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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媚者无双》无心果 [完结] [打印本页]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36
标题: 《媚者无双》无心果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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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越到他的身下,完事后,被他鄙视,他说:“我赌你一定会爱上我。”
她立刻点头,花痴才会被人强了还爱上强她的人,包赢不输的赌,不打白不打。
她在大婚的时候被人掐‘死’,醒来后已经被人装棺,她的丈夫正在灵堂上和小妾做造人运动。
她趴在棺材沿上指点,“夫君,你这姿势不对,应该再深些,再用力些,才容易生儿子。”
男人一抖,她惊讶道:“原来不是姿势不对,是东西太小。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他在灵堂上和她大搞暧昧,她欣赏帅哥,说:“我丈夫吓昏了。”他接着搞暧昧,答:“只要没死绝,就没关系。”
女主没心没肺没脸皮,男主腹黑强大扮猪吃老虎,你占我便宜,我就吃你豆腐,吃干抹净,谁爽谁不吃亏。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37
正文  第1章 让他爽了还被鄙视
    除九百九十九害,就可以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凤浅为了这个目标,拼死拼活,成为香港最厉害的国际女刑警。

    她已经成功除去九百九十八害,再有一个,就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很快凤浅接到新的任务,这次的对象是国际大毒枭,如果抓捕过程中遇上对方拒捕反抗,可以就地击毙。

    乐极生悲,就在她的子弹穿过对方脑门的时候,她也被对方的子弹击中胸口。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瞬,她觉得自己真TMD倒霉,离她想要的只差了一步。

    眼前黑呼呼地看不见东西,脚步声,人声,汽车喇叭声乱轰轰地全挤进耳朵,乱得就象捅了个马蜂窝。

    到后来,那些声音渐渐远去,最后剩下死寂一般的静,静得让人害怕。

    也不知过了多久,凤浅被身上让人窒息沉重感压制弄醒,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没等她睁眼查看,身体蓦地被人狠狠地贯穿,撕心裂肺的痛让她忍不住低呼出声。

    好痛……

    那痛自腿间迅速传开,很快传遍全身,就象被下了油锅煎炸,连头发尖都痛得轻颤不止。

    这是怎么回事?

    想睁眼,可是怎么也睁不开,只有身体被反复蹂躏贯穿的痛一下紧过一下,一下快过一下地传开。

    渐渐地,耳边传来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温热的气息象羽毛一样撩拨着她的面颊。

    凤浅身体一颤。

    用力睁眼,眼前除了一片白,赫然发现,她被一块白绸蒙上双眼。

    透过半透明的蒙眼布,隐约看见一个男子伏在她的身上,虽然无法看清相貌,却越发觉得朦胧的面部轮廓完美得无可挑剔。

    他留着长发,用一根发带松束在脑后,耳边滑落下来的发丝懒懒落下,煽情地轻轻扫弄着她胸前那点娇嫩的艳红,搔心搔肺地痒。

    垂下眼,透过蒙眼的白绸缝隙,隐约能看见两具紧紧相贴交缠在一起的赤裸肉体。

    那男人皮肤白皙,身体硕实没有一点赘肉,难得的好身材。

    她微微一愣,这唱的哪出?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猛地一个起伏,身体被贯穿的痛瞬间传开,她痛得一声闷哼。

    他略停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更猛烈地撞击。  
    她呼吸一窒,理智重新拉了回来。

    脑子飞转,难道被击中后落在了对方手中,然后被施暴?

    重看向咫前的这张只看轮廓就能迷死人的脸庞,一滴莹亮的汗珠挂在长翘的睫毛上,随着他起起伏伏的动作轻轻抖动,又在他一次猛烈撞入时,再承受不住地滴落下来,‘嗒’地一下,落在她唇边,顺着她的唇角滑下,微微的咸。

    那滴汗珠如催情剂一般,令她的心‘腾’地一下热了起来,那热刹那间从心口传遍全身与腿间的痛牵扯在一起,那痛也变成一丝异样的快意,瞬间传开,她的身体微微一搐,不能自己地呻-吟出声。

    声音刚一出口,她就惊觉,忙咬紧了唇,那声音却破碎地从嘴角溢出,变成难耐的销魂之声。

    她销魂的声音让他全身一僵,猛地睁开眼,那双眼如夜潭一般黑不见底。

    他定定地看着她,她也不回避,隔着白绸看不见他的眼眸,却能感觉到他摄人的目光,彼此身体间流滚的热意,象要将二人融去。

    她的举动令他也不能控制地轻颤起来,他微微蹙眉,恶狠狠地盯着她的眼。

    他们彼此眼眨也不眨地瞪着对方,一动不动,任那令人欲仙欲死的快意如山洪一般一浪高过一浪地侵袭辗压过。

    良久良久,那让人窒息的快意才如缓缓退去。

    她轻嘘了口气,身体放松下来,这场痛苦并快乐着的欢爱,结束了她守了多年的处女生涯。

    他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没有动弹,俊毅的面庞紧紧绷着,半晌,嘴角微翘,冰寒眼眸里忽地闪过一抹讥诮浅笑。

    她愕住,这是什么情形?
    他没有经过她同意就对她做这事,是强奸。

    她没有追究他强奸之罪,被他X完了还被他鄙视?
    这荒谬的发现,让她感到愤怒。

    凤浅半眯了眼,“你是谁?”声音冷怒。

    他不答,一动不动地又看了她一阵,慢慢从她身体里退出去。

    随着他的退出,一种强烈的空虚感瞬间传开,紧接着被火辣辣的痛所代替。

    看见他翻身下床,一把拽下蒙在眼睛上的白绸,他赤裸的背影让她险些喷了鼻血。

    一米八好几的身高,古铜色的皮肤,后背结实却不怒张的肌肉中镶着一条微陷的脊髓,宽肩,窄腰,圆翘的臀,是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的笔直背脊。

    左边肩膀上有一个青墨色的魔纹刺青,图纹霸气而不张扬,似乎昭示着他是王者之尊。

    这男人真不知是怎么长出来的,竟能生得这般完美。

    他不回头看她,走到一旁水架旁,扯下架子上的湿巾,清理身上欢爱后的痕迹。

    等打理干净了,又随手扯下身旁屏风上搭着的一件雪白丝袍,长臂一伸,任那件柔软的袍子遮去他绝好的身体,又顺手拿起手边一副面具戴上,乌黑的面具遮去半张脸,揭帘出去外间一张太师椅上坐下。

    珠帘落下,凤浅隔着珠帘,只能隐约看见他戴着半边面具的侧脸,也是极完美的线条,面具下的薄唇恰到好处的勾画出一条极性感的唇线。

    果然是受到上天眷顾的宠儿,能看见的地方无一不美到人鬼共愤。

    扫了眼四周古色古香的家具摆设。

    这到底是唱的哪出?

    拍古代H戏?
    靠,她是女刑警,不是AV女。

    凤浅的脸上红晕很快褪去,一双极美的眼阴晴不定,羞愤中带着怒。

    捞起床下那件破衣服,抖开来看了一下,郁闷地又顺手丢下床,这件纱裙破得不能再穿。

    凤浅深吸了口气,强压心头怒火,很想把那人放倒来问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裹了被子,瞪着那人,“你是谁?”

    他转脸过来,眼里的戏意化成一丝玩味,端起手桌上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水,才慢慢开口。

    声音是欢爱后的低哑,极为性感好听。

    他说:“金彪,落到我手中,你不觉得稀罕,可是看着令千金在我身下婉转承欢,是不是很有趣?”

    看的是凤浅,但这话显然不是说给她听的,凤浅怔了一下往外望去。

    只见屋角另有一个丽人从屏风后拽出一个用绳子绑着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穿着血衣,披头散发,脸上青肿,难辩模样。

    瞪向美男子的目光迸着火,似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剜。

    屏风不透明,未必能看见什么,但声音却绝对能听得清清楚楚,凤浅全身的血全涌上头顶。

    再说,他说的什么鬼话?
    让一个父亲观摩自己的女儿与他人承欢,这样的行径对这对父女来说,是什么样的侮辱?
    虽然那个人不是她的父亲,但强烈的屈辱感仍瞬间向她卷袭而来。

    再看向美男子的那张戴着面具的容颜,便如见了魔鬼。

    美男子似乎很满意他们的表情,笑笑道:“金彪,你可还记得当年是如何对我的,那么你今天就原搬照旧地做上一遍。”

    被叫作金彪的中年男子,僵住。

    美男子又淡淡道:“你如果杀了她,我同样要把你和她剥光了绑在一起,悬挂午门任人观摩,暴晒三日,再挫骨扬灰。你只有做好本份,我才会让你体面点地死去。”  
    凤浅蹙眉,他这是要做什么?
    金彪眼里喷出的怒火似要将美男子焚成灰烬,被解去绳索的他,却没扑上前去向他拼命,反而揭帘进来,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到床边,看着缩裹在被中的凤浅,眼里流出泪,痛心道:“浅儿,为了皇家的颜面,我必须体面地死去。”

    美男子嘴角勾起一丝蔑视。

    凤浅惊恐交加,还没来得及反应,金彪已经向她扑向来,覆压上她的身子,用力拖拽着她紧裹在身上的锦被。

    美男子一手托腮,目无表情,冷眼瞧着正用力挣扎的她。

    她身上锦被已经被扯开,一身血腥的金彪一边用力将她摁住,一边去拉褪自己的裤子。

    凤浅平时一个人能打好几个壮年男子,但这会儿竟柔弱地提不起一点力气,眼见要被金彪得逞,美男子浓眉微蹙,起身踱到离床一米远的地方,手一扬,一把匕首落在她手边。

    她想也没想地抓起匕首,狠狠地刺进金彪的胸脯。

    美男子浓眉一扬,眼底闪过一抹似意料中的意外。

    金彪不敢相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脯,惊惧地重看向她,“你……”身子一歪,向一旁倒落。

    凤浅过去杀黑老大,从来没有过手软,这会儿杀一个侵犯她的人,自然也不会拖泥带水。

    她本打算,杀了金彪,立刻滚下床,出奇不异地向美男子出手,将他撂倒。

    但抬头对上美男子墨玉般的眼,背脊却爬上一股寒意。

    他的眸子静如古潭,但从眼底深浮上来的恨意却如冰刃一般直透人心。

    让她想起压在心底多年的一桩往事。

    一个壮年的男子伏在一个极美的少妇身上,疯狂地掠夺,他的脸因极度兴奋而扭曲。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37
正文  第2章 痛苦并快乐着
    凤浅一下就能肯定,那个壮年是年轻时候的金彪。

    床边,两个壮汉按压着一个拼死挣扎的少年。

    他每一个动作,都撕扯着身上的伤口,鲜血直流,少年双目瞪出了血,声嘶力竭地喊着,“放开我娘,畜牲放开我娘。”

    那少年面目青肿淤紫,模样难辩,但那双眼却如墨潭一般,黑不见底。

    金彪对少年的吼叫怒骂,不理不顾,直到尽兴后,才慢慢下床,提了少年还单薄的身体起来,往已经奄奄一息的美妇身上一丢,张狂地笑道:“要想活命,就上了她。”

    少年跌摔在美妇身上,对上美女满是泪的眼,眼里满满的痛,慌得七手八脚地扯过被子,去遮盖母亲满是青淤的污浊身体。

    美妇抖着手挣扎着握住少年的手,哀求地看着儿子,“娘这般受辱,生不如死。孩子,杀了我。”目光落在滚在床头的一支簮子。  
    少年用力摇头。

    美妇的扭曲的面庞变得凌厉,抓过簮子,塞在儿子手中,急切道:“动手。”

    少年看着手中簮子,泪涌了出来,如同那簮子烫手一般,丢在一边,抱住母亲,“不,孩儿不能……”

    美妇怒了,用力将少年推开,厉声道:“我没有你这样的软弱无能的孽子。”

    少年哭着扑上去,想抱住母亲,“娘,孩儿与他们拼了,带娘走。”

    美妇凄然一笑,还能走去哪里?

    摇头道:“娘走不了了,孩子,你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可以报仇。”  
    重新飞快地抓起簮子,再次塞进少年手中,微微一笑,“快动手吧。”

    少年望着母亲,哪里下得了手,只是一味摇头。

    美妇眼里渐渐露出绝望,忽地眸色一凌,握着少年的手,用力一拽,他手中的簮子直没入她赤裸的胸膛,她笑看了儿子最后一眼,瞪大的美目里慢慢滑下两道血泪。

    “娘。”少年嘶声大喊惊飞了窗外飞鸟……

    金彪见美妇死了,又急又怒,喊道:“把这小子给抓起来。”

    一群人蜂涌而上,把少年重新按住。

    恨灼红了少年的眼,他回头向金彪瞪来,却看见趴在门外偷看,吓得呆了的一个小女孩。

    那仇恨的一眼,直如利刀尖刺,直刺入小女孩的心脏。

    小女孩吓得想哭,却忍着没有哭出来。

    少年咬牙转开视线,怒火直喷向金彪,“金彪,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金彪不屑地吸了吸鼻子。

    少年没被立刻杀死,却被人剥光了衣裳,与他母亲面对面赤裸裸地绑在了一起,拖了出去。

    小女孩惨白着小脸,追在被拖走的少年身后,焦急叫道:“哥哥,哥哥……”

    她很快侍卫紧紧抓住,不让她再追下去,她眼巴巴地看着少年被人拖出大门,只留下脚下直通向门外的刺眼血痕。

    小女孩直到这时候才哭了出来,“我要哥哥,我要哥哥。”

    用力挣扎,试图挣出侍卫的钳制,但年幼的她哪里敌得过身强力壮的侍卫。

    据说少年母子二人被悬挂在了午门上,暴晒三日后挫骨扬灰。

    金彪对外扬言,他们母子乱伦,败坏道德,他这么做是替天行道。

    少年在午门上吊了一天,夜里就被人救走,连着和他绑在一起的母亲尸体一并失踪,从此了无音信。

    这是凤浅前世的记忆,她就是那个小女孩,而那个少年,是与她相依为命的夫君小郎。

    今天的事,如同旧事重演。

    不过主角换了人。

    她由旁观者变成为了被凌辱的对象,这个美男子扮演了金彪的角色。

    至于金彪却可笑地从一个纵凶者,却成了受虐的小夫君。

    凤浅咬牙抬头,看向闲然站在一旁的男子,胸口闷痛得象要窒息过去,紧咬着的下唇渗出血珠。

    美男子与她四目相对,坦然地瞧了她一阵,缓缓踱到床边,低头看着她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抚去她唇上渗出的血珠,笑意里的嘲讽之意越深。

    “杀自己的父亲,真是毫不手软啊。”

    “他不是我的父亲。”

    凤浅忍着把他手指咬断的冲动,面颊紧绷得发痛。

    他轻蔑地笑了,那笑暖如阳光,说出的话,却让人寒到极至。

    “他好歹也养了你几年,你为了活命,连养育之恩也否认了。金彪为了活命,自己的女儿也能淫污,你们真不愧是父女。”

    凤浅冷笑了一声,连争辩都省了。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他床上的。

    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穿着古装。

    更不知这人的目的是什么。

    既然一无所知,解释又有何用?

