目光,或许,我该尊重他。他爱我,但是,他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能给他,我又怎能总是去逗趣他呢?他的自觉远离多多少少让我感到一丝落寞,但是,也确实让我的心轻松不少。
白殇秋今天带来的是各司局的主事和司长。宫内足足清理了一月之余才算清理干净。所以,更别说外出出差的子律他们。我不担心子律和玉明。倒是有点担心瑾崋和凝霜。
之前他们在我后,宫的事。会多多少少影响他们。虽然在巫月夫王有摄政之权,其他丈夫也可担任官职,无人敢取笑女皇的男人。但是,没名没分的,就未必了。会被人视作是男,宠。有点像男人世界没有名分,身份低贱的通房丫头。
虽然朝臣知道,当初一切是演戏。但是,后庭绯,闻一直是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之事,所以,瑾崋和凝霜,还有怀幽,其实已经与我撇不清干系,洗不净清白了。
瑾崋和凝霜,又该怎么办?
“女皇陛下?”忽的,怀幽轻轻唤我,我回过神,赫然发现不知不觉间,白殇秋和各司局的主事已跪在案前,似是候了很久。
我抱歉看他们:“对不起,我走神了。”
未曾见过我的各司局的主事立时面露惊慌,匆匆趴伏:“奴才惶恐。”
对啊,女皇是不能跟奴才道歉的。
我笑了:“别那么紧张,都坐下,坐下。怀幽,给他们分吃的。”
怀幽微笑起身,他似是又恢复如常。
他从我桌上取下食盘,分给白殇秋,白殇秋也微笑地让各主事起身,有的年纪远远超过我们三人。
各主事诚惶诚恐地接下,但还是不敢吃。
我笑看他们:“今日叫你们前来,是想问你们可还想留在宫中?”
立时,众人又是面露惶恐之色:“女皇陛下,奴才愿留在宫中。”
我笑了,看着面前的大叔,大婶,甚至是大爷:“你们是宫中最好的针线师,制衣师,制鞋师,首饰工匠,我觉得,你们这么好的技艺,只有我一人享有实在可惜,而且,你们日后的日子也没有保障。我想给你们一笔钱,再给你们喜欢的城镇里开一家店,让你们的手艺可以流传下去,也可以让你们的设计在百姓之间流传起来。”
巫月是女儿国,女人喜欢美丽,而且,女人喜欢花钱,这样可以使巫月的钱币迅速流通起来,让财之水滚滚不息,带来意想不到的发展速度。
众人在我的话中一惊,但是脸上已露心动之色。可是,他们还在害怕,怕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要被我逐出皇宫。
我继续道:“你们每个人会获得我御赐的牌匾,以及一块【皇家御造】的金牌,以证明你们曾是御造师的身份。”
当我这句话尚未说完时,他们已经大大吃惊地偷偷看向彼此,面露兴奋之色。“皇家御造”是一个无上的荣誉,这证明他们曾为女皇效力。如此一块金牌已经足以吸引百姓源源不断登门登门造访,谁不想穿穿女皇穿过的款式?
所以,我再次补充:“你们给我做过的衣服,鞋子,首饰,娟帕等等款式,都可为百姓制作。”
“这!这这这真的可以吗?”有人紧张地问。众人的目光也是惶惶不安。
第二章 后庭隐秘
我微笑点头:“你们回去和家人好好商量一下吧,或许你们是全巫月最精良的技师,但未必会做生意,别出去砸了我这皇家御造的招牌。”
众人面露喜色,激动地无法言语。
“可是,可是女皇陛下,若我们走了,谁来帮您制衣做鞋呢?”有人担心地看我。
我笑道:“我有需要,自会下旨。到时皇旨到你们店门之前,还可为你们招揽生意。以前是采办材料,现在,是直接采办成品,是一样的。”而且,我还能省去宫内一笔开销,可谓是双双获益,利己利人。
众人在我的话中连连点头。看得出,他们很高兴。这无疑是给他们解决了子孙后代的后顾之忧。
“如此一来,你们的手艺也不会浪费在这菊花里,我让你们出去是希望你们跟椒家一样,能把你们的手艺传承下去,造福百姓。”
“奴才领旨!”众人欣喜谢恩,“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欣喜而去,我伸个懒腰:“啊~~~~终于又解决了一件事。”很多事开始慢慢收尾,所以事情变得越来越琐碎。
我笑看白殇秋,向他招手:“来来来,陪我喝茶赏赏春景。”
白殇秋微笑抬眸,却是看到了什么又匆匆低下脸,我微微挑眉,他看到的,似乎是怀幽的方向。
我瞥眸正要看向怀幽,却被白殇秋的声音打断:“女皇陛下,您这样的安排,北宫会空出许多房屋来。
“恩……是啊……”我单手托腮,“房子也需要人气,若是空久了,它们就会住了。”
“它们?”白殇秋疑惑看我,我扬起唇角坏笑看他:“就是那你看不见,但总是飘来飘去……”
“女皇陛下!”怀幽忽然又是低沉一喝,“请勿吓唬宫人们。”
白殇秋微微垂首,唇角带出淡淡的微笑,那抹微笑,意味深长。
我转脸看向怀幽,他正经危坐,脸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一丝隐隐的不悦。
恩——这个小幽幽,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我起身,怀幽立时也要起身,我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呆着。”
他一愣,我看向白殇秋:“殇秋,走,陪我赏花去。”
白殇秋垂脸微微一笑,似是调笑般看了怀幽一眼,摇头起身:“是。”
白殇秋垂首走在我身前,伸手为我挡住帐篷顶边,我微微弯腰走出,伸个大大的懒腰,扬唇一笑:“怀幽,我没回来之前,你不许离开。”
身后是怀幽沉闷的回应:“是。”
和白殇秋走在繁华似锦的御花园中,白花争艳,芳香迷人。这里杜鹃簇拥,那里牡丹傲立,七彩缤纷,让人目不暇接,心旷神怡。
白殇秋长相秀清秀柔美,发丝也很是纤细,明眸皓齿,举止儒雅,我和他也是很久没有单独说过话了。
要做好一个好上司,员工的心思,还是要时时关注的。
“为何笑怀幽?”我问他。
他站于明媚*光之下,一身淡雅的鹅黄官府在白花之中如同那淡淡的含笑花。
“怀御前……不够坦然。”他忽然笑语。
“哦?怎个不坦然?”
他又笑了,双眼皮的美眸因他的君子之气越发清新迷人:“怀御前对女皇明明深爱不已,却又刻意远离,但看到女皇与我等相处,又心怀气闷,女皇陛下,您说,他是不是不坦然,独自吃醋生闷气?”
“哈哈哈——”我也大笑起来,可是,心中又浮起丝丝哀愁,笑容在花香之中渐渐淡去,春风扬起我脸边发丝,我凝望百花从中的那一朵白色牡丹,雍容华贵之中,多一分妖娆,妖娆之中,又多一分清丽,独立百花之间,却分外高挑,冷傲俯视群花,不屑天下。在风中轻轻摇曳,如泗海的雪发在幽幽飞扬。
我不由轻叹:“他是不想为难我啊……他知道我对他有愧,我对他有愧啊……”
白殇秋在我的叹息中变得沉默,立在一旁静静看我,他不知道我和怀幽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身处内廷的他,自然和怀幽一样,善解人心。
一只黑色的蝴蝶轻轻落在了我右侧的肩膀上,我侧脸看去,漆黑的黑色上却是鲜红的斑点,如他黑袍中那一抹艳红,无法让人忘怀。
抬眸之时,白殇秋正默默凝视,他触及我的视线,匆匆垂眸,眼神闪烁了片刻忽然说道:“女皇陛下,奴才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看他忽然严肃的神情,我感觉到此事不小。
“说。”
他微微拧眉,俯脸到我耳边,当他的低语出口之时,我大吃一惊:“竟有此事!何时开始?”
他退回身形,目露凝重:“从囚禁第二日开始。”
我吃惊地倒吸一口冷气:“怀幽为何不告诉我。”
他认真说道:“起先是不知,后来我知道后告诉了他,但是……他似乎并不想让女皇陛下分心于国事,所以让我不要告知。但是,此事毕竟影响不好,所以,奴才还是想告诉女皇陛下一声。”
我不由拧眉:“宫中竟有此事!你告诉我是对的。这种事若是流传出去,百姓对我们皇族如何信任?带我去!”
“这……”
“这什么这,我要去看看到底有多严重!”泗海,原来这就是你说的,让她生不如死。你真的太狠了。
怀幽不告诉我,到底是不忍心?还是不想让她再出现我的面前,让我心烦?怀幽识大体,知我心,心思细致,又处事周全,这菊花交给他,我十分放心。但是这件事,是真的该告诉我。
白殇秋多少面带忧虑,他大概是在忧虑怀幽知道他“告密”后会怎样。
我看他一会儿,说:“你走吧,今日是我自己想去禁宫看看。”
白殇秋面露轻松,立刻离开。
我沉下脸,往后,宫最深之处走去。
那个地方,在一个月前我离开后,再未踏足,今日白殇秋告诉我的事,竟是那么地让人吃惊。
院门前是严密守卫的侍卫,我不打算软禁她一辈子,我还嫌他吃我白食。但是,在巫月尚未稳定之前,我不会放她离开。
第三章 逍遥散
现在,我准许月倾城照顾她,是因为我亏欠月倾城一份人情。
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助我,背叛自己心爱女人,虽是为自己家族复仇,但那打断巫溪雪质问我对泗海感情的举动,是真真实实地在助我。现在,他也觉得亏欠巫溪雪,想照顾她乃是人之常情。
可是,我却没想到,他会助她如此。
白殇秋告诉我的是:巫溪雪吸食,逍遥散。
逍遥散曾是孤煌少司控制朝中官员以及敛财的利器!他用毒,品渗透巫月上层,将一些左右摇摆的官员彻底拉下了水。
有人抵挡住了金钱的诱惑,有人抵挡了美人的诱惑,但是最终,却拜倒在逍遥散的魔力之下。逍遥散是一种非常厉害的毒物,一旦吸食,必会上瘾,而且,需求会越来越大。
好在逍遥散还未流通于世,应是孤煌少司那高傲的看不起普通百姓的性格,挽救了巫月苍生。在他眼里,逍遥散还只是达官贵族的上流方能享用的高级仙药呢。而普通百姓,是不配享受其中那神仙般逍遥的快活。
士兵见我独自前来,立刻下跪,静谧无声,他们知道规矩。在这宫里,你若是发出点生意,反倒惹人怀疑你是不是在通风报信。
我缓缓进入,阴暗的院子即使春暖花开也晒不到半点阳光,感受不到丝毫的春意。宛如是整个皇宫最阴暗的角落,无人问津。
每天,会由怀幽安排的人给这里送餐。每半个月,会有人来这里打扫。所以虽然偏僻,但还算干净,院内不见杂草。但因太阳少晒。阴潮了一些。
我走上台阶,落脚在地板上时。感觉到了湿冷。外面已是春暖花开,这里的地板却依然冰凉。
轻轻推开紧闭的殿门,里面传来颤颤的声音:“给我买回来了吗?倾城!”
我走入殿内,往内殿看去时,昏暗不见天日的房间里,一个女人趔趔趄趄地跑了出来,身形佝偻,不停地吸着鼻涕擦着眼泪。
或许是她眼泪流地太多。她没有看清我地依然朝我跑来,一只苍白的手从昏暗中伸出,竟是瘦削如同枯骨!
我彻底惊呆了!
短短一个月,一个曾经那么英姿焕发的女人,竟是变成了现在这幅鬼样!
“倾城!倾城!”她的声音也颤抖着,她走入了亮光,但却是惊得立刻退回,只这片刻间,我已看到她深凹的眼窝和高凸的颧骨!蓬头垢面,枯发萎黄!
站在我面前的已不再是那个领兵三十万。与我一起讨伐妖男的巫溪雪,而是一个毒瘾发作,被逍遥散彻底吸干到底可怜女人。
泗海。你彻底践踏了她的尊严,让她真真正正地生不如死。
“倾城,快给我!快给我——”她在昏暗中着急地嘶喊,双手抱住自己的身体,不停地轻颤。
我与她只是一缕阳光之隔,她却永远地无法再站立在阳光之下。
“给你什么?”我开了口。
立时,阴暗中的身体变得僵滞。
“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不,不!”她痛苦地抓住自己的头发,转身跑回。
无名的怒火瞬间冲上我的头顶:“跑!你跑啊!你可是曾经要杀我的巫溪雪!可是现在。你却变成了只敢躲在黑暗中的老鼠!”
阴暗的房间里只有我的厉喝,而那个蜷缩的身影却躲在深深的黑暗中抱紧自己不停地摇摆。
我气。是因为她始终是皇族!一个堂堂的皇族,接受的是巫月最高的教育。享受的是用之不尽的金银财宝,在妖男祸国时,更是勇敢站起与之对抗!
可是现在呢?
“哼。”我心寒的冷笑,“你知道吗,泗海不是谁,都可以拥有的。你太贪了,巫溪雪。如果你那时杀了他,说不定还会赢得他的尊重!但是,你却和别的女人一样!迷上了他!想占有他!你和那些沉迷于孤煌少司的女人有何两样!”
“哼……”颤颤的气息从阴暗中而来,带着苦涩与痛苦,“你走……我求求你你走好吗!给我留一点尊严好吗?!”
“是不想让我知道,让我看见是吗?!”
“是——”她大喊起来,随即是轻轻的呜咽,“是……求你,你走……”
我登时拂袖转身,再也不想见她。可是,在我转身那一刻,我看到月倾城匆匆而来的身影。
他紧张地抓紧自己腰间的一个小小香袋,神色有异地朝这里而来。太过紧张,让他也没有一时察觉屋内还有人。
“溪雪,逍遥散越来越难买了,你可能要省……”他的话音在他跨入门槛,看见我时顿住。
他惊讶而难堪地看着我,右手依然紧紧抓着腰间的香袋,彻底僵滞在我的面前。红唇半张,美眸之中,是闪烁回避我的视线。
忽然,一个身影迅速掠过我和他之间,一把扯落他腰间的香袋,迅速跑回了屋内,再次没入黑暗之中。
“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我只看着月倾城。
月倾城痛苦地低下脸:“我还能怎么办?!”
我摇头轻笑:“你应该知道,孤煌少司死后,逍遥散会越来越难买,你这样纵容她,只会让她的毒瘾越来越深,到最后断了货,她一刻都会熬不下去!那时,她的全身会被毒瘾啃噬,她会不停地撕扯自己的身体,死状极为恐怖!你,打算给她收尸吗?”
“那我能怎么办?!”他忽然痛苦地朝我看来,倾国倾城的脸上已经布满愧疚的泪水,“如果不是我!”他痛苦地咬了咬红唇,哽咽地低垂脸庞,“她也不会这样……我看着她犯毒瘾真的很难受,我亏欠她太多了,只想让她在最后的日子里,可是舒服一些。”
“想让她舒服就让戒毒!”我受不了地甩手指向屋内,“你好好看看她现在变成什么鬼样子了!”
阴暗的屋内,巫溪雪匆匆打开锦囊,整个人毫不知羞耻地趴在锦囊上吸食着月倾城给她带回的逍遥散。
第四章 是死,还是生不如死
月倾城没有看,他始终没有抬头:“我知道,我全知道!但是……我实在不忍心……”
“你觉得对她亏欠是吗?”
月倾城没有说话,什么,都没说。
我拧眉转身:“没关系,这个恶人,我来做!”我大步走过静立的月倾城,他不忍心,我来。
“你不恨她?”轻轻的,身后传来他低低的问语。
我不由沉默,怎能不恨?我信过她,可她,却杀了我。
“我也想过杀了她,但是,始终下不了手。可是,现在她那副样子更让我感到恶心!”
“那就成全她吧!”忽然,身后是月倾城大声的,请求。
我惊然转身,他的身影在我面前“扑通”跪落,墨发在空气里轻颤,他双目空洞地垂下了脸,低低而语:“请……成全她。即使,你让她戒了毒瘾,她也不会想再活下去。因为……是你给她戒的毒……”
【因为……是你给她戒的毒……】
我与巫溪雪,因为泗海而纠葛在了一起。泗海让她生不如死,他……做到了。
我无声地抬步离去,忽然间,月倾城拉住了我的裙摆:“求你……成全她……”他再次哽咽哀求,我扬起脸:“所以,这个恶人,你想让我来做吗?”
他的手,缓缓从我的裙摆上滑落,我抬步离去,风吹过这个院子,也染上了一丝凄凉。
泗海对巫溪雪的惩罚,已经够了。泗海,你还是那么任意妄为,在你这么做的时候,你可曾想过巫溪雪是个皇族!
皇族却深染毒瘾,你让我的百姓该如何看待这个皇族?这个朝廷?这个政府!
泗海。我不能让这样的罪孽,再加诸你的身上,因为我知道。你和少司,并没死……
夜色悄然降临。空中无月无星,静谧地仿佛只有花开花谢的声音。这个皇宫,越来越安静了。
我坐在书桌后,案几上,还是堆积如山的奏折,这一个月,仿佛奏折怎么也批不完。这很正常,因为巫月经历重创。朝中官员重新洗牌,新的派系会慢慢成形,好在这一批只是政见不同,不会贪赃枉法。
在朝堂上,他们会吵地厉害,但是在朝堂下,他们常常会一起喝茶。巫月有此班贤臣,我这女皇又怎能偷懒?
也要感谢孤煌少司,是他诱出了巫月隐藏的寄生虫,是他帮我淘汰了杂质。给我留下的,是精英贤才。
怀幽手端炖盅轻轻进入:“心玉,喝汤了。”
我放落朱笔。他跪坐我的身旁,打开炖盅,轻轻吹拂。我看着他认真的神情,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拂热气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拿起汤勺镇定自若地舀出一碗微笑放到我的面前:“快喝吧。”
我继续看着他:“你不说,我不喝。”
他缓缓放落汤碗,幽幽的灯光照出他渐渐消失温柔微笑的脸。他清俊的脸上,竟是多了一分恨意:“我想让她继续生不如死!”狠狠的沉语从他口中而出,他垂下了脸。不再说话。
摇曳的烛火让他沉默的脸变得忽明忽暗,我吃惊地久久看着沉默的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他清俊的脸庞,他微微一怔。但没有闪开。我心疼地看他:“怀幽,你变了。我不想看到你恨任何人,看到你眼睛里的深沉,那会让我感觉你越来越陌生……”
他的神情立时凝滞,怔怔跪坐在案桌的旁边。我收回手,他的脸上也露出一抹怅然若失。
“原来的怀幽……”
“原来的怀幽胆小懦弱,软弱畏缩!”他低脸身体紧绷地恨恨而语,那像是恨铁不成钢的恨却是在恨自己。
“不!你没有!”我伸手紧紧按住了他紧握在膝盖上的手,“你为我与孤煌少司周旋,在瑾崋要杀我时,你挡在了我的身前……”怀幽在我的话音中微微吃惊地抬起了脸,宛如不敢相信他为我做的一切都被记在心中。他秀美的双目之中,眸光在灯火中颤动,似是里面有一撮小小的火苗,开始点燃,并越来越闪亮。
“即使所有人不相信我,但你怀幽依然坚定不移地站在我的身边,我死后你一步,你不把我背上了神庙,你怎是胆小懦弱,软弱畏缩?!你是我!”忽然间,我顿住了口,垂下了目光,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如果说你是我最忠心的御前,他定会伤心。
房间再次静了下来,他也默默低脸,我缓缓收回手,微微而笑,拿起汤碗,他却是目光随我而动,在他心里,或许我喝了这碗炖汤才是此时最重要的。
“看,你总是把我照顾地很好,没了你,我该怎么办?““凉了,我去给你换热的。”他伸手来取我手中的碗,手指却不小心碰触到了我的手,他的手微微一躲,我给他的汤碗也跌落在了案桌上,清香的银耳羹黏腻腻地洒在案桌上,我慌忙移开奏折。
怀幽也匆匆喊道:“来人!收拾!”
桃香匆匆进入,用布巾擦去,怀幽有些烦躁地把炖盅给桃香:“换热的来!”
“是。”桃香匆匆离开。
怀幽面露自责:“怀幽该死……”
“该什么死?”我打断了他,他又是一怔,怔怔看我,我担心地看他,“怀幽,你最近怎么了?总是心神不宁,心不在焉?与我也是越来越疏远。”
“因为!”他微微起身,笔挺地跪立起来,双眸灼灼看着我的眼睛,黑色闪亮的眼中悄然划过一抹颓然,他再次垂下了脸,“因为……怀幽是御前,与心玉始终君臣有别,怀幽不想听到别人口舌,说女皇与御前关系暧,昧,那会有损心玉重塑的明君形象。”
“所以……你只想仅仅做我的御前,是吗?”我有些心沉地问,复杂而无奈地看着他。
他沉默了良久,点了点头:“是,能照顾好女皇陛下是怀幽此生的心愿,怀幽已经知足。”
我看他良久,他一直低脸静静跪立,微凉的夜风拂起他脸边的发丝与官帽上的丝绦,他的双眉紧紧蹙起,抿紧的双唇却是露出一抹自嘲苦涩的轻笑。
第五章 留下最后的尊严
我收回目光,再次翻开奏折,拿起朱笔,淡语:“赐死巫溪雪,别让她再生不如死了。”
“你要赐死巫溪雪?那岂不是便宜了她?”怀幽愤恨地急语,忘记了他谨守的君臣之义。
我抬眸深深看他:“我只想要回我原来的怀幽。如果她活着是让你放纵心里的恨,痛快地去折磨,我宁可杀了她,换回那个或许有点古板,有点无趣,但因为能照顾我而总是快乐着的怀幽。”
怀幽在烛光中久久地,怔怔地看我。
我低下脸,开始批阅奏折:“我也恨她,但我放下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觉得恶心!如果我一早知道泗海是让她这样生不如死的,我早判死刑了。”
面前的怀幽再无声音。
我叹息道:“赐死巫溪雪……是为保留她最后的皇族的尊严呐……”巫溪雪啊巫溪雪,你中泗海的毒太深,他的毒……只能我来解了……
没想到泗海死了,他在人间的罪孽却以逍遥散的形式继续延续着,这可怕的毒物还在荼毒巫月子民,必须要连根拔除!
眼前的奏折,是安宁父亲安大人的,他建议重开皇家学院,但是需要变革,皇家学院不应该再是达官贵族的专属,而是培育巫月贤才之处,所以,他提出了招考制。任何人,都可以报考皇家学院,分为笔试与面试,取总分录取。
安大人这个提议很好,我落笔时一顿,我好久没出宫了,不如借这个机会,明天出宫看看。
“心玉,今天晚了,休息吧。”怀幽在旁轻轻提醒。
我拿起玉玺,在奏折上盖落:“不行啊,梁相他们都在为国努力,我不能独自偷懒。放心吧,我身体好,不睡也无碍。”
“不行!你必须休息!”怀幽忽然起身,直接到我身边,我疑惑看他,他忽然俯身,伸手穿过我的身体,竟是直接将我抱起。
厚重的裙衫垂落在地,他抱起我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脸色绷紧地把我抱上了那张大大的凤床,他依然不看我地轻轻把我放落,双手撑在我身体的两旁,他不看我地侧开脸,墨发垂脸,微微遮盖他晕红的脸庞,微红的耳朵尖在墨发中若隐若现。
“不是想让我开心吗……”他轻轻地低语,“只要你吃得好,睡得好,我就开心了,睡吧。”说着,他立刻抽身离开,经过我书桌时,把上面的奏折也叠在一起统统抱走吹熄了灯。
房间瞬间暗了下来,倒是让皎洁的月光洒满整个凤床。我独自坐在凤床上,笑了,我真傻,怀幽不是疏远我,而是……逃避我,他还能逃避什么?逃避对我的感情,对我爱。
我起身下床,再次打开许久没用的密室,点上火把,照亮整间密室,玉狐的面具安安静静地放在床上。
密室的一旁,是我从狐仙山带回的药箱。
我打开了药箱,取出一个黑色的药瓶,上面是师傅写的“毒药”。此毒无色无味,毒发时也无所察觉,会让人渐渐疲乏,困倦,然后在睡眠中悄然夺走生命,可以说,是世上最舒服的毒药。
我手拿毒药走人密道,出来时,已是夜深人静的假山,从假山跃过墙,便是巫溪雪的宫殿,门外侍卫依然严守,门内静谧无声,但是,房内的灯,却还亮着,窗棱上,映出了两个淡淡的身影。
我悄然入内,看到月倾城正拿着碗喂抱坐在床上的巫溪雪。
“溪雪,吃点吧。”月倾城尽量用温柔的声音说着。
忽然,巫溪雪扬起手,“啪!”一声打掉了月倾城手里的碗,继续一声不吭地抱坐在床上,长发披散,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月倾城没有生气而是默默地拾起地上的碗,里面的饭菜已经洒满一地,看不见热气。他一点,一点地把饭菜拾入碗中,再次放到巫溪雪的面前:“溪雪,你要吃饭啊,不然,会饿死的。”
“啪!”又是衣袖甩起,月倾城手中的碗再次落地,巫溪雪怨恨的眸光从乱发中而出:“我宁愿死!也不愿再让巫心玉看到我这副鬼样子!是不是你告诉她的!是不是!”巫溪雪愤恨地起身拽紧了月倾城的衣领,长期吸食逍遥散,让她的眼睛也已经充血发红。
“不是。”月倾城痛心地看着她,“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溪雪,戒了吧……”
“哼……戒?”巫溪雪笑了起来,“哈哈哈——我为什么要戒?!”巫溪雪重重推开月倾城,痴痴地看着关闭的窗户,“这是泗海唯一留给我的,我是不会戒的……有了它……我才感觉到泗海还在我的身边……”痴痴的笑从她的嘴角浮起,她缓缓抱住了自己的身体,视线散乱而没有焦距,“他抱着我……对我说……他爱的是我……他恨巫心玉……因为巫心玉杀了他……只有我……还爱着他……想着他……”
“溪雪!”月倾城痛心大喊之时,我大步入内,衣裙掠过月倾城的身边,直接把手中的毒药扔在了巫溪雪的身前。
“咚”一声,毒药瓶滚落在巫溪雪的膝盖前,她呆呆地跪立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向我。
月倾城跪坐在床榻边吃惊地看向我:“女皇陛下?”
我转开脸不看巫溪雪:“喝了它,你就解脱了,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实在太恶心了!”
“你……你愿意放我去跟泗海团聚了?”巫溪雪的语气忽然开心起来,逍遥散的毒已经侵蚀了她的大脑,这毒,戒不了。但是,又死不了,真的是生不如死,最后只会疯疯癫癫,除了知道要吸食逍遥散,其它什么不知。
曾经巫月最聪明的女人,曾经唯一一个站起来反抗孤煌少司的皇族,最后,竟被那白色粉末摧残地人不人,鬼不鬼!
“留下你最后的尊严,作为一个皇族!”我拂袖而去。
有人贪生,但有人求死。因为,死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幸福的一件事。
怀幽没想到,这个晚上,我在密室里整整……枯坐了一夜……
第六章 女皇被催婚
春天的凌晨,依然透着冷。
我独自走出了寝殿,走廊上很安静,值班的宫女旁边的小屋里已经安睡,隐隐传来轻轻的鼾声。
门前的侍卫看见我匆匆下跪,我从他们之间走出,忽然,想去看看怀幽。
天还未亮,怀幽应该还没起。
每天寅时,他会准时起床,梳洗之后,开始赶往我的寝殿,日复一日,从不间断。他的生活永远只在这皇宫之内,唯一踏出皇宫的那一次,是背我上狐仙山。
我知道怀幽恨巫溪雪,很恨……很恨……
不仅是他,还有瑾崋。所以他们密谋反叛,他们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我。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怀幽的门前。
怀幽是御前,住的地方是和其他宫人一样的。他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享有比别的宫人更大一些的空间。所谓更大一些,也仅仅是多了一间客室。
轻轻推开门,屋内是一片漆黑,黑暗的深处,是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喝,喝,喝,喝。”
怀幽在做恶梦吗?
我匆匆到他卧榻前,昏暗之中,隐隐可见他紧蹙的双眉,和额头的冷汗。
“不,不!不要死!心玉!心玉!”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我怔然呆立,怀幽……现在还没有摆脱那时的阴影吗?
怀幽,你就这么害怕我死去吗?
“心玉……心玉……”他在睡梦中哽咽落泪,每一滴泪水都化作巨石落在我的心头,让我无法呼吸。
我心痛地坐在他的身旁,握住了他紧握的双拳:“怀幽……我在……”我终于明白怀幽为何如此恨巫溪雪,每日每日的梦魇不断提醒他到底是谁杀了我,提醒谁是他的仇人!这日积月累的恨已经深深吞没了他的心。让他无法再像曾经那样平静生活。
“心玉……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我知道,我不会离开你。”俯身抚上他泪湿的脸,轻轻吻落他的额头。“别再哭了,我还活着。你这样哭,不晦气吗?”
他的神情在我轻柔的话语中渐渐平静下来,淡淡的晨光透入窗缝洒落在他已经柔和的脸上,柔软的双唇终于扬起一个淡淡的幅度,他终于陷入沉睡,可以安稳地,睡上一会儿了。
轻轻走出他的房间,宫人们都起了。他们看见我吃惊地立刻下跪,我微笑地看着他们:“今天让怀御前继续睡吧,大家不要叫醒他。”
宫人们暧**昧地笑了,纷纷低头,恭送我的离开。
宫里的作息也该改改了。
辰时用早膳时,怀幽匆匆跑来,面色又是有些紧绷。
他匆匆跪坐我的身旁,我笑了:“小幽幽,你来地正好,吃饭吧。”我把可爱的小猪馒头放到他面前。
他随手推开。生气看我,柔声轻语:“你怎让他们不叫我?”
“我只想让你多睡会儿。”我微微眯起眼睛,“你总是做恶梦吗?
他的眼神立时闪烁了一下。撇开脸:“没有,我睡得很好。”
我看他一会儿,收回目光,拿起粥碗轻轻一叹:“哎……你现在怎么跟以前的瑾崋一样不坦诚?”
他身体微微一怔,柔美俊秀的脸又再次绷起,不看我地沉语:“吃饭莫叹气。”
我立刻抓起馒头往他嘴里一塞,他瞪大秀目紧张看向四周,桃香她们赶紧低脸,却又忍不住偷笑。
我扣住他的下巴让他不要再紧张地四处看:“你的清白早被我毁了。现在还紧张做什么?你再解释,别人也不会信。不如快快乐乐做你自己。看你整天脸绷的。”我扣住他的下巴摇啊摇,他塞着小猪馒头的嘴。无法再说出任何话语。
这世上的事,解释就是掩饰,说什么都是错。怀幽以前是御前,做事本本分分,异常谨慎,这也让他非常在意周遭的环境,所以,现在变得放不开也是正常。
倒是以前陪我演戏,他豁了出去,倒也自然。而现在……
他还是在在意我这女皇的名声和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
到了上朝时分,怀幽扶我走出寝殿,台阶之下,却是无神的月倾城,淡淡的晨雾让他变得如同画中走出的仙,哀伤而顾及地站在朦胧的世界中,透着一丝迷茫,在迷雾般的世界里,迷了路。
怀幽微微皱眉,扶我走下台阶,月倾城缓缓回神看向我。我的心情也在看到他时,多了一分沉重。
“走了吗?”我问。
他默默垂脸,点了点头。
怀幽在旁露出迷惑的神情。
我沉默片刻,说:“厚葬巫溪雪,葬入皇陵。”
怀幽和月倾城同时一惊,月倾城立时下跪:“谢女皇陛下!”
我抬步离去,怀幽惊愣了片刻,立刻跟来。他吃惊地一直地看着我,我我看向他,他匆匆垂脸。
“在月倾城叫她戒毒的时候,她却说那是泗海唯一留给她的东西……”我拧眉摇头,“那一刻,我下了决心,她向我感谢,谢我准她去和泗海相聚,所以……我达成了她的心愿。”
“那你放下了吗?”忽的,他在我身边轻轻问。
我微顿脚步。
怀幽再次垂脸:“女皇陛下,该上朝了。”他轻轻的提醒。
我垂下目光,在晨雾中,大步走向宫门。
每一天,怀幽要陪我走上一大段路,因为,我不喜欢做凤椅,怀幽喜欢散步,他却不知,我只想多一些与他独处亲近的时间。
大臣们在得知巫溪雪病逝后,极为震惊,朝中现在都是忠良,我也知他们对巫溪雪的死心存怀疑。我朗声道:“全国严查逍遥散,命御医院速速找出戒毒之法!民间若有良方,重重有赏!”
忽然间,大家在我这道命令中,似乎明白了什么,面露一丝凝重。
“女皇陛下英明——”众人高呼。
“这逍遥散在巫月已经荼毒已久,必要除之!”
“是啊是啊。”
“女皇陛下,臣还有事启奏。”梁相走出。
我微笑看她:“梁相请说。”
她面露一分严肃,目不转睛,也不看我道:“现巫月已经平定,巫溪雪公主病逝,皇族血脉岌岌可危,女皇陛下,是否该选夫入宫了?”
我不由一愣,完全没想到梁相突然催婚了。
第七章 夫王之选
这件事没有半丝预兆,先前的奏折中也没人提及,让我确实意外。虽然知道被催婚是必然之事,却没想到会如此之快。
我看向怀幽,怀幽依然恭敬站立,面无表情,已是完完全全御前的姿态。
然而,梁相却朝我看来,顺着我的目光也是偷偷看了怀幽一眼,我看向她,她立刻从怀幽身上收回目光,其他官员也是忽然间抿唇不言,颔首低眸。整个大殿的气氛是从未有过的安静和紧绷。
朝臣中慕容飞云,闻人和连未央等年轻官员也是目不转睛,只看自己脚尖之间的地板,默不作声。
他们居然今天,也变得这么规矩了。
我扫视众臣:“你们也是这么觉得吗?”我看向慕容飞云他们,他们依然目不斜视,慕容飞云仗着自己看不见更是转向了别处。
“皇室后继,刻不容缓!”梁秋瑛说得发自肺腑。
“请女皇陛下选夫入宫——”所有官员竟是齐声奏请,同时行礼,喊声在殿内久久回荡。
我看了片刻,整个大殿静得仿佛可以听见阳光流淌的声音。
“巫溪雪公主刚刚病逝。”我开了口,“四方贪官未尽,我无心选夫。”没想到巫溪雪在最后,却是帮了我一次。
众人不再言语。
梁秋瑛再次认真一礼:“巫溪雪公主之前刺杀女皇陛下,大逆不道!本是罪臣!选夫王过程十分繁复,需要层层选拔,女皇陛下现在下令,也要三月之后才有候选之人入宫……”
“梁相。”我打断了梁秋瑛的话,她颔首一礼:“女皇陛下。”
“子律回来了吗?”我亲昵的称呼让梁秋瑛浑身一僵,僵硬地行礼:“未曾。”
“那……子律几岁了?”
这时。不仅仅是梁相,满朝的官员神情都微变,带着些许**地看向梁相。又似是察觉了什么,尴尬地看一旁已经脸色菜黄的曲安大人。宛如他们以为我看上了梁子律。
闻人胤轻轻一笑。慕容飞云轻轻推了他一下,方才止住笑容。连未央看了看,也是暗暗偷笑。
“呃……已有二十四了。”梁秋瑛过了半天,才答我感叹:“年纪这么大啦……我真是有愧于他……”
“臣惶恐。”梁秋瑛惶恐而语。
“若不是为了助我,他可能已与安宁成婚了吧。如此攻城却为这巫月婚事一拖再拖,我……愧对梁相。”
“臣不敢!”梁秋瑛慌张起来,匆匆跪地,“为巫月效力是臣子们应尽的职责!”
“那也不能耽误婚事啊。这样吧。等子律回来,我立刻给他与安宁举办婚事,这样也好让我心安。”我不再给梁相说话的机会,“他和瑾崋,凝霜曾为我冒死征战,我与他们的感情亲如兄弟,我拖了兄弟的婚事,而他们现在还在外面为我继续战斗,我却在宫内舒舒服服地大肆选夫,我心惭愧。所以。选夫之事,等子律他们回来再议。下朝吧。”说罢,我直接起身。怀幽伸出手,我轻扶走下,梁相恭敬退到一旁,我走到她的身旁,百官又神情百变,至少,曲安大人算是松了口气。
梁相起身为难地看我:“女皇陛下……”
“嘘……”我对她微微一笑。
她拧眉抿唇,面容多了分着急,最后。却只能化作一声轻叹。
连未央和闻人胤搀扶慕容飞云,慕容飞云雪白的眸子里。却是划过一抹淡淡的忧愁,飞云。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为何不选夫了?
你这双眼睛,我到底是治,还是不治呢?
从大殿出来,我和怀幽回了后,宫。在绿色的宫道上,我看怀幽:“选夫之事,你有何看法?”
怀幽的神情微微凝滞,垂脸低语:“没有任何看法。”
我脚步微顿:“真的没有?”
他紧蹙双眉,依然低脸不看我:“没有。”
“好,那我就当你没有。”说罢,我开始脱去凤袍,他惊然看向左右:“女皇陛下,不可在大庭广众宽衣。”
我把凤袍往他身上一扔:“既然你没有任何看法,那我就去听听大臣们有什么看法。”
大臣们下朝后,不会那么快出宫。他们会聚在朝凤殿,继续商讨上朝后的事宜。今日梁相提出选夫王,朝凤殿内,必然热闹。
很久没有这样偷偷去偷听大臣们聊天了。脱去凤袍,一身轻松。我坐于大树之上,朝凤殿内大臣们焦急的容颜全然映入眼底。
“梁相,女皇陛下到底是何意?”曲安大人面露急色,其他大人们也纷纷上前,议论起来。
“依我看,女皇陛下是心中有人了。故而拖延。”
“那会是谁?”
大家纷纷猜测。
慕容飞云独坐一旁,默默听着,然后,抬起脸朝我的方向看来,雪白眸中的目光直直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微微而笑,果然他的眼睛,很厉害。
“怎么了?飞云?”连未央疑惑看他,闻人胤正拉长脖子好奇地听官员们议论。
“没什么。”慕容飞云垂落双眸,摸索茶几,连未央立刻把茶杯放入他的手中,也好奇地看向梁秋瑛的方向。
“女皇陛下心上人必是那三人之中!”有人笃定地说。
“你是说那三个人!”旁人惊语。
瑾毓面色开始尴尬,微微避开。
梁秋瑛看向她,反是笑了起来。
“当初女皇陛下身边就是他们三人,此三人深得女皇陛下信任,问题是……到底是谁?”
“我看现在不是谁,而是女皇陛下会选谁为夫王!”
“你的意思是……”
一众大臣立时**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我们的女皇陛下也是魅力无限哪~~~~”
“别不正经了。我看,夫王之选,瑾崋莫数!”终于,有人彻底捅破了窗户。
瑾毓立刻摆手:“不行不行,我家那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行的不行的……”
梁秋瑛淡然而笑:“也是,瑾崋那孩子太过耿直,脾气又燥,若为夫王,很难坐镇后,宫…”
“但瑾崋,苏凝霜和怀幽三人中,只有瑾崋是将门之后,苏凝霜只是宫廷乐师之子,而怀幽就更……除却瑾相之子,另二人实在不是夫王人选。”
“怀幽别说家世,他根本不行,你们忘啦,怀幽他……”有人拧眉摇头,立时,大臣们也纷纷叹息。
莫名的,我有些生气,一说选夫王,又在挑选家世!完全不考虑是不是我喜欢之人。
第八章 重开书院
“以前夫王可都是月家的人啊……”曲安大人开了口,“不得不说,月家教导出来的孩子,真是无可挑剔呐。”
“可月倾城那孩子,心里是巫溪雪。而且,那孩子是巫溪雪的未婚夫,这若是给我们女皇,我们女皇陛下成了什么?不行不行,月倾城再好也不要!”
“是啊是啊。”大家纷纷点头。
“没错,我们女人不爱捡破烂,月倾城现在,最多只能做一个御夫,夫王做不上,夫王必须是干干净净的孩子。”
“月家……倒是还有个孩子。”梁秋瑛淡淡地说,官员们有些吃惊:“月家还有子孙?”
梁秋瑛点了点头,曲安的神情也严肃起来。
“他名叫月紫君,是月氏家族中不老童颜的血脉。”梁秋瑛的话,让众人已面露惊色。
“在这月紫君我知道。”礼部尚书葛大人接了口,“先前月倾城并非巫溪雪的未婚夫,而是打算入宫的,那时还是慧芝女皇。可是后来,月紫君身体忽然不长,容颜也永远像个孩子,便被巫溪雪那边退了婚。之后慧芝女皇迷恋妖男,月家人才又决定让月倾城与巫溪雪联姻。再后来这月紫君便失了踪。听说是受了打击离开了月氏。”
“不错,我也是这么听说的,幸好这月紫君当时离开月氏,所以在妖男灭族之时,他侥幸躲过一劫。”
“梁相,你是说,你知道这月紫君现在何处?”大家再次看向梁秋瑛。
梁秋瑛点了点头:“其实紫君这孩子在知道月氏被灭族后,就已经回来了,他相助巫溪雪和月倾城,化名阿宝。进入宫中成为巫溪雪的线人。先前我还不知,还是女皇陛下告诉我的。”
“是吗!这么说,女皇陛下认识阿宝?!”大家目露惊讶。,连连叹息。“女皇陛下真是无所不知啊……”
梁秋瑛点了点头,目露担忧:“但是,阿宝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并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他还在女皇陛下后,宫之中。”
“哦~~~~”有人呵呵地笑了,“看来女皇陛下对这阿宝倒是很有好感呐~~~~”
“不可能。”梁秋瑛目露严肃。“女皇陛下是怎样的人,你我还不知?若她信任喜欢之人,必会带在身边,或是站于朝堂之上,她给了慕容家的孩子和萧家孩子机会,却没让这阿宝现于人前,她必是不信任这孩子。”
梁秋瑛的话让慕容飞云和闻人胤他们面露尴尬之色,梁秋瑛这个类比,多少带出他们一些尴尬往事。
我看向自己的双手,这段日子。处决了不少人因为不想在公开场合处斩惊扰百姓,我改革了死刑。再无斩首,也没有凌迟那种酷刑。不再有诛九族之罪,只有毒酒一杯,可以让他们在监狱里,安静地,完整地离开这个人世,也算是给他们做人的最后一点尊严。
深吸一口气,心情变得沉重,不想再听朝臣议论夫王之事。他们以为我拖延时间,是因为我的意中人在瑾崋。怀幽和凝霜之中,我在等他们回来成婚。
但是……有人知道。我不想选夫王的真正原因,瑾崋。凝霜,怀幽,都知道……甚至是……慕容飞云……
抬眸时,再次撞上慕容飞云远远看来的目光,我落眸转身,在他的注视中,悄然离去,背后,是慕容飞云轻轻感叹:“女皇陛下不会选夫的……至少,一年之内不会……”
我没有回宫,而是直接出了宫,走小路,不然会惊扰了百姓。
来到于府门前,两个仆人正在清扫,我到他们身边:“于老院长在吗?”
他们朝我看来,登时目瞪口呆。
“女,女女女女……”
我轻笑摇头:“算了,我进去找他。”我直接进了门。
一入于府,一股扑面而来的和皇家书院一般的文雅气息。
修剪精美的盆景,墨色的廊柱,字画四处可见,墙上,走廊里,花瓶上,乃至廊柱的石墩,皆可见巫月的名诗名画。
府内的仆人看见我无不惊讶,京都百姓无不认识我这巫月女皇。
“于老院长呢?”我问。
他们惊惊慌慌地遥指桃花深处。我超前看去,一片粉云胜晚霞,不输樱花半分娇。春风拂面,花香阵阵,让人心旷神怡。
我扬起笑,提起裙摆打不走下台阶,步入桃花林。
一阵风起,掀起花瓣无数,化作粉蝶飞舞在我身旁,美轮美奂,让人瞬间在这花海之中忘却一切烦忧。
我不禁闭眸,去享受这迷人的春意,花香拂面,花瓣轻轻蹭过我的脸庞,风儿带起我的发丝,一起飞扬。
“丁玲……”我耳边像是响起了狐仙山的铃声,耳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我缓缓睁开眼睛,负手转身,却是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呆呆站立的清秀书生。书生一身淡蓝袍衫,薄薄的罩纱盖住了那蓝色的衣衫,让他在粉桃下多了分飘逸。
“小于!”他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一个人扑上他的后背,书生一个趔趄,露出了辰炎阳的脸。
“看什么呢?看呆了。”辰炎阳抬起脸,再看到我的那一刻,也呆住了神情。
我朝他扬起了笑:“怎么,今天你也在?”
他依然呆呆看我。我缓步到他身前,抬手点上他的额头,他抱着那书生一起往后倒落,开心的神情宛如身后长出彩翼,飞上天空。
他立时推开那书生,轻飘飘地飘到我身边:“你怎么来了?”
“找于老院长。”
“好啊~~~”他轻飘飘地跳了起来,“我带你去。”
辰炎阳轻飘飘地飘入桃林深处,一张石桌现于眼前,石桌上一盘棋,一壶茶,一个鸟笼,鸟笼里八哥说着“你好,你好。”
于老院长正手捏黑子看着棋盘沉思。
我走上前,辰炎阳贴在我的手臂边,跟我粘的紧紧的。
我看了看棋盘,拿起白子在中心落子,于老院长一惊,然后笑了:“哎,老了老了,真是不及孙儿了……”
“谁是你的孙儿?”我笑着坐下,于老院长登时惊得和那之前的年轻书生一样呆住了神情。
第九章 欣欣向荣
我双手托腮看于老院长,再看看随我们返回的那个书生,笑了:“原来那孩子是老先生的孙子,难怪你们现在的表情一模一样。”
“女,女皇陛下!”老先生匆匆离座,我立刻道:“免了免了,老先生还真养鸟下棋喝茶?”
于老院长笑了起来:“女皇之命,臣哪敢不尊?”
“那我现在让你复出,再为皇家书院的院长。”
于老院长起身一礼:“臣,遵命。”
于老院长笑呵呵坐回,辰炎阳殷勤地给我倒上一杯茶,继续黏在我身边坐下。于老院长的孙子小心翼翼回到于老院长身旁,红着脸却是不敢再看我一眼。
“芮儿,快见过女皇陛下,不要没规矩。”
“是。小人于芮,拜见女皇陛下。”于老院长的孙子,于芮朝我恭敬行礼,我赞道:“不愧是出自书香门第,谈吐与举止都是温文尔雅。”
于老院长捋须而笑,似是对自己的孙儿十分满意,让他自豪骄傲。于芮的脸再次红起,默不作声地站在于老院长身旁,而不像辰炎阳毫不客气地坐在我身旁。
我看向于老院长:“皇家书院改革的奏折想必是老先生托曲安大人呈上来的吧。”我拿起茶杯,轻抿一口。
于老院长微笑点头:“果然什么都逃不过过女皇陛下的眼睛。正是老夫。”
“很好,你的建议很好,此外,我觉得学费,还是要收的,但是。贫穷之人可以免去学杂费,再建立一套奖学金体系。”
“奖学金?”于老院长面露兴趣,“那是……何物?”
“奖励成绩优异者。或是单方面才能突出者。”
“哦~~~~”于老院长轻捋长须,但随即面露一分忧虑。“可是,皇家学院若向全国招生,原来的学院地方只怕不够了。”
我放落茶杯:“我把摄政王府给你如何?”
于老院长大惊地看我:“这,这!”
不仅仅是于老院长,辰炎阳和于芮也惊得目瞪口呆。
我大方道:“别客气,摄政王府虽然出了妖男,但环境优美,房间诸多。还有正殿,大殿,书楼,厨房等等一应俱全。入住摄政王府的学生还可时时提醒自己读书是为何?若是心生贪腐,下场必与妖男一样。所以,新的皇家书院设在摄政王府更是警示之用。”
“妙啊!”于老院长轻声感叹。
“此外,原来的皇家书院设立为小学,招收京都幼童读书。所以,需要更多优良的老师,来教导孩子们。我希望于老院长能帮我把关,莫让一些心地不良者误人子弟。”
于老院长忽然肃穆起身,再次郑重一礼:“老夫定当不辱使命!老夫也推荐孙儿于芮入小学执教。为女皇陛下效力。”
我看向目露吃惊的于芮,点头微笑:“准了。于老院长推荐的人我自不怀疑。”有那么多年轻的新人效力巫月,真是朝气蓬勃,欣欣向荣,让人振奋。
“那我去教武!”辰炎阳在一旁自告奋勇。
我斜睨他:“不行,你太色了。”
辰炎阳立时呆若木鸡。
“哈哈哈哈哈——”于老院长大笑起来,再次坐回,“听说,梁相奏请女皇陛下全国选夫。女皇陛下可有所选?”
“什么?!你要选夫了!”辰炎阳目露惊喜,咧着嘴看我。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我气定神闲地拿起茶杯,直接说:“我不会选你的。”
“为什么啊!”辰炎阳立刻起身。“我自觉不错啊,哦~~~~你想着瑾崋。”
“噗!咳咳咳……”我的茶水不小心呛出。
辰炎阳傲然轻笑:“瑾崋有什么好?他一没我帅,二没我功夫强,三没我聪明,四没什么军功,无论哪一点,我都比他强上几分。”
于老院长一边听一边捋须微笑,于芮听着直摇头,一脸懒得搭理的清高神情。文人多清高,面前的于芮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念凝霜。而他与辰炎阳更让我想起瑾崋与凝霜。
“前三者,你说地都对。”我说道,辰炎阳得意洋洋而笑,我继续道,“但最后一点,你……似乎也没什么军功吧。”我转脸看向他,辰炎阳不服气地甩脸:“你果然向着瑾崋,哼。等你选夫之时……”他忽然俯下身,单手撑于我的身旁,灼灼盯视我,“我必会参加!”
我轻笑摇头,抬手拂开他撑在石桌上的手臂,清理棋盘:“于老院长,你来陪我下盘棋,我被人催婚催的有点烦了。”
“哈哈哈哈——看来老夫还比那些年轻人有些希望,女皇陛下竟是躲到老夫这儿了。”于老院长的打趣让辰炎阳脸色一阵青白交加,气闷地坐回我身旁,狠狠盯视我,于芮好笑地看他一眼,轻嗤一声。
他的轻嗤让于老院长听到,忽的,他微微拧眉:“嘶……女皇陛下,老夫先去趟茅厕,先让孙儿代替,他的棋艺只会在老夫之上。”
说罢,他直接起身,把一时呆滞的于芮按坐在我的面前,还沉脸嘱咐:“芮儿,老夫也知女皇陛下倾国倾城,但你可不能因她而分心,别输了这盘棋,女皇陛下会不高兴的。”
于芮的脸腾一下红起,木讷点头:“是,爷爷。”
我依然气定神闲地收拾棋子,这帮老狐狸,知道我要选夫,一个个把自家的儿孙往我这里塞,哎……看来北宫不会荒废了,干脆把满朝青年全塞入北宫,皆大欢喜。
女皇选夫,必会引起天下“大乱”,夫王之争,一触即发。
但是,对于百姓来说,这又成了一件举国欢庆之事,他们又有了茶余饭后的话题。梁相想尽快举行选夫,也是为了让巫月尽快热闹起来,让百姓从战乱的阴霾中离开。
我知她是为社稷,为江山,为皇族血脉,可谓用心良苦。但是这一次,我想任性一次,我真的没心思……去选夫……
于芮的棋艺不错,但有点中规中矩,而老院长这一去,也再没回。
粉色的桃花花瓣缓缓飘落,落在我们的棋盘上,桃香阵阵,让人变得有些慵懒。
第十章 女皇的痴迷粉
“于芮你可有兄弟姐妹?”我问。
“有,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他老实地答。
“那为何于老院长宠爱你?”
他落子的手微微一顿,缓缓收回,面露一丝窘迫:“因为爷爷说我长得最像他,和他年轻时一样……聪明。”
“咳。”我掩唇轻咳,“没想到老院长还挺自恋。”
“啪!”黑子落下,定了江山。于芮吃惊呆坐,似是没想到我会那么快赢了他。
我起身:“炎阳,陪我去一趟天牢。”
“去什么天牢?”辰炎阳扬唇坏笑,“今日如此春光迤逦,该去河边踏青才是。”
我冷眸看他:“爱去不去。”说罢,我直接走过他的神情,他怔了怔,赶紧追来:“去,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反正我是跟定你了!那……去完天牢能不能去踏青?”他扬唇笑问。
我站定脚步,于芮走到他的身后,侧身而语:“女皇陛下心系巫月,无暇陪你游玩。”辰炎阳闻声转身,于芮继续道,“你若想踏青,我可陪你。”
辰炎阳登时一跳:“谁要跟男人去踏青?你闪开,别捣乱。”
桃花片片从他们之间飘过,同样的美男子,同样的长发飘飘,瑾崋,凝霜,我有点想念你们的吵闹了。你们不在,我的身边真的冷清了很多。
巫月的天牢里人满为患,巫月没有计划生育,所以达官贵族会努力地生儿育女,这一次抓贪反腐,牵连甚广,动不动一个家族就有数十人涉案。从上到下,从京城到乡村,整个家族像是一根毒藤一样遍及数个城镇。
有些人因为案子尚未了结。所以还没宣判,于是。天牢里的人,满了。
最近刑部和吏部抽调了不少人手,连未央也因此瘦了整整一圈。
我去天牢,是去会一个人,这个人是孤煌一案重要的人证,因为,他曾是孤煌少司的心腹,和身边人。
这个人。便是文庭。
讽刺的是,文庭现在正关在当初孤煌少司关押重犯的地方,那间满是血腥,腐臭的地方。
辰炎阳为我打开厚重的铁门,立刻熟悉的腥臭扑面而来,我想起那次来天牢,怀幽给我香帕捂鼻,心思之细密,无人能及。
我缓缓走下,文庭静静坐在铁牢之中。他死罪难免,但活罪难逃。等孤煌少司的余党全部归案,他便会发配西山。终身挖矿。
我站到铁牢前,文庭披头散发的脸微微一怔,缓缓抬起了脸,污发中的眼睛看见我时立刻欣喜:“女皇陛下!”
我有些疑惑,因为文庭每次见我,都很殷勤,那时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受孤煌少司的派遣,职责所在。
可是现在,我杀了他的主子。而他见我,依然欣喜。而他的眼中。是一种痴迷,这种痴迷。让我想起无数双看孤煌少司的眼睛,和巫溪雪看着泗海的眼神。
似乎……我明白了……
“不许你这样看着女皇陛下!”忽然间,辰炎阳在我身边厉喝,立刻,文庭匆匆低下脸,戴着手链脚铐朝我一拜:“小人拜见女皇陛下。”
我俯看文庭:“文庭,我今天来是想问你,逍遥散是在哪里做的,原料在何处?”
文庭趴伏在地:“小人愿意告诉女皇陛下,但小人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我微微拧眉。
“大胆!”辰炎阳沉声厉喝,“你算什么东西,敢跟女皇陛下谈条件。”
“说吧。”我直接说。
辰炎阳惊讶看我。
文庭再次欣喜起来,连连叩头:“谢女皇陛下,小人的要求是,请准许小人为女皇陛下带路,小人已经心满意足。”
“你真的……只想给我带路?”
“是的,请女皇陛下放心,小人不会借机逃跑,小人只想为女皇陛下带路。”
“为什么?”我不解地看他。
他低着脸,双手微微有些激动地紧握:“小人……不敢说。”
“说吧,我赦你无罪。”
文庭的后背起伏起来,似在久久挣扎,忽然,他像是鼓起勇气抬起了脸,激动地看向我:“小人第一眼看到女皇陛下就深深地钦慕于女皇陛下……”他的视线开始迷离起来,宛如陷入美好的回忆,“女皇陛下如同神女般出现在小人的面前,小人有幸能跟随在女皇陛下身边一天,小人真的……很高兴……高兴地几天都睡不着……现在……”他缓缓低下脸看自己手上的镣铐,“小人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女皇陛下仁慈,饶我一命,但我此生也再也无缘再见女皇陛下了,所以……小人想再跟随在女皇陛下身边一天,已经足以……”
“你真有脸说!”辰炎阳受不了地浑身杀气,像是恨不得马上进去把文庭踩碎!
我看文庭片刻,淡淡而语:“准了。”
立时,文庭和辰炎阳同时看向我,文庭是惊喜,辰炎阳更像是惊吓。
说罢,我转身离去,辰炎阳一直用那副像是惊吓的神情看我。
“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走出牢房时,辰炎阳不解地问。
我停步叹息:“我无法拒绝一个因为痴迷我,而可以背叛自己主人的人,这种人只怕是为我死,也愿意……”
厚重的铁门在我身后缓缓关闭,关住了文庭激动地抓住铁笼仰脸看我的痴迷视线。
辰炎阳的神情开始变得古怪。
“怎么了?”我看向他。
他砸吧砸吧嘴,侧开脸:“我忽然感觉他跟我有点像。”
“哼……辰炎阳,你知道你跟瑾崋的区别吗?”
“什么?”辰炎阳立刻转回脸紧张看我,眼神格外认真。
我淡淡而笑,指向自己的脸:“你是因为这个,喜欢我的。但是瑾崋……不是。”
辰炎阳怔立在我的身旁,我往前而去,幽幽轻语:“若我是个丑女,你见我的第一眼,还会喜欢我吗?你不会的……”
师傅,你给我的这张脸,用处似乎越来越大了。
色本无罪,罪在人心。若是孤煌少司能从善,或许那些痴迷他的女人也会从善,他反而成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偶像。
第十一章 放不下
巫溪雪的棺木是在晚上,运出宫的。
我站在高高的观星台上,凝望月色中那一对细细的长线,那是巫溪雪的送葬队,除了月倾城,还有,看不见的慕容飞云。
“女皇陛下,别看了。”怀幽轻轻给我披上斗篷,话音之中,是一丝疼惜。
我转过身,静静看着月光下的他,柔和的月光在他身上度了一层朦胧的柔光,让人的心,自然而然因为看到他而宁静。
他微微闪避我的目光,看落在了别处。
“怀幽。”我在他转头时,靠在了他的胸膛上,立时,他胸膛里的心跳,出现了片刻的凝滞,随即,开始不断地,不断地加快。而他的胸膛,也变得越来越僵硬如石。
“女皇陛下……”他尴尬地轻声呼唤。
我闭上了眼睛:“嘘……我有点累了……”
“但是!”
“嘘……”
他不再说话,变得安静,可是心头的心跳,却再也没有减速。
“扑通扑通扑通。”
我靠在他僵硬的胸膛上轻轻低喃:“怀幽……我只做了两个月的女皇已经觉得累了……每天上朝,批奏折,上朝,批奏折……现在……又被催婚……梁相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以后的日子……我该怎么办……”
“扑通扑通扑通。”
“等瑾崋……他们回来……你……跟他们……成婚,梁相……便无话可说了……”
我在他断断续续的话中睁开了眼睛:“这是你的意见?让我跟瑾崋或是凝霜成婚?”
久久地,他没有说话。静静的夜风吹散了他身上那淡淡的独有的桂花幽香。我缓缓离开他的胸膛,凝视远方:“我是不会跟任何男人成婚的。”
“因为放不下他?”他忽然间,变得有些激动。
我没有说话。
忽然,他握住了我的手臂站到我的身前:“心玉!你是女皇陛下!你必须要选夫成婚。延续皇室血脉!放下吧,放下那个男人!他已经死了!”
他激动地按住了我的肩膀,双手紧紧的力度。像是永远不想放开。
我抬眸看他:“那你呢?你能不能放下我?”
他的神情,凝滞在了清冷的月光之下。我落眸看他紧紧握住我肩膀的手:“我听见了。我听见你做恶梦害怕我死去,害怕我离开你……”
怀幽的双手倏然如同触电般从我身上逃离,整个人仓惶转身,我看着他的背影,上前一步,痛心而语:“你让我放下泗海,那你能不能放下我?你对我之心,和我对泗海是一样的!但是。但是我亲手杀了他,你却让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放下他,和别的男人成婚。怀幽……我原以为最了解我的人,是你……”
他的身体在月光中轻颤起来,他慌乱地不敢转身面对我的脸,我伸出手抚上他失措的后背,他的后背立时在我手心下绷紧,急速的心跳敲打着我的手心:“怀幽,你难道到现在还想说你对我是忠心,而不是……爱吗……”
他猛地抽了口气。却是从我的面前仓惶逃离……
我在空气中的手,缓缓垂落。
假作女皇的时候,我有敌人泗海与少司。有时时监视我的瑾崋,有对我忠心的怀幽,有知己好友凝霜,有一起战斗的独狼。
可是现在……我真的有点……寂寞了……
敌人死了,怀幽开始疏远,子律,凝霜和瑾崋还没有回来,但是,我隐隐感觉。他们不会再像从前。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我带月倾城出了城。随行的,还有慕容飞云。
那晚观星台之后。怀幽与我说话越来越少了。
倒是飞云,最近和我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或许是因为他看不见,或许是因为他守护宫廷。
我们低调离开皇宫,然后在心玉湖边上了凤船,月倾城安静地坐在我的对面,飞云站在船舱外默默守护。
我们走的是心玉湖偏僻水域,所以很安静。
怀幽命桃香和兰馨随行,两个小丫头因为能出宫而十分高兴。
月倾城坐在我的对面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似是因为与我独处,也似是在不解我要带他去何处。
怀幽静静站在我的身旁,我带他出来也是想让他散心,自观星台那个夜晚之后,他越发与我保持距离,这是我,最不希望的。
我很后悔那晚因为一时的激动,不小心捅破了他与我之间那层几乎透明的,窗户纸。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我打破了船内的沉默。
桃香和兰馨给我们端上的茶果。怀幽为我倒上了清香的花茶。整个船舱开始弥漫淡淡的花香。
月倾城在我的话音中反而稍许平静:“没有什么打算……”他的眸中浮出了丝丝迷茫,他真的没有打算。
怀幽给月倾城也倒上了一杯清茶。
我端起茶杯:“你们月氏家族一直以培养夫王为己任……”当我说到培养夫王时,月倾城惊了一下,神情变得古怪而尴尬,倾城的容颜也因此而微微泛红。
与此同时,怀幽手中的茶壶也顿在了空气之中,久久没有收回。
我故作不见地继续如常说道:“而你,是他们最为看重之人,所以,我想……”我顿了顿,还是有些担心地看他,他却是变得紧张起来,眸光闪烁,睫毛在明丽的春日中不停地颤动,如同拍打翅膀的蝴蝶,让人心动。
怀幽缓缓放落茶壶,面色淡然地默默后退一步,再无声息。
“我担心我的要求会不会唐突了一点……”我看着月倾城越来越紧张的容颜,眼角中,是怀幽无声的身影,我顿住了话音,因为怀幽……而分了心。
月倾城抬眸朝我看来,气息微微不稳,咬了咬红唇拧紧了双眉:“女皇陛下,倾城……深知家族使命,可是,倾城曾是巫溪雪公主的未婚夫,倾城自觉……配不上女皇陛下。”
“诶?”我一愣。
月倾城因我这一愣也愣住了神情。
怀幽微微一怔,也默默朝我看来。
我愣愣地眨眨眼:“我是想因为你是夫王人选,所以你精通各种技艺,博学多才,文武兼备,没有比你更好的老师了!”
“呼——”一阵湖风掠过,凤船轻轻摇曳了一下,月倾城怔坐在了春日之下,怀幽的嘴角,也慢慢地扬起。他紧绷的身体终于放了送,我忽然心里,莫名地多了一分爽快。
怀幽,今天你已经一惊一乍,这往后选夫的日子,我看你如何继续镇定。
第十二章 偶像天团的作用
茶香化作一缕青烟悠然飘过月倾城倾国倾城的容颜,他僵硬而尴尬地笑了笑:“原来……女皇陛下是让倾城……为师……”
“正是,倾城你是难能可贵的人才。”我放落茶杯,开心看他,“皇家学院将要重开,而你无一不精,我舍不得放你离开,你留在京内,任教皇家书院,待你心境平静之后,我更希望你能入朝堂为我效力。倾城,别离开我,我需要你。”
月倾城怔住了神情,呆呆地看着我,凤眸之中水光颤动,他缓缓回神,匆匆起身,向我一礼:“倾城谢女皇陛下赏识,倾城必不辱使命!”
忽的,船又随着波浪摇曳了一下,月倾城一时没有站稳往我身旁倒去,我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他的墨发掠过我的手背,带来丝丝的清凉。他缓缓抬脸,乱发划过他嫣红的唇瓣,一抹特殊的性感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一抹深褐色进入我的视野,是怀幽替我扶住了月倾城。我自然而然收回手,看怀幽深褐的身影,官府外的薄纱在春风中轻轻飞扬。
“倾城公子,请小心。”怀幽扶起月倾城,身形几乎挡住了我全部的视野。
幽幽的,船外传来飘渺的歌声,我淡笑起身,在怀幽扶月倾城坐下时走出船舱,那歌声在春风中断断续续,飘飘渺渺,这里离中心湖不远了。
我走出船舱,不远处的湖面上画舫簇拥,岸边百姓站立,曲乐之声已从湖心而来,化入绵绵春风暖人心房。
“女皇陛下,您还是请入船舱。”慕容飞云轻声提醒。
我微笑扬手:“绕开。”
“是。绕开中心湖。”
凤船撑开。柔柔的春风将美妙的琴声带来,如白花盛开,彩蝶翻飞。
怀幽站在了船舱门后:“女皇陛下。”
我挥。挥手:“快去。把琴取来。”
“是。”凤船摇曳,月倾城从船舱中而出。站在慕容飞云身边也好奇看向远处中心湖:“那里缘何如此热闹?”