    就算她说破了嘴,对方也不会相信。

    反正是死过一回的人,再死一次,也没什么不同。

    就当自己倒霉,被狗咬了,别开脸不再理他。

    他蓦地伸手过来,将她从床上提了起来。

    凤浅本能地抓向他的手腕,乘机把对方制住。

    可是伸出的手,软绵绵地没有一点力气,根本不可能制得住对方。

    这一发现,让她瞬间冷静,放开他的手腕,抓住下滑的被子,把身体裹紧,不让自己露出更多的肌肤,任他而为,丝毫不加反抗。

    她的表现让他有些意外,接下来他的举动也让她感到意外。

    他没有将她剥光与金彪绑在一起,反而走到屏风后,扯开她身上裹着的锦被,将她掷进那里放着的一个装满热水的浴桶。

    热水溅了她一脸,然冰冷绷得紧痛的身子被热水一泡,却舒服得她差点呻-吟出声。

    他退开一步,抱着手臂靠向身后屏风,饶有兴趣地望着她。

    凤浅没有被人观望洗澡的习惯,但知道向这种变态提条件,根本是自取其辱。

    一言不发,背转身,将身子尽可能地没入水中。

    他静看着她优美的背影,腹间竟是一热。

    自从亲眼见母亲被辱,而他又亲手杀死母亲后,再美的女人承欢在他身下,都不能引起他的兴趣,就算男人本能的欲望,再涨痛难忍,也无法在那些女人身上泄出,更别说有任何快意。

    而刚才与她,竟是那么自然,那么心安理得……

    那场欢爱,竟让他感受到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极致欢愉。

    那感觉幻如梦境,他真想试一试。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站直身,解开腰间松松挽着的系带,任丝滑的袍服从肩膀上滑下,长腿一伸,迈进浴桶。

    凤浅吃了一惊,回头过来,恰好看见他腿间怒涨昂然的勃然大物,眼皮一跳,白着脸向后退开。

    但水中只得这点地方,她能躲去哪里,后背刚贴到身后桶壁,已经被他拽入怀中。

    又急又怒,用力挣扎,却哪里挣得出来,握紧拳头在他肩膀上一阵乱打,却象锤打在一堵铁墙上,全无用力,怒道:“你又要做什么?”

    他那物抵在她光滑平坦的小腹上,她越是挣扎,越是挤压撩弄得他腹间邪火乱窜,忍无可忍,也不想再忍。

    深幽的黑眸锁定她如野猫般半眯的眼,忽地一笑,那笑荡人心魂,凤浅的心脏突地一跳,竟微微失神。

    他眼里笑意更浓,也不说话,一双大手握了她只得一握的纤腰,往上提起,令她跨坐在自己身上,抵了那美妙之处,将她的身子缓慢而沉稳地压了下去。

    痛意袭来,她才赫然惊醒,踢着腿想要脱身出去,却哪里敌得过他的力气,任她如何动作,仍是被他缓缓地压下,满满地象是要被他撑破,痛得连头发尖都在颤。

    凤浅被他撞得身子乱晃,那痛更是一波紧一波地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痛渐渐褪去,随之而来的却是一浪高过一浪地酥麻快感,抑制不了,也挥之不去,到得后来,她已经无力抵抑,只有任自己漂浮在那快意浪潮之中。

    她看着屏风上投下的两具不断撞击着的淫秽投影,死心地想:“罢了,就当是招了个绝色美男一夜风流,弥补她这些年身边的空缺。”

    他象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外头敲过更声,已过一个时辰,他却丝毫没有疲惫之态,进出间反而越来越狠,越来越猛,直捣得她浑身上下如同要散架一般,身子软得没有一丝气力,如同风中残叶一样在他手中摇晃。

    她想,或许真会死在他身下。

    外门传来一声轻咳,“主上,金彪的王妃说在服毒之前,要见一见主上。”

    美男子正在舒服的时候,被人打扰有些不悦,冷道:“不见。”

    门外人迟疑一下,仍道:“她说……是关于凤浅郡主的身世。”

    凤浅涣散的神智突然变得清明,身子微微一震,瞬间绷紧。

    他停下动作,睨了僵在他身下的凤浅一眼,蹙了蹙眉,“带她进来。”

    凤浅几经高潮后泛红的脸,慢慢转白,这牲口当着那个所谓的父亲的面强-奸了她,还要让她‘母亲’来观摩不成?

    她眼里怒气腾腾,与他饶有兴味的目光一触,识趣了选择了闭嘴。她不会怀疑,如果她越是冲撞他,他越会这么干。

    她的沉默让他眼里的欲望又浓了些,忽然俯下身,结实的胸脯摩压过她胸前柔软丰润,轻咬住她红得滴血的耳坠,湿濡濡地一舔,她身子已经极为敏感,耳上的痒便如同心尖上拂过羽毛,麻痒难耐,呼吸不由地一窒,这同时一沉腰,他猛地往里一顶。

    又一波极致的快意瞬间在她体内化开,脑海中一片空白,破碎的呻-吟声忍无可忍地从艳红的唇间溢开。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38
正文  第3章 荒谬的赌约
    他眸子一黯,他渴望的快意也随之而来。  
    “安王妃来了。”外头传话。

    凤浅呼吸一窒,整个人僵住,而他却仍不理不顾地横冲直撞起来,让身与心的渴望冲上云霄。

    安王妃被人推跪在屏风外头,屏风后腾腾热气中夹杂的粗促呼吸让人面红耳赤。

    她抬起头,看见屏风上投下的仍在抵死纠缠的两条赤裸身影,眼里迸着恨意,平静道:“我家国公爷九年前收留凤浅的那个地方叫麻婆村。”

    凤浅不知安王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麻婆村’三个字,却象一柄重锤直直地敲上她胸口。

    她前世就是生活在‘麻婆村’。

    在她身上纵横的身影却猛地停住,她抬头看去,恰好看见他黑不见底的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安王妃接着道:“听说这孩子是诏王一手养大的。”她说到这儿扬声笑了起来,“诏王,自己养大的孩子的滋味,如何?”

    凤浅浑身的血刹时间变冷,安王妃颠狂的笑声如一把尖刀一下一下地戳着她,环视四周,事到如今,她再不能自欺欺人地认为,现在不过是在演一出H戏。

    这里也有一个地方叫‘麻婆村’。  
    被称为诏王的美男子定定地凝看着凤浅,没有她想象中的暴怒,他看了她一阵,淡道:“说完了?”

    安王妃咯咯笑道:“我家王爷一直记挂着你母亲的柔软身子,这丫头的身子骨也象你母亲一样柔弱无骨,所以才养着,等她长大,收为己用。为了让她长得更好些,她打六岁起,就用各种灵药浸泡,所以她一身肌肤细滑如丝,身子柔若无骨,较寻常女子更敏感许多,她这身子是天地间难有第二的尤物。”

    美男子眉头微蹙。

    安王妃笑声大起来,近乎疯狂,“诏王,我们把你全心护着的孩子,调养得是否还合您心意?”

    美男子眼里寒光闪过,冷道:“让她闭嘴。”

    护卫按住狂笑着的安王妃,一杯毒酒灌进她口中。

    凤浅隔着半透明的屏风,看见安王妃雍容华贵的身影如扶风断柳般歪倒下去,伏在地上不再动弹,紧接着被人拖了出去,房门再次合拢,只剩下她和紧压在她身上的他。

    只觉浑身上下无处不冷,心想,这下他该放开她,再送她一杯毒酒,将她灭口。

    哪知他盯着她看了一阵,停下的动作竟又再缓缓动作起来,竟比方才温柔了许多。

    凤浅眼中一瞬的恍惚渐渐清明,她微仰着头,冷冰冰地望进他难辩的眼,“你不觉得恶心吗?”

    高高燃起的红烛爆出一团火星,他动作微顿,却更加猛烈起来,进出间再无留情,“她的话,你也信?”

    凤浅当然知道安王妃说那些话,就是给他添堵,但不知为什么,她竟相信安王妃所说的话,“你也相信的,是么?”

    熠熠烛光里,他脸上潮红未褪,唇角仍攒着一抹讥诮笑意,“你该不会以为,凭着她那些话,我就会顾惜你?”

    身子猛地往里一送,进出间又急又狠,他渴望的极致快感如洪水爆发一般直冲而来,他摁住她,停下所有动作,身体止不住地轻轻颤抖,直到那股淋淋尽致的快意褪去,才伸臂将她搂进怀中,屈了长腿坐回热水之中,仰头靠在身后桶沿上,闭目养神。

    凤浅疲惫地闭上眼,“你这是想破罐子破摔么?”

    他半睁了眼,手指抚过她微微红肿的唇,原本冰冷的眸子里漾着一抹秋水桃花般的满足笑意,“你是想激我杀你?”

    凤浅是经历过死前的恐惧的,那种恐惧,她就是想一想,心脏都紧缩得发痛,但这么被这个生冷不忌的变态折磨,不如死了的好。

    他懒懒地看了她一阵,道:“你可知,我那些属下有多恨金彪,离了我,只有‘死’一条路可走了。”他欢爱后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凤浅的心猛地一紧,在古代战败国的女子被丢给将士们淫玩至死的多去了,“就是去地狱,也强过这般。”  
    他突然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迫她微抬了脸。他不好女色,却也不能否认这张脸极美,分明的五官无不精致得无可挑剔。

    她眼里的倔强撩到他心底深埋地一处柔软,眼里浮上一抹玩味,道:“你想以死来离了我,我还偏不如你所愿。”

    凤浅嘴角浮上一丝讥诮冷笑,“你玩弄着的,不过是一具没有心的身体,很有趣吗?”

    他丝毫不为她的话所动,笑了一下,手掌抚上她纤细的腰,慢慢抚下,移到她浑圆的臀瓣,她肌肤的细腻感触在掌间化开,让人恨不得将她揉碎。

    他手掌用力,把她紧按向自己,眼里闪过一抹邪媚的玩味,“安王妃有一点说的很对,你这身体确实很得我心。”

    凤浅气塞,怎么就忘了男人都下半身的动物,女人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发泄欲望和玩乐的工具。

    “还当真了。”诏王‘哧’地一声低笑,声音柔媚诱惑,拇指抚过她唇上的齿痕,“我们打个赌。”

    “什么赌?”

    “你的心,是我的。”他手掌移动,轻覆上她的胸口。

    “挖出来给你么?”凤浅听到世上最可爱的笑话。

    他对她做下那些事,她还会把心给他?

    当她是红袖小说里的那些脑残受虐狂女主?男主把她虐心虐身,各种虐,她还毫无尊严地爱上那男人?

    他低头下来,亲了亲她的嘴角,“我放你离开,赌你一定会爱上我,如何?”

    “好。”凤浅想也不想地回答。

    他明知道她会如此,但看着她爽快的样子,仍止不住微蹙了蹙眉,“就这么想离了我?”

    凤浅心里嘀咕,自大是病,得医,“不是打赌吗?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我终身予你为奴。”他语气轻漫闲散,好象赌掉的只不过是个硬币。

    凤浅脸色微微一变,终身为奴,除非他是个不守信用的人,否则压上的就是一个人的一生。

    她虽然不认为自己会输,但一个人的一生,她也情不自禁地迟疑。

    “怎么,不敢赌?”他轻挑起她的下巴,望进她的眼。

    “笑话。”她将他推开一些,“你就等着给我当奴隶吧。”

    “你输了,又如何?”他捉住她推来的小手。

    “你想要什么?”这个人虽然开出这么脑残的赌局,但凤浅没有认为对方是脑残,他这么做,定然有他的目的。

    “到时,你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他说的轻松,但凤浅不会蠢到认为让他用一身来下注的事会是件简单事。

    不过是什么事,她不想问,也不必要问,因为她不会输,“一言为定。”

    他扬眉一笑,忽地重新将她按紧。

    凤浅脸色大变,手忙脚乱地撑住他的胸脯,不让他继续深入,“不是说了放我离开。”

    他忍了这许久,已经是忍无可忍,她的不配合让他有些恼火,抓住她的手,反背到她身后,身体猛地一沉,径直进到最深处,紧窒的完全包覆让他舒服得半眯了眼,“等完事了,自然放你。”

    凤浅急了,扭动着身子,试图挣脱出来,“你没完没了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气塞,这女人……

    抬眼瞥了她一眼,连话都懒得回,自行动作,再不理会她的废话。

    或许真是应了凤浅的那句话,没完没了。

    凤浅不知道他到底折腾了多久,只知道他抱着她从水里滚到床上,一次又一次的情潮把她折磨得欲生欲死,仿佛每一根骨头都被他撞散掉,直到她再无力承受的时候,他在她再一次高潮的时候彻底的释放。

    这场淋漓尽致的欢爱让他觉得很满足,修长的手指抚上她汗湿的面颊,眼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

    凤浅半磕着眼,望着咫前的乌黑面具,伸手拈住面具一角,没等她揭下那张面具,手一软,垂落下来,人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慢慢抬手,揭开面具,露出一张清峻非凡的面庞,凝看着身下熟睡的女子姣好的脸容,慢慢俯身下去,轻吻了吻她的唇,轻贴上她的耳畔,“浅浅,我们很快会再见。”

    唤来亲随长风,“把凤浅郡主送回郡主府。”

    长风吃了一惊,凤浅与北朝政国公即将大婚,主上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凤浅从北朝的京都弄来丰城,现在破了凤浅的身子,又送回去?
    苦了脸,“怎么送?”