月倾城微微扬笑:“倾城公子久未出宫,不知京都变化之大。妖男死后,许多痴迷于妖男的女子郁郁寡欢,于是,女皇陛下打造了一支美男子的皇家乐师团,在心玉湖日日演奏。”
月倾城面露吃惊之色:“以色替色?”
慕容飞云竖起食指:“嘘……”
面前琴案已经摆上,怀幽将软垫放于我的身下,扶我坐下。双手放上古琴,拨出一串琴声,如柳枝在风中飘扬。
椒萸,辛苦了,选出那些美少年一定废了你不少功夫。
椒萸之前沦落花街柳巷,所以,他比我更清楚哪里有适合的美少年,也算是解救了他们,现在,他们是皇家的人了。
演奏弹唱。舞剑弄扇,翩翩的美少年,悦耳的曲声。清癯般的歌声,飘逸的舞姿,他们用他们阳光的笑容化解内乱之后的笼罩在百姓心里的阴翳,用美妙的音乐把春的活力重新注入人的体内。
月倾城露出不解的神情:“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音乐可以治愈一切伤痛……”我停下了双手,对他微笑,“若是美貌的男子,会更加增强音乐的神力……”
空气之中传来椒萸的琴声,他知道我来了。
怀幽看向乐声的方向:“椒萸也是厉害,他们训练了半个月。就有此成果,明天他们就要离开京城。去下一处了。”
我微笑点头,闭上了眼睛。静静聆听椒萸这一支为我而弹的琴曲。动听的琴声如湖水粼粼波光,颤动的水光之中,少年坐于轻纱飘摇的画舫中,薄薄的轻纱在风中掀起之时,露出玉面粉腮的少年,羞涩窥视,美眸盈盈,红唇微张,似有话语想要倾诉,却默默躲回……
痴迷孤煌少司的女人,主要在京都与京都周围的城市,所以椒萸会带领他选出来的少年们,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巡回表演。
这是我原来的世界给我的启发。我不迷明星,所以不理解其她女孩对自己偶像的痴迷。但是看到那些偶像成千上万的粉丝时,我也非常震撼。而这些偶像一定是高高帅帅的美少年,巫月男女平等,所以,我想这个方法应该也会适用于女儿国。现在看来,确实效果不错。
椒萸成功之后,我会让椒萸回到椒家,由其他人去接手,再多打造几个,这会让巫月越来越热闹。
凤船出了城,两边桃红柳绿,纸鸢在空中翻飞,岸边孩童欢笑,情侣相依相偎。
一只官船从河岸而来,官船上衙差站立,守卫森严。
官船渐渐,侍卫放上甲板,一个囚犯从官船中押出,镣铐丁零当啷走上了甲板,白色的囚服,披散的乱发。
侍卫上前交接,那囚犯看见我欣喜地朝我跑来:“女皇陛下!”但是,被侍卫狠狠拽住,不能靠近我半分。
我端坐原位,挥了挥手:“放开他吧,他伤不了我。”
“是。”侍卫放开了囚犯,他激动地跑到离我一米处跪了下来,他没有更靠近,而是远远跪立,开心地看着我。
月倾城吃惊看他:“文庭!”惊呼之中带着深深仇恨。
但是文庭依然远远痴痴地看着我,宛如听不到其它任何声音,也看不到其他人。
“女皇陛下你这是!”月倾城不解看我,怀幽微微靠前,挡住了月倾城的目光:“文庭知道逍遥散原料种在何处,他会带我们去,彻底销毁这种害人的植物!”
月倾城恨恨地看着文庭,他还在恨泗海,灭族之恨无法因为泗海的死而消除。
凤船在明月初升时入了一处山谷,没想到那可恶的逍遥散的原料就在京城之外。整片山谷是一种粉色的,迷人的鲜花,它们像薰衣草一样布满整个山谷,在银色的月光下散发粉红的光彩,迷人地让人甚至不舍采摘。
它们就像泗海,美丽却很邪恶。
我把手中的火把交给月倾城:“你来吧。”
月倾城沉重地接过,黑眸之中火焰闪耀,他毫不犹豫地把火把朝那片迷人的花海甩去,火把在夜空下转着圈,最后,落入粉花之中,渐渐的,粉色海洋之中燃起了一小撮火苗。
“呼!”一股诡异的邪风在山谷而起,火苗瞬间变成了妖媚的绿色,那绿色的火苗顷刻间燃起了周围的粉花。
第十三章 没有消遣你
文庭匆匆到我面前,着急看我:“女皇陛下快走吧,此花燃烧有毒!”
我点点头:“飞云,你们先回船,我看着。”
慕容飞云带领侍卫带怀幽和所有人回船,月倾城疑惑地看我,我依然伫立在花海之旁。
“丁零当啷!”忽然,文庭挣脱了侍卫,在大家吃惊时,他大步跑入了花海,转身对我深深一礼,嘴角是幸福的笑容:“女皇陛下,文庭自知死罪,今日能随女皇陛下半日已是满足。谢女皇陛下!文庭祝女皇陛下一生安康。”文庭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跑入燃烧的花海之中!
“文庭!”我向前一步,倏然浓浓滚烟朝我们逼来。
“快走!”侍卫们纷纷退回。
我扬起衣袖遮挡扑面而来的毒烟,放落之时,面前的花海已化作一片绿色的火海!燃烧的花瓣随风飘起,化作一个个绿色的萤火虫漂浮在绿色的火海之上,美得让人惊叹!
一片绿色的光芒之中,一抹银色倏然随风扬起,我心惊地看去,朦胧的尘烟之中,恰似泗海站在荧绿的火焰之中,与我遥遥相望。
“泗海……”我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突然,它在火焰中剥落,化作绿色的火星被风卷起,飘飞在山谷之中……
泗海……
泪水从我眼角滑落,原来,我真的放不下。
哼……不由自嘲一笑,我若真能放下,又怎会留下他们的衣衫。
慕容飞云说得对,我是不会选夫王,至少,在这一年里……
回到宫内。怀幽再次拿来清水为我净足。俊秀的容颜在柔和的灯光中多了一分暖光,自从重生之后,他似是脱胎换骨。线条越发饱满俊美起来。怀幽所过之处,宫女无不驻足偷偷观看。都在纷纷议论怀御前越发地俊美。
似是重生对他产生了一丝影响,或许是仙气的作用。但怀幽自己,却不知。
我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忍不住坏笑道:“今天在船上,月倾城误以为我要选他为夫王,你……是不是吃醋了?”
怀幽轻拿我的脚的手一顿,微微拧眉,紧抿双唇不言。拿起布巾轻拭我的脚背,轻柔的动作如同隔着布巾轻轻抚过我的脚背。
“你怎么不说话?”
他依然不语,似是目不转睛地专心为我擦净裸足。
我坏笑起来,在他手中勾了勾脚,他一怔,我慢慢抬起脚戳上他的心口:“我在跟你说话,你居然敢不答?”
忽然,他的手一把扣住了我戳他心口的脚,灼热的手心瞬间烧热了我的手背,他扣住我的脚胸膛起伏起来。
“你想让我说什么?”他捏住我的脚踝胸膛剧烈起伏地低语。“请不要再拿我的感情消遣我了!”
我一怔,玩心和笑容因他的话而彻底消散,我静静盯视着他低垂的脸。他缓缓放开了我的脚踝,慢慢抽离,灼热的手心擦过我脚踝上的肌肤。
“所以,你觉得我是在利用你对我的感情消遣你吗?”
他再一次沉默不语,重新拿起布巾要为我擦拭另一只脚。
“哗啦!”我直接从水盆中抽回脚,站在了床榻之上,干净的床单瞬间深深映入我的脚印:“我不会再烦你了,你去把阿宝叫来。”
他一怔,惊然抬脸看我:“现在?”
“恩。”我高高俯视他吃惊的脸。“不错,现在。”
他双眸立时收紧。倏然站起,直视我的脸:“现在已是夜深。还是请女皇陛下就寝。”
他直直站立在我的身前,毫不畏惧地盯视我的眼睛,灼灼的眼神几乎是在命令。
我一直与他对视,我不言,他不语,但是,他的脸上是他一直以来的坚持和倔强。
我撇开目光,提裙要从他身边下床,忽然,他伸手一把把我抱住俯身压下了我的身体。
“怦!”
他的手撑在我的身边,热热地盯视我的脸:“请女皇陛下就寝,深夜不要再见男人。”
我双手撑在他起伏不定的胸膛上,里面是他已经剧烈的心跳。
我再次坏笑起来,缓缓抓住了他心口的衣领:“怎么?怀御前今晚想侍寝?”
立时,他的黑眸中闪过一抹星火,他侧开脸,白皙的肌肤上瞬间晚霞绽放,他咬了咬薄唇,唇角带出一抹苦涩的笑:“女皇陛下想吗?”
我见他笑地苦涩,知道今晚已经玩笑过了头。
“你的心里,只有那个妖男,又怎么会有我?”他黯哑苦痛的话语让我陷入沉默,他缓缓抽离了身体,慢慢地跪落床旁,垂下的脸上是让人心疼的木然,“怀幽该死……怀幽对女皇陛下说了大不敬的话……请女皇陛下恕罪……”他缓缓拜倒在了我的榻边。
我的心还是痛了,我缓缓坐起,沉默地看着他,看了他很久,很久,我深吸一口气转开脸,淡淡道:“我找阿宝是有话问他,他是月家的人,不能再这样不闻不问下去。你去把他叫来吧,你留在屋内,自然知道我要与他说什么。”
“是。”他应了一声,起身时,带走了床榻边的水盆。
我走到书桌后,坐下,看着厚厚的奏折开始失神……
以前,我逗怀幽,怀幽不会放在心上,而现在,他却是那么地在意,他因此而生气,因此而痛苦,甚至,因此而胡思乱想,认为我是在消遣他,戏玩他,以纾解做女皇的压力与压抑。
他的误会,来自于他的爱。我没有想到自己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与他相处了……
“女皇陛下,阿宝带到。”怀幽的声音唤回我的神思,我抬眸看去,怀幽垂脸默默走到一旁,跪坐。
阿宝的脸上也没了以前总是灿灿烂烂的,充满稚气的笑容,而是严肃深沉地厉害。他像是一夜长大的孩子,如同瞬间换了一个人。
他低着脸面无表情地跪落:“拜见女皇陛下。”
我看了他一会,扬唇轻笑:“不笑了?”
“哼。”他自嘲一笑,“女皇陛下请不要再玩我了。”
“我从未玩过你。”我说。说实话,你月紫君还不够资格给我玩。
第十四章 梦中的黑狐
他抬眸看我一眼,又是自嘲一笑:“你即知我身份,却又把我留在身边,不是把我当猴子玩吗?我就像那可怜的巫溪雪,被你戏玩在鼓掌之间。”
“放肆!”怀幽沉沉厉喝。
阿宝瞥眸看向怀幽,可人的脸忽然冷傲起来:“我放肆?你才放肆吧。你以为你真是夫王了?我可是月氏家族的后裔,依然是个皇族,你这个御前凭什么对我呼呼喝喝!”
阿宝的厉喝在房内响起,登时让怀幽的目光失去了片刻的焦距,黯然失神。
我立刻拍案“啪!”一声,阿宝朝我看来,我沉沉道:“怀幽是我的人,但你,不是!”
阿宝的眸光瞬间锐利起来,那一刻,怀幽在我身边,怔住了身体。
我深沉地看着阿宝:“我那时用你,正是因为已知你的身份,所以,我没有在玩你,恰恰相反,我需要你。”阿宝锐利的眸光因为我最后的话而陷入怔愣,我继续说道,“那时,我以为你是因为被巫溪雪退婚而不服,你想证明给她看,让她后悔没有选择你做她的未婚夫,你想让别人知道,你是有夫王之资的!所以,我觉得你对夫王的位置始终有着执念。”
阿宝的目光再次深沉起来,看似稚嫩的脸上浮起了丝丝不甘与不服,他眯了眯眼睛,唇角浮起一抹冷笑:“不错!我是不服!当初,族长认为我才是未来夫王的人选!但是,就因为我童颜而将我给了巫溪雪!那时,巫溪雪才十六岁,但我已看出她有女皇之相,我当时入住她的公主府,我教她兵法,传她武功,可是,没想到,几年后,她因为我童颜比她年轻,她竟然提出了退婚!我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巫溪雪的才智,可以说都是我教她的!我是她的师傅!”阿宝愤怒地激动起来,粉嫩微肥的脸因此而绷紧。
他颤颤地深呼吸许久,才让自己平静,他慢慢摸上自己的脸:“多少女人羡慕我可以长生不老,可是这张脸却让我月紫君颜面扫尽!尊严无存!”
“所以你更想证明自己?”
“不错!”他傲然看我,“不仅仅是向巫溪雪,也是巫月所有的女人!”
我扬笑看他:“所以,你现在还想做夫王?”
他也扬唇而笑,眸中是自信的目光:“若是女皇陛下给我这个机会,我月紫君定然不让你失望!”
我笑了,身边的怀幽因我的笑容而垂下了脸庞,一股黯然的气息,从他身上默默散发。
我笑看阿宝:“说实话,你比月倾城确实更有企图心,月倾城若为夫王,未必能镇住文武百官,但是,你可以……”阿宝在我的话中眸光也精锐起来,我继续道,“但是……你的野心是不是大过头了?我看你……似乎不单单想做夫王啊。”
阿宝一怔,锐利的视线立时紧锁我的眼睛。怀幽微微吃惊地侧脸,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扬唇而笑:“如果我没猜错,你失踪的那些年应该是去了别的国家。是不是哪个大国许了你好处,想扶你做……巫月之王?!”
阿宝神情不变地看我良久,忽然轻笑转脸:“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阿宝确实比月倾城更加沉稳沉着,但也更加地危险,他就像第二个孤煌少司,野心勃勃。
“不明白?好。”我单手支脸,慵懒看他,“我放你走。”
他微微吃惊回眸看我。
我眯眸看他:“你走吧,我也懒得跟你继续玩这猜谜游戏,你去告诉你的合伙人,我在巫月随时恭候,若他敢来,我就会让他知道,我们巫月女人的厉害!”是该让外面自大的男人知道我们女人的厉害了,谁说我们女人不敢强硬?!
阿宝眯眸看我,我看向怀幽:“怀幽,送月紫君公子回房休息,明天给他足够的银两,放他离宫。”
“是。”怀幽的嘴角微微扬起,起身走向阿宝:“月公子,请回。”
月紫君眯眸看我片刻,缓缓起身,沉脸转身,抬步离去,我悠闲地说道:“你会觉得我对你更好些。”
他顿了顿脚步,“哼”一声轻笑,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去,走出了这座寝殿,也走出了他的国家,巫月。
他和孤煌少司,是有点像的,俊美又充满野心,虽然俊美地不同,但他们童颜一族只是衰老的速度比常人慢,待他三十岁时,或许就有二十岁的容貌了。
怀幽回来时,我已入睡,我不想再让他在我身边内心痛苦,如果他想要距离,那我就给他足够的距离,只要他可以继续安心地留在我身边。
接下去的日子里,再没有大臣上书催婚,慕容飞云告诉我,他们有了统一的认定,认定我心仪之人,在瑾崋与凝霜之间,所以,所有人在等待他们回来,然后,再次上书选夫。
瑾崋……
凝霜……
为何他们从不想到怀幽?
他们当然不会想到怀幽,因为怀幽不育。
我在渐渐减少的奏折之中,迎来了夏日,热热的风中飘散着幽幽的荷香,这让我更加怀念狐仙山,因为狐仙山在夏天依然清凉,而这里,闷热难当。
即使仙气护体,我依然难熬这酷暑的炎热,我躺在凉亭中,奏折扣在脸上昏昏欲睡。
有人轻轻给我盖上薄毯,我知道,是怀幽。自从我和他保持距离后,他反而轻松了许多,笑容也多了许多,我没想到让他快乐却是我的远离,多多少少,有些落寞呢……
迷迷糊糊之中,我回到了狐仙山的枫树林,凉爽的秋风带起了片片红色的枫叶,枫叶变成了红色的蝴蝶,飞舞在我的身周。
我开心地看着它们,我抬起手,它们停落在我的指尖,一阵风起,忽然,指尖的蝴蝶变成了黑色,顷刻间,所有的蝴蝶都变成了黑色,它们飞舞在了一起,渐渐现出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他背对我而立,及膝的黑发在风中轻轻飞扬,一对黑色的狐耳耸立在黑发之中,在风中轻颤。黑色简单的道服,衣摆只到脚踝,一尾黑色的狐尾从衣摆之间而出,露出下面简陋的黑色布鞋。
第十五章 男朋友们回来了
他静静地站在红色枫树之下,静得像是站立在另一个与我隔绝的世界里。
“少司?是你吗?”我朝他走去,他却往前一步,平伸出手不让我靠近。
我站定了脚步,抱歉看他:“对不起,我杀了你。”
他微微摇头,缓缓收回手扶住了面前的红枫,后背剧烈地起伏,似是陷入巨大的痛苦。
我焦急地向前:“你是不是还很恨我?没关系的,你尽管恨我。”
在我朝他疾步走去时,他却慌张地扬起手,用黑色的袍袖遮住了自己的侧脸。
我站在他的身旁,心情复杂难言:“少司,泗海和你……还好吗?”
他怔了怔,缓缓放落了遮住脸的袍袖,赫然间,黑色的狐脸映入了眼帘,我惊讶后退了一步,他缓缓转身,黑色狐脸上的毛发因为泪水而濡湿了一片,眼泪还在从他的眸中流出,我惊讶地伸手缓缓抚上他泪湿的眼睛:“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他痛苦地摇头闭眸,垂下了泪湿的狐脸,我抚上他双眸下湿透的狐毛,心疼看他:“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使他是狐形,但是我知道,他就是少司。
我抚落他的狐脸,他只是痛苦地摇着头,却如何也不说话,甚至连哭声,也无法听见。他张了张嘴,我感觉到他想说,可是像是有什么堵住了他的声音,让他无法说话。
我心惊地看他:“少司,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你和泗海到底怎么了?!”
“心玉,他不能说话了。“忽然间,身后传来流芳的声音。我吃惊转身,流芳淡然地站立在片片枫叶之下,看向我的身后,“快回去,如果让天庭知道,你应该清楚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我立刻转身看少司,他深吸一口气。渐渐在我面前消散。
“少司!”我伸出手抓向他。却只有一滴泪冰凉地落在我的手心之上。晶莹的泪水像是一块破碎的水晶,渐渐融化在我的手心里,沁入我的皮肤。一抹冰寒的凉意刺入我的心,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泗海。
我立即看向流芳:“孤煌少司怎么不能说话了?”
流芳的脸上露出一抹惋叹的神情:“这是对他最轻也是他应得的惩罚。他在人间用俊美的容貌与花言巧语迷惑女皇,玩弄女皇们的感情,把持朝野。所以在这之后的五百年,他无法再说话。也无法成人型。所以,心玉,你不必同情他。”
流芳的话真的让我心中多了几分感叹。前一世,他俊美无暇。温柔儒雅,磁性的声音可以轻易蛊惑任何一个女人,寥寥几句甜言蜜语便让女人为他神魂颠倒。
而这一世。他却再也无法说话,只能悲伤地。痛苦地对着我默默地流泪。我知道他一定想告诉我什么,可是……他却什么都说不出了……
泗海……
那泗海会是怎样的惩罚?
我着急地看流芳,还未开口,流芳却已经淡笑而语:“你放心,少司现在是我的侍从,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那泗海呢?”
“泗海没事。”流芳缓步到我身前,银发在红枫之间飞扬,他抬手抚上我担心的脸,微笑看我,“心玉,你不必担心,惩罚是一定会有的,但经历过惩罚,他们就可以恢复狐仙的身份,所以现在的一切,是值得的……”
周围的一切在流芳的话音中渐渐消逝,我在夕阳中缓缓醒来,红红的落日染红了身边的一切。
“女皇陛下!”怀幽激动地匆匆入亭,“他们回来了。”
我惊喜起身:“人呢?”
“正往这里赶来。”
我高兴点头:“好!设宴!”
怀幽微露一丝惊讶,脸上的笑容却是淡了些,恭敬垂脸:“是!”
我提裙跑过他的身边,带起的风扬起了他纤纤发丝和垂在脸庞的丝绦,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到了他身上的落寞。
我在亭外停住了脚步,转身看他,他依然背对我站立在亭中,无声无息。
“你不跟我去接瑾崋和凝霜吗?”我站在亭外问。
金红的夕阳照入亭中,落在他的身上,给他描了一圈金色的轮廓,他转身微笑颔首:“怀幽还要准备御宴。”
“好吧。”我淡淡说了声转身,顿了顿,说道,“那你也给他们准备好房间,今晚我要把他们留在宫里。”
空气静谧下来,带着暑意的热风抚过我的脸,带起我脸边缕缕长发,身后是长时间的安静,我缓缓提裙,迈步之时,身后传来他淡淡的声音:“是……”
不知为何,我笑了,我垂眸一笑,开始大步跑了起来,衣裙在身下飞扬,我随手脱了累赘的外衣,甩向了空中,那金色的外衣如同金色的蝴蝶,在夕阳下翩翩飞舞。
当我跑出宫门时,夕阳洒落的广场上,风尘仆仆的四个男人正和慕容飞云紧紧拥抱,同样的颜色的官府,同样的长发飘然,暖黄的夕阳笼罩在他们的身上,让眼前的一切变得有种隔世般的朦胧。
他们放开了彼此,朝宫门看来时同时怔住了神情,子律,瑾崋,凝霜,还有玉明。慕容飞云因这突然的安静而微微侧脸,随即,唇角渐渐扬起。
我高兴地笑看他们:“辛苦了。”
他们的神情在夕阳中同时颤了颤,玉明微笑垂眸,子律微微松了口气,凝霜唇角扬起之时,倏然瑾崋从他和子律之间冲出,带起的人风同时扬起了子律和凝霜的长发,让他们的神情也为之而怔愣。
暗红色的身影落在我面前时,他忽然扑上了我的身体,将我紧紧拥抱,他身后不远处的凝霜和子律眸光同时寒冷起来。玉明后知后觉地看来,愣住了神情,慕容飞云微笑地走到他身边,单手扶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听说你要选夫了。”耳边传来瑾崋低哑的话语,他缓缓放开我,但依然紧紧捏住我的肩膀,星眸更像是发狠地看我,“说!你选谁!”
我被他“狠狠”的目光盯视,一时忘记了言语。
第十六章 女皇的男臣很暖媚
“哼。”瑾崋身后传来凝霜的轻笑,他身体摇曳地走到瑾崋身旁,斜睨瑾崋冷傲扬唇:“原来你加快办案,是为了赶回来选夫?瑾崋,我真是高看你了,我当你聪明了。”
“少调侃我。”瑾崋也狠狠横白他,“有人听说我要回来,还不是马上也回来了!”
凝霜冷冷睨他一眼,双手环胸:“我是玩累了,想回宫了,整日对着那些官吏心烦。”
“哼。”瑾崋冷哼。
“还有,投怀送抱对巫心玉可没用的。”凝霜抬手扣住了瑾崋的手,从我肩膀上拉开,“若是有用~~”凝霜俯身笑看我,“我是不是早就是你的人了?我的,女,皇,陛,下。”忽的,他俯下脸啄在了我的唇上。
我怔住了神情,看到了凝霜眸中深深的眼神,他深深地看着我,脸上没了清高与冷傲的神情,只有深深的思念。那几乎像要进入我灵魂深处的视线,深切地让我窒息。
“苏凝霜!”杀气而来时,瑾崋愤然地把凝霜推开,凝霜轻巧地跃开,扬起鄙笑地看瑾崋,他眸中深切的思念彻底消失,宛如我看到的那片刻的深情只是我一人的错觉。
瑾崋伸出拳头要打凝霜,忽然,子律矫捷的身姿插入二人之间,扬手扣住了瑾崋的手,肃然看他:“够了!这里是宫门口!”
子律的脸始终冷峻而没有过多的表情,眼眸之中还留存着商人的精锐。
瑾崋愤然从子律手中抽回手,凝霜靠在宫门旁依然不屑地冷看他。
我立刻说:“我为你们设宴洗尘,都随我入宫吧。”
“女皇陛下。”忽的,萧玉明远远一礼。“玉明思念家中未婚妻,想回家看看,请女皇陛下恩准玉明回家。”
我惊喜看他:“你有未婚妻了!”
萧玉明脸上的神情也有些古怪,他匆匆一礼:“玉明告退。”萧玉明转身匆匆离开,脚步还是一瘸一拐。
慕容飞云摇头轻笑,看向我:“我去送他。”说罢,慕容飞云转身。完全不用盲杖地追上了萧玉明。和他相扶远去。
忽然间,我明白了,今晚我为他们设宴。他们只有四个人,瑾崋,凝霜,子律和玉明。玉明这是不想掺和进来。
巫月果然人才济济,对了。子律的未婚妻安宁也已经上朝,为监察院副院,负责案件卷宗整理和修订。
“走了!”瑾崋忽然一把拉起我直接进入宫门,苏凝霜跃了过来。冷视瑾崋:“喂,你这莽夫不要弄痛我们女皇陛下!”苏凝霜伸手去拉他的手,忽然被瑾崋反是握住。坏坏一笑:“你拉着我就好。”
苏凝霜细眸微眯,瑾崋一手拉住我。一手拉住他。
“嗤。”苏凝霜冷嗤一声,横白他一眼用力甩开他的手,一边走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袖:“别弄皱我的官服!你这莽夫!”
子律走到我身旁,冷峻的脸上一脸深沉,双眉又是紧锁,在夕阳的光芒中,透出一分独狼的烦躁。
瑾崋不搭理苏凝霜,扭头依然狠狠看我,紧紧握住我的手臂:“你说!你到底选谁?”
我拧紧眉。
“瑾崋,不要烦她。”子律终于开了口,满脸的烦躁,“你我四人有任务在身,回来应是先行汇报,好让心玉安心。”
“心玉心玉,别叫那么亲热好不好。”瑾崋也烦躁起来,“她现在是女皇陛下了,不再是以前的玉狐,你也是梁子律,不再是独狼。你梁子律有未婚妻了,回家看你未婚妻去,别留在宫里招人口舌!”
子律脚步立时一顿,脸沉到了极点,果然,话不多说,扭头就走!
“子律!”我叫住了他,他再次停下脚步,深青色的背影阴气缠绕!
我气郁看瑾崋,瑾崋轻笑挑眉:“我有说错了吗?”
我拉开他握住我的手,他立刻甩脸。凝霜细长的眸子里光芒流转,始终站在一旁观看。
我上前一步转身看他们三人:“你们离开这段时间,我很担心,也很想念你们……”
子律在我的话音中转身,面容紧绷,但眸中的目光渐渐柔和。
“在你们离开没多久,梁相就上奏折催婚……”
瑾崋转回了脸,眼中是急切与烦躁。
凝霜的神情平静下来,微微垂眸,变得沉默。
夕阳渐渐落下,收走了宫道上最后一抹阳光,我认真地看着他们:“但是,我以你们为由拖延了。”
他们三人同时一怔,目露吃惊与迷惑。
我淡淡而笑:“因为……你们在外面那么努力地为我做事,我怎么好意思在这里大肆选美男呢?所以,这段时间……”我还是撇开了目光,避开了瑾崋焦灼的视线,“我是不会选夫的,我还不想成婚。”
我说完转身,独自走在了阴暗的宫道上,身后变得一片安静,静地像是有什么吞没了他们,把我独自一人留在世上。
我想念以前那个动不动要杀我的瑾崋,也想念那个总是扮演妖妃的凝霜,还想念那个喜欢独来独往,话不多言的独狼。
可现在,全都不一样了。
瑾崋会催问我选谁为夫,子律变得越来越像梁相,整日紧锁的双眉和一脸的忧国忧民。
似乎,现在只有凝霜还没变……
晚宴设在荷花池旁,幽幽荷香弥漫在温暖柔和的夏风之中,晴朗的月光洒在那粉嫩的荷尖之上,闪现微微的珠光,宛如一颗珍珠躲在粉色的花瓣之中。
柔软的地毯上摆满柔软的靠垫,淡蓝色的薄纱在四周飘摇,一盘熏香驱散了夏季的蚊虫,静静的夜里虫鸣来为我们伴奏。
怀幽让所有人走远,然后规规整整地跪立在我身旁不远之处。
瑾崋,凝霜和子律纷纷入座,子律还是一脸化不开的重重心事。
瑾崋直接看向怀幽,一直盯着他看,如炬的目光若非他说他心中的是我,会让人以为他看上了怀幽。那火辣辣的目光像是在质问着什么,又像是在嫉妒着什么。
但是怀幽在瑾崋的盯视中依然镇定自若,目不斜视,不看瑾崋,也不看旁人。
难道……瑾崋以为与我日夜相处的怀幽,已经侍寝?
第十七章 不要吵
明明是洗尘宴,气氛却莫名地僵硬起来。
凝霜坐在瑾崋一旁,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嘴角挂着玩味的冷笑。
子律也不说话,虽知他不爱说话,但他那张从未笑过的脸,让气压又低了一分。
我看了看大家,立刻笑道:“大家把桌子拼起来,这样才热闹。”
瑾崋收回视线,凝霜也不再看瑾崋,子律微露犹豫之时,凝霜已经端起桌子,放到了我的面前,与我相对,挑眉看我:“果然还是我的女皇陛下最赏心悦目。”
“苏凝霜!”忽的,同样的沉语竟是从瑾崋和怀幽口中一起而来,苏凝霜瞥眸看向他们,他们纷纷一怔,各自转开了脸。
“哈哈哈——”苏凝霜仰脸大笑,“你们果然还是老样子!”
瑾崋气呼呼地把桌子搬起,“啪”一声,放在我们旁边,子律也摇摇头,把桌子搬了过来,大家围坐在了一起,瞬间感觉个亲近一分。
“怀幽你不过来吗~~~”苏凝霜举起酒杯看怀幽,怀幽想了片刻,还是走了过来,要提袍坐到我身边时,瑾崋倏然移了过来,占据了怀幽的位置,怀幽微微拧眉,目光看向我的另一边,可是,他最终还是坐在瑾崋原先的位置上,依然远离我的身旁。
我笑看他们:“这样才对,今晚可没君臣,让我们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聚上一聚。”
“这才对。”苏凝霜第一个赞同。微微拉开规整的衣领,“这套官府穿得我太难受了。”苏凝霜不舒服地要去扯腰带,立时。所有男人的目光聚焦在了他的身上,离他最近的怀幽立刻扣住他的手,沉脸看他,“不要在心玉面前宽衣!”
苏凝霜的手微微一顿,冷笑看怀幽:“你们装什么正经?想当初,在座的男人除了梁子律,可都跟心玉同床共枕过的。”子律眉峰立时拧紧。黑眸中也露出心烦之色,抬手拉了拉衣领。转开了脸,凝霜继续轻嘲地看瑾崋和怀幽,“今天反而不能脱了?这是要热死我吗?”
“苏凝霜!要脱你回房脱去。”瑾崋心烦地看他,“别在这里放浪。没人留你!”
一抹寒光立刻划过凝霜的双眸,我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惹恼凝霜,他那张嘴,可不会让你好过。
我立刻拿起酒杯,大声说:“大家辛苦了。”确保把每个人的注意力,拉回晚宴之上。
怀幽放开了苏凝霜,苏凝霜冷笑一声,拿起酒杯。瑾崋终于不再瞪着怀幽,而是瞪着凝霜。
大家纷纷举杯。可是这气氛却是越来越让人窒息。我心想,或许喝了酒,会融洽一些。
我没想到大家回来时。会带着如此浓烈的……火药味。
“心玉,现在孤煌少司的党羽基本已经清除,但是一些贪官潜逃出境,想要捉回,还有些困难……”子律在放下酒杯后,就开始汇报公事。
我头疼地抱住头:“子律。你饶了我吧……”
子律一愣。
我放落双手可怜巴巴地看他,他在我“痛苦”的神情中彻底怔住了神情。我趴在桌上苦楚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是最不喜欢被关在房里的,这几个月,我几乎没走出皇宫半步,没日没夜地批奏折,希望你们能早点回来陪我说说话,玩一玩。好不容易把你们给盼回来,你又开始跟我说公事,子律,早上我对着你娘真的已经够了,现在你就做一下独狼好吗,拜托拜托。”我双手合十。
他的黑眸在明丽的月色中渐渐浮出怜惜,他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我离开开心地拿起酒壶给他倒上酒:“喝酒喝酒,我们真是好久没聚了。”
“怎么宫里没人陪巫心玉你说话嘛?”凝霜坐在对面,单腿曲起,衣领已经微微开合,露出里面丝薄的内单,他细长冷艳的眸中掠过一抹高冷,看向怀幽,“看来有人没有服侍好我们的女皇陛下啊。”
怀幽在凝霜的话中微微垂脸,默默地端起了酒杯,送入口中。
瑾崋立时看向怀幽,脱口而出:“你没侍寝吗?!”
“噗!”怀幽喝入的酒立刻喷出,登时,凝霜冷傲的神情凝固,子律也咳嗽连连:“咳咳咳。”
怀幽的脸越发下沉,转开脸不看瑾崋。
“哈哈哈——”凝霜再次朗声大笑,“我说怎么怀幽一出现,小花花的眼睛就像要吃了怀幽,原来是在嫉妒小幽幽可以日夜陪伴在巫心玉身边。小花花~~现在你知道小幽幽没有侍寝,可以安心了?”
瑾崋的面色果然好了许多,举杯一口饮下,放松地长舒一口气:“呼,现在我心里,舒服多了。”
怀幽在他的话中蹙起秀眉,抿唇不语。
子律看向了我:“心玉,这件事你拖不了多久……”
立时,我感觉到瑾崋,凝霜和怀幽的目光一起朝这里看来,虽然瑾崋的脸对着别处,凝霜懒洋洋的躺下,怀幽低脸端酒,但是,他们之间的气氛,始终紧绷。
子律没有察觉地继续说着:“你以我们为由拖延,我娘就派人八百里加急送书信给我,命我速速办案,尽快回京。心玉,你该做出决定了。”
我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无聊地看向别处:“既然如此……你们订吧,我就随便凑合吧。”
“怎能凑合?!”瑾崋陡然生气起来,怀幽看向他,他“啪”一声放落酒杯灼灼看我,“你就是这种态度吗?!如果你选怀幽,选那个人渣!”瑾崋甩手指向对面的凝霜,凝霜立刻坐起冷眸看他:“你说谁是人渣,你这头猪!”
瑾崋不搭理他,继续狠狠看我:“你选他们不选我瑾崋,我瑾崋毫无怨言!但是,巫心玉,你如果选别人,什么随便凑合,我瑾崋第一个不答应!”他激动地朝我俯来,单手撑在我身旁的地毯上,目光越发逼人,“想我们当初都是你带进宫的!我们的清白早已经洗不干净了!他们不敢说,是他们的事!”瑾崋再次指凝霜和怀幽,“但是我瑾崋一定要说!我的心,我的清白,全给了你,你要对我负责!如果你选什么男人凑合,我瑾崋立刻出家!”他的手紧紧按在自己的胸脯上,目光灼热地几乎要吞没我的一切。
作者:
admin
时间:
2015-6-4 09:36
第十八章 一语冷场
他居然用出家来威胁我!
我在他灼灼的视线中,浑身开始发热,细细的汗丝偷偷从皮肤中钻出,这分热意不是由酷暑带来,而是一种更像是心虚和窘迫。
“有人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做夫王~~~~”凝霜冷笑的话语从对面而来,他侧坐桌边,单手支脸,清高而傲慢,长发垂于桌边,一抹冷艳的妩媚油然而生。
瑾崋转脸狠狠看凝霜,我趁机偷偷挪开,挪到子律身边,子律半垂眼睑盯视我,我推了推他,对他一笑,他烦躁郁闷地撇开眼,摇摇头与我悄悄换了位置。
我的对面,变成了怀幽,怀幽在瑾崋和凝霜之间默默地低下脸,再次拿起酒杯,默默饮下。
“夫王不是谁都能做的~~~”凝霜提起酒杯轻轻晃,空气中弥漫出丝丝酒香,他冷艳的双眸看向瑾崋,“他不仅仅要坐镇后,宫。还要在女皇生病,怀孕期间代理国政,瑾崋~~不是我苏凝霜小看你,你有那个能力吗?”凝霜冷眸瞥向他,嘴角挂着轻鄙的冷笑,“哼,我看你啊~~~只有做御夫资格,也就是……小。”
“你就能吗?”瑾崋冷笑回击,横白凝霜,“你这张臭嘴,会把大臣全部得罪的!”
“哈哈哈——我苏凝霜几时说过自己要做夫王?”凝霜扬天大笑,抬手拂过长发,转脸妩媚朝我看来,“我就爱做小。是吧,巫,心。玉?”凝霜单手支脸朝我眨了眨眼,嫣红的唇像冬雪中的红梅冷艳绽放。
我一愣,在他的媚眼中变得僵硬,凝霜这玩笑,可不能乱开。
“你什么时候坐那儿去了!”瑾崋这才回神,星眸闪闪看我,“不许看那个人渣!”他忽然探身。长长伸出手臂用大手遮住了我的眼睛,不让我看凝霜。凝霜轻笑一声,再次拂了拂长发,转回脸惬意地饮酒。
“够了!”子律一把摁下瑾崋的手,拧眉嫌弃看他。“幼不幼稚!”
瑾崋甩开子律的手,烦躁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重重放落,微带一分醉意捏住梁子律的手臂:“你回家成亲去,这是我们的家事。”
“家事?”子律的神情变得哭笑不得,懒得搭理他的喝酒。
自始至终,怀幽一直不言。
“若说夫王之姿,我们几人之中,只有……”凝霜清冷的声音再次而来。他瞥眸看向了对面的子律,“子律兄可以。”
“咳!咳!”子律一口酒呛出,匆匆用袍袖掩唇。
怀幽也看向子律。瑾崋好笑地拿起酒杯,轻笑一声:“他有老婆了。”
“但确实无论家世,还是能力,子律兄都当之无愧。”忽然间,怀幽竟是说话了,这让瑾崋和凝霜露出一分惊讶。
瑾崋苦笑看怀幽:“巫心玉跟别的男人成婚了。你咽得下这口气?”
这些男人说话越来越不顾及我在场了,我拧眉拿起酒杯。忽然被子律按住,我看向他,他对我摇摇头。
我看着他清明的眼睛,他在说我不能醉。
我放落酒杯,他收回手,自律和凝霜依然看着怀幽,而怀有,却只是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我……只是个御前,只想……好好照顾女皇陛下。”他拿起酒杯,缓缓咽下。
凝霜单腿曲起,手肘撑在膝盖上,冷艳的眸光扫过怀幽:“那我们的心玉寂寞了,你怎么没有陪她?侍寝也是一种照顾,你……不懂吗?”凝霜的冷语让怀幽的脸瞬间炸红,吃惊地红唇半张地看凝霜,眸中带出一分怒意:“苏凝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别理那个人渣!”瑾崋坐到怀幽身边,揽住了他的肩膀,先前还狠狠瞪视怀幽,此刻却是要好地勾肩搭背,瑾崋手中的酒杯冷冷指在苏凝霜的脸上,“你以为我们的心玉是那么随便的女皇!”
“哈哈哈哈——”凝霜又是仰天大笑,摇头饮酒,“哎……我们的心玉真可怜,想想她我们离开之后无人暖被,陪她入睡,想着也心疼。不过……”他的嘴角坏坏一样,缓缓放落酒杯,纤长的手指在玉杯上轻轻打了个圈,“我回来了,我不会再让你寂寞的。”他微微转身,唇角扬扬,下巴微抬看我,虽然依然带着他苏凝霜的冷傲,但那双冷艳的双眸却让他多了分妩媚。
我笑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凝霜的面颊:“你回来真好。”
凝霜顺势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我却感觉到他手心的一丝热意,我有些吃惊看他,他细长澈黑的眸子里,是他如常的微笑。
“苏!凝!霜!”瑾崋忽然扑了过来,凝霜瞬间从我面前消失,握住我的手从我的手上滑离,“扑通。”他被瑾崋扑倒在地摊上,瑾崋扯起他已经松散的衣领,立时露出凝霜衣衫下**白净的肌肤,瑾崋揪起了他,狠狠看他,“不要勾引巫心玉!”
“哼。”凝霜冷笑瞥眸,不看瑾崋。伸手推开他,冷脸轻拍自己被瑾崋拉皱的衣领,“我不想跟醉鬼说话。”
“你这个渣!”瑾崋又要上前,倏然怀幽拍案而起,“啪”一声,让世界变得安静,大家纷纷看向这个老实,从不多言的御前。
怀幽的脸上也带了一分酒的微红,他拧了拧双拳,睫毛在月光中轻轻颤动:“你们别再逼心玉了,她的心里……还没放下那个男人……”当最后一个话音从他口中吐出时,他拿起案上的酒杯仰脸一饮而尽,“啪!”一声重重放落,紧拧的双眉间是深深的痛苦。他捏紧了酒杯,宛如要捏碎的力度,他痛苦地埋下脸,“对不起,奴才醉了,请容奴才先行告退。”他哽咽轻颤地说完,没有听我的回答就直接起身离开,深褐的身影摇摇摆摆地渐渐消失在了月色之中。
我一直看着他,心里很疼,却又很无奈,我低下脸:“瑾崋,麻烦你送怀幽去浴殿洗漱一下,那里的男侍们会服侍你们,你的房间也还在老地方。”
“知道了。”他低低地说了声,起身默默离开。
怀幽的话终于让夫王的话题告一段落,却也让这次晚宴就此收尾,他瞬间剿灭了瑾崋身上的火焰,也带走了团聚时应该有的快乐。
第十九章 随性的苏凝霜
淡淡的荷香与酒香夹杂在了一起,杯中酒映出了天空的明月,我扬起脸,看向空中圆圆的银盘:“一直等着你们回来……盼着你们回来……结果,最后变成了这样……”目光垂落,身边只剩下安静的凝霜和子律。
“哼。”子律轻轻一笑,拿起酒杯对我一敬,“对不起,早知那只猪那么失控,我们应该先把他揍晕再拖回来的。”
“噗嗤。”我忍不住笑了,凝霜单手支脸,舒眉笑看我:“笑了就好。”
子律在一旁默默举杯:“此事确实心烦。”
“你烦什么?”凝霜转眸轻笑看他,“烦的是心玉。”
子律抬眸,放落酒杯:“问题是心玉以我为借口,今晚回去,只怕烦的是我了。”子律心烦地举起酒杯,饮下时双眉已经紧锁,他是最怕麻烦的人。
“哈哈哈哈——”凝霜在他对面笑起,勾唇瞥看他,“你是怕被梁相催婚吗?”
子律一怔,眸光闪了闪,放落酒杯,再次给自己倒上一杯。
“你也奇怪,安宁跟你青梅竹马,你怎迟迟不与他成婚?”凝霜勾起的唇角带出一丝坏意。
我也看向子律,子律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微微侧转了身体,侧脸上是浓浓的心事:“因为是青梅竹马,所以……”
“哦~~~~变成兄妹情了?”凝霜冷冷地从鼻中哼了一声。“所以才迟迟拖延?你这是打算拖老人家姑娘吗?”
子律拧紧了双眉,已是极为心烦:“本是打算成亲的,未曾想妖男祸国。”
“妖男祸国跟你成亲有什么关系?”凝霜好笑地喝酒。满脸的不屑,“不想成亲就不想成亲,少拿别的事情来做借口!”
子律在凝霜的话中并未生气,而是继续说道:“若是成亲,一旦出事,就是两个家族。所以那时不成婚,也是安宁母亲和父亲的决定。”
凝霜的脸慢慢转向了子律。子律再次举杯,看着酒杯的目光渐渐失神起来。我疑惑地看着失神的子律,他从未有过这样带着一丝迷茫的神情。因为无论是行事雷厉风行的独狼,还是那个精锐的生意人梁子律,都从未有难题能让他陷入困惑与迷茫。
“虽然明知对安宁是兄妹之情。但一直没有心仪的女子,从未有过动心的感觉,打算与安宁做一生的夫妻……”
“没有心仪的女子?哼。”凝霜懒散地躺在了桌边,双肘后撑地毯阳面星空,“是因为你梁子律梁大公子目光高吧。梁相之子的身份让你以前在皇家书院中万人瞩目,多少少女为你踏破梁相门槛,为了不让人以为你靠梁相,你弃官从商,即使如此。京中少女依然有不少等你梁大公子打开心扉,虽是巫月女儿国,我看等着做你妾的女人也不少。”
“啪!”子律的酒杯放落桌面。慢慢捏紧,“我不能再拖下去。”
“要我给你们主婚吗?!”我高兴地说,“真的好久没有喜事可以让我凑热闹了,我在宫里真的很闷……”
“啪!”一声,子律竟是捏碎了手中的酒杯,我立时顿住了话音。看着鲜血染红了他的手指。
我心惊看他:“子律,你怎么了?!”我立刻拿起他的手。他依然侧脸坐在一边,我拿出丝帕给他包扎:“还好口子不大,还是去我房间涂点伤药吧。”
他身体一僵,却是第一刻从我手中抽回了手,侧脸低语:“不用了。夜已深,我该回了。留在宫里,我娘只怕睡不好。”说罢,他起身,凝霜在一旁勾唇笑看他,不屑的目光宛如又在笑别人不够坦诚。
他最后的话,不知为何,让我不由笑起。我是女皇呐,若是他们留睡宫中,即使无事发生,第二天清白也会被我所毁。
“还有,别喝酒。”他侧脸沉语,“男人已经醉了,你若是再醉了,会出乱子。”他沉沉嘱咐完,大步离去,更像是在逃离什么。
我看着子律远去的身影,感叹:“都不一样了……”
“怎么?舍不得?”凝霜在一旁轻语,我看向他,“不是舍不得,感觉子律也变了。”
凝霜细长冷艳的双眸划过一抹笑意,忽然到我身边,仰脸躺在了我的腿上,我微微一怔,他闭眸自得地单腿叠起:“终于只剩我们了,看来只有我没变。”
他的这句话让我的心中再次感慨重重。
“怀幽怎么了?”他忽然问,“这个闷瓜以前巴不得跟你寸步不离,现在怎么反而想远离你?”
我心里发闷地靠在桌边:“我知道怀幽对我的感情了。”
凝霜猛地睁眼,立时起身:“然后呢?”他第一次变得尤为地认真。
我瞥眸看他:“然后?然后就这样了。怀幽以为我利用他的感情消遣他。”
凝霜细长的眸中划过一抹沉思,微微拧眉:“这个闷瓜。”
“确实,我因为太闷喜欢开他玩笑,可是……我没想到会让他生气……”我微眯双眸,“怀幽因为不想让我为难,而刻意远离我……瑾崋又整天逼问我选谁为夫……子律也因为我以他为由拖延婚事而一脸的烦恼,凝霜,我该怎么办?”
“哼。”他轻轻一笑,拿起酒杯微微一抿,嘴角微扬,“简单,全要了。”
我一个机灵,看向他,他拿起酒壶倒了倒,酒已无,他伸个懒腰:“哎呀,终于可以休息了,累死我了。”
我看他微笑:“去浴殿吧,那里我让人准备了热水给你们沐浴。”
凝霜站了起来,身体微微一个趔趄,冷艳的眸中划过一抹漫不经心的冷笑:“我才不要跟他们一起。”他的语气里多了一分醉意。
他转过身,朝荷花池一步,一步走去,鞋子不知何时已经脱在地毯边,双手放在腰间。
“他们一个闷瓜,一个猪,看得我有气!”扬手之间,腰带已在他手中飞扬,他随意地扔下,腰带打折卷地落在了地面。夜风吹过,微微掀起了他松散的衣衫。
他抬起手,长发随意地挽在头顶,露出了修长的颈项,几缕碎发落在颈边,越发称出他颈项的性感和诱人。
第二十章 我是你的鱼
已经松散的衣衫在月光下渐渐打开,露出了泛着月光的赤,裸的肩膀,我一怔,微微侧开目光:“你就在这里?”
“哼,我觉得挺不错。”凝霜的身体在月光下摇曳了一下,声音染上了夏风的醉意和慵懒,“我苏凝霜一直那么随性,你不是不知道。”
“扑簌”衣衫滑落他**的手臂,明丽的月光在他的身上瞬间勾勒出银色的轮廓,炫目地让人心跳加速。
他仰了仰脸,衣衫彻底落地,柔美的腰线瞬间吸引了人的目光,那凹凸有致的,属于男人的性感,让苏凝霜冰美人的称号当之无愧。
他白色的丝绸长裤在夜风中贴服在了他的腿上,修长的双腿立时隐现,匀称的双腿在月光之中在丝薄的长裤中透了出来,若隐若现的性感足以加速女人的心跳。
“扑通。”他跃入荷花池中,粉嫩的荷花与荷叶摇曳了一下,水珠溅落在大大的荷叶上,在月光中滚动,闪烁。
我拿起酒杯,杯中纯净的酒液微微荡开一层涟漪,如同此刻波光粼粼的池水。不知为何,心神始终无法平静,最后还是放落酒杯,看向渐渐平静的荷花池。
波光缓缓平静,却不见凝霜出来,心中担忧,起身走到池边,池中不见人影只见一轮明月。
难道因为醉了,沉下去了!
“凝霜!凝霜!”我焦急地喊了起来,忽的,水面微微波动,一个人影从那轮明月中缓缓浮出,潋滟的水光流淌在他俊美的脸上,水中明月的月光让他变得朦胧不可见。
我安心地松了口气,提裙坐在了池边:“你把我吓到了。”
“你担心我?”他依然在那轮明月之中,宛如美丽的人鱼从明月中钻出。
“我当然担心你……”我深深地看着月光中朦胧安静的他,“不然,也不会盼着你们回来了……”
月光笼罩在他浸湿的长发上,带出迷人的月牙色,他微微沉下,缓缓朝我而来,轻悠的水声随着他的前进在这个宁静的世界响起,他的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月牙色的痕迹,月亮被打碎,在池中颤动,波光再次闪烁,也闪烁在了我的身上。
他缓缓到了我的身前,双手从池水中而出,放落岸边,微笑看我:“我说过,我是你的鱼。”
我笑了,俯下身与他面对面:“那么……鱼儿鱼儿,你想吃什么?我喂你。”
他冷艳的双眸渐渐眯起,薄唇开启之时,醉哑地吐出两个字:“吃你……”
我一怔。
“哗啦”一声,他从水中而出,吻上了我的唇,清凉的池水让他的薄唇变得冰凉,熟悉的触感让我的心立时颤动,泗海……
他微微离开了我的水,同样冰凉的手抚上了我的脸:“他们不懂你,我懂……”他撑起了身体,轻轻吻上我的脸,清凉的池水从他的手上映在了我的脸上,“你杀了你最爱的男人,但只能看着别人说好……”他一点,一点吻落我的面颊,“我知道你很痛,很想念他,巫心玉,不要再一个人硬撑了……”他轻轻捧起我的脸,鼻尖轻轻蹭过我的鼻尖,我的心在他轻轻的,充满的疼惜的话音中而揪痛,下沉,有谁能懂我之痛?
我杀了泗海,却只能看着别人笑!却只能听着别人说好!
他们为泗海的死而鼓掌,为泗海的死而欢呼,而我……却我无法为他辩驳半句……
泪水从眼中落下,这压抑地太久……太久的泪水……
他从水中起身,泛着水光的身体在我的眼中越发地朦胧,他捧住了我的脸,已经灼热的手,微微灼热的唇吻上了我的眼泪,顺着我的泪痕一点一点吻落,缓缓吻上了我的唇,这一次,他没有再离开,而是深深地咬住了我的唇,吸走了我心中所有苦闷的呼吸,他的呼吸也开始灼热,他的手滑落我的颈项,留下他火热的痕迹,他的身体靠了上来,湿热的身体瞬间映湿了我单薄的衣裙,也将他浑身的热意映入我的身体。
“不要在强忍……”他火热的气息吐在我的唇上,将我深深拥紧,吻过我的面颊吻上我的颈项,“想他的时候……可以把他当作我……”
我推上他赤,裸,已经分不清是汗湿,还是水湿的胸膛,但他肌肤上火热的温度,却是无法与泗海完全一样。
他抱紧了我,埋在我的颈边:“怎么?你不想?”
我淡淡而笑:“那你呢?你想吗?”
“哼……”他在我耳边轻笑,“还记得那次你我在密室里,你问我想不想,我撒谎了。”
我在他的脸边微怔,他的胸膛在我的身前深深起伏,他在我的耳边深深吸入一口气,缓缓吐出他黯哑的话语:“我想。巫心玉,我想你,在我苏凝霜第一次说喜欢你的时候,就已经认准了你。所以,这一次我回来,我不要加官进爵,我只要进宫,留在你的身边,你别想赶我走,我想做你的鱼,永远,永远……”
我的呼吸因他的话而凝滞,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了他热烫湿濡的后背:“不后悔?”
“不后悔。”
“即使宫内还有别的男人?”
“哼,不在乎。”他轻笑,“瑾崋那只猪我可从没当作人。”
“呵……”我忍不住笑了,轻轻推开了他,他的脸上浮出了一丝失落,微微侧开脸:“不愿把我当作那个男人吗?”
我轻轻抚上他看似清高,却很艳美妩媚的脸:“当然不愿,你是你,他是他。我放不下他,但我也不能把别的男人当做他,凝霜,这对你不公平,你就是你,我的男人我的苏凝霜。”
凝霜惊诧地朝我看来,我垂眸而笑:“我把他放在心里,也是一种放下,现在放不下的,是怀幽,是你们……你们真的那么在意我爱他吗?”
“原来是这样!”凝霜惊喜地看着我,忽然扬天大笑,“哈哈哈——怀幽这个大笨蛋,哈哈哈——”他笑罢拉起我的手,扬唇而笑,“看来是要被我抢先了,我爱你,我的主人我的女皇陛下……”他执起我的双手,俯脸吻落……
第二十一章 怀幽,回到我身边
“苏!凝!霜!”
忽然,杀气从旁而来,我摇头而笑之时,瑾崋的腿也已飞到我的面前,腿风扬起我的长发,凝霜立时起身闪开,轻巧地落在不远处,微抬下巴,清高傲慢地俯视一切。
瑾崋愤怒地站在我的面前,一身洁白如雪的浴袍,在风中轻扬,他长发披散,散发幽幽清香,我深吸一口气,风中还有那熟悉的,淡淡的桂花香。
瑾崋双拳紧拧:“你这个人渣!今天一定要阉了你!”说罢,他朝苏凝霜跃起,我随手抓起凝霜地上的衣衫,朝凝霜扔去:“别冻着了!”
凝霜跃起之时,双臂撑开,衣衫宛若翼翅,他纤长的手臂滑入其中,落地之时,衣衫已在他身上,他甩开双臂转身,明明是规整的官府,也被他穿得飘逸迷人。
“哼,得不到,就乱咬人了?”凝霜此时真的是万分鄙夷地看瑾崋,抬手朝他勾了勾,“来来来,我陪你,去去你这声燥火!”
瑾崋一跃而且,瑾崋转身飞入夜空,轻盈的身姿在荷花池上轻点,已经跃到远方,瑾崋紧追不舍,月光之中,两个人的身影交缠重叠。
身边脚步声踏过草地,窸窸窣窣,他蹲在了我的身旁,浴衣带出干净桂花香,我朝他看去,长发赫尔瑾崋一样松松散,在身后用发带微束,洁白的衣领以为他俯身而散开,恰到好处地露出他柔美的锁骨。
“苏凝霜没对你做什么吧。”他有些着急地说。看着他黑眸中的担忧,我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们真是奇怪,不是应该问我有没有对他做什么吗?”我落眸深深看面前的男人。我的御前,我的怀幽。
他黑眸之中已经少了方才的醉意,眸光因为我的话而闪烁。
我轻笑一声,起身:“我是女皇,怀幽。”说罢,我转身抬步向前,走出了草坪。宫人为我掌灯,我走在去浴殿的路上。
他一直不言地跟在我的身旁。可是浑身的寒气连桃香她们也不敢多看他一眼。
浴殿安安静静,只有月光从上而落,整个浴池的水已经换过,飘散着花香。我扬手让所有人退下。月光明媚,不想让烛火破坏了这天然的美色。
只有他,没有走。
“你是想让苏凝霜侍寝吗?”在所有人走后,他低低的话音沉沉从我身后而来。
我顿住了脚步,扬起笑,没有回答,开始宽衣。
“心玉!”
我立刻转身:“你要服侍我沐浴吗?”我拉开衣衫,怀幽惊然后退,一脚踏空。他倒向了浴池,黑发和丝薄的浴袍在月光中飞扬,“扑通”一声。水花四溅,他坠入水中。
“哈哈哈——哈哈哈——”我站在浴池边大笑,“你还是那么害羞,害羞什么?我们以前可是一直同床共枕。”
“哗啦哗啦。”他好不容易在水池中站稳,黑发在花瓣中飘扬,他垂下了脸。晶莹的水珠从他的脸上缓缓低落。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立在渐渐平静的水中。
水光在月光的作用下,反射在了他的身上,给他染上了一层无法言喻的哀伤和凄楚,他像是沐浴在月光中孤独的精灵,对这个世界渐渐绝望……
“女皇陛下,请不要再跟奴才开这样的玩笑……”
我心中划过微微地一抹疼,沉沉看他:“你还在以为我是在消遣你吗?”
他没有说话,微微侧开脸。
“那你是怎么看刚才的事?”
他咬了咬了下唇:“奴才……不敢……”
“不敢说?”我抬起脚,走下了浴池,池水浮起了我的裙衣,他在水中怔住了身体,紧绷地无法挪动一步。
我朝他一步一步走去:“你觉得是因为我太寂寞了,正好凝霜投怀送抱,所以,我借他的身体来寻求慰藉,是吗?”
他的脚步在水中趔趄了一步,眸光闪烁而慌张。
我走到了他的身前:“所以,在你心里我是一个随便的女人,是吗?”
他慌张地后退一步,再次跌落水中,趔趄站起,低下脸急语:“不,不是的。”
“不是?你分明就是那么想的。”我再上前一步,他再次急急后退,忧急脸红地看我:“不是的!心玉,我!”他靠在了池边,无法逃脱。
我缓缓上前,伸手撑在了他身边的浴池上,踮起脚尖对上他红透窘迫的脸庞:“所以,怀御前,我现在寂寞了,想让你侍寝,你肯吗?”
他的神情倏然僵滞,眸光呆滞地落在我的脸上,水光潋滟,映落在我和他的身上,宁静的浴殿,幽幽的花香,还有,半湿的他,和我。
他咬了咬唇,缓缓垂下脸,我倾身上前,抚上了他热烫的脸,贴上了他柔软热烫的胸膛,他的身体彻底紧绷,失措地闭上了眼睛。
我缓缓吻上他的唇,他的唇开始在我的唇下颤抖,睫毛在月光中如同蝶翅震颤不停,连带他的身体,也开始轻颤。
我退回身体转身:“你太阿紧张了。”说罢,我准备离去。
“心玉!”他忽然从我身后紧紧抱住了我,“对,对不起……我,我……”
“怀幽,说出来吧,不要再忍在心里,不然,你只会把我越推越远,把我退给苏凝霜,把我推给瑾崋。”我在他的双臂中转身,他垂落的眸光中透着不安和迷茫,我抚上他的脸,他闭上了眼睛,紧蹙的双眉间却是深深的痛苦,我看着他,“怀幽,我不愿坐凤轿上朝,只是想跟你一起散散步,多说说话……”
怀幽一怔,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我微微而笑,他在我的笑容中彻底失了神……
我靠上他的胸膛,听着里面激烈的心跳:“我跟你撒娇,是因为我真的依赖你,从来不是因为知道你喜欢我,故意消遣你。或者说,正因为知道你喜欢我,我才想这样,靠在你的是身上,得到你的温暖……”
“心玉……我……”
“你不必自卑……在我心里,最依赖的人,是你……所以,不要再这样远离我,好吗?你让我真的觉得很孤单……”
“心玉……”他的双臂开始拥紧我,把我紧紧拥在胸前,火热的身体,火热的温度,渐渐染上了我的身体……
第二十二章 浴殿吐真情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在他胸前摇摇头:“没关系……现在知道也不迟……”
“凝霜说的没错,我太蠢了,没有照顾好你……”他轻抚我的后背,火热的手心映入我湿透的衣裙。
我抬起脸,迎上他深情的视线,我抚上他的脸,他握住了我的手,我一点一点抚过他的眉,微笑地再次吻上他的唇,柔软的唇相触之时,忽然,他收紧了环抱我的手臂,重重的吻随即压下,一种克制已久的压抑让他瞬间失控,火热的气息从他的口中喷吐而出,更像是本能控制了他的一切,他大口大口啃咬我的唇。
我心中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的吻已经顺着我的脖子重重而下,他重重压在了我的身上,火热的手抚上了我的肩膀,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的衣衫慢慢拽落,随即,火热的吻也相继而到,我的身体开始慢慢点燃,失去了推开他的力量。
他圈紧我的腰粗喘地吻落,胡乱而没有章法,拉开我的衣领吻上我的锁骨,火热的舌贪婪地在他的喘息中舔过,温润柔和的怀幽却在此刻变得有些霸道,尽情地宣泄他压抑已久的深情,可是动作却依然努力克制,尽可能地温柔,像是深怕捏碎了我,或是吻碎了我。
“怀幽……”我抚上了他的长发,慢慢揪紧。
他透着小心的温柔的动作更加磨人一分。他轻柔的揉捏,爱抚,手心抚过我已经绽放的敏感。更加催化了身体的热意。
他再次吻上我的唇,缠绵而温柔的吻比刚才好了许多,本能让他很快地成长,也驱使着他一点一点占有我的身体。
他吻落我的颈项,火热的脸贴在了我的脸边,身体还是紧张地有些轻颤,他压在了我的胸前。胸膛不断地大幅度欺负,他轻轻地。贴上了我的下身,他拥紧了我的身体火热的手掌一点,一点抚落我的后背,带下了我最后的衣裙。他不敢看我地紧紧贴在我的身上深深呼吸。松散的浴衣早在水中彻底打开,荡漾在了水中。
滑落的衣领挂落在他赤,裸的手臂上,他用他*的胸膛紧紧贴在我的身上,像是想和我永远这样黏在一起。
“心玉……”他黯哑带哽的是声音像是久久没有喝水,又像是从沙漠中走出,透着干咳。
“我……”他抚上我的后脑,胸膛在我胸前大大起伏,剧烈的心跳像是心脏快要跳出。“可以……服侍你吗……”他终于说出口,张口咬住了我的耳廓。
我深深呼吸,在他身前微微点头……(以下自行脑补。两次)
水波荡开,宁静的浴殿里,月光泛起层层波光,映在四处,让浴殿变得迷人而梦幻。
久久不停的喘息,彻底地宣泄了他对我长久的。压抑在心底的挚爱……
怀幽不是我第一个带入宫的男人,但却是第一个把心交给我的男人。
在桃花林他下跪我的面前。道出只想保全自己的实情时,我便知,若是得他,他会忠我一生。却没想到,我最后还得到了他的爱,他的心,还有……他的人……
他是一个愿为我巫心玉殉情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我不想放手,我想去回应他的爱,不带任何杂质地,去好好爱他……
晨光照入暖床时,我不想睁开眼睛。我钻入身边怀幽的怀中,抱住他的身体,躲避即将而来的催婚大战。
摸了摸,怀幽身上穿了睡衣。
“心玉……心玉……”
果然,怀幽,不是妖妃的料…
妖妃不应该努力赖在我的身边,不让我上朝吗?
现在,他又不是我的男人,而是我的御前,好烦……
“心玉,该起床了,你要上朝。”
“恩~~~”我抱住他赖床,“传令,今天女皇放大假!”
“哎……”怀幽深深一叹,“果然是我累到你了吗?”
听到怀幽自责,我无法赖床了,坐起来,身上也穿着睡衣,昨晚怀幽把我抱回寝殿时,脸一直通红,把桃香她们看得偷笑脸脸。
我拧紧眉:“我怎么会累?我仙气护体,体力好着呢,我只是不想上朝。”
“为何?”怀幽坐到我身边,不解看我,“心玉,朝是一定要上的!”他万分地认真,墨发垂在身上,让他越发柔美,让人心怜。
我看向他,叹气:“梁子律回来。”
他微微疑惑:“子律回来你就不上朝?”
“之前我以子律,瑾崋,凝霜他们为由不成婚,可是现在,子律回来了,梁相一定回去催婚的。怀幽,我知道你现在是我的男人了,我应该给你一个名分……”
怀幽的脸登时通红起来,有些慌张地侧开脸,宛如此刻才发现昨晚的一切不是梦,我们真的有了夫妻之时。他羞红脸地抓紧了身上的薄被:“怀幽……不求名分……”
“胡说什么?!”我有点生气了,“那昨晚算什么?”
他更加羞红了脸。
我有些生气地捧住他的脸,紧紧盯视他的脸,他的黑眸水光颤动,却是不敢把视线放落在我的脸上:“敢做不敢认?后,宫那么大,我还不能给你个御夫的名分吗?”
怀幽一怔,看向我,眸光更加颤动起来,激动地身体再次微微轻颤:“心玉你……”
我笑了:“不过……你介不介意我招凝霜入宫?”
“不,不介意!”他开心地握住了我的手,“我,我果然还是太木纳,太过蠢笨,我还是喜欢照顾心玉,无法逗心玉开心。但凝霜可以,而凝霜又不会好好照顾心玉,那,那瑾崋呢?瑾崋……”
“别激动,怀幽。”我吻上他的唇,他愣了愣,安静下来,我退回身体握住他的手,笑看他,“很多事,急不来。成婚也是。现在子律他们刚刚回来,四方刚刚平定,但却并未富庶,所以,此时不宜大肆操办婚礼,消耗国库。而且月紫君已经离开半年,算算时间,他的主子说不定会领兵前来,所以,最近说不定还会开战,怀幽,我会跟你成婚的,只是最近不行。不如你先筹备起来,怎样?”
“心玉……”他激动地看着我,晨光照出了他眼中颤颤的眸光,分外娇羞而可爱。
第二十三章 远方客到
桃香她们进来时,怀幽羞窘地坐在床上不敢出来,深深躲在帐内,桃香那群丫头坏笑地在帐外行礼:“恭喜怀御夫,贺喜怀御夫~~~”
“你们这些死丫头,还不快给女皇陛下更衣!”低斥的话音从帐内而出,但却是带出一丝窘迫。
桃香她们羞羞地笑起,我沉脸带笑的看她们:“好了,别闹了。”
“是,女皇陛下~”桃香和兰馨立刻上前给我更衣,飘扬的纱帐内,怀幽依然规规整整地坐着。
我伸个懒腰,深吸一口气:“呼,去对付那群老狐狸。怀幽,要桃香她们给你更衣吗?”
“不,不需要。”他有些慌张地说,“今天怀幽不能陪陛下上朝了……”
“我明白。”我看向桃香,眨眨眼,“都出去吧。”
“是~~~~”桃香那群小丫头和我一起离开,我转身关好了殿门,深深的寝殿之内,是那个还躲在帐中的人。
看来怀幽要适应很久。
虽然他游刃在摄政王与女皇之间,但是,他还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还记得以前逗他时,他每次都被逗地面红耳赤,窘迫失措,然后对我求饶:请女皇陛下莫要在戏弄奴才。
每每想起,还是会忍不住会心一笑。
“女皇陛下,瑾崋公子和凝霜公子醉在荷花池边,怎么办?”出了寝殿后,桃香轻声禀报。
我顿住脚步:“被子盖了吗?”
“盖了。”
我想了想:“去叫醒他们。我还要封赏他们。”
“是。”
“还有,怀御夫的事情,让大家尽量缄口。少谈论。”
桃香会意一笑:“是,女皇陛下。”
怀幽腼腆而害羞,也很在意别人的议论,若是此事沸沸扬扬,只怕他会好几天不出门。他不像随性的凝霜,不会被外界任何事物束缚与干扰,他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身份的转换。
而且……我担心瑾崋知道。他那火爆的脾气,只怕又要闹腾。
头微微一丝胀痛。不过,相对于瑾崋,眼前那班老臣才让我更加头疼。他们像是催婚的父母,整日。整日提醒你该选夫了,该成婚了。
即使我宣布大婚,他们还是不会放过我的,因为,他们接下去该催:该生子了……
哎……头痛,谁来解救我一下。
今天上朝的心情因为子律他们回来,沉了一分。
当我的脚迈进朝堂之时,文武百官已经转身朝我看来,立时。我感觉到了今日的气氛,不同于往日。
在最前方,子律和玉明站立在梁相一侧。随梁相一起转身,梁相和文武官员看了我身旁一眼,目露疑惑后垂下脸庞。他们在疑惑今日怀幽怎么没在我身旁。
我抬步上前,琴儿与兰馨伴随我的身旁,与我一起走上凤位,我转身坐下时。兰馨代替怀幽高声喊道:“女皇陛下上朝——”
众臣下拜:“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众臣起身。梁相出列:“女皇陛下,巫月四钦使已经回京。四位钦使为我巫月清除妖男余孽,查办贪官污吏,大快人心,让巫月百姓更加爱戴女皇陛下,可谓劳苦功高。”
“梁相说的是。”我微笑点头,“四位钦使……”
正说着,瑾崋拉着苏凝霜匆匆入内,苏凝霜轻笑地懒懒散散,拖沓脚步,傲慢不屑地看过朝堂上每一个老臣。
好在这里大多数人知道苏凝霜的脾性,并未在意,反是淡笑摇头,显出长者包容的气概。
倒是瑾毓,看见自己儿子匆忙的模样,微微遮脸,面露惭愧。
瑾崋和苏凝霜站到了子律和玉明的身边,瑾崋没好气地先是白我一眼,举起双手:“拜见女皇陛下。”行完礼就甩脸。
子律瞥眸看他,凑近闻了闻,拧紧双眉,一脸嫌弃的神情。
“拜见女皇陛下。”凝霜规整一礼,随即冷睨身旁瑾崋,“抱歉,臣失职,没有调,教好瑾崋。”
“苏凝霜!你找打吗?!”
“咳!”忽然,大殿一旁传来瑾毓重重咳嗽声,瑾崋一惊,拧眉低头。
“哈哈哈哈——”凝霜大笑起来,回眸又看子律,“子律兄你昨晚走得真是太早,大家光明磊落,你怕什么?没想到你梁子律居然也会在意那些闲言碎语吗?”
子律有些烦躁地转开身,苏凝霜双手环胸带一分轻鄙地看梁子律的后背,宛如又在嘲讽他人不坦诚。
我微微拧眉,梁相第一时间转身看曲安大人与他身后的安宁。安宁侧开脸,拧紧双眉抿唇不言。
大殿的气氛忽然尴尬起来,老奸巨猾的老臣们一个个转开脸看别处,宛如不知殿中发生了何事。
我继续说道:“四位钦使斩奸臣,清贪腐,可谓守护巫月清明天下,还百信一个公平公正,四位护国有功,赏黄金百两,白银五千两。正式命萧玉明为刑部尚书,即日上任!”
慕容飞云,闻人胤和连未央高兴地看向他。
我看向众臣:“大家可有异议?”
安大人上前一步:“之前萧成国虽然贪赃枉法,陷害忠良,但与玉明并无干系,玉明秉公办案,六亲不认,可谓铁面无私!女皇陛下任萧玉明为刑部尚书,臣等没有异议。女皇陛下英明。也请女皇陛下继续任命萧玉明为钦使,时时视察!”
我微笑点头:“安大人的建议甚好,玉明,你呢?你愿意继续做这钦差大使,离京视察吗?”
萧玉明立刻叩拜:“臣!愿意!”
我欣赏看他:“很好,你要记住,你手中是我巫月凤凰剑,可执掌先暂后奏的生杀大权,你不可辜负本女皇,和这里每一个赞赏你的大臣!”
萧玉明起身,神情微微激动,转身朝所有大臣一拜:“谢各位大人赏识玉明,玉明必不会辜负众望!”
大臣们纷纷点头,目露赞赏。
梁相再次上前:“女皇陛下,现在天下大定,臣也已经有些疲惫,想辞官退隐家中休息,请女皇陛下恩准。”
我看着她,这个梁相,也不用退那么早吧。哎……她想走,也留不住。
第二十四章 新的左相
梁相想辞官一事半年前已有打算,当时她暗示我给子律安排官职,有所政绩之后,便让子律替代。
于是,我让子律做了钦差大臣,助我平定巫月的同时,实则是在为子律增加政绩,他日任命宰相之时,也可让群臣心服口服。
我于是道:“准,但我想请梁相入皇家书院,教书育人。”皇家书院今后为培养人才之处,所以老师的质素,更为重要。
梁相一怔,颔首一礼:“臣,领旨。”
她无法推脱。留她在皇家书院,我也可时常见她,她依然可以在朝政上给出建议。而没了宰相的身份,她的建议会更加中肯。
群臣面露惊讶。
“梁相要走?那,那谁来做我们群臣之首,这个宰相呐。”大家目露一丝担心,彼此相看。
安大人再次走出:“女皇陛下,巫月不可无宰相,自从四位钦使为四处百姓鸣冤之后,臣等看到了年轻人的实力,尤其当初领兵入京,解救受冤百官的更是这些年轻人,臣等觉得巫月应该注入更多新鲜的血液,让更多的年轻人为巫月效力!”
我看看不再言语的梁相,再看看安大人,他们这一唱一和的双簧,是想推出子律。
“此建议甚好。”我说。
立刻,安大人:“女皇陛下英明,臣想举荐梁相之子梁子律为相!”
立时。子律惊讶转身,看梁相时,梁相微微转脸。子律细长的眼中立时划过精锐的眸光,转回身不再多言。
与此同时,群臣也微微吃惊。
“恭喜啊。”凝霜轻轻撞了撞子律,子律拧拧眉,上前:“臣资历尚浅,无法胜任宰相之职。”
“子律兄何必谦虚?”凝霜朗朗而言,“巫月宰相。能者当之,既然安大人举荐。你若推辞岂不做作?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当年皇家书院院长亲自推荐你入朝为官,你已推辞一次,这次。你是真的不能推辞了。”
“不错不错。”群臣轻声议论。
“当年子律可是巫月神童啊……”
“是啊是啊,九岁通读巫月书院大学书籍,十岁结业皇家书院,十三岁文武双全,才智过人,十七岁得皇家书院于院长亲自推荐入朝为官,当时我真是吓了一跳啊。”
“这件事我当时也在,但是子律当时不愿为官。”
“那是自然,那时他不过十七岁。正是玩乐的年纪,若是我,也不要做官了。”
大家谈论起了往事。
我吃惊看子律:“原来你还有那么多头衔?”
没想到。子律却是烦躁地给我一个白眼,颇有气我拖他下水的意味。
我算了算,子律神童的时候,我还没上狐仙山呢。
“既然大家赞同……”群臣在我的话音中安静,我笑看子律,“梁子律。上前听封。”
子律竟是还拧眉上前,似是百般个不乐意。
苏凝霜在一旁轻笑。瑾崋眨眨眼睛,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还轻声打趣子律:“别人都巴不得做宰相,你看你,像上刑。”
立时,子律狠狠给他一个白眼。
瑾崋坏笑扬唇,目露挑衅,宛如在说:你打我啊。
我沉沉开口:“今,我巫月女皇封梁子律为一品宰相,在朝为左,为文官之首!”
终于,梁相的心事算是了了。
“恭喜梁相——贺喜梁相——”道贺声在大殿内回荡。
我看向老梁相,她含笑行礼:“女皇陛下英明……”
“苏凝霜上前。”我看向凝霜。
他微微一惊,脸上甚至没了笑容,他横眉看我:“我不要做官,你应该知道我要什么?”
立刻,唏嘘声起,老臣们惊叹地齐齐看向在朝堂上也敢放肆的苏凝霜。
“你可真够不要脸。”瑾崋在一旁嘲讽。
玉明立刻退到一旁,子律看向瑾崋与凝霜也是拧紧了眉。
“哼。”苏凝霜冷笑一声,微抬下巴傲然俯视瑾崋,“女皇马上就要选夫了,如果你再不自荐,那后,宫里,可真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瑾崋一怔,立时看我:“你什么时候选夫?!”
我登时怔坐在凤椅上,老狐狸们已经露出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情。
突然,瑾毓上前,羞于面对般地行礼:“臣也想辞官,解甲归田。”
“什么?!”瑾崋惊讶地看瑾毓,瑾毓侧开脸,嫌弃地不想看瑾崋。
我真的有点吃惊:“右相,朝中无人可替你,你若是走了,谁来做我的右相?”
瑾毓嫌弃地看瑾崋一眼:“臣有此蠢儿,实在愧立朝中。”
瑾崋立时一脸郁闷:“娘,您是说我丢您的脸吗?”
“难道不是吗?”瑾毓真的急了,“你看看你,一脸想要入宫的急样,你也是个少将,沉稳一点好吗?!”
瑾崋昂首而立,铿锵有力说道:“我爱女皇,想与她成婚何错之有!我又没说我要争夫王!”
登时,瑾毓的脸反而炸红,群臣纷纷掩面偷笑。
我的脸也快要红了,瑾崋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向我示爱。
凝霜扬起了笑,双眸之中颇有刮目相看的意思。
子律却是变得失神,安宁看向了子律,忽然间,梁相却是鼓起掌来。
“啪,啪,啪。”
立时,群臣也纷纷鼓掌,瑾崋反倒是有些得意起来。
今天这朝堂,可真是热闹极了。
掌声停下,梁相微笑上前:“女皇陛下,瑾崋少将已经当堂求爱,女皇陛下就莫再推辞,尽快成婚吧。”
立时,朝堂全然安静,朝我看来。
我微微一笑:“梁相,你已经辞官了,选夫之事,你就莫再操心了。”
我话音落下之时,梁相也呆立在了朝堂之中,我扬唇而笑,她哑口无言。
“女皇陛下,请恩准臣回乡。”瑾毓再次恳求。
“哈哈哈哈——”大臣们笑了起来,“你呀你,怎么喜欢上种田了?”
瑾毓气闷叉腰:“你们若是过过那种田园安逸生活,你们也会喜欢的。”
瑾毓的话唤起我对狐仙山安逸生活的怀念。果然女人的内心深处还是喜欢那份安宁的安逸。
当初还与流芳说,来年春必会狐仙山陪他,结果,已是来年夏,往后的无数个来年春,都无法回狐仙山陪伴他了。
第二十五章 客从荒漠来
我不舍地看瑾毓:“真的不留了吗?”
她着急地抹抹汗:“女皇陛下,现在天下太平,但臣家里的粮食是真的快要秋收了!”
立时,大臣们笑了起来,瑾毓的急色和瑾崋如出一辙,他们果然是母子。
“右相,别走了,瑾崋快要入宫了~~~~”大臣们开始打趣。
“是啊是啊,你啊,还是在京里享福吧。”
瑾毓更是急红了脸:“自家儿子自己知道,你们就别来取笑我了。”
“娘!”瑾崋着急上前,瑾毓转身就是厉喝:“你闭嘴!你这样不是为难女皇陛下吗?!人贵有自知之明,你看看你,即没人家苏凝霜的才智,又没人家梁相公子的沉稳!”梁相微露尴尬之色,看向子律,子律拧眉撇开脸,满脸的烦躁,瑾毓继续说着,“你都没怀御前谨慎认真,你凭什么让女皇陛下喜欢你,召你入宫!”
瑾毓的话如同一盆冷水狠狠浇在了瑾崋的头上,让瑾崋安静的同时,也让整个大殿,寂静下来。
瑾崋神情有些失落地站立在瑾毓的面前,星眸之中泛出了深深的哀伤:“娘,我以为你会支持我的。”
瑾毓拧眉侧脸,重重叹息。
“全天下的人笑话我,我瑾崋都无所谓,因为我只是追求我所爱,可是……我没想到,娘,您会把我说得一无是处……”瑾崋难过地低下了头。“对不起,儿子让您丢脸了。”说罢,瑾崋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瑾崋!”我急急唤他。他的脚步却是变得更快,我立刻看向凝霜,凝霜对我一礼,匆匆追瑾崋而去。
整个大殿忽然变得肃静,所有的官员无不面露尴尬之色,他们看向静默的瑾毓,然后轻轻叹息。
我看向瑾毓:“右相。在我征战时,瑾崋从不怯场。一直在阵前厮杀,他身上有多少伤,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所以,即使他做出任何出格之事。我也不准任何人笑他!因为,他身上的每一道伤都是为了我,为了巫月!”
瑾毓怔怔地抬起脸,百官一起默默点头。
梁相看向瑾毓:“瑾毓,我们是不会笑话瑾崋的,相反,他有向女皇陛下当堂求爱的勇气,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孩子。”
瑾毓看向众人,众人对她纷纷点头微笑。瑾毓目露歉疚:“我真的让崋儿伤心了,即使知道不成,也该支持他。”
文武官员又是一阵尴尬。
“怎么会不成呢?你也是。瞎操心。”
“就是,别这么说你家瑾崋。”朝中的女官们纷纷上前。
“想当初,多少女孩儿上你们家提亲?”
“没错没错,我们家那女儿可是天天念叨瑾崋呢,说……”一位女官附耳到瑾毓耳边,我凝神细听。“如果女皇陛下不要瑾崋,她要!为这事儿跟我吵了很久呢。”
我心中微微不悦。我身边的男人果然个个吃香。
“瑾毓啊,你可是右相,瑾崋那孩子从小就崇拜你,你今天这样泼他冷水,他一定伤心死了。”
瑾毓连连点头:“我这就去找他。”说罢,她向我行礼,我直接挥手:“你去吧。”
“多谢女皇陛下容忍我那个傻儿子胡闹。”瑾毓说完匆匆出殿。
就在这时,辰炎阳急急跑入大殿,与瑾毓擦肩而过。
群臣再次站立两旁,目露疑惑地看匆匆而入的辰炎阳。
“女皇陛下。”辰炎阳单膝跪地,“城外来了一个异域人,说自己是苍宵三王子都翎,求见女皇陛下,他说您认识他。”
我心中立时大喜:“是都翎!速速有请!”
辰炎阳见我高兴,眸光闪了闪,起身:“是。”
群臣面露疑惑,他们看向梁相,梁相想问时,却是没动,而是看向子律,子律微微拧眉,满脸的麻烦,转身朝我一礼:“女皇陛下,这都翎三王子是……”
“是苍宵国尊贵三王子殿下,在孤海荒漠时,他带我走出荒漠,是我好友,他还潜伏在孤海马贼之内,一直想摸清股海马贼的部署,以及荒漠地图,想彻底根除孤海马贼!有他协助,他日我巫月会与苍宵成为友好邻邦。”
正说着,阳光之下走来一个大胡子,身上是土灰色的斗篷,头上还裹着头巾,风尘仆仆,每一步宛如都能抖出一片沙尘。
他正要跨步入内时,辰炎阳立刻拦住了他,沉语:“参见女皇陛下不可带刀。”
大胡子笑了起来,随手解下腰间弯刀扔给了辰炎阳,在辰炎阳接住之时,他已大步入内,笑呵呵看着我两边的群臣,转着圈,环着胸,带着他们民族的随性和随意。
子律看他那副样子已经拧起了眉。
都翎走到我身前,还没看我先是一礼:“好久不见,女皇陛下。”说罢,他抬起脸,登时目光停驻在我的脸上,呆立在了大殿之上。
我好玩地看他,他胡子长得可真是旷野。我开心地走下台阶,真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在我向他走近时,子律忽然拦住了我:“女皇陛下,小心。”
“没事没事,他打不过我。”我把子律推开,只看都翎,在群臣眉来眼去的视线中走到呆呆看我的都翎,伸手一把扯住了他的胡子:“哈哈哈哈——你怎么这样了?”
他终于回神,一双碧蓝的眼睛闪亮清澈:“来得急,忘记入乡随俗,在我们国家,有胡子的男人才性感。”
我退回身形:“既然来了,就留几天,我安排你住在宫内……”立时,轻轻的抽气声四处而起,都翎微露趣义地看向四周,在这选夫王的敏感时刻,每个被我邀请住在宫内的男人,都会变成焦点。
我无视那些朝臣的眉来眼去,嫌弃地上下打量都翎:“顺便……给你弄弄干净,你真是马贼做久了,自己也像个马贼了。”说罢,我转身提裙走回凤椅,“说吧,你这次来找我一定有事。”我转身坐下,开始讲正题。
他对我弯腰一礼:“不错,女皇陛下,我想和女皇陛下一起讨伐股海马贼!”在他话音落下之时,立时,百官目露吃惊和惊讶。
第二十六章 讨伐马贼
我沉沉一笑:“我也正有此意。”
都翎从怀中取出一个厚厚的羊皮卷轴,打开时,是一副大大的地图,上面有密密麻麻的标注:“我已将孤海马贼彻底摸清,但如果我苍宵从荒漠一边进军,马贼会四处逃散,追击会十分费力,也会虚耗过度,所以,希望与女皇陛下能够合作,我们两国两边夹击,彻底消灭孤海马贼!”
我扬唇而笑:“好!谁愿出征?!”我朗声看向群臣。
忽然,慕容飞云上前一步:“女皇陛下,臣愿出征!臣要为家族将功补过,挽回曾经的荣耀!”
闻人胤一惊,可是随即也立刻出列:“臣也愿意出征!为巫月效忠!”
文武百官无不赞赏点头。
曲安大人再次感叹:“果然年轻有为!”
我看向慕容飞云:“飞云有此意,我很欣慰,你想为慕容家族将功补过,我准了,不过,我要先给你治好眼睛。”
慕容飞云微微一怔,却是有些失神。
“太好了!女皇陛下终于给你治眼睛了!”闻人胤高兴地说。
一直以来,我需要飞云那双特殊的眼睛。而他,也再未求我为他治眼。可是,行军打仗,需要眼睛,他想为家族荣誉而战,我也必须要给他治好眼睛。
我朗声道:“孤海马贼屡屡犯我边境,欺压我巫月百姓,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今。本女皇决定与苍宵都翎王子殿下,共伐马贼!”
“女皇陛下英明——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自京都华乱之后,三军已修整半年。是时候铲除股海马贼那群祸害,还边境百姓安泰生活。
“这次见你真是让我大大吃惊。”都翎与我走在一处,惊叹看我。
我也笑看他:“你也是。兰馨,琴儿,你们带都翎王子殿下沐浴更衣。”
兰馨琴儿好奇地看都翎卷卷的大胡子,和他那双碧蓝的眼睛,很是稀奇。
都翎宝蓝石的眼睛亮如水晶。摊手苦叹:“喂喂喂,你真的无法容忍我这个样子吗?”
“是。”我直接答。“在我巫月,你这样不修边幅见我,可是不敬之罪。去把自己弄干净,我们再谈之事。”
“好吧~~”都翎耸耸肩。笑看兰馨琴儿,绅士般含笑一礼,“就有劳两位小美人了~~”
兰馨和琴儿登时脸红,我无语看他:“喂喂喂,不准调,戏我的宫女,你这样,我让男侍来服侍你了。““哦!别别别!我可不要男人。那个……”他朝我挑挑眉,满脸的春色。“她们……服侍我沐浴,脱衣服不?我宫殿里的可都是……”
“自己洗。”我沉下脸,兰馨和琴儿已经红透了小脸。都翎满脸失望,我冷冷看他,“别打我巫月女孩儿的注意,你若是碰了,必须娶回去,否则。你别想踏出巫月!也别回去做你的苍宵王!”
“嘶……”他深深抽了口气,停在繁花似锦的花园之旁。后退一步小心看我,“我怎么觉得你更像是我王妃,若我看别的女孩儿一眼,举国追杀。”
“噗嗤!”兰馨忍不住喷笑出来。
我子啊都翎不正经的话中扬起唇,抬眸看他:“怎么,苍宵王不想做,想跟我来和亲?”
都翎眨眨眼,咧嘴一笑:“我还是去洗干净吧。”他向我一礼,迅速开溜。
兰馨和琴儿笑咯咯地为他引路。
看着都翎的背影,我不由想起那守护他的狼神,可惜,现在是巫月狐神境内,它无法跟来,它憨憨萌萌的神态让我很是想念,还有它每次嫌弃都翎的眼神,更让人忍俊不禁。
兰馨和琴儿带都翎入宫后,我并未回宫,而是折返,出后,宫大门时,飞云和辰炎阳正在一起,飞云似在与辰炎阳有所交代。
我走上前,他们二人察觉向我行礼,然后面露疑惑看我身后,辰炎阳微微不悦:“这些侍卫怎么回事?没有跟着你?”
“女皇陛下不喜欢有侍卫跟随。”身在宫内的慕容飞云笑看辰炎阳,辰炎阳明白地点点头。
我问飞云:“飞云,瑾崋呢?”
飞云还未答,辰炎阳已是轻笑道:“就知道你心里只有他,跑宫外去了,谁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想了想,看飞云:“飞云,你现在跟我入宫吧。”
飞云一怔,雪白的眸中却是露出犹豫之色。
我笑看他:“今日治好,七日后便能看清世界。”
“那……飞云何时出京?”他满目的疑虑。
“三日之后!”
他雪白的眼睛里视线微微凝滞,似是因什么而有些失落。我拿起他的盲杖:“怎么,舍不得这双眼睛了?”
他微微垂脸,却是没有说话。
我心中不免疑惑,虽然今日给他治眼睛有些突然,可是,这是他一直期望之事,怎么今日,反是有些失落了?
“飞云,怎么了?有话可直说。”
慕容飞云拧了拧眉,似是做出决定想说之时,但还是察觉到了什么抿唇不语。
远远的,走来了梁相一人,原来是梁相来了。似乎飞云有话想单独与我说。
他看向辰炎阳:“我走之后,这里交给你了。”
“我也去讨伐马贼。”辰炎阳闷闷地说,“在这里胸闷。”辰炎阳有些心烦地瞥我一眼,我直直看向他,怎么,不服?
他见我看他,又匆匆撇开脸:“我是男人,更是北辰家族,守护巫月,有我一份责任,女皇陛下的功夫以一当千,少了我们,皇宫不会出事。”
我扬唇一笑:“就等你这句话。”
他咬牙看我:“你果然想把我赶走。”
我笑道:“不仅仅是你,这次讨伐马贼更少不了西凤家族。”
“太好了!”此刻,辰炎阳兴奋起来,“我可以跟西凤老将军好好学学!”
“再说什么呢?”梁相终于走近,看见我时也微微有些惊讶,“女皇陛下没有回宫?”
我也看向她:“梁相有事找我?”
“是,女皇陛下,臣还有些事想与女皇陛下说说。”梁秋瑛的神情比以往明显轻松了许多,以前见她总是双眉紧锁,忧国忧民。而此刻,她是一脸的轻松,满目的微笑。
第二十七章 民妇梁秋瑛
“好,正好宫内西瓜熟了,我请梁相吃西瓜。”自从北宫闲置后,我让人种了不少瓜果蔬菜,从此皇宫自给自足。
梁秋瑛却是扬眉而笑:“女皇陛下不去追瑾崋吗?”
我眨眨眼:“恩?梁相今日也会打趣了?”
“如果每个男人跑了,女皇陛下都要去追,那我们的女皇陛下算什么了?”辰炎阳阴阳怪气地说,梁秋瑛眉眼含笑,与我低语:“这男人多了,也不好。”
辰炎阳紧盯梁秋瑛,像是想听清她到底与我嘀咕什么。
慕容飞云淡笑摇头,看向辰炎阳:“你该去执勤了。”
“想赶我走?”辰炎阳挑眉,“哼。我走就是。”辰炎阳转身就走,毫不拖沓。
日头越来越猛烈,酷暑的热意将整个广场也蒸腾起来,让辰炎阳的身影变得有些朦朦胧胧。
“辰炎阳这孩子倒是家世不错,文韬武略也是不差于人……”梁秋瑛又开始在一旁嘀咕,她现在是看谁都像是在给我选夫王,“只可惜这性子,怎么跟瑾崋那孩子有点像,太过急躁,难成夫王……”
“咳!”我重重一咳,梁秋瑛微笑颔首,我单手背到身后:“梁秋瑛,你现在可是退休了,本女皇夫王之事,就不牢你费心了。”
“是啊是啊。”梁秋瑛附和之时,却露出意味深长,甚至有些狡猾的微笑。“不过,即便秋瑛不在朝堂,选择夫王之事乃是巫月大事。始终是宰相的职责,所以,女皇陛下一日不选夫王,满朝文武一日不安,还是会时时提醒女皇陛下的……”
“不说了,我先给飞云治眼睛。”我立时抓起慕容飞云的盲杖,转身就走。慕容飞云被我带了一个趔趄,梁秋瑛含笑摇头。
现在巫月左相是梁子律。而右相,却让我一时无法决定。瑾崋无疑是不合适的,而且,他的功绩也远远不够做右相。
右相虽然是巫月武将。但并非莽夫。此人必须是将帅之才,在营帐里,能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出了营帐,能冲锋陷阵,不畏强敌,若将帅躲在营帐之内,那上阵厮杀的兵士又怎能无畏杀敌?
瑾崋有将帅之才,但现在他心气浮躁。脾气又暴烈,不够沉稳冷静。倒是慕容飞云,十分之沉着镇定。不过慕容家族之前的背叛可谓给慕容飞云的仕途带来不小的阻力。所以,他这次主动请缨,我立刻答应,这是他为慕容家族洗白的最好机会!
回到后,宫时,怀幽已经在正殿门等候。他还是一身御前的衣衫,恭恭敬敬站立。丝毫没有御夫的架子,或是因为侍寝而恃宠而骄。
这就是我喜欢他的原因,他的那份谦卑使他大度,宽容,可以为我容下凝霜,瑾崋,甚至是……所有人憎恨着的泗海……
梁秋瑛在看到怀幽的那一刻,已是目露深思,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微笑,眸中似有话说,却是刻意不言,宛如在等我问他。
怀幽看见我神色还是微变,未开口脸已经先红了起来,垂眸低首,依然恭敬:“都翎王子殿下已经去沐浴更衣了,是否要安排住下?”
我点点头:“是的,给他安排寝殿,晚上不要给他留宫女。”
“是。”
梁秋瑛看看怀幽:“怀御前的脸怎么这么红?莫非身体有什么不适?”
慕容飞云微微侧身,墨发在夏风中轻轻飞扬,露出他有意回避的神情。
怀幽微微一怔,但很快平静下来,反而是我,开始脸红心跳起来。
“天太热了。”短短四个字,怀幽搪塞了过去,丝毫没有炫耀自己侍寝,已经是女皇男人的事实。怀幽……你实在是太谦卑,太容易满足了……
为了不让梁秋瑛再纠缠怀幽,我立刻道:“怀幽,去把我的药箱放入左承殿,我要给飞云治眼睛。之后,你陪都翎王子在宫内游玩一下。”
“是,怀幽这就去办。”怀幽也是像逃跑一般,速速离开。
我拉起飞云继续向前,而梁秋瑛却又是看着远去的怀幽:“怀御前为人心思缜密,做事谨慎,确实做个御前是相当称职。但他太过谦卑,气魄不足,无法震慑他人,若是代理朝政,只怕没有决断之能力呐。”
我无语看梁秋瑛:“梁相,你今天是要把我身边的男人一一分析个遍吗,然后说服我另选夫王吗?”
梁秋瑛立刻摆手:“诶~~~不不不,民妇已经不是宰相,此事民妇可不敢多嘴,不过是因为终于做了普通人,可以像普通三姑六婆一般嘴碎罢了,女皇陛下可千万别见笑啊。”
这只老狐狸,现在说自己是民妇了。
我眯眼一笑:“好,我就听你说,偏偏我也是个爱听闲言碎语的女皇,梁秋瑛你可莫要停。”
梁秋瑛笑而不言,弯弯的眼睛带出了细细的鱼尾纹。
作承殿在我后,宫之左,是会见官员或是重要宾客的地方,三面环水,夏天极为凉爽,一边还有竹林,风吹竹林沙沙地响,带来幽静的同时,也带来阵阵清淡的竹香。翠绿的竹子映入水中,化作一片瑟瑟天地,让人心旷神怡。
怀幽已在左承殿一间房内放置我的药箱。房内有床榻,屏风,入门的左侧是一排移门,打开之时,便是回廊竹林,很是凉爽。
宫女放置矮几于门外地板,矮几上是鲜红甜美的西瓜。
“你们出去吧。”我让小宫女们离开,她们关好殿门。
“是。”
我拉飞云到床榻边,让他坐下:“你先躺下,不要紧张。”
虽是那么说,慕容飞云的身体还是有些紧绷。
“民妇要不要回避。”梁秋瑛故意说,我笑看梁秋瑛:“梁秋瑛,我发现你自从辞官后,人也活泼可爱了不少。”
梁秋瑛笑了,笑地很是甜美。
“你不必回避,吃西瓜吧。”
“好,谢女皇陛下。”梁秋瑛走出边门,跪坐在了矮几之旁。
慕容飞云有些紧张地躺下,我俯身看他,他雪白的眼睛立时睁到最大。
“不必紧张,你不会有任何感觉。”我柔声说罢,起身打开药箱,取出了迷药,点燃放于慕容飞云脸边,他愣了一会儿,眼睑渐渐垂下,陷入沉睡。
第二十八章 子律只听女皇话
我一边脱外衣一边说道:“说吧,他现在沉睡了,听不见我们谈话,你找我到底何事?”
身后静了一会儿,才传来梁秋瑛的话音:“女皇陛下真的不追瑾崋那孩子?”她不答反问。
我心中一叹:“不是不想追,是他现在应该最不想让我看到他失落的样子。瑾崋很好面子,尤其在我面前。凝霜会把他带回来的。”
“恩……苏凝霜那孩子确实不错。”
我翻了个白眼,挽起衣袖,梁秋瑛又开始了。
“在我家子律之后,苏凝霜是皇家书院第二个被老于看中的才子,虽然没有我家子律聪明,不是神童,但他的才智也绝对在巫月男子之上!可惜……”
又是可惜!左一个我家子律,右一个子律,梁秋瑛辞了官,真的是完完全全变成嘴碎的大妈了。
“可惜苏凝霜那孩子徒有才智,却不会待人处事,一张刀子嘴不给他人面子,若他为夫王,执政之时,只怕会得罪群臣啊……哎……可惜,可惜……这孩子倒是长得比瑾崋和怀御前漂亮,虽然没我家子律俊美,但也是京城一艳呐……”一声叹息,叹地有点做作,末了,还突出了她家子律各种地好。
我取出眼药水拧眉细细回味梁秋瑛的话,扭头看她:“你这是想说你家子律更适合做夫王吗?”
梁秋瑛一怔,立刻摆手。神色还有些紧张,似是我真的有意:“民妇绝无此意!只是民妇情不自禁地就夸起自家儿子来,真是让女皇陛下笑话了。其实。民妇是想让女皇陛下命子律与安宁速速成婚。”
我轻笑一声转回身,轻轻揭开慕容飞云的眼睛:“这是你的家事,我管不着。”
“非也非也。子律还是更听女皇陛下的话的。”
我的手微微一顿,一阵竹叶的沙沙声驱散了屋内的宁静与暑气。我默然无视地将姜黄色的药水滴入慕容飞云双眼之中,这药水也是师傅留给我的,用仙草制成,师傅说我是*凡身。如果被人戳瞎,可用此药水治愈。
师傅对我……可真没信心。不仅赐我三条命。还给了我那么多灵丹妙药。这药水瞎子都能治,我想慕容飞云的白眼应该没问题。
“你家子律是你儿子,怎会听我的话?”我起身给药瓶盖上软赛,“而且你家子律那性子。最烦别人跟他啰嗦,连我取笑他一句,他可都嫌弃上我半天,我哪敢管他的闲事。”
“那……可怎么办?”梁秋瑛故作发愁,“若是连女皇陛下的话他都不听,我这娘可更说不上话了,他那狗哨是给了女皇陛下,可从没给过我这个娘亲,还一下子给了两支!”
我眉脚一抽!之前的狗哨我给了凝霜。让他可以联系子律,却没想到后面子律又给了我一支。而且,这件事梁秋瑛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是知子莫若母。
我淡定地放好眼药水。看了看迷药熏香,幸好我百毒不清,不然自己也要中迷药。
我再次揭开慕容飞云的眼皮,里面的白衣化作了一滩黄水,看上去也很是恶心。我取出纱布,小心翼翼地轻轻擦拭。现出了一双清澈无比的眼睛,将我的脸清晰地倒影在了他的黑眸之中。
我安心而笑。合上他的眼皮,微微托起他的头,取出纱布开始轻轻缠绕他,遮盖他修复的眼睛。
一切结束之后,我盖住了迷药的熏香,让清新的空气吹散屋内最后的迷药。这迷药药性强烈,飞云还会再沉睡上一个时辰。
我擦净手到梁相面前,提裙坐下,拿起一块西瓜:“子律虽然与我为友,但是,他的婚事是他的私事,我管不了。”
梁秋瑛微笑起来,笑容里满是慈母的温情:“今日若非女皇陛下任命子律为丞相,他是不会接的。”
我静静看向梁秋瑛,卸去官职的她,双眸之中少了以往的深沉与谨慎,如她所言,她现在更像是一位普通的母亲,与我说道那让她骄傲的儿子。
“子律不喜官场,不喜尔虞我诈,在他眼里,生意人更加简单,大家谈的只是钱,而官场,却不是。我一直希望他能为官,并非是为护住自己家族利益,而是觉得子律不做官,是巫月的损失……”
我在梁秋瑛的话中不由点头:“不错,子律确实是我不可缺之人。”
梁秋瑛在我的感叹中不由紧张:“女皇陛下,秋瑛真的无意让子律入宫啊!”
看她紧张,我玩心登起,之前她老催我婚,这次,我可不能放过她,我扬唇而笑:“子律确实不错。”
“不不不。”梁秋瑛连连摆手,“子律已有婚约。”
“退了吧,我下令,谁敢违抗?”我故意殷切。
梁秋瑛的面色更加紧张,匆匆放下西瓜行礼:“女皇陛下请慎重啊!若女皇陛下强迫子律退婚,会影响女皇陛下在百姓心中明君之形象啊!”
酷暑的热意让梁秋瑛的额头爬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鬓角边几缕头发已经花白,我的那番话又让她露出往日忧心忡忡的神态。
心情,大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忍不住大笑,“梁秋瑛啊梁秋瑛,今日我总算是报仇了。”
梁秋瑛一怔,缓缓起身,目光闪了闪,擦着额头的汗笑了:“原来女皇陛下记恨秋瑛催婚,今日可真是把秋瑛吓坏了。”
我拿起西瓜,变得轻松而随意:“秋瑛你也奇怪,他人只盼儿子入宫,你偏不愿,你……该不是欲擒故纵吧。”
梁秋瑛自嘲而笑:“只是私心想让子律在身边罢了……哎……”她轻叹一声,目露怀念,“因为是巫月宰相,对子律一直关爱太少,他小时候,是我大女儿替我带的他,不知不觉,他忽然就会写字了,不知不觉,他又成了神童,不知不觉……他长大了……”
我看她一会儿,单手支脸:“我现在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做官了,因为他觉得是朝堂夺走了他的母亲。”
梁秋瑛的神情在夏风中微微凝滞,似是想了很久,微微地笑了:“还是女皇陛下英明啊……”
我眯眼久久看她,梁秋瑛辞官或许正是想给子律,和子律的姐姐们补偿什么,开始做一个普通的母亲,给他们做做饭,给他们补补衣。
第二十九章 与独狼的渊源
女人和男人果然还是不同的。女人为官,依然会心系家中,而男人为官,却为权利。你若想让一个男人退位,十个男人中,只怕是九个不愿。巴不得延长退休,可让他们在官位上再多做几年。
我感受到了梁相想为母之心,她在向我催婚的同时,内心真正想催的,其实是子律,只是子律不在,她把这颗迫切的心,加诸在了我的身上。
我笑了:“我知道了,今晚宴请都翎王子,让文武百官都来吧,我会让你尽快抱上孙子。”
她慈祥而感激地再次向我一礼:“多谢女皇陛下。”
皇宫一直节俭,没有举办任何宴会,其实在瑾崋他们回来时,应该办的。只是,我更想像家庭聚会般,和瑾崋,凝霜他们坐得更近些。
因为要举办宴会,整个皇宫立刻忙碌起来。皇宫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我和梁秋瑛一直坐在廊檐下,无君无臣,如同忘年之交的姐妹,在竹林碧水之间幽幽相谈。
她跟我说了很多很多子律小时候的事,说子律从小便不爱搭理人,因为他觉得同龄人都很幼稚,所以也不与他们一起玩耍。入得皇家书院后,又因为他年龄过小,那些年长的学长也不愿与他玩。所以子律从小便没什么朋友。
后来,安宁来了,子律很照顾这个小妹妹。梁相见子律愿跟安宁玩耍,便时常邀安宁来家里,一来二去,两家人也就把这亲事订下了。
“对了,女皇陛下,你跟子律在儿时见过一面。”梁秋瑛忽然说。
夕阳渐渐西下,不知不觉竟是聊了一个下午。
我微微吃惊。坐直了身体:“我跟子律小时候见过吗?”
梁秋瑛微笑点头:“是的,还是两次。”梁秋瑛竖起了两根手指。
我努力回忆。还是没有半丝印象。
梁秋瑛在暮光中微微而笑:“一次是在你百日宴的时候。”
“咳咳咳……”我笑地咳嗽,“我那时才百日,又怎会记得?”
“但是子律记得。”梁秋瑛的眸中是满满的怀念之情,夕阳的暖光打在她的脸上。泛着记忆的旧黄,“我当时带他入宫参加御宴,先皇准我近观,我问他,小公主可不可爱?他当时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然后一直盯着你看……一直看着……”梁秋瑛渐渐回神,从记忆的殿堂中而出,“我想起来了!他那晚就跟我说想要个妹妹,难怪他喜欢安宁。”
“原来他是想要个妹妹!”我想了想。“怪不得昨晚子律说对安宁一直是兄妹之情。”
“子律这么说?!”梁秋瑛目露惊讶,紧张追问,“那。那他有没有说要跟安宁那孩子成婚?”
我点点头:“他说了,他说自己愧对安宁,不能再这样拖下去。”
梁秋瑛稍稍安心地放松了神情:“子律果然还是跟你说地多一些。”
我得意洋洋,悠然地侧靠案几,单手支脸:“哈哈哈——你可别吃醋,我和子律是好友。有时自然是与好友说地多些……”
“哎……若真的只是好友,就好了……”梁秋瑛忽然一叹。我疑惑看他:“不是好友是什么?你现在让他做了宰相。我还担心他以后见我不再那么推心置腹了,哎,你害我失去了独狼这个好朋友。”我无趣地叹气,“独狼是那么地自由,现在可好,被拴住了。”
“呵……是啊,是秋瑛的错……”她笑了起来。
我立刻追问:“你说他见过两次,还有一次是什么时候?”
“是在女皇陛下被送出宫的时候……”
梁秋瑛淡淡的话音带起了我对那段日子最为模糊的记忆,只记得一只温暖的手始终不愿放开我,她哀伤地一直注视着我,可是,却是那么地无奈。她的眼中,满是泪水,她把我抱紧,但最终我还是被别人带走……
有时……我也很迷惑,我会记得一些前世的事情,但我在这个世界儿时的记忆,却和别的普通的孩子一样,会很模糊,很多事,是在上狐仙山之后,才清晰起来,而那时,却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了。
自我上山之后,母皇一直疾病缠身,连每年一次神庙祭祀,也无法举行,她无法上山,几年后,她便离世。
“那次也是文武百官一起相送,子律也随我一起,他那天看着你,跟我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我疑惑地问。
梁秋瑛回忆之中带出了一丝疑惑:“子律说……你看上去不像六岁孩童,他觉得你跟他应该是同类人,他不希望你离开。你走后,他一人郁郁寡欢了很久,才渐渐抒怀,这件事我直到如今,也不知为何子律那时何以伤心?他毕竟只见过你两次……难道在他心里,真的把你当做他理想中的小妹?”梁秋瑛困惑不解,脸上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
子律说,他觉得我和他是同类人,不像六岁孩童……
忽然间,我了然而笑:“难怪我与他再见,会‘一见钟情’,原来是同类相惜……”
“女皇陛下,请勿再开这种玩笑,会让人误会的!”梁秋瑛着急起来。
我在暖暖的夕阳中狡猾而笑。
子律从小没有朋友,因为在他眼中,那些是幼稚的小孩。而我带有前世的记忆,我和他一样,也不愿跟小孩玩耍,或许,他看出了我的成熟,一种特殊的磁场,让他感觉到了我的不同,也感觉到我与他的相似。
他渴望的不是一个妹妹,而是一个和他一样的同类。就如泗海当初紧追我不放的原因一样……
泗海也在渴望同类,结果,他证明我们是同类,但是,我们却是宿敌与克星……
轻轻的声音从屋内而来,梁秋瑛看向屋内,感叹:“女皇陛下真是医术高超,不想相信女皇陛下是神女也是不行了……”
我转眸看向屋内,慕容飞云手扶额头慢慢坐起,他,醒了。
第三十章 飞云的担心
静静的屋内传来慕容飞云起身的衣衫摩擦声,他缓缓摸上自己被蒙住的眼睛,开始失神。
我起身,他听到我的声音立时朝我看来,梁秋瑛与我相视一眼也微笑起身,和我一起走向飞云。
飞云被蒙住的双眼看向梁秋瑛:“梁相。”
梁秋瑛温柔慈祥地看着他:“巫月往后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来守护了。”
飞云再次摸上自己眼睛上的纱布,我立刻扣住他的手:“现在不可打开,会损伤眼睛。”
他微微怔住了神情,手腕在我的手中微微紧绷,梁秋瑛在一旁眯眼而笑:“飞云也是不错的。”
我立刻冷睨她,她转身掩唇笑了片刻:“女皇陛下,民妇想去御花园走走。”
我放开飞云的手,朗声吩咐:“来人,陪梁相去御花园。”
房门被轻轻打开,宫女垂首入内:“是……”
我看梁秋瑛:“晚上的一御宴别迟到。”
“是,民妇还想等女皇陛下赐婚。”她这回是直接开了口。
我但笑不语,因为,我有所顾忌。若我今天开口催子律成婚,明日上朝他会不会催我选夫王?他现在可是丞相了。
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微妙。
梁秋瑛随小宫女离开,我回到飞云身前,拿起他的盲杖。执起他的手放入他的手中:“要不要出去走走?”
他静静地点点头。缓缓起身,身体微微摇曳了一下,我立刻扶住他,他面露疑惑,我拿起他的盲杖:“别担心,是迷药的关系。”
他握紧了盲杖点头。
我拉着他缓缓走出了宫殿,走在有些闷热的夕阳光芒之下。
皇宫满目的绿色。郁郁葱葱,就连水。也是碧绿如玉,一朵朵白色的莲花漂浮在碧水之上,美地亦真亦假。
“怎么样?眼睛有何不适?”我站在池边,碧绿的池水映出了我与他的身影。白色的纱布将他那双眼睛藏匿在后。
他摇摇头,神情一如往常地平静:“没有不适。女皇陛下真的不担心瑾崋吗?”没想到飞云也说起了这件事。
我看向渐渐火红的晚霞:“担心有何用?他现在的样子,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听,我在等他平静。”
“他只是在着急,着急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成婚。”飞云在一旁淡淡地说。
我看向他:“这是必然的,飞云。”
他怔立在渐渐金红的落日中,热热的风拂起他脸边的发丝,和他夏日丝薄的云蓝的衣衫。
他缓缓垂下脸,点了点头:“是啊。这是必然的。”
我微笑看他:“飞云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他缓缓摸上了自己的眼睛,陷入一时的失神:“飞云……怕……”
“怕什么?”我抬脸看他,“你对我没信心吗?”
“不不不。臣不敢。臣是怕……”他又变得欲言又止。但是被蒙在纱布后的眼睛正看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无论我再远,他总能轻松地找到我的位置,他是我最好的护卫,他可以在远处守护我。而不用靠近。
“怕……再也感觉不到女皇陛下……”他终于说出了口,可是这句话却让我深深感动。
“谢谢你。飞云。”
他在我的注视中变得轻松,似是终于把心中的话说出。淡唇微微扬起,他面朝渐渐淡去的晚霞:“真想在离京时,能看一眼女皇陛下。”
“回来看也是一样的。”
暖暖的风中,是我们闲淡的谈话,飞云像是一个知心的好友,给你一种云淡风轻的舒适感。
“可是……讨伐孤海马贼,战场多变,臣怕……”
“怕什么?!”我立刻打断了他,他看向我的脸上,满是忧虑,我认真看他,“我对你可是很有信心的,你怎么对自己没信心了?”
飞云的面色在渐渐浮起的夜色中还是难消忧虑。我知道孤海荒漠曾经的传言影响了他。
我握住了他的手腕,他怔了怔,朝我看来,我淡笑道:“孤海荒漠没有那么可怕,我不是走出来了?都翎不也走出来了?以前我们没能征服它,是因为对它不了解,但是,都翎这次带来了地图。若你再担心,你可呆在都翎身边,他有狼神守护,没那么容易死。”
飞云微微吃惊,我正色看他,我知道,他能感觉到我的视线:“当然,我相信你慕容飞云不会那么胆小。但你也不会那么短命,别忘了,我除了是女皇,也是一位巫女,巫女有神通之力,可占卜未来,所以,我说你不会死,你一定不会死!”我捏紧了他的是手腕,他低下脸,纱布后的视线落在我握住他手腕的手上,他摇头而笑:“果是飞云多虑了,飞云惭愧。
我收回了手,与慕容飞云相视而笑,忽然间,他神情微动,我也淡笑摇头,他向我一礼:“飞云先行告退了。”
我点点头:“我送你去宫女那儿。”我执起他的盲杖,拉起他往前时,已经看到了凝霜拖拽瑾崋的身影。
走到路边,把飞云交给小宫女时,也挥退了所有宫女,她们搀扶飞云前去晚宴。
我走入一旁花圃石桌,端坐在石凳上,等候凝霜他们到来。
瑾崋还在闹别扭,远远感觉到了他身上的闷气。他挣扎着,显然不想见我。凝霜在后面推搡,像是押解犯人一样把他一路推来。远远看见我,已是扬唇而笑,转眸看瑾崋时,又是一脸的轻鄙。
瑾崋已经看到了我,但是他转开脸,不看我的方向,缕缕往回,又被凝霜推回。
“苏凝霜!你再推我我揍你了!”走近了,也听到了瑾崋的怒语。
苏凝霜不屑看他:“你揍得过吗?装什么装?你以为巫心玉会来找你这头猪?!”
瑾崋咬牙拧拳:“我决定了!回家跟我娘种田!”
“决定什么?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哼。”苏凝霜冷笑,“有种在大殿求爱,没种见巫心玉了?我还以为你瑾崋有多大的胆量呢,结果还不是一样做缩头乌龟?”
瑾崋站定,狠狠看苏凝霜:“你的激将法对我没用,我不想再!”他顿了顿,拧紧了双拳,“再为难巫心玉!”说罢,瑾崋重重推开苏凝霜大步往回。
第三十一章 异域的王子殿下
“走啊~~你走啊~~~”苏凝霜在他身后冷笑,“你走了也好,你走了巫心玉就是我苏凝霜一个人的了!哈哈哈——”
瑾崋顿住脚步,转身好笑看他:“巫心玉会跟你这种人渣在一起?”
苏凝霜扬唇得意一笑,转眸朝我看来,眸光冷艳之中带出了他特有的冷媚:“巫心玉,你昨晚的话可算数?”
我微笑点头,苏凝霜的神情随之柔和,与我遥遥对视,美丽绚烂的花枝在我们视线之间摇曳,让他如白花中的冷媚仙君,让人不敢亵渎,却又心生迷恋。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苏凝霜,他像仙鹤一样傲立鸡群,半卧亭上,衣带飘飘……
这样一个清高孤傲的男子,只因我说了一句帮我对付孤煌少司,他便毫无怀疑地留在了我的身边,即使明知那是九死一生之事,他依然义无反顾。
苏凝霜,他并不像别人所说地唯我独尊,在他的心里,清清楚楚地有着大是与大非,他会为了他心目中的道义,义无反顾!
他,怀幽,还有瑾崋与我产生的情意已经超越了常人所能理解的感情,这份感情悄然地在我们之间发芽。茁壮,紧紧缠绕我们的心,把我们绑最终在了一起。
他们。已经不再仅仅是我的男臣,而是……我的男人。
苏凝霜细长的双眸含笑,双手环胸傲然站于花枝之外,冷冽的视线却带出一分炽热的霸道,宛如寒霜的外表下,是火热的岩浆在滚动。
月色渐渐上升,给面前的繁花打了一层冷霜。这份银霜下的炫丽与苏凝霜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了一起,让他更像是广寒宫的仙君。
这个世界可没有嫦娥的神话。月宫的神君会不会就是个男人呢?
瑾崋从月色中走出,看看苏凝霜,再看看我,忽然大步朝我而来。停在了水榭之外。他站在台阶下久久地,深深看我:“你真的决定……和凝霜在一起?”不再是质问的语气,只有脸上淡淡的伤痛。
我落眸看他片刻,点了点头。
他立时深吸了一口气,清冷的月光映入他的星眸,他落落地垂眸,意外地没有发脾气。嘴角带出一声苦笑:“呵,我说过,只要你跟凝霜和怀幽在一起。我无怨言……”
凝霜看向了他,冷傲的目光也渐渐柔和起来。
“为什么?”我问。
瑾崋一直低着头,身体在月色下微微紧绷:“因为。我不想看你跟不喜欢的男人在一起,我不想看你活得不开心……如果是那样,我宁可妖男不要死,你和那个妖男在一起!”
我的心,在瑾崋的低语中狠狠收缩了一下,瑾崋所做的一切。原来是想守护我的幸福和快乐。
水榭内外,变得安静。瑾崋静静站在月光中,凝霜远远看着他的背影。我坐在亭内久久无言。
“沙……沙……”周围是花枝摇曳轻轻的声音,片片花瓣染上月光的银边飘飞起来,它们飞过沉默的凝霜,也飞过不语的瑾崋面前,卷过他微微飞扬的发丝,飘入我的亭中,如同一只银色的蝴蝶,缓缓地落下。
我伸出手,它落在了我的手心里,凉凉的,如同人的泪水……
“女皇陛下,晚宴已经准备完毕,怀御前让奴婢来请女皇陛下。”碧诗和慧心站在了亭外。
我起身,一步,一步走向瑾崋,站在了他的面前:“去晚宴吧。”
他侧开脸:“不去了。”
“走吧~~~”我拉住他的手臂,他深深看向我,我笑看他,”昨晚没能好好宴请你们,今天补上。”
“今天……是为我们?”他变得疑惑。
“不,都翎来了,是为他。”
“都翎?!”他立刻星眸圆睁,“他又是谁?!”
我转转眼珠,坏笑看他:“是苍宵的三王子殿下,恩……”我放开他,手扶下巴故作沉思,“或许和亲也不错。”
“巫心玉!”好不容易静下来的瑾崋,再次被我点燃,他狠狠看我,“你这样对得起我们吗?!你果然!果然很好色!哼!”他转身拂袖就走,看得碧诗她们偷笑连连。
我轻巧地追上瑾崋:“走啦走啦,都翎带来孤海荒漠的地图,你不去看看吗?”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凝霜的面前。
凝霜也不由吃惊:“孤海荒漠?!”
瑾崋终于停下脚步,惊疑看我:“他带来孤海荒漠的地图干什么?”
“打股海马贼啊。”我轻轻巧巧地说,和他们在一起,我想做巫心玉,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女皇。
瑾崋变得震惊,凝霜缓缓回神:“难怪我看见飞云的眼睛包了纱布,是不是你治好了?他要去讨伐孤海马贼?”
“不错。”我笑着点头,“在你们离开后,都翎突然前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在我坠崖后,其实发生了很多事情,而正是这个都翎三殿下,带我走出了孤海荒漠,我们订了一个协议,若有机会,一起讨伐孤海马贼。所以,飞云他主动请缨,想为慕容家族将功补过。”
“我也要去!”瑾崋忽然说,然后别开脸,“免得看见你跟这种人渣一起置气!我要去打仗!眼不见心不烦!”
“哈哈哈——”凝霜在一旁大笑。瑾崋立时白眼看他:“得意什么?!巫心玉,多召几个气死他!”瑾崋忽然恶狠狠地嘴角扬扬地说。
见瑾崋忽然开玩笑了,我反是安心。
碧诗和慧心一直在一旁偷笑,似是在笑他们还不知道怀幽的事。
凝霜瞥眸看向她们,似是从她们的笑容中看出了什么,微挑纤眉:“你们在笑什么?”他清清冷冷的语气让两个小丫头一吓,慌忙看向我,我立刻看向一边:“咳,去晚宴了。”
“是。”两个小丫头匆匆离开。
凝霜冷冽的眸光转而到了我的身上:“恩——?有问题。”
凝霜精锐的视线直直落在我的身上,那能洞悉一切的视线,让我开始心虚,此刻,就连瑾崋也狐疑地看向我,星眸之中的目光在我和凝霜之间来回。
第三十二章 惊艳众人的都翎
夜风似是也在凝霜分外锐利的视线凝滞,让空气变得越来越闷热,犹如雷雨僵滞,让人胸口发闷。
“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已经跟哪个男人在一起了?!”忽然,凝霜冷冷地问。
“怀幽。”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然后,咬唇扶额。
立时,面前的空气凝固,万籁寂静,连花草中的小虫儿,也不敢发出半丝声音。
从指尖偷偷看去,凝霜和瑾崋的面色已经紧绷,凝霜的目光骤然放冷,拂袖就走:“走!我跟你一起打仗去!”
“好!”瑾崋与他一起携手而去,把我独自丢在了白花之中。
碧诗和慧心小心看我:“女皇陛下……”
我抽了抽眉,我也拂袖转身,扬唇一笑,哼,我也随他们去。
皇宫很久没有如此热闹,乐曲动听悦耳,喜悦欢乐。百官来来往往,寒暄谈笑。
上一次宫廷举办宴会还是我和泗海大婚的时候,到现在快要一年了。
华丽的个宫廷,精美的灯盏,金碧辉煌,虽是女儿国,大气不输任何一个男人的国度。一席红色的地毯绣有金色的围边和巫月古老的图腾,铺于整个大殿,瞬间奢华而华丽。
锃亮的红木矮几整齐摆放,绣有精美花纹的蒲团放于矮几之后,一列宫女乘上美食,一列男侍倒上美酒。
我坐于正中席位,左侧一臂开外放有另一个席位。是给贵宾都翎所备。
殿门外宫女迎接百官,带他们入席。
怀幽依旧跪坐在我身旁微微靠后的位置:“都准备妥当了。”
我转身对他颔首:“辛苦了。”
他抿唇微笑,脸上是暖暖的幸福之色。家庭主夫。非怀幽莫数。他以后/宫为家,以服侍照顾我为生活,他喜欢打点我的一切琐事,为我解忧,我也能感觉到,他在为我做这一切时,心中的那一份小小的。别人所不知的成就感。
男人以拜将为成就,或以做相为成就。而怀幽,并不输于他们。宫廷御宴,事无巨细,一样样都不可疏漏。仅仅是这缜密的心思,无人能及怀幽。
转回目光时,立时看到了瑾崋杀气腾腾的目光,他不是说只要是怀幽和凝霜就不介意吗?那他此刻在生什么气?
他和凝霜就坐在我下垂手的右侧,不知是不是怀幽有意安排的位置,凝霜慵懒地斜靠在瑾崋的身侧上,已经开始喝了起来,哪管客人有没有到。
随即,子律在宫女的带领下坐到了我下垂手的左侧。梁秋瑛已经入席,子律见她先是一礼,母子同席。梁秋瑛对我目露感激。
而梁秋瑛边上是安大人一家,他们尚未前来。
慕容飞云也在琴儿的搀扶下入座,之后是闻人胤,连未央和萧玉明他们。
我看向梁秋瑛,她给我一个眼神,微微而笑。
“娘。您下午一直在宫内?”子律轻问,眉间略带忧虑。“您跟女皇陛下说什么?”
梁秋瑛神秘微笑:“怎么?你在担心什么?”
子律微微拧眉,目光慢慢地看向我,我看向他,他立刻收回,手微微握紧,带出一丝浮躁,我第一次看到他像是有点心神不宁。
他再次看向梁秋瑛:“娘,您到底说了什么?”
梁秋瑛看着他慈爱地笑了:“娘跟女皇陛下说,你也该跟安宁成婚了……”
“您!”子律忽然激动起来,梁秋瑛的话音也就此停住,眸中划过忧虑。
我就知道子律不喜欢别人管他闲事。
子律微微平稳自己的心情,给梁秋瑛端上暖茶:“娘,您可别再害我了……”
梁秋瑛接过茶杯,嘴角却是露出一抹老谋深算的笑意,不知道她心里又在“算计”自己儿子什么。
梁秋瑛到底怎么想的?子律真是可怜,总是被自己娘“算计。”他再聪明,也算不过自己的老娘,果然是姜还是老得辣。
“心玉。”怀幽在我身后侧轻唤,我回头看他,他微微而笑,“今天我也想给你个惊喜。”
我心中微微吃惊,怀幽整日在宫中,能给我怎样的惊喜。
他说完不再说话,微微看向我右侧的下方,笑容微收,眼神闪烁了一下,淡笑颔首。
我立刻转回头看瑾崋,他果然是也看着怀幽,一脸的气郁,见我看他,他速速撇开了目光。
与此同时,我也感觉到了从另一侧子律那里而来的目光,他正在打量怀幽,他可是最会察言观色的生意人,他会不会有所察觉?
不过,即使他察觉出来我也无所谓,怀幽御夫之事,我这几日便会公布天下。
但我还是隐隐感觉,今天这晚宴,我会如坐针毡。
“都翎王子殿下到——”殿门外,传来白殇秋的喊声。
音乐停下,百官安静,迎接这位异域的王子殿下。
随着一席白色绣金的衣袍从门侧现出,立时,唏嘘声已经充满了整个大殿,所有人惊得目瞪口呆!
甚至是凝霜,瑾崋和子律。
一头巫月国男子没有的金色的卷发,用碧绿的玉簪在耳边微微挽起,垂于胸前,鬓边各剩两缕卷发垂在脸旁,深凹的燕窝内是那双璀璨的蓝宝石般的眼睛,只这双碧眼已让今日殿上女子的珠光宝气黯然失色。
总是带着笑容的脸让他亲和近人,可以轻易地溶入你的世界,而嘴角那抹坏意又让他像是纨绔子弟,可以随意地勾走女人的芳心。
他撑开双臂,胸前是绣金的花纹,一席白袍越发称出他金发的耀眼,和身上的金纹遥相呼应。
干净的脸庞白净赛雪,清晰的五官充分呈现出异域人凹眼高鼻的俊美,和大多巫月男子缺乏的野性的性感,让在场所有人无不惊艳!
我一愣,怀幽说的惊喜难道是指这弄干净都翎?可是,这不太像怀幽的风格,他是不会让另一个男人成为什么惊喜的。
我微微转脸看怀幽,果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笑容,微微垂眸,丝毫不看都翎一眼。果然惊喜不是都翎。
“多谢女皇陛下款待都翎。”身前传来都翎的话音,大殿因他一人而静。巫月多美男,但也没金发碧眼,尤其都翎那天生的卷,更多了分新奇与特殊。
第三十三章 女皇不和亲
我转回目光微笑看这位异域的俊美的王子殿下:“都翎,请入席。”
都翎看看自己,拉拉衣袍“:‘女皇陛下,你们巫月男人的衣服我可真是穿不惯,这样怎么打仗?”
“对不起。”忽然,怀幽在我身后冷冷而语,“宫内除了男侍,只有这男,宠的衣服,是怀幽失职,无法给都翎王子殿下准备合适的衣物。”
登时,我眉脚抽搐,原来怀幽平日不语,一言就语出惊人!可见怀幽有多不待见都翎,把他损成男/宠。
“噗!”瑾崋第一个喷笑出来。
凝霜也惊为天人地刮目看怀幽。子律微微拧眉,却是嘴角也浮出一丝笑意。
飞云摇头而笑,身边的闻人他们也是低脸憋笑,憋得脸通红。
都翎挑挑眉,嘴角微扬有些轻挑地看向我身后怀幽。
梁秋瑛起身,又是一脸忧国忧民的神色:“都翎王子殿下,我巫月女皇执政,所以宫内只有御夫所穿之衣衫,还请这位王子殿下海涵巫月特殊之处。王子殿下身上这套衣衫,是巫月宫内夫王所穿,乃是巫月男子最高规格的礼服,并非怀御前所说的……男,宠。”梁秋瑛沉脸看了一眼怀幽,微露责备之色。
两国交涉,只言片语都要小心。一不小心,便会触发国际争端。我也知道梁秋瑛这是在圆场,但是,他们多虑了,他们不知都翎的性格……
“夫王?”都翎笑眯眯收回目光看我。再看自己身上的华服,“恩……现在再看这件衣服确实做工精良,尊贵华丽。”都翎在下面脚步旋转。衣摆飞扬,呼呼作响,他收回手臂笑看我,“你若来我苍宵,我也定会为你准备王后所穿的衣服。”
我狠狠白他一眼,他越是笑得不正经起来:“据我所知,女皇陛下还未曾选夫王。巫心玉,不如你我联姻如何?”他坏笑看我。碧蓝的眼睛闪闪发亮。
登时,抽气声四起,梁秋瑛也愣在原处。
看吧,看吧。你们给了都翎一个借题发挥的机会了。
梁子律立刻起身:“王子殿下,巫月夫王必须是巫月男子,王子殿下若要和亲,只可为御夫。”
都翎故作可惜:“这样啊……嘶……看来我是做不成夫王了,巫心玉。”他双手环胸笑看我,“不如你做我王后?”
“滚!”在群臣还来不及着急之时,我直接给了他这个字。
登时惊得梁秋瑛和老臣们目瞪口呆。
“噗嗤。”瑾崋再次喷笑,苏凝霜也笑了起来,对我竖起大拇指。
梁子律愣了愣。默默坐回,一脸我多事的表情。
梁秋瑛分外紧张地看都翎,都翎毫不生气。双手环胸笑看我:“你还是没变,真是薄情。”
我冷冷看他:“要嘛过来坐好吃饭,要嘛现在就出去,别在这里吓唬我的文武百官。你看看他们现在有多紧张!”