    诏王嘴角勾出一丝诡笑,朝他勾了勾手指。

    长风凑上去,诏王在耳边一阵耳语,长风不怎么大的眼睛慢慢瞪得溜圆,“郡主的名声虽然不好,但这也太……”

    诏王轻道:“我就是要她,无人敢娶。”

    长风明白了主人的心意,点了下头,急冲冲地跑走。

    ****
    凤浅翻了个身,跌坐在地上,痛得一吡牙。

    睁开仍有些涩涨的眼,发现自己穿着一身隆重奢华的大红古装婚服,坐在轿子里,轿子外吹吹打打十分热闹。

    揭开轿帘,看着外头一眼望不到头的送亲队伍,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急急问道:“能不能来个人,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43
正文  第4章 贱男贱女
    护在轿子边的妇人回头看见,忙拾起地上盖头,盖上凤浅的头,陪着笑,道:“王妃交待,郡主平时顽皮些不打紧,可今天是大婚的日子,不可再胡来了。”

    凤浅重新拽下红头盖,“什么大婚?”

    妇人怔了一下,“当然是郡主和政国公的大婚。”

    凤浅脑子搅成了浆糊,“不是和诏王?”

    妇人吓了一跳,唬得胖脸发白,压低了声音,“郡主怎么可能和那煞星……”

    不是诏王?

    凤浅眉头微微蹙紧,那家伙又在玩什么花样?
    “你们这是要抬我去哪里?”

    “自然是政国公府,吉时就要到了,想必政国公也等着急了。”嬷嬷笑得脸上肥肉全挤在了一堆,“再不快些,真要误了吉时。”

    凤浅揉了揉涨痛的额头,被搅成浆糊的大脑终于开始动作。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混蛋的床上跑到花轿里。

    但要想不被人肆意蹂躏,就得自己把握命运。

    要想自己把握命运,就得打破那家伙给她安排好的命宿。

    首先不能稀里糊涂地嫁人,争取自由。

    然后再让那该死的打赌见鬼去。

    重新往外看去,已经到了一座硕大的府邸面前,身后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足有上千人,街道两旁还有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要想从这上千的眼皮底下,穿着一身大红喜服,挤开人群逃跑,简直是痴人说梦。

    有丫头上来,见红盖头被她弃在一边,支开妇人,拾起红头盖,重盖到她头上,低声道:“无颜公子已经照郡主的吩咐,潜进了政国公府,一会儿郡主只需寻个机会到后花园,就能见着无颜公子。公子说,郡主有什么话要对无颜公子说的,就借这机会一次说完。等晚些成了大婚之礼,以后是不能再见无颜公子的了。”

    凤浅心脏狂跳,这又是唱的哪出?

    成亲的时候,还去私会情郎?

    这具身体的主人,委实极品了些。

    如果她没听错,这位嫁的是一位国公。

    然而,这丫头口中的公子又是哪一门子的公子?
    竟可以胆大包天,帮她做出这等逆天之事。

    她正想问个明白,丫头已经揭了轿帘,扶她下轿。

    凤浅一颗心扑通乱跳,象是要跃出胸膛。

    极品女私会情郎与她无关,但这是一个机会,让她逃走的机会。

    凤浅头上顶着大红头盖,前方不能视物,只能看着头盖下一方景致,身边人影穿梭,想要硬逃,根本没有机会。

    眼珠子一转,突然捂了肚子,“我肚子痛。”

    立刻有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身边丫头机灵地道:“怕是早上贪嘴,空腹吃了个桃子坏了肚子?”

    女子嫁人,唯恐出岔子丢人,早晨连水都不敢多喝一口,更别说吃东西。

    可是这位,不但吃了,还把肚子吃坏了,还在紧要的时候出状况,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凤浅看不见外头众人张口结舌的神情,提高了声音,“哎哟,不行,真不行了,哪有茅房啊?”

    有人道:“这里直去,左转再右转,进后院便有……”

    怔着的人这才回神过来,轰地一下让出道路。

    凤浅二话不说,提了厚重的裙摆,从让出的道路急冲而去。

    左转后,拽下头上盖头,闪身藏进身旁树丛,避开身后追上来的丫头嬷嬷。

    等下人往前追远,长松了口气。

    偏偏这时,天上突然滚过乌云,天色暗了下来,倾盆的大雨当头淋下。

    凤浅摸去脸上雨水,望向前头岔路,寻思:或许去后院见无颜,仍然是命运中的安排。

    毅然转出树丛朝着与丫头嬷嬷离去的反方向而去。

    没走多远,就看见前头的一扇后门。

    凤浅的心顿时卡在了嗓子眼上,或许只要出了这道门,就自由了。

    强压下心头狂喜,加快步子,无声地开启那道窄门,和泥带水地踏出一脚,绣花鞋顿时湿了一半,冰凉的雨水浸湿了脚,凉意飞快地从脚底升起,直窜上心尖,禁不住微微一抖。

    电光闪过,霹雷声响,她望着门外雨瀑,凤浅似乎已经看见了自由,一颗心欢悦得险些飞出胸膛。

    身后突然横来一双手,死死地卡住她的脖子。

    她极力挣扎,却怎么挣也挣扎不掉,打在脸上的冰冷雨水糊了眼,意识也渐渐模糊,缓缓倒地,半边身子浸上和泥的污水,冷很快蔓延到全身,眼睛睁得老大,却不能视物,渐渐地失去意识。

    北朝世袭爵位的政国公大婚,新娘是靖南王的第二个女儿凤浅。

    花轿进了门,新娘去了小解,这一去,就去得无影无踪,连堂都没拜成。

    直到天黑,才在后院找到凤浅,不过已经不再是鲜活的美人,而是一具没了气息的尸体。

    婚事变成了丧事。

    政国公一边派人向皇上报告,一边吩咐人布置灵堂。

    耳边雨声浙浙沥沥,有风拂过,冷得刺骨。

    凤浅心中使劲地喊,醒来,醒来,醒来……

    用力挣扎,挣了一脑门子的汗,身体终于有了知觉,可以动弹,风一吹越加的冷,才发现浑身上下,竟冻得僵了。

    没等她想明白,耳畔传来一阵怪异的喘息声。

    凤浅蹙眉,郁闷地睁眼,向上方瞪去,眼前没有她在肚子里诽骂了千百遍的可恶男人,而是被风鼓得上下翻飞的白幔,烛光摇曳,鬼气森森,不知又是什么地方,眉头不由地一皱。

    有女子一边喘,一边道:“国公爷,打住吧,人刚刚没了,这样不太好的。”她嘴里说不好,身子却向男子贴得更近,恨不得把男子整个捺进去。

    男子恨声道:“我还偏要在这儿,让这淫妇好好地看着,如果不是怕她家里头来人,我真想把她从棺材里拽出来,让她在旁边看着我们才好。”

    凤浅寻声看去,卓卓烛影中一方白色布帘,布帘中间是极大的一个‘奠’字。

    白布帘上映着两个叠在一起的人影,起起伏伏,干得正激烈。

    凤浅想,在放A片吗?这连人都看不清,只得个影子的A片,怕是卖不了座。

    女人又道:“他们迫爷娶这么个水性扬花的淫妇,真是委屈了国公爷,最可恨的是,她好死不死,竟在大婚之夜死在奸夫身下,平白给国公爷丢脸抹黑,夏儿光想想,就为国公爷难过。”

    男子的声音分明比方才冷了两分, “你也争气些,给本国公生下一儿半女,本国公也好给你个名分。”

    女人忙娇娇滴滴地道:“国公爷对夏儿的心意,夏儿就是死了也无法报答,夏儿一定要给国公爷生个儿子,才不枉费国公爷对夏儿的一番情意。”

    凤浅深吸了口气,鼻息间尽是新油漆的味道,忽然有悟,转头看去,入眼是黑沉沉的厚木板子,再看向另一边,也是如此。

    怔了。

    重新低头,躺在棺材里的自己,层层叠叠地穿着一身华丽的素白袍服,脚下是一双绣着细花卉的白色绣花鞋。

    这身衣裳再怎么奢华,都是一身丧服。

    细想听见的话,难道他们口中的淫妇贱人是指她?
    凤浅伸指在自己大腿上用力掐了一把。

    痛……

    好痛……

    耳边仿佛响起低哑好听的男声,“我放你离开,赌你一定会爱上我,如何?”

    凤浅张了张嘴,无力地重新闭上。

    还在这破地方,没能穿回去,认命吧。

    凤浅揉着脑门整理现在的处境状态。

    穿越到那个变态的床上,一度春宵,看了一堆变态的事后,打了个包赢不输的赌,然后被那货赖皮干到睡死过去,醒来发现在出嫁的路上,逃婚遇袭,最后不知怎么躺到了这里。

    这贱男被叫作‘国公爷’,多半就是她要嫁的那个政国公……

    外头传来衣裳破裂声,女子原本还裹着衣裳的身子变得光溜溜,更象蛇一样缠在男子身上,喘息道:“国公爷,停下吧,叫人家知道,怎么看妾身,她好歹是个死人,人家会说国公爷和妾身对死人不敬。”

    “本国公就是要对她不敬,看府里上下,谁敢多半句嘴。”

    女子欲拒还迎的模样看得凤浅阵阵倒胃,男子却极受用,大动起来,“我就爱你这模样,再叫响些,让本国公听听,也让那贱人听听。”

    女子娇羞道:“国公爷,妾身可不敢……”说着不敢,嘴里却当真哼哼啊啊地叫开了,要有多卖力,就有多卖力。

    凤浅眨巴着眼,看到这里,明明不关自己的事,突然胸口竟闷得厉害,鼻子有些发酸。

    猛地吸气,忍上涌上来的泪,喉咙越发干痛得厉害,忍不住,也不想忍地咳了一声。

    “谁?”

    布帘上耸动的投影骤然停止。

    女子拽了男子衣襟,颤声叫道:“国公爷……”

    凤浅不答,又清了清嗓子,让自己舒服些。

    “谁在那里?” 抱作一堆的两个人僵住,男子声量提高,也透了些恐惧。

    凤浅坐起身,才发现原来那二人就在棺材旁边的供桌上,只不过隐在暗处,看不清长相。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46
正文  第5章 再深些才容易生儿子
    凤浅手撑了棺沿,托着腮,叹了口气,道:“夫君,你这姿势不对,应该再深些,再用力些,那样才容易生儿子。”

    刹时间,屋里连喘气声都没了。

    凤浅打量着阴暗里的那两人,又道:“本来,我不想打扰二位的好兴致的,可惜喉咙不舒服得紧……对不住了。不过,没关系,你们继续。反正你们想我看,那我就只看着,不出声。”

    说到这里,见男子身子一震抖开了。

    “原来不是姿势不对,是东西太小。” 凤浅‘哟’了一声,睁着眼念经,“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鬼啊。”女子凄厉惨叫划破这片死寂。

    凤浅看着暗处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分开的两个人,心里说不出的舒畅,满意笑笑,道:“别走啊,我口干得很,给我倒杯水喝喝。”

    正爬着的两个人立刻吓得昏死在地。

    凤浅‘哎’地一声叹,“不就是要杯水吗?”

    接着望了回天,自语道:“模样没看清,到看清了那玩意,瞧我这是什么眼神。老天爷,可不是我要看的,不能让我长针眼啊。”

    外门拥进来几个人。

    棺里依坐着个美人儿,倾城绝丽的容颜,荡人心魂的淡艳笑容,任谁看了,都会禁不住为之倾倒。

    然烛光摇曳,风卷着雪白纱幔,扬起棺边纸钱飘飘扬扬,美人脸也是明明暗暗,鬼气森森,说不出的骇人心魂。

    尖叫声再起,惊飞了外头夜鸟,进来的人吓倒下一人,跌滚爬着散了几个,剩下的早跑得没了影。

    凤浅摸了摸脸,难道这身体的主人长着一副鬼相?
    觉得头上重得厉害,抬手摸了一把,顺手拨下一根梅花簮子,一缕发丝滑下,被风一扬,更显得鬼气森森,刚从地上爬起的一人,重新昏死过去。

    外头正乱着,听见有人叫道:“虞家来人了。”

    又听人慌着报信,“云公子,少奶奶诈尸人。”

    一个极好听的男声,“哦?”了一声。

    凤浅心头一紧,这声音和‘诏王’的声音依稀相似。

    立刻有人喝止道:“休得胡说,云公子,里面请。”

    先头那人就不再说话。

    白色衣角一抛,凤浅看见有人踏进门槛,慢慢看上,对上一双正向她看来的一双眼,这一对上,目光就再也看不去别处。

    门边白衣少年缓缓而来,他皮肤白得毫无瑕疵,眉目如黛,竟如深谷幽兰般干净清爽,又如沉香漫袭般诱人心魂。

    其实光看模样,算不上有多惊艳绝美,然他那能将世间一切洗涤一空的清旷绝秀之气,却比任何的美艳更让人心醉。

    墨黑如缎的长发整齐的束着,用了条三指宽的白色帛带束着,墨发雪衣,又如远山幽谷般沉静出尘。

    身上只是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白麻帛衣,但那种清秀绝伦的清雅高贵之气,却已经不是世上任何锦衣玉带能与之媲美。

    在警界打滚多年的凤浅,抓嫖打黑,自认阅美无数,也不觉心神皆荡,瞧得呆了。

    他朝她望来,漆黑不见底的眸子里象是撒了一把碎星,清亮照人,仿佛世间再找不到比这双眼更干净的东西。

    凤浅的心脏莫名地抽紧,那王八面具后的眼,也是这样黑如墨潭。

    少年对上她的迷惑的目光,微微一笑,那双眼便象是含了情,淡淡的笑能直接暖入人心。

    跟在少年身后的人,吓得面色惨白,颤颤巍巍,而他看见托着腮,在他身上好奇乱看的一双乌溜大眼,却是微微一笑。

    接着目光微垂,看向她紧攥着簮子的手,轻摇了摇头,唇边微笑带了些宠溺的无奈。

    大步上前,在棺边蹲下,握了她攥着簮子的手。

    那只手肌光似雪,半拢在雪白的袖里,手指修长,指节细致,修剪得整齐的指甲在烛光下泛着柔光,象温玉雕出来的。

    凤浅瞧着,情不自禁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

    他抬眼轻瞟了她一眼,便低头向她手指上吮去。

    两把小羽毛扇子一样的浓密长睫毛,被烛光在白皙的面庞上投下两道阴影,轻轻一颤,颤得人心都痒。

    凤浅指上一痛,才发现不知何时,尖锐的簮子柄刺破了手指。

    怔怔地看着他的动作,竟完全没有想到缩手。

    甚至没想他是什么人,竟可以如此大胆地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

    他的唇从她指上移开, 吐去吮出来的脏血,唇上沾了她指上的鲜血,姣好的面容又凭添了一抹异样的妖娆。

    有风拂过,吹起他耳边一丝发缕,拂上她的唇,唇上的微痒直搔进她的心尖,凤浅呼吸一窒,喉间莫名地干涩,忍不住伸出手指缠了在唇上滑下的发丝。

    他抬眼起来,对上她目不转睛的眼,不避不让,又是微微一笑,“都嫁人了,还是这么不小心。”

    声音温婉低柔,带着溺爱,极是好听,象是老窖的美酒,能叫人醉去。

    “郡主,你感觉如何?”

    凤浅这才反应过来,她这身份是嫁了人的。

    她的丈夫还赤身躺在那儿呢,而他却和她亲密得如同调情。

    这太诡异,太不可思议。

    大眼转了半圈,他到底是不是那个诏王,如果不是,这么大胆太过离谱,如果是,这又唱的哪出?

    放开缠在指间的他的发丝,重看向来人好看的脸容,百无聊赖地道:“你说呢?”

    他起身脱下外袍,往她身上一披,“想来冷得很。”

    可真贴心,凤浅笑了,“你是谁?”

    来人仍在打量她少血色的脸,“下仆云末,郡主不认得下仆了?”

    诏王,仆人,这也差的太远了些。

    凤浅呵地一笑,“死了一遭,不记得了。”

    云末又是微微一笑,“苦了郡主,棺材里怪冷的,出来吧。”

    凤浅本是极冷,只不过被这许多事分了心,没太在意,被他一提,当真冷得厉害,“确实冷得厉害,这些人舍得这许多金子,怎么就不舍得给我垫上些褥子,再加上床被子。”

    死人哪有怕冷的?云末低笑了一声,扶了她的手肘,“下回吩咐人备上些被褥。”

    凤浅翻了个白眼,“感情,你巴不得我再死一回?”

    “哪敢,不过人嘛,早晚会有那么一回。”云末口中说不敢,却神色从容,没有丝毫惧意。

    凤浅点头,“也是。”

    或许是这具身体躺得太久,也冷得太久,两条腿早已经麻木,加上身上衣裳过于隆重笨拙,抬了好几次腿都没能爬出棺材。

    云末长臂穿过她腋下,将她轻轻一托,就将她抱出棺材。

    凤浅双脚着地,象有千万只针扎一样的痛从脚底传开,很快蔓延到小腿,秀眉不由得拧成了疙瘩,不敢放开紧抓着云末手臂的手。

    云末直到见她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才不露痕迹地垂下手,“郡主可感觉好些?”

    凤浅透了口气,“好多了。”

    重看向他,近看着他,比方才所见,更显得俊逸绝尘,“你是这府上的人,还是虞家的人?”

    云末道:“自是虞家的人,郡主当真都不记得了?”

    凤浅‘嗯’了一声,“去阎王跟前晃了一圈,被灌了好大一碗孟婆汤,全忘了。”见他坦坦然,浑不象别的人见着她就如同见鬼,胆小的当场吓死过去,胆大的也止不住的打颤,“你不怕我?”

    云末道 :“郡主死而复生,是喜事,云末为何要怕?”

    凤浅不由得又多看了他几眼,“你胆子挺大。”

    云末浅浅一笑。

    凤浅瞅了屋角趴着的两条人影,皱了皱眉,“我那……咳……我那夫君却被吓得不会动弹了,如何是好?”

    云末随她的目光看了衣裳不整的那人一眼,乌黑的眼浮上一丝笑,“只要没吓死,就没关系,郡主不必担心。”

    凤浅心想,我担心个鬼,这对狗男女吓死了才好,“你为什么一直叫我郡主,而不象他们那样叫我少奶奶?”

    云末抬手,袖子半掩了唇,清咳了一声,“少奶奶……”

    凤浅脖子上爬了一层鸡皮,被呛得一阵咳, “还是算了。”

    云末笑了,“郡主。”

    凤浅点头,“还是这个顺耳得多。”

    云末这才回身吩咐人取了被子来,将屋角衣冠不整的两个人裹着抬了出去。

    他言行举止无一不得体,办事又是处处周到。

    却丝毫不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又是怎么死的。

    凤浅冷眼看着,“你这么个沉稳机灵的人,竟是虞家的一个下人,实在委屈了你这么个人物。”

    云末眉心一簇,眼里闪过一抹异样,却道:“郡主说笑了。”

    凤浅不以为然,“有才不用是浪费,看你谈吐是有才的,离开虞家,去奔前程吧。”

    云末轻道:“是云末哪里做的不好,惹恼了郡主,竟要赶云末出门?”

    “你别多心,我真是为你好。”

    “郡主这话……如果被皇上和王爷听见,会不高兴。”  
    皇上?王爷?
    “哪个皇上,哪个王爷?”

    凤浅心想:既然是郡主,那么她老子也该是皇帝的兄弟之类的。

    不过让她嫁给这么个不是东西的东西,多半是个不受宠的郡主。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46
正文  第6章 都不知道廉耻正好一对
    云末低头一笑,重抬头看她,“郡主是北朝靖南王的二女儿。”

    北朝……

    凤浅觉得有些耳熟。

    “靖南王是不是很不喜欢我?”如果这个父亲是喜欢这个女儿的,怎么可能让她嫁这么个不是东西的东西。

    “王爷待郡主为掌上明珠。”云末有些惊讶,“郡主这是怎么了?”

    “我出了这么大的事,却没能见着我爹,所以随口一问。”

    “别说王爷对郡主是真心喜爱,就算不是,看在虞皇的面子上,也不能不痛惜郡主的,要不然也不会催着云末过来接郡主。”

    “虞皇?”

    “虞国的女皇前来北朝作客,虞皇一看见郡主就特别的喜欢,而国师说郡主是她的福星,于是虞皇收了郡主作女儿。”  
    凤浅怔了一下,女皇帝?
    “这是女尊国度?”

    “这里是北朝,并非女尊国度,虞国倒是女子为尊。”

    凤浅喃喃自语,‘虞国’二字,勾起她很久以前的一些记忆。

    忽地想到那个金彪,“我有几个爹?”

    云末眼里噙了三分笑,“亲爹自然只有靖南王一个,当年北朝和虞国本来不合,长年战事不断,郡主儿时期间,走失落难,被虞亲王所救,虞亲王对郡主极为喜爱。即便是郡主得 了怪病,一直昏睡不醒,也没丢弃郡主,抚养了郡主好几年。如果要算的话,虞亲王也算得上郡主半个爹。”

    凤浅抚了抚额头,“果然是冻坏了脑子。”

    照着安王妃的说法,金彪贪慕诏王的母亲,又以为极品女是诏王的妹妹,才收养极品女,目的是养大了给自己用,换到现代,金彪就是一个超级人渣。

    极品女有眼无珠,居然认金彪为父,简直是脑残中的极品。

    云末笑而不语。

    帘子一抛,进来一个人,身材高挑,白白净净,还颇有些正义之气,很不错的相貌。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云末和其他下人都好好地站着,才走了进来。

    瞪着凤浅看了半天,道:“凤浅,你没死?”

    原来名字也是一样的,还真是省事了,凤浅手抚额头,装作思考,“你是……”

    云末眉梢一挑,忍了笑。

    来人不敢相信地瞪了凤浅一阵,怒道:“凤浅,你迫我娶你,还装什么不认得我?”

    凤浅眼一眨,似恍然大悟,“原来是夫君啊……竟是我要嫁你,我真是瞎了眼了。”声语拖得老长,有心人听着十分刺耳。

    心中却想:方才听那些话,见他做的那些事,以为是个纵欲过度,面黄肌瘦的纨绔子弟,没想到竟生成这么个正气凛然的模样,现在算是知道‘衣冠禽兽’这个词是怎么来的。

    来人怔了一下,继而脸上瞬间黑云滚滚,“你说什么?”

    凤浅不理不顾地转头问云末,“他叫什么?”

    来人脸又黑了三分。

    云末轻咳了一声,道 :“西门政。”

    凤浅‘哦’了一声,怎么不叫西门庆,回头道:“西门政,你爽完了?”

    西门政又是一愣,“什么?”

    凤浅道:“你刚才不是在跟你的通房做造人运动,做得挺爽,这么快就爽完了?”她说着,将他上下打量,视线特意在他身下那处转了一圈。

    看得西门政下意识得往后一缩。

    凤浅接着道 :“对了,我竟忘了,你刚才吓得昏死过去,想必是没做完的。既然没做完,怎么不接着去做,来这儿烦我做什么?该不会没我在旁边看着,你就硬不起来吧?”

    西门政张口结舌,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接着煞白无色。

    云末喉头滑动一下,忍了笑,后退一步,“郡主,国公爷,云末先出去。”

    凤浅抓住他,“别走。”

    西门政看着凤浅抓着云末衣袖的手,忍无可忍,怒喝道 :“凤浅,你不知廉耻也就罢了,别在这儿丢我的脸。”

    凤浅奇怪得瞥了他一眼,“我不知廉耻?嗯,就算我不知廉耻,可是你却在灵堂里做这苟且之事,又知廉耻?你看,我们都不知廉耻,正好一对,谁也用不着说谁了。”

    西门政气得浑身打颤,对她的话一时竟驳不回去。

    云末闻言,忍不住又是一笑,眼角见西门政向他瞪来,反而一笑,“云末就在外头,有什么事,唤我一声就好。”长腿一迈,也不管西门政眼里飞来的怨恨飞刀,径直出去。

    到了门口,见下人们正偷偷往里瞧,另有人低说着什么‘少奶奶诈尸’什么的。

    云末扫了眼四周人群,笑笑道:“我们郡主不过是卡了痰,痰出来了,也就没事了,哪里是什么诈尸,休得胡说,小心祸从口出,都散了吧。”

    他虽然不是本府的人,但说出的话,却没有人敢违逆,个个白着脸,鸡飞狗跳地散去。

    等人散了。

    凤浅往棺沿上一坐,“说吧,我怎么死的?”

    西门政一张脸黑了红,红了黑,眉间团了怒气,飞快地扫了眼门口,上前擒住凤浅的手腕,气冲冲地拖了她走向灵堂大门口。

    换成以前,凤浅早把西门政直接摔出门坎,穿过来后,却是两手无力,是她这辈子都没过的柔弱,郁闷得想死,手拽了身边白纱幔,不肯离去,“有话在这儿说。”

    西门政怒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凤浅不以为然,小声嘀咕,“你的脸早就没了。”

    凤浅声音虽小,但西门政却听得明白,再压不下心头火气,手上用力。

    凤浅手中纱幔被拽了下来,眼看要被他拖出灵堂,抓着什么拽什么,但终是敌不过他的力气,一时间纸人供品倒了一地,好好的灵堂被毁得不成样子。

    出了门,凤浅看见站在台阶下的云末,急叫道:“疯狗要咬人了,云末救我。”

    “谁是疯狗?”西门政被她气得,简直要死去。

    “谁咬人,谁就是疯狗。”凤浅口上不肯示弱,又向云末叫道:“云末,你不听我的话了?”

    云末平静地看着她,“郡主和二国公爷之间的事,云末不敢插手。”他口口声声‘不敢’,可是眼里哪有惧怕的神情,分明是不愿插手理会。

    凤浅被西门政拖着走开,急道:“难道当真是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虞家就不管我了吗?”

    云末和声道:“郡主说哪里话,国公爷不过是要和郡主说说话,不会为难郡主的。如果真有什么,虞家自是不会不理。”

    西门政狠狠地横了云末一眼,后者只是淡淡一笑,西门政的脸黑过锅底烟灰。

    云末的话,凤浅听得懂,他这话不但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西门政听。

    让西门政不敢起伤害她的念头。

    凤浅的心定了下来,对西门政喝道 :“你放手。”

    西门政咬了咬牙,攥着她的手反面捏得更紧。

    凤浅将他的手一摔,“你和通房,该怎么搞怎么搞去,来烦我做什么?”

    西门一口气卡在喉咙里,险些闭过气去,“世间怎么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什么话都敢说。”

    凤浅摸了摸脖子上的掐痕,“我怎么死的?”

    西门政气塞,狠声道:“你去会奸-夫,被人弄死,却来问我?”

    奸-夫,这词怎么听怎么刺耳,凤浅皱眉,“你确认我是去会……”

    凤浅记起让她去后院的那个丫头的相貌,隐约就是跟西门苟合的女人,眸子半眯,有诈。

    “我还能冤枉你?”西门政怒了,“我赶去的时候,他正在那儿。”

    “呃……”凤浅有些意外,“那他人呢?”