都翎笑呵呵环视周围,转身一跃,蹦蹦跳跳地到我身边。俯身忽然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登时。群臣又是目瞪口呆,下巴脱臼。
在文武百官惊讶之时,杀气也开始从四处而来,大条的都翎自不会察觉,而我,却已经被这杀气浓浓笼罩,心跳不稳。
“好久不见,巫心玉。”他贴了贴我的脸,“这是我们那里的礼节,请不要介意。”他笑呵呵看我,碧蓝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纯真。
“都翎王子,请坐好!”怀幽沉沉提醒,都翎随意地盘腿坐在我身旁,看我身后,“那就是你男/宠?”
登时,又多了一束杀气,怀幽第一次放出了杀气!
我伸手,把都翎推开,推到他自己位置上,沉脸看他:“他不是我的男/宠,是我未来的御夫,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就在我说出御夫之时,所有人无不看向我的身后,怀幽的气息凝滞了一下,显然他比在场的人更加吃惊!
瑾崋,凝霜和子律所有男人的目光开始集中我的身后,我立时朗声道:“开席!”
殿外呆立的白殇秋恍然回神,匆匆高喊:“开——席————”
立时,乐曲声再起,妖娆的舞娘从两边而出,终于切断了这些男人的视线,也让怀幽得以喘息。
我没想到那么快就宣布了怀幽的身份,还是在这样的情境下,但是,我不允许任何人看低我的怀幽,我必须要给他正名。
都翎一直像顽皮的孩子偷看我身后的怀幽,我伸出巴掌挡住他的脸:“不!许!看!”
都翎坏坏扬唇笑了,碧蓝的眼睛在灯光中像璀璨的蓝宝石,他单腿曲起,右手托腮舔舔唇:“和亲你真的不考虑?”
他虽然说得轻,但对于功力深厚的男人们来说,已经足以听见。
瑾崋的目光立时撇来,凝霜靠在瑾崋的身侧微微眯眼,只有子律低眸看自己的酒杯。就在这时,安宁与曲安大人赶到,匆匆落座。
安宁笑着轻轻唤他,他却是没有听见,继续看自己的酒杯。安宁面露不悦,沉脸坐回,不再与子律说话。梁秋瑛和安大人不免又是心事重重,满脸的忧虑。
我收回目光,心中微微疑惑,子律怎么又在出神了。
我随即看不正经的都翎:“你也看见了,我有御夫了,不会过来,你若想和亲,你过来,但是……你愿意放弃王位吗?”我瞥眸看他,他摸摸下巴:“嘶……做王有很多女人的,不行不行,我可舍不得那些美人。没关系,我们可以常常往来。”他对我一笑,蓝宝石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异光。
这只好色的狼,脑子里一定在想那件事。
“这次见你你明显开心多了。”都翎指指我的脸,“那时的你可真是没有半丝笑容,你可知你的笑容有多么迷人?”
我感谢看他:“那时如果没有你,我真的走不出孤海荒漠。”
“孤海荒漠,无人能回。”都翎的眸光忽然深沉起来,“你可不知有无数人希望我永远留在孤海荒漠!”
都翎碧蓝的眼睛染上深沉之色,我深思看他:“怎么?谁敢跟你争王位?”
“哼。”他轻笑一声,拿起酒杯,“我是苍宵三殿下,怎么轮,也轮不到我。我还是从你那里知道,原来我还有做王的份。”他好笑地拿起酒杯,喝酒。
第三十四章 女皇不多情
“好啊!”我一拍案几,他奇怪看我,我坏笑道,“既然做不成王,就跟我和亲吧。”
“噗——”酒液化作喷雾从他口中全喷在面前的果菜之上。
“哈哈哈——”我在一旁大笑。
他抬手用衣袖直接擦擦嘴,动作在巫月可算粗狂,他挑眉看我:“你故意的。”
我笑眯眯点头,然后睁开眼睛正经看他:“天意难违,或许,当你征伐孤海马贼胜利,你便成了苍宵英雄,载誉而归,民心所向了呢?”
他眨眨眼,扬唇一笑:“没错,你说得对!不过……你派出的人可真是……”他扫目而下,看飞云被纱布蒙住的眼睛时,立时收眉,“他连东西都看不见,又怎能杀敌?我可怎么打赢马贼?”
忽然,飞云转脸直直看向他,都翎立时一惊,猛地一缩身体,倾身靠近我身侧:“他看得见?”
我傲然而笑:“不,他听得见,而且,他很快就能看见。”
“这样都能听见!他还在看我!”都翎在我身边动来动去,飞云的脸也随他而动,让都翎惊讶无比,甚至眼中已露出一丝惊悚。
我按住他动来动去的身体,他朝我看来,我阴森道:“不要小看巫月任何一个男人,不然……你会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咕咚。”都翎咽了口口水,眨眨眼,立刻看身边,“我那狼神呢?”
我笑着收回手坐回原位。怡然自得地拿起酒杯:“这里是狐神的领地,它自不会进入,所以。现在你的命,在我手上。”我向他举杯。
他瞪大碧蓝的眼睛:“我看不见,你可别骗我。”他一边说,一边拿起酒杯,眯了眯眼睛,“巫心玉,你现在可不能因为我不是王。就欺负我。”
我在杯后挑眉看他:“我就爱欺负你,怎样?”
坏笑立刻浮上他的嘴角:“你喜欢欺负我。说明你喜欢我。”他右手支脸坏坏看我。
我气定神闲地用宴:“都翎,我们可是朋友?”
“是,当然是!”他有些兴奋坐直身体,想向我靠近。
我淡定道:“那好。不要破坏这层关系。”
立时,都翎僵在远处,半天,他才摇摇头,转脸看向别处:“你还是跟那时一样无趣。喂,我可是洗干净了!”他转回头刻意强调。
我放落酒杯,已经感觉到瑾崋和凝霜身上浓浓的杀气,为了保住都翎这条小命,我转脸看他:“晚上我给你安排个美人可好?”
“好啊。”都翎想也不想地答。随即一顿,握拳轻敲自己额头,满脸的懊恼。“暴露了暴露了,这下可永远只能做你的朋友了。”
我笑了,都翎爽直地可爱,让我更加想念那只憨憨的狼神,和它看都翎时嫌弃的目光。
苍宵男人执政,而且。性格豪爽,所以苍宵没有巫月那么多繁文缛节。但巫月也不是最多的,规矩最为严苛的,要数蟠龙。而蟠龙也是男尊女卑最严重的国家,对女性诸多束缚,甚至,不准女性抛头露面,莫说上朝为官,即便读书,也不能。至少,苍宵女子还可读书。
瑾崋他们的杀气在都翎“败退”后,终于消散,身后的怀幽也收回了寒气,面带微笑,他已经清楚,都翎不会与我和亲,更不会成为威胁他在我心中的地位。
巫月的美男劫让我身边的男人们,对美男都第一刻产生了敌意。
忽的,熟悉的琴声从舞娘之间响起,我立时惊喜地看去,只见舞娘渐渐散开,华丽丽的美少年们或是吹箫,或是弹琴地从舞娘身后现出,立时,整个大殿沸腾起来!
而美少年的中间,正是椒萸!
我惊喜地转脸看怀幽:“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怀幽微微而笑:“三日前,没有告诉你,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怀幽注视我的笑容,眸中是浓浓的深情。
我开心地转回脸,椒萸已经不再怯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之中,手指潇洒地拂过琴弦,如同子律的剑花一般干净利落。
再次见他们,美少年的数量多了一倍,他们坐在大殿中央吹浪弹唱,赏心悦目!
“这次回来,椒萸不走了。”怀幽在我身后轻轻地说,“他想继承家业,还请你恩准。”
我微笑点头:“没问题,椒萸的使命已经结束,是该回来了。”我自得地想跟都翎介绍我的皇家乐团,却看见都翎看着椒萸目不转睛。
我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他惊然回神,立时指向椒萸:“今晚能不能让他陪我?”
“噗!”同时有两个人喷了。不是我的,而是瑾崋和……子律。
我看向瑾崋,瑾崋狼狈地擦擦喷出来的酒,边上凝霜嫌弃看他:“你喷到我了!”
我再看向子律,子律淡定地拿出丝帕擦拭嘴角。
“都翎王子。”怀幽话音传来,都翎转身看他,怀幽垂眸扬笑,“那位是男子。”
登时,都翎白净的脸瞬间炸红!
“想必苍宵没有椒萸这般雌雄莫辩的美男子,也难怪殿下会不识男女。”怀幽继续说着,隐隐有调侃的意味,偏偏怀幽的神情是一如往常地恭敬,“在巫月,椒萸还不算最美的,都翎王子下次可要看得仔细些,还是……王子殿下男女皆可?若是这样,怀幽今晚可以给王子殿下安排男子,但这椒萸是女皇陛下的人,只怕不能给王子殿下侍寝。”
“不不不。”都翎连连摆手,“我不喜欢男人!女人就好,谢谢。”
怀幽幽幽淡笑。
都翎略显仓惶地转回身,似是有些热的拉拉衣领:“你们巫月的男人太像女人了,上次那个白头发的,真的让我做了很久的恶梦。”
白发……
他的话音落下之时,怀幽也变得安静,默默到我身边给我倒上了一杯酒,不言地垂下脸庞。
我看着杯中酒开始陷入失神,那时,泗海还在昏迷之中,泗海的元神总是坐在自己的身上,一直看着我。
而那时的我,不敢直面自己对泗海的感情,陷入久久的痛苦与挣扎之中……
第三十五章 遥远的回忆
一望无际的荒漠在月光下,像是另一个世界,一片苍然之色,细细小小的飘雪布满这个世界,让他变得越来越遥远……
天际的尽头,一缕雪发在飞扬,那个遥远的人影,渐渐离我远去,我无法再靠近。
很多事,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我不后悔把他送回狐族,我却后悔没有早些与他相爱,去珍惜我们在这个世界的分分秒秒。
所以,我更要珍惜现在在我身边爱我,和我爱的人。
我从遥远的思绪中收回,触及梁秋瑛的目光,我还有任务没有完成。
我看向子律:“子律。”
子律抬脸朝我看来,一旁的安宁变得心神不宁,不能安宁。
我微笑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如果让你做了我的宰相而耽误了你的婚事,我会不安,今日,我赐……”
“谢女皇陛下关心。”子律竟是直接打断了我的话,他看一眼梁秋瑛起身,“臣有点累了,臣先请告退。”说完,他面无表情地直接从众人身后离开。
安宁默默地垂下脸,一旁的连未央轻轻叹了口气,给安宁倒上了一杯酒。
我抱歉地看梁秋瑛,看,子律不喜欢我管他的事。梁秋瑛微微拧眉,再次心事重重,这一次,她操心的不是巫月,而是,自己的儿子。
音乐忽然加快,更加欢悦起来,我灵机一动,立刻起身。随手拉起了都翎:“走,跳舞去。”
“好啊。”都翎欣然同意,我拉着都翎跑下台阶。又提起了懒洋洋的苏凝霜,瑾崋一愣,呆坐在席位上眨眼睛,我跑过每个席位,拉起瑾毓,梁秋瑛,和所有的文武官员们。和他们手拉手在大殿之内,椒萸他们欢快的乐曲中欢舞。
怀幽端坐在原位一直。一直看着我,带着他沉静的微笑,满足而幸福地透过欢舞的人群,静静地看着我……
宴会持续到夜半。皇宫才慢慢安静。
站在后/宫大门之外,两个男侍扶着微醉的都翎,他宝蓝石的眼睛映入月光的朦胧感。
他醉醺醺扬起唇:“我跨过半个世界来看你,你却把我扔给别的女人。”
“那……男人?”我坏笑反问。
他的脸色立时一白:“不不不,今晚我醉了,只想好好休息,不想要女人了……我是不想再来你巫月了,你这里的男人美得像女人,我怕自己最后真的喜欢男人……”他酒醉地微微垂脸。嘴角依然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怀幽挥挥手,男侍们扶都翎入宫,宫内一顶华轿已经为他准备。
都翎步履踉跄。金发在月光下轻轻震颤,在白衣金纹的映衬下,越发地迷人。
“他们苍宵人真是轻浮。”怀幽微微不悦地说。
我笑道:“不是轻浮,是直爽。在苍宵,男人执政,女人地位较低。所以,女人是男人用来消遣的玩物。”
怀幽目露同情:“那苍宵的女人真可怜。”
我垂眸而笑:“他们还觉得我们巫月奇怪。误以为我们男女颠倒,还想来拯救巫月的男人呢。”
“会有这种事?!”怀幽表现出大大的惊讶和不解。
不远处,走来皇家乐团的少年们。他们停在了远处,只有椒萸一人上前。少年们远远好奇地,激动地张望。
椒萸见我还是有些紧张,雌雄莫辩的脸已是通红,他走到我身前匆匆下跪,我立刻扶住,他始终低垂红脸,紧紧抱住手中的古琴:“椒萸见过女皇陛下。”
我温和看他:“椒萸,你的事怀幽跟我说了,这几个月,辛苦你了。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
他精巧的红唇微微扬起:“椒萸……心甘情愿。”
我想了想,说道:“明日你开始上朝吧。”
椒萸大惊,呆呆抬起那张让都翎无法分辨男女的,清美的脸,我笑了:“你不是想继承家业吗?你们椒家以前可是御用督造,所以,我会把这个官职还给你的家族。”
椒萸继续在月光下呆立。
怀幽微笑提醒:“还不谢恩?”
椒萸猛地回神,面红耳赤地匆匆谢恩:“谢!谢女皇陛下!”
那一晚,我坐在椒萸房间对面的房梁上,偶尔见到了浓妆艳抹的椒萸,他弹着失去了灵魂的琴声,不情愿地招呼那些好/色的女官,我从他眼中看到的只有绝望与害怕,然而,他却为我反叛他极度畏惧,甚至是看见便腿软的孤煌少司。
如果,反抗孤煌少司的勇气是来自于家族的仇恨,那么,后来他加入行刺巫溪雪之列又是为何?
这个曾经胆小如鼠的男人,在经历了那些风风雨雨之后,已经在我面前彻底地脱胎换骨,尽管在见我时还会紧张到脸红,但是,我相信,他一定可以为自己的家族重新撑起一片天下。
椒萸的回来又唤起我过去太多太多的回忆,那时他们每个人都只是我手中的棋子,我对他们没有任何感情,一切的目的只为除掉妖男兄弟。
不知不觉,已回到了后/宫,怀幽不在身边,宴会虽然结束,但还有很多事要他来收尾。怀幽今晚会很忙碌。
我走到了寝殿之下,空气中掠过一抹熟悉的酒香。我微微挑眉,扬唇一笑,直接脱下女皇繁重的外衣,提气跃上房梁,果然,凝霜一派慵懒地侧躺在我寝殿屋顶之上,如那无数个,他们等我回宫的夜晚。
他身穿淡蓝梅花绣纹的长袍,月光将他的身体染成了银蓝色,侧躺在瓦楞之上,身边一壶酒,手中一把梅花折扇,在月光下慢摇。
我走到他身前,他不看我,只看空中朗月。
“瑾崋呢?”
“回家了。”他清清冷冷地答,“他在京都有家,我苏凝霜可没有。”
“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坐在他身边,也不看他。
“哼。”
“哼?”我转脸看他轻笑不屑地脸,“怎么,这么大的皇宫没有你凝霜公子看得上的房子?”
他冷冷地勾勾唇:“这么大的皇宫,男人也多~~~”他瞥眸朝我看来,冷媚的双眸带着一丝醉意。
第三十六章 外冷内热的苏凝霜
“你不是说不介意吗?”我看着他月光下泛着冷霜的眼睛。
他睨了我一会儿,微微起身,毫不客气地枕在了我的腿上,双手环在脑后白我一眼:“我和瑾崋昨晚在皇宫里打了一个晚上,你倒好,把怀幽给吃了,你说,你对得起我嘛?哼。”
我脸微微一红,有些僵硬地转脸看向别处。
静静的,热热的夜风从房顶上飘过,他不再说话,双手环在脑后继续枕在我的腿上,双目闭起,发丝在夜风中轻轻飞扬,银蓝的衣摆也在夜风中微微轻颤。
我慢慢平静下来,双手撑在身后让他枕在我的腿上,空中青云渐渐移过明月,化出了各种各样的形状。
“那只金丝猫不错。”凝霜忽然开了口,单腿叠起悠然地晃动,“比怀幽可有趣多了。你怎么不留下?”
“我对他没感情。”我直接答。
他一下子起身,长发掠过我的眼前,在月光中闪现丝丝流光的同时,也带出一缕若有似无的,恰似白雪清新的气息。
“怀幽太闷了~~~真不甘心让他抢了先!”他拿起酒壶仰脸“咕咚咕咚”喝下。
“但他……”我在幽幽的夜风中垂下了眼睑,“为我殉了情……”
凝霜的身体在夜风中微微一怔,放落酒壶惊讶看我:“你说怀幽为你殉情?什么时候?!”
“在我死的时候。”我抬眸看他清凉冷艳的眼睛。“他撞死在了我的尸体旁。”
凝霜黑眸中的冷霜开始化开,卷起了深深的漩涡,忽然。他双手撑落我的身边,狠狠盯视我的眼睛:“那我们呢?!我们为你报仇!为你去死!我们的心跟怀幽是一样的!”
“我知道!”我也激动起来,深深看他,“我都知道!所以,我不会再放你们任何一个人离开!”
他久久看我,眸中的漩涡越来越深,忽然。他扣住了我的下巴,黯哑地吐出了话语:“这可是你说的!”最后一个字消失在他的吻中。他狠狠吻住我的唇,重重地把我压下,我心中微微吃惊,想挣扎时被他双手牢牢扣住了双手按在层层叠叠的瓦片之上!
霸道的吻将烫如岩浆的热气与甘甜的酒味一起吐入我的唇。他像是用尽全身的力量攫取我唇内的一切,压在我身上的身体瞬间燃烧,将灼烫的温度透过丝薄的衣衫染在了我的身上。
扣住我的手牢牢握紧了我的手腕,忽然,他握住我的手倏然收紧,带出一丝疼,紧跟着,他突然离开我的唇,从我身上抽离身体。起身,修长的身影在月光中静立。
他背对我站在星空之下,纤长的发丝在夜风中飞扬。粗重的喘息是此刻唯一的声音,他抚上自己的心口,似是想平稳呼吸,但呼吸却越来越不稳:“今晚。”他喘息地顿了顿,“放过你。”
说罢,他直接飞身跃入夜空。银蓝的身影消失在了银盘之内。
凝霜怎么了?我想起身追时,忽然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他正在朝这里前来。我停下脚步,等候这位不速之客。
随着他的靠近,气息越来越熟悉,我不由拧眉,抬手揉太阳穴。放落双手时,他已经一身紧身的夜行衣落在我的面前。
他已经很久没这样穿了。一身利落的夜行衣,长发也干净利落地束起,一双冷眸里是漠然和酷意。
“独狼。”我开了口。
他眸光紧了紧:“我的事,我自会处理。”他说,依然简洁扼要。
我拧眉:“知道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我看他背影,大半夜他跑来就是为了警告我?
他走了几步,顿住脚步,转身,沉沉看我:“怀幽是御夫你是什么意思?”
我笑了:“就是御夫的意思啊。”
他立时拧眉,黑眸里精锐的光芒闪现。
我双手背到身后,无赖看他:“御夫的事……左相应该没意见吗?”
他瞥眸朝我看了一眼,像是懒得搭理我地收回目光:“我只管夫王,不管你几个御夫。但是,怀幽这件事你宣布地过于急躁,让大臣们猝不及防,你现在是女皇,请不要这么任性!”淡淡的话语却是分外的严厉。
我咬咬唇,一步一挪地到他身边,他不看我,我轻轻撞了他一下:“喂,既然我都不管你的闲事了,你能不能……别管我夫王的事?”
“不行!”他一声厉喝,不知他为何忽然而来的怒意,他烦躁地看我一眼,转过身索性背对我,“别以为宰相是我就不会催你选夫王的事!”他微微侧脸向后看向我,“夫王与皇族后嗣,是我左相的职责,你我都躲不了。”
我拧眉咬牙:“如果你敢催我,我就赐婚!”
“你敢!”他赫然转身,咄咄逼人的目光如同荒漠孤傲的狼王,不容任何人忤逆。
我立时沉脸:“怎么,你现在想威胁我吗?”
他眯了眯寒光四射的狭长的双眸:“如果你催婚,我立刻辞去宰相之职。”
“你真的要挟我!”我吃惊抢步到他面前,抬脸与他对视。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再次转开身避开我的目光:“我根本不想为官,你居然跟我娘一起陷害我。”
“我也舍不得你嘛!”我在他怔愣的身体边心烦转身,“你也看见了,我现在每天公务缠身,怎么可能还有时间跟独狼喝个酒,聊个天,你又忙于生意,我们怎么见面?”我说完双手环胸,气闷叹气,“自从我做了女皇,你们全变了,干脆,我也不要做这女皇了。”
他在我身边静立许久,静到我们之间的空气变了凉。
“哼。”夜风中传来他一声冷哼,“你不舍得我,是因为我能替你办事。”
我身体一僵,不敢再言。
“如果想让我留下,别再管我闲事!”他冷冷警告完毕,在我身边狠狠一拂袖,竟和凝霜一样,甩我而去。
我转身看他飞离的矫捷的身影,扶额。不愧是生意人,太精明。想跟子律谈条件,总是输。
他吃准我朝堂里离不开他。即使朝中百官,我最信任的,还是他。
第三十七章 梦中少司在哭泣
对了,凝霜怎么了?
我立刻去找凝霜。
可是,到凝霜寝殿时,却没看到凝霜,房内空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他生性随性,不在房内也是正常,可是刚才……
脸热了起来,并非想与他继续,但是,依他的性格,应该不会停止。
心中忧虑地回到寝殿时,怀幽已帮我铺好凤床。
我心中疑惑地坐上凤床,怀幽端来水盆,手执面巾放我面前:“该休息了,今日晚了。”
“恩。”我接过面巾擦了擦,还给他,他接过不动,细细看我一会儿,蹲下身,轻轻抚上我的脸庞:“怎么了?”他温温柔柔的问。
我看向他:“凝霜……好像有些不对劲。”
“凝霜?”他微微蹙眉,“难道……生气了?”
我摇摇头:“他不会的,可是……他今天还是有点不对劲,我很担心他。”
“那我去看看。”怀幽起身。
我拉住他:“他不在。”
他轻拍我手,温柔微笑:“没关系,我去等他。”他温柔的神情恍惚之间让我想起那阿哥曾经对我温柔宠溺的他。
与怀幽化解误会之后,我和怀幽之间的距离终于消散,他放下了对我的恭敬与谦卑,给我更多的温柔与宠溺,彻底解锁了埋在自己心里对我的感情,以一个全新的平等的身份来照顾我和关怀我。
我也可以完全放心地。把这个家交给他,可以安心地在自己的凤床上,安睡。
“丁玲——丁玲——”睡梦之中。耳边又传来那熟悉的铃声,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神庙自己的房间里,分外清晰的感觉,甚至神庙里熏香的味道都索绕鼻尖。
我缓缓坐起,转脸时,却是看到少司跪坐在我的榻边。黑色的狐脸哀伤地低垂。
“少司……”
他缓缓抬起脸,似是想说话。可他的狐嘴却始终无法张开,他开始变得焦急,慌忙而拼命地用黑色的狐爪抠自己的嘴巴,锋利的爪子立时划破了肌肤。鲜血染上黑色的狐毛。
我惊地立刻扣住他染血的狐爪:“少司!别抠了!”
他的双手开始在我的手中颤抖,泪水从他痛苦的黑眸中涌出,染湿狐毛。
“少司,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
他含泪点头。
我握住他的狐爪,看了看他锋利的爪子:“你可以写,写下来给我!”
他恍然地发了一会儿怔,匆匆在地板上用狐爪划出比划,可是,就在他划出一点比划时。地面上的划痕瞬间消失,他焦急地拼命写,但是始终没有半个字落在地上。
他全身颤抖起来。痛苦地握紧双拳用力砸在地板上:“怦!怦!怦!”砸得双手满是鲜血!
他仰起脸,似是想痛苦的大喊,狐嘴也始终没有张开,连即使哑巴呜咽的声音也无法发出,只有泪水不断地“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之上,和他的鲜血化在了一起。
他忽然开始对着门外重重叩头。“怦!怦!怦!”一声重过一声,一下重过一下。他在祈求!孤煌少司居然也会祈求!
鲜血开始染满地面,我心惊地拦住他:“少司!别磕了!没用的!”
他有些晕眩地起身,鲜血流入他有些涣散的黑眸之中,一种强烈的无助感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他开始慢慢失神,黑色的双眸中渐渐变得认命,那是一种像是终于明白无法反抗天神的认命。
“少司……”我真的心疼了,曾经叱咤风云,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无人胆敢忤逆的巫月摄政王孤煌少司却在此刻,露出了和凡人一样认命的表情……
此时此刻,我感觉不到任何报应之后的爽快,只有对天神惩罚之冷酷的胆寒。这份畏惧从脚心而起,遍及全身,即使在梦中,我也清晰感觉到整个头皮正在发麻。
天神的惩罚是那么地可怕,他没有像我们以为的那样去鞭笞少司,或是把他关押。而是,封住他的嘴,夺去他俊美的容貌,让他变成狐族最丑陋之刻,让他想言却不能言,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少司为人时冷酷无情,甚至嗜血暴虐,他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屈服的人,他一直不曾屈服于我,一直不甘心输于我,可是,现在,他屈服了,他认输了,他屈服认输的原因,是他想对我说话。
这些话,一定非常重要,他急着想告诉我,而且,是非告诉我不可!
到底是什么?
忽然间,流芳站在了门外,无奈而叹息地看着他:“该死心了,回去吧。”
少司缓缓从我面前站起,视线涣散地从我身边一步,一步走过,走出了我的房间,消失在了流芳的身旁。
“流芳,少司到底想说什么?!”我问流芳。
流芳只是静静看我一会儿,淡淡扬唇:“或许是想跟你道歉吧。”说罢,他转身远去,身后的银发如同狐尾般飘摆飞扬……
我从心痛中醒来,不由地揪住了心口,窗外晨光已经灿烂,我却仿佛还身在神庙的房中,眼中是少司留在地板上的血迹和泪水。
他真的是想跟我道歉?
不,他的强势和霸道注定他不会跟我道歉。即使被天神惩罚他无法开口,他也乐得不开口与我道歉,因为,他一直不服!
心中开始隐隐不安,威尔和梦中只有少司,没有泗海?
流芳说少司成了他的随从,那么,难道泗海在狐族?所以我不得见?
头微微痛了起来,眼前的景色变得恍惚,宛如狐仙山和面前的景色重叠起来,我宛若置身两个世界之间。
“心玉!”有人紧紧地扣住我的肩膀,凉风瞬间闯入我的世界,击碎了那片恍惚,我像是彻底从梦中醒来,看着面前担忧的怀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淡淡而笑:“怎么会不舒服?别忘了我仙气护体,百病不侵。”
怀幽握住了我的手,摸上我的额头:“但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
我拿下他的手露出让他安心的微笑:“我没事~~”
他放心点头,转而道:“对了,凝霜清晨回房了,现在睡下了,你可以安心了。”
听到凝霜回房,不知为何,心里还是浮起隐隐的莫名的不安,难道,还是梦中少司的影响?
第三十八章 凝霜不正常
征讨孤海马贼,瞬间传遍大街小巷,民心振奋,群臣紧张。
朝堂上下,为征伐孤海马贼而准备。我再点瑾崋为将,与飞云一起,征讨马贼。
三天里,我一直与都翎,瑾崋,闻人一起研究地图,飞云旁听,我们细细商讨征伐路线。
窗外下起了雷雨,雷声滚滚,雨声噼啪,终于消散了夏末的暑意,还这里一片凉爽。
我像是终于解脱过来,全身舒畅。夏天实在让我打不起精神。
“孤海荒漠熟悉之后,其实并不危险。”都翎一手落在地图上,“当年无人能走出荒漠是因为裂谷众多,让人容易迷路,找不到补给和水源,这些裂谷让荒漠变成天然的迷宫。”
瑾崋和闻人他们看着地图纷纷点头,飞云坐在一旁细细聆听,他现在还无法看见。
瑾崋已目露兴奋的目光。只要谈及征战,他瞬间变得沉稳成熟起来,不会再跟我像回来时那样闹变扭,所以,瑾崋是属于沙场的,他在宫里,只会被闷坏,最后崩坏。
我很欣赏此刻的瑾崋,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踢踏踢踏。”窗外的走廊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怀幽不会随便放人进来,能进来的应该不是外人。
瑾崋他们继续看着地图寻找最为快捷的路线。
我看向窗外,却是凝霜晃悠晃悠到了窗边,冷媚地扫视众人一眼。对我扬唇一笑地随意地坐在窗棱之上,单腿曲起,清冷高傲地瞥看屋内之人。
我担心地看着他。这几天因为一直和都翎瑾崋商讨大计,没有时间去找他,虽然怀幽找过他,但凝霜那性格,能对怀幽说什么?
“喂。”他对着我懒懒地说了一声,屋内的男人们无不抬起脸看他。
瑾崋挑眉沉脸:“你来干什么?”
“我也想去孤海,不行吗?”凝霜鄙夷嫌弃地看瑾崋。嘴角是满满的轻笑,“我不去。怕你这只猪回不来。”
“哼。”瑾崋横白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对我那么好?去去去,一边去,这是我们武将的事。你还是老老实实留在宫里,怀幽太闷了。”
闻人的目光尴尬起来,默默退回飞云身边,飞云笑着拍拍他的身体,结果因为看不见,手的位置正好拍在闻人的屁股上,闻人全身一紧,面色发黑地看飞云。
凝霜扬唇一笑:“这次你总算说对了话,怀幽真是太闷了。好。看你的面子,我留下。”
瑾崋受不了地转开脸,轻轻嘟囔:“明明就是自己想留下。”
“这位……”都翎微微靠向我。立时,凝霜眸中寒光四射,“该不会又是你男人吧。”
“离远点!”忽然,瑾崋直接推开了都翎,都翎一个趔趄,瑾崋生气看他。“说话别靠那么近!”
都翎愣了愣,噗嗤乐了。抬起食指点我的脸:“巫心玉,你男人不会比我王妃还多吧。哈哈哈……那你一个晚上怎么忙得过来?”
我的脸立时一沉,都翎很可爱,但有时就是色了点。
“金丝猫,你说够了没?”立时,冷语从凝霜那里而来,他眸中冷光划过之时,一枚银针已经射出。
我来不及多想直接一脚踹在都翎身上,都翎被我登时踹飞,金发在空中飞扬,宝蓝石的眼睛瞪大。
“扑通!”他摔落在地,银针钉在了廊柱之上。
都翎完全发懵看我,我从廊柱上拔下银针,转身看凝霜:“凝霜!他毕竟是苍宵王子,你不能对他动手啊!”
此刻,都翎才看见我手中的银针,吃惊地慢慢起身。
“哈哈哈——不愧是苏凝霜。”瑾崋笑呵呵双手环胸,“你针上下毒了没?”
“瑾崋!”我厉喝,再看凝霜,他轻笑地转开脸:“对不起~~没忍住。”
都翎好奇地看我手中的银针:“这都能杀人!巫心玉,我感觉你是在用生命和这些危险的男人在一起呐!”我抽了抽眉脚,这次还真是算他说对了。只是,这些男人不会伤我,他们会对对他们构成威胁的男人,毫不客气地出手。
“嘶……”都翎连连抽气,“我的妃子闹脾气最多是抓我两下,你就难说了……”
“知道就快滚!”凝霜冷眉看都翎,“你这只金丝猫真是让人越来越不爽!”
“凝霜!”
他冷冷睨向我,忽然,他双眉微蹙,拧了拧拳,呼吸微微变得短促,他立时掀起衣摆就跃下窗棱,抬步离去。
“凝霜!”我追到窗边,他已经飞入外面的雨帘消失不见“他……不会有事吧。”都翎走到我身旁,探头看。
我摇摇头,可是,心里却担忧越深,凝霜一定有事瞒我,他那片刻间的呼吸异常,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病了?
“离巫心玉远点!”瑾崋再次生气地推开都翎,他更加直接,他厌烦地看都翎,“你这人讨不讨厌,知不知道说话要保持距离!”
都翎笑眯眯看他:“你……该不会也是巫心玉的男人吧。”
“是不是关你什么事?你是苍宵的,管不到我们巫月的事!”瑾崋说完他,又烦躁看我,“你也是!跟什么男人都那么近,你自重一点好不好!”
我开始抽眉脚。
“嘘~~~~”都翎双手微微张开吹起了口哨,一脸看好戏地后退几步,“巫心玉,你的男人可比我的女人凶多了,你……真的搞地定?”
“你也闭嘴!”我终于忍不住,都翎被我一喝,像是小狗般乖乖闭嘴,不再多言,我沉脸看所有人,“都给我回去看地图!”
瑾崋狠狠瞪视都翎,都翎悠闲地看着别处,闻人僵硬地回到桌边,飞云坐在原位微微而笑。
“哗——哗——”外面的雨声再次覆盖整个世界,遮盖住我们商讨大计的所有声音。
都翎这次是苍宵的使节,所以他会先启程,先回苍宵,然后从苍宵领兵,与飞云瑾崋他们根据计划会合。
有了他的地图,荒漠这座迷宫彻底揭开了面纱,可以轻松地找到水源和马贼藏匿之处,而马贼藏匿之处,更有补给,所以这一次是逐个击破,占据他们的据点,充分休息之后,再向下一处进发!马贼的窝点如此更像是成了我们行军的粮仓。
第三十九章 瑾崋拒婚
行军计策一直商讨至夜半,大雨依然未停。
怀幽给大家送来了伞,一一送大家离宫。
我给瑾崋撑开伞,雨帘从廊檐而下,屋内的烛光映射在每一滴落下的雨滴上,让它们带上了梦幻般的光芒,雨滴也渐在了撑开的伞面上,噼噼啪啪,细细密密的水打在我的脸上,带出一丝秋的凉意。
瑾崋不言地从我手中接过伞,目光始终低落,不看我的脸庞一眼,他侧开脸,另一边的侧脸躲入阴暗之中。
“你……保重。”他低低地说罢,抬步就走。
“瑾崋。”我追上,布鞋踏入水中,他立刻转身为我撑起了伞,面露生气,“你跑出来干嘛,裙子和脚都湿了。”他生气地看我的双脚和裙摆。
我毫不犹豫地吻上他的唇,他惊得后退一步,抬手愣愣地抚上自己的唇,星眸在烛火中瞬间燃起火焰,忽然朝我灼灼看来。
下一刻,他就扔掉了雨伞一把抱住我深深吻入我的唇,雨水浇湿了我与他的全身,冰凉的雨水顺着我们的双唇进入我的口中,再被我们火热的吻燃烧。
“嗯!嗯!”他粗喘起来,一只手突然环过我的腰,有力地直接把我一把抱起,大步到廊檐下把我放上廊檐就压上了我的身。
湿透的身体却是在热吻和喘息中不断加热,他大口大口啃咬我的唇,紊乱而激烈。双眸微闭,睫毛轻颤,粗喘和轻吟从他的口中一起传出。他一直吻,一直吻,吻到我的双唇发麻,发热,他像是永远吻不够我的唇,又像是我欠了他太多的吻,他一直啃咬我的唇。身体在瓢泼的大雨中。
他压在我的身上,双腿在我的腿间。湿濡的双手不停地抚摸我的脸,我的长发,抚落我的颈项,再往下摸上我柔软的耸立时。他顿住了,呼吸在我的唇中颤了颤,缓缓的,他离开了我的唇,喘息地看着我,粗哑而语:“为什么?”
我深深看着他火焰燃烧的星眸,那里像是一颗恒星正在爆炸,我抚上他湿湿的脸庞:“好让你安心,让你别再别扭。我想……我说一百句。也不及这个方法。”
他兴奋地笑了起来,笑容在烛光中分外灿烂,目光深深扫过我的脸。闪闪发亮:“好,等我回来!”
“恩。”我点点头,“然后我们成婚。”
“成婚?”他微微迟疑,“婚……就不成了吧。”
“啊?!”我吃惊地撑起身体,他脸红地咬了咬唇:“成婚了……整天在后/宫……很闷的……”
“……”
“你有怀幽照顾你,我很放心。凝霜也会陪你解闷,我又不会照顾你。而且……闷在宫里……我会疯的,所以……我不想跟你成婚。”他小心翼翼地看我一眼,面红耳赤,“你……不会生气吧。”
我慢慢起身,他扶我坐起,自己站在雨中,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有些局促不安地不敢看我。
我郁闷看他:“不想成婚你还在朝堂上大吵大闹?!”
他微微遮脸:“我急嘛……你也知道,我性格冲动……”他索性放下手甩回脸正对我,“我是不想你那么随便找个男人,你跟他没感情你不会快乐的!”
我感觉到了深深的气郁,沉脸:“不行,婚一定要成,成婚后你可以不在宫里,皇家书院也需要有人传授武艺和行军布阵,你可以去那儿!”
“真的!”他开心地看我,“那我考虑考虑……”
他居然还要考虑!
他咬咬唇,闪耀的星眸中划过一抹童真,他再次俯下身,咧开嘴期待满满,“那今天……”
我直接起身,转身背对他:“等你回来,让你有个念想,好给我活着回来!”这家伙,跟他成婚居然拒绝,哪还有心情?而且凝霜的状况也让我挂心。
“呵……”他在我身后笑了起来,雨声中传来他的脚步声,我转身看他,他捡起了伞,笑看我,“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然后,让你知道的厉害!”他的眸光锋利起来,直接刺入我的心,让我的心跳微微一滞,脸开始发热。
我避开了他燃烧的,毫不掩饰自己目的的目光:“不要再弄伤自己。”
“恩……”
我再次看向他,他立在雨中,长发**地粘在他的脸边,我在灯光中而笑,他也灿灿地笑起,我们隔着晶莹的雨帘,久久相视。
去年那时,我匆匆下山,是为救他。他威武不屈,视死如归,我至今还记得赐他白绫时,他咬取白绫的坚定眼神。
虽然他冲动,鲁莽,脾气暴躁,浑身仿佛总有发泄不完的燥气,还喜欢整天与凝霜斗嘴闹脾气,但是,他在关键时刻不会糊涂,他会与他人一样冷静,沉着,镇定。他在战场上更是勇敢无畏,无人能敌。
他身上的每一处伤,都深深印刻在我的心里,所以,瑾崋,请不要再让自己受伤,因为,那样我真的很心疼。
第二天早晨,晨雾未散,地面还湿,昨夜的大雨冲洗了整个京都,也在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水团。可是,却有无数百姓安静地站在道路两旁。
这让我吃惊,也让飞云他们吃惊。
都翎骑在马上,一身来时的穿着,金色的卷发裹在头巾之中,他惊讶地看着站在两旁的百姓:“我没想到巫月……会是这样一家国家。”
“怎么?”我反问。
他宝蓝时的眼睛里是少有的认真:“我以为女人的柔弱会影响这个国家,但是,没有,反而,我看到了女人的善良和爱,你的百姓们今日来送将士,轻轻祈福,他们在感谢每一个为巫月而战的战士,这是一个充满爱的国家,才是最强大的。”他的感叹让我骄傲和自豪,我很高兴别的国家的人能正确地看待我们巫月。
“当然,一个国家能不能有爱,也要看管理它的君王,巫心玉,是你在影响这个国家。”他在淡淡的晨雾中惊叹看我,“一年前,这个国家还满是贪腐,女人荡,漾,男人贪色,声色犬马,没想到短短一年,你让巫月彻底重生了。我应该向你学习。”
都翎碧蓝清澈的眼睛里是少有的认真,他是说真的。
第四十章 送凝霜上山
我微笑看都翎:“平定马贼之后,我会建一条通商之道,到时希望巫月与苍宵能够多多往来。”
“那是一定的!”他灿灿而笑,宝蓝石的眼睛璀璨地像是世上最完美的蓝钻石。
晨光从天空落下,驱散了晨雾,普照在巫月每一个默默为士兵祈福的百姓的脸上,他们的神态是那么地柔和与温暖。
在那一天后,我带着狐仙来的那一天后,巫月的百姓越来越多人再次信奉狐仙,神明的力量让他们开始自律自己的行为,这,是在我意料之外的。
飞云他们会从京城领兵一万出发,然后,与北辰西凤会合。
辰炎阳已经点兵完毕,等候在城门外。
我送瑾崋和都翎至城门口,飞云和闻人已经和辰炎阳站在兵马之前,飞云的眼睛上,依然蒙着纱布。
文武百官今天也起了个早,随我一起相送,椒萸和倾城皆站在其中。
都翎向我一抱拳:“那么,我先走了,下次见!”说罢,他快马而去,洗干净的白色披风在风中飞扬。
飞云,闻人和辰炎阳在前方向我齐齐一礼:“女皇陛下请留步!”
我看着他们:“一路小心!”
他们齐齐向我看来,傲然骑在马上,英姿飒爽,子律到瑾崋身边,目露严肃:“一路小心!”
“知道了。”瑾崋拍拍他的手臂。“千万别把巫心玉不喜欢的男人送入宫,不然,我回来一定掀翻你的宰相府!”
子律立时拧眉。满脸的郁闷。
瑾崋到我面前,我认真嘱咐:“千万别把自己弄伤。”
他笑了笑,忽然伸手把我猛地拉入他的怀中,俯下脸便是深深一吻,登时四周百姓惊呼四起,子律站在一旁杀气升腾。
“哦~~~~瑾崋将军好样的——”
“女皇陛下和瑾崋将军百年好合————”
瑾崋放开我,我抽紧眉脚。好想揍他!
他灿灿而笑,像是明星一般还对周围欢呼的百姓挥了挥手。跃上马跑入飞云队伍之中。辰炎阳第一个要打瑾崋被闻人笑着拦住。
瑾毓身背包袱偷偷骑马从我身边而过,我立刻喊住:“瑾毓!你今天就走?”
瑾毓微微遮脸转身:“对不起,女皇陛下,没想到我那混账儿子会这么做。您……还是当看不见民妇吧。”说完,她匆匆跑向瑾崋。
瑾崋疑惑看瑾毓:“娘,您要跟我们去杀马贼?”
“去什么荒漠!我赶着回家收粮食,你姐姐们忙不过来。”
瑾崋一脸郁闷:“娘,您怎么越老越没出息了……”
“说什么呢!”瑾毓登时一巴掌打在瑾崋的后脑勺上,“你小子还没给我丢够脸!女皇陛下是,是能乱那样的吗!你真是疯了!真是疯了!”
“啊!娘!我不跟你说了,大家快启程!”瑾崋匆匆策马开溜,瑾毓紧追其后。继续伸手打瑾崋的后脑勺,飞云在马上向我一礼,转身带大军启程。这一去,若是顺利,也要小半年才能回来了。
飞云,闻人,炎阳,还有……白痴瑾崋。你们可要多多小心,愿狐仙大人保佑你们每一个人。和每一个为巫月而战的士兵。
我转回身看向文武百官,他们立刻纷纷说话的说话,看天的看天,只有倾城和椒萸僵立在人群之中,呆呆看着我。
“苏凝霜怎么没来?”子律在我身旁疑惑地问,我也担忧起来:“是啊,凝霜没道理不会不来送瑾崋,我马上回宫。”
“好。”子律挥了挥手,立刻百官安静,站立两边,士兵开道,送我回宫!
入宫的第一眼,看到的始终是怀幽,他总是站在通往后/宫的宫门之内,等我回来,宛如一个等孩子回家的父亲。
他看见我时,脸上的微笑已换作担忧,他看出了我的担忧,立刻问:“怎么了?”
我拉住怀幽的手:“看见凝霜了吗?他今天没去送瑾崋。”
“他没去吗?”怀幽面露吃惊,转身看向宫人们,“可有人看见凝霜公子了?”
一宫人走出:“昨晚看见凝霜公子回殿,并未见他出来,会不会是还没起来?”
怀幽面露沉思:“虽然凝霜平日不到三竿不会起,但今日瑾崋离开,他不会不送。心玉,凝霜最近面色很差,会不会是病了?”
怀幽的话,让我更加担忧,回想之前的种种,他会不会忽然感觉身体不适,为了不让我看出,而匆匆离开?
来不及多想,立刻提裙前往凝霜的寝殿。
凝霜寝殿的庭院里,满是梅花的绿枝,虽然未到冬日,却隐隐有暗香而来,应是凝霜屋内的熏香。
殿外两个侍者见我和怀幽前来,匆匆下跪:“见过女皇陛下,怀御前大人。”
“起来吧。”怀幽让他们起身,肃然问,“凝霜公子可在屋内?”
“在,凝霜公子还未起。”两名侍者轻轻答。
我立时提裙入内,怀幽静静地停在殿外,没有跟在我的身后,他既是我善解人意的御前,也是我蕙质兰心的御夫。
我独自入内,寝殿安静而幽暗。
“凝霜!”我焦急地推开殿门,一缕风随我而入微微扬起轻纱的幔帐,现出一个还在熟睡的人影。
我匆匆进入寝殿,打开一扇,又一扇窗户,立时,晨光洒入,传来一声不悦的轻吟:“恩……”
“凝霜,你没事吧!”我大步到他的床榻边,一掀纱帐,床上的人不悦地翻身,长长的墨发在晨光中变得流光溢彩,铺满银蓝的床单,带来一丝丝若有似无的清冽的梅香。
我抬步直接走上床榻,跨过凝霜的身体,坐下直接抚向他的额头。忽然,他伸手直接扣住我的手腕竟是一把把我拽下,我跌落床榻的同时,他也翻身压在了我的身上,立刻,墨发如瀑布般洒落我的两旁,遮住了那灿灿的晨光。
如同水帘般的墨发之间,是那双冷媚的眼睛,狭长的眼睛冰清如同清泉,他的唇角开始在狭小的世界里扬起,薄唇开启之时,传来他坏坏的话音:“看来有人给我送早餐来了。”
我看着他,一直看着他,盯着他那双冷艳却是含笑的眼睛:“凝霜,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他眨了眨狭长的眼睛,嘴角的笑容慢慢消逝。
第四十一章 反复无常的苏凝霜
我用我此生最认真的目光看他:“其他事我不管,但是,如果是你身体上的,你绝不能瞒我!”他曾被流芳两次强行上身,我真的很担心他的身体有异样。
他也一直看着我,尽管我问得及其认真,可他仿佛未曾听见般只是直直地盯着我,他扣住我的双手越来越紧,呼吸越来越重,吹拂开了脸边的发丝。他的双瞳正在慢慢失焦,浓浓的情/欲从瞳仁的深处翻涌上来,彻底吞没了他眼中的清冽。
“你让我怎能不要你!”忽然,他粗重地说出了这句话,紧跟着,他就彻底占据了我的视线,占据了我的唇……
“呵呵……”那晚的激情像是瞬间地延续,他的呼吸立刻变得急促,他毫不犹豫地闯入我的双唇,含住我的舌重重吮吸。
“恩!恩!”我微微挣扎,但是他丝毫没有把我放开的意思,我知道我不能挣扎,我功力太强,稍有不慎,反而会伤着凝霜。
他们……到底是烦人……
他重重啃咬我的舌,急躁地抓捏我的手腕,在他离开我的唇吻上我的耳垂时,我立刻开口:“凝霜!你停下!”
“停不下了。”他一口含住我的耳垂,把我柔软的耳垂含入炽热的檀口之中,他他灵巧的舌卷动挑弄。
身体开始隐隐发热,我立刻说:“你怎么没去送瑾崋!”
他微微一怔。却是往下吻落我的颈项:“睡过头了。”
他用这四个字把我打发,但是,我的心告诉我。他在搪塞。
“凝霜!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撑起身体冷笑,火烧火燎的双眸中是一丝寒意:“哼,你马上就会知道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说罢,他直起身体,放开我的双手开始拉扯我的衣带,他坐在我的双腿上,宽松的睡衣早已松松散散地滑落他的双肩。露出那赤,裸的锁骨。和圆润的双肩,白皙的肌肤在晨光中微微闪现诱人的珠光,长长的黑发零零散散披散在他的肩膀,和胸前。一种特殊的撩人和妖娆从他的身上闪现,让他欲罢不能!
我看他一会儿,立刻伸手去扣他手腕,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立刻抽手,我再次去抓,他竟是一把把我推开。
我跌回床,撑起身体咄咄看他:“为什么不让我把脉?!”
凝霜一愣:“你是想给我把脉?我以为你想阻止我。”
“你真的这么认为?”我怀疑看他。
他退后单腿曲起,身体前倾。一手随意地放在曲起的膝盖上侧脸好笑看我:“不然还有什么?我身体好着呢,你担心我满足不了你?”他嘴角勾着坏坏的笑,衣领滑落肩膀。墨发垂背,越发地放浪与不羁。
我继续怀疑地看着他,他冷笑一声转脸:“快上朝了~~~我也不想这个时候与你快活,这点时间哪够我用?既然你想,不如……”他转身向我一点一点爬来,爬上了我的身。爬到我的面前,侧开脸贴上我的耳侧。热烫的唇缓缓擦过我的颈项,带出他沙哑的话音,“晚上继续?”
“怦!”我把他推开,他往一旁跌落,双腿张开躺在床上大笑:“哈哈哈——哈哈哈——”笑声格外轻狂。
听到属于苏凝霜的大笑,我才少许安心:“你真没什么?”
他缓缓收起笑,冷冷睨我:“你烦不烦?怎么像我娘了?你再啰嗦,我不住这儿了。”他收回目光,指指下身,“看,我都硬了,全是你惹的祸。”
我一惊,他不说还好,他一提醒,余光中果然他双腿间帐篷高高支起。我的脸登时腾地炸红,抓起床上的软枕直接打在他的头上:“苏凝霜!你别想再进我的寝殿!哼!”我愤然起身,再踹他两脚才走。
“哈哈哈——哈哈哈——”身后是他苏凝霜张狂的大笑,“你舍不得我的~~~小幽幽真的太闷了,怎及我小霜霜有情趣?”
“去死吧!”我重重拂袖,这个张狂的家伙,决定了,这几天不理他,憋死他,必须要好好调/教,不然,他不知道这宫里到底谁才是主子!
当我怒气冲冲出来时,怀幽目露惊讶,但他并未问我发生了什么,而是依然静静跟在我的身边,只吩咐侍者照顾好苏凝霜。
连续几日,我真的没去看凝霜,而奇怪的是,凝霜也没来看我,哼,这才是真正的苏凝霜,清高,自傲,连我这女皇,也不会放在眼里。
夜风渐渐带出秋的凉意,怀幽在我御殿内换上新的熏香。他轻轻挥退殿内宫女,走到我身旁规整跪坐。
我坐在桌案后,单手支脸地看奏折:“怎么了?怀幽,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怀幽静了一会儿,才说:“心玉,我觉得凝霜最近有些怪异。”
“他还不就那样。”
“不,正因为他对你如对我们,才更奇怪。”
我微微一怔,放下奏折,细细深思。
“我还记得凝霜回来那晚,他在荷花池中诱,惑你……”
“他没诱,惑!”我不由解释,“他喜欢做那种事情,但是,他不会去诱,惑我。”
怀幽看我一眼,神情淡定:“好吧,那不算诱/惑,是主动,可以了吧。”
我有点尴尬,转开脸闷闷地应了一声:“恩。”
“那么,既然对你一直主动的凝霜,为何突然又对你耍性子?”怀幽的话拉回了我的视线,他坐在我身旁,眸光是从未有的严肃与认真,“至少,我觉得凝霜最近脾气有点反复古怪,比以前更加捉摸不透,我觉得他心底,好像藏了一个很大的秘密。就像……”他微微垂落眼睑,带出一抹怅然,“当初我明明想靠近你,却……又克制自己不去触碰你……所以心玉,我觉得凝霜他……”在他抬眸之时,我立刻扬手,心中开始不安:“别说了!我现在就去找他。”
怀幽微笑点头:“我能感觉到,我能和你在一起,是凝霜帮了我,所以这一次,我也想帮帮……”
在他还未说完时,我已经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他微微一怔,随即变得放松。我深深抱住他,我的怀幽我的夫,他总是在默默地为我排忧解难,为我解惑,此生有他,是我之幸。
第四十二章 凝霜病重
从我与他们相识之时,我从未想过今日会与他们相知相守,在他们用生命去爱我的同时,我也想去用爱守护他们,所以,我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人受伤。
我缓缓放开怀幽,他笑着看我:“去吧。”
“恩。”我把奏折一扔,起身出了寝殿。
我怎会没想到?
凝霜虽然孤傲,但远远比瑾崋成熟,他不会像瑾崋那样跟我闹别扭,他那种狂放的性格一定是直接闯入我的寝殿,然后把我摁在床上,就像他之前的每一次。
他不会因为我生气而生气,因为,他是那么地随性,他在后/宫里随心所欲地做他想做的事情,他从不遵守宫内任何规矩,来去自如,无人能管,若他真的生我的气,以他苏凝霜的想性格,又怎会还留在宫中?定然早离宫而去。
所以,凝霜定是有事瞒我。
大步到凝霜宫殿时,殿门前的侍者匆匆下跪,我立刻问:“凝霜公子可在?”
“凝霜公子出去了。”他们答。
我看向四周,直接甩掉了外衣飞身而起,侍者匆匆接住我甩脱的外衣,仰脸高喊:“女皇陛下小心——”
踏遍宫内每一处,都不见凝霜的身影,这太奇怪了。我立在观星台上,俯视整个皇宫,然后,拍了拍手。
“啪啪。”
数条黑影落在我的身后,我接管了孤煌少司的暗卫,他们各个是绝世高手,是孤煌少司培养出来的顶尖杀手,不可不杀,但又杀之可惜。
而且,他们当中也有心善之人,于是,我还了他们自由,给了他们工作,或是离京,或是夜晚巡逻护卫皇宫,至于白天,他们是另外一个身份,活在另一种生活之中。
“可见苏凝霜离宫?”我沉沉地问。
他们摇摇头。
“那他去了哪儿?”我疑惑转身看他们。
他们彼此看了 一眼,一人出列:“回禀女皇陛下,凝霜公子最近总是去假山附近。”
“假山……”我立时恍然,飞跃而下。
冰凉的夜风划过我的脸庞,我的发丝,吹起我的裙摆,我从月光中落在了假山之前,轻轻落地,发丝从脸边慢慢回落。
凝霜不再寝殿,但又没出宫,整个皇宫找不到他的身影,他只可能在这里,这个曾经我们一起秘密离宫的密道之中。
他为何要躲在密道里?
我走入假山,自从被泗海发现密道之后,我很久没有进入这片密道,当假山里的黑暗吞没我的同时,也闻到了熟悉的潮湿的味道。
借着从假山石孔中落下的斑驳的月光,我找到了许久没有打开的密道的石门。按动机关,传来熟悉的 石门移动的声音,光芒立时从里面射出,果然密道中有人,是凝霜。
我匆匆入内,沿着密道急急前行。
密道错综复杂,当初椒氏在设计时,也有意把密道建成了一个地下迷宫,这样即使被人发现,也一时走不出这迷宫。所以泗海在发现时,会说用烟雾熏出苏凝霜那么阴损的招数。
深入密道之时,我忽然发现地上有血迹,一滴,两滴,但并不像是新鲜的,颜色较深,也已经干涸,像是有了几日。
几日……我心中立时发慌,想喊,忽然想到凝霜之前的有意回避,若我喊他,他必然躲藏。
我收住气息,顺着那血迹往前,血迹开始多了起来,并且,越来越新鲜,当我的脚底沾上血迹之时,我也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我一步,一步走出拐角,看到了靠立在密道墙壁上,痛苦呼吸的凝霜!
他脸色苍白,鲜血从他鼻中滴落,他随意地擦了擦,袍袖上立时染上了血迹。他缓缓滑落墙壁,靠坐在墙壁边努力平稳呼吸,痛苦地拧紧心口,像是呼吸无法顺畅。
他显得极其痛苦,他咬紧牙关,握紧拳头一下,又一下砸下地面,“怦!怦!”像是来减轻身体内给他带来的折磨,宛如有一把刚到正在他体内到处乱搅,肆意折磨他的身体。
他痛苦地紧贴墙壁慢慢转身,额头抵在墙面上,右手深深扣入墙内,痛苦地抓下,传来让人心颤的划音,他咬牙强忍自己体内的痛苦,终于,他忍不住了,呻吟出了声:“恩!恩!”
我心痛地退回拐角,揪紧了自己心口的衣衫,大脑嗡嗡作响。我靠在冰冷的去墙壁上深深呼吸,把自己所有的担心和着急强压回心底,找回自己的平静,不然,我会忍不住冲出去,狠狠揪住他,大声地责骂他!
我必须平静下来。
我忍住心痛,再次缓缓走出拐角,他痛苦地丝毫没有察觉。我默默地走到他身旁,拿起他血染的手,他吃惊地喘息地朝我看来,我垂下目光,对着他的手心,注入一缕带着仙气的内力,他缓缓平静下来,脸色也渐渐恢复。
“呵……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他有些吃力地转身靠坐在墙壁上,全身的衣衫和他的发丝已被冷汗湿透。
我抓起他的手腕,要把脉时他立刻抽回:“我没事!”
心头强忍的忧急的怒火差点冲出口,但被我再次强行压回:“到底怎么回事?”我努力平静地问。
“呵。”他扬唇轻笑了一声,撑起身体趔趔趄趄起身,“小毛病。”
“这是小毛病!”我胸口的怒火还是冲出了口,穿透了所有的密道。
他背对我站了一会儿,在我生气起身时,他忽然转身双手“啪!”一声撑在了我的脸庞,唇角扬扬地看我:“还不是因为你让我忍太久了?”
“那来呀!”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还在死撑什么?!”
一滴血,又从他的鼻中流出,他的眼神涣散了一下,匆匆抬手擦落呆滞地看着。
“凝霜……”我担心地拉住他,他一步,一步趔趄后退,脸色再次苍白,忽然,他的双眸彻底失神,像是枯叶般缓缓坠落在地。
“凝霜——”我的呼喊在密道中久久回荡……
第四十三章 送凝霜上山
凝霜彻底昏迷了,他对他的病情一直隐瞒,他的身体及其虚弱,像是彻底失去阳光和养料的花朵,渐渐枯萎。
他躺在床上,一直虚汗连连,湿透全身的衣衫,甚至是床单,如果这样下去,他很快会因为脱水而死。
他紧拧双眉,嘴唇已经最先褪去了颜色,他在痛苦中不停地呓语,却是因为他太虚弱而无法听清。
“这是怎么回事?!”怀幽吃惊担忧地看着凝霜,不停地用布巾擦去他额头的冷汗。
我握住凝霜汗湿的手心,心情凝重:“我想我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
怀幽立时看我:“心玉,你医术高超又有狐仙大人的灵药,你快救救凝霜。”
我无力地摇头:“师兄先前曾为救我而强行上了凝霜的身,给凝霜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之后,凝霜为救我,再次求师兄上身……”
“所以呢?所以会怎样?!”怀幽焦急地问。
我抬眸哀伤地看他:“会消耗凝霜的阳寿……”
怀幽惊诧地怔住了身体,手中的布巾“扑簌”落地。
泪水开始湿润我的双眸,我心痛难言:“他会一点一点衰竭,直到……死去……怀幽……”我抬眸哀伤地看怀幽,“他跟你一样……是在用他的生命在爱我……”
怀幽的眸光震惊地颤动起来,带出了泪光,他看向痛苦挣扎的凝霜。痛心拧眉摇头,静静地守在凝霜的床边。
我擦去眼中的泪水,起身:“怀幽。我要带凝霜去神庙。”
“对……”怀幽深思点头,脸上浮出希望地看向我,“只有狐仙大人能救他!”他开始在凝霜床榻前徘徊,“事不宜迟,马上启程,我去给你安排马车。”
“等等。”我拉住他有些仓惶的身影,“你先帮我看着凝霜。我先找子律交代一下。”
“好!你快去!”怀幽重新坐回凝霜床边,照看凝霜。
我是女皇。我不能突然离开,我回到自己的寝殿,找出了子律留给我的狗哨,精雕细刻的狗哨总共是两支。是时候还给他了。
我抓紧狗哨离开寝殿,前往我和独狼总是会合的清风塔。夜空下整个巫月陷入沉睡,只有点点红灯。
空中明月朗照大地,青云静静随风流淌,狗哨放在唇边,我开始吹响狗哨,听不见的声音随风传出,我站立在清风塔顶静静等候。
独狼是我最先信赖的人,即使当时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不知道我的,但是,我们在一战中相识相惜。我真的很看重他,无论是独狼,还是子律。
是不是我这份看重,才让安宁反而不安宁?我虽是女皇,但我始终是女人,而子律。恰恰是男人。
远远的,一抹黑影划过空中朗月。身后的一缕长发如同狼尾般飞扬,他,来了。
他矫捷的身形跃过下方层层叠叠的屋檐,跃上清风塔,衣带飞扬地飘落在我的面前,月光映在他的黑眸中,闪烁如同孤狼般的冷光。
“什么事?”依然是简短的话,没有多余废话。神情冷酷肃杀,透出荒漠苍狼般的孤傲威严。
我把狗哨拿出,放到他的面前,他微露疑惑,我随即道:“该还你了。”
他一怔,却是没有接。
我拿起他的手放入他的手中,他低脸看手中两支狗哨,在月光下边的怅然若失。
“我要带凝霜连夜出城,明日早朝你主持一下。”
“什么?!”他吃惊地看向我,面色如黑夜般低沉,“巫心玉!你在想什么?!”
我认真忧急地看他:“凝霜病了……”
“病了有御医!”子律忽然发起火来,直接打断我的话,“你是巫月女皇,怎能因为一个男人病了而置朝堂于不顾!”
“凝霜他快死了!”我焦急出口,他就此愣在我的话音之中。
带着秋衣的夜风吹过我的面颊,我抚上额头:“子律,我知道我突然这样拜托你很任性,但是,我必须要带凝霜去神庙!”
我坚定地看他,他忍了忍眸中的怒火,眯起精锐和孤冷的双眸:“你要送苏凝霜去神庙,谁不可以?非要你丢下国事送他去?!”
“因为他是苏凝霜!因为只有我知道怎么救他!就算是你梁子律,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我铿锵有力的声音在清风塔上回荡,子律彻底怔住了神情,站在月光中,久久无言。
我努力平稳了一下呼吸,握住子律的手臂:“子律,当初你们为我冒死刺杀,我永远不会忘记。现在内乱已平,君臣一心,百姓安泰,你为左相,也是众望所归。所以,我不在时,你暂理朝政无人会有异议。我此去很快就会回来,你就当,就当我这个女皇请几天病假,难道都不行吗?”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臂,几乎祈求地看他。
他在我的目光中一直沉默,黑澈的双眸落在我的脸上,视线深邃而复杂。他的眸光闪了闪,撇开脸:“早去早回。”
我立时感谢地抱住他:“谢谢你!子律。”他被我扑地趔趄地后退一步站稳,在我上方轻叹:“你是女皇,何须来问我?”
“因为你是我的左相。”我放开他,抬起目光,看着他暗沉的目光,“我尊重你。更何况,在我离开后,我需要你帮我处理朝政,子律,这几天就辛苦你了,我会尽快回来。”
他拧拧眉,目光之中露出了无奈之情,再次侧开脸,只说了一个字:“恩。”
我安心地准备离开,他忽然伸手拉住了我的手,我微微一惊,月光之下,他拿出了一支狗哨,放入我的手中:“留着吧。”说罢,他放开我的手,一跃而起,黑色的身影在明月之中再次划过,向远方而去。
我愣愣看着手中的狗哨,子律,你为何对我那么好?你对我的忠,似乎已经超乎了我的想象。
事情交代完毕,我立刻带凝霜连夜出城,马车飞快地跑过幽静的街道,夜空之下是“屁屁啪啪啪”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
第四十四章 师兄来续命
一路上,我用带有仙气的内力为凝霜缓解痛楚,随着他的双手越来越冰凉,我的心也开始越来越揪紧。
“凝霜,你一定要为我活下去!”我紧紧握住他的手,他紧拧双眉已经苍白的手指像是回应我一般,也紧紧握住了我的。
马车没有停歇,日夜疾驰,在第二天的夜晚,我终于赶到狐仙山,我直接背起凝霜,运起仙气,直上狐仙山。
月光为我照亮山路,像是在树林间为我铺出一条银色的地毯,被雨水打湿过的的石头反射出星光点点,如同银河直上山顶。
夜风在我飞跃时扬起我的长发,我的眼中只有面前的道路,和明月下那座威严的宫殿。
狐仙施法,不能离开神庙,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也是对狐仙神力的限制,以防狐仙在民间滥用仙术。
所以,若是要为凝霜续命,必须上神庙。
蜿蜒的山路渐渐开阔起来,熟悉的枫林已经出现在了眼前,月光洒落在片片枫叶上,让那些枫叶化作了美丽的银色。
狐仙山的美,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是能深深印在你的心里!
可是,此刻,我却已经没有时间去欣赏这转瞬即逝的美,因为我的身上,是一朵更美的,但将要枯萎的花。
长长的石阶终于出现在我的面前。宁静的神庙里,传来了清脆的铃声。
“丁玲——丁玲——”
我抬头看去,神庙的门后。月光之下,他的银发,在风中飞扬,而他的身边,正是失去人面的,狐脸少司。
他们却是已经等候在了神庙之内。
我立刻上前,站在了神庙之外。流芳担心看我:“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看看身后的凝霜:“我进来再说。”我随即看了一眼流芳身边的少司,却见他的双眸没有任何身材。如同泥塑木雕一般,恭敬地站在了流芳的身边。而他,也没有看我。
来不及细看他,救人要紧。
我背凝霜入内。流芳似是立刻感应到了什么,神情带出了一丝苍白:“是我的错……是我……”
“流芳,别怪自己,我可以解决的。”我握住了流芳的手,他缓缓回神,歉疚地看我身后的凝霜,他身旁的少司只是跟着他微微转身,依然双目无神而空洞。
流芳从我身上扶下了凝霜:“我来吧。”他抱起他,往神庙内而去。而少司依然没有任何神情地。跟在他的身后,狐尾在地上无力地拖动。
那些梦是真的!
少司真的在天神面前认了输,被彻底地驯化。这样的少司让人很心痛。但是,很无奈。我们做错事,必须要接受惩罚。人间有人间的律法,狐族有狐族的律法,天界,更有天界的条规。
少司还能活在神庙里。只是无法说话,失去了人形。这应该是狐族对他最轻的刑罚了。若是由天界来惩罚,我真是无法想象。即使师傅那只的狐狸,在我谈及天条时,他的脸色也会划过一抹苍白,神情忽然严肃让我不要再言。
可见天规之让人害怕。
“少司。”我在孤煌少司身后唤了一声,他脚步顿了顿,夜风扬起他背后的丝丝墨发,他静得完全像是狐仙庙里没有生气的神像。随即,他再次抬起脚步,没有任何回应地跟在流芳身后,静静前行。
他的心里,一定很恨我。
流芳把凝霜放入我以前睡的房间,然后点起了长明灯,我坐在凝霜床边握紧他的手,坚定地看向流芳:“流芳,让师傅把我的命给他。”
在流芳愣住的同时,孤煌少司的眸中,终于划过了一抹吃惊,紧跟着,是深深的愤怒与怨恨,他狠狠地看着我,呼吸开始急促,忽然他亮出利爪朝我猛地抓来,寒光划过眼前之时,我感觉到了面颊火辣辣地痛。
“少司你干什么?!”流芳立刻制止他,一束绳索登时捆住了少司的身体,他愤怒地在地上挣扎,但是,他越是挣扎,那绳索越是勒紧他的身体。
我呆滞地抚上自己的脸,三条深深的血痕破开了我的皮肉,鲜血染满了我的手指,也随着我的脸而下,流入我的脖颈。那温热的血在夜风中渐渐冰凉。
少司愤怒至极的瞪视我,黑澈的双眸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他毫不在意那越来越紧的绳索,继续挣扎着。
立时,绳索上生出了倒钩,“刺啦”一声勾破他的衣衫,刺入他的身体,他痛得全身颤抖起来,鲜血立时涌出,染满了他的全身,也染满了那条绳索。
我呆滞地看着他,他为何突然之间发了狂,像是要杀我!
“出去!”流芳愤然拂手,瞬间一股强大的气流将少司扇飞出了房间,顷刻间他化作了一只黑狐被绳索绑在了屋外的枫树之下,他依然愤怒地仇恨地瞪视我,但狐族的惩罚让他发不出半丝声音,他脖子被勒出深深的血痕,鲜血继续不断地躺落。
“少司真是疯了!”流芳立刻到我身边,心疼地看着我脸上的伤,我一直呆呆地看着门外的黑狐,他通红的眼睛里,是恨,他在恨我,在气我!若是当初的一切,进门时他就该那样了,何以此刻突然发怒,甚至是发狂?
流芳轻轻抚上我的伤,我痛得拧眉,回神之时,才感觉到脸上的伤有多么地疼。流芳立刻俯下脸,银发划过我面前之时,他也舔上了我的脸庞,立时,门外的少司越发地愤恨起来,他拼命的拉拽绑住他的绳索,利爪深深挠入地面,发出“歘歘”的声音。
流芳舔过之处,疼痛立时减轻。狐族的伤,只有狐族能治,即使师傅留给我的伤药,也没用。
“这伤太深了,只怕半年才会好。”流芳心疼地看着,我立刻看他:“先别管我了,救凝霜要紧!把我的命拿去吧!反正我命多。”
忽然,外面的少司安静了下来,似乎是因为我的话,他愤恨的目光中,又露出了惊讶之色。
流芳摇摇头:“这个因,是我造成的,应由我来解。师傅给你的命是有天意在的,你不可乱用,否则,到你真想用时,却不能了。”
我惊讶看他,这些命,原来早有安排。而我,却还嫌多。
第四十五章 少司想说话
流芳看了我一会儿,执起了凝霜的手,手心与他合在了一起,然后看向:“心玉,苏凝霜阳寿未尽,不像怀幽上次已死,所以,我可以为他治愈,你不必担心了。但这会虚耗我一些神力和时间,你可到外面等候,放心,我会还你一个健康的苏凝霜。”
我感激地看着流芳,伸手抱住了他温暖而柔软的身体,埋在他带着清香的银发之间:“谢谢你,流芳。”我缓缓放开他,他露出让我安心的微笑。我再次注视凝霜片刻,静静地走出了房间,慢慢关上了房门,里面是流芳渐渐流转的仙气和凝霜缓缓浮起的身体。
心情紧张而担心地坐在门外的走廊上,面前,是狠狠盯视我的少司,他的身下,已是一片血迹,但是绳索在他安静后,收回了倒钩,不再束紧。
我迎上他愤恨到血红的双眸,从他那痛苦地眸中,我似是明白了什么,我起身走下走廊,他立时站起狠狠看我,将拴住他的是绳子绷到最直。
我站在了他的身前,他又开始挣扎起来,绳索立刻把他拉紧,我心痛地蹲下身:“少司,别在挣扎了。”
他愤恨地用利爪抓挠着地面,我朝他伸出手,他的利爪立时狠狠挠上我的手臂,立时衣衫“嘶啦”破裂,鲜血染红衣袖,火辣辣的灼痛让我微微拧眉,但我没有收回手,还是抚上了他黑色的狐脸。那一刻,他在惊讶中,变得安静。
“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在恨我愿意把命给苏凝霜?”他的发狂是在我说把命给凝霜后开始的。
他的肚皮剧烈地欺负,血红的眼睛里流出了痛苦和愤恨的眼泪。
我轻轻擦去:“当年我跟你下山,师傅曾赐我一缕仙气和三条命,我起先还不明白,直到……我遇到泗海……”
少司在我的话音中身体轻轻颤动,黑眸之中涌出了深深的恐惧,我起身从树上解下了捆绑他的仙绳。仙绳却是在我手中卷缩,从少司的脖子上离开。
少司趔趔趄趄地跌倒在血泊之中。缓缓恢复了人形,黑色的长发铺满了开始一点一点愈合的衣衫,他伏在地上粗重而痛苦地喘息,像是仙绳留在他身上的伤痕依然灼痛着他的全身。
那些伤口也因仙绳的离开而渐渐愈合。
“少司。”我蹲在了他的身旁。歉疚地看他,“我愿意用我的命去换你和泗海的命,可是,你们并没死。”
他缓缓转脸朝我看来,脸上是被疼痛折磨后的疲惫。
我心疼地捧住他黑色的狐脸:“你们是狐族,你们还活着,如果哪一天,你们真的需要,我随时愿意给你们。可是。我真的不希望那天的到来,是不是,少司?”
血红渐渐从他的眸中退却。再次浮出了那深邃地,可以勾魂摄魄的黑。他垂下了眼睑,眼泪在眼角滴落。他像是认命地点点头,忽然又摇摇头,像是想起什么拉住了我的手,看向被他抓伤的。还在流血的手臂。
他埋下脸,像是想像流芳一样为我舔舐伤口。可是,他的嘴却无法张开,他再次痛苦起来,埋在我的手臂上无声地哭泣。
我温柔地凝视他,抚上他长长的黑发:“没事的,少司,你把我哦划伤了也好,就没那么多男人关注我的脸了。”
他哭泣摇头,泪水滴落在我的伤口上,咸湿的泪水带出了丝丝地疼,但是,这点疼,又怎及他刚才受到的折磨?
狐族也属于天界,如果他们对少司和泗海的惩罚没有经过天界的批准,天界又怎会允许少司和泗海留在狐族接受惩罚?
我想起了那些梦,立刻问少司:“少司,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他的身体微微一怔,猛地抬起脸即惶恐又挣扎地看我。他匆匆仰脸看看天,又看看紧闭的房门,似是做出了决定,他忽然在我面前黑光闪耀,平地登时卷起一阵狂风,扬起了我的长发和满地的落花。
一只巨大的黑狐赫然立于狂乱的花瓣之间,他深深看我,我恍然明白,毫不犹豫地翻身骑在了他的身上,抓紧了他巨大的黑色的狐耳。下一刻,他飞奔起来,狂风越来越猛烈,花瓣静静追随我们的身后,像是化作无数双眼睛监视少司的行动。
少司带我朝山顶祭坛跑去,我心中暗暗吃惊,阴冷的山风划过我的脸庞,带出丝丝的疼,尤其是掠过我脸上的伤口,更是火辣辣地灼痛。
月光忽然被黑云覆盖,整条山路像是通往黑暗的不归路,把我送往一个巨大的,无底的黑洞。
黑暗之中,祭坛显得阴森而可怖,高高的祭坛上没有半个人影,只有那巨大的,伫立在黑云下的狐仙神像!
上空的黑云忽然诡异地旋转起来,忽然,一条闪电“垮察”地猛然而下,竟是直直劈向少司,少司立刻闪避,但闪电还是劈中了他黑色的狐尾,瞬间燃起火光,他黑色的狐尾在蓝色的火焰中不断燃烧。
“垮察”又是一条闪电,朝我劈来,我惊然看向高空,这个祭坛我从小玩到大,从未有过今天这样诡异的现象。它像是在阻止少司靠近。
我立刻抱住少司的头:“少司!你是不是要我去祭坛!”
他重重点点头。
“好!你放下我,别再靠近了!”
少司在闪电中停了下来,果然,卷动的黑云中不再有闪电落下。
我从少司身上跃下,看向那空空荡荡的祭坛,虽然看不到任何东西,心却莫名地忐忑起来,那诡异的黑暗,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泗海,我的心跳开始加速,一直以来,我只看见少司,没有看到泗海。因为泗海的罪更重,我以为他被带回狐族惩戒,所以我才看不见。
可是,此时此刻,不知为何,我对他的感觉格外强烈起来。泗海,泗海……泗海!你到底在哪儿?是不是祭坛上,我是不是只要到祭坛上,就能让你感觉到?
我一步,一步踏上祭台,闪电忽然又从黑云中而下,却是没有劈到我,而是劈在我的身旁,仙术不可伤及凡人,所以,那些闪电是不能伤我的。
作者:
admin
时间:
2015-6-4 09:37
第四十六章 五百年风吹日晒雨淋雷劈之刑
我变得更加坚定,越是不让我靠近,我越是要上去看个究竟!我提裙开始加快脚步,我跑了起来,越跑越快,我几乎是冲上了祭台,在踏入祭坛边缘的那一刻,我感觉到像是穿过了一层不可见的薄膜,眼前瞬间明亮刺眼,闪电把整个世界照得雪亮!
我呆呆立在祭坛上,祭坛里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世界!“垮察!”“垮察”一道闪电不断从上空落下,像是银鞭狠狠抽在我前方的狐仙神像之前,一闪一闪的白光中,是一只巨大的血迹斑斑的白狐在闪电中挣扎和痛苦地嚎叫!
那一刻,我像是被人从高空一把推落,在死一样的宁静中不断坠落,坠落,然后,“啪!”一声在地上摔地……支离破碎……
“泗海……”耳边再也听不到那可怕的雷声,晕眩的眼中只有他在锁链中挣扎哀嚎的声音。闪电劈开了黑暗,照亮世界的同时,也照出了他全身的血痕,那些伤痕被闪电几乎染成了银色,布满他的全身,闪电像一道又一道银鞭狠狠抽在他的身上,他全身的白毛渐渐染成了血红色,不见半丝白色。
我全身像是失去了力气,双手颤抖地想朝他走去,可是,我的双腿却发软地一次又一次跌倒,我双手发软地撑起身体,站起,然后再跌倒,我的心已经在那一道又一道闪电中被狠狠撕成了碎片。
“泗海……泗海————”我终于嘶喊出了口。朝他跑去,他在闪电中怔住了身体,朝我看来时。又一道闪电毫不留情劈在了他的前腿上,他的前腿瞬间跪地,他狠狠地仰视天空,咬紧牙齿慢慢站起,鲜血从他的腿上流下,染满了祭坛地面。
“泗海——-”我扑倒在了地上,他惊然朝我看来。跳起身体想挣脱身上染血的锁链:“心玉——别过来——”
“垮察!”又一道闪电狠狠劈在他的脸上,立时皮开肉绽。血染了他的眼睛。我爬起来,朝他继续跑去,闪电在我身周不断劈落,溅起的碎石像冰雹一样打在我的脸上。
“心玉——啊————”泗海发狂地挣扎。但是锁链牢牢拴住他,让他无法逃脱。他的身下,已是一片血池。
“垮察!”又一道闪电劈落之时,我扑向了他,踏入那一片血池,扑在了他的已经没有一处完好肌肤的身上。
“啪!”闪电突然转了向,击落在我身边的血池里,溅起的血水瞬间染红了我的衣裙。
“泗海……泗海……”我抱住他痛苦地哭泣,他在我的怀抱中急促地喘息:“快走!心玉!”
“不……我不走……我不走——”泪水滴落他血染的身体。每一道伤都见肉,没一处鞭打,都见骨!他们是这么地残忍。宛如要把它扒皮抽骨!
“对不起……对不起……”我抱紧他泣不成声,呼吸颤抖,我转脸愤恨地看向天空,“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
“垮察!”银鞭再次落下,直直打在泗海的后腰上,登时。泗海闷哼一身趴伏在地上。
“不!不——”我仓惶地抱住他的后腰,可是。紧跟着,银鞭又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我全身颤抖起来,从未有过的惶恐与害怕让我彻底胆寒,无论我护住他哪里,银鞭就抽在他的别处,直到他再不挣扎,趴在血池中奄奄一息……
“泗海……不……不……不要打了……不要打……”我颤抖地无话说出完整的语句,抱住他已经变形的脸喉咙哽咽到痛,“对不起……对不起……”我贴上他已经被血染湿的脸,只剩下哭泣。
“心玉……你……不该来的……”虚弱的话语从他的口中缓缓吐出,他的头开始发沉,在我的怀抱中开始昏迷,我心碎的狠狠抱紧他:“不……不要……不要……”
满手,满手都是泗海的鲜血,他全身的白毛已经彻底变成了红色,他被闪电打地体无完肤,真正的……体无完肤,如同凌迟之刑,已经看不清他原来是一只美丽的白狐……
闪电,停了下来。地面上的鲜血忽然间被祭坛完完全全吸收了进去,不留半点血渍,宛如刚才的一切,全部没有发生。
泗海身上的伤在闪电停止后,也像少司一样,一点,一点恢复。鲜血像是褪色一样,被吸入他的白毛,破裂的骨头迅速痊愈,然后皮肉一点一点覆盖。
刹那间,泗海又变成了一只完整无缺的白狐,只有他的昏迷和虚弱证明了方才那残忍的刑罚!
我茫然呆滞地抱着他,视线彻底失去了焦距,被人掏空的脑中,只回荡着三个字:我的错……
“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把泗海交给他们,不该的。
“心玉……你不该来的……”怀中,出现了他轻柔的声音,我呆滞地朝他看去,他已经恢复了人形,褴褛的衣衫和长长的雪发上,是斑斑血迹。
“你的脸怎么伤了!”他吃惊起身,全身看不见一丝伤痕,细细长长妖媚的狐眸之中,是已经彻底清明的神智,宛如刚才的刑罚,还是我的错觉,这里从未有人被打伤,更没有人,血流成河。
我吃惊地,不解地看着他。而他的眸中已带出了阴狠的杀意,他狠狠扣住我的肩膀:“说!到底是谁伤了你的脸!”
我颤颤地抚上他的脸:“你没事了吗?”
他睁了睁双眸,一抹仓惶划过他的眼睛,他低落脸,忽的看见了我手腕的伤,他吃惊地立时抓起,放在鼻前深深嗅闻,他吃惊地凝滞:“是哥哥……”
“没关系,没关系的,他是想带我来见你……”比起我的伤,我更怕他受伤,泪水再次涌上双眼,我不顾一切地抱住他,在他的颈边嚎啕大哭,“对不起——泗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的……”
“不是你……”他咬牙切齿地低吟,深深抱紧我,“是天!是天——”他仰脸愤怒地嘶吼,豁然起身,褴褛的破衣与雪发在祭坛上飞扬。
第四十七章 绝不认错
“我不怕你——我不后悔——我没错————我要打上九十九重天——把你从神位上揪下来——你以为你这样的折磨我就会放弃吗————我孤煌泗海永远不会——不会——哈哈哈——哈哈哈——”黑云在泗海的狂笑中渐渐散去,一缕淡淡的晨光忽然落下。登时,泗海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眸中浮出了丝丝惊惶。
他在害怕,但是,他不怕天,他又在怕什么?
匆匆蹲到我的面前,着急地看我:“快走!你快走!”他抓起我,甚至动作变得有些粗暴,要把我推走!
晨光渐渐晒到了他的身上,忽然,他的衣衫开始冒烟,他惊慌地趔趄后退,双眸开始颤抖:“不,不!不要让心玉看见我恶心的样子!不要让她看见——你听见了没——”他扬天愤怒的嘶喊,浑身的戾气丝毫没有被酷刑征服。
而少司……却已经服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的脸在阳光中一点一点晒得干裂,而对我却没有丝毫的伤害。
“不——不——”泗海捂住了自己的脸,暴露在阳光下的肌肤开始焦灼,血还来不及淌出便已经烧焦,凝固,立时空气里开始弥漫一股肉烤糊的气味,是泗海的!是泗海的!
“呕!”极度深寒的恶寒感让我干呕出口,眼前发黑,我无法去呼吸来自自己心爱之人被烤焦的气味。这不仅仅是对他残酷的折磨,更是在狠狠撕碎我的心。
他在祭坛上全身痛到无力地跪落,但他依然死死捂住自己的脸。不让我看见。他全身已经痛地不停颤抖,但是他依然没有发出半声哀嚎。
“为什么……”他的声音痛得发抖,“为什么要让我的心玉看到……为什么……我可以承受你们一切刑罚……但是……为什么要让我最爱的女人看到……为什么——恩——恩——”他痛苦地在阳光中发闷地呻吟,但始终没有痛嚎出口!
明明对我无害的阳光却实实在在地烧烤着他的身体,他像是暴露在阳光下的吸血鬼,痛苦地蜷缩身体,用双手死死护住自己的脸。不让我看见。明明他身上的衣衫已经灰飞烟灭,他的雪发一点一点灰烬。露出了血污的,焦黑的头皮。
阳光无声无息地落在他的身上,却是比雷电更加可怕的折磨他的身体,他们因为他的不屈服而怒。因为他的暴戾而用酷刑来驯服,他们是在等他投降,等他哀求,等他说那三个字:我错了……
但是,泗海永远不会求任何人。
“泗海……”我颤抖地再次上前,深深抱住他,“求求你……认错吧……求求你了……”
“我不会的,不会的!”他痛到声音颤抖,却依然咬牙不肯认错。我用我的身体努力护住他的身体。阳光晒在我的身上,没有丝毫痛楚。我紧紧抱住他,再次哭着哀求:“求你了……泗海。你快认错吧!”
“哼……”他依然冷哼,“是他们的错!我从没错过——啊——”
“喊出来,痛就喊出来,我会一直陪着你。”
“走!你走————”他用力地推开我,锁链发出叮当地撞击声。
我被他狠狠推倒在地,他痛苦地捂住脸跪在地上。狠狠用自己的头敲击地面,不让自己哀嚎出口。
“泗海——”我再次扑上去。抱住他的身体,好为他遮挡一部分阳光,“算我求你了!认错吧!”我紧紧抱住他。
他在我身下颤抖地冷笑:“我……孤煌泗海……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我立刻转身,跪在祭坛上狠狠磕头:“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放过泗海吧!求求你们了!”
“心玉!不要求他们——”泗海愤然挣扎起来,全身的锁链叮当作响,我泪流满面地看着他被阳光烧灼的脸,他愤怒地咬牙切齿,俊美的容颜在我面前一点,一点剥落,烧红,他痛苦地再次捂住脸,终于忍不住痛喊出口:“啊——————”
我恍然明白少司的眼泪,明白他为何要向天磕头磕到血流,他是在为泗海,为泗海!
“啊——————哈哈哈哈————”泗海忽然狂笑起来,缓缓俯下脸,痛心地看我一会儿,狠绝立时浮现他焦黑的脸:“滚!你滚!你居然向老天屈服,你已经不再是我爱的巫心玉!我看不起你——”
我擦去眼泪,缓缓起身,痛心看他:“泗海,你真的错了。你滥杀无辜,残忍嗜血,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认错,为什么?!”我朝他哭喊,喉咙已经痛到无法呼吸,可是,我依然看不到他身上的吧半丝悔意。
他手脚被拴住地狠狠看我,阴邪而笑:“因为……我就是喜欢!我就是喜欢——怎么样——我就是喜欢——哈哈哈哈————”他仰脸大笑,锁链叮当,“现在你已经把我烤焦,我感觉不到痛了!来啊!赶紧到下一轮!让我凉快凉快!”
“孤煌泗海————”我在他大笑中大喊,他依然像是发疯一样地指天大笑,“你为什么就不肯承认一次错——”
泗海丝毫不看我,在阳光下张狂大笑。
我再次擦去眼泪,狠狠看他许久,在他面前“扑通”……跪下……
他的笑容倏然停止,缓缓朝我看来,我决绝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认错!我巫心玉什么时候起来!”
他睁大了眼睛,阳光在我跪落时渐渐被乌云遮盖,他呆滞地站在狐仙神像前,我坚定不移地看着他,他脸上焦黑的肌肤开始慢慢愈合,化作鲜红的血肉,然后再次被苍白的皮肤覆盖,可怖的过程,却无法再让我胆寒恶心,我一直看着他,看着他这最丑陋的,最不想让我看见的变化。
长发再次劈落他的全身,衣衫的灰烬从四处漂浮而起,再次布满他的身体,他们是如此地残忍,不,简直是恶趣的变,态!
他们把他一点一点拆开,再一点一点地拼拢,等他痊愈之后,再把他一点一点拆开!如此不管地重复这个过程,每一天,每一天折磨他,直到他肯认错。
第四十八章 绝不离开
泗海像是虚脱地摇曳地跪落我的面前,雪发铺满他的身旁,他垂下脸,低低而语:“心玉……我孤煌泗海……从没求过人……但是……今天……我求你……走……”
“不!”我倔强地依然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怎么那么倔!”他愤然仰脸,朝我大喝!
从认识他以来,他从没对我吼过。
他愤怒地,狠狠看我,身体绷到最紧,每一条锁链都被他拉直。
我跪在他面前依然不起身,也狠狠看他:“你难道不倔吗?你可以求我,为什么不认错!”
他的眸光瞬间冷寒起来,嘴角也浮出阴邪的冷笑:“让我跟老天认错?不可能!”“呼啦!”他抬起手,再次指向天空,锁链又被他再次拉起,“他们杀的人比我更多!他们只要一不开心,天灾,**,疾病,战争!哪一个不是他们的手笔!”
“那是因果!”
“我也可以说被我杀死的人是因果!”泗海近乎嘶吼地打断了我的话,“巫月女皇亵渎狐仙神像!垂涎狐仙之俊容,还贪心妄想地想与狐仙风流一夜!如此淫荡之女皇,难道不该惩罚一下吗?!我乃狐仙!难道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吗?!”
原来,一切的起因是因此。因为曾有一位女皇亵渎了他……
我不由拧紧了双拳:“如果……真是如此,你应该惩罚那任女皇。为何还要残杀我巫月其她无辜子民?!”
泗海轻蔑冷笑,冷酷的眸中是无情与冷漠:“哼!因为,她们是一丘之貉!而且。这有什么关系?”他轻巧地笑了笑,“我若不是这样,你怎么做上巫月女皇?”
“啪!”我打在了他的脸上,他脸边的雪发掀起,震惊地凝滞了神情,惊讶地看落一旁。
“只因你一人的嫌恶,却灭我巫月全族。你到底算哪门子狐仙——”我痛心地低头大喊,“狐仙大人不该是护佑我们巫月的吗?我们只是凡人。凡人并不完美,所以神仙有宽容之心,指引我们进入正途,教导我们为人善良。而你……却给巫月带来了仇恨与杀戮,涂炭生灵,即使我们再渺小,生命在你眼中再不重要,但是,我们依然珍惜活着的每一天,在你看来,人死可以轮回,可以再生。但是,在我们,那将忘记此生所爱。几十年那么辛苦拥有的亲情,爱情和友情却在一夕之间化作灰烬!泗海……你不知珍惜是因为你长生,但是,我珍惜!我不想忘记你!你知道吗!我不想忘记你!”泪水再次涌出双眸,我痛心地抬眸看向他怔怔的脸庞,他颤动的双眸中。是渐渐而起的泪光。
忽然,起风了。轻柔的风扬起了他脸边纤纤的白发,倏然,一抹血痕却赫然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他惶然回神,抬手摸向自己脸上的血痕,就在这时,又一缕血痕随风出现在了他的另一侧脸上,紧跟着,他的手背,他的颈侧,他的雪发,在风中被切断,飘扬在了空气里。
又开始了吗?
我惊诧地看着他,他像是疯了般笑了起来,笑容在风中变得有些扭曲:“看见了吗?他们就是这样折磨我的。五百年!五百年的风吹日晒雨淋雷劈之情!”他狠狠看向老天,皮肤在风中一点,一点被撕裂,“我怎么可能向如此对我的人认错!你听着!就算你把我灰飞烟灭我,我也不会服你——不会服你——”
狂风扬起我的长发,我跪在风中看着他的衣衫被风狠狠割裂,血丝随风带出,我更加不会离开他!我要一直跪着!跪到他认错为止!
他缓缓俯下脸,冷冷看我:“你走吧!我是不会认错的!”
“我不会走的!”我决然地说,“我说到做到,我要跪到你认错为止!”
“你疯了!”他朝我大吼。
我咬牙看他:“没错!既然你是个疯子,我爱上你就也变成个疯子!”
他再次神情凝滞,在如同钢刀的风中久久看着我。忽然,他朝我扑来,吻住了我的唇,雪发在风中被割裂,俊脸在风中被撕裂,鲜血布满他的脸,在他狠狠吻我时又染上了我的脸,流入我的唇。
他忽然咬住了我的唇,像是吃痛地咬紧,我的唇被他尖利的牙齿咬破,他狠狠推开我再次痛苦地抱紧了是身体,脸色痛得苍白如纸,宛如正在忍受比方才日晒时更加百倍的痛!
“呼!”无所不在的风轻巧地划开他的皮肉,竟是像片刀一样直接削去了他的皮肉,是凌迟!是凌迟!!!
他忽然再次扑向我,把我抱紧,用自己的胸膛捂住了我的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摁住我的后脑:“别看!别看……”
我双手环过他的身体,抓紧了他已经血湿的衣衫,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说那三个字:我错了……
我开始慢慢明白,天要的,不是让他屈服,不是让他求饶,而是,仅仅是想让他认错……
他已经入了魔,我深切地感觉到他的心已经不再是狐仙大人的心。
狐仙大人是包容的,是温柔的,是爱所有人的,即使有人亵渎他,他也是哀伤而同情地看着那不完美的人……
狐仙大人,爱的是所有人,就像师傅爱着我,但同样也爱着那些爱我,和我爱的男人,即使我爱上了不该爱的泗海。
所以,天九君,成仙了,而泗海,却留在人间承受苦难。
欲成仙,需历万劫,渡人苦厄,积夙世善缘,有忧世忧民之心。一旦入魔,则万劫不复,遭来天谴。如世间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泗海,你明明曾是狐仙,何以入魔?难道仅仅是那女皇痴于你。
风渐渐停止,泗海重重靠在我的身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声息,鲜血再次染满整个祭坛,他在风吹之刑中彻底昏迷。
我颤颤地抚上他没有被风吹到,也是唯一完好的后背,一点,一点抚上他的手臂,整个世界安静地没了声息,那失去皮肤的血肉裸露在空气中,在我颤抖的手指下再次渐渐愈合。即使是再厉害的狐仙,也没办法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愈合,一定是天意,是天在帮他愈合,好让他完整无缺地再次接受接下去一次比一次残酷的刑罚!
第四十九章 人不胜天
“认错吧……泗海……”我抱紧他哭泣,“你这样是在折磨自己,我的心很痛……”
“所以……才让你离开……”气息奄奄的话语从他的唇中吐出。
“我是不会走的!”
“哼……你就那么喜欢……看我……被折磨吗……”
“如果你不想让我继续再看你被折磨,你快认错。”
“哼……你这个疯子……”
“爱上你……就是我巫心玉此生最疯狂的事……”我紧紧抱住他,鼻尖的血腥味再一次地消失,我衣裙上的鲜血也化作血雾,一点,一点,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不再说话,靠在我的肩上静静呼吸,整个世界再次静谧,宛如是上天施舍给我们休歇的时间,泗海的呼吸在愈合中渐渐平稳,轻轻吹拂我颈边的发丝。
我抱住他闭上了眼睛,轻轻磨蹭他冰凉的脸庞,在他身边深深呼吸,我们在这个世界片刻的喘息的时间里,久久依偎在一起……
他缓缓离开了我的身体,双眸再次恢复神采,他清清冷冷地看向了我的身后,沉沉而语:“带她走!”
我一惊,立时转身看向身后,阴沉的天空下,是执伞的流芳。
他静静地看我片刻,扬起了勉强的微笑。朝我伸出手:“心玉,回去了,凝霜快醒了。”
我咬了咬牙。转回身:“我要跪到泗海认错为止!”
杀气从我面前而起,泗海忽然恶狠狠地朝我推来:“你走!你给我走!我的事不要你管!”
我被他重重推倒在地上,流芳立刻来扶我,我拂开他的手,退后了几步,再次跪下,狠狠看着泗海。
“哗啦啦”泗海像是发狂般朝我抓来。当他的手几乎要抓到我时,被锁链牢牢拴住。他眸光颤动地,痛苦地看着我,我就跪在他的手前,但是他再也无法把我推开。
他的手在我面前。痛苦地开始拧紧。“哗啦!”他无力地再次跪下,垂下脸低声而语:“流芳,带她走!”
“我不走!”我倔强地看流芳,流芳目中浮出了哀伤之色,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泗海:“四海大人,您……知错了吗?”
泗海身体一紧,赫然仰脸怒视流芳:“我让你带她走你没听见吗?!”
流芳哀伤地摇了摇头:“我不会带心玉走,那样她会恨我一辈子。所以。泗海大人,您若真心爱心玉,请您认错。”
泗海缓缓起身。趔趄地后退了一步,视线落在我的脸上开始渐渐涣散。
天,忽然下起了雨。
雨点打在流芳的伞上,“啪”,“啪”地响。
就在这时,我看到泗海失魂落魄的脸上。开始被雨点砸出了血丝,那明明润泽万物的雨点此刻却化作了石头狠狠砸在泗海的身上。
“啪啪啪啪。哗——”暴雨倾盆而下,砸在泗海的脸上,身上,他渐渐被砸地跪地,趴在了地上,鲜血顺着雨水再次染满地面……
“泗海大人……认错吧。”流芳站在伞下,心痛地看他。
泗海双手捏紧地摇摇头,只说出了三个字:“带她……走!”
流芳垂下了脸,呐呐低语:“没有人能熬过五百年日晒风吹雨淋雷劈之刑……日晒化其肤,风吹刮其肉,雨淋凿其骨,雷劈电其魂,泗海大人,您认错吧!”
泗海依然在雨中强忍痛苦,水滴石可穿,我清晰地看到雨点狠狠穿透了他的身体,把他凿地千疮百孔,。
我豁然起身,流芳吃惊地看我,我跑向泗海的身后抓住了那冷冰冰的铁链,流芳大惊:“心玉!不可以!”
那冰冷的铁链到我手中奇怪地像是纸条一样轻盈,我愣了愣,毫不犹豫地扯断!
“啪!”铁链在我手中而断,登时,整个祭坛震荡了一下,空中的阴云瞬间消散,一缕阳光破云而出,落在了祭坛上的狐仙神像上!
我担心地看向泗海,却看见链条在阳光中渐渐化去,周围一层近乎透明的薄膜正缓缓退去,少司黑色的身影从那层结界后显现!
“心玉!你不能这么做!”流芳着急地看我。
我毫不犹豫地扶起被折磨地虚脱无力的泗海,拉起他的手臂环在自己肩上:“既然他不愿认错,那我就陪他一错!就让上天也来惩罚我吧!”
流芳惊诧地看我,惊恐地看向上空,立刻撑开手臂拦在我的面前,异常认真:“心玉!你不可以带他离开!”
我咬了咬唇,伸手推开他继续向前。
他再次跃到我身前,着急看我:“心玉!你不能动摇!你这样会害……”
忽然,一只黑色的利爪贯穿了流芳的身体,我吃惊地呆立在了原地,孤煌少司阴狠的狐脸从流芳身后缓缓浮现。
“流芳!”
流芳呆呆地看着我,黑爪从他的身体抽回,他缓缓倒落在了地上,孤煌少司冷冷地俯看流芳的身体,甩落狐爪上的鲜血。
“流芳!”我跑到他的身旁,抱起他,泗海无力地坐在我的身旁,我抱起流芳,捂住他满是鲜血的伤口,他吃力地睁开眼睛,微笑地凝视我:“心玉……你不能……再错下去……我们……是……赢不了……老天的……”
“流芳……流芳——”我用力地抱紧他,埋在他的脸旁,“求求你,不要死……求求你……”
身旁有人走过,他扶起了泗海,我贴在流芳的脸边,沉沉而语:“你还有脸走吗?!”
他紧闭的狐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只是顿了顿脚步,就毫不犹豫地抱起了千疮百孔的泗海,大步离去。
“轰隆隆!”忽然雷云再次密布,一条闪电狠狠劈落在了孤煌少司的身旁。孤煌少司只是冷冷看了一眼继续大步前行。
“垮察!”赫然间,闪电直直劈在了孤煌少司的身上,立刻冒起青烟,衣衫破裂。
孤煌少司的狐脸抽搐了一下,毫不犹豫地继续前行,可是脚步,却显得趔趄难行。
“垮察!”又是一声,一道银龙从天而下,准确无误地落在孤煌少司的头顶,瞬间,整个世界静了,他静静地站在这个被黑暗渐渐吞没的世界里,然后,往前渐渐栽倒,落在了泗海的身上。
第五十章 灰飞烟灭
“哥————”泗海抱紧孤煌少司扬天长嚎,直到喉咙嘶哑,愤怒地全身雪发飞扬。
我轻轻放落流芳,缓缓站起,他的目光朝我而来,我无神地看着他:“流芳说得对,我们是走不了的。是我的错,是我的心软,害死了流芳,如果不是孤煌少司想救你,他也不会死。这是我的错,由我来弥补……”
他的双眸渐渐睁大,血迹斑驳的衣衫在黑暗的世界里飞扬:“心玉,你要干什么?!”
我缓缓转身,看向狐仙大人的神像:“为我巫心玉还有命两条,请把它们给流芳和少司,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强行破坏结界,中断对孤煌泗海的刑罚,请天神……给我恕罪的机会……”泪水再次滑落,我缓缓跪下,向神像拜伏。
金光渐渐从天空落下,不是熟悉的师傅身上的光芒,而是比师傅身份更加无上的真神。
“巫心玉,你贵为巫月女皇,却与一只妖狐纠缠不清!”陌生的,严厉的声音从九天而下,“本天神看在狐神的颜面,准许他们在狐族受刑,否则,这两只妖狐早已在天庭受灭顶之刑,九死一生!而你,却因自己一时的执念,强行救下孤煌泗海!你知错否!”
我无神地看着映落在地面的金光:“心玉打断执法,心玉知错,但心玉救心爱之人,无错……”
“凡事皆有因果。女皇亵渎狐仙有错,但黑白两只妖狐在人间滥杀无辜更有错!他们为惩罚女皇而下山,但却被人间权利欲,望所迷惑。渐渐入魔,必须严惩!”
我跪在金光之前:“天神仁慈,求天神答应心玉的请求。”
上空没有再传来话音,只有金光在我面前缓缓躺落。沉默良久后,再次传来那浑厚的话音:“孤煌少司杀害了流芳,你真的想救吗?”
我无神地继续看面前的金光:“少司杀流芳,是因我而起。我巫心玉虽为凡人,但追随师傅已久。知大爱方能化解夙世冤仇。心玉来世……不想再遇少司,所以,今生之劫,想今生化去。”
“恩……不愧是帝女星君。方能有此悟。”
帝女……星君?
“好,准你之求。但耗去你多余仙命后,你将变回常人,身上不再带有仙气,你会和凡人一样生病受伤,你可愿意?”
“心玉愿意。”我拧起了双眉,心中已有所想。
“不!不可以!”泗海忽然到我身前,跪在了金光之下,拉起我的双手。连连摇头,“不值得,心玉!不值得!”
我缓缓抬眸。淡淡微笑看他:“没关系,泗海,我命多。我欠你哥哥的,让我还了吧,了解我们此生的冤孽,但愿来生不会再有牵连。”
泗海握紧了我的手。神情复杂而仓惶。
我抬脸看向高空:“请天神取命!”
又一束金光倏然从高空落下,洒落在我的身上。登时震开了面前的泗海,他跌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我。
仙气从我的小腹缓缓上行,我扬起脸,长长吐出,它们在金光中化作两颗金丹,金光包裹它们从我身上离开,化作两束,直直射入他们的体内,然后收回。
我看了一会儿,安心而笑。跟天神不能一下子有太多地要求。
我看向是还,久久看他,他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眼神颤抖起来,连连摇头:“不,不!心玉你不要再做傻事了!”他慌忙朝我扑来,登时,锁链从神像中赫然“哗啦啦”冲出,再次拴住了他的身体,他挣扎起来,发狂地朝我大喊:“巫心玉!不要你多事!你听见没有——”
“啪!”一条银鞭从天而下,狠狠抽在泗海的脸上,登时,他瞳孔扩撒了一下,被抽得晕晕乎乎垂下了脸。
我看向高空:“心玉刚才听见天神说心玉是帝女星君?”
“是,帝王星是上天派往人间为帝王的仙君,并非每任帝王是帝王星,但你,是其中之一。”
我安心点头:“心玉知道星君一命可化一世之劫,所以,心玉愿意在归位之后灰飞烟灭,化泗海此生这五百年日晒风吹……”鼻子再次泛酸,泪水再次湿眸,“雨淋雷劈……之刑……并让他……忘记我……除他执念与魔障……”声音终于忍不住颤抖,我拜伏而下,泪水滴落地面,“请天神恩准心玉的请求,心玉愿在人间完成使命后……行刑!”
“不……不——”泗海在祭坛上挣扎嘶喊,锁链“哗啦啦”地直响,让他无法靠近我一步,无法在阻止我任何的决定。
“准!”忽然,九天之音落下,让整个世界凝固,泗海惊立在了祭坛上。
我感激而笑,泪水从眼角滑落,看向泗海:“泗海,天神准了,你不会再受苦了。等你忘记这一切之后,你的魔障,你的执念,也会随之去除,你会是和师傅一样无忧无虑的狐仙大人……”
“不……不……”他的声音颤抖起来,锁链叮当作响之时,他缓缓跪了下来,“扑通”跪在了祭坛之上,狐仙大人神像之前,“我错了……我认错还不行吗……快收回成命——巫心玉疯了!你们要跟着她一起疯吗——”
“妖狐!”一声厉喝立时从天而降,震得天地震颤,“事到如今,你还如此猖狂!真是魔性难驯!天神之命,岂容儿戏!”
“我认错了!你们听见了没?!我认错了————”泗海在祭坛上疯狂地嘶吼,“你们都是聋子吗?!我说我认错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浑厚的声音震耳欲聋,“天命岂能收回,此时认错,已经晚矣!”
泗海愤怒起身,扬天怒喊:“我不服——不服————”
“放肆!”天神怒然厉喝,“帝女星君愿用一命换回你哥哥孤煌少司一命,让他重生,又愿为你灰飞烟灭化你满身罪孽,你还不悔悟!本神也替星君不值!”
泗海再次扯起全身的锁链,“那就收回命令!”
“行刑吧!”我大喊地打断了泗海的话,泗海怔立在了祭坛上,我低下脸不再看他,决绝说道,“请天神现在就洗去他此生一切记忆,根除魔性,给他重生的机会!”
“不……不——”泗海用力挣扎起来,“不——不……”他哽哑地喊出最后的声音,缓缓再次跪下,“不……我认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愿再受五百年……日晒……风吹……雨淋雷劈之刑,换回心玉星君之命……”
我惊讶地看向泗海,他无力地跪在祭坛上,如少司的挫败一般,跪下了身体。
第五十一章 记忆深处的人
他在祭坛上空洞地看着前方,缓缓伏下了身体:“求天神……成全……”
我怔怔跪在原地,他的话音是那么地苍白,彻底失去了他的狂妄,他的阴邪,他的不甘和孤煌泗海身上太多太多的愤怒,他像是被人彻底拧干了一切,无力地哀求天神。
金光静静笼罩在了他的身上,祭坛上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只有时间在慢慢地流淌。
“妖狐。”天神的声音在这安静的世界里回荡,“星君之命,岂是你再受五百年酷刑可换回?你真心知错了吗?!”天神的声音柔和了许多。
泗海缓缓起身,呆滞地看向我,像是一具被抽空灵魂的破烂人偶:“五百年不够……就一千年,一千年不够……就五千年……”
“不……不!”我摇摇头,立刻看向上天,“求天神不要再折磨他!”
“求天神成全!”泗海用更大的声音盖住了我的,拖起全身的锁链向前跪行几步,“无论多重的刑罚,我都愿承受!”
“泗海!”我向他大喊,他侧开脸不看我半分,我着急看他,“够了!就让这一切结束吧!不要再让他们折磨我们了!!”我朝他急急靠近,忽然面前的金光化作了坚硬的光避,将我和泗海,彻底隔开!
“不!不——”我用力砸光避,“放我进去!不!不要再折磨泗海————”
“妖狐。”泗海在天神的召唤中缓缓扬起脸,“你可愿入须弥之境,厉尽万劫,九死一生,若是无法承受,会灰飞烟灭。”
我着急地拍打面前的光壁,拼命大喊:“泗海——泗海——”
可是,我只看见他面无表情地,默然地点点头。
“泗海——孤煌泗海——你这个白痴——你会死的!你会死的知不知道——”
“孤煌泗海。”里面再次是天神朗朗的话音,“星君对你执念太深,她不会放弃你,依然会因你而历劫,你可愿意让她彻底忘记你,在她此生中,孤煌泗海彻底消失?”
“不!泗海!不要答应!”我在光壁外大声地喊,喊到喉咙嘶哑,“我命令你不要答应!你听见没——”
可是,泗海像是完全没有听到般凝望天空,嘴唇里淡淡说出了三个字:“我愿意……”
不……不——
那个曾经非要我爱的泗海,那个曾经霸道地说你必须爱我的泗海,现在……却愿意让我彻底忘记他……
“孤煌泗海——我恨你——”我嘶哑地哭喊,慢慢从光壁上滑落,“我恨你……我恨你……你怎么可以答应……你怎么可以舍弃我对你的爱……怎么可以……”
“求天神快抹去巫心玉的记忆,我真的很烦!”
大喊从里面再次而出,我缓缓起身,金光笼罩在我的身上,温暖却让我心颤,我重重拍上光壁,他却始终深埋脸庞不看我半分。
“泗海……你真的舍得让我忘记你……你说过的……即使死……你也要留在我的心里……你真的舍得……”
他在我哽咽的话音中缓缓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双耳,扬起了脸,痛喊出口:“出口……”
“泗海……泗海……你怎么可以……”脑中对他的记忆渐渐被剥离,我努力地,努力地去抓住它们,不断复述,“我们是在心玉湖桥洞下……相遇的……我们,我们一直,一直吵架……打架……我把你打伤了……你把我也打伤了……我们大婚那天……又打架了……你后来把怀幽也打伤了……我恨你,我真的很恨你……可是……你总是救我……你愿和我一起跳下山崖……愿和我一起死……你说过的……如果你死……也要让我跟你一起死……为什么……这次又要丢下我……我们可以一起承担的……可以的……”
他在金光中开始嚎啕大哭,紧紧抱住头,痛苦地哀嚎,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对不起——心玉……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强迫你爱上我,让你越来越痛苦……是我的错,我的错,是我害了你,害你跟我一起历劫。是我太自私了……我不配得到你的爱……不配……”
“泗海……泗海……你不可以让我忘记……泗海……泗海……”
那一夜……
我与他在心玉湖桥洞相遇,他雪发飞扬,白袜黑鞋,脸上的面具诡异而阴邪,他抓住我的脚,说好香……
那一天……
他重伤吐血,站到了窗口,我第一次看见他真正的容颜,他却对我目光灼灼地笑……
那一刻……
他把我打伤,只为能捉住我,让我成为他的女人,让他彻底走进我的心里……
那一日……
他身着红衣,满面的兴奋,从阳光中走来,艳惊四座,但是,他只看我一人,只走到我的面前,命我拉住他的手,封他为夫王……
那一晚……
他独守了……空房……
但是,他依然爱我,爱地疯狂,爱地霸道,爱地入了魔。
他愿为哥哥杀了我,却和我一起跳了崖……
他愿为我背叛哥哥,却和他一起死……
他始终不负哥哥不负我,他和少司一起成全了我巫月天下!
他说得对,没有他,便没有我这个女皇……
泪水从眼角滑落,模糊的视线里是模糊的他,他哭哑的声音渐渐远离,他朝我扑来,脸在我的眼中渐渐模糊,遥远,他在光壁里哭泣,伸出手,我们隔着光壁手心相对。
“心玉……我现在才明白……我对你的爱……是你的劫……”他的泪水在金光中闪现,是那么地美丽干净,“所以……我愿化去你的劫……不要再想起我,让我从你的生命里消失……”
泗海……泗海……泗海——
他在金光中渐渐飞升,我仰脸看着他,金光炫目地让我无法睁眼,我缓缓倒落在地上,只看见金光之中,他的雪发……被染成了……金色……
“泗海!”我一下子惊醒,立时一怔头痛,我痛得抽气,捂住了头,“嘶!”
“心玉!”耳边传来流芳的急呼,我晕眩了一下,渐渐清晰,感觉在流芳怀中,立时看向他:“你没事吧!”
流芳微笑看我:“我没事了,谢谢你,心玉。”
我安心地看着他,发现我们在祭坛上,灿灿的阳光从上而下,晒在巍峨的狐仙神像之上,高扩的天空,万里无云。
“对了,心玉,你刚才醒过来叫了一声泗海,像是一个人名,他……是谁?”流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失落和醋意。
“泗海……”我愣愣坐在他怀中,迷茫地回忆:“我……不知道啊……”
泗海……是谁?
第五十二章 从此破容颜
流芳疑惑迷茫地看着我,我也疑惑迷茫地看着他:“会不会是你听错了?或者我喊错了。”
流芳思索片刻,恍然点头:“有可能,我昨晚虚耗太多仙力,又刚刚重生……”说到此处,流芳深深地感动地凝视我,“谢谢你,心玉,我没想到……”
我笑了,伸手抱住他,享受他温暖柔软地像是狐狸的身体:“谢什么,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而且……”我放开他黯然垂脸,“你这一劫,也是我招来的,如果不是我……” 我顿住了话音,脑中出现了片刻的 断点和空白,我到底……是为何来这里?
记忆一点一点浮起,我想了起来,是孤煌少司把我引了过来,让我陷入天雷阵中,好让流芳进入天雷阵救我,然后趁机杀害流芳。
“孤煌少司太可恨了!”我愤然起身,转身看那狐仙神像。
流芳也随我一起起身,惋叹地站在我的身旁,山风掠过,再次恢复狐仙山夏末清新的感觉。
“他只是恨根深重。”流芳看着那神仙,“你还想再见见他吗?他就在里面。”
我沉脸转身,毫不迟疑地拂袖而去:“我还他一命,此生孽缘已经撇清,我不想再看他一眼,又生出新的因缘。”
山风扬起我的长发,有些冰凉,也有些刺骨,忽然间,一滴水从山风中带出,擦过我的唇角,润入我的唇中,竟是带出丝丝的咸味,我疑惑了一下,擦去那滴像是泪水味道的水滴,大步走下祭坛。
当初回眸一眼,注定今生之缘,因缘,无人能说清道明,但却牢牢绑住了我们,让我们密不可分,无法挣脱。
因缘有好的,像是我和瑾崋,怀幽和凝霜他们的。
也有坏的,便是谓孽缘,如我和孤煌少司,纠缠一生,相恨一生,相杀一生。他再说爱我,我也会再感动一分,因为,他杀了我的流芳,这份罪孽,他此生也无法还清!他是罪有应得!不值同情!
想到他杀流芳,我就有气,头也不回地下了山。
“心玉,凝霜应该快醒了。”流芳飘飞在我的身旁,我开心地看他:“流芳,谢谢你!”
他淡然而笑,越来越有天神的风范,他的身上银光闪现,他化作了白狐跑到我的面前:“走,我带你下去!”
“恩!”我开心地跃上他的身体,他在山林下带着我飞奔,清爽的风扬起他银色的狐毛,长长的狐尾在身后漂亮地飞扬,就像曾经在狐仙山上的我们,那时是那样地快乐和悠闲……
回到房间,凝霜还静静躺在床上,阳光像是金色的流水躺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暖光。
“去吧。”流芳用鼻子顶了顶我的后腰,我转身看他,他微笑点头,然后慢慢消失在了绿意盈盈的空气之中。
我轻轻地走上地板,来到他的身边,看着他恢复的血色,我安心而笑,轻轻地执起他的手,放在脸庞轻轻摩挲,他的睫毛在阳光下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清澈明亮的黑眸之中,渐渐映入我的脸庞。
我俯身笑看他,轻轻地说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哼……”他轻笑出声,细细打量我的脸庞,忽的,他目露惊诧,轻轻抚上我侧脸的伤痕,“怎么伤了?!”
“孤煌少司那只妖狐,你不用担心,天神收了他,他不会再造孽了。”
我伏在他胸口,委屈而言:“是啊,我毁容了,你还爱我吗?”
他深深凝视我的脸,轻柔地一点,一点抚过我的伤口:“我苏凝霜原以为这次死定了,不能和你白头到老,一起欺负瑾崋……”
“噗嗤。”我不由而笑,伏在他的胸口咬了咬嘴唇:“所以……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喜欢瑾崋吗?”
他也笑了,笑容不再像冬季的冰雪般冷酷,他笑着抚上我的脸:“女皇陛下英明,我真是喜欢上瑾崋了,所以,他喜欢你,我就要把你夺过来,然后……看他气得跳脚……”他缓缓撑起身体,向我的唇欺近,黑眸之中是已经不再按捺的火焰,“所以……在床上,我也要比他先!”倏然,他揽住我的腰便翻身把我压在了身下,眸中火焰燃烧的那一刻,他火热的唇已将我吞没……
下山之后,再也没有了悠闲的生活,可是,我收获地,却是更多更多,我要谢谢老天,给了我那么多美好的人,美好的感情。
当秋枫染红整座狐仙山时,我和凝霜准备下山回宫。
流芳送我们到神庙的门口,凝霜伸手拍了拍流芳:“放心吧,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心玉。”
流芳认真看他:“别忘了每日练习吐纳。”
“哼。”凝霜还是不正经地斜笑,“放心,为了跟心玉好好在一起,说什么我也要保住自己的命。”
流芳的银发在凉凉的空气中轻扬,笑容也变得轻松与柔和。他看向了我,视线带一分歉意地落在我的侧脸上:“对不起,心玉,我没能好好保护你。现在,你身上没了仙气,这几道疤可能永远都无法去除了。”
我微微有些吃惊,但心底却是出乎意料地平静,我很平静地接受自己脸上的疤,因为,我知道,爱我之人,不会在意它们。
凝霜用坏坏的笑掩盖眸底的心疼,抬手抚上我脸上的疤:“这样多好,以后不会有男人再注意你的脸了。”
“是啊……之前也有些烦呢。”我变得格外轻松,像辰炎阳那般的男臣,可有不少。我不希望自己的脸像是迷惑男人的工具,用自己的脸来获得他们的痴迷。那不是我想要的“爱”,也不是我想要的忠诚。
相反,那样得来的忠诚让我心底忧虑,虽然,我不会担心辰阳,因为我了解他,但是,别人呢?若是他们把我的画像像是痴迷于孤煌少司的女人一样挂在床头,夜夜观看,真是让我毛骨悚然。
第五十三章 回宫公务多
之前的仙气已让我脸上的伤愈合,现在,留下三条疤痕,用药涂抹,会慢慢淡去,只是没有了仙气的相助会好得很慢,痊愈时,可能也会留下清清淡淡的痕迹。而现在,正好用这些疤痕来让那些曾经痴迷于我的男人把我可以从心底渐渐抹去了。
流芳从宽宽的袍袖中,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狐狸面具:“心玉,你用这个遮住伤疤吧。”
我惊讶地接过,面具上是尖尖的狐耳,一抹嫣红绘出那妖媚的狐眸,狐眸之下,是那滴诡异的血泪。
“这不是泗海的面具?!”我惊讶翻看。
“泗海?”流芳疑惑地反问。
“这不是孤煌少司的面具吗?”凝霜也疑惑地说,“泗海……是谁?”
我困惑地看他们:“什么泗海?我说的是孤煌少司的面具。”
流芳和凝霜同时疑惑地看着我,流芳的银瞳里露出了丝丝不解与深思。
凝霜疑惑地看了我一会儿,拿过面具:“这面具像狐狸,而且又是孤煌少司的,女皇戴……不太合适吧。”
流芳听罢点点头:“这么说确实不太合适。”
“我觉得挺好。”我再次拿回。与这诡异的面具久久对视,“这样可以警示朝堂上的百官,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那我来修饰一下。”流芳指尖点落面具。从眉心而下划落,“啪”一声,面具变成了两半,流芳的指尖又划过狐耳的末端,便去了那尖尖的狐耳,金光点落面具的嫣红之处,金色迅速晕染开来。覆盖了原来像是鲜血的红色,瞬间化去了所有的诡异。淡淡的金色内敛又显皇族的高贵。
我戴上这半边的面具,转身看凝霜:“怎样?”
“恩~~~不错。”凝霜勾勾唇,“但我更喜欢你不戴面具,这样就可以把那些男人吓得远远的。”
我在面具下扬唇而笑。我正有此意,我宁可做巫月史上最丑的女皇,也不要让我曾经那张脸盖去了我其它的一切,在巫月史书上我巫心玉变成了以美貌俘获男臣忠心。
流芳站在神庙大门之内一直目送我和凝霜,片片枫叶飘过神庙大门,他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狐仙山炫丽的阳光之中,神庙变得安静与空旷,山风飘过,传来悠远而寂寞的铃声:“铃——铃——”
“师兄太寂寞了。”我回首遥望没有人迹的神庙。凝霜站在我的身旁:“一定只能是皇族可以进神庙吗?”
他的话提醒了我,我笑了:“规矩是皇族定的,我现在是女皇。为什么不能改?”我遥望神庙,“师兄,你不会再寂寞的。”
神庙是时候向普通百姓开放了,神庙的高高在上,让狐仙大人也与百姓越来越远。
和凝霜回到皇宫的时候,却看见怀幽和子律已经远远等候。秋天的落日,火红火红。照在怀幽和子律的身上,却是呈现出完全不同的画面。
怀幽总是那么地温暖,他高兴地迎上凝霜,和他紧紧拥抱,而把我……留给了脸已经拉长到极致的子律,即使再红的秋日,也驱散不了他身上的阴影。
我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靠近他的身前,他完全用俯视的目光俯看我:“玩够了?”
我抬起脸,在面具下撇嘴:“我可不是去玩的。”
“还说不玩?大白天戴什么面具?!”他赫然揭掉了我的面具,登时,他怔立在了暮光之下,黑色的瞳仁立时收缩,杀气迅速从他身上升腾。
“谁干的!”他勃然大怒,怒喝让怀幽和凝霜朝这里看来,他依然只盯着我的脸,怒道,“苏凝霜!你是怎么保护小玉的!”他愤然看向凝霜,第一次,凝霜没有反驳或是冷冷回击,而是变得沉默。
怀幽终于看到了我这在面具的伤,面色立时大变,大步到我面前,眸中又是心疼又是气愤,抚上我已经结痂的伤疤:“心玉,到底谁做的!”
“是孤煌少司。”凝霜开了口,子律和怀幽同时陷入吃惊。
“那只妖狐?!不是被关起来了吗?”怀幽立时忧急地看我,“难道他逃出来了?!”
“不会的。”子律沉沉开了口,满目地深沉,“如果逃出来,应该已经杀到京都了。”
我笑看子律:“不错,孤煌少司已经逃不出来了,所以怀幽,你不必担心了。”我露出让怀幽安心的微笑。
他心疼看我的脸:“可是这伤……”
“会好的。只是时间慢点。”我摸了摸脸上的疤,“估计要一两年吧。”
“哼,这样也好。”子律冷冷一哼,像是奢侈地俯看我一眼,“免得你用美色惑人!”
我无语地白他:“你怎么把我说得跟孤煌兄弟一样。”
“兄弟?”子律,怀幽和凝霜同时疑惑出了口。怀幽担心看我:“心玉,孤煌少司并无兄弟啊。”
我也一时愣住,困惑地看着他们:“是啊……为什么我会说兄弟?”
这到底……怎么回事?
总觉得有什么变了,更有什么忘了,可是,眼前的一切,又是真实的,真实让我对自己,也产生了丝丝怀疑。
而且,更残酷的事实是,御书房堆积下来的——公务!
看着那如山的奏折,我彻底傻眼。之前我是那么地勤奋,当天的公务当天批阅,所以不会再有以前那样挤压如山,可是,可是!
“子律!我不是让你代理朝政了吗?”我指向那一堆的奏折,“为何挤压了那么多奏折?!”
子律在我的质问中眉脚抽搐,浑身的杀气,连怀幽和凝霜在对视一眼后,匆匆离去。
“我不是你夫王!”赫然间,御书房里响起了子律的怒吼,显然是压抑已久,他近乎红着眼瞪我,“我只是个宰相!不能碰玉玺!”
我僵立在原地,御书房随着夕阳地落山而渐渐阴暗。我在子律格外阴沉的神情中乖乖闭上嘴,走到凤案之后。
宫女悄悄进入点亮了灯。
我看向如山的奏折,拧眉叹气:“早知道不回来了。”
“你敢!”子律今天火气格外地大。
我再次闭嘴,老老实实转身到柜子前打开,拿玉玺时看见了之前放孤煌少司衣物的盒子。我愣了愣,当时我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还留下那个人的衣服?
第五十四章 梁相很浮躁
眼前再次浮现孤煌少司杀死流芳的画面,毫不犹豫地拿出盒子,掳开满桌的奏折,“怦!”地重重放在了凤案之上。
子律投来疑惑的目光,我在他的面前直接打开了盒子,当红衣映入眼帘之时,我的脑海深处却是掠过了丝丝白发。我就此发了愣。
“这不是孤煌少司的衣服吗?!”红衣被人狠狠扯起,身边杀气已经升腾。
莫名的,我心中划过一抹心疼,我疑惑于自己的心疼,但却不敢夺回子律手中红衣,子律会以为我对孤煌少司那只妖狐有其它更深的感情。
“子律,我大婚那天是……跟孤煌少司吗?”我问出了一个自己也吃惊的问题,可是,这个问题就是这样脱口而出,连我自己也毫无意识。
子律又是用无上的姿态冷冷俯视我:“你想是谁?!”
我感觉到后脖子一怔发冷,发怒的大漠苍狼,我也不敢招惹。我拧拧眉:“那……大婚的是孤煌少司,破坏慕容家谋反的又是谁?”
“是文庭!”子律烦躁气闷地俯看我,“巫心玉,你是不是年纪大了?!居然连这件事都记不清楚了!你还保留下孤煌少司那妖男的衣服,你是不是也迷上他了!”
我就知道。子律会这样误会。
我立刻解释:“如果我迷上他,为什么还要杀他?”
“因为你算是清醒的女皇!”他神情复杂地深深看我一眼,忽然愤愤地拿起盒子:“我替你烧了它。让你心里别再惦念那只妖狐!”说罢,他丝毫不管我是否同意,直接拿起盒子与衣服大步走出大殿。
我愣愣看了一会儿,莫名的心疼再次出现,我的脚步也不由紧跟子律身后。
他站在殿外的院中,直接把盒子与两件衣服往地上一扔,转身就从我身边如风般走过去殿内取蜡烛。
我看着地上被丢弃的红衣。上面的金线还在月光下闪现流光溢彩,红衣的做工及其精细。堪称是一件艺术品,烧了,感觉好可惜。难道,我的心疼是来自于一个女人对一件漂亮衣服的不舍?
可是……我为何又留下了那件黑衣?那不是孤煌少司被我行刑时所穿的?
我那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大脑的深处像是宇宙般地空荡。即使我再三努力搜寻,也找不出那时心中所思所想
夜风忽然吹过,吹开了红衣与黑衣,它们像是两个人躺在地上,我的视线立时被它们牢牢吸住,因为红衣明显比黑衣,小了一圈,完全不像是同一人所穿。正想细看之时,火光从眼前掠过。金色的蜡烛坠落衣服之时,火焰瞬间点燃了它们,它们在火光中渐渐扭曲。变形,化作了灰烬。
“呼!”一阵大风忽然扫过,将那些灰烬像是萤火虫一般掀飞在空气之中,宛如连老天也不想让我再看仔细。
我呆呆地看着,耳边是子律的冷语:“进去做事!”几乎像是命令的话音落下,手臂就被他直接扯住。我趔趄地被他拉入殿内,眼中是那在火光中渐渐消失的红衣。
单手支在凤案上。如山的奏折让我已经打不起精神,连日连夜的奔波,已是疲倦,一回来先是处理政务,难免有些心烦。
“所有的奏折我已经帮你处理,但你需要盖章。”子律站在凤案下汇报,“有些已经开始实施,但有些需要你来下诏。”
“恩。”我勉强打起精神,开始把子律已经处理完毕只需要盖章的取出,开始盖章,“瑾崋那边呢?军情怎样?”
“已与西凤北辰会合,开始进军孤海荒漠,瑾毓回给他们运送粮草。”
“很好,密切注意他们的军情。”
“是。”子律利落地坐到一边,开始整理还没批阅的奏折。
“啪!啪!”整个御书房内,是我机械地盖章声音,我忽然发觉,此等小事,何须我在?
一怔饭菜香飘来,是怀幽命人给我送饭来了。
桃香把饭菜放到子律的案上,子律没有时间看一眼,继续翻阅奏折,认真的神情宛若我第一次见他时那算账的神态。
怀幽轻轻把饭菜放到我面前,担心地看我:“先用膳吧,别太累着自己。”
我的心里一暖,放落玉玺抱住了他:“还是小幽幽疼我~~~不像某个人!”我狠狠朝子律看去。
他翻阅奏折的手在空气中一滞,如剑般锋利的眉脚抽了抽,豁然扔了奏折,翻脸起身:“我不干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不要!子律~”我几乎扑出身体,扑在凤案上伸长手臂,子律在门口顿住脚步,怀幽静立在一旁微微拧眉,却是不看子律。
子律拂袖转身,冷冷看我,满脸不待见我的神情:“再说一句,我立刻辞官!”
“呼!”他甩袖又坐回案桌,一边吃饭,一边翻看奏折。
我松口气,坐回凤椅。
怀幽看向子律,目露深思,悠悠道:“梁相辛苦,我等不能为心玉分忧。”
“哼,有人可以,但生了懒虫!”子律没好脸色地把看完的奏折往边上一扔。
怀幽静静看他:“梁相说的莫不是凝霜?”
“你说呢?”子律挑眉看向怀幽,怀幽微微垂眸:“确实,凝霜可以,但只怕他不愿。”
“哼。明明有脑不用!只能摆着看。都是给你宠的!”子律冷冷瞥我。
我心中生出一丝怒意:“够了!梁子律,今天你是跟安宁吵架了吗?一肚子的脾气居然发在我的身上?”
子律的目光一怔,闪烁了一下匆匆撇开,烦躁地侧开脸,丢了筷子不再用餐。
“我们是朋友,但我好歹是女皇,是你的皇!你不要老用辞官来威胁我!”我真的生气了,他说我宠凝霜,但也宠着他好不好!