    西门政气得胸口一堵,她居然敢向他问奸夫的下落,愤声道:“你以前如何淫浪荒唐与我无关,我为了北朝,如你所愿,娶你过门。心想,只要你往后安安分分也就罢了。不料,你丧德败行到把在外头养的汉子弄到我们大婚上,厅里满满的朝臣等着你我拜堂,你却迫不及待地去偷汉子,你真当我是好欺的?”

    凤浅倒茶的手停住,“丧德败行包不包括在灵堂上与人苟合?我还没入土为安,你就在我灵堂上干那事,我都不恼,你恼什么?”

    西门政气滞。

    死死盯着凤浅,面前那张绝丽面容却面不改色,越看越叫人憎恨,深吸了一口气,将怒火强行压下,转身向门外大步走去。

    “我们没拜成堂吧?”凤浅冲着他背影问,这才是重要的,如果要她跟这么个种狗过日子,她宁肯躺回那口冷棺材,把自己冻死了,看能不能穿回去。

    西门政迈出去的脚,硬生生收了回来,怒目回身,“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如果没拜成堂,你我当然一拍两散,你去睡你的小妾,我哪来哪去。”凤浅真想哪来哪去,可惜不知道躺回棺材能不能穿回去。

    西门政真气得脑门顶都黑了,这该死的女人一会儿死,一会儿活,这事很快就会闹得京里无人不知,接下来会有多少麻烦事,他想都不敢想,这时候,他杀人的心都有,还能去睡小妾?

    外头有人传话,皇上和良妃驾到。

    西门政吓得眼皮乱跳,狠狠地瞪了凤浅一眼,撩袍就走。

    凤浅只得跟了出去。

    刚到门口,一身明黄便装的北皇已经进了大门,他身后跟着的良妃是西门政的姑姑。

    北皇携了良妃去别苑小住了一日,今天回京,留恋外头夜景,加上难得出宫一回,就坐上画坊,打算赏会儿灯再回去。

    没料到才上了画坊不久,就有人来报信,说西门政新娶的夫人凤浅死了。

    如果换成别人,死了也就死了,大不了改天安慰一下这个倒霉女人的娘家。

    但凤浅是靖南王的女儿,又深得虞皇宠爱,这次嫁西门政,也是为了巩固两国良好的关系。

    现在凤浅刚进门就死了,不管什么原因,这边都难向虞皇和靖南王交待。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46
正文  第7章 围观丈夫与人爱爱
    北皇哪里还有心思游湖观灯,和良妃匆匆赶来一看究竟。

    哪知,还没到门口,又听说凤浅诈尸活了,偏偏西门政在灵堂上做了什么事惹恼了凤浅,二人正闹着呢。

    简直乱七八糟,北皇狠狠地瞪了良妃一眼。

    凤浅以往名声本来就不好,北皇让西门政娶那要人命的女人,良妃就觉得憋屈,偏又出了这事,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北皇和良妃坐在堂上,看着凤浅身上还没换下的丧服,眉头微皱,“丫头们都去了哪里?”

    门口立刻滚进来三个,跪趴在地上,使劲磕头。

    “奴婢秋儿叩见皇上良妃。”

    “奴婢冬儿叩见皇上良妃。”

    “奴婢春儿叩见皇上良妃。”

    这里还没乱完,门口又挨进来一个,偷看了脸色发白的西门政一眼,颤颤巍巍地跪在那三个旁边,“奴婢夏儿叩见皇上良妃。”

    凤浅“咦”了一声,眉头一挑,这戏好看了。

    方才那场春-宫,虽然没能把人看得清楚,但形还是看清了的。

    刚才要给西门政生儿子的,不正是刚跪下去的这个。

    只不过一这会儿的功夫,这美人的衣裳已经穿齐整了,不过想来是才被弄醒不久,有时间穿衣服,却没时间理头发,头发还是颠鸾倒凤后得乱。

    随着凤浅的这声‘咦’,夏儿灯丝捏出来般的身子又是一抖,西门政脸色也又白了一成。

    良妃是西门政的姑姑,这府里出了事,她既然来了,也就该她挑起担子来,竖了眉头,冷道:“你们不在少奶奶跟前服侍,都去了哪里?”

    本来夏儿年纪最大,是四个丫头中的管事的,但她这会儿,哪敢开口。

    冬儿只得道:“我们本是在少奶奶灵前服侍的,但……”她害怕地偷睨了西门政一眼,才接着道:“但国公爷来了,说要给少奶奶多烧点纸,只留夏儿一人服侍……”

    良妃冷眼看向夏儿,“既然如此,为何本国公唤人,却是你最后进来。”

    “我……”夏儿脸色刹白,哪敢说实话,磕头下去,“奴婢该死。”

    良妃审这几个丫头,不过是拿这事开个头,哪能真在这些小事上叽叽磨磨,重哼了一声,声调一转,柔了三分,和颜向凤浅道:“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与皇上和本宫听,皇上自会与你做主。”

    凤浅才穿过来,对这些人一无所知,哪能乱说话,但想着灵堂上的事,却禁不住心酸,道:“我要回家。”

    她虽然不知镇南王府是怎么样的,但这鬼地方,她是不愿再呆。

    西门政一张脸更白得没了颜色。

    良妃怔了一下,和皇帝交换了个眼色,柔声道:“你已经嫁给了政儿,就算要回娘家,也得过几日回门。”

    凤浅道:“我与他没有拜堂,自然可以回去。”没拜过堂,当然不能算成了亲。

    哪有两国定下的婚约,还有小儿女自己悔婚的道理?

    良妃的侄儿被人当面悔婚,脸上有些挂不住,“既然出了事故,这堂重拜过就可以,怎么能闹着回家去?”

    凤浅冷笑,“如果良妃遇上这样的事,这堂只怕也拜不下去。”

    良妃脸色一变,之前就听说灵堂上出了些事,但到底是什么事,还没来得及问。

    被凤浅当面指出,眼皮莫名地一跳,飞快看向西门政,后者脸色煞白无色,心里一惊,直觉不好,又见皇帝皱着眉头看来,忙向身边看去。

    立刻有人上前,将灵堂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良妃飞快看了眼在一旁冷脸站着的云末,脸上红了白,白了黑,气得手握成了拳,长指甲差点撇断几根。

    如果凤浅当真死了,西门政做这混账事,没有人知道也就罢了。

    可是凤浅只是一时卡了痰,醒来抓个正着,就是有千张嘴,也洗不干净。

    恨不得跳起来,狠狠地给西门政几大耳刮子。

    北皇开口,“到底什么事?”

    良妃只得硬着头皮,原话回了。

    皇帝脸色也顿时沉了下去,怒道:“混账。”

    良妃胆战心惊,这件事只要凤浅不追究,就有转机。

    叫人给凤浅端来椅子,奉上茶水,才道:“政儿实在荒唐了些,自该重罚,要怎么罚,怎么打,由着你做主。至于那狐狸精,打杀了就是。”

    凤浅冷着脸笑道:“如果娘娘躺在棺材里,皇上和其他妃子……”

    她话没说完,皇帝和良妃脸色一变。

    凤浅忙道:“不对,是皇上躺在那儿,良妃和奸……夫在一边干那事,一边骂皇上,不知皇上可受得了?”

    “放肆。”良妃青着脸拍案而起。

    “不错,凤浅说的不错。”一直黑着脸的皇帝突然开了口。

    “皇上……”良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北皇浓眉紧皱,“将心比心,任谁也受不了这样的侮辱。把西门政拿下,交给靖南王处置。”

    “皇上……”西门政惊怕交集。

    良妃保养得极好的美人脸瞬间惨白。

    靖国公岂是手软的人,把西门政交给靖国公,脱一层皮事小,以后朝中众人碍着靖国公和虞皇,谁还敢与西门政亲近。

    这么一来,西门政在朝廷上算是被打入冷宫了。

    北皇又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夏儿,道:“这丫头是郡主府上的人,按理该由郡主处置,但这事涉及到皇家的颜面,就此打杀了吧。”

    跪在地上的夏儿身子一软,吓得几乎晕过去。

    急叫道:“皇上饶命。”

    良妃冷哼了一声,“拖下去。”

    旁里上来两人拖了夏儿出去,只听见她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国公爷救救夏儿……”

    但西门政自身难保,哪还敢为她求情。

    夏儿见西门政不动,心里气苦,又向凤浅求道:“郡主,夏儿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以后再也不敢了,群主求求皇上,饶了夏儿吧。”

    凤浅总算可以和这只种狗划清界线,松了口气。

    至于夏儿,那是她心存不良,自寻死路,不值得她同情。

    捧着茶杯,欣赏西门政此时的慌乱的神色,对夏儿的哭求毫不理会。

    突然觉得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回头看去,却是云末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凤浅心里一咯噔。

    云末只是淡淡的一眼,仿佛就看穿了她的身体,知道自己不过是借尸还魂的一缕小魂。

    北皇见凤浅神色不变,没有为打杀了夏儿就松口,知她对西门政死了心,绝不会再嫁,道:“明儿,我自会修书给虞皇,表示最深的歉意。另外,太子将将回朝,朕会为太子向虞皇求亲,让你嫁与太子,永结二国之好。”

    凤浅险些哭了出来,“啥,又嫁?”

    良妃脸色微变,凤浅与西门政的亲事告吹,名声一定大损,这样的破烂名声,太子怎么肯接受,就算他迫为皇命收了这破烂货,心里岂能不恨死西门政,西门政因为桩婚事,得罪镇南王和虞皇,再得罪太子,后果真不敢想。

    良妃如坐针毯,勉强又坐了会儿,就委婉地催了皇帝回宫。

    北皇一走,凤浅也没必要再在这府中呆下去,便随了云末坐上备在门口的马车。  
    凤浅郁闷地趴在矮几上,听着车外枯燥的车轮声。

    云末坐在车厢另一角,黑眸深不可测,饶有兴趣地观赏着她此时的神情,身上仍穿着的丧服。

    他长得温润如玉,一身似雪白衣瞟眼看,极是简朴,但将他摆在这奢华的车厢里,却没有半点不相衬。

    反倒是这团花的车厢显得俗了。

    让人有把所有东西丢出车外,只剩下他的冲动。

    凤浅很想知道这人和诏王是不是一个人,如果不是也就罢了,如果是,她需不需要装作认不出,找机会自己自动滚蛋,离他远远的。

    记得是在要打杀夏儿时,她毫无不忍之心,才引起云末的注意,“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换成以前,我不会打杀了夏儿?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他们有多可恶?他们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

    她还没抱怨完,听云末轻声道:“怎么可能?换成以前,你定不会就这么放过西门政,定要迫着北皇把西门政也一并打杀了。”

    凤浅愕了一下,开始悔肠子,刚才怎么就不让皇帝老儿打西门政一顿呢?

    就算不打死他,打一顿出出气也好啊。

    云末见她神色不定,问道:“怎么?”

    凤浅皱眉道:“我爹会怎么处置西门政?”

    云末道:“王爷要顾全各方关系,不会如何。”

    西门政是良妃的亲侄子,打他就是打良妃的脸,而良妃正在受宠,打良妃的脸,等于打皇上的脸。

    王爷不给西门政的脸,还得给皇帝的脸。

    凤浅肠子都悔青了,向云末凑近些,“我们回去,让他们把西门政打过,怎么样?”

    云末:“……”

    凤浅神色有些悻悻,“不行啊。”

    云末笑了,“你和以前不同了。”

    凤浅撇嘴,翻着脖子上的指痕给他看,“被人掐成这样,能活下来,已经不容易,性情哪能没有改变?”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47
正文  第7章 围观丈夫与人爱爱
    北皇哪里还有心思游湖观灯,和良妃匆匆赶来一看究竟。

    哪知,还没到门口,又听说凤浅诈尸活了,偏偏西门政在灵堂上做了什么事惹恼了凤浅,二人正闹着呢。

    简直乱七八糟,北皇狠狠地瞪了良妃一眼。

    凤浅以往名声本来就不好,北皇让西门政娶那要人命的女人,良妃就觉得憋屈,偏又出了这事,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北皇和良妃坐在堂上,看着凤浅身上还没换下的丧服,眉头微皱,“丫头们都去了哪里?”

    门口立刻滚进来三个,跪趴在地上,使劲磕头。

    “奴婢秋儿叩见皇上良妃。”

    “奴婢冬儿叩见皇上良妃。”

    “奴婢春儿叩见皇上良妃。”

    这里还没乱完,门口又挨进来一个,偷看了脸色发白的西门政一眼,颤颤巍巍地跪在那三个旁边,“奴婢夏儿叩见皇上良妃。”

    凤浅“咦”了一声,眉头一挑,这戏好看了。

    方才那场春-宫,虽然没能把人看得清楚,但形还是看清了的。

    刚才要给西门政生儿子的,不正是刚跪下去的这个。

    只不过一这会儿的功夫,这美人的衣裳已经穿齐整了,不过想来是才被弄醒不久,有时间穿衣服,却没时间理头发,头发还是颠鸾倒凤后得乱。

    随着凤浅的这声‘咦’,夏儿灯丝捏出来般的身子又是一抖,西门政脸色也又白了一成。

    良妃是西门政的姑姑,这府里出了事,她既然来了,也就该她挑起担子来,竖了眉头,冷道:“你们不在少奶奶跟前服侍,都去了哪里?”