“呵……”怀幽在一旁轻轻一笑,撤走了我的饭菜,“我还是不打扰了。心玉,如有需要,可唤我。”怀幽命人撤走了我们的饭菜,梁子律依然板着脸,我也板起脸不看他,即使不是君臣,他也不该把脾气发在我这个朋友身上。
第五十五章 家有妖妃
在我发怒后,他不再多言,沉着脸继续看奏折。
整个御书房沉闷到让人窒息,子律不言比发怒更让人倍感压力。
我拧起眉:“我知道你不喜欢事多,嫌麻烦,我不该把政务全部丢给你。“
“知道就快选个夫王。”他冷冷把话扔了过来,我本想发作,但知他今日心情不好,不再出声。
之前梁秋瑛总是催我选夫王,我因怀幽而未选,我亦不想因种种政治缘由去接纳一个自己完全不熟悉的男人。
且梁秋瑛分析确实有理,怀幽主内而不善于主外,怀幽不是夫王人选。而瑾崋,那小子连婚都拒了,更别指望他能接下夫王之事。
凝霜……虽有夫王之才,可他实在任性,只怕会把朝中群臣轮番得罪。
“南方大水,急需赈灾。”子律把奏折扔了上来。
“啪。”我接在手中,抽了抽眉脚:“这奏折好歹也是曹大人涕泪所书,梁相也该爱惜一下。”
“哼。”他只给我一个冷哼,宛如在说帮你做已是不错。
我看了看:“从国库里拨款运去也要一段时日,救人如救火,你立刻让人百八里传召南方,让各富商捐款赈灾,三日内捐款最高三人可参加女皇大婚。”
子律一怔。转脸朝我看来:“你准备大婚了?”
我在赈灾的奏折上盖落凤印:“你不是要我快点成婚?”
子律沉默地转回脸,随即传来一声像是轻哼般的轻笑:“你可真会做生意。”
“救人如救火,南方富商不少。很快可以筹到赈灾银两。除了可以参加我的大婚之外,其余人赏锦旗一面。”
“锦旗?”
“就像金匾。金匾太亏了,锦旗就可以。”
“嗤。”他摇头轻笑,“你比我还抠。”
我白他一眼:“这又不是过家家,是打理一个王国,钱需要用在实处。”
他点点头:“好,此事就按你办。”
房内的空气终于在他一言我一语中渐渐缓和。没想到,我巫心玉贵为一国女皇。却还要看自己丞相脸色。
窗外渐渐鸦雀无声,我的头开始慢慢发沉,眼睛也算账地无法睁开,失去了仙力。我已无法在几夜不睡。
“咚。”我撞在奏折上,再也懒得起来。
“心玉!”案前传来子律的急呼,有人推了推我:“巫心玉,起来做事!”
“恩~~~~”子律好烦。
“你是女皇!不能偷懒!”
“恩~~~”好想砍了他!
“别吵她。”忽然间,我听见了凝霜的声音,“她已经没有仙气了。”
“什么?!”
“所以她现在和常人一样,会累,会病,她日夜奔波。车马劳顿,还没休息,就被你这虐待狂拖来处理公务。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轻轻的,有人跃到我身旁,空气里是凝霜身上清冽的梅香。
“那你替她!”
“哼,没人可以叫我苏凝霜做事。”
“那你是叫我一个人做完吗?”子律的声音已经阴沉,“奏折需要女皇来盖章!”
“哈哈哈——”耳边是凝霜的大笑,“你梁子律几时那么墨守成规?想当初你可以夜半三更劫富济贫。把贪官倒吊在城楼上,现在。却连一个小小的玉玺也不敢拿?而且,盖章这种小事,可以找怀幽~~~”在凝霜话音落下时,我的身体已被他抱起,我混混沉沉睡在他清冽的梅香之中。
“苏凝霜!”
最后听到的,是子律这声厉喝,子律,我知道我又把一堆公务留给你很对不起你,但现在,我真的很累,想休息。
身体被放上柔软的床,像是云朵一般舒服,我很快陷入沉睡,而且一夜无梦。
似是很久没有如此轻松的感觉,心中像是有什么烦恼和执念被彻底根除,睡得分外甜美。
在一片清冽的梅香中渐渐醒来,窗外晨光微露,照出了面前朦朦胧胧的凝霜的脸庞,他澈黑的眼睛正温柔地看着我,我笑了笑,往他的身边靠了一分,继续安睡。
“恩?醒了?”他凑到我耳边轻轻地说,痒痒的,我困倦地伸手拍上了他的脸:“别吵……让我再睡会……”
“哼……那可不行……”在他醉人的话语吐出之时,耳垂已被人含入口中轻轻吮吸舔弄,痒痒的,轻柔的吻从耳垂渐渐而下,我的倦意渐渐被一些禁忌而神秘的东西唤醒,身体开始随之发热,可是深深的困意又让我睁不开眼睛,我像是陷入现实与梦境之中,无法自拔。
柔软的手顺着我的手臂缓缓俯下,隔着衣衫轻轻摩挲而下,缓缓推起,我想去把他推开,但像是深陷梦境双手无法用力,任他在我身上肆虐。
轻柔的吻缓缓而下,一点,一点吻过我的锁骨,我身体微微不适地轻动,却被他的身体轻轻压住,我无力地抬起手臂,放落他的后背,触手是清凉的发丝。
衣带缓缓被人抽开,胸口侵入一片柔柔的凉气,他的手也轻巧地插入了我的抹裙,我倏然醒来,发出轻吟:“恩!”渐渐清晰的视线里是上方轻动的幔帐,我一把抓紧了凝霜的长发。
“醒了?”他坏笑的脸庞出现我的面前,黑眸已经被火焰彻底吞没。
我喘息地看他,他深深看我片刻立时俯脸而下,重重压在了我的唇上,火热地啃咬,喘息,纠缠,蜜液在我们口中交融,血液瞬间冲击了大脑,理智在顷刻间奔溃,被**彻底燃尽……(自己脑补)
金色的晨光开始钻入帐幔,偷窥这里的春光。
他在我身后缓缓恢复呼吸,轻轻啜吻我的后颈,身体依然热烫。
“凝霜……别……”
“别?哼,我可还没够呢。“
“还要上朝呢!”
“没关系,还有时间。”说着,他已经贴近我的身,耳边传来他黯哑满是邪气的话,“我就是想做不让女皇上朝的妖妃~~~~~”
“凝霜!”
“女皇陛下,若是你没有被服侍好,心情烦躁,迁怒群臣,可就是我苏凝霜的罪过了,来来来,让我好好再次服侍你~~~”
“你这个妖妃!”
“我就是~~~”
帐幔再次摇曳起来,外面已是秋日,但这里,依然春情无限……
第五十六章 又被催选夫王
身体已经沉重地不想起来,如果不是练武,肯定无法起床。
身边依然是凝霜的喘息,他比我更累。
忽的,感觉到了脚步声,我立刻拍他:“怀幽来了!”
他一惊,抓起衣物翻身下床,落地之时腿微微一软单膝跪在了床边。然后起身飞快地套上衣衫打开了橱门。
我探身看他,他对我妩媚一笑,一个媚眼:“不是我怕怀幽,是怕玉儿你难堪~~~”
我狠狠白他一眼,是他自己怕难堪吧。
说完,他钻入密室之内,消失不见。
我躺在床上,腰酸背痛,苏凝霜这个妖妃,真是不想让我上朝!
在门被轻轻推开之时,我立时起身披上外衣,怀幽还没进入,我却像已经做了心虚的事脸红心跳起来。
“心玉,上朝了。”帐幔被人利落地掀起,那一刻,他手微微一顿,我不敢看他的脸,只看见他站立在晨光炸红的金色轮廓。
“昨晚……凝霜在这儿?”他转身侧坐在了我的床边,看落凌乱的床单。
我点点头:“恩。”
他静了片刻,伸出手抚上我的脸:“很累吧。”
我立刻摇摇头,忽的,他探身在我额头温柔地落下一吻:“那上朝吧。”
“恩。”我立时下床。他很淡定地起身命令:“服侍女皇陛下更衣。”
“是,御夫大人。”桃香她们匆匆而入,服侍我洗漱。
随即。我走到屏风之后,我以为桃香她们会进来为我更衣,却是怀幽手托托盘随我而入。
我微微一愣,他淡然看我:“转身。”
我的脸立时红了起来,转身背对她。
轻轻的,他从我身后掀落睡衣,一点。一点解开了我抹裙的系带:“凝霜人呢?”他在我身后语气平常地问。
我却显得有些紧张:“他走了。”
“哗啦。”怀幽甩开了绣金的抹裙,放到我身前。为我换上,绑紧,屏风隔出了这个幽静隐蔽的世界,空气莫名地稀薄了。
华衣一件。一件为我穿上身,我想,这个世界,只有怀幽是帮我穿衣服的爱人。心里因为温暖而渐渐平静。
轻轻的,他从我身后环抱住了我,靠在了我的颈边,久久没有说话,静地只有窗外的鸟鸣,但是。我却不想让他离开,不舍此刻的宁静中断。
“怎么了?”我轻轻地问,舒服地往后靠在他的胸膛上。
“没什么……”他平静地说。“只是……想多抱你一会儿……”
“既然这样……”我在他怀抱中转身,抱住了他软软的腰,“晚上留下吧……”
他身体微微一怔,露出了腼腆的笑声:“快上朝吧。”
“恩。”我有点舍不得离开,依然继续抱着他。
“怎么了?”这次,换他来问我。
我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多抱你一会儿……”我久久抱着怀幽,他温柔地轻抚我的长发。我在他温暖的身上而笑,“怀幽,我封你做夫王好不好。”
他突然惊讶地推开了我,神色紧张而惶恐:“小玉,你知道我不能……”
“不能什么?!”我拧紧眉打断了他的话。
悲伤浮上了他的脸:“就算我是个完整的男人,我也没有治国之才。”
看到他再次而现的自卑,心中揪痛,不由握住了他的双手:“没关系,子律会帮你,你只要像昨晚一样盖盖玉玺……”
“昨晚……”他脸红起来,欲言又止,神情挣扎地看我一会儿,垂下了脸,“昨晚玉玺是子律盖的。”
“诶?!”
“我,我……”他从我的手中抽出双手,垂落眼睑久久看着,轻叹一声,“哎……我太紧张,手抖。”
“。。。。。”
“上朝吧,心玉。”他再次恢复平静,感动而微笑地注视我,“你有此意,我已满足,但……我有自知之明,我无法胜任,还是听一下子律,选个合适的父王吧。”
我在的劝诫中拧紧了眉,难道,我真的要去选一个不喜欢的人做夫王?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站立,好奇看我面具,但很快各自平静,收回揣测不解的目光。
大家纷纷汇报这几日之事,忽见一旁子律微微抬手,侧身打起了哈切,疲倦犯困,难道昨晚他通宵了?
我心中内疚,看见安宁也在看子律,更觉对不起安宁。
今日早些让子律回去休息吧。
“众卿可还有事?无事退朝吧。”
百官正欲行礼。
子律忽然上前:“臣有事启奏。”
我一皱眉,心怀内疚地柔声道:“梁相有事可明日再奏,我离开几日,辛苦梁相,梁相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子律不动,依然启奏的姿态:“臣有一事,一日不言,一日不安。”
“如此严重。”我也不由认真起来,奇怪,既是如此重要,他昨晚何以不说,“梁相请说。”
他正了正神色:“女皇陛下何时选夫王?”
我的眉脚立时一抽!原来是这事,昨晚他不是说过了。怎么梁子律也像梁秋瑛一样开始每日都要参上一本。
我扬起微笑:“大婚之事等瑾崋他们回来之后……”
“女皇陛下要拖到何时何日?”他竟是沉沉打断了我的话。立时,全场肃静,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即便是巫月的前辈们,也纷纷垂脸,默不作声,只听梁子律发言。
他当堂打断了我的话,我有些不悦,毕竟我是女皇。在下朝后,子律对我发怒也罢,对我质问也罢,那并无关系,因为在朝堂之外,我们,是朋友。
可是此时此刻,我才是女皇!
我沉下了脸,沉沉而语:“梁子律,本女皇说了,等瑾崋他们回来!本女皇自会大婚。只是瑾崋在外为我征战,我怎能在京大婚?!”
我沉沉的话音在朝堂内回荡,让朝堂的温度更降一分。
怀幽在一旁目露一丝忧虑,看向下方子律连连暗示。
子律丝毫不看怀幽,依然肃然伫立:“臣是说选夫王,现在开始,也需半年,那时瑾崋也该回来了。”
说来说去,还是让我选夫王。虽然早晨怀幽已对我有所却说,我也有所动,但此时此刻,被梁子律当庭逼婚,十分不爽。
第五十七章 你催婚我赐婚
“梁子律,你这是在向我本女皇逼婚吗?!”厉喝脱口而出,立时文武百官齐齐下跪:“女皇陛下息怒——江山社稷,后继为重——”
我紧紧握住扶手上的凤首,几乎将其捏碎!
“女皇陛下。”安宁也站了出来,惊得安大人一阵脸色清白,安宁正色道,“只有夫王方可干政,女皇陛下早日选出夫王,梁相也不用日夜入宫,奔波劳累,招人口舌!”安宁愤愤的话音让子律微微一惊,立时转身拉她,却是被安宁甩开,继续冷脸站在朝堂之中。
子律急急转身向我一拜:“女皇陛下!安宁无意冒犯,请女皇陛下恕罪!”
我冷冷看梁子律,整个大堂鸦雀无声,我要感谢安宁,谢她出来打乱了子律的节奏。
我在面具下扬唇一笑:“本女皇怎会责怪安宁?本女皇还要谢她提醒,你贵为丞相,虽可帮我处理朝政,但确实时常入宫很是不妥,会招人口舌。这样吧,你为巫月一直劳心劳力,本女皇也该给你回报了。”
子律的后背立时一紧,猛地抬起脸急急看我,我还是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如此发急的神色,看来,他是明白了什么。
我在他着急的神情中笑道:“本女皇今日赐婚,命左相梁子律与文史大人安宁择吉日完婚,不可拖延,大家……”我含笑环视群臣,“可以准备贺礼了。”
一时间,所有官员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僵硬,他们僵直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安宁惊然呆立,脸上看不出兴奋,却也看不出惊慌,像是完全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赐婚所惊呆。只有她身后不远处的安大人,摇头轻叹。
子律在我下令后,趔趄地后退了一步,脸色竟是有些苍白,他缓缓跪落,唇角带出一丝苦笑:“谢,女皇陛下赐婚。”他埋首大大一礼,然后起身,“既要大婚,请容臣告假几日准备。”、
“准了。”我大方起身,他却是呆然跪立,我朗声道,“退朝!”
我的耳根子终于可以清净几天了。
怀幽走在我的身侧,经过子律时,踢了踢他,我侧脸看怀幽,他微微拧眉,收回脚,见子律也不动,只有跟我离开。
不就催婚?看谁更厉害!
在私底下,梁子律是独狼,是我的好友。但在朝堂上,他是我的左相,是我的臣!我真是不能再宠他了。
有些得意地走出大殿,怀幽加快几步走到我身侧:“心玉,圣旨一下,可就收不回了。”
我奇怪看他:“为何要收回?”
他露出一抹急色:“你真的不知道?”
我狐疑看他,他低头轻叹:“你和他做朋友太久,有些感情真是看不清了。”怀幽说罢认真看我,我从他深深的目光中似是察觉了什么,心惊地转开脸:“不会的。你们不要乱猜。”说罢,我快步离去,心跳却已经无法平静。
怀幽再说什么?他难道在暗示子律对我的感情已非朋友与君臣?
不知不觉已到内湖边,我站在湖边,看着湖面上我清晰的倒影,缓缓抚上自己的面具,想了想,直接摘下,三条深深的伤疤趴在自己的侧脸上,可怖而恶心。
我轻轻地摸了摸,结痂被轻轻碰落,露出里面赞新的,粉色的皮肉,与旁边的肌肤依然区别开来,我看落面具,想了想,随手把面具放在一旁的石桌,转身离去。
今天赐婚,该去向梁秋瑛道个喜。
一身便衣轻装,踏出皇宫之时,感觉分外轻松,虽然引来一束束惊诧的目光,但我却觉得比以前更加自在。
在百姓们惊呆的目光中独自前往曾经的摄政王府,现在的皇家书院。
书院里学子进进出出,十分热闹,他们在看到我时,纷纷惊讶呆立,惊讶地甚至忘记行礼。
我从他们之间昂首走过,面带微笑,秋风送爽,扬起我脸边丝丝发丝,丝毫不去遮掩我脸上的伤。
当他们回神下跪时,我已经走入书院,浓浓的学习的气息将摄政王府原来的乌烟瘴气彻底取代,处处是诗书朗读的声音,处处可见手执书卷的学子,或是在树下认真研读,或是三三两两为自己的观点争得面红耳赤。
这些沉浸于学习的学生没有察觉我的到来,即使我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依然埋首在自己的书卷之中。
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熟悉,摄政王府也是我当初常来之处,时不时仿佛能看到孤煌少司留下的残影。
不知不觉,我却是走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我不由自主地进入,脑中浮现出慕容袭静急急走入房中,我看向了院中小屋的窗,宛若看到了一缕缕雪发从里面飘出。
我怔住了脚步,那幻象在我的脑中久久不去……
“女皇陛下?”身后忽然传来了月倾城的话音,幻象就此消失,我缓缓转身,看到了月倾城和于睿。
他们立时惊讶地呆住了神情。
于睿呆呆地看着我的脸,忘记了行礼。
月倾城一身青衣蓝衫,已是最为朴素的服饰依然遮盖不住他容颜的俊美和艳丽,一头长发整整齐齐披在身后,只是简简单单束起一把。手执厚厚的书卷,为他增加了浓浓的书卷气,稍稍盖住了他的艳美,多了分老师的文雅。
“你的脸怎么了?!”月倾城惊讶地大步到我面前,抬手就朝我脸抚来。
我见状微微一退,他才察觉有些尴尬地放落手,忧急地看我的脸:“谁伤的?”
我淡笑道:“一切过去了,我没事了,老梁相呢?我有喜事告诉她。”
“好,我带你去。”月倾城带我匆匆离开,于睿依然站在原处,像是受了什么打击般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月倾城并未察觉于睿的异常,只是看着我脸:“到底是谁?!”
他近乎逼问,为了让他安心,我缓缓说道:“是一只狐狸,我被他挠了。”
“你也太不小心了。”他疼惜地看我的脸,“会好吗?”
我微笑点头。
他稍露安心。
第五十八章 夫王难选
不知怎的,我脑中忽然划过那个狐狸面具,不由问道:“倾城,你还记不记得当初灭你家族的是谁?”
“当然是孤煌少司!”愤恨浮上他的脸,平和的目光也被仇恨覆盖。
“戴着那个狐狸面具?”
“恩!”谈及家族灭门,他的身体也开始紧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晚!”
我沉默下来,脑中一片空洞,我想再次捕捉刚才出现的幻象,却再也无法找到。
“看,梁相就在那里。”月倾城的话音再次把我的回忆打断,我顺着他的手臂,看到了秋枫之中的梁秋瑛,正有学生向她讨教。
“找梁相何事?”月倾城轻轻地问。
我扬唇一笑:“好事。”
月倾城微微点头:“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我笑看他:“谢谢你,倾城。”
他淡淡微笑,看我一眼转身离去,长发和蓝色的发带一起在风中飞扬。巫月第一美男子,在皇家书院执教,可是激励了不少女生发奋图强,只为入皇家学院与他更加接近。
进皇家书院,比入宫做夫王现在更具吸引力。
求问梁秋瑛的学生离开,我快步上前,提裙坐于梁秋瑛的对面,她抬眸朝我看来,第一眼惊讶,第二眼更惊讶,目光落在我脸上的伤上。
“女皇陛下你!”她指向我脸上的伤。
我颇为得意:“怎样?不错吧。子律说我这样很好,不会再魅惑男人了。”
“子律这样说的!”梁秋瑛沉下脸,“这孩子真是!”
“他今天又在催我选夫王。”我单手支脸看梁秋瑛,她的脸上明显划过一抹心虚之色,笑容微微僵硬:“是,是嘛。”
我扬唇而笑,半眯眸光:“我知道,我离京之后牢他处理朝政,做了不该是丞相做的事,招人口舌,让他受了委屈,所以,我今天给他赐婚了!”
“真的!”梁秋瑛欣喜起身,双手合十连连拜谢,“谢谢老天,子律终于可以跟安宁成婚了。好好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我笑看梁秋瑛,她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我也该回去说服一下凝霜,看他愿不愿做这夫王。
哎,他人为夫王可以争得头破血流,想曾经的月氏,为成夫王候选,训练始于三岁,严苛而严厉,经过层层删选淘汰之后,最后留存之人可谓近乎完美,期间的竞争残酷异常!
不然,阿宝也不会如此憎恨自己的家族,憎恨巫月。
现在,也不知他怎样。上次密探传回的消息,是他已经在蟠龙郡王那里做了幕僚。看来他的主子,是蟠龙。
突然的赐婚,打破了梁安两家的平静生活,子律暂时不再上朝,而安大人却整日站在朝堂上惴惴不安。
安宁似乎也变得心神不宁,这让她对面的连未央也总是目露担忧,远远地,偷偷地看着她。
我忽然不确定……这次赐婚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若是对的,为何我在安大人和安宁的身上看不到半丝兴奋和快乐?而连未央远远担忧的目光已然说明了什么。
夜风徐徐,前线又传来军情,瑾崋和飞云他们捷报连连,已经拿下孤海十三鹰的三鹰。
“太好了。”怀幽看着捷报,“瑾崋他们或许过年就能回来了!”
我们坐在湖边的水榭露台,一起共赏明月。
我拿起酒杯,敬向天空:“敬瑾崋,飞云,还有闻人。”
“对,敬他们。”凝霜和怀幽也举起酒杯,第一次坐正身体,我们在圆月下一起饮下。
我放落酒杯,看又软在地毯上的凝霜:“凝霜,你觉得……夫王该选谁?”
凝霜的冷眸立时斜睨过来,一脸的不屑:“爱谁谁。”
怀幽伸手推了推他:“正经点,夫王不可缺。”
“那就你罗~~~”凝霜懒懒地提起酒杯,在空中轻晃,“反正别找我做那累人的差事~~”
“苏凝霜!”怀幽面露正色,“我们之中,只有你能当之!”
“哼。”凝霜冷哼一声,睨了怀幽一眼,起身,晃到我身边掀袍再次坐下,然后懒洋洋躺在了我的腿上,冷艳的眸光轻鄙地落在怀幽脸上,“如果我做了 夫王,谁来陪玉儿消遣?你这么闷,瑾崋那么蠢,你们不是要一个闷死玉儿,一个气死玉儿吗?”
怀幽僵直了一下,叹了一声:“也是。”
“什么?你这就被他说动了?”我无语地看怀幽,“你不是答应我帮我一起说服凝霜?”
怀幽又僵了僵,却是笑了:“我不行,真的说不过这京城第一智者。”
我气闷看落腿上的凝霜:“你都是京城第一智者,不用这里岂不可惜?”我戳他的头,他抬手顺势握住我的唇,放在唇边轻轻摩挲:“我更喜欢做一个美美的妖妃~~~”
“哎。”怀幽又是一叹,嫌弃地看凝霜,“子律真是说对了,有人偏偏不想靠脑子吃饭。”
“切。”凝霜睨了怀幽一眼,“子律还是京都第一神童,夫王最佳人选,结果……哼……”他扬唇坏笑起来,抬眸冷媚撇我一眼,“有人还不稀罕。”
我微微一僵,拿起酒杯,放到唇边,却觉怀幽和凝霜两个人都在盯着我看。
我拧了拧眉,“啪!”放下酒杯:“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就这么想让子律入宫吗?你们愿意再多个男人吗?”
“当然不想。”凝霜立刻起身,单手支脸靠在桌边,“但是,既然大家都不愿做哪些烦人的事,必须要找一个人来做。我也觉得梁子律不错,任劳任怨。”
怀幽也微微靠前,神情格外认真:“我也不想再多个男人与我们分享你的爱,但是,心玉,为了大局,你不能没有夫王,而子律对你确实……”
“别说了!”我扬起手,“子律与我肝胆相照,他也为我出生入死,但是,你们不能这样就说他,他喜欢我!你们听他亲口说过吗?”
怀幽和凝霜同时一怔,彼此看了一眼,纷纷沉默。
“而且,就算他真的喜欢我,现在我也赐婚了。我是女皇,怎能出尔反尔?”我反问他们,他们又是彼此看了一眼, 再次无言。
第五十九章 宰相遭退婚
怀幽微微拧眉,低低而语:“所以才说,你不该赐婚。”
“也是那梁子律活该~~~”凝霜懒懒躺回我的双腿,冷眸一瞥,“谁让他整天催我们玉儿选夫王?想往这里再塞个男人进来?”
怀幽目光认真起来:“但夫王必须要有,你不想让其他男人进来,就做这夫王!”
苏凝霜狠狠白怀幽:“怎么?你想独占玉儿?”
怀幽也沉脸看他,两人的视线在月光中紧紧锁住,即便是我也无法断开。
他们说得对,夫王不能缺。可是,凝霜又不愿。这个懒家伙!
心烦地独自走在巫月灯光下的街道上,因为易了容,换了男装,所以无人会在意。
无论是怀幽还是凝霜都在暗示我子律喜欢我,可是,我却从未察觉。因为我和他一见相惜,彼此信任,甚至不问对方真实身份,依然信赖着彼此,这份特殊的感情,深深扎根在我的心底,我无法看清现在子律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巫月的京都夜晚更加繁华绚丽,花灯处处高挂,如夜空里点点繁星。行人或是结伴,或是说笑,他们脸上的幸福与快乐,也感染了我,让我心里的烦忧也慢慢消除。他们的幸福和快乐,才是我作为女皇最大的心愿。
幽美的歌声四处而起,皇家乐团的队伍在不断扩大,更多更多的美少年,成为巫月的偶像与明星。
巫月的男女平等。让这里的女人活得比外面世界的女人更加快乐与自由。
人流之中,我看到了他。
心中微微有些惊讶,却又有一丝惊喜。对他感情的不确定让我对他的感觉也发生了悄然的变化,看见他心情也变得有些复杂。
一身墨玉色的长衫,长发卷起一束用翠玉的发簪盘起,剩余的长发散落在背后。冷峻的容颜依然面无表情,伫立在人流之中,即使穿着再简单,也依然吸引了女孩儿羞涩的目光。
他丝毫不为所动。手提花灯站在一座奢华的就楼外宛如在等候她人。
我停下了脚步,看了看酒楼对面。是一家茶楼,里面乐声阵阵,出入之人皆是文人雅士。
我随即走入,小二迎上。我挑了靠外的座位坐下,点了一壶清茶,两盘干果,然后静静看着他,我的宰相我的臣——梁子律。
第一次看到他这样耐心地,平静地等待别人。雷厉风行的独狼即便等我等久了也会露出一丝烦躁,更会厉声说下次不要迟到。是谁让他可以这样久久等候,心情变得更加复杂,像是对朋友的朋友吃了味。凝霜和怀幽的话还是对我产生了影响,让我自己也开始对他的感情变得有些错乱。
他渐渐拧眉,张望远方。似是等的人还没来,他变得反而更加平静。忽的,他似是察觉到我在看他,忽然仰脸。
我匆匆转开脸,继续喝茶。
转回头看原处时,他却已经不在。我一愣。探出身看入人流,不见他半丝身影。难道他进酒楼了?
“你在找我?”忽然间,子律的话音已到耳边,我僵硬地收回视线,墨玉的身影已坐于我的面前。
他只是看我一眼,但仅仅这一眼,却已经像是彻底看透我一般,唇角扬起一抹轻笑:“哼。”他随手拿起茶壶,直接拿过我的杯子倒上茶拿到唇边:“你倒是清闲。”冷眸垂落,便饮下杯中茶。
我看看他,单手支脸看向别处:“你怎么知道是我?”
“何须解释?”他放落茶杯,“知道是你,便是你。”
我瞥眸看向他,他也抬眸看向我,触及他深邃的视线是,我又像是被看穿一般微微不适,心跳微微不稳地再次看向别处。
“在等谁?”我问。
他久久不答,我再次看向他,他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茶,微微拧眉:“安宁。”
我怔了怔,在他抬眸看我时,立刻再次撇开目光。
“如你意了?”
“。。。。。”我一时无言,咬咬唇,转回脸看他,“什么叫如我意?”
他又是一声轻笑,看我的目光看似嘲讽,又多了一分苦涩,他低落目光:“可以清净两天,没人会催你选夫王了。”
我再次语塞,他又算准了。
我开始变得有点烦躁,他又拿起茶壶倒茶,在他端起茶杯时,我直接从他手中抢过一口喝下,重重放落他的面前:“谁让你整天催我选夫王夫王,你明知我爱怀幽凝霜和瑾崋他们,我不想让一个我不熟识的男人入宫做我的夫王!”
“那就找个熟识的!”他也语气严厉起来,“夫王之位不能悬空,这是你的责任!”
“熟识的?哼。”我冷笑,抬眸瞟瞟他,“好啊,你啊。”
他登时怔在了座位上,我也愣住了神情,不知自己怎就失了控,脱口而出,未经大脑。没关系,子律会自己找台阶下。
有些后悔地看子律,他眯了眯眼睛,深邃的黑眸恰似一口深井,让人无法看透。他沉下了脸,挑起了一边飞逸的剑眉:“好啊,如果这是你女皇陛下的命令,我哦梁子律必然领旨。”
我登时瞠目结舌地看他,话说到此处,已是彻底被将了一军,无法再把他对我的感情当做是蓝颜知己。
他冷冷看我一眼,冷哼一声再次拿起茶壶给自己倒茶:“可惜,有人不敢。”他近乎咬牙切齿的话让我的后脖子不由一凉。
我有些心慌意乱,第一次,想逃。
我站起身,想走时突然被他拉住,我吃惊看他,他只看着桌上的茶:“陪我。”两个字,简洁却透着一丝落寞。
他冰冷酷寒的脸上,是丝丝的苦涩。此时此刻,我读懂了他脸上的表情,心也越来越沉,感觉周围的空气,也似是像酷暑一般窒闷。
我再次坐回,低下脸:“对不起……”心跳开始加快,因为他依然拉住我手臂的手而加快。除了说对不起,我已经不知该对他说什么。
他不再说话,缓缓放开我落落地看着对面的酒店:“今晚,我是约安宁订婚宴的……”
心中猛地一揪,越发地难受。
第六十章 女皇的阴谋
“但是,她没来。”他说得异常平静,却让我有些吃惊:“为什么?”
“为什么?”他抬眸反问,眸中是自嘲地笑,他再次垂眸,执起茶杯,“安宁与我青梅竹马,她自然早已察觉我心中另有她人。”
我心中一紧,已是难言:“对不起……”此时此刻,我已不知该说什么。
我拧拧眉,看见他茶杯已空,端起茶壶为他倒满,他看看我,轻轻的叹息从鼻息中而出。
他久久注视杯中我为他倒满的清茶,眸光渐渐晦涩:“你即愿与我共一只杯,为何不愿接受我?”
“我!”
“我不想听。”他站起身,拧拧眉,转身即走,只留下那盏可以在夜间照明的花灯,花灯上,是一男一女坐在凉亭之中,男子手执账本,女子……双手托腮……
那一天,我第一次见梁子律,在现实生活中真正的独狼。他一手算盘,一手账本,在我入亭之时,他已是满脸的烦躁。
我双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他,如花痴的女孩儿,久久看他。
子律……
独狼……
我拿起花灯,我不能再错下去,明明赐了婚,但在看到他耐心等待他人时,心里还是莫名地吃了醋。
我需要他,我一直以来,都那么地信赖他,需要他,对他从不客气,对他一直独占,从来都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原来。我对他的这份需要却被深深的友情所迷惑……
我怎么……那么蠢!
怀幽喜欢我,我一直以为他是忠诚于我。
瑾崋喜欢我,我一直以为他是效命于我。
凝霜喜欢我。我一直以为他是相信于我。
而现在,子律喜欢我,我却……还一直不信。
我抚上额头,再次看子律留下的花灯,上面的水墨男女更加唤醒我与他之间的种种回忆,让我无法再忽视,回避。我发现,我真的不能……放手。
可是。我下旨了!
无法言喻的懊悔揪痛了我的小腹,我拿起花灯起身,这件事,必须翻盘!
匆匆走下茶楼。虽然还没想好对策,但是,先阻止子律和安宁成婚。
这件事,要去找安宁,安宁是一个识大体的女人,我看得出,她不会是那种纠缠的女子。
匆匆走出茶楼,脚步一顿,往前匆匆走了几步。转身偷偷一看,安宁来了!
安宁站在酒楼前,却也是踌躇不进。这些天。她和安大人在朝堂上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尤其是安大人,更像是瘦了一大圈。现在,我似乎明白,安大人是在怕我反悔,在怕安宁抢了女皇的男人!
安宁看了一眼酒楼。还是低下头离开,走到街角时。她却是停下脚步,然后看向了小巷,似是在看谁,就在这时,我惊讶地看到连未央手提花灯走出!
此时,路上行人已聊聊不及,因而看得特别清楚。连未央手提花灯为安宁照亮道路,安宁充满歉意地看着他,想说话时,却似是无法开口,两人一直默默无言地低着头,相伴前行。
这些天,连未央也是魂不守舍。难道!
再次抚额,我对感情的感知,实在是过于迟钝。
我远远跟随,连未央送安宁回了府。我吹灭了烛火闪避在幽静的小巷之中。
“未央。”安宁神色不宁的看着连未央,闪耀的烛火中她欲言又止,“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明天我就去找女皇陛下!”
“不行!”连未央着急地拉住了她的手,我心中一动,扬唇一笑,有办法了。
连未央紧紧握着安宁的手:“这太危险。虽然女皇陛下圣明,但是,你若直言就是抗旨!”
“可是,可是我就要跟子律成婚了!难道,难道你想做小吗?”
连未央默默垂下脸:“如果梁相不介意,我……”
“不行!”安宁难过地转身,“子律的心根本不在我这儿,我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以为他看不出我已经喜欢上了别人?我和他在一起是不会快乐的,这样勉强彼此,只会让大家痛苦。未央,在我知道子律喜欢别人时,是你陪我度过了那段日子,我不想让你委屈做小。”安宁情真意切地深深注视连未央。切切的目光让我也心里感动。
我的心里不由为安宁竖起大拇指。我巫月女儿就是如此地敢爱敢恨,不拖泥带水,安宁在感情的处理上比我更加果敢,反而我……
我恰恰忘记独狼的性格,他喜欢干脆,而我,却一直没有给他一个干脆的答复!我不能再让他失望了。
“安宁,答应我,不要冲动。”连未央及其郑重认真地注视安宁。
安宁着急地看着他,忽的,家丁开门而出,连未央匆匆放开安宁的手,转身离开。安宁忧急深切地一直目送连未央远去……
连未央心事重重地从我面前而过,我看到他双眸中的落寞与惆怅,他的伤愁,安宁的焦虑和安大人的惴惴不安与子律的痛,全是我一时冲动所造成。
但是,我是女皇,我下的旨我无法收回,那会动摇朝廷在百姓心中的权威与信赖。
看来……只有委屈一下未央了。
我拿起花灯,转身从另一个方向前往连未央的家,途中,我还买了一壶酒。
落在连未央的院子里,无人察觉,放落酒,点亮花灯,单手支脸看着上面子律绘下的花纹,柔柔摇曳的烛光将画面染上了回忆的颜色,柔和的旧黄里,是双手托腮的女孩,笑嘻嘻地看对面男子,满脸的坏意。
男子气定神闲,依然淡定地打着算盘,算着账本,回想起那时心里也是满满的笑意,那时子律还不知玉狐是我,对我的拜访与拜托十分讶异与惊讶。
想必他对那一天也记忆深刻,故而才画在了这花灯之上。
“谁?!”惊呼声传来我看了过去,是连未央,他戒备地看我,正要喊人,我说道:“未央,是我。”
他惊立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我对他眯眼一笑:“有茶杯吗?”
他僵硬地点点头,匆匆看看院外,似是在看有无人经过,然后匆匆入内,点亮了屋中烛火,摇曳的灯光中,映出了他慌乱的身影。
第六十一章 追回来
连未央匆匆拿了两只茶杯出来,我点了点面前的石桌,他诚惶诚恐地把酒杯放到了我的面前。我拿起酒壶给他倒上了一杯酒,他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宛如我是在赐他毒酒。
“未央,坐。”
“是,女皇陛下。”他又是诚惶诚恐地坐下。
我看看他,给自己倒酒时,他匆匆来拿酒壶:“请让臣来。”
我微微一笑,让他拿去酒壶,他恭敬地为我倒上一杯,才局促不安地坐下。
我透过淡淡的灯光看他:“未央,你怎么越来越怕我了?难道……做了什么心虚之事?”
他微微一怔,面色开始紧张。
我笑了笑,拿起酒杯:“我最近……做了一件错事。”
连未央身子立时一紧,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君主对你敞开心扉,未必是件好事,你知道的秘密越多,若是哪天你不得宠,不得信,君主必然除之。也难怪连未央会如此紧张。
我抿了一口气:“恩,不错,未央,你的肺痨是我治好的,所以……我算不算是救了你一命?”
连未央立时离座,掀袍跪下:“未央谢女皇陛下再造之恩,愿为女皇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他的话音热忱真挚,不是虚言,而是发自肺腑。
我点了点头:“不必紧张,起来喝酒。”
“是。”他再次起来,我拿起酒杯。他慌忙端起酒杯与我相敬,一口干下。
我放落酒杯:“我有件事下了旨,但现在。后悔了,所以,我想让未央你……”我抬眸看向连未央,他已经愣住了神情,我扬唇一笑,指向他,“做我的台阶。”
连未央怔怔坐在石凳上。闪亮的眸中,是点点惊诧之色。
我眯眸而笑:“此事只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连安宁。也不可知,你,懂了吗?”
立时,大大的惊喜从那双*的黑眸中浮现,他立时起身再次下跪:“臣!谢女皇陛下成全!”
我笑了:“我也谢谢你,未央。起来吧,我告诉你明天该说些什么。”
“是!”他欣喜地起身,已无初见我时的惶恐与恭敬。
这件事,让我真正感觉到狐仙之力的远去。我已不再是神机妙算。我能与孤煌少司算尽机关,我却不知身边人与事的悄然改变,因为。我信任他们,所以,我不会派人监视他们,或是心中计算他们,这才让这个错误发生。
若我早些察觉子律对我的感情,若我早些察觉安宁已对子律心灰意冷。若我早些察觉连未央对安宁的心意,今天。也不用这样白费周折来弥补这个错误。
但是,这件事却让我对子律的心意,更加坚定。我巫心玉,要夺回他。
与连未央商讨结束,已是夜半,回宫时怀幽和凝霜都在我寝殿里焦急等候,我落下之时,凝霜先跃窗而出,怀幽紧跟到窗边忧急看我。
“你去哪儿了?!”凝霜抓住我胳膊便是质问,像是怕我去偷腥,我坏坏一笑:“哎呀~~~宫里太闷了,去青楼看看美男子~~~”
“什么?”凝霜立时沉脸,直接甩开我的手臂走人,“哼,我再也不在宫里了!”
“呵,凝霜,她的话的你也信?”怀幽笑看凝霜冰寒的背影,凝霜脚步一顿,立时转身,长发和淡蓝的衣摆在月光下飘摆,他冷媚的双眸立刻斜睨我,满目的寒光:“你消遣我?”
我笑着咧嘴,揭下了面具。
怀幽还是露出担忧之色:“心玉,你已无仙气护体,我们真的很担心你。”他柔柔的话音立时让我的心头温暖。
“你到底去哪儿了?”凝霜再次问,我也知道他生气也是因为担心我,我看看他,再看看怀幽,笑道:“我听你们的劝告,去把子律追回来。”
怀幽立时一怔,凝霜看他一眼拧起了眉:“算了,我吃亏点,我来做这夫王。”
“哈哈哈——”我扬天大笑,伸手捧住凝霜的脸,把他清俊的脸挤在了一起,“你们现在后悔,可来不及罗~~~~~”
凝霜在我双手间冷睨怀幽,怀幽微微一笑,悠然离开了窗前,深褐色的背影多了一分老谋深算的味道。
我笑看他的背影,若是怀幽懂政,那他,才是夫王不二人选。
当第二天阳光洒满整个皇宫时,文武百官陆陆续续走入广场,走上台阶,他们或是轻声交谈,或是轻声笑语,不会大声喧哗,只要一入朝堂,他们立时不苟言笑,严肃正经,分列两旁文武,庄重肃穆。
这里便是我巫月朝堂,无上威严之处,社稷江山在此定,巫月未来由此控!
坐在凤椅之上,我是巫月女皇,听民意,查民情,定国策,治国情。百官所奏之事或是紧急的旱涝,或是细小的宫苑维修,每日事无巨细,一一禀报,大事在朝堂上即刻裁定,小事奏折上乘,下朝再订。女皇几乎无休。
“启禀女皇陛下,灾银已经送至,重建已经开始。”
“好,加快督工,务必让百姓尽快安顿。”
“是!”
“启禀女皇陛下,史册已经修订完毕,恳请建史院一所,陈列文武史籍与雕像,对百姓开放,也让百姓能熟知巫月历史与文化。”
“这主意甚好,这样,皇宫北宫一直闲置,督造司。”
“臣在。”
“将北宫与内宫隔开,重新设计,建成史院,名为博物馆,像百姓开放。”
“是,女皇陛下。”
时间渐近下朝,我百官也启奏完毕,我看向众人,白殇秋喊道:“有事启奏,无事下朝。”
我点了点头,正要起身,连未央忽然出列,情绪激动:“女皇陛下,臣有事恳求!”
我愣了愣,坐下,微笑看他:“未央一直忠于职守,勤勤恳恳,今日有事恳求,但说无妨。”
连未央掀袍下跪:“女皇陛下,请赐臣,死罪!”
登时,大堂上响起一片抽气之声,安宁立时惊诧看他,华容开始失色。
我静静看他片刻:“未央,何以出此言?你并未犯错,为何要赐你死罪?”
连未央没有抬脸,握了握拳头:“因为,臣恳请女皇收回左相与安宁之赐婚!”
立时,朝堂上所有的目光都向安宁集中,吓得安大人脸色一阵苍白,身体登时瘫软倒地。
第六十二章 丞相遭退婚
“爹!”安宁慌忙扶住,安大人站稳身体,摆了摆手:“我没事。”安宁稍稍安心之余,却是更加心慌地看向连未央。
连未央纹丝不动地跪在朝堂正中,朝堂的空气因为他,而开始越来越阴沉窒闷。
我沉下了脸:“连未央,你可知左相与安宁自小便有婚约,你为何阻挠?!”我威严低沉的声音让所有人噤若寒蝉,纷纷垂首。
萧玉明担心忧急地看他,匆匆出列:“女皇陛下,未央连日劳累,头眼发昏,请宽恕他方才的胡言乱语。”
“我没有!”连未央大声打断了萧玉明的求饶,转脸看向安宁,安宁忧急地看他,连连摇头,他却是神情越发坚定,转脸坚毅地朝我看来:“女皇陛下,臣不想看安宁夜夜不安,辗转难眠!臣很心痛!”
连未央的话引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我沉沉看他:“安宁夜夜不安,辗转难眠,你怎知道?”
连未央立时一怔,目露仓惶地匆匆垂下脸:“臣……臣与安宁是知交好友,所以知道。”
“知己好友?”我瞥眸看向安宁,她有些失措地撇开目光,她这一撇让我微微心忧,在安宁的心里,连未央到底重不重要,也将决定今日所有人之命运。
安大人已经冷汗连连。低脸不敢说话。
我转回目光看连未央:“连未央,那你可知安宁为何夜夜不安,辗转难眠?”
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连未央也拧紧了双拳,萧玉明一干年轻官员都担心地看着连未央。老臣们则是一律看向了安大人。
安大人擦了擦额头的汗,忽然说道:“启禀女皇陛下,是宁儿被赐婚过于激动与兴奋,故而辗转难眠……”
“不是的!”连未央着急起身,看向安大人,“安大人。您是安宁之父,难道不想安宁幸福快乐?”
安大人神色一紧。偷偷看我一眼,心虚地垂下脸:“我……自是希望宁儿幸福快乐。”
“未央!别再说了!”安宁着急地看着连未央,连未央摇摇头:“今日即便是一死,我连未央也不能再看你痛苦下去!”他的话让安宁彻底失了神。秀美的水眸之中,感动之情如同泉涌。
“大胆连未央!”我一声厉喝,惊得众人皆是收声,连未央再次下跪,我沉脸看他,“据本女皇所知,安宁一直与左相情投意合,成婚也是两家之心愿,连未央。你凭什么阻挠两家婚事!你到底心存什么企图?!”
此番,所有的人的目光静静落在了连未央一人身上,他静静跪在朝堂正中。安宁心急地看着他,要说话时,被安大人牢牢拉住,安宁着急地看他,安大人分外忧急地瞪她一眼,不让她说话。
所有的一切早已入我面具后的眼中。安宁,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更不能让未央失望受伤。
连未央缓缓抬脸,目光渐渐深情:“因为……因为……”
“因为我与未央才是两情相悦!”忽然间,安宁更外坚定的话音在朝堂响起,也就此定了全局。
我在心底扬起微笑,安宁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未央,对不起,虽然我只是让你当堂抗旨,但其实真正能改变全局的,是安宁。
安大人大叹一声垂下脸,安宁毫不犹豫地大步走到已经惊讶的连未央身边,跪下,安宁泪光闪闪地看连未央:“你这傻子。”
连未央的神情也激动起来,他切切的凝视面前的安宁,深情微笑:“我只想你快乐。”
“要拒婚也该是我来。”安宁转向我,“女皇陛下,安宁之前确实心爱梁相,但,那已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我面露吃惊:“这么说,我是乱点鸳鸯谱了?”
“臣该死!”安宁擦了擦眼泪,“臣不敢,女皇陛下好意臣心领,但是,自女皇陛下赐婚以来,臣与子律一直辗转难眠,即使我们奉旨成婚,也只是同床异梦,臣还深感愧对未央,所以,臣斗胆恳请女皇陛下收回成命!”
安宁与连未央一起拜落,安大人也在同一刻立时下跪:“臣恳请女皇陛下饶恕小女一命——臣愿替小女抗旨领死——”
“臣也请女皇陛下开恩,赐有情人成眷属——”萧玉明也跪了下来,下一刻,所有人跪下,齐声大喊:“请女皇陛下开恩——赐有情人成眷属——”
我故作呆滞地看着,眨眨眼,看向身边的怀幽,怀幽微微俯身,在我耳边低语:“这……该不是你安排的吧。”
我扬唇一笑,宛若听了枕边风一般,说道:“既然怀御夫也替他们求情……”怀幽眉脚抽了抽,退回原位,我转脸沉沉道,“本女皇就网开一面,都起来吧。”
“谢女皇陛下——”众人松了口气,欣喜地纷纷起身,安大人的脸色终于转回红色,连连擦汗,只有连未央与安宁依然跪在大堂之中。
我沉脸道:“但这婚已经赐下,本女皇岂可随便撤旨?”
安大人立时又是一阵腿软,幸好边上的官员及时扶住。连未央与安宁的神色,再次紧张起来。
我说道:“这样吧,本女皇依然赐婚,赐安宁与连未央大婚!”
安宁和连未央同时一愣,即刻激动地匆匆下拜:“谢女皇陛下赐婚——”
安大人终于大大松了口气,连连抚摸自己的心脏。
我微微拧眉:“至于左相那里,本女皇会亲自交代,退朝吧。”
“女皇陛下英明——女皇陛下万岁——”
我在高呼中依然阴沉着走出朝堂,在踏入后,宫大门的那一刻,我扬唇一笑,怀幽握住我的手,轻轻一语:“一切都在你计划之中?”
“哼……”我笑了,“不,我没想到百官会一起求情。”
“呵……你还是晚点再让子律入宫吧,以免此戏白唱。”
我在怀幽悠然的话音中点头,前一刻悔婚,后一刻召子律入宫,那再蠢之人,也明白其中之奥妙了。
深深吸入一口气,今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正是约会好天气,该见子律了。
第六十三章 你做不做
子律来的时候,我正在亭中看奏折,子律留给我的花灯放于奏折一旁。灿灿的阳光照亮满园鲜花,女人的皇宫,四季花开,争奇斗艳,繁花似锦,如同盛装穿在女人身上。
秋风徐徐,茶香阵阵,子律一身锦缎深青长衫在桃香的带领下从百花中走过,那深深的青色让他在五彩缤纷的颜色中一眼即见,倾国倾城的女人可使百花失色,而俊美酷冷,气度非凡的男子,同样让人眼中只有他。
他从百花中而来,一身的肃杀酷冷,神情深沉严肃,不苟言笑,一脸追债的神情。
现在,我才明白在我带凝霜回来时他为何满腹怒气,那不是怒,是醋。
他脚步带风地到我面前,也不向我行礼,他从不把我女皇,除非是在朝堂之上。桃香识趣地退出凉亭,悄悄离去,和其她宫婢躲在远远花海之外,这布满花香的世界中,只剩下我和他。
他沉脸看外面一眼,撇回目光:“怀幽怎么不在?”
“因为他知你要来。”我翻看奏折,指向一旁的花灯,“昨晚你把花灯落下了。”
他看向花灯,一时变得沉寂,花灯似是也勾起了他许多回忆。
秋风带出秋思,丝丝掠过他神情渐渐柔和的脸庞,他的目光平和下来,那一身的燥气也在秋风中缓缓带离。
他缓缓拿起花灯,拧了拧眉,深邃的黑眸中是干脆利落的眼神:“那我回去了。”他拿起花灯转身就走。似是以为我让他来只是为还花灯。
在他转身时,我悠然道:“我同意安宁的退婚了。”
他脚步一顿,惊诧转身:“安宁退婚了?”
“你不知道?”我反问。他满脸的疑惑。我笑了,“对了,消息应该还没传到你那里。尽早连未央冒死阻挠你与安宁的婚事,安宁也承认对你已无意,请我收回赐婚,所以……”我放落奏折,取下面具。“我同意了。”
他惊然呆立,看我良久。目光在阳光中闪了闪,却是第一时间露出一丝怀疑,微微眯眼深深看我:“连未央怎会突然有此胆量?”
我勾唇一笑,垂眸再次拿起奏折:“我怎么知道?或是你小看他了。”
他再次安静。却用那双如鹰的双眸紧紧盯视我,如同牢牢盯住自己的猎物,想要看穿他的动向。
我拿起朱笔,批阅奏折:“我就这么让你白看不厌嘛?”
“你脸上的伤淡了。”他忽然牛头不及马嘴地说,“既然淡了,就不要戴那面具了。”他坐了下来,把手中的花灯再次放落一旁,拿起我的面具,细细翻看。
我笑了笑:“不是有人不希望我再用脸魅惑男子吗?对了。我魅惑到你了吗?”我放落朱笔双手托腮,如那花灯里的画面坏笑看他。
他眸光紧了紧,侧开了俊逸的脸。
我咧嘴而笑:“哦~~~果然你还是喜欢那个漂亮的我是不?”
“不是!”他沉脸转回目光。“你知道我喜欢的是谁?!”他的眸光忽然灼烈起来,越发强势地抓住我的目光,那份属于男人的强势与霸道的性感让我一时失神,视线也被他卷走,甚至忘记了呼吸与心跳。
“这一切都是你计划的,是不是。巫心玉?”他丝丝抓住我的目光,沉沉质问。
我眨眨眼。终于从他的逼视中逃脱,无辜看他:“这么计划?”
“让连未央帮你下台。”
我一怔,笑了,摇头晃脑:“果然知我者,梁子律也~~”
“正经点!”他忽然厉喝,似是快要被我逼疯,“你怎么对我!对我如此!”
我莫名看他:“我对你怎么了?”
他看我,像是“恨”地咬牙切齿:“挥之即来!呼之即去!”
我愣了愣,他从我脸上像是好不容易收回目光,脸上多了分窒闷与抑郁:“我忽然理解巫溪雪的心情,所有的一切,被你掌控在手中,我竟然……还深陷在你的……圈套里……”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落,像是有什么挫败了他大男人的尊严。
我单手支脸,郁闷看他:“你怎么也这么别扭?是你说喜欢我,是你说想留在我身边,我知道自己错了,所以我想弥补一下,现在你反而说我设圈套,让你感觉挫败。”
“但你现在也让我成为笑柄!!”他朝我痛苦愤恨地看来,“我虽然爱你,但你也不能这样践踏我的感情!可以任意摆布我!”
我在他怀恨的目光中微微怔愣,这爱地深,又怒地深的目光好熟悉,脑中忽然划过孤煌少司的脸,心中惊了一下,匆匆将其扫去,再次双手托腮不正经:“你……生气啦。”
“你!”他气郁地撇开脸,“你应该先知会我一声!”
“然后呢?”
“然后……”他顿住了话音。
我坏笑看他:“你怎么不拒婚?”他怔住了身体,似是哑口无言。
我站起身体,走到他面前,俯脸看他:“你即爱我,为何不拒婚?不让我知道你的心意,而是领旨?难道……你想就此凑合?这真的对安宁公平吗?”
他的脸上划过丝丝愧色,在我身前垂下了脸。
“愿为我而死的独狼,却没有勇气拒婚,你应该知道,即使你拒婚,我也不会杀你。”
“那时我还不知道安宁喜欢未央。”他低垂脸在秋风中瑟瑟说了起来,“她与我青梅竹马,早有婚约,我却一拖再拖,我深觉愧对于她,所以,那时我想……”
“这样也不错?”我接了口,“自己委屈一点也不要紧?”
他在我的话音中点了点头:“后来,我才察觉安宁与未央的关系,我更加愧疚,是我对她在意太少,才不知她已心属她人……现在……”他缓缓抬起脸,目视前方,唇角是轻松安然的微笑,“这个结局,或许……是最好的……”
“那你自己呢?”我弯下腰与他对视,他眸光闪烁了一下,侧开,又是一脸的气郁:“你少多事!”
我笑了坐回石桌,他的对面,再次拿起奏折:“你都说了,我把你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现在,你没人要了,也是我的错,所以,我更要回报你。”
“巫心玉!我叫你别多事!”他赫然双手拍在了石桌上,厉声大喝,“这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我眨眨眼,可怜巴巴地看他:“我只是想让你做我的夫王,你……就这么生气?”
他彻底怔在了石桌前,
我一直坏笑看他,看着他的目光渐渐从惊讶变得平静,又从平静变得落寞,他缓缓坐下,反而比之前更加颓然:“你只是想要一个苦力。”
“那你做不做啊。”我扬唇坏笑看他。
他渐渐收紧目光,视线越来越锐利,在这灿烂的秋日中,像一把利剑,直直朝我射来!
第六十四章 做
我在他的目光中也开始认真,深深看他,心跳忽然开始加快,第一次,那么紧张地想听一个人的答案。
他的眼神里是像是正有暴风雨前来,黑云滚动,席卷了眸底那片汪洋深海,太多太多的气郁化作了一股怒气,与那深深的爱纠缠在了一起。他是荒漠苍狼,是孤傲的狼王,桀骜不驯,威武不屈。
“不做!”两个字从他唇中冷冷而出,他提起花灯转身就走,深情的声音也带走了这里的温度,让我全身一阵透凉,望着他如风的身影恍然失神。
子律还是生气了。
和巫溪雪一样,没有人会愿意被人任意摆布,像是一颗棋子掌控在手中,更何况是这位孤傲的狼王。
“呼。”凝霜忽然像一片飘雪般轻盈地落在我的身边,立时,花丛中青色的人影顿住了脚步。
凝霜旋身甩起衣摆,往石凳上一坐,冷哼便已传来:“哼,有人居然还摆起架子了,玉儿,别理他,家里太小,挤不下他。”
就在这时,子律忽然转身又大步走回,一阵风起,扬起花瓣飘飞在他身周,他浑身的杀气像是卷起那些花瓣,如风的再次走回凉亭站到我的面前,放落花灯在我的面前:“我改变主意了,我做。”
我欣喜而笑,身边传来凝霜的冷语:“何必那么委屈?”
子律冷睨我身旁凝霜,薄薄的唇冷嘲地上扬:“苏凝霜。你会做夫王吗?”
凝霜立时杀气升腾,冷笑看子律:“想要比一比吗?”
“跟你比?”子律轻蔑轻笑,“岂非拉低我的智力。”
“梁子律!”凝霜腾地站起。狠狠盯视子律,子律不看他一眼地轻掸衣衫,像是丝毫不把凝霜放在眼中,亭内的气氛告诉我,我还是走位上计。
我缓缓起身,不动声色地挪开身形。
“哼。”凝霜忽的一声轻笑,“以后有你负责国事。我就可以尽情陪玉儿快活了~~~”凝霜像是刺激子律一般旋身飘到我的身旁,一把握起我的手。缓缓放到唇边,眸光却是挑衅地看子律。
子律冷冷看他一眼,倏然抬手拂开他的手伸手揽住我的腰,将我转入他的怀中。带我一起转身坐于凉亭之内,回神之时,却已经坐在他的怀中,他拖住我的后背微微倾身,我怔怔看他,他眸光灼灼,完全不在乎是否有旁人地说道:“我可不打算做有名无实的夫王!”
深沉的话语更像是警告般狠狠撞入我的心,而他的目光也转向了一侧的凝霜,同样地轻蔑挑衅。我坐在他的腿上却像是坐于针毡。浑身刺痛,这分刺痛更多的来于凝霜带刺的目光,我惶然起身。在子律和凝霜狠狠对视之时,开溜:“我去茅厕。”
说完,我拔腿就跑,身后是刀光剑影般的对视。
凝霜也推荐子律做夫王,但是,无论是我还是怀幽都能感觉到他的矛盾。这让我想起当初瑾崋推荐他时的矛盾,不同的是。瑾崋推荐他的矛盾不在于我,而现在,凝霜的矛盾是因我。
子律和凝霜都曾是皇家书院最优秀的学院,学院里至今流传着他们二人的传说,曾经的神童,和天下无双的才子,若不是凝霜的臭脾气,凝霜也是夫王之选。
真是人无完人。
晚上,我立于清风塔,再次拿起了狗哨,开始吹响,无声的狗哨破开云层,直入云天。
“汪!”万籁俱静的夜半使这声狗叫格外清晰,然后,深青色的人影便落在我的身前,闪亮的眸光映出天上的明月,如同染上一片银霜。
我晃了晃手里的狗哨,坏笑看他格外阴沉的脸:“果然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忽然,他大步朝我而来,我慌忙后退,我竟是第一次被他眸中的寒光威慑,惊慌后退,瓦片在脚下踩乱,“啪啪”作响。后脚微微踩空,我险些向后倒落之时,他伸手有力地把我圈回他的怀中。
苍月悬于他的身后,给他的全身打出一圈银白的轮廓,他寒光闪闪的目光里是冰蓝的火焰,冷风掀起他的发丝,将它们一一带入月光之中,化成了迷人的白色,脑海深处猛地掠过模糊的画面,一双妖艳冷媚的眼眸在飘飞的雪发之中。
“我已经被你耍够了!”子律冷绝怒极的声音撞碎了那模糊的幻想,眼前是他冷峻紧绷的俊挺的脸,肃杀的神情是他独狼的强势与霸道,“你玩够了没!”他一把夺走我手中的狗哨,高高举起。
我看一眼,顽皮地笑了:“你到底喜欢哪个我?是那个整日坐在皇位上的女皇,还是……那个不太正经的巫心玉,还是那个救你一命的玉狐?”
他眸光紧了紧,揽住我腰的手越发圈紧,使我贴上了他结实紧绷的身体,感觉到了皮肤之下那血脉的滚动!
我伸手缓缓摸上他的胸口,里面是剧烈的心跳:“你老说我的脸魅惑别人,难道……你也被我魅惑了?”
他的眸光立时收紧,身体旋转时,将我带回塔顶,俯下脸静静盯视我的眼睛:“你真的,很讨厌!”恰似咬牙切齿的话音而来时,他的脸也就此俯落,深深吻住了我的唇。霸道强势的吻像是在逃回我这里受到的所有的委屈与不公。
我被他圈紧在怀中,感受到他吻中的发泄,他把压抑已久的爱与醋一起宣泄在了我的唇上,牙齿地碰撞,他不容我拒绝他的吻,长驱直入我的唇中,深深吸取我的唇内的芬芳蜜,液。
“喝……”他缓缓离开我的唇,抵住我的额头长长呼吸,像是让自己努力冷静,我的唇被他吻地发麻跳动,已经失去了知觉。我呆呆地抚上自己发麻的唇,他握住了我的手,手掌热烫灼热。
“我知道……你不想和我同床共枕……”他离开了我的额头,眸光渐渐垂落,我着急看他:“子律!”
他抬手却是指尖压上我的唇,侧开脸:“我不想听。”
我收住了将欲出口的话,一抹坏笑划过心底,我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落落的神情。
“我做了你的夫王,至少可以像现在这样……”他转回脸深深注视我的脸,指尖轻轻抚过我的眉眼,“碰触你,拥抱你……”他伸手将我再次深深拥入怀中,紧紧抱住了我。
我推上他的胸膛,他却是抱得更紧:“不要违抗我,不然,我会要地更多!”分外强硬的话让警告的意味更加明显。
第六十五章 见故友
我在他怀中笑了:“那……长夜漫漫,不做点事也挺无聊。”
“你想……咳,做什么?”他深沉的话音多了一分黯哑与紧绷。
“不如我们去看看我们的一个老朋友吧。”我在他怀中扬起脸,笑看他,他啊眸中变得迷惑,似是想不起谁会是我们的老朋友。
当我带着他落在花姐的院子上方时,他的脸立时拉直,转身就要走,我立刻拉住他:“别走啊,如果不是她,当年我也拿不到你的狗哨,她也算是我们的媒人。”
子律拧拧眉:“我们去换身衣服。”
“不用,这样才显得我们够诚意。”。
他一愣,我拉起他的手便跃下房梁。
敲开门时,里面的掌柜惊得“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女女女女皇陛下。”
我对他笑笑,直接走过他打开了夜市的大门,和子律从台阶而下。
夜市里是熟悉的,花姐的烟味,夜市规矩,直接待一位客人,所以,不用担心会有人再入,上次我是由独狼带来。
花姐依然懒洋洋地躺在摇椅上抽着烟,悠闲地闭目养神:“左边是毒药,右边是暗器,随意选购~~~~”
“如果我是想见你的主子呢?”
花姐听到我的声音登时惊醒,从摇椅上坐起,花容失色,宽松的衣领滑落肩膀,立时袒胸露乳。
子律拧拧眉,侧开脸。
她吃惊地看我半天,忽然眸光一转,惊喜地起身。激动不已:“独狼!”
子律在她的呼唤中更是直接转身,她掩唇笑了起来:“该死该死,现在该叫梁相了。哎呀~~~我眼光果然不错,一眼就看出独狼定是绝世的大美男,可惜……”花姐妩媚地朝我看来。“独狼的心被一只狐狸给勾走了~~~”
“放肆!”子律怒喝,花姐不惧地勾唇坏笑,双手环在胸前,托起她胸前的*:“哟~~~女皇陛下都没说我放肆呢~~~~”
子律上前一步,我拉住了他的胳膊,他看我一眼。心烦地转开眼,我笑看花姐:“花姐,我要见你主子。”
花姐露出为难之色:“女皇陛下,您这不是为难我吗?您会吓坏我家主子的。”
我扬唇看她:“他在哪儿?”
花姐的神色越发尴尬起来:“哎呀~~女皇陛下,您都是狐仙大人的人了。还有什么不可知的?别逼死我们寻常百姓啊。”
“你怎能算寻常?”我笑看她,“我只是想见你主子,没有说要查封你的夜市。”
她尴尬局促起来,从袖子里抽出绸衫“唰”地打开扇了起来。
我故作沉脸:“再不说我可真查封了。”
“别别别。”花姐收起折扇,浑身扭捏地瞥我一眼,“哪儿有什么主子,我就是。”
“诶?”我一愣,“可你之前不是说你主子……”
“哎呀~~有些客人喜欢为难人家啦~~~人家只有推在主子身上~~~”她郁闷地整理整理衣裙。
我恍然大悟。笑了:“原来如此!”
她瘪嘴看我一会儿,也笑了,从柜台下拿出一壶玉酒。玉杯三只:“难得玉狐特意来看我,我请你喝酒。”
“好啊!”我上前,却被子律拉住,他已拧紧双眉:“她的酒你也敢喝?”
“咯咯咯咯~~~”花姐笑得*乱颤,“你怕什么?我是女人,又不能把她怎样?当然。我更喜欢把独狼你灌醉,然后……*张暖~~~”
“够了!”子律受不了地冷喝。
“哈哈哈哈~~~~”花姐笑得更欢。梁相~~听说你被退婚,要不……今晚就献身给女皇陛下。让她收了你吧。”
立时,杀气从子律眸中射出,花姐立刻打开折扇遮住子律阴沉的目光,她在扇后坏笑看我:“女皇陛下,您这是唱哪出啊,先是赐婚,又退婚的。”
我拿起玉壶给三只玉杯倒上酒,看她:“我的事,你也敢管?”
她坏坏地笑了,玉手拿起酒杯放到烈焰般的红唇边:“我可真是羡慕你,无论你是女皇,还是玉狐。“她笑着饮下杯中酒,在翠绿的酒杯上饮下她嫣红的唇印。
我也拿起玉杯,闻了闻:“真是好酒,今后你这里可不能再卖我朝中消息。”
“放心~~~我花姐可是爱我巫月大国的~~~”她打开绸衫给我扇风,我与她相隔柜台饮酒谈笑,但子律始终不碰那酒杯。
“梁相,你怎么不喝啊。”花姐坏笑看他,“莫不是怕酒后乱性。”
“你闭嘴!”子律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侧转身,满身的不爽。
花姐再次掩唇而笑:“独狼就是独狼~~~~每次来我这儿都是这样~~~哎……你也好歹正眼看我一眼,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人家都在谜摄政王的时候,就我在迷你~~~”
子律不看他,我把酒杯送到他面前,撞撞他,他抿唇拧眉看我一眼,才喝下,“啪“放回柜台,沉脸看我:“你明天还要上朝,不要再玩了。”说完,他拉起我的手就走。花姐在我柜台后娇笑:“多来看看我~~~”
我被子律一路拉出,跃上房梁,他要送我会皇宫,我停下了脚步,他转身疑惑:“怎么了?”