    本来夏儿年纪最大,是四个丫头中的管事的,但她这会儿,哪敢开口。

    冬儿只得道:“我们本是在少奶奶灵前服侍的,但……”她害怕地偷睨了西门政一眼,才接着道:“但国公爷来了,说要给少奶奶多烧点纸,只留夏儿一人服侍……”

    良妃冷眼看向夏儿,“既然如此,为何本国公唤人,却是你最后进来。”

    “我……”夏儿脸色刹白,哪敢说实话,磕头下去,“奴婢该死。”

    良妃审这几个丫头,不过是拿这事开个头,哪能真在这些小事上叽叽磨磨,重哼了一声,声调一转,柔了三分,和颜向凤浅道:“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与皇上和本宫听,皇上自会与你做主。”

    凤浅才穿过来,对这些人一无所知,哪能乱说话,但想着灵堂上的事,却禁不住心酸,道:“我要回家。”

    她虽然不知镇南王府是怎么样的,但这鬼地方,她是不愿再呆。

    西门政一张脸更白得没了颜色。

    良妃怔了一下,和皇帝交换了个眼色,柔声道:“你已经嫁给了政儿,就算要回娘家,也得过几日回门。”

    凤浅道:“我与他没有拜堂,自然可以回去。”没拜过堂,当然不能算成了亲。

    哪有两国定下的婚约,还有小儿女自己悔婚的道理?

    良妃的侄儿被人当面悔婚,脸上有些挂不住,“既然出了事故,这堂重拜过就可以,怎么能闹着回家去?”

    凤浅冷笑,“如果良妃遇上这样的事,这堂只怕也拜不下去。”

    良妃脸色一变,之前就听说灵堂上出了些事,但到底是什么事,还没来得及问。

    被凤浅当面指出,眼皮莫名地一跳,飞快看向西门政,后者脸色煞白无色,心里一惊,直觉不好,又见皇帝皱着眉头看来,忙向身边看去。

    立刻有人上前,将灵堂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良妃飞快看了眼在一旁冷脸站着的云末,脸上红了白,白了黑,气得手握成了拳,长指甲差点撇断几根。

    如果凤浅当真死了,西门政做这混账事,没有人知道也就罢了。

    可是凤浅只是一时卡了痰,醒来抓个正着,就是有千张嘴,也洗不干净。

    恨不得跳起来,狠狠地给西门政几大耳刮子。

    北皇开口,“到底什么事?”

    良妃只得硬着头皮,原话回了。

    皇帝脸色也顿时沉了下去,怒道:“混账。”

    良妃胆战心惊,这件事只要凤浅不追究,就有转机。

    叫人给凤浅端来椅子,奉上茶水,才道:“政儿实在荒唐了些,自该重罚,要怎么罚,怎么打,由着你做主。至于那狐狸精,打杀了就是。”

    凤浅冷着脸笑道:“如果娘娘躺在棺材里,皇上和其他妃子……”

    她话没说完,皇帝和良妃脸色一变。

    凤浅忙道:“不对,是皇上躺在那儿,良妃和奸……夫在一边干那事,一边骂皇上,不知皇上可受得了?”

    “放肆。”良妃青着脸拍案而起。

    “不错,凤浅说的不错。”一直黑着脸的皇帝突然开了口。

    “皇上……”良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北皇浓眉紧皱,“将心比心,任谁也受不了这样的侮辱。把西门政拿下,交给靖南王处置。”

    “皇上……”西门政惊怕交集。

    良妃保养得极好的美人脸瞬间惨白。

    靖国公岂是手软的人,把西门政交给靖国公,脱一层皮事小,以后朝中众人碍着靖国公和虞皇,谁还敢与西门政亲近。

    这么一来,西门政在朝廷上算是被打入冷宫了。

    北皇又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夏儿,道:“这丫头是郡主府上的人,按理该由郡主处置,但这事涉及到皇家的颜面,就此打杀了吧。”

    跪在地上的夏儿身子一软,吓得几乎晕过去。

    急叫道:“皇上饶命。”

    良妃冷哼了一声,“拖下去。”

    旁里上来两人拖了夏儿出去,只听见她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国公爷救救夏儿……”

    但西门政自身难保,哪还敢为她求情。

    夏儿见西门政不动,心里气苦,又向凤浅求道:“郡主,夏儿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以后再也不敢了,群主求求皇上,饶了夏儿吧。”

    凤浅总算可以和这只种狗划清界线,松了口气。

    至于夏儿,那是她心存不良,自寻死路,不值得她同情。

    捧着茶杯,欣赏西门政此时的慌乱的神色,对夏儿的哭求毫不理会。

    突然觉得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回头看去,却是云末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凤浅心里一咯噔。

    云末只是淡淡的一眼,仿佛就看穿了她的身体,知道自己不过是借尸还魂的一缕小魂。

    北皇见凤浅神色不变,没有为打杀了夏儿就松口,知她对西门政死了心,绝不会再嫁,道:“明儿,我自会修书给虞皇,表示最深的歉意。另外,太子将将回朝,朕会为太子向虞皇求亲,让你嫁与太子,永结二国之好。”

    凤浅险些哭了出来,“啥,又嫁?”

    良妃脸色微变,凤浅与西门政的亲事告吹,名声一定大损,这样的破烂名声,太子怎么肯接受,就算他迫为皇命收了这破烂货,心里岂能不恨死西门政,西门政因为桩婚事,得罪镇南王和虞皇,再得罪太子,后果真不敢想。

    良妃如坐针毯,勉强又坐了会儿,就委婉地催了皇帝回宫。

    北皇一走,凤浅也没必要再在这府中呆下去,便随了云末坐上备在门口的马车。  
    凤浅郁闷地趴在矮几上,听着车外枯燥的车轮声。

    云末坐在车厢另一角,黑眸深不可测,饶有兴趣地观赏着她此时的神情,身上仍穿着的丧服。

    他长得温润如玉,一身似雪白衣瞟眼看,极是简朴,但将他摆在这奢华的车厢里,却没有半点不相衬。

    反倒是这团花的车厢显得俗了。

    让人有把所有东西丢出车外,只剩下他的冲动。

    凤浅很想知道这人和诏王是不是一个人,如果不是也就罢了,如果是,她需不需要装作认不出,找机会自己自动滚蛋,离他远远的。

    记得是在要打杀夏儿时,她毫无不忍之心,才引起云末的注意,“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换成以前,我不会打杀了夏儿?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他们有多可恶?他们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

    她还没抱怨完,听云末轻声道:“怎么可能?换成以前,你定不会就这么放过西门政,定要迫着北皇把西门政也一并打杀了。”

    凤浅愕了一下,开始悔肠子,刚才怎么就不让皇帝老儿打西门政一顿呢?

    就算不打死他,打一顿出出气也好啊。

    云末见她神色不定,问道:“怎么?”

    凤浅皱眉道:“我爹会怎么处置西门政?”

    云末道:“王爷要顾全各方关系,不会如何。”

    西门政是良妃的亲侄子,打他就是打良妃的脸,而良妃正在受宠,打良妃的脸,等于打皇上的脸。

    王爷不给西门政的脸,还得给皇帝的脸。

    凤浅肠子都悔青了,向云末凑近些,“我们回去,让他们把西门政打过,怎么样?”

    云末:“……”

    凤浅神色有些悻悻,“不行啊。”

    云末笑了,“你和以前不同了。”

    凤浅撇嘴,翻着脖子上的指痕给他看,“被人掐成这样,能活下来,已经不容易,性情哪能没有改变?”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47
正文  第8章 搞暧昧
    云末神色一黯,“郡主放心,这件事不会这么算了,他们一定得给个满意的答复。”他说完,话音一转,“不过伤的是脖子,又不是头,怎么会失去记忆?”

    凤浅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噎住,摸了摸头,“头上也有伤的,没给你看罢了。”

    云末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凤浅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死盯着云末脸上神情,问道:“诏王是什么人?”

    “据说是南朝前皇的遗孤,现在地下王朝的主人。”云末云淡风轻,看不出任何异样。

    “地下王朝是做什么的?”

    “专给各皇家使绊子,找麻烦的。”

    “各皇家容得下他?”和皇家作对的人,多半活不长,凤浅对诏王短命的身份很满意。

    “容得下如何?容不下又能如何?地下王朝的人神出鬼没,横竖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们。郡主怎么会突然问起他?”

    凤浅手托着腮,含笑睨着云末,“你和他长得很象。”

    “郡主的癔症又犯了。”

    凤浅哼哼,就算你是那混蛋,也不会承认,否则的话,前脚承认,后脚就能被皇家的人剁成肉泥。

    把玩着腰间悬着的穗子,“太子……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云末道:“是个真英雄。”

    英雄?

    这不是凤浅想要的结果。

    云末看着她没精打采的模样,轻笑了一声,“郡主在担心什么?”

    凤浅张了张嘴,最后保持了沉默。

    忽地听窗外一阵乱,揭开窗帘,见街上行人胡乱奔跑,神色慌乱。

    带队的护卫队长骑着马,匆匆靠过来,神情也有几分惊慌,“郡主,请尽快回王府。”

    凤浅问道:“出了什么事?”

    护卫队长道:“虞亲王被人杀了,尸体赤身裸体悬挂在丰城城门上。地下王朝的人留下字据,说三日后要把虞亲王挫骨扬灰。”

    凤浅肯定,虞亲王就是被她亲手杀死的金彪,诏王当真如魔似鬼,自己好穿不穿,穿到他床上,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回头发现云末一直平静地看着她,云末见她望来,淡淡开口道:“郡主与虞亲王交情不浅,虞亲王被害,郡主要不要去丰城看看?”

    凤浅拽着窗帘的手一僵,那混蛋可能就在丰城,她躲都来不及,还巴巴地送上门?
    “别胡说,谁跟他感情不浅?”想到亲手杀死虞亲王,心里疙疙瘩瘩的,感觉云末的目光好象能把她看穿,更加不自在,把帘子一摔,“回府。”

    回到镇南王府,得知镇南王被招进了宫,不在府中。

    凤浅不用立刻面对这身份的爹,觉得很合心意。

    进了府,云末让冬儿去厨房备膳,又让秋儿去告知靖南王妃。

    负责收拾房间的春儿略为迟疑,道:“郡主习惯了那边府里的千巧服侍……”

    云末道:“先前,我已经让千巧提前过来,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千巧是凤浅郡主府里的大丫头,但她是虞国过来的丫头,不能随凤浅赔嫁给西门政。

    春儿听了,才放心地去了。

    身边三个丫头,顿时走得一个不剩。

    凤浅不禁又多看了云末几眼,“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回来?”

    云末道:“并没认为郡主一定会回来,只不过听说郡主出事,就叫个丫头跑趟路,提前备着,就算郡主不回来,也不伤着什么。”

    凤浅心笑,心思果然细腻。

    她第一次进靖王爷,认不得路,好在有云末带路,才不至于迷路。

    到了一处叫玲珑轩的地方,云末不再前行,道:“郡主的闺房,云末不方便进入,云末告退。”

    凤浅点头,转身走向前面小院。

    刚要进门,身后传来一道极为温柔,温柔得直暖进人心的声音,“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凤浅。”凤浅不假思索的脱口而言,话说了口,才悚然醒悟过来,问自己这句话的人是身后的云末,他能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名字?
    突然问这话目的何在也一目了然,他对她已经起疑。

    心头凛然,眸子森冷下来,这个人果然不好对付,转身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他只是微微一笑,“郡主好好休息。”

    凤浅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他突然追上两步,蓦然握了她纤细的手臂,将她一把拽了回来,避到身旁树后,用身体抵在了树杆上,动弹不得,抬头见他脸上温文之态荡然无存,眸子里反而透了些森冷,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你要做什么?”

    他高她许多,向她俯低身,更近的审视着她,突然问道:“你是谁?”

    凤浅面无表情的向他直视回去,冷声反问,“你这话,是问本郡主?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云末听了她的话全不为所动,既不惧怕,也不慌乱,只是紧锁了她的眼,浅然而笑,他越是淡定无惧,凤浅反而越是心慌,心跳不由的加速,他眼角的笑意更浓,将身体向她胸前贴紧些,“心跳很快呢。”

    低了头向她慢慢俯近,面庞直到离她只有半寸之遥,能感到彼此的呼吸,垂眼看着她颈项上浮起一层小小的粟粒,才回转眸子,锁了她的眼,慢慢的道:“在害怕?”声音低哑磁软,极是好听,落入凤浅耳中,却是从头寒到了脚。

    就在这时,听见身边围墙内传来秋儿的声音传来,“好象是郡主回来了,快去看看。”

    凤浅突然想到,刚才他根本是故意支开春儿和秋儿,张嘴就要叫人,突然腰上一紧,被他一拉一拽间向前扑倒,他下她上的跌进身下草丛,手腕一紧,也被他扣住。

    他手法巧妙,并不弄痛她,却让她动弹不得。

    她也是精通搏击之术的,对他的手法也不由的暗暗惊叹,再看他这时,与在之前的儒雅辩若两人,幽黑不见底的眸子闪着诱人的光华。

    凤浅冷眼看着,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听丫头的脚步声已出了院门,忙要爬起身,他手臂缠来,捂了她的嘴,她张口要向他手掌上咬下。

    突然听见被她压下身下的他,发出一个叫人浮想翩翩地低喘,“郡主,不可以这样,你现在还不能与我们……”

    丫头恰好到门口,一眼睨见草丛中的二人,听了那声音,即时一怔,满面通红的逃窜回去。

    凤浅的脑子‘嗡’的一下,浑身血液涌到了脸上,面红耳赤,他在胡说些什么鬼话。

    低头,见自己跨坐在他腰间,在别人看来确实象是她在对他做什么不轨之事,而他纯粹一副被动受虐的小受模样,反倒笑了出来,很想去他脸上摸上两把,当真虐他一虐。

    弄明白了现在处境,人也就冷静下来,不再惧怕,俯低身趴在他胸脯上,撅了嘴轻吹他极好看的薄唇,直接看向他的眼, “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眸子幽黑清亮,微微一笑,“郡主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凤浅哑然,她知道个鬼约定,冷看着他不出声,她清楚地明白,有些事越抹越黑,倒不加理会。

    “是不记得,还是根本就不知道?”云末含笑的眼带了一抹凛冽,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的眼。

    凤浅身体微僵。

    “果然是不知道。”他眼里笑意慢慢敛去,在眼角笑意将完全消失之际,又是一笑,蓦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俯下身,唇轻贴了她的耳鬓,气息如风送鹅毛一般轻拂着她,温温软软,吹得她耳朵瞬间烫下耳根,他的声音越加的磁软诱人。

    “别怕,就算你不是凤浅也没关系,我不会伤害你。但你得告诉我,她在哪里。只要我寻到她,就带她离开,你仍做你的郡主,可好?”