我扬起微笑:“也让我送你一次吧。”
他怔了怔,垂下了目光……
月光如霜,我和他一前一后静静走在万籁俱寂的街道上,没有用轻功飞跃房梁之上,没有再匆匆忙忙,而是像普通人那样,慢慢走回。
月光和灯光交织在一起,把我和他的身影层层叠叠,交融在一起,我走在前,他跟在后,静得出奇,像是谁都不想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深深注视我后背的目光。
独狼一直在守护玉狐,他从看见玉狐的第一眼,便信了她,跟了她,对她的计划从不怀疑,对她的命令从不说不,相反,当他是梁相,我是女皇时,他反而更不听话。
“你果然还是喜欢玉狐。”我转身倒退。
他深深看我一眼:“那又怎样?玉狐可爱我?”
我没想到他会那么直接地问,我转回身,身后是他一声长长地呼吸,似是我让他无法呼吸。
第六十六章 证明我爱你
抬眸已是相府围墙,墙后应是子律的院落,我心中有些不舍,这段路原来走地那么快。
“早朝见。”身后是他干脆利落的话音,当我转身时,他已经消失不见,我心中郁闷,也跃上房梁,看到他回房的背影。
“梁子律!你到底怎样才相信我是喜欢你,而不是让你做苦力?!”我大声地质问!
他顿住了脚步。
我跃落院落:“我知道自己错了,一直以为对你只是朋友之谊,可是,那晚当我看到你在酒楼前等人的时候我很不舒服,因为,独狼从不等人,只会等我!所以,我去找了未央……”
子律登时在月光中转身:“果然是你!”
我也有些窘迫,侧开了脸:“我毕竟是女皇,不能出尔反尔,所以需要有别人帮我找个台阶,我想夺回你,想让你在我身边,只做我一个人的独狼,一辈子只等我一人……”
忽然,手臂被人用力扯住,下一刻,就被他卷入怀中,用力扣住我的下巴吻住了我的唇,比之前在清风塔上更加霸道强势的吻,瞬间侵入我的唇,身体被他像是锁链一样绑紧,重重的吻近乎粗暴,他忽然一把抱起我直接放上了一旁的石桌,冰凉的石桌瞬间映透我的衣衫,他环住我的腰大口大口啃咬我的唇,拉起我的腿紧贴他的腰边身体也欺近我的身。
他缓缓停了下来,呼吸深沉,火烧火燎的视线扫过我的每一处:“你不该说那些话的……”黯哑的声音带出了他此刻浓浓的*。
我在他火焰般视线中心跳开始加速:“为什么……”
“因为……”他灼灼的视线开始锁住我的唇,“那会让我发狂……”他慢慢地。再次吻上我的唇,却是一个缠绵温柔的吻,深深地进入,缓缓地吞吐我的舌,带着酒味的琼汁和我唇内酒的芬芳开始混合。浓郁,他开始加深他的吻,重重咬住了我的唇,我微微吃痛地拧起眉,发出轻吟:“恩……”呼吸开始急促,血流也开始加速。
他揽紧我腰的手猛然收紧。立时身体贴上了他的胸膛,他抓紧了我后背的衣衫,他在我唇内呼吸,薄唇在我的唇上轻动:“我感觉……那酒……有点问题……”
我的心跳跳地发疼:“好像……是……”
“你想逃……已经来不及了……”他再次咬住了我的唇,按住我大腿的手抚过我大腿的衣裙。抚上我的身体,另一只手始终紧紧按住我的后背,像是不让我逃离……(以下一次,自己脑补)
忽然,他停了下来,我们在喘息中感受着热铁地跳动,它远远没有满足,它还想要更多更多。
不用酒精的催化也饿无法分开此时此刻相连的我们。
感觉到了家仆的脚步声。我喘息地想推开他,他却把我揽地更紧:“滚!”一声厉喝从他口中立刻而出。
外面的脚步声一惊:“少,少。少爷,原,原,原来您回来了?夫人担心您,让我们来看看您回来了没?”
“知道了还不滚!”
“是,是。”小丫鬟们还没看到院内的景象已经被他像是要杀人的厉喝吓跑。
子律直接抱起我。我双手立刻环过他的颈项,就着相连的姿势他带我大步走回房中。把我放落床上之时,他甩掉了所有的衣衫。再次与我交叠在了一起……(以下又一次,自己再脑补一下)
“说你爱我。”霸道的话从他口中而出,月光给他的双眸染上了寒光。
我撑起身体,狠狠看他:“你以为我巫心玉喜欢随便跟男人上。床吗?!”
他眯起了眸光,再次吻落我的唇,尽管双唇已经红肿发麻,他用力地挺入,身体在月光中绷紧,性感的腹肌与人鱼线也在月光中清晰可见,让人血脉膨胀。
“我爱你,巫心玉!”他扯起我的身体,让我坐在他的身上,“无论你是玉狐,还是女皇……我爱你,我要你,我不准你再让别的男人入宫!”他霸道地抱紧我,不断地撞击我的身体,像是在向我警告和命令,“以后怀幽,苏凝霜,瑾崋都归我管!”
我在他身上喘息,紧紧抱住他,揪紧了他已经散乱的长发,他是第一个,这么说的男人,也是第一个,对我格外霸占的男人。
以后……后宫……或许真的会不安宁了……
子律比凝霜更加贪婪,不知多少次,我最后在疲惫中睡去,睡梦中依然被他紧紧圈抱,紧贴我的身体,不与我分开丝毫。
“心玉,该上朝了……”我猛然在怀幽的声音中惊醒,坐起,眼前竟是……子律的房间!
大脑一阵嗡鸣,我抚上额头,我竟是被怀幽叫习惯了,他每天早晨的*深深印入我的脑中,我竟是自己准时起了。
眼前一片青青紫紫,我看向自己的双臂,上面全是,全是子律的吻痕!
“轰——”大脑彻底炸开,这要是被怀幽和凝霜看见……
忽然,身边人风划过,子律长发散乱地也是惊坐而起,双手抱头,似是头痛地轻轻抽气:“嘶……”
他如墨的长发在晨光中流光溢彩。
窗外传来脚步声和丫鬟们轻轻的话音:“昨晚少爷怎么了?好凶啊。”
“那今天我们要不要叫他起来?”
“可是夫人说了,今天要叫他去上朝。”
“吵死了……”子律揉着太阳穴烦躁地说,放落手抬起脸时,立时身体怔住,僵硬地,朝我看来。
我匆匆侧开脸,脸上一阵发烫。
他也猛地抽了口气,撇开脸。
“要不你去吧。”
“我?我不敢,你吧你吧。”
门外已经是丫鬟的声音,我拉起被单立刻看去,子律匆匆裹紧我的身体抱在身前:“滚!”一声厉喝出口之时,门外传来“当啷”脸盆落地的声音。
“呜——”紧跟着,是两个哭着跑走的小丫鬟。
“少爷真可怕~~~~”
“我都说不要叫他了~~~~”
她们渐渐跑远,子律有些仓惶地放开我,面色发红,我看他,他匆匆侧开目光,避开我裸露在空气里的身体。
☆、第六十七章 做过头了
“你这么凶干嘛,把她们都吓哭了。”
他耳根发红,心烦地转回脸:“就说那个阴阳人的酒不能喝!”
“阴阳人?”我疑惑看他,他转回脸看着我的脸:“就是花姐,他上面有,下面……”他的目光尴尬了一下,“也有。”
“真的啊!下次我一定要去看看!”
立时,杀气射来,我匆匆侧开脸,一边的侧脸在他狠狠的盯视中开始发热,我索性转回,沉脸:“你这是在说你酒后乱性,根本不想吗?”
“想!当然想!”他立刻扣住了我*的手臂,手心微微一紧,目光扫过我身上的淤痕脸红地撇开,“那酒催情,所以让我失了控,我不该……要你那么多……”他心疼地转回目光,轻柔地抚上那些他留下的痕迹。
我尴尬地侧开脸:“别看了……”
“恩……”他也尴尬地收回手,垂下脸。
我转身下床,无处不痛,腰直往下沉,他朝我看来,我转开脸:“别看!”
他僵硬了一下,再次垂下脸。
被子从身上滑落,“扑簌”坠地,我忍着腰痛捡起地上凌乱的衣裙,匆匆穿上,遮住满身的红痕:“我在朝上等你。”
“恩。”闷哼的声音里带出了一丝干哑。
“还有……”我脸热起来,不敢看他。
“什么?”他在我身后问。
“下次别留痕迹,怀幽和凝霜看见怎么办?”
“咳!”他尴尬地一声重咳,“看见就看见,哼!”沉沉的话音完全不在意他们的感觉。
但是,我在意!
尴尬的不是在此刻。而是回去如何面对宫里的那两个男人。
偷偷摸摸回到寝宫时,果然怀幽一脸深沉地坐在我凤床之上,身旁是我上朝的凤袍。
我咬了咬唇,硬着头皮从窗进房。
“回来了?”
“恩……”我走到他身边,坐下。
“那换衣服上朝吧。”怀幽不多说地起身,要来解我的衣裙,我慌忙拉住:“别!我自己来!”
他眸光倏然眯起。立时锁定在我的颈项上。一直温润温和的老实人怀幽也升腾起了阴沉沉的杀气,拂袖转身,沉沉道:“从今天开始。你不准离宫!我会让凝霜看住你。”
什么?把我女皇大人,给禁足了!
可是,我此刻却无法“忤逆”愠怒的怀幽,老老实实去上朝。
“上朝回来记得沐浴!”他又低沉地说了声。拂袖而去。
好痛,浑身不舒服。不想上朝,只想睡觉。花姐这酒,定是相互作用,我已无仙气。也就不再百毒不侵,哎……中招了。
昨晚到底多少次?已经不记得,只感觉子律真的像是发了狂。至今耳边还回荡着他粗重的喘息声,让我在上朝时。也有点心不在焉。
“启禀女皇陛下!远征军再传捷报,已经扫灭第四处马贼窝点!”
“恩……”我坐着很不舒服,身边怀幽寒气更甚。他气子律,但更心疼我。凝霜第一次的时候,就被怀幽教育了很久,无论凝霜是躲在房梁上,还是假山里,怀幽总能找到他,然后喋喋不休地教育他,不能在早晨我上朝前,最后,凝霜第一次服人,虽然他听话是因为怕了怀幽的唠叨。
而这次……更严重……
下面子律也心不在焉,始终低头,死气沉沉,别人不知还以为他因为被退婚颜面扫尽,无颜见人。
安宁始终愧疚地,看着他。
忽然,她上前一步:“女皇陛下,夫王之事不可再拖,请女皇陛下择优异男子为夫王……”
我微微吃惊,安宁怎么替子律催起夫王之事了?
子律也有些吃惊看她。
安宁依然目不斜视:“臣建议女皇可邀朝中三品以上官员之子入宫商桂,从中选出夫王人选。”
“好主意啊!”
“恩,不错不错。”众人皆附和起来。
安宁看向子律:“梁相,不如此事由你来操办。”
子律一怔,我恍然明白,安宁在帮子律牵线,但是她不知我们已经……
子律朝我看来,我脸微微一红,他的眸光也水润地闪了闪,匆匆垂下脸:“女皇陛下,您意下如何?”
我愣了愣神:“呃……此事就由梁相操办吧。”
这下,反而百官惊讶,他们目光交错,宛如在吃惊这一次选夫王的提案怎么那么容易就过了。
子律也是愣着神看我,我郁闷地给他一个眼色,他恍惚回神,以往精锐的黑眸今日显得格外迟钝,也是倦意浓浓。
他缓缓回神,上前一步:“臣认为慕容飞云和瑾崋他们尚在外为女皇征伐马贼,女皇陛下实在不妥在宫内选美貌男子为夫王……”
立时,群臣惊呆!
之前,他们惊讶于我今日不再反感催选夫王,而此刻,他们更惊讶的是平日催的最紧的梁相,此时却不赞成仓促选择夫王。
在百官和安宁惊讶地看子律之时,他继续道:“况且,瑾崋和慕容飞云他们也是人选,若将他们排除在外,实在不公,更莫说此刻他们正为女皇浴血奋战!”
我呆呆看他,这是……不想让别的男人靠近我的节奏啊……
耳边响起昨晚他霸道如同命令的话:“我不准你再让别的男人入宫!”
感觉到身旁阴沉之气,至少在这点上,我想他跟子律,是一样的。
“女皇陛下,夫王之选不可草率,夫王人选更要慎重!”子律沉沉而言,惊得安宁在他身旁已经目瞪口呆。
满朝文武因为子律态度的改变而惊得反应不及,皆目瞪口呆地看着子律。
我看看满朝文武,想了一会儿:“梁相说得有理,夫王之事不可草耍,但朝内官员之子女也已到了适婚之年龄,由于种种,少有接触,这样吧,由本女皇为媒,邀朝中官员适婚之子女共同入宫赏桂游园。”
百官从连番的惊讶中回神,含笑点头:“谢女皇陛下——”
我微微而笑:“那就这样吧,此事还是由梁相操办,无事就下朝吧,安宁,未央,梁相你们留一下。”
安宁和未央尴尬地看子律,子律微微拧眉地垂脸,抬手拧了拧眉心,尽显疲态。
“你们也该适可而止!”忽然,压低的声音从怀幽那里而来,我拧眉侧开脸,我要封了花姐的店!
☆、第六十八章 梦中的幻影
遣退所有人,我独自躺在浴池里,昏昏欲睡,不知不觉还是睡着了,睡梦中,我站在曾经被孤煌少司追杀的悬崖上,雪花狂乱地飞舞,利箭如雨般朝我而来,忽然,一缕雪发掠过我的面前,挡住了那些剑。
可是!我的心却猛地刺痛,低下头时,看见一支箭血淋淋地扎在心口上,鲜血瞬间染红了我雪白的衣裙,我往后缓缓倒落,面前的人倏然转身,我看到了一张由破碎的雪花拼凑起来的脸,空洞而没有五官,只有他的雪花在风雪中飘扬,他朝我急急伸出手,我伸手抓住他的手,他的手却像雪花一般在我面前破碎,狂风乍起,他瞬间在风中吹散。
“泗海……”
我惊醒过来,头一时昏昏沉沉,好像喊了一个名字,却是怎样也记不清晰,梦境也变得遥远而朦胧,渐渐从脑海中淡去……
“昨晚有人很快活啊!”冰霜般冷酷的声音从身后而来,瞬间降低了包裹我的水温,眼中映入了凝霜格外冰寒的眸光,“哼!”他冷脸拂袖,转身就走。
我立刻转身:“凝霜!”
他顿了顿脚步,下一刻,他赫然转身直接大步朝我而来,“啪!”一声直接跃入水中,站到我的面前,双臂撑在我的身旁将我完全囚困!
在我想说话时,他已经俯脸吻住了我的唇!
“唔!唔!”我伸手推他,他扣住我的双手圈在我的身后,已经湿透的华衣贴上我的身,冷笑俯看我:“怎么?有了新欢就不要我这旧爱了?看来……”他扫过我身上斑斑红痕,目中杀气四射。“我们的女皇陛下更喜欢粗暴……”他立刻俯下脸狠狠吮住我的颈项。
“凝霜!我爱你!你别这样!”
他顿住了身体,缓缓离开我的颈项,冰寒从他黑眸中化去,浮上浓浓的深情,扣住我的双手也缓缓松开,我抚上他的脸,靠上他的胸膛:“对不起……你别生气了……花姐给我们下了点药……事情就这么突然发生了……”
他的胸膛开始平稳。轻轻揽住我靠落我的头顶。自嘲而笑:“呵,我和怀幽真是引狼入室。”
“恩。”在他胸前闭眸,“我不会再出去了。你和怀幽放心吧。”
“那今晚你要和我们一起睡。”
“一起?!”我离开他胸膛吃惊看他。
他唇角坏坏一扬,点上我的鼻尖:“是像以前,你在乱想什么?”
我立刻戒备怀疑地看他:“你确定……只像以前?”
凝霜坏坏笑了笑,目露不屑:“就算我想。怀幽那根保守的木头也不会乐意的。”
“呼……”我松口气,还好有怀幽。
“走了。他们都等你半个时辰了。”
我恍然回神,子律他们还在等我呢,我竟是睡着了!
凝霜再次看落我的身体,杀气升腾:“哼!我要去揍他!”说罢。他“哗啦”跃出浴池,大步离去。
头痛,算了。男人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宫内已经丹桂飘香。瑾崋和飞云他们离开已有数月,从夏入了秋。真的,很想他们。这段期间发生了很多很多事,凝霜险些丧命,流芳被孤煌少司那只妖狐偷袭,我被毁容,之后天神降临,之间的事记忆变得模糊不清,只记得自己把命给了流芳和孤煌少司,也彻底了结了与孤煌少司这一世的冤孽。
回来后……凝霜和子律相继成了我的夫,虽然未曾宣布,但我爱他们,他们也爱我,我们只是差了一场婚礼。
远远的,看见安宁和未央站在九曲桥边的水榭里,子律坐在一旁,像是歇息。
怀幽冷冷站在水榭之外,未见凝霜。
怀幽远远看见我,朝我而来,水榭中子律也站起了身,遥遥看我。
“好些了吗?”怀幽到我身前温柔地看我,握住了我的手,抚上我洗净的脸,我笑了,心中甜蜜而温暖。
水榭中安宁和未央略带尴尬地羞怯转开脸,子律面带愧色地侧开了脸。
怀幽执起我的手,扶我进入水榭,水榭已放筵席,怀幽带我到筵席后坐下,我看向未央,安宁和子律:“大家都坐下吧。”
“是……”大家纷纷入座,怀幽这一次没有离开,而是像御夫般坐在我的身侧,而且……是靠近子律的那一侧。
我抱歉看未央和安宁:“让你们久等了,我不小心……睡着了。”
子律身子微微一僵,面色微沉:“那你该好好休息!”
怀幽立刻沉脸看子律:“梁相既然关心女皇陛下身体,是不是不该让她累着?”
亭内的气氛瞬间一紧,安宁和未央还有些莫名,而子律变得沉默,第一次,他的气势竟是在怀幽之下。
“是啊,梁相是该为女皇陛下分忧。”安宁笑道,她以为说的是公务累到了我,“所以,梁相该选个夫王给女皇陛下分忧。”
子律立时拧眉:“安宁,夫王之选需要慎重,他需要处理朝政。”
“梁相就很合适。”连未央突然打趣。
子律面色登时一紧,微微侧脸轻咳:“咳。”
我见状笑道:“安宁,未央,叫你们来是想问你们婚礼需要什么?”
连未央和安宁登时脸红起来,纷纷垂脸。
“有劳女皇陛下费心了……”连未央尴尬地甚至嗓子也有些干哑起来。
我笑了:“之前是我坏事,此番请让我补偿,你们想要什么?”
“既是如此……”安宁羞涩而笑,“安宁想……让椒萸公子为安宁婚礼奏曲。”安宁的脸发了红,如同粉丝渴望触碰偶像。
连未央的身体微微一僵,转脸紧紧盯视安宁,安宁察觉,立时坐直笑看我:“若是不行也无碍。”
“哈哈哈……”我不由大笑,看连未央吃醋也很有趣,“好,我与椒萸说一声。”
“谢女皇陛下!”安宁开心地一拜,连未央不开心地撇开脸。
我笑看未央:“未央,你吃什么醋?椒萸琴技巫月第一,不知多少女人想让他为其奏曲。”
连未央转回脸,也是一脸郁闷:“让女皇陛下笑话了。”
安宁在旁偷笑,用手轻戳连未央,连未央立刻握住安宁的手,放落自己膝盖。
我点点头:“你们下去吧,我与梁相商谈游园之事。”
“是。”连未央与安宁携手起身,朝我一拜,携手离去,彼此相看,情意浓浓。
☆、第六十九章 游园会
子律微笑地目送他们离开,面露柔情:“看到安宁有这么好的归宿,我也安心了。”
“有人要做夫王了,当然安心。”随着凝霜冷冷的话音传来之时,一抹月牙色的身影从上方滑落,如猫儿般跃入水榭,轻轻落于我的身旁,慵懒一趟,冷睨子律,“不准你再碰玉儿!”冰寒的杀气直射子律。
子律稳坐案边,轻扬唇角:“哼,你管得着吗?”同样锐利的目光直直朝凝霜而去。
凝霜登时要起身,我厉喝:“够了!除了怀幽你们谁也别进我房!”
立时,两个男人同时看向怀幽,怀幽面不改色地端坐我身旁,目光半垂。
“切,又被人得利了。”凝霜不悦地转开脸,浑身的寒气将冬季的寒冷提早带入这水榭之中。
子律黑着脸看向别处,他不像凝霜和怀幽已入宫,他现在,只是宰相,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这次游园会,要辛苦怀幽你了。”
怀幽颔首点头:“好,但此次游园会还是会有诸多心怀夫王之梦的孩子前来,女皇陛下应断了他们的念头。”
子律和凝霜的话音中稍稍退却了寒气,纷纷朝我看来。
我沉思道:“即使我毁容,也无法断了那些想做夫王之人的念想,你们可有好主意,我不想再被大臣们催选夫王,但也要有所交代,子律,你应知道,夫王我不能直接赐封,要让大臣们心服口服,所以,你需让他人知难而退。自知没有资格入选夫王之选。”
子律拧眉思索片刻,抬眸看向凝霜:“简单,要成夫王,需才智过苏凝霜。”
“哼。”凝霜立时冷笑,“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好,巫月之内,能有几人才智过你我?而游园会那日怀幽必然忙得无暇陪伴玉儿。你又差我做事。你是想独占玉儿吗?!”
子律沉下脸:“你可以不做,到时更多美男子会围着心玉。”
凝霜双眸一眯:“我做就是了!但你也要跟我一起!玉儿。”凝霜冷睨我,“那么多美男子。我一个人可应付不过来~~”
我心中早已郁闷,立刻道:“好,那日你们二人负责出题,能赢过你们之人。方能入选夫王人选,这人选到底多少。就看你们那天能不能难住那些男人们了。”
子律和凝霜的眸光在我话音落下时对撞在了一起,他们出的题,却圈住了他们,让他们怎能不恨那个拖自己下水之人?
晚上。我终于舒舒服服安睡在自己大大的凤床上,怀幽轻轻吹熄了灯,静静躺在我的身边。月光柔柔洒入。恰似一层银毯盖在我们身上。
怀幽一直没有说话,房内是他轻悠而平稳的呼吸之声。我看他一眼。慢慢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我的手慢慢握紧,月光之中,他的唇角微微扬起。
我闭上眼睛,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轻揽我的肩膀,轻柔地拍打,宛如哄一个孩子入睡。
忽然,床猛地一沉,我和怀幽同时惊起,却看见是凝霜落在了床上。
“凝霜?!”
“凝霜,回房去!”怀幽沉沉而语。
凝霜嘴角一扬,直接躺落:“早上有人答应我,可以像以前一样一起睡。”
我一僵,怀幽立刻看向我:“你答应了?!”
我抚额:“他说像以前一样。”
怀幽一僵,眨眨眼,月光中的睫毛闪闪发亮,然后,他默默地躺下:“好,就像以前一样。”
“诶?”我一愣,凝霜扬唇而笑,惬意地单腿叠起,怀幽微微沉脸:“有他在,不怕你跑了。”
我哑口无言地看怀幽,所以,他们两只真的是要看紧我吗?
“嗡——”我的脑中一阵嗡鸣,后,宫不和谐,这往后的日子又该如何过?
自从剿灭孤煌少司一派之后,朝中一团清气,但,想做夫王的依然大有人在,因为,夫王,是证明自身实力的最好方法。
游园会那天,满宫丹桂飘香,这让我总是想起怀幽身上那若有似无的桂花香,浓一分甜腻,淡一分无味,怀幽身上的,刚刚好,让你感觉到一种淡淡的舒心感。
怀幽命令宫人们在丹桂园中挂起彩绸,彩绸上是一只又一只花灯,花灯上是灯谜,猜中者,还有精美的礼品。
园中四处长桌,桌上放有精美食物,招待入园的青年男女。
入园前,男子领一朵腕花,若遇上心仪的女子,可将腕花绑在女子手腕之上。女生领一把折扇,若是遇到心仪的男子,可将折扇相赠。结束之时,若是女子的腕花正好是所赠男子所系,则为天赐的良缘。
游园会,我不参加,我会在丹桂园边的闻香楼上,俯看全局。
闻香楼前东西两侧,各有花亭一个,亭周放落薄纱,内坐子律与凝霜,凝霜今日一身胜雪白衣,衣上银莲绣纹,衣带宽松,长发恣意地披散,不用任何发带,秋风拂过薄纱,也带起他丝丝发丝,让远处的女孩们无不痴痴相望。
子律与凝霜截然不同,一身紫色长衫,却是包裹地一丝不苟,长发高挽,留一束垂于耳边,面容严肃,一身的威严之气,让女孩儿们敬而远之。
入亭较量之人更是络绎不绝,或是对弈,或是对棋,但皆是满怀自信而来,垂头丧气而归。
怀幽给我倒上一杯茶,笑看下方:“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想做夫王。”
我笑了笑:“他们不是想做夫王,是子律和凝霜挑起了男人们的战意,赢过他们,便是巫月第一智者,意义远比夫王更大。”
“原来如此。”怀幽微微点头,他今日一身淡金色的华服,如那丹桂的颜色,称地他越发暖人温润。现在,他身上倒是有了仙气,越发地俊美起来,宛若一颗迷人的黄水晶,灿灿生辉,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我的案上是瓜果茶水,终于没了烦人的奏折,可是,这样坐,也无聊。
往下瞥眸时,我忽然看到了倾城与椒萸,对了,他们也是适婚的单身男子。而他们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美丽的女孩儿们立刻羞涩的送上折扇,将他们围地水泄不通,妒坏了他们身周之人。
我笑了:“怀幽,让椒萸和倾城上来。”
怀幽神色微变,却是很快恢复镇定,平淡点头:“是。”
他缓缓起身,吩咐他人后再次坐回,脸上的笑容,却已是不在。
☆、第七十章 突来的战事
皇宫难得热闹,我却只能一人在楼上。夫王之选让身边每个男人敏感万分,我不知他们为何还要忧心?不相信我对他们的感情。
当倾城和椒萸走过两个花亭之时,凝霜和子律的视线立时被他们吸引,莫说他们,周围的男男女女也将目光聚焦在倾城与椒萸的身上。
曾是夫王之选的倾城镇定自若,他早已习惯被各种目光追随,倒是椒萸,显得有些紧张,虽然他曾在皇家乐团,也是万千少女追捧的偶像,可是此刻,他还是那么地紧张。
当他们上楼后,怀幽往我身侧又坐近一分,我命人摆上案席,和他们也是很久没有相见。暖风阵阵,带来丹桂飘香,而茶中的桂花,又让这桂花的芬芳更沁人一分。
倾城今日一身绛红长衫,一件暗紫的罩衫套在绛红的长衫外,盖住了红的艳,却又多了一分紫的魅惑,即使是暗色,依然压不住他容貌的艳丽,即使满园金色,也盖不住他这一抹艳红。
无论谁,站在倾城的身边,皆会被他的艳光遮盖,倒是椒萸,看似黯淡,却让人无法从他那份特殊的安静的美中移开目光,他如床边幽蓝,是君子,却美如仙女,静静地散发他独特的暗香。
他们垂眸坐于我的面前,我懒懒地单手支脸:“今日可有心仪之人?”
椒萸微微一怔,脸却是慢慢红了起来。
倾城沉默了片刻,幽风轻轻抚起他脸边的发丝,他淡淡道:“有。”
怀幽立时朝他看去,椒萸也侧脸看向他,他嘴角微微一笑。眸光始终落下:“但已经不属于倾城,倾城也不配。”
我微微一笑,转眸看向楼外碧蓝的云天:“椒萸,弹支曲子吧,我好闷。”
“是。”椒萸的声音落下,宫女已送来古琴,幽幽的琴声伴随着丹桂的甜香飘出楼外。楼下子律与凝霜纷纷仰脸看来……
游园会促成诸多良缘。也让月倾城和椒萸将要入宫的传闻传开,我对这些绯闻置之一笑,不多解释。
因为。我发现这样的绯闻对凝霜,和子律有很好的牵制效果。我不想看他们争风吃醋,所以,或许多几个敌人。能让他们彼此更加团结。
倾城,椒萸。谢谢你们了。虽然,我只是请你们喝了一杯茶,你们,却因我而陷入重重绯闻。
不过。绯闻会随时间而淡。
当叶落花枯之时,冬意染满皇都,我高高立在观星台上。凝望西方,瑾崋离开。快有半年,虽是捷报连连,但战场多变,我时时忧心。听说,飞云受伤了,听说,闻人中箭了,每一条消息,都让我对他们更加牵挂一分。
天上阴云密布,冷冽的风中渐渐有了飘雪的味道,怀幽和凝霜已是身穿狐裘,和我一起站在阴云之下。
“玉儿,不要太担心了,瑾崋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凝霜难得地,放柔语气。
我遥看远方:“怀幽,凝霜,你们说,甘愿为我死的男人们,若是愿望只想和我在一起,我又该怎么还?”
怀幽和凝霜沉默了,他们知道我在说谁,除了他们,还有他们。但是,我现在,属于他们,我对他们,有意却无情,心中,对他们始终多一分亏欠。
三天前,传来捷报,瑾崋飞云他们正凯旋而归,明知他们打了胜仗,正在回来的路上,我的等待却变得更加难熬,日日在此等候,只望能早日见到我的将帅安然归来。
观星台的台阶上,传来急急的脚步声,我们缓缓转身,却是子律匆匆而来。
子律一脸凝重肃然,到我身前:“心玉,紧急军情!”
我心一提:“瑾崋出事了?!”
“不,是蟠龙忽然出兵,已知龙凤关!”
怀幽和凝霜登时一惊。
“蟠龙出兵?难道是那小子。”凝霜眸中已带出寒光,“哼,月紫君还真打回来了。”
怀幽目露感叹:“他隐忍一年,还是卷土归来。”
我在他们紧张的面容中反是微微而笑:“他始终要回来的,要出那口气。只是,比我预想地早了些。”
阿宝之前依靠的王爷现在已登基为蟠龙之王,我相信,这其中阿宝出了不少力。他的资质,绝对不在倾城之下,可谓帝王之才,可惜巫月女人执政,所以他只能为夫王,未想夫王未做,被人退婚,可谓奇耻大辱。
“心玉,瑾崋他们离这里还有段距离,北辰也还在路上,从东面调军,只怕来不及。”子律满面忧虑。
我想了想:“我去。”
“那我也去!”凝霜立刻请缨。
子律也认真看我:“我去!”
我摇摇头:“不,子律,我不在,你要坐镇朝中,凝霜,你随我去。”
“恩。”凝霜立时点头,“可京城守军只有五千,不知能否拖延时日,等到瑾崋他们回来。”
我看向阴翳的天空,深深一想,抚上脸上已淡的疤痕,放落手:“不,我们这次不带兵。”
“什么?心玉!”怀幽忧急起来,“你身上已无仙气,又无多余性命,不要再涉险,还是等瑾崋回来吧。”
“不错,心玉,这次听怀幽的。”子律认真看我,凝霜也在旁点头。
我笑看他们:“放心吧,没有兵,我可以靠一张嘴。”我指向自己的嘴,三个男人全数生气起来。
“不准!”子律直接厉声否决,眸光瞬间锐利,深沉看凝霜和怀幽,“看好她!别让她乱来!”
“恩!”怀幽和凝霜立时伸手一人拉住了我一条手臂。
我郁闷道:“你们怎就不信我?!蟠龙王也是听了月紫君的一番话,这次战争只是因一人之谗言而起,为何我不能以言还之?若是一场游说能止两国战事,岂不更好?”
子律开始深思,可是眸中,依然是对我的深深担忧。他心里知道,两国交战,也可用说客。
怀幽把我的手臂越发捏紧,忧切地深深看我,目光之中已有不允。
“或许……可行。”凝霜扬起唇角,怀幽立刻生气看他:“凝霜!”
“你放心,就算死,我也会护她安全。”郑重的话第一次从凝霜那张嘴中吐出,怀幽沉默下来,却依然不安。
我笑了,指指脸:“实在不行,美人计!”
“你敢!”立刻,三个男人的怒吼震得我双耳发聋,响彻阴云密布的天空。
喂喂,我巫心玉曾经可也是号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当年师傅在我脸上施法,也是为此目的。若非那孤煌少司对我有……情,我又怎能赢他赢得那么顺利?也该我用一命还他。
☆、第七十一章 空城摆宴
天未亮,两匹宝马踏风出北门,高高的城楼上,是子律和怀幽目送的身影。
我已通知子律,让瑾崋他们带兵去龙凤关,我这次去,若能游说成功是最好,若是不能,也是替瑾崋他们带兵过来争取了些时间。
“除了美人计,其他我都听你的。”凝霜在我身旁郑重警告。疾驰的马带起的风扬起了他的斗篷。
我扬唇一笑:“其实凝霜,我在宫里真的……挺闷的。”
“哼,就知道你心野~~”他瞥眸朝我看来,发丝在风中掠过他的薄唇,“要不……解决龙凤关的事,我们别回去?”
我眯眸而笑:“好啊。”
阴沉的天空忽然飘雪而下,我们在飘雪中马不停蹄。
连日赶路,七天后,我们赶到荒凉的边关。眼前是紧闭的城门。
“来者何人!”城门上士兵大吼。
凝霜揭下斗篷,把城门上小兵惊呆:“巫月女皇驾到,还不开城迎接!”
凝霜的话让城上小兵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神,仓惶地跑下城楼给我开门,里面是士兵忙碌来去的身影,拿枪的枪,推车的推车。但是,他们在我进入后,纷纷惊讶地停了下来。
“见,见过女皇陛下!”守城的士兵匆匆下跪,周围的士兵一听,也立刻放下手中的活下跪。
我依然戴着面具,其实脸上伤痕早已痊愈,本以为会留疤,却是运气地恢复如初,但是手腕上的,却是如何也好不了。像是孤煌少司要留在我身上的印记,随我此生。
“女皇陛下来了!太好了!有救了!”
“听说女皇陛下用兵如神!”
周围传来窃窃私语,守城大将匆匆跑来,却也是一个女子,而且还有些眼熟。她看见我立刻一拜:“龙凤关守将辰蓉拜见女皇陛下!”
原来是辰家的女儿,难怪眼熟。
我立刻道:“对方现在兵在何处?”
“在龙涎河对岸。”
“快带我去看!”
“是!”
我翻身下马,辰蓉看看我身后。似在看我有没有带兵。龙凤关是巫月东北方的入口。所以守军不少,也有五千,地势也是易守难攻。且有龙涎河作为一险守护边界。
但是,龙涎河入十二月后会慢慢结冰,至来年二月初才会化开,所以。入冬后,龙涎河反而成了一座桥梁。蟠龙挑此时来,也是因此。
凝霜紧跟我身旁,随我一起上了城楼,遥望选龙涎河对岸。果然黑压压一片蟠龙的军队。
“女皇陛下,您带来多少兵?”她的脸上带出急色。
我继续看已经开始结薄冰的龙涎河:“一兵未带。”
“什么?!”辰蓉惊呆在原地。
我仰脸看看天,想了想:“你马上挂上彩旗。红灯,再给我拿一把琴。”
辰蓉越发呆滞地看我半天。才回神:“是,是!”
她匆匆而去,凝霜不解看我:“你要做什么?”
我看向对岸,沉沉笑道:“宴请蟠龙王!”
凝霜站在我身旁久久看我,随即扬唇一笑,双手环胸:“哼,那你果然还是你,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很快,边境城楼挂满红灯,一派喜庆!
在我们眺望敌人的时候,敌人也在眺望我们。
我独坐城楼,古琴摆放身前,辰蓉已经显得极为不安。
我笑道:“让大家在岸边烧起篝火,烤起羊肉,喝起酒,唱起来!闹起来!”
“女皇陛下!”
凝霜到她身前,傲然看她:“怎么,不相信女皇陛下?”
辰蓉拧紧秀眉,低下脸一叹:“臣!不敢……”
当夜幕落下时,熊熊燃烧的篝火在岸边燃起,气温陡降,但却无法降低岸边的温度,士兵们喝着酒,烤着羊肉,在岸边又唱又跳,欢闹无比。
我在城楼上开始弹起乐,奏起曲,凝霜取来长笛与我附和,欢快的曲声和羊肉的香味随风飘过水流渐渐缓慢龙涎河。
关于龙涎河与龙凤关也有过一段传说。在当年狐族和狼族结束战争后,龙族想趁尚未恢复的狐族和狼族一统天下,狐族族长派出狐族最美的女子在龙王面前起舞,龙王看得如痴如醉,口水流了一地,成了现在的龙涎河。
当然,这仅仅是传说。我曾问过师傅,师傅说当时确实派狐族最美的女子起舞,是为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也就是美人计。也因为龙族士兵被狐族的美女舞姿吸引,才没注意狐族的偷袭,所以,狐族狡猾之名是在那时留下,因为龙族不想承认自己贪了色。
这一任的蟠龙王应该是老王的次子龙天瀛,他带兵长途跋涉而来,我深知冬天行军的痛苦,又冷,又饿,又伐,此时此刻,这里的美酒羊肉,快乐曲声更是折磨着他们的身心,让他们备受煎熬。
乐曲自古以来被用在兵法之中,它有着神奇的魔力,能够轻易地进入人心,让他们渐渐成为它的俘虏。
我琴声一转,奏起了思乡的曲调,凝霜凄冷的笛声更添一分哀愁。他吹的,正是蟠龙的曲子,动摇对方军心。
白雪开始飘落,岸边篝火渐渐熄灭,只有这哀哀凄凄的曲声不停地在阴沉的天空下回荡。
空气越来越冷,带出了刺骨的寒意,今晚,必然冰封龙涎河。
夜深人静之时,凝霜陪我走到岸边,辰蓉紧张地守卫在后,大自然的魔法就将在此刻施展,河面开始渐渐封冻,宁静黑暗的世界里是结冰的,轻微的“卡啦”声。
“女皇陛下,真的不用守城?”
我点点头:“你去休息吧,天亮后取一个大的帐篷来。”
“是。”辰蓉将信将疑地离开,凝霜握住了我冰凉的手,飘雪中是他担忧的神情:“你也回去休息吧,这几天赶路太累了。”
我微微而笑,握了握他暖暖的手,披好狐裘,紧紧盯视对岸,看了看已经不知何时成形的冰面,我抬脚踏上。
“心玉!危险!”凝霜拉住了我,我轻轻拂开他的手,“放心,我命硬,你别来,我要去会会蟠龙的界神。”
凝霜担心地看着我,我对他点点头,他轻叹一声,带出白色的呵气。
☆、第七十二章 巫师,与巫女
我一步,一步,踩上冰面,神奇的大自然让整条河瞬间冻地结结实实,一夜冰封,将那条流动的河冻结在了昨日,让人深感人类的渺小。时间已经将近凌晨,我在爱寒风中打了个喷嚏,继续前行。
天已将明,东方微微露出一抹白色,我站在龙涎河的中心,脚下的冰层已经厚实地看不见下面的河流。
抬眸间,风雪吹散,忽然迎面拂来一股热气,眼前已经是龙神虚幻的,巨大的脸庞。它近乎透明的身体摇摆在身后,一束晨光从上空落下,照透它的身体,落在我的身前。
我看着它,我是巫女,身上有狐族之力,所以,只要我站在别的神族的地界,界神皆会出现,如之前的狼神,而此刻,是蟠龙的龙神。因为,它们会排斥别的族群。
“狐族巫女——阻止龙天瀛——”龙神的声音浑厚有力,近乎透明的触须游走在我的面前。
我淡淡地看他,不卑不亢:“是龙天瀛要打仗,不是我,你自己托梦告诉他,让他滚回去。”
“他不会信我,就像他不信我的巫师。”他眯起了眼睛,里面是一丝愤懑。他是龙神,但是,守护蟠龙之王是他的职责,即便他再不愿。
不由得,我想起同样被自己界神嫌弃的都翎,每每想起狼神那嫌弃的眼神,忽然觉得都翎有那么一丝可怜。
我笑了:“你们龙族之人都很自大,又有野心,自然不会相信巫师之言。”
“放肆——”龙神忽然对我大喊,立时狂风扬起,风卷残雪!“
“你才放肆——”忽然。银色的身影掠过我的眼角,一只巨大的银狐已站在我的身旁,是流芳!若是有别的界神侵犯领域,它是可以现身于千里之外的!但现在,他和龙神都不是真身,而是真真正正的元神!
流芳呲牙咧嘴地瞪视龙神:“如果你敢越界,知道后果!”
龙神也立刻凶神恶煞起来。恶狠狠地俯视流芳:“小小狐狸!本神一只脚就能把你踩死!”
“哼!小心我咬断你的脖子?!”流芳忽然跃起。落地之时,银发飘扬,白衣银纹的华袍盖身。俊美无暇的容颜在晨光中散发诱人的华光。
龙神愣在了空中。
流芳抬起精美小巧,雌雄莫辩的脸,冷冷看他:“不准你对我的心玉那样说话!”
龙身的身体缓缓缩小,龙尾落地之时是一件薄薄的近乎透明的银纱。一身银蓝色的华袍在银纱之内,湖蓝的长发落在后背。随风轻扬,唇角还有两缕尚未退却的龙须,蓝发之间是尚未退却的龙角,但是已经成形的人脸可以看出将是一位妖艳的男子。
他冰蓝的瞳仁盯视流芳。目光之中带出一抹刺眼:“狐族果然美艳,所以才有这些媚惑的女人。”
“哼。”流芳冷笑,冷看龙神:“龙族果然好色。才有想抢我们女儿国女人的王!”
龙神眉峰一紧:“龙天瀛不是为女人!是为扩张领土!”
流芳唇角一扬:“扩张之后,就是女人了!”
龙神神色一紧。竟是被流芳说得无法反驳。
我好笑地看陷入僵滞的龙神:“你说让我阻止龙天瀛,你有那么好心?”
他神色缓缓恢复,但已是极为不悦,横白流芳一眼看我:“他的皇弟准备篡位,你必须阻止,否则蟠龙会危在旦夕。”
“不许你命令我的心玉!”流芳瞬间化作狐形朝龙神厉喝!
“你管不着!”龙神也紧跟着化出龙形居高临下地俯视流芳。
一龙一狐又是剑拔弩张,我的流芳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温柔与平和。
“别吵了!”我上前一步,站在两界之间,双臂撑开,一手按在流芳的狐脸上,一手按在龙神的龙脸上,他冰凉的触须掠过我的手腕,如同小蛇游过,让我一阵发麻。
“岑——”一攒铃声传来,对面薄薄的冰雾之中竟是现出了一身麻质长袍的男子,他的脸上,也是和我一样戴着面具,但是他手中的神杖已经表明了他巫师的身份,同为巫族的我,可以感觉到同类的气息。
但是,他的巫力远远不如我,他在看见我的那一刻,停在了原地,他手中龙骨所做的神杖上是一窜铜铃,铃声正是从铜铃而来。
龙神再次平静,从我的手前离开:“他就是我的巫师芝華。”
我收回手看向蟠龙的巫师,他的眼睛正在面具后同样地打量我,我的脑中忽然一丝钻痛,同样曾经有人在面具后,这样打量我,他阴邪的目光让人心底发寒,我努力地去想他是谁,可是,他却和孤煌少司渐渐重合起来,像是有双手在我脑中把他和孤煌少司用力地揉在了一起,最后,变作了一个人,可是,却有一缕雪发,从那面具后飘出,犹如孤煌少司的头发一夜变得花白。
“你是谁?”他的话音里带出了一丝戒备。
我缓缓回神,看看他,再看看龙神:“他看不见你?”
“你在跟谁说话?!”他又问。
龙神看看他,对我点点头:“巫族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弱,他们只能用占卜与我们对话。”
“你……是巫月的巫女?”他感应到了我,就像我感应到了他。
我从面具后正色看他:“是。”
“你的神杖呢?”他向我走来,神杖上的铃铛随着他的脚步作响。神杖是我们神使的象征,只有神杖在手,百姓才会信你与神明相通。
“出来地急,忘带了。”我说,却让对方一惊,因为巫师不带神杖,是对神明的不敬,而人类中最不该不敬神明的,正是巫师自己。
他目露愠怒:“难怪巫月会有此劫,连巫女都如此不敬自己的狐神,巫月之乱乃是天罚!”
“放肆!”流芳登时厉喝,立刻狂风卷起冰花,朝芝華扑去。
“你才放肆——”紧跟着,龙神就朝流芳大吼,将那股杀气逼回,只见两股风纠缠在了一起,形成龙卷,卷过我的身旁,看得芝華惊诧怔立,神杖上的铃声岑岑作响。
我眉脚直抽,忍不住喝道:“都给我住手!”
芝華因我的厉喝而看向我,我看向龙神:“你能不能沉稳点!连人形都没修成还敢对我的流芳呼呼喝喝?!”
登时,龙神像是深受打击地双目失神。
☆、第七十三章 曾经的五人
身边银光闪过,流芳已然化作人形,他轻抚自己银‘色’长发,不屑地瞥看龙神,完全是刺‘激’龙神的姿态。--.
龙神再次化作人形,‘阴’沉着脸瞪视流芳。
我能理解龙神的郁闷,因为流芳曾经也因没有修‘成’人形而抑郁良久。
“不就是根神杖,心‘玉’,我给你拿来。”说话间,流芳已经伸手,神杖立时浮现他的手中,若是常人,看到便是神杖凭空出现。
“你不能在凡人面前施法!”龙神暴跳如雷。
流芳冷笑看他:“你管不着,我在我的地界施法,怎样?”
龙神立时脸面铁青,我接过许久未见的神杖在手中,再次看向芝華:“好了,现在我有要事相告。”
可是,久久的,芝華没有回声,一直呆立在冰面上,在面具后呆呆看我。面具是巫师的装扮之一,很多巫师会戴上可怖的面具让人敬畏。
我拿起神杖重重往冰面上一敲,“当”一声,芝華回神,我认真看他:“我知道你已感应龙神,所以,下面的每一句话,你要听清,龙神说,龙天瀛并不相信他的存在,所以,也不会听你的。你可曾给此战做了占卜?”
芝華在面具后轻轻一叹:“做过,龙神警示不可战,但陛下他……”
果然如此。
我深思片刻,说道:“你回去告诉龙天瀛,说巫月‘女’皇巫心‘玉’在此摆宴,请他一起钓鱼饮酒。双方不带一兵一卒,他若无胆,可不来。”
他怔怔看我,晨光已经完全洒落如镜的冰面,金灿灿的光芒反‘射’在冰面上,让天地溶在了一起,美如隔世的宫殿。
说罢,我转身往回,流芳再次化作狐形跟随在我身旁,我笑看他:“你怎么突然来了,神庙不忙吗?”
流芳侧过狐脸:“冬天了,山上积雪,来得人少了些,谢谢你,心‘玉’,现在神庙很热闹。”
我笑了,拄起神杖踏着满地的金光,在“岑岑”的铃声中,一步一步走回,冰面上只倒映出我一人的身影。
将至岸边之时,却看见灿灿的阳光下站着两个身高相仿的男人,我微微惊讶,用手微微遮光,渐渐看清了站在凝霜身边之人。
他一身黑‘色’狐裘,长发用同样黑‘色’的,兔‘毛’发带绑起,暖融融的狐‘毛’之中,是他倾国倾城美‘艳’无双的脸,我怔住了,是倾城,他怎么来了?
“他喜欢你。”流芳用鼻子嗅了嗅空气,“他很担心你。”
我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经过子律的事件,我对感情怎能再蠢钝?不过是装不知而已,我知道,他心里有我,我也知道,不仅仅是他,还有他人。但是……
他担心的目光已经远远而来,凝霜站在他身边,同样地担心张望,看见我之时目‘露’安心的微笑。
我揭下面具朝他们而去,凝霜安心的同时也侧脸轻笑看倾城,似是说了什么,倾城转开脸,双手背在身后不与他言。
凝霜横白倾城一眼也侧开脸看向了别处。
倾城才慢慢转回脸看我,淡淡微笑。
我到他们身前,倾城和凝霜却是同时朝我伸出手,倾城的黑眸中微‘露’一丝尴尬,在黑‘色’的狐裘下收回了手。
我伸手拉住凝霜的,他扶我上岸,我看向倾城:“倾城,你怎么来了?”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看落别处:“你知道,我们月氏能文能武,所以,我来了。”他转回目光看落,“你是我的……‘女’皇陛下,我怎能让我的‘女’皇陛下只带一人面对敌军?”
“人不在多,而在‘精’。”凝霜微微扬脸轻笑冷语,“别忘了当年是谁坏事?”
月倾城沉眉不语,比以前更加沉稳内敛。
“哼。”凝霜轻笑,说得月倾城哑口无言。
“好了,这都哪个朝代的事了,凝霜,你去找辰蓉,让她把帐篷支在湖心,摆上宴席。”
“什么?!”凝霜惊讶,我继续道:“你去拿两个面具,稍后你和倾城与我一起去会蟠龙王,如果……他敢来的话。”我回头遥望因为反‘射’而变得光芒刺目的冰面。
“你怎么突然有神杖了?”凝霜疑‘惑’看我,我看来一眼身边的流芳,凝霜惊讶,“狐仙大人来了 ?”
我点点头,倾城和他‘露’出一样惊诧的神情。
“知道了。”凝霜扬‘唇’轻蔑一笑,“狐仙大人,我不在的时候,你可看住心‘玉’,别让她跟月倾城**。”凝霜直白的警告充满杀气,惹来月倾城一声轻笑:“呵。”
我拧眉不看他,直接转身背对他和月倾城,手执神杖遥望远方。
身后是凝霜迅速离开的声音,倾城上前一步站到了 我的身旁。
“倾城,我知道你来是为了我。”我说。
他不言,静静站在我的身旁,带着寒冰气息的风带起他一缕发丝,吹拂在了我的肩膀上。
“但是……对不起,你知道我……”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他说,我止住了话音,依然看着前方,他静默了半晌,再次传来话音,“我懂……”
两个字,却揪痛了我的心,我垂眸一笑:“谢谢。”
“但是,椒萸呢?”他忽然说,我拧起了眉,“他也曾是为你复仇的五人之一,刺杀时,是他在弹琴。”
倾城的话音很淡,淡如水,却字字印入我的心。
我还记得我曾经答应椒萸的母亲,说来年‘春’椒萸会有好姻缘,但是,已经不知过去多少个‘春’了,椒萸却一直未娶妻。
游园会那天,我问他可有心仪的‘女’子,他脸红地不敢看我,我已知道。我知道,他曾是五人之一,子律,凝霜,瑾崋,怀幽和椒萸,怀幽负责送我的尸体上神山,而比怀幽更加胆小的他却为我在宴席上献曲巫溪雪,助子律凝霜和瑾崋他们刺杀。
现在,五人中的四人已在我的身边,只有他,连和我见面说话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
身后再次响起脚步声,士兵们小心翼翼地踏上冰面,扛起大大的帐篷朝中心而去。凝霜回到我的身边,伸手给倾城一个丑陋的面具:“拿着。”
倾城接过面具戴上,完全遮住了他‘艳’绝无双的容颜。r--81658+dsuaahhh+27325228-->
☆、第七十四章 冰上钓鱼
凝霜手中是一个白色的面具,简简单单,但比倾城的好看许多,他随手戴上面具,面具遮脸时瞥眸朝我看来:“没跟**吧。”
“哼。”我不由轻笑,也再次戴上面具,“就算有,你也管不着。”
凝霜一怔,我在面具下扬起笑,再次走下冰河。
早晨有点冷,我在搭好的帐篷中悠闲地用了早膳。
辰蓉找出边境小城中最好的地毯给我们扑上,拿来小凳摆放一边,几个士兵便拿着冰镐小心翼翼地凿出一个洞,然后撤回岸边,空空荡荡的冰天世界只剩下我,与凝霜和倾城。
我独坐冰洞边钓鱼,倾城与凝霜站立一旁。
晌午时分,有一行人从对面而来,为首的男子身披貂皮斗篷,油亮油亮的貂皮在日光下流光溢彩。
龙眉飞挑,目光凛冽威严,不厚不薄的唇紧抿,带出一丝刚毅,削尖的下巴拉长他的脸,让他的脸显得更加瘦削如出鞘的匕首,一头黑色的长发披散,只用一个小小的王冠扣住,不苟言笑,一眼便知王者身份。
他的身边正是芝華,还有另一个与阿宝身形相似的男子,也戴着面具。而他的身后,是一队补兵和一名将领。
他看见了我们,停下脚步扬起手,步兵停下,不再前进,他也带着两个戴面具之人朝我们而来。
此人应该就是蟠龙王,龙天瀛。
再次见我的芝華,不由吃惊地顿住脚步。
龙天瀛走了几步,回头,沉沉看他:“怎么了?”
芝華回神。在面具后眨眨眼,随他再次前行。
龙天瀛到我身前,锐利的眸光立刻扫视我的周围,然后落在凝霜和倾城的身上。
“说好不带兵,你怎带了?”当我柔柔的话音出口之时,他怔立在我身边。
“请坐。”我扬手指向身旁的小凳,他竟是缓缓坐了下来。深深看我的面具。
“怎么?你还会怕我这个女人?”我继续钓鱼。
“哼。”他轻笑一声。从我面具上收回目光,“本王怎会怕女人?”
“那你为何带了兵?”
他再次一怔。
我放落鱼竿转脸看他:“是怕有诈?”
他拧紧眉不言。
我笑道:“两国和谈,诚信为先。我虽是女人,我们巫月虽是女人执政,但是,我们还是讲信用的。”
他面色微沉。我看向倾城:“去拿热酒来。”
“是。”倾城转身,龙天瀛带来的另一男子转目看倾城的身影。
我继续道:“很多战争。可以避免。你皇位尚未坐稳,就那么急着扩张领土吗?”
“放肆!”龙天瀛厉喝。
“你放肆!”凝霜立时冷喝。
登时,龙天瀛不远处的步兵已经“噌啷啷”纷纷亮出刀枪,剑拔弩张。气氛开始收紧。
我看向龙天瀛:“我不带一兵一卒,你现在若杀我,也会被人耻笑。堂堂蟠龙王见巫月女皇竟还要带上士兵,原来。你是如此怕我。”
他的神色开始阴沉,我看到了渐渐浮现于他头顶的龙神,淡淡地透明之色,让流芳也戒备起来。
“你在看什么?”没想到,龙天瀛倒是很留意我的目光。
我收回目光,倾城端来矮几,矮几上是烫酒的小炉与热酒,两只犀角杯放于两旁,倾城给我们倒上热酒,我拿起犀角杯放于龙天瀛的面前:“冬天冷,先暖暖身。”
龙天瀛只看着我的酒杯,我笑:“怎么?怕?芝華,不如你来试酒。”
芝華一怔,龙天瀛紧紧盯视我。
芝華俯身接过我手中之酒,一饮而下,然后放落案几,退回原位。
我微笑看龙天瀛:“蟠龙王,你有一位忠心耿耿的巫师。”
龙天瀛沉吟片刻,看我:“一位从巫月而来的客人告诉我,巫心玉诡计多端,狡诈阴险。”
“哈哈哈——”我仰天大笑,龙神落眸看我,我笑看龙天瀛,“你连你的龙神都不信,居然信他人之言?”
“因为龙神虚无,而敌人!”龙天瀛的眸光骤然收紧,“就在眼前!”
我笑:“所以你信了?信一个女人会赢你吗?”
他微微沉脸:“我是不信,女人能有何作为?但还是小心为上。”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点点头,“那现在呢?你还是怕我?”我看向他身后不远处陷入紧张的将领。
他侧目看了看,扬起手:“你们回营吧。”
不远处的将领一惊:“王!”
“回去吧。”龙天瀛不再多言,那将领只得带士兵而归。
倾城再次给龙天瀛倒上酒,龙天瀛深沉看我:“既说诚信,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我微微垂脸:“一,我虽是巫月女皇,但亦是巫月巫女,这点,我想月紫君应该与你说过。”我抬眸看向他身旁的另一人,那人微微侧脸,似是并不惊讶我知道了他的身份,我笑看他:“阿宝,好久不见。”
他依然不语。
我再次看龙天瀛:“二,在阿宝离开巫月后,巫月发生了很多事,我毁容了……”说到此处时,阿宝惊然转回脸,我提起衣袖,露出手腕可怖的疤痕,“这是那时留下的,这里,还有我的脸上。”
龙天瀛看着我手腕处深深的抓痕甚为惊讶:“是何等的猛兽,伤痕竟是如此之深!”
我放落衣袖:“所以,我想告诉蟠龙王,我们巫月的女人从不惧怕男人,如果谁入侵我巫月,我们定然舍身捍卫,即便牺牲性命!”郑重的话语从我口中而出,是宣告,也是警告。
龙天瀛在淡淡的日光下渐渐眯眸:“你以为你能游说我?哼,你们女人真是天真。”
我淡淡而笑,再次提起鱼竿:“我知不能说服你退兵,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再不回去,你的王位,就是你弟弟的了。”
身旁的龙天瀛登时一惊,手中的鱼竿一紧。
“我想你的巫师应该说过,此战不合时宜,但是,他看不见龙神,只能用占卜,龙神的意思其实是你若在此恋战,你的皇弟必然借机篡位,你将会陷入我巫月之前的境地,内忧外患,蟠龙根基不稳。我们做王的,要考虑很多事情,不可任性而为。”我转脸看他,他的面色已经紧绷,眸光闪闪。
☆、第七十五章 论国强
正文里倾城和椒萸确实是不收的。但是番外也不会很遥远,在写新书前会有番外。
**********
“你在唬我!”龙天瀛果然不信。
我懒的看他:“信不信由你。蟠龙之事与我何干,你若要战,我奉陪,但是,你带兵即使过百万,也无法占我巫月。”
“哼。”耳边是他一声轻蔑地冷哼。
我看看他不可一世的脸,提了提鱼竿,钓起了一条鱼:“冬季食少,鱼儿容易上钩,昨晚你的兵可曾想家?”
他眉峰立时收紧,深沉看我:“昨夜果然是你的诡计!紫君没有说错。”
我扬唇一笑:“我先动你军心,让他们心念家乡,龙凤关天寒地冻,他们熬不了多久,所以,我会跟你拖延。”
“你怎么拖延?”龙天瀛瞥眸看我,“我雄狮过河,破你城墙是顷刻之事,到时军心自会重振!”
“不错,你破我龙凤关是眨眼之事,但是,你没想过天气。”
“天气?”他眯眸看我。
我提起边上放鱼的桶:“龙凤关的天气到子时极冷,水淋在墙上,顷刻封冻,我会在墙上浇水,你面对的将不再是简单的城墙,而是铜墙铁壁,可能拖你?”我转脸看他,他目露惊讶,垂落眼睑细细深思。
“我即告诉你我的打算,便是不怕你来攻城,除了此法,我还有诸多方法可拖延你行军,将你的百万雄师拖成疲兵,那时,只怕你的弟弟也已经坐上皇位。哼。还是你与他兄弟情深,并不介意他做王?”
“当啷!”他忽然扔了手中的鱼竿豁然起身,扬袍之时赫然从腰间拔出利剑:“我现在就杀了你,更是省事!”
寒光划过我的脸庞,凝霜和倾城倒是不动,因为,他们信我。
忽然。流芳跃到我身前。“嗷呜——”一声大吼登时狂风四起,扬起龙天瀛,阿宝和芝華的长袍。芝華手中的神杖登时乱响。
与此同时,龙神也飞落朝流芳大吼:“滚回去——”
两个人的怒吼撞在了一起,“轰隆隆!”立时,地动山摇。芝華慌忙拉龙天瀛后退,将惊讶的他护在了神杖之后。
我稳坐矮凳。凝霜替我拿着神杖,冰面在龙神与流芳神力的震动中赫然裂开,“啪啦啦”,一条冰壑在我和龙天瀛之间顷刻形成。横穿冰面,直到天际!
“大家都冷静!”我大喝一声,流芳和龙神各自退了一步。但充满杀气的目光已然刀光剑影。
“怎么回事?!”龙天瀛站在芝華身边惊讶地看那道冰裂,芝華手中神杖在龙神之力中震颤直响。虽看不见他的神情,但从他惊呆的目光中,可觉他的一丝惊恐和担忧。
我淡定地拿起矮桌上的酒杯,矮桌下已是一条裂痕:“没什么,是我的守护神和你的打起来了,随他们去,他们不能伤凡人。”
龙天瀛惊诧看我一眼,立时看向月紫君,月紫君缓缓揭下面具,深深看我:“你果然拥有巫神之力!我一直以为法场上,是你在演戏!”
我看向他,一惊,发现他的婴儿肥没了,脸开始拉长,已与倾城拥有相似的脸型,再仔细看看,好像还长高了一寸:“哟!阿宝你长大了!”
他的杀气立时升腾。
我再次笑看龙天瀛:“我约你不带一兵一卒,而你却借机杀我,你即便占我巫月,我巫月忠臣良将也会替我报仇,到时你巫月得不到,皇位又被人坐去,你最后只会落得无家可归的下场。”我起身看他,他拧紧眉峰立于冰面之上,手中长剑握紧。
“对了,忘记告诉你,我跟苍宵联手剿灭孤海马贼,所以,我们现在算是盟邦,若你动我巫月,苍宵王必攻你蟠龙,你好好想想吧。”
他目露吃惊,阿宝更是惊讶不甘地看我:“你居然跟苍宵联盟了!”
我扬唇而笑:“你投奔敌国,野心又那么大,我自然要早做防范。阿宝,我早知你叛国,但从不杀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深邃的黑眸中是深深的戒备:“为何?”
我笑看他:“因为,我爱才,你为我画的美男图我一直保存,所以,阿宝,能有人赏识你,重用你,我为你感到高兴。”
他怔怔看我,我柔和看他:“很抱歉当初一直没有重用你,你应该知道原因。你若想要回面子,可以回国,我在朝堂上招你为夫王……”阿宝一惊,凝霜和倾城也惊讶朝我看来。
“心玉!”凝霜急呼,我扬起手,阿宝发恨地咬牙:“谁稀罕!”
我随即继续道:“然后你当朝拒绝,岂不要回了面子?”
阿宝怔立在冰面上,眸光开始闪烁不已。
我再看龙天瀛:“国之强盛在于王,王强,则国强,然,王之强,不在于扩张多少领土,而是有多少众臣良将,龙天瀛,好好珍惜那些为你死,为你敢喝毒酒的人,他们才是你强国之本,莫被野心蒙蔽了眼睛,不听谏言。”
龙天瀛缓缓放落长剑,深深看我。
我看向阿宝:“阿宝,要跟我回去拿回面子吗?”
阿宝开始沉默,目露深思。
“阿宝。”忽的,倾城上前一步,摘下了面具,那一刻,龙天瀛露出惊为天人的神态,宛若从未见过如此美艳的男子。
倾城走过拿到冰裂,站在阿宝的面前深深看他:“回家吧,月氏只剩你和我了。我也曾是夫王之选,但现在,我也什么都不是了,你对夫王真的那么执着吗?我们活着的意义就是做那个夫王吗?别再让夫王这个之念束缚你了,现在的你,不是很好吗?”
阿宝拧了拧双拳,转身:“我不想再看见任何巫月的人!”说罢,他戴上面具大步离去,不再回头。
月倾城轻叹一声,也戴回面具。
龙天瀛也在那时收回目光,看向我:“紫君说,巫月出美人,无论男女,果然如此。”
我微笑点头:“欢迎你来巫月,看我巫月美人。但你若要强占,我随时奉陪,会让你后悔得罪我们巫月女人!”沉沉说罢,我在他深沉的目光中转身,凝霜递过神杖,我轻轻一敲地面,“咚……”一声,回响阵阵。
☆、第七十六章 瑾崋载誉归
流芳瞪一眼龙神转身跟在了我的身旁,巨大的狐尾蹭上我的身体,护住我的后背,如一条手臂揽住我的后背,护我离开。
“相信你的龙神——”我背对龙天瀛喊着,“他一直在守护你——”
不被被守护之人相信的神,是可怜的,是寂寞的,是虚弱的,难怪它一直修不成人形,也与龙天瀛的信念相关。
只有相信,才会存在。
龙天瀛没有攻城,我站在城楼上眺望时,龙天瀛黑压压的大军正在离开,如同黑色的潮水正在缓缓退却。
辰蓉和士兵们欢呼起来,我微微而笑,倦意突然袭来,我眼前被黑暗席卷,身体也不受控制地缓缓倒落……
“心玉!”
“女皇陛下!”
凝霜和倾城一起朝我而来,我落入了他的臂弯之中……
眼前渐渐被金光覆盖,我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了师傅微笑的脸庞,他轻轻抚上我的脸,金瞳之中除了深情,还有望不到底的更复杂的,我看不懂的情愫。
师傅怎么了?
“师傅……没有你的仙气,我果然熬不动夜了……”
他微微而笑,俯身轻轻吻上我的额头,我微微一愣,因为之前师傅从未在梦中表现出这样强烈的感情,他像是一直在隐忍,在压抑。
“我知道……”他的目光中却是染上了歉意,“下次别再熬夜了,你很快就不是一个人了……”
我笑了:“我一直不是一个人,我不是说了,我要在人间美夫成群,气死你吗?”
他深深地看着我。却是没笑,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深深地,疼惜地看着我:“对不起……心玉,对不起……”
我疑惑看他:“师傅,你到底怎么了?”
他摇摇头,再次浮起微笑:“只是……想起了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心玉。一切都是值得的,师傅觉得现在,很幸福。一切都是……值得的……对不起……心玉……对不起……”他的声音随着他的身影渐渐淡去,他一声又一声值得和对不起环绕在耳边,师傅……什么时候也叫我心玉了?
他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仙气又不是他收回的,是我自愿把命给孤煌少司和流芳的。师傅到底在说什么?
总觉得师傅有些变了,曾经的他眼中无忧无虑。有时还会偶尔露出困惑的神情,现在,他看似不再困惑,却又像是被更深的感情所纠缠。到底,什么是值得的?
从困惑中醒来,床边是担忧的凝霜。他见我醒来,立时喊:“来人。粥!”
我四肢有些软绵无力,还是有些困倦地看他:“凝霜,我还是觉得很困……”
“喝了粥再歇息。”他心疼地抚上我的额头。
我点了点头,他扶我坐起,倾城推门进入,给我送来了粥,见我醒来微露安心之色。
凝霜喂我喝了粥后,我再次熟睡,梦中却再也见不到师傅。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晌午,睡得反是腰酸背痛,昏昏沉沉,我动了动身体,床边立刻有人起身,俯身到我面前:“心玉!”
我模模糊糊的眼中,是一团黑色,我一惊:“谁?!”
他一愣,摸上了自己的下巴。
视线开始清晰,我看到了瑾崋满是胡渣的脸:“瑾崋!”
他摸摸下巴,尴尬地笑了笑,立刻忧心看我:“怎么样?好些了没?要不要喝粥?我马上叫人去拿!”他转身要走,我一把拉住他,他再次转身坐回我床边,“怎么了?”
我细看他的脸,他的脸上显然带着一丝疲惫:“你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他握住我的手,有些生气,“你太乱来了!你怎么可以不等我和飞云?!”
我微微而笑,伸手缓缓把他拉下,他疑惑之时,我环抱住了他,他在我的身上发了怔。
“心玉?”
“谢谢……”我埋在他的颈边,尽管脸上的青葱有些扎脸,但我知道,他为我而马不停蹄。
“心玉……”他也伸手环住了我,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想你。”
“你不想我才不该。”他有些生气地说,“我走的时候,明明只有怀幽和凝霜!回来居然多一个子律!哼!明明我才是你第一个抢入宫的男人!”他不开心地,别扭的转开脸。
“呵……那……要不要补偿一下?”我睡了那么久,精神可是特别好。
瑾崋立刻撑起身体,眸光闪亮:“现在?”
我有些尴尬地侧开脸,深吸一口气:“咳。”这种事,我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我去刮下胡子!”瑾崋转身,忽的,他顿住脚步,“算了,机不可失!”忽然,他又转回,笑嘻嘻看我,“兵贵神速是不?!”
我撑起身体躺在床上笑了。
地看看左右,跃上我的床,拉上了帐幔……
瑾崋是我第一个带进宫的男人,但是是最后一个收的男人,他的心里有多么地不甘,我自然知道。
夜晚,龙凤关摆宴,算是给飞云闻人他们接风,凝霜也是熬夜陪我,所以在瑾崋来时,瑾崋换了他,让他去休息。因为,他们是不会再让别的男人进房照看我的。
所以,我和瑾崋的事……咳,凝霜还不知道。
夜幕下,满城红灯再次亮起,是比之前更加热闹。士兵们喝着酒,吃着肉,唱着歌,歌声响彻云天。
府中,我举杯敬载誉而归,又为我奔波而来的将领,回京之后,会给他们举行更大的洗尘宴,还会邀请都翎前来参加我的大婚!
飞云,闻人坐在席位上举杯敬我,飞云的眸光格外清澈,如新生婴儿般地明亮。他一直看着我,直到凝霜和瑾崋发现,到他面前灌酒,才阻断了他的目光。
我坐在席位上淡笑不语,我不想失去……飞云这样的知己……
城楼之上,红灯高照,飞云站在我的身旁,我微笑看他:“你辛苦了。”
“臣应该的。”他垂首淡淡地说,和我保持君臣之距。
我点点头:“你为你的家族再次赢得了荣誉,我会把爵位发还。”
“谢女皇陛下。”他有些犹豫地抬脸,看向我的面具,目露忧伤,“女皇陛下,您的脸……真的不能治了吗?您治好了飞云的眼睛,到底需要怎样的仙草,飞云定为女皇陛下采来!”
我笑了,抬手在缓缓摘下了面具,那一刻,他怔立在朦胧的,红色的灯光中,久久没有回神……
☆、第七十七章 美美满满
良久,他笑了,我再次戴回面具,他轻笑摇头:“飞云真是多虑了……”
“你们聊完没?”凝霜不悦的声音从房顶传来,飞云又是垂眸而笑:“臣还是告退吧。”飞云含笑而去,与跑上城楼的瑾崋擦肩而过,瑾崋已经一身便衣地跑到我身旁,脸上干干净净,还他俊朗面容
“心玉,我洗干净了!”他咧嘴笑着,笑容从未如此灿烂,红晕微微浮上脸,低声道,“中午……没扎到你吧……咳……”
心跳立时漏了一拍,中午时,他可是把我扎地又痒又疼……
血脉加速之时,胃忽然不适,我捂嘴干呕:“呕!”
“怎么了?!”瑾崋和凝霜异口同声地急呼,白衣飘过我的身边,凝霜也落到我身旁,和瑾崋一起扶住我。
我缓了缓,脑中“嗡!”一声,立刻把上自己的脉,赫然感觉到了两条脉动,我惊喜地抓住他们两个人的手:“我有了!我有孩子了!”
“这么快!”瑾崋惊呼,“我们中午才……”
“瑾崋!你说什么?!”凝霜登时横眉怒目。
我惊喜地拉住他们二人:“是怀幽的!是怀幽的!怀幽没事了!”
他们二人惊讶地站在我的身旁,我激动地拥抱瑾崋和凝霜,是怀幽的!一个多月前,凝霜和子律又闹别扭,于是,我又把他们踢出了门,只跟怀幽一起,所以,是怀幽的!
怀幽知道了,一定会高兴地哭的!
原来师傅说的我不是一个人,是在说此事!
“瑾崋你这只猪!心玉怀孕了你居然还做那件事!你真是禽兽!不发情你会死啊!”
“苏凝霜!你说地太过分了!我那时根本不知道!心玉她也不知道!”
“就算心玉不知道。她那时刚醒你居然还累到她,你果然是头猪!”
“苏凝霜!你够了!如果不是为了你,心玉怎么毁容!”
“你今天真是找死!”
“来啊!”
我在瑾崋和凝霜的刀光剑影中抚上小腹,幸福而笑,怀幽,你现在真的不用再……自卑了……
【巫月261年,女皇巫心玉大婚。封梁子律为夫王。封怀幽,苏凝霜,瑾崋为御夫。大赦天下,普天同庆,邀苍宵王都翎,蟠龙王龙天瀛参加婚典。从此四方安泰,共享太平天下!】
坐在御花园里。满园春色在月光下更加迷人。
粉色的帐篷,华美的地毯,美人在旁,赛过群芳。
都翎和龙天瀛分坐两旁。桃香和兰馨在旁倒酒服侍,两个丫头也是脸红含笑,尽现处子娇羞。
“四个。哼,四个!”都翎无语地直摇头。
龙天瀛深沉看都翎:“巫月是女皇。四个男人算什么,你我还不是妃嫔三千?”
都翎瞥了龙天瀛:“龙天瀛,你对她没感情当然这么说,我可是一直想着她,如果她不是巫月女皇,我早抢回去做我的王后了!”
我轻笑看都翎:“我该谢谢苍宵王对我的厚爱吗?”
“不不不,我只是随便说说。”都翎又开始不正经,金色地卷发甩了甩,看身边,“话说……我这次能不能带回去一两个?”
我冷脸白他:“随你,但也要我的姑娘们同意。”
都翎立刻笑问桃香:“香香~~~你愿不愿意~~~~”
桃香的脸立时炸红。
龙天瀛受不了地摇摇头:“都翎!现在要说正经事!”
都翎轻笑舔唇,看看龙天瀛:“龙天瀛,如果巫心玉不毁容,你也会被她迷上的。”
龙天瀛拧眉转开脸,像是不再想搭理他。
我正色道:“借我大婚邀二位前来,也是为了正事,希望三国能和平相处,共同繁荣。”
“恩。”龙天瀛沉吟地点点头。
我看向都翎,他的金发在月光中多了一抹苍然冷月之色,立时,那缕熟悉的雪发再次掠过脑海,我恍惚的看见苍月之下,一个孤立的身影,他的雪发,在飘雪之中,一直飞扬……
“都翎……我和你在孤海荒漠相遇的时候,我……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不知为何,奇奇怪怪的问题又从我口中而出。
都翎奇怪地看我一会儿,莫名地说:“当然是只有你一个人。哎!当时我没下手,太可惜了!”
“咳!”龙天瀛一脸紧绷地咳嗽,再看都翎的目光是极为嫌弃,和那狼神一样。
我笑了:“对不起,我们开始订跳跃吧。”
卷轴在我们三人之间展开,共订三国和平通商跳跃,福泽后人!
宁静的月色下,怀幽站在我身旁,为我披上披衣,温暖的手抚上我的小腹,眸光再次颤动起来。我还记得那天告诉他这个喜讯,他真的哭了,哭了很久……
他的泪水是别的男人无法懂的,他曾对此已经死心,也因此一直自卑,每每提及延续香火之事,他总是会默默离开……
“心玉,真的是我的吗……”他再次问,这句话,他不知问了多少遍,他是那么地不自信,他环抱住我,气息颤抖地带着恐慌。
“当然是你的~~~”凝霜冷冷的声音里,是满满的妒意,他和子律,瑾崋从花中走来,他们尚未脱去的红衣让他们格外耀眼迷人。
“每次我和子律吵架,每次都是你占便宜,哼。”凝霜站定后冷睨子律,“子律,我们是不是该言和了?”
“哼。”子律垂眸一声轻笑,似是不买账。
“最郁闷的是我好不好!”瑾崋烦躁地看凝霜和子律,“你们早跟心玉在一起了,我呢!我才回来,结果就!”瑾崋气闷地甩开脸,“现在我们都不能进心玉的房了!”
“对不起……”怀幽抱歉地看大家。
“别得了便宜卖乖。”凝霜横白怀幽一眼,怀幽默然低头,凝霜,瑾崋和子律看看他,不约而同地到他身旁,凝霜懒懒地靠上怀幽的肩膀,“别担心,一定是你的。”
怀幽有些惊讶地看他,凝霜对他扬起了笑容,眸光不再冰冷。
“怀幽,别担心。”子律也来宽慰。
“你就爱瞎担心。”瑾崋一拳打在怀幽胸口,“如果不是,我多生个给你!”
登时,怀幽一怔,神情里又再次不安起来。瑾崋僵立,被凝霜和子律狠狠瞪着。
“啊!我去茅厕。”瑾崋说完就跑。
“想跑?哼!你能跑得过我?”立时,凝霜飞身而起,红衣在月光下飘然如蝶。
我和怀幽子律相视一笑,拉起手一起看空中明月,月光格外皎洁迷人。
“来年的春天,若是椒萸还未娶,就让他入宫吧……”我淡淡的话音在月光之中让怀幽和子律一愣,我看向他们,“这样,你们五人才不缺……”
怀幽立刻看向子律,子律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既然你心中放不下他,就让他入宫吧,当初让他献曲,替我们转移巫溪雪的注意力,他从未犹豫过,他和怀幽一样,手无缚鸡之力,却与我们一起涉险,只有他在你登基后,一无所求,我对他也有所亏欠。”
子律说罢,凝望月空,往日历历在目,那一晚到底怎样,我不知,但是,我能想象得到当时的危险,与惊心动魄。
来年的春天,我终于能给椒萸……一段……好姻缘……
☆、第七十八章 神女归位
因为很多亲反应淘宝代购贴18禁就没办法入关,所以昨天问了一下18禁的要求,原来是一本书内不能超过两场h,所以。。。。小花花就抱歉了。
************************
【巫月340年,一代女皇巫心玉殡天,享年一百,儿孙满堂,百世流芳。】
当我再次醒来时,是在天宫的神台上。
我坐起身,记忆如同浪潮般瞬间涌出,那些下凡之前被封印的记忆。
我头痛欲裂地站起,模糊的视线中,是师傅的身影,他朝我微笑地伸出手:“心玉,我来接你了。”
我看着他的手,脑中是深深的刺痛!
泗海!
泗海!
泗海!
我全都想了起来,愤怒充满了身体,让我头痛欲裂,让我肝肠寸断!只想掀翻整个天庭!
“为什么,为什么由着我忘记泗海!”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轻颤,我愤怒地,痛心地看向面前的人,我曾经的师傅,我曾经的爱:天九君!
他无言地面对我,缓缓收回手。
“即使是父神的命令,你也可以帮我唤起!为什么你没有!”我起身心痛到全身揪痛地看着他,我知道,他没有义务帮我恢复记忆,也没有义务,帮我想起泗海。因为,他一直是那么地循规蹈矩,从不违抗天意。
但是,我还是很痛心,我曾经最爱的人,却那样冷漠地看着另一个我深爱的人,灰飞烟灭。被我遗忘,甚至,是忘了整整一辈子!
我面对无言的他,心痛地已经无法言语,瞬间潮涌般的记忆,让我瞬间回到泗海离开我的那一刻,他让天神抹去我对他所有的记忆。只为让我可以轻松地。不再为他痛苦地活下去……
泗海……
我必须找回他!
即使他灰飞烟灭!
我拂袖转身,即使掀翻整个天宫,我也要找那个人算账!
“心玉!”师傅立刻拦在我的身前。“忘了他是为你好!”
“真的吗?”我心痛地看着他,他的脸上,是和泗海相似的眼睛。曾经,因为这双眼睛。我在泗海的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那时对他的情依然。也因此,泗海的眼睛因他而留在了我的心底。
而此刻,我看着他的眼睛,只会想起泗海。我知道我不该生他的气,可是,他却是让我忘记泗海的帮凶之一。
“是为我好。还是……你也想让我彻底忘记他?”我难过地看着他,这个我曾经。现在,依然爱着的男人,也是我第一个男人,天九君。
他的脸上与妩媚不再,细细长长妖媚的金瞳中,是深深的痛:“心玉!他不值得留恋!他爱的永远只是他自己!他要的永远是天下最好的东西!”曾经懒散平静的师傅,忽然激动地朝我大喝,“他为了得到最好的面具,砍断了椒萸父亲的手!他为了得到天下最好的女人,他强行占有了你!因为最好的,才配得上他孤煌泗海!那样的男人,不值得你爱!他太自私了”
“不是的!”我愤怒地,大声地打断了他的话,“不是的……”我的声音再次颤抖,“至少……后来不是的,在他让我忘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变了,他真的知道错了……”我深吸一口气,在他深切带恨的目光中转身,“如果你真的为我好,不要阻止我。如果你想知道我现在心里的男人是谁,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是他,孤煌泗海,而不再是你,天九君!”
说罢,我拂袖跃起,朝金殿而去,不再回头看他一眼。
我要救回我自己深爱的男人,无论面前是谁?!即使,是我的父亲——天帝!
我一路前行,身上的杀气让经过的仙女退而远之!
我站在了通往金殿的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下,毫不犹豫地抬步踏上台阶。
忽然,金色的卷发掠过眼前,三皇兄落在我的面前,他宝蓝石的眼睛闪闪发亮,上一世,他也下凡历了劫,成为苍宵王,都翎。
“九妹!你回来了!”他开心激动地看着我,唇角扬扬,满脸的不正经,“我说我是都翎的时候怎么对你一见钟情,原来是血缘使然,难怪我们无疾而终。”
我冷视他:“让开!我要找父神!”
“别别别。冷静!”他扣住我肩膀。
“闪开!”我一掌掀飞他,直飞而上。
忽然,大皇兄又落下,沉脸拦在我的面前:“小妹!冷静!”
我狠狠看他,他也下凡应劫,成为蟠龙王龙天瀛。
帝皇星并不是一颗星,而是整整一座星宫,由我们天神之子女统管。但是,并非每一任帝王是我们下凡,我们只在世界混乱遇劫时,下凡统一天下,或者,繁荣一朝。所以,开国皇帝,或是如我这般重新振兴巫月的帝王,才是帝皇星下凡。
如现在,我和三皇兄,大皇兄归位,而其余皇兄,还在下届历劫。
大皇兄沉沉看我,黑眸之中是郑重地警告。
我冷冷看他一眼,依然扬起手臂,将他掀开:“别拦我!”
大皇兄被我的神力震开,我再次一跃而上。
缩地成寸,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在我脚下化作虚无,我一跃而上,站在了仙气缭绕的金殿之上,愤怒地,冷视高高坐在神位之上的男子,我的父神:天帝!
“把泗海还我!”我朝他大喝。
登时,金殿祥云瞬间消失,黑云密布!
“胡闹!”雷霆之声,震天动地,“你乃帝女神君,居然还对那只妖狐念念不忘!”
我愤然到他金座之下:“你也曾对魔界魔女念念不忘!你有何资格杀我心爱之人!”
“放肆!”
登时,父神的厉喝响彻云天,他身周的神光依然青紫。
“妖狐根本配不上你!”
我笑:“好啊!你说他配不上我,我来世做妖去配他!”
“你!”父神怒然起身!
忽然,大皇兄和三皇兄跃落我身边,一个抱住我,一个捂住我的嘴。
“父神息怒,她刚回来,封印刚除,还有点脑子不清楚!”三皇兄嬉皮笑脸地为我辩解!
“恩!恩!”我在他们手中奋力挣扎。
“父神,小妹性子一直固执,请父神息怒,我们这就带她回宫休息!”大皇兄说罢,给三皇兄使了个眼色,立刻把我用力拖走,面前是父神冷然站立的身影。
☆、第七十九章 泗海从未离开……
父神是冷漠的,他身周的神光,让我们从小便无法靠近,就像刚刚成神的师傅,无法看清容颜一样。
即使我能看见所有人的容颜,却很少能看见父神的,只有他愿意亲近我们之时,才会卸下护体的神光。
我被大皇兄和三皇兄拽回了宫,他们设下法阵,不让我离开。
我站在神光之后,用力拍打,如同那天与泗海分离,明明面前只是一层比空气还薄的光,却让我们就此永世分离。
“公主殿下……”随着呼唤,我曾经的侍官,护将,渐渐浮现我的眼前,园中红梅化出人形,也朝我走来,然后,是我的琴,我的……神兽。
他们,他们随我一起下了凡,曾经,他们会在战争中为我战死,可是,这一世,我怎么都没想到,他们,他们却都成了我的夫……
我的侍官成了怀幽……
我的护将,成了瑾崋……
我的神兽是子律,我的梅是凝霜,我的琴,是椒萸。
这让我此刻,该如何面对他们……
“公主殿下。”他们站在了神光之前,齐齐下跪,“请冷静!”
我趔趄地后退了两步,坐在了仙气缭绕的,冰冷的地上,相对在天宫做神,我们更喜欢下凡历劫,因为……这里是那么地冷……
“天母!”他们的惊呼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神光落下,母亲从神光中缓缓走出,在这无边无际的天宫里,只有母亲让我们感到温暖。
母亲卸去了神光,露出了她无人能比的美丽容颜。无论她如何倾倒六界,她始终是我们温柔的母亲。
她走入神光,蹲下身体温柔地环抱我。
“母神……”
“九儿,泗海一直都在……”
我一惊,立刻看她:“在哪儿?!”
她温柔地抚上我的脸,微笑地注视着我:“九儿,你可曾记得。曾有一日。泗海随他师傅上天?”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努力回忆,我记得那时泗海还不是狐仙大人。当时的狐仙大人上天参加天宴,泗海随他而来。
我点了点头:“我记得,那时他心地纯良,有一双世上最清澈的眼睛。”
母亲点了点头:“是啊。很美,像无暇的宝石。那时。你与他师傅下棋,言及巫月,你可还记得当时你说了什么?”
我细细回忆:“我说……我辛辛苦苦开国,然后世不知珍惜。好色贪淫,还对狐仙神像意……淫……该有次天罚,让巫月女人好好警醒!难道?!”我心中登时大惊。看向母亲。
母亲含笑看我:“不错,应是那时。那孩子便记在心里了。”
我的心跳立时而乱,原来一切是因我而起!
泗海是为了我!
“那孩子让我很感动……”母亲温柔的话音再次而来,“我答应他,只要他经万劫不复之刑,便许他一个心愿。”
我的心颤抖起来,无人能走出万劫不复之刑,即便走出,元神也已被重创,极易灰飞烟灭。
“他是不是走出了?”我的气息不由害怕的轻颤
母神微笑地点头:“你知道,他的心愿是什么吗?”
我看着母神温柔的目光,心底又是害怕又是欣喜:“是什么?”
母神笑了,神光将她再次慢慢包裹:“是做巫心玉第一个男人,心玉,去找他吧,那孩子,不容易……”
母神在我的面前渐渐消失,我的大脑瞬间被一切搅乱!
泗海的愿望,是做我第一个男人!
我第一个男人,是师傅!
时间!
是母神用时间做了弊!
忽然间,所有的一切,变得顺理成章。
师傅第一次看见我,即使我只有六岁,他依然爱上了我……
师傅修炼不足百年便能成仙,是因为泗海已经替他历了劫!
师傅应该是不记得自己曾是泗海的,所以,他总是独坐在祭坛上,迷茫困惑地仰望天空……
一切原来冥冥中早已注定,泗海历劫剔除了魔性,才还天九君原本最为纯善之心!
师傅……
泗海……
师傅生来无理由地讨厌泗海,原来是在讨厌自己的过去!
师傅方才的愤怒,原来是在愤怒曾经的自己!
师傅成神后,封印的记忆开始慢慢找回,所以,他总是在说想起了一些原来的事情,最后,他知道自己曾是谁,所以,总是不断地对我重复,一切是值得的,对不起……
一切是值得的,只要为了跟我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让我忘记了他,忘记了我们的爱……
“我要出去!”我立刻起身大喊,“父神!我知道错了!我要出去!”
神光再次落下,淹没了怀幽他们所有人,宛如创造了另一个世界,在这里,只有我,和父神。
父神从神光中走出,光彩琉璃的华袍,宛如上面每一次图纹都是鲜活的,黑紫色的长发一直长及脚踝,艳绝六界的脸根本像一位父亲。
他狭长的紫眸中,露出一抹无奈,尽管他很遥远,但他最疼爱的,却是我。
“九儿,父亲最为宠爱的,便是你。”他抚上我的脸,宠溺的目光辗转流连,“因为,你是父亲唯一的女儿,也是性格最像我之子。父亲不同意你与那妖狐在一起,是因为他魔性未除,和他一起,只会伤害你,让你陷入更多的劫难。他是凡人时不爱众生,只爱自己,若是他成魔拥有无上魔力,你可曾想过他会屠戮六界?”
我沉默了,很久,没有这样听父亲与我交心。
父神久久看我:“九儿,父亲知道你与天九君情投意合,他也是天界最美的神君。你们完婚吧,至于那只妖狐,你别再想了,他已经在万劫不复之刑中,灰飞烟灭了”父神难得地,温柔地注视我。
我垂下脸:“恩,女儿谨遵神旨。”
“这才是父亲的乖女儿。”他温柔地抚了抚我的长发。在我的额头上轻柔地落下一吻。缓缓消失。
在他消失的那一刻,封印我仙宫的神光也随之解除,怀幽他们忧急看我:“公主殿下!”
我笑看他们:“没事了。”
他们露出了安心的微笑。怀幽垂眸长舒一口气。瑾崋笑着揽上凝霜的肩膀,凝霜清澈的冷眸中是一丝怀疑,椒萸又是默默地低下脸扬起安心的微笑。
而子律,依然用那双如鹰的眼睛深深看我。和凝霜一样在怀疑我的话。
远远的,金发扬起。我深深凝视:“你们……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他们彼此看了一眼,纷纷退下。我没想到在神宫忠于我的男臣们,会与我一世情缘。为夫为郎。
他朝我缓缓走来,金发在空气中划过一抹淡淡的白光。
他狭长的眸中露出了泗海的深深思念,和天九君的温柔宠溺。
他是泗海……
又是天九君……
他走到我的面前。神情也复杂而纠葛,他想对着我露出慵懒妩媚的笑容。却在唇角扬了扬之后收起,垂下脸:“心玉,对不起。”
“啪!”我直接扬手打在他的脸上,他什么都没说,下一刻,我就扯落他的金发吻上了他的唇,他立刻环住我的身体加深了这个吻,他爱我两世,历经万劫,方能与我这天帝之女在一起,他怎能对自己,如此地狠!
泪水从眼角滑落,嘴唇在他的吻中轻颤,他微微一怔,放开我心疼地注视我片刻吻去我的泪水,我垂下脸:“你怎么能对自己那么狠!你知道你会随时灰飞烟灭吗?!”
他抚上我的脸,深深将我拥入怀中:“值得,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都值得。”
“泗海……”
“心玉,不必为我难过,我也是罪有应得,是我自己修为不够,着了心魔,我虽历尽万劫,尝尽痛苦,但是,我成神了。”他轻抚我的长发,吻落我的头顶,“我那时只想得到你,但后来,我才明白,爱一个人,是让她幸福,心玉,孤煌泗海真的做错了。”
我紧紧抱住他,在他的胸前深深呼吸,我们相拥许久,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想在此刻,拥有劫后重生的彼此,永远……永远不再分开……
仙宫流云渐渐染上晚霞的色彩,美轮美奂,我们坐在仙宫的金顶之上,相依相偎,十指相扣,在这里,没有时间,我们也没有生死。
“如果你转生时带着泗海的记忆,你可以改变泗海的轨迹,那样,你就不必经历万劫。”
他却是摇了摇头:“若是那样,我便无法遇见你。”
若是他改变了泗海的命运,那么天九君,也将不复存在,或许,会有天九君这样一个人,但是,他的灵魂将不再是泗海。
“在你六岁上山那年,天母曾给我托梦。”
我有些吃惊:“母亲?”
他点点头:“她告诉我,我将来爱上的人是神女下凡,我只有好好修炼,上天成神,才能与她生生世世一起,让我莫要贪恋一世情爱。”
我倍感温暖:“这里只有母亲最疼我。”
他扣紧了我的手,似是深怕下一刻我再次从他身边消失:“或许……天帝只是当不知,时间沙漏触动,他怎会不知?”
我仰脸看向他,他狭长的双眸中深深注视我的脸庞,是啊,时间沙漏的触动,父亲怎会不知?
原来,这一切,是父亲在考验他,考验这个……未来女婿。
我笑了,他也笑了,金发在神光中渐渐淡去金色,丝丝雪发在风中飘扬起来,他的双眸中也浮现丝丝邪邪的笑意,将我再次拥紧,唇角扬起微露一抹得意:“现在,你真的是我的了。”
“哼……”我环紧他的身体,“是的,我现在是你的了。”
“只是……”他变得迟疑起来。
“什么?”
他落眸看我:“哥哥尚在人间受刑,我怎能与你完婚享受快乐?”
我一笑:“接来不就行了?”
他一惊:“怎么接?”
我掐指一算:“帮他渡劫,怎样?跟不跟我下凡再次历劫?”
他的金眸慵懒妩媚地瞥我一眼,上挑的眼角让这丝妩媚多了分原本属于他的邪气:“自然是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这次绝不便宜你的那些男臣。”
我笑了,伸出手:“走!天宫无聊。”
他也懒懒起身,带出天九君的慵懒:“不错,在这儿尚不到百日,不知时间,不知爱恨,我真的……”他缓缓俯身,雪发掠过我的脸庞,眸中邪气丛生,“有点怀念我做泗海的时候。”
我狠狠白他一眼:“你可不许再乱来!”
“是~~~~我的公主殿下~~~~”他握住了我的手弯腰一吻,和我再次十指相扣,我们携手一起走向神台……
仙宫依然安静,梅香阵阵,琴声幽幽,子律与瑾崋石桌对弈,怀幽提起仙玉壶为他们倒上仙茶,茶香四溢,随风流转,飘向远方……
我的男臣们,好好看家,我,很快会回来……
☆、第七十九章 泗海从未离开……
父神是冷漠的,他身周的神光,让我们从小便无法靠近,就像刚刚成神的师傅,无法看清容颜一样。
即使我能看见所有人的容颜,却很少能看见父神的,只有他愿意亲近我们之时,才会卸下护体的神光。
我被大皇兄和三皇兄拽回了宫,他们设下法阵,不让我离开。
我站在神光之后,用力拍打,如同那天与泗海分离,明明面前只是一层比空气还薄的光,却让我们就此永世分离。
“公主殿下……”随着呼唤,我曾经的侍官,护将,渐渐浮现我的眼前,园中红梅化出人形,也朝我走来,然后,是我的琴,我的……神兽。
他们,他们随我一起下了凡,曾经,他们会在战争中为我战死,可是,这一世,我怎么都没想到,他们,他们却都成了我的夫……
我的侍官成了怀幽……
我的护将,成了瑾崋……
我的神兽是子律,我的梅是凝霜,我的琴,是椒萸。
这让我此刻,该如何面对他们……
“公主殿下。”他们站在了神光之前,齐齐下跪,“请冷静!”
我趔趄地后退了两步,坐在了仙气缭绕的,冰冷的地上,相对在天宫做神,我们更喜欢下凡历劫,因为……这里是那么地冷……
“天母!”他们的惊呼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神光落下,母亲从神光中缓缓走出,在这无边无际的天宫里,只有母亲让我们感到温暖。
母亲卸去了神光,露出了她无人能比的美丽容颜。无论她如何倾倒六界,她始终是我们温柔的母亲。
她走入神光,蹲下身体温柔地环抱我。
“母神……”
“九儿,泗海一直都在……”
我一惊,立刻看她:“在哪儿?!”
她温柔地抚上我的脸,微笑地注视着我:“九儿,你可曾记得。曾有一日。泗海随他师傅上天?”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努力回忆,我记得那时泗海还不是狐仙大人。当时的狐仙大人上天参加天宴,泗海随他而来。
我点了点头:“我记得,那时他心地纯良,有一双世上最清澈的眼睛。”
母亲点了点头:“是啊。很美,像无暇的宝石。那时。你与他师傅下棋,言及巫月,你可还记得当时你说了什么?”
我细细回忆:“我说……我辛辛苦苦开国,然后世不知珍惜。好色贪淫,还对狐仙神像意……淫……该有次天罚,让巫月女人好好警醒!难道?!”我心中登时大惊。看向母亲。
母亲含笑看我:“不错,应是那时。那孩子便记在心里了。”
我的心跳立时而乱,原来一切是因我而起!
泗海是为了我!
“那孩子让我很感动……”母亲温柔的话音再次而来,“我答应他,只要他经万劫不复之刑,便许他一个心愿。”
我的心颤抖起来,无人能走出万劫不复之刑,即便走出,元神也已被重创,极易灰飞烟灭。
“他是不是走出了?”我的气息不由害怕的轻颤
母神微笑地点头:“你知道,他的心愿是什么吗?”
我看着母神温柔的目光,心底又是害怕又是欣喜:“是什么?”
母神笑了,神光将她再次慢慢包裹:“是做巫心玉第一个男人,心玉,去找他吧,那孩子,不容易……”
母神在我的面前渐渐消失,我的大脑瞬间被一切搅乱!
泗海的愿望,是做我第一个男人!
我第一个男人,是师傅!
时间!
是母神用时间做了弊!
忽然间,所有的一切,变得顺理成章。
师傅第一次看见我,即使我只有六岁,他依然爱上了我……
师傅修炼不足百年便能成仙,是因为泗海已经替他历了劫!
师傅应该是不记得自己曾是泗海的,所以,他总是独坐在祭坛上,迷茫困惑地仰望天空……
一切原来冥冥中早已注定,泗海历劫剔除了魔性,才还天九君原本最为纯善之心!
师傅……
泗海……
师傅生来无理由地讨厌泗海,原来是在讨厌自己的过去!
师傅方才的愤怒,原来是在愤怒曾经的自己!
师傅成神后,封印的记忆开始慢慢找回,所以,他总是在说想起了一些原来的事情,最后,他知道自己曾是谁,所以,总是不断地对我重复,一切是值得的,对不起……
一切是值得的,只要为了跟我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让我忘记了他,忘记了我们的爱……
“我要出去!”我立刻起身大喊,“父神!我知道错了!我要出去!”
神光再次落下,淹没了怀幽他们所有人,宛如创造了另一个世界,在这里,只有我,和父神。
父神从神光中走出,光彩琉璃的华袍,宛如上面每一次图纹都是鲜活的,黑紫色的长发一直长及脚踝,艳绝六界的脸根本像一位父亲。
他狭长的紫眸中,露出一抹无奈,尽管他很遥远,但他最疼爱的,却是我。
“九儿,父亲最为宠爱的,便是你。”他抚上我的脸,宠溺的目光辗转流连,“因为,你是父亲唯一的女儿,也是性格最像我之子。父亲不同意你与那妖狐在一起,是因为他魔性未除,和他一起,只会伤害你,让你陷入更多的劫难。他是凡人时不爱众生,只爱自己,若是他成魔拥有无上魔力,你可曾想过他会屠戮六界?”
我沉默了,很久,没有这样听父亲与我交心。
父神久久看我:“九儿,父亲知道你与天九君情投意合,他也是天界最美的神君。你们完婚吧,至于那只妖狐,你别再想了,他已经在万劫不复之刑中,灰飞烟灭了”父神难得地,温柔地注视我。
我垂下脸:“恩,女儿谨遵神旨。”
“这才是父亲的乖女儿。”他温柔地抚了抚我的长发。在我的额头上轻柔地落下一吻。缓缓消失。
在他消失的那一刻,封印我仙宫的神光也随之解除,怀幽他们忧急看我:“公主殿下!”
我笑看他们:“没事了。”
他们露出了安心的微笑。怀幽垂眸长舒一口气。瑾崋笑着揽上凝霜的肩膀,凝霜清澈的冷眸中是一丝怀疑,椒萸又是默默地低下脸扬起安心的微笑。
而子律,依然用那双如鹰的眼睛深深看我。和凝霜一样在怀疑我的话。
远远的,金发扬起。我深深凝视:“你们……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他们彼此看了一眼,纷纷退下。我没想到在神宫忠于我的男臣们,会与我一世情缘。为夫为郎。
他朝我缓缓走来,金发在空气中划过一抹淡淡的白光。
他狭长的眸中露出了泗海的深深思念,和天九君的温柔宠溺。
他是泗海……
又是天九君……
他走到我的面前。神情也复杂而纠葛,他想对着我露出慵懒妩媚的笑容。却在唇角扬了扬之后收起,垂下脸:“心玉,对不起。”
“啪!”我直接扬手打在他的脸上,他什么都没说,下一刻,我就扯落他的金发吻上了他的唇,他立刻环住我的身体加深了这个吻,他爱我两世,历经万劫,方能与我这天帝之女在一起,他怎能对自己,如此地狠!
泪水从眼角滑落,嘴唇在他的吻中轻颤,他微微一怔,放开我心疼地注视我片刻吻去我的泪水,我垂下脸:“你怎么能对自己那么狠!你知道你会随时灰飞烟灭吗?!”
他抚上我的脸,深深将我拥入怀中:“值得,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都值得。”
“泗海……”
“心玉,不必为我难过,我也是罪有应得,是我自己修为不够,着了心魔,我虽历尽万劫,尝尽痛苦,但是,我成神了。”他轻抚我的长发,吻落我的头顶,“我那时只想得到你,但后来,我才明白,爱一个人,是让她幸福,心玉,孤煌泗海真的做错了。”
我紧紧抱住他,在他的胸前深深呼吸,我们相拥许久,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想在此刻,拥有劫后重生的彼此,永远……永远不再分开……
仙宫流云渐渐染上晚霞的色彩,美轮美奂,我们坐在仙宫的金顶之上,相依相偎,十指相扣,在这里,没有时间,我们也没有生死。
“如果你转生时带着泗海的记忆,你可以改变泗海的轨迹,那样,你就不必经历万劫。”
他却是摇了摇头:“若是那样,我便无法遇见你。”
若是他改变了泗海的命运,那么天九君,也将不复存在,或许,会有天九君这样一个人,但是,他的灵魂将不再是泗海。
“在你六岁上山那年,天母曾给我托梦。”
我有些吃惊:“母亲?”
他点点头:“她告诉我,我将来爱上的人是神女下凡,我只有好好修炼,上天成神,才能与她生生世世一起,让我莫要贪恋一世情爱。”
我倍感温暖:“这里只有母亲最疼我。”
他扣紧了我的手,似是深怕下一刻我再次从他身边消失:“或许……天帝只是当不知,时间沙漏触动,他怎会不知?”
我仰脸看向他,他狭长的双眸中深深注视我的脸庞,是啊,时间沙漏的触动,父亲怎会不知?
原来,这一切,是父亲在考验他,考验这个……未来女婿。
我笑了,他也笑了,金发在神光中渐渐淡去金色,丝丝雪发在风中飘扬起来,他的双眸中也浮现丝丝邪邪的笑意,将我再次拥紧,唇角扬起微露一抹得意:“现在,你真的是我的了。”
“哼……”我环紧他的身体,“是的,我现在是你的了。”
“只是……”他变得迟疑起来。
“什么?”
他落眸看我:“哥哥尚在人间受刑,我怎能与你完婚享受快乐?”
我一笑:“接来不就行了?”
他一惊:“怎么接?”
我掐指一算:“帮他渡劫,怎样?跟不跟我下凡再次历劫?”
他的金眸慵懒妩媚地瞥我一眼,上挑的眼角让这丝妩媚多了分原本属于他的邪气:“自然是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这次绝不便宜你的那些男臣。”
我笑了,伸出手:“走!天宫无聊。”
他也懒懒起身,带出天九君的慵懒:“不错,在这儿尚不到百日,不知时间,不知爱恨,我真的……”他缓缓俯身,雪发掠过我的脸庞,眸中邪气丛生,“有点怀念我做泗海的时候。”
我狠狠白他一眼:“你可不许再乱来!”
“是~~~~我的公主殿下~~~~”他握住了我的手弯腰一吻,和我再次十指相扣,我们携手一起走向神台……
仙宫依然安静,梅香阵阵,琴声幽幽,子律与瑾崋石桌对弈,怀幽提起仙玉壶为他们倒上仙茶,茶香四溢,随风流转,飘向远方……
我的男臣们,好好看家,我,很快会回来……
☆、第七十九章 泗海从未离开……
父神是冷漠的,他身周的神光,让我们从小便无法靠近,就像刚刚成神的师傅,无法看清容颜一样。
即使我能看见所有人的容颜,却很少能看见父神的,只有他愿意亲近我们之时,才会卸下护体的神光。
我被大皇兄和三皇兄拽回了宫,他们设下法阵,不让我离开。
我站在神光之后,用力拍打,如同那天与泗海分离,明明面前只是一层比空气还薄的光,却让我们就此永世分离。
“公主殿下……”随着呼唤,我曾经的侍官,护将,渐渐浮现我的眼前,园中红梅化出人形,也朝我走来,然后,是我的琴,我的……神兽。
他们,他们随我一起下了凡,曾经,他们会在战争中为我战死,可是,这一世,我怎么都没想到,他们,他们却都成了我的夫……
我的侍官成了怀幽……
我的护将,成了瑾崋……
我的神兽是子律,我的梅是凝霜,我的琴,是椒萸。
这让我此刻,该如何面对他们……
“公主殿下。”他们站在了神光之前,齐齐下跪,“请冷静!”
我趔趄地后退了两步,坐在了仙气缭绕的,冰冷的地上,相对在天宫做神,我们更喜欢下凡历劫,因为……这里是那么地冷……
“天母!”他们的惊呼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神光落下,母亲从神光中缓缓走出,在这无边无际的天宫里,只有母亲让我们感到温暖。
母亲卸去了神光,露出了她无人能比的美丽容颜。无论她如何倾倒六界,她始终是我们温柔的母亲。
她走入神光,蹲下身体温柔地环抱我。
“母神……”
“九儿,泗海一直都在……”
我一惊,立刻看她:“在哪儿?!”
她温柔地抚上我的脸,微笑地注视着我:“九儿,你可曾记得。曾有一日。泗海随他师傅上天?”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努力回忆,我记得那时泗海还不是狐仙大人。当时的狐仙大人上天参加天宴,泗海随他而来。
我点了点头:“我记得,那时他心地纯良,有一双世上最清澈的眼睛。”
母亲点了点头:“是啊。很美,像无暇的宝石。那时。你与他师傅下棋,言及巫月,你可还记得当时你说了什么?”
我细细回忆:“我说……我辛辛苦苦开国,然后世不知珍惜。好色贪淫,还对狐仙神像意……淫……该有次天罚,让巫月女人好好警醒!难道?!”我心中登时大惊。看向母亲。
母亲含笑看我:“不错,应是那时。那孩子便记在心里了。”
我的心跳立时而乱,原来一切是因我而起!
泗海是为了我!
“那孩子让我很感动……”母亲温柔的话音再次而来,“我答应他,只要他经万劫不复之刑,便许他一个心愿。”
我的心颤抖起来,无人能走出万劫不复之刑,即便走出,元神也已被重创,极易灰飞烟灭。
“他是不是走出了?”我的气息不由害怕的轻颤
母神微笑地点头:“你知道,他的心愿是什么吗?”
我看着母神温柔的目光,心底又是害怕又是欣喜:“是什么?”
母神笑了,神光将她再次慢慢包裹:“是做巫心玉第一个男人,心玉,去找他吧,那孩子,不容易……”
母神在我的面前渐渐消失,我的大脑瞬间被一切搅乱!
泗海的愿望,是做我第一个男人!
我第一个男人,是师傅!
时间!
是母神用时间做了弊!
忽然间,所有的一切,变得顺理成章。
师傅第一次看见我,即使我只有六岁,他依然爱上了我……
师傅修炼不足百年便能成仙,是因为泗海已经替他历了劫!
师傅应该是不记得自己曾是泗海的,所以,他总是独坐在祭坛上,迷茫困惑地仰望天空……
一切原来冥冥中早已注定,泗海历劫剔除了魔性,才还天九君原本最为纯善之心!
师傅……
泗海……
师傅生来无理由地讨厌泗海,原来是在讨厌自己的过去!
师傅方才的愤怒,原来是在愤怒曾经的自己!
师傅成神后,封印的记忆开始慢慢找回,所以,他总是在说想起了一些原来的事情,最后,他知道自己曾是谁,所以,总是不断地对我重复,一切是值得的,对不起……
一切是值得的,只要为了跟我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让我忘记了他,忘记了我们的爱……
“我要出去!”我立刻起身大喊,“父神!我知道错了!我要出去!”
神光再次落下,淹没了怀幽他们所有人,宛如创造了另一个世界,在这里,只有我,和父神。
父神从神光中走出,光彩琉璃的华袍,宛如上面每一次图纹都是鲜活的,黑紫色的长发一直长及脚踝,艳绝六界的脸根本像一位父亲。
他狭长的紫眸中,露出一抹无奈,尽管他很遥远,但他最疼爱的,却是我。
“九儿,父亲最为宠爱的,便是你。”他抚上我的脸,宠溺的目光辗转流连,“因为,你是父亲唯一的女儿,也是性格最像我之子。父亲不同意你与那妖狐在一起,是因为他魔性未除,和他一起,只会伤害你,让你陷入更多的劫难。他是凡人时不爱众生,只爱自己,若是他成魔拥有无上魔力,你可曾想过他会屠戮六界?”
我沉默了,很久,没有这样听父亲与我交心。
父神久久看我:“九儿,父亲知道你与天九君情投意合,他也是天界最美的神君。你们完婚吧,至于那只妖狐,你别再想了,他已经在万劫不复之刑中,灰飞烟灭了”父神难得地,温柔地注视我。
我垂下脸:“恩,女儿谨遵神旨。”
“这才是父亲的乖女儿。”他温柔地抚了抚我的长发。在我的额头上轻柔地落下一吻。缓缓消失。
在他消失的那一刻,封印我仙宫的神光也随之解除,怀幽他们忧急看我:“公主殿下!”
我笑看他们:“没事了。”
他们露出了安心的微笑。怀幽垂眸长舒一口气。瑾崋笑着揽上凝霜的肩膀,凝霜清澈的冷眸中是一丝怀疑,椒萸又是默默地低下脸扬起安心的微笑。
而子律,依然用那双如鹰的眼睛深深看我。和凝霜一样在怀疑我的话。
远远的,金发扬起。我深深凝视:“你们……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他们彼此看了一眼,纷纷退下。我没想到在神宫忠于我的男臣们,会与我一世情缘。为夫为郎。
他朝我缓缓走来,金发在空气中划过一抹淡淡的白光。
他狭长的眸中露出了泗海的深深思念,和天九君的温柔宠溺。
他是泗海……
又是天九君……
他走到我的面前。神情也复杂而纠葛,他想对着我露出慵懒妩媚的笑容。却在唇角扬了扬之后收起,垂下脸:“心玉,对不起。”
“啪!”我直接扬手打在他的脸上,他什么都没说,下一刻,我就扯落他的金发吻上了他的唇,他立刻环住我的身体加深了这个吻,他爱我两世,历经万劫,方能与我这天帝之女在一起,他怎能对自己,如此地狠!
泪水从眼角滑落,嘴唇在他的吻中轻颤,他微微一怔,放开我心疼地注视我片刻吻去我的泪水,我垂下脸:“你怎么能对自己那么狠!你知道你会随时灰飞烟灭吗?!”
他抚上我的脸,深深将我拥入怀中:“值得,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都值得。”
“泗海……”
“心玉,不必为我难过,我也是罪有应得,是我自己修为不够,着了心魔,我虽历尽万劫,尝尽痛苦,但是,我成神了。”他轻抚我的长发,吻落我的头顶,“我那时只想得到你,但后来,我才明白,爱一个人,是让她幸福,心玉,孤煌泗海真的做错了。”
我紧紧抱住他,在他的胸前深深呼吸,我们相拥许久,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想在此刻,拥有劫后重生的彼此,永远……永远不再分开……
仙宫流云渐渐染上晚霞的色彩,美轮美奂,我们坐在仙宫的金顶之上,相依相偎,十指相扣,在这里,没有时间,我们也没有生死。
“如果你转生时带着泗海的记忆,你可以改变泗海的轨迹,那样,你就不必经历万劫。”
他却是摇了摇头:“若是那样,我便无法遇见你。”
若是他改变了泗海的命运,那么天九君,也将不复存在,或许,会有天九君这样一个人,但是,他的灵魂将不再是泗海。
“在你六岁上山那年,天母曾给我托梦。”
我有些吃惊:“母亲?”
他点点头:“她告诉我,我将来爱上的人是神女下凡,我只有好好修炼,上天成神,才能与她生生世世一起,让我莫要贪恋一世情爱。”
我倍感温暖:“这里只有母亲最疼我。”
他扣紧了我的手,似是深怕下一刻我再次从他身边消失:“或许……天帝只是当不知,时间沙漏触动,他怎会不知?”
我仰脸看向他,他狭长的双眸中深深注视我的脸庞,是啊,时间沙漏的触动,父亲怎会不知?
原来,这一切,是父亲在考验他,考验这个……未来女婿。
我笑了,他也笑了,金发在神光中渐渐淡去金色,丝丝雪发在风中飘扬起来,他的双眸中也浮现丝丝邪邪的笑意,将我再次拥紧,唇角扬起微露一抹得意:“现在,你真的是我的了。”
“哼……”我环紧他的身体,“是的,我现在是你的了。”
“只是……”他变得迟疑起来。
“什么?”
他落眸看我:“哥哥尚在人间受刑,我怎能与你完婚享受快乐?”
我一笑:“接来不就行了?”
他一惊:“怎么接?”
我掐指一算:“帮他渡劫,怎样?跟不跟我下凡再次历劫?”
他的金眸慵懒妩媚地瞥我一眼,上挑的眼角让这丝妩媚多了分原本属于他的邪气:“自然是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这次绝不便宜你的那些男臣。”
我笑了,伸出手:“走!天宫无聊。”
他也懒懒起身,带出天九君的慵懒:“不错,在这儿尚不到百日,不知时间,不知爱恨,我真的……”他缓缓俯身,雪发掠过我的脸庞,眸中邪气丛生,“有点怀念我做泗海的时候。”
我狠狠白他一眼:“你可不许再乱来!”
“是~~~~我的公主殿下~~~~”他握住了我的手弯腰一吻,和我再次十指相扣,我们携手一起走向神台……
仙宫依然安静,梅香阵阵,琴声幽幽,子律与瑾崋石桌对弈,怀幽提起仙玉壶为他们倒上仙茶,茶香四溢,随风流转,飘向远方……
我的男臣们,好好看家,我,很快会回来……
☆、第七十九章 泗海从未离开……
父神是冷漠的,他身周的神光,让我们从小便无法靠近,就像刚刚成神的师傅,无法看清容颜一样。
即使我能看见所有人的容颜,却很少能看见父神的,只有他愿意亲近我们之时,才会卸下护体的神光。
我被大皇兄和三皇兄拽回了宫,他们设下法阵,不让我离开。
我站在神光之后,用力拍打,如同那天与泗海分离,明明面前只是一层比空气还薄的光,却让我们就此永世分离。
“公主殿下……”随着呼唤,我曾经的侍官,护将,渐渐浮现我的眼前,园中红梅化出人形,也朝我走来,然后,是我的琴,我的……神兽。
他们,他们随我一起下了凡,曾经,他们会在战争中为我战死,可是,这一世,我怎么都没想到,他们,他们却都成了我的夫……
我的侍官成了怀幽……
我的护将,成了瑾崋……
我的神兽是子律,我的梅是凝霜,我的琴,是椒萸。
这让我此刻,该如何面对他们……
“公主殿下。”他们站在了神光之前,齐齐下跪,“请冷静!”
我趔趄地后退了两步,坐在了仙气缭绕的,冰冷的地上,相对在天宫做神,我们更喜欢下凡历劫,因为……这里是那么地冷……
“天母!”他们的惊呼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神光落下,母亲从神光中缓缓走出,在这无边无际的天宫里,只有母亲让我们感到温暖。
母亲卸去了神光,露出了她无人能比的美丽容颜。无论她如何倾倒六界,她始终是我们温柔的母亲。
她走入神光,蹲下身体温柔地环抱我。
“母神……”
“九儿,泗海一直都在……”
我一惊,立刻看她:“在哪儿?!”
她温柔地抚上我的脸,微笑地注视着我:“九儿,你可曾记得。曾有一日。泗海随他师傅上天?”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努力回忆,我记得那时泗海还不是狐仙大人。当时的狐仙大人上天参加天宴,泗海随他而来。
我点了点头:“我记得,那时他心地纯良,有一双世上最清澈的眼睛。”
母亲点了点头:“是啊。很美,像无暇的宝石。那时。你与他师傅下棋,言及巫月,你可还记得当时你说了什么?”
我细细回忆:“我说……我辛辛苦苦开国,然后世不知珍惜。好色贪淫,还对狐仙神像意……淫……该有次天罚,让巫月女人好好警醒!难道?!”我心中登时大惊。看向母亲。
母亲含笑看我:“不错,应是那时。那孩子便记在心里了。”
我的心跳立时而乱,原来一切是因我而起!
泗海是为了我!
“那孩子让我很感动……”母亲温柔的话音再次而来,“我答应他,只要他经万劫不复之刑,便许他一个心愿。”
我的心颤抖起来,无人能走出万劫不复之刑,即便走出,元神也已被重创,极易灰飞烟灭。
“他是不是走出了?”我的气息不由害怕的轻颤
母神微笑地点头:“你知道,他的心愿是什么吗?”
我看着母神温柔的目光,心底又是害怕又是欣喜:“是什么?”
母神笑了,神光将她再次慢慢包裹:“是做巫心玉第一个男人,心玉,去找他吧,那孩子,不容易……”
母神在我的面前渐渐消失,我的大脑瞬间被一切搅乱!
泗海的愿望,是做我第一个男人!
我第一个男人,是师傅!
时间!
是母神用时间做了弊!
忽然间,所有的一切,变得顺理成章。
师傅第一次看见我,即使我只有六岁,他依然爱上了我……
师傅修炼不足百年便能成仙,是因为泗海已经替他历了劫!
师傅应该是不记得自己曾是泗海的,所以,他总是独坐在祭坛上,迷茫困惑地仰望天空……
一切原来冥冥中早已注定,泗海历劫剔除了魔性,才还天九君原本最为纯善之心!
师傅……
泗海……
师傅生来无理由地讨厌泗海,原来是在讨厌自己的过去!
师傅方才的愤怒,原来是在愤怒曾经的自己!
师傅成神后,封印的记忆开始慢慢找回,所以,他总是在说想起了一些原来的事情,最后,他知道自己曾是谁,所以,总是不断地对我重复,一切是值得的,对不起……
一切是值得的,只要为了跟我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让我忘记了他,忘记了我们的爱……
“我要出去!”我立刻起身大喊,“父神!我知道错了!我要出去!”
神光再次落下,淹没了怀幽他们所有人,宛如创造了另一个世界,在这里,只有我,和父神。
父神从神光中走出,光彩琉璃的华袍,宛如上面每一次图纹都是鲜活的,黑紫色的长发一直长及脚踝,艳绝六界的脸根本像一位父亲。
他狭长的紫眸中,露出一抹无奈,尽管他很遥远,但他最疼爱的,却是我。
“九儿,父亲最为宠爱的,便是你。”他抚上我的脸,宠溺的目光辗转流连,“因为,你是父亲唯一的女儿,也是性格最像我之子。父亲不同意你与那妖狐在一起,是因为他魔性未除,和他一起,只会伤害你,让你陷入更多的劫难。他是凡人时不爱众生,只爱自己,若是他成魔拥有无上魔力,你可曾想过他会屠戮六界?”
我沉默了,很久,没有这样听父亲与我交心。
父神久久看我:“九儿,父亲知道你与天九君情投意合,他也是天界最美的神君。你们完婚吧,至于那只妖狐,你别再想了,他已经在万劫不复之刑中,灰飞烟灭了”父神难得地,温柔地注视我。
我垂下脸:“恩,女儿谨遵神旨。”
“这才是父亲的乖女儿。”他温柔地抚了抚我的长发。在我的额头上轻柔地落下一吻。缓缓消失。
在他消失的那一刻,封印我仙宫的神光也随之解除,怀幽他们忧急看我:“公主殿下!”
我笑看他们:“没事了。”
他们露出了安心的微笑。怀幽垂眸长舒一口气。瑾崋笑着揽上凝霜的肩膀,凝霜清澈的冷眸中是一丝怀疑,椒萸又是默默地低下脸扬起安心的微笑。
而子律,依然用那双如鹰的眼睛深深看我。和凝霜一样在怀疑我的话。
远远的,金发扬起。我深深凝视:“你们……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他们彼此看了一眼,纷纷退下。我没想到在神宫忠于我的男臣们,会与我一世情缘。为夫为郎。
他朝我缓缓走来,金发在空气中划过一抹淡淡的白光。
他狭长的眸中露出了泗海的深深思念,和天九君的温柔宠溺。
他是泗海……
又是天九君……
他走到我的面前。神情也复杂而纠葛,他想对着我露出慵懒妩媚的笑容。却在唇角扬了扬之后收起,垂下脸:“心玉,对不起。”
“啪!”我直接扬手打在他的脸上,他什么都没说,下一刻,我就扯落他的金发吻上了他的唇,他立刻环住我的身体加深了这个吻,他爱我两世,历经万劫,方能与我这天帝之女在一起,他怎能对自己,如此地狠!
泪水从眼角滑落,嘴唇在他的吻中轻颤,他微微一怔,放开我心疼地注视我片刻吻去我的泪水,我垂下脸:“你怎么能对自己那么狠!你知道你会随时灰飞烟灭吗?!”
他抚上我的脸,深深将我拥入怀中:“值得,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都值得。”
“泗海……”
“心玉,不必为我难过,我也是罪有应得,是我自己修为不够,着了心魔,我虽历尽万劫,尝尽痛苦,但是,我成神了。”他轻抚我的长发,吻落我的头顶,“我那时只想得到你,但后来,我才明白,爱一个人,是让她幸福,心玉,孤煌泗海真的做错了。”
我紧紧抱住他,在他的胸前深深呼吸,我们相拥许久,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想在此刻,拥有劫后重生的彼此,永远……永远不再分开……
仙宫流云渐渐染上晚霞的色彩,美轮美奂,我们坐在仙宫的金顶之上,相依相偎,十指相扣,在这里,没有时间,我们也没有生死。
“如果你转生时带着泗海的记忆,你可以改变泗海的轨迹,那样,你就不必经历万劫。”
他却是摇了摇头:“若是那样,我便无法遇见你。”
若是他改变了泗海的命运,那么天九君,也将不复存在,或许,会有天九君这样一个人,但是,他的灵魂将不再是泗海。
“在你六岁上山那年,天母曾给我托梦。”
我有些吃惊:“母亲?”
他点点头:“她告诉我,我将来爱上的人是神女下凡,我只有好好修炼,上天成神,才能与她生生世世一起,让我莫要贪恋一世情爱。”
我倍感温暖:“这里只有母亲最疼我。”
他扣紧了我的手,似是深怕下一刻我再次从他身边消失:“或许……天帝只是当不知,时间沙漏触动,他怎会不知?”
我仰脸看向他,他狭长的双眸中深深注视我的脸庞,是啊,时间沙漏的触动,父亲怎会不知?
原来,这一切,是父亲在考验他,考验这个……未来女婿。
我笑了,他也笑了,金发在神光中渐渐淡去金色,丝丝雪发在风中飘扬起来,他的双眸中也浮现丝丝邪邪的笑意,将我再次拥紧,唇角扬起微露一抹得意:“现在,你真的是我的了。”
“哼……”我环紧他的身体,“是的,我现在是你的了。”
“只是……”他变得迟疑起来。
“什么?”
他落眸看我:“哥哥尚在人间受刑,我怎能与你完婚享受快乐?”
我一笑:“接来不就行了?”
他一惊:“怎么接?”
我掐指一算:“帮他渡劫,怎样?跟不跟我下凡再次历劫?”
他的金眸慵懒妩媚地瞥我一眼,上挑的眼角让这丝妩媚多了分原本属于他的邪气:“自然是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这次绝不便宜你的那些男臣。”
我笑了,伸出手:“走!天宫无聊。”
他也懒懒起身,带出天九君的慵懒:“不错,在这儿尚不到百日,不知时间,不知爱恨,我真的……”他缓缓俯身,雪发掠过我的脸庞,眸中邪气丛生,“有点怀念我做泗海的时候。”
我狠狠白他一眼:“你可不许再乱来!”
“是~~~~我的公主殿下~~~~”他握住了我的手弯腰一吻,和我再次十指相扣,我们携手一起走向神台……
仙宫依然安静,梅香阵阵,琴声幽幽,子律与瑾崋石桌对弈,怀幽提起仙玉壶为他们倒上仙茶,茶香四溢,随风流转,飘向远方……
我的男臣们,好好看家,我,很快会回来……
☆、第八十章 大结局 一世一对狐
“丁玲——丁玲——”
神庙的铃声在风中作响,狐仙大人站在我的身前,手中是狐仙的神杖。
“小玉。”他郑重看我,“你将为信任狐仙,要好好守护巫月,不可任意妄为,否则会遭天谴。”
我随意地接过神杖,瞟他:“流芳大人,你都修炼快要两百年了,怎么还没成神啊。”
流芳大人面色一阵尴尬。
“不是说前一任天九君大人修炼不到一百年就被接去做神仙了吗?难道……开后门?”
“小玉!”流芳大人有些生气了,“你好好修炼,时间一到,自然封神!师傅历劫去了!”流芳大人沉脸拂袖,他总是被我气地脸色变。
我转身看他,他走了两步,却是顿住了脚步,灿灿阳光下,他的银发在风中飞扬。
他缓缓转身,深深注视我片刻,到我身前,抬手抚上了我的长发:“小玉,师傅不在,你可要乖,师傅历劫成神之后,就会来接你归位。”
我疑惑地看他,他眸中划过一抹笑意,俯脸在我的额头落下一吻,我怔怔看他:“师傅……要不……你别走了……”
他的银瞳里立时挣扎不断,咬唇转脸,仰视天空:“不行!我要跟天九君一样忍住!才能跟……你,不,是她永远在一起!”流芳大人狠狠说完,大步离去,不再回头。
我不舍地看着他踏出神庙大门,消失在空气之中,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
空气中渐渐现出小白,他是我青梅竹马的伙伴,也是我现在贴身的随从。他有一头漂亮的雪发,也是狐族里最漂亮的白狐。
他叫雪,因为他的雪发,但我更喜欢叫他小白。
据说,几百年前,狐族也出现过一只最美的白狐,名叫泗海。后来还做了狐仙大人。可惜,他没能抵住人间的诱惑,结果堕入魔道。被天神重罚,最后灰飞烟灭。他的事,一直警醒我们狐族。
“流芳大人终于走了。”他不开心地瞥眸看神庙门口,细细长长的眼睛瞥人时带出天然的妖媚。让人心神荡漾。
“他真是烦死了。”流芳百般的嫌弃。因为我和他总是调皮,让流芳大人生气。
我晃了晃神杖:“终于成为狐仙大人了。哈!这么说……我可以入禁地了!”
他大惊:“你要进禁地?!”
我坏坏一笑:“你不好奇吗?听说那里关着最厉害的妖狐,是那个泗海的哥哥!”
雪发在风中杨过小白邪邪的笑,眸光闪闪:“恩~~~我开始动心了。走!我带你去!”他身周白光闪现,他化作了巨大的白狐。我一跃而上,他飞奔而起,我们跑向后山祭坛。
传说。那里关押着狐族最厉害的妖狐……
传说,他曾是那泗海的哥哥……
传说。他在结界里遭受最严苛的刑罚,不见天日……
太多太多的传说让狐族每一个人都对他心生好奇,想一窥真相。但是,那里是禁地,只有狐仙大人才能进去。
现在,我是狐仙大人了!
我一定要去看看这只传说中的妖狐是怎样的。
雪停在了结界前,他化作人形,把我抱在怀中,我从他手臂上跃落,神杖点地,立时,金光闪现,面前出现了近乎透明的结界,一点金光在结界上化开,渐渐融化结界,现出了另一片可怖天地!
里面电闪雷鸣,昏天黑地!
雪也惊立在神坛前。
一道,一道闪电劈落在神坛的狐仙神像上,而那里,条条寒光闪闪的锁链里,是一个黑色的人影!
我吃惊地走入,雷电在那一刻停止,黑云缓缓散去,阳光一束一束破空而出,狐仙神像上的人疲惫地,乏力地朝我看来,那一刻,他的目光再也无法在我和雪的身上移开。
我和雪惊异地一步一步朝他走去,他震惊地,直直看着我们。阳光落在我和雪的身上,雪第一次那么长久地看着一个人,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就曾相识。
“泗海……”呼唤从那个口中而来,他浑身焦黑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全身的黑衣已经褴褛不堪。
“你在叫谁?”我心疼地看着那些慢慢愈合的伤口,这是何等残忍的刑罚。把我们狐族的身体一条条撕开,再让我们自己的自愈之力慢慢愈合,然后周而复始。
他深深看向我,脸上是安心地微笑:“能再次看到你们……都值了……”
我久久看着他,心里深深揪痛,不知为何,我忽然很想救他,不想再看他被折磨下去。
我双眉一拧,已做决定!
我大步向前,走到他的身后,他紧张起来:“你要干什么?!”
我抓起冰凉的铁链,毫不犹豫地扯断!
“不要!心玉!”他疾呼出口!
铁链像是纸条一样在我面前断裂,他缓缓跪落神坛,黑发在风中飘扬:“不……不要……”
我走回他的面前,神杖戳地“咚……”立时,金光从我脚下荡开,他惊讶扬起看我,我俯脸在阳光之中对他而笑:“没事了,跟我回家吧,我们重新开始。”
我朝他伸出手,他愣愣看我许久,缓缓地,把手放入我的手中,我笑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久久凝望天空,虔诚的神情像是在感激什么,又像是在忏悔什么?
“走吧。”雪上前扶起了他,他看向雪,雪也看向他,他们又是彼此看了许久,如见几施未见的家人。
他们久久相连的目光都让我嫉妒了,雪还是第一次看一个除我之外的人那么久。
我故意打断他们相视的目光:“以后你就是我的随从,恩……叫你小黑吧,你可愿意?”
他朝我看来,微笑地缓缓下跪:“我,愿意。”
温柔和煦的山风扬起了他长长的黑发,与雪的白发飘向同一个方向。
我神杖轻轻放落他的肩膀,金光从他肩膀褴褛的衣衫点开,一身干净整洁的黑色衣衫覆盖了他的身体,也让他不再狼狈,俊美的容貌再次身材奕奕,和一身白衣的雪站在一起,足以羡煞旁人。
我看着他们,宛如看着一对相亲相爱的兄弟,一黑一白一对狐,相依相偎在世间。
我笑了,转身,阳光完全洒落神坛,神杖上的铃声在风中飘远……
欢迎光临 「 糖果书斋。」-txt电子书免费下载|TXT下载|台湾言情 (https://candytxt.com/)
Powered by Discuz! X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