    凤浅冷笑,这种鬼话三岁的小孩也骗不过。

    再说她哪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在哪里,没准现在正趴在阎王的床上,“我就是凤浅。”

    他神色越加的温柔,声音更加诱惑,“我不会骗你,我留在府里是为了她,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所以只要你将她完完本本的还给我,我可以帮你做很多事。”

    凤浅明知这个人不可信,却情不自禁的心里一动,呼吸不由的屏住。

    自己要在府中立足就得过他这关,他对自己已经怀疑,以后想蒙混过去,已经不可能。

    信他,还是不信他?

    告诉他,自己是穿越的,至于极品女在哪里,天知道?
    可是这么荒谬的事,他能相信?
    再说,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就是诏王那混蛋。

    不过他要装,她也就当他不是诏王。

    她眼一眨不眨的将他看着。

    他眉目分明,五官精致细腻,容貌秀美,略一看远不如那些酷哥帅男晃眼,但他与身俱有的秀雅,如同世间最温润柔美的暖玉,但叫人看上一眼,便想再看第二眼,第三眼,最终再难看去别处,那双眼更是纯粹的黑,黑的不掺任何杂质,叫人看不透。然越看不透,就越想去看透,一路路看到深处,最终迷失的却是自己。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四目相对,他不愠不火,静静地等着。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48
正文  第9章 是不是处
    凤浅视线下移,落在他橘色泛着柔光的唇上。

    他的唇形端正薄削,唇纹细腻如同花瓣,这般看着,没来由的叫人喉咙发干。

    薄唇轻动,“相信我,凤浅对我很重要,我不能失去她。”

    她重看向他的眼。

    他眼眸真诚。

    凤浅蓦然一笑,盘旋在宫廷周边的人,能有真情?

    她不信他,她凭什么信他?
    如果让他知道,那个对他‘很重要’的凤浅因她的鬼上身而消失,会不会恨不得将她剁成肉酱。

    凤浅眼里的讥诮变成了嘲弄,“你爱她什么?她的容颜,还是地位?”

    云末默然,这些全不是原因,真正的原因却不能让人知道。

    凤浅眼里的嘲讽之意更浓,在他略为失神中,蓦然挣开他的束缚,抬起一只手缠了他脖子,一手顺他领口衣襟慢慢抚下,直至胸脯,留连恋不去,动作极是煽情,眼角带媚,笑口盈盈的道:“我就是凤浅,既然我对你这么重要,不如就此……”

    他眼里没有凤浅预想的慌乱,只是勾唇淡笑,“如果云末依了你,一旦东窗事发,云末可得被王爷乱杖打死。”

    凤浅眸色微闪,“原来,你是怕死的。”

    “谁不怕死?云末自然也是怕的。”云末嘴里说着怕,脸上却全无怕的模样,“比起用这招来除去云末,倒不如我们做笔交易,让云末为你所用,条件是你告诉我凤浅在哪里。”

    凤浅‘哧’的撇头一笑,一闪间的念头也能被他看穿,回头看着他胜算在握的散漫笑意,气闷的想咬他一口,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处的?”停了停,怕他不懂什么叫处,又补充了一句,“就是童子鸡。”

    他唇角习惯性的笑意一僵,一直淡然从容的神情终于起了变化,沉静似水的眼眸闪过诧异。

    凤浅在他惊怔中,满不在乎的将他从身上推了开去,起身俯视着他,“别紧张,你是不是,我都不在意。”

    转身走出树丛,听身后他的声音传来,“我会让你说实话。”

    凤浅回头一笑,那就看你的本事,不过这句话只是在心里说说,“我就是凤浅,你死活要说我不是,我也没办法。”

    她没骗他,她本来就叫凤浅,只不过不是这个王府的郡主。

    云末翻身站起,轻理衣衫,一拂身上落叶,又恢复了初时所见的淡然从容,施施然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凤浅望着慢慢走远,逸雅的欣长背影,绷得紧紧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长嘘了口气。

    这个人比想象中更难应付。

    进了屋,一个她没有见过的大丫头欢喜地迎了上来,“云公子说郡主不会有事,郡主果真回来了。” 接着看见她脖子上的掐痕,眼圈顿时泛了红,“这……这是怎么的……”

    凤浅对着这丫头,莫名地感觉到亲切,“千巧?”

    丫头怔了一下,“我是千巧,郡主,你怎么了?”

    凤浅摸了摸脖子上仍有浮肿的指印,“大难不死,很多事却记不起来了。”

    千巧心疼得险些落下泪,小声道:“王爷不在府上,郡主暂时不要到处走动,免得遇上锦郡主……”

    “锦郡主是什么人?”

    千巧吃惊地看向面前的主子,“郡主连锦郡主都不记得了?”

    “嗯。”凤浅不知道什么锦郡主,只好装失忆。

    “是王妃的女儿,郡主的同父异母的姐姐。”

    “原来我是庶出。”凤浅好象突然明白为什么会嫁给那西门政那渣男。

    “郡主怎么可能是庶出。”千巧低声惊叫,她家郡主果真受了不小的刺激。

    千巧吞吞吐吐,凤浅费了好大的劲,才弄明白这个身份。

    原来凤浅的娘是镇南王征战时所遇,是虞国姑娘,二国交战,姑娘的家长自然不同意把女儿嫁给镇南王。

    于是,那姑娘随镇南王私奔,在外头结为夫妇。

    战争结束,镇南王被召回京城,却接到一张皇令,让他娶虞国长公主,二国联姻。

    虞国长公主自然不能为妾,只能强迫镇南王降妻为妾,娶虞国长公主为镇南王妃。

    凤浅的母亲一气之下,离开北朝,她离开时,已经怀有身孕。

    镇南王苦寻妻子不到,借酒浇愁,喝得烂醉,醒来后发现身边躺着赤身裸体的虞国长公主,公主被他毁了名洁,不得不娶。

    七个月后长公主早产生下凤锦。

    两个月后,凤浅母亲的忠仆老妪抱着个小小女婴出现在王府外。

    这个女婴就是凤浅,凤浅足月而生,比凤锦还小了一个月。

    凤锦一直想嫁政国公,可是却被凤浅抢先强婚政国公,让凤锦对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恨之入骨。

    凤浅看着铜镜中,与自己十三四岁时一模一样的面孔,翻着白眼,摸了下额头,“没病吧,怎么就看上西门政那衣冠禽兽。”

    千巧噗地一声笑,“虞皇膝下无女,所以凤锦郡主和郡主都有可能继承虞国皇位,但北朝和虞国联姻,二位郡主中的一人,一定要嫁给北朝皇子,嫁了北朝皇子的人,自然不能再继承虞国皇位,所以……”

    凤浅明白了,抢嫁人渣是为了抢虞国皇位。

    她穿越过来就没有消停过,实在累得连头发尖都发酸,洗干净了就滚上床,打算好好地睡个觉,养足精神,再做打算。

    刚要闭眼,指尖碰到一个冰冷的东西,顺手拿起一看,竟是一个色泽陈旧的木雕面具。

    凤浅眼皮莫名地一跳,仔细一看,一颗心如擂鼓般跳开了。

    千巧望着那面具,奇怪地咦了一声,“这里怎么有一个面具,这陈色,怕是有好多年了。”

    凤浅问道:“你没见过?”

    “不曾见过。” 见凤浅脸色发白,有些担心,“郡主,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凤浅道:“只是有些累,想休息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千巧不敢再问,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凤浅怔怔地看着手中木雕面具,眼睛慢慢地湿润,胸口起伏不定,半晌才低哽出两个字,“小郎。”

    她除九百九十九害,就是为了回前世,寻找她的夫君小郎的下落,现在手上拿着的正是小郎的面具。

    诏王迫金彪辱她的种种在脑海里闪过,最后定格在他戴着面具的脸庞上,那张脸渐渐地变成云末俊逸的面庞,胸口猛地一紧,呼吸有些不顺。

    翻身下床,把面具放回枕边,挽了发,拽了屏风上的衣裳,胡乱往身上套,急急奔向门口,拉开房门,“云末在哪儿?”

    守门的丫头道:“应该在西厢客房。”

    凤浅拉拢衣襟,匆匆而去。

    ***
    凤锦花了不少心思与西门政各种勾搭,只等对方有意了,就请旨为他们赐婚,结果被凤浅抢先一步,求着虞皇与北皇联手迫西门政娶她。

    她生生憋着一口气,还没能找凤浅算账,凤浅和西门政的婚事却又泡了汤。

    凤浅嫁西门政不成,却把西门政的名声给败了,西门政这颗棋被活活毁了,凤锦恨不得食凤浅的肉,饮凤浅的血。

    一听说凤浅回王府了,哪里还忍得住,立刻起身向凤浅所住的玲珑轩而去。

    凤锦虽然恨凤浅,但她与西门政的事,是没经过长辈的,说出来,只会脸上无光。

    镇南王妃与女儿同心,本担心凤锦去找凤浅,再惹出什么事端,惹恼丈夫,随后又想,凤锦去闹一闹,并不能把凤浅怎么样,但好歹也让凤浅知道,这天底下不是只有她凤浅一个,可以由着她逞性妄为。

    再说小辈之间的事,就算真的闹得过了些,靖南王要罚也不能过于偏袒,也就由着凤锦去了。

    凤锦直冲冲地去凤浅寝屋,被千巧拦下,说凤浅出去了。

    凤浅虽然是镇南王结发妻子所生,但凤锦却是靖南王妃所生。

    千巧见凤锦阴沉着脸,不禁为凤浅担心。

    凤锦因为西门政的事,本是恨死了凤浅,又听说她回王府,居然还带着云末,云末是她向虞皇讨了多次,也不能到手的人。

    一团火气顿时烧昏了头,铁了心今天要给凤浅点颜色看看。

    结果到了地头,人没见着,却被个丫头拦了下来,这气哪里还压得下。

    一脚把千巧踹开,奔上台阶,猛地推开凤浅卧室的房门。

    叫道:“凤浅,给我出来。”

    千巧忙上前,“长公主,郡主真不在。”

    凤浅抢了她想要的也就罢了,一个丫头都敢拦她的路,凤锦越加怒气冲天,一巴掌掴了过去。

    千巧脸上即时浮上四根手指印。

    千巧虽然是个下人,但她为人乖巧,处处讨人喜欢。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挨打,但人家是郡主,而她只不过是丫头,被打了又能怎么样,委屈得埋低了头,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她虽然委屈,但仍护着凤浅,道:“郡主不在的时候,不喜欢别人进她的房间。”

    凤锦竖了眉毛,“我还偏要进了。” 别人?拿我跟你们这些下人比?
    说完不理千巧,径直进了门,凤浅果然不在屋里。

    千巧大急,还要拦。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48
正文  第9章 是不是处
    凤浅视线下移,落在他橘色泛着柔光的唇上。

    他的唇形端正薄削,唇纹细腻如同花瓣,这般看着,没来由的叫人喉咙发干。

    薄唇轻动,“相信我,凤浅对我很重要,我不能失去她。”

    她重看向他的眼。

    他眼眸真诚。

    凤浅蓦然一笑,盘旋在宫廷周边的人,能有真情?

    她不信他,她凭什么信他?
    如果让他知道,那个对他‘很重要’的凤浅因她的鬼上身而消失,会不会恨不得将她剁成肉酱。

    凤浅眼里的讥诮变成了嘲弄,“你爱她什么?她的容颜,还是地位?”

    云末默然,这些全不是原因,真正的原因却不能让人知道。

    凤浅眼里的嘲讽之意更浓,在他略为失神中,蓦然挣开他的束缚,抬起一只手缠了他脖子,一手顺他领口衣襟慢慢抚下,直至胸脯,留连恋不去,动作极是煽情,眼角带媚,笑口盈盈的道:“我就是凤浅,既然我对你这么重要,不如就此……”

    他眼里没有凤浅预想的慌乱,只是勾唇淡笑,“如果云末依了你,一旦东窗事发,云末可得被王爷乱杖打死。”

    凤浅眸色微闪,“原来,你是怕死的。”

    “谁不怕死?云末自然也是怕的。”云末嘴里说着怕,脸上却全无怕的模样,“比起用这招来除去云末,倒不如我们做笔交易,让云末为你所用,条件是你告诉我凤浅在哪里。”

    凤浅‘哧’的撇头一笑,一闪间的念头也能被他看穿,回头看着他胜算在握的散漫笑意,气闷的想咬他一口,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处的?”停了停,怕他不懂什么叫处,又补充了一句,“就是童子鸡。”

    他唇角习惯性的笑意一僵,一直淡然从容的神情终于起了变化,沉静似水的眼眸闪过诧异。

    凤浅在他惊怔中,满不在乎的将他从身上推了开去,起身俯视着他,“别紧张,你是不是,我都不在意。”

    转身走出树丛,听身后他的声音传来,“我会让你说实话。”

    凤浅回头一笑,那就看你的本事,不过这句话只是在心里说说,“我就是凤浅,你死活要说我不是,我也没办法。”

    她没骗他,她本来就叫凤浅,只不过不是这个王府的郡主。

    云末翻身站起,轻理衣衫,一拂身上落叶,又恢复了初时所见的淡然从容,施施然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凤浅望着慢慢走远,逸雅的欣长背影,绷得紧紧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长嘘了口气。

    这个人比想象中更难应付。

    进了屋,一个她没有见过的大丫头欢喜地迎了上来,“云公子说郡主不会有事,郡主果真回来了。” 接着看见她脖子上的掐痕,眼圈顿时泛了红,“这……这是怎么的……”

    凤浅对着这丫头,莫名地感觉到亲切,“千巧?”

    丫头怔了一下,“我是千巧,郡主,你怎么了?”

    凤浅摸了摸脖子上仍有浮肿的指印,“大难不死,很多事却记不起来了。”

    千巧心疼得险些落下泪,小声道:“王爷不在府上,郡主暂时不要到处走动,免得遇上锦郡主……”

    “锦郡主是什么人?”

    千巧吃惊地看向面前的主子,“郡主连锦郡主都不记得了?”

    “嗯。”凤浅不知道什么锦郡主,只好装失忆。

    “是王妃的女儿,郡主的同父异母的姐姐。”

    “原来我是庶出。”凤浅好象突然明白为什么会嫁给那西门政那渣男。

    “郡主怎么可能是庶出。”千巧低声惊叫,她家郡主果真受了不小的刺激。

    千巧吞吞吐吐,凤浅费了好大的劲,才弄明白这个身份。

    原来凤浅的娘是镇南王征战时所遇,是虞国姑娘,二国交战,姑娘的家长自然不同意把女儿嫁给镇南王。

    于是,那姑娘随镇南王私奔,在外头结为夫妇。

    战争结束,镇南王被召回京城,却接到一张皇令,让他娶虞国长公主,二国联姻。

    虞国长公主自然不能为妾,只能强迫镇南王降妻为妾,娶虞国长公主为镇南王妃。

    凤浅的母亲一气之下,离开北朝,她离开时,已经怀有身孕。

    镇南王苦寻妻子不到,借酒浇愁,喝得烂醉,醒来后发现身边躺着赤身裸体的虞国长公主,公主被他毁了名洁,不得不娶。

    七个月后长公主早产生下凤锦。

    两个月后,凤浅母亲的忠仆老妪抱着个小小女婴出现在王府外。

    这个女婴就是凤浅,凤浅足月而生,比凤锦还小了一个月。

    凤锦一直想嫁政国公,可是却被凤浅抢先强婚政国公,让凤锦对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恨之入骨。

    凤浅看着铜镜中,与自己十三四岁时一模一样的面孔,翻着白眼,摸了下额头,“没病吧,怎么就看上西门政那衣冠禽兽。”

    千巧噗地一声笑,“虞皇膝下无女,所以凤锦郡主和郡主都有可能继承虞国皇位,但北朝和虞国联姻,二位郡主中的一人,一定要嫁给北朝皇子,嫁了北朝皇子的人,自然不能再继承虞国皇位,所以……”

    凤浅明白了,抢嫁人渣是为了抢虞国皇位。

    她穿越过来就没有消停过,实在累得连头发尖都发酸,洗干净了就滚上床,打算好好地睡个觉,养足精神,再做打算。

    刚要闭眼,指尖碰到一个冰冷的东西,顺手拿起一看,竟是一个色泽陈旧的木雕面具。

    凤浅眼皮莫名地一跳,仔细一看,一颗心如擂鼓般跳开了。

    千巧望着那面具,奇怪地咦了一声,“这里怎么有一个面具,这陈色,怕是有好多年了。”

    凤浅问道:“你没见过?”

    “不曾见过。” 见凤浅脸色发白,有些担心,“郡主,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凤浅道:“只是有些累,想休息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千巧不敢再问,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凤浅怔怔地看着手中木雕面具,眼睛慢慢地湿润,胸口起伏不定,半晌才低哽出两个字,“小郎。”

    她除九百九十九害,就是为了回前世,寻找她的夫君小郎的下落,现在手上拿着的正是小郎的面具。

    诏王迫金彪辱她的种种在脑海里闪过,最后定格在他戴着面具的脸庞上,那张脸渐渐地变成云末俊逸的面庞,胸口猛地一紧,呼吸有些不顺。

    翻身下床,把面具放回枕边,挽了发,拽了屏风上的衣裳,胡乱往身上套,急急奔向门口,拉开房门,“云末在哪儿?”

    守门的丫头道:“应该在西厢客房。”

    凤浅拉拢衣襟,匆匆而去。

    ***
    凤锦花了不少心思与西门政各种勾搭,只等对方有意了,就请旨为他们赐婚,结果被凤浅抢先一步,求着虞皇与北皇联手迫西门政娶她。

    她生生憋着一口气,还没能找凤浅算账,凤浅和西门政的婚事却又泡了汤。

    凤浅嫁西门政不成,却把西门政的名声给败了,西门政这颗棋被活活毁了,凤锦恨不得食凤浅的肉,饮凤浅的血。

    一听说凤浅回王府了,哪里还忍得住,立刻起身向凤浅所住的玲珑轩而去。

    凤锦虽然恨凤浅,但她与西门政的事,是没经过长辈的,说出来,只会脸上无光。

    镇南王妃与女儿同心,本担心凤锦去找凤浅,再惹出什么事端,惹恼丈夫,随后又想,凤锦去闹一闹,并不能把凤浅怎么样,但好歹也让凤浅知道,这天底下不是只有她凤浅一个,可以由着她逞性妄为。

    再说小辈之间的事,就算真的闹得过了些,靖南王要罚也不能过于偏袒,也就由着凤锦去了。

    凤锦直冲冲地去凤浅寝屋,被千巧拦下,说凤浅出去了。

    凤浅虽然是镇南王结发妻子所生,但凤锦却是靖南王妃所生。

    千巧见凤锦阴沉着脸,不禁为凤浅担心。

    凤锦因为西门政的事,本是恨死了凤浅,又听说她回王府,居然还带着云末,云末是她向虞皇讨了多次,也不能到手的人。

    一团火气顿时烧昏了头,铁了心今天要给凤浅点颜色看看。

    结果到了地头,人没见着,却被个丫头拦了下来,这气哪里还压得下。

    一脚把千巧踹开,奔上台阶,猛地推开凤浅卧室的房门。

    叫道:“凤浅,给我出来。”

    千巧忙上前,“长公主,郡主真不在。”

    凤浅抢了她想要的也就罢了,一个丫头都敢拦她的路,凤锦越加怒气冲天,一巴掌掴了过去。

    千巧脸上即时浮上四根手指印。

    千巧虽然是个下人,但她为人乖巧,处处讨人喜欢。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挨打,但人家是郡主,而她只不过是丫头,被打了又能怎么样,委屈得埋低了头,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她虽然委屈,但仍护着凤浅,道:“郡主不在的时候,不喜欢别人进她的房间。”

    凤锦竖了眉毛,“我还偏要进了。” 别人?拿我跟你们这些下人比?
    说完不理千巧,径直进了门,凤浅果然不在屋里。

    千巧大急,还要拦。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48
正文  第10章 麻烦上门
    凤锦的丫头金串上前一步,拦住千巧,冷声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公主面前放肆。”

    这句话,凤锦爱听,却也更在心头煽了把火,道:“金串,给我打,教训教训这个不天高地厚的丫头。”

    在她看来,她是靖南王府的嫡小姐,凤浅虽然也是个郡主,但在她面前,就得靠边站。

    再说她打的是个不懂规矩的丫头。

    金串这一巴掌打得极重,千巧忍着的泪花直接滚了出来,冒着再挨打的可能,壮着胆道:“这里是玲珑轩,除了王爷和王妃,其他人不能随便进。”

    凤锦愣了一下,心头窝的那一团火乱窜,凤浅那贱丫头还真拿自己当回事。

    “我就进了,看她能怎么着?”

    千巧恼归恼,但她一个丫头,怎么也不能把凤锦拽出去。

    凤锦坐了一阵,仍不见凤浅回来,有些不耐烦,百无聊赖,慢慢打量凤浅的房间。

    虽然没有任何奢华之物,但装饰得极为典雅,处处透着书香之气。

    不象她那里,花里胡哨,一股子的脂粉气。

    平日她对自己那里是极满意的,但这一比,自个都觉得自己那里俗。

    再看杵在那儿的千巧,和金串一比,虽然同是丫头,千巧却也是极清丽乖巧的,不象金串,红红绿绿一副的奴才相,金串俗没关系,关键是金串整天跟着她,把她也衬得俗了。

    越发地不顺眼,脸色又黑了三分。

    凤锦又哼了一声,看去别处,却见凤浅的枕边放着一个木雕面具。

    是普通的木料,雕工却极为精细。

    眸子慢慢眯起,如果不是对这东西爱极,也不会时时放在枕边。

    突然想起亲生母亲说过的一番话。

    母亲说过,凤浅儿时虽然养在外面,但在几个月大时,招过一个上门的女婿。

    那姑爷长年戴着一张面具,传言说是因为他长得太丑,所以出门才总是戴着面具遮面。

    想来也是,如果不是家里贫寒,又兼相貌丑陋,谁愿给一个婴孩做上门女婿?

    那姑爷短命,在她六岁的时候,就死了。

    不过这件事是禁忌,虞皇下了封口令,谁敢乱说,乱棍打死,所以母亲也是无意中说漏了嘴,被她追问不过,才告诉她的。

    说完后,千叮万嘱,不管如何,这件事都绝不能提起。

    否则的话,虞皇定不会顾惜她们,到底会怎么罚,完全都不敢想象。

    想到这里,凤锦走到榻边,拿起那个面具,面具色泽沉黄,果然是有些年份了,应该就是那小姑爷当年戴的面具。

    冷笑了笑,这丫头还是个长情的种,那人死了八九年,保留着这个破玩意不说,居然还放在枕边。

    眸子陡然一亮,唇边浮起一抹阴瑟瑟的笑意,拿了面具转身就走。

    千巧也是刚才才见过这面具,不知道这面具的来历,但能被凤浅放在枕边,一定十分重要。

    见凤锦动那面具,大急追上去,“锦郡主,你不能……”

    凤锦瞪眼骂道:“放肆。”

    金串将千巧一把推倒在地,瞪着双死鱼眼,道:“反了你了?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冲撞郡主。”

    凤锦叫住金串,“别理这死丫头,走。”

    仰着下巴,傲慢地出门而去。

    金串紧跟在她屁股后面出了门。

    千巧慌忙爬起来,看着凤锦出了院门,一溜烟地去找凤浅去了。

    ……

    凤浅去西厢客房没找到云末,脑子里乱轰轰地一片。

    也不急着回去,在一处青石上坐下。

    竟没发现,在青石不远处,云末在一株梧桐树下与一个小厮说着什么。

    云末听见声响,抬头起来见是她,挥手示意小厮离开,静立在树下,望着怔怔发呆的凤浅。

    凤浅也不知坐了多久,起了阵风,身上有些冷,收起纷乱的心思,听见有人朝这边走来。

    转头看去,却见一个管家打扮的人引着两个人走来,花荫茂密,看不清后头引的是什么人。

    她不愿随意见生人,就起身慢慢回走。

    凤浅不知,来人正是北皇想要指亲给她的太子皇甫天佑和他的副将薛子莫。

    皇甫天佑刚刚得知父皇赐婚的事,他虽然不曾见过凤浅,但凤浅的恶名却听过不少,对这门婚事极为反感。

    寻思着找机会弄黄这门婚事,正巧靖南王也在为这事伤神,请太子过府商量,探探太子的口气。

    于是,皇甫天佑带了薛子莫前来赴宴。

    随着管家转过花荫,见前头一个素衣少女,正慢慢走着。

    身线苗条,却已经掩不去体态的妙曼,她分花拂柳,举止透着天生俱成的优雅,低声问道:“这是……”

    管家探头望了一眼,忙道:“那是我们家的郡主凤浅。”

    皇甫天佑有些意外,这些年耳闻的全是凤浅如何的恶劣行径,不想看上去竟是如此端庄的模样。

    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皇甫天佑见凤浅走得很慢,似在想什么,不愿打扰,抬手示意跟在身旁引路的管家慢走,远远地吊在后头。

    云末抬眼看见太子,略为犹豫,隐身树丛中,悄然无息地跟在后头。

    凤浅不知有人跟在后面,仍是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分花拂柳地慢慢行走。

    到了前头,却见几个府中下人的儿女正在给花草补泥土,一个衣衫华丽的少女正站在旁边面含笑意,饶有兴趣地看着。

    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来找凤浅晦气的凤锦。

    凤锦听见脚步声,见凤浅正朝这边走来,眼里闪过一抹带着恶意的诡笑,转身就走。

    凤浅见凤锦穿着,隐隐猜到对方身份,想到极品女与凤锦之间的矛盾,也不愿自寻麻烦,见她走开,正合心意。

    再看蹲在地上的玩童,她认得其中一个是刚才进府时见过的,据说春儿说,是孩童里的恶霸,叫孙小武。

    凤浅对他们本没太留意,无意中见孙小武把手中掘花泥的器具摔了两摔,没能摔掉上面的泥,丢在地上,又用脚去揩上头堆满的湿泥,揩了两揩,把那东西揩得更花,却露出了那东西的模样。

    凤浅看清那东西,身子微微一震。

    以为是自己眼花,再看真些,虽然被泥糊得面目全非,但凤浅仍认出竟是自己刚才放在枕面的面具。

    这时,孙小武见面具上的泥硬是弄不下来,不耐烦了,松了裤腰带,竟要往上头淋尿来冲去上头花泥。

    凤浅又急又气,飞扑上前,猛地将孙小武一把推开。

    皇甫天佑刚刚拐弯过来,看见这一幕,浓眉一挑。

    这小丫头竟还有这么泼辣的一面,看来那些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停了下来,以花枝掩了身影,看着事态发展。

    孙小武没留神,竟被凤浅推翻在地,刚刚拉出来的尿浇了自己一身,湿了裤子。

    怒道:“哪个狗日的……”

    回头见凤浅素白的手中紧捏着那个满是湿泥的面具,全然不介意脏了那只如玉雕般白皙小手,一脸怒容。

    孙小武吓得赶紧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骂凤浅狗日的,不等于是骂王爷是狗?

    任他再浑,也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连忙爬起来,哆嗦着声音,小心地唤了声,“郡……郡主,奴才……奴才不是……”

    凤浅抬头起来,眼圈发红,望向孙小武的眼神却冷如寒冰,“这面具哪来的?”

    孙小武偷瞟了正走开的凤锦一眼,把头埋得低低地,不敢说话。

    那一眼,凤浅已经明白,这面具是凤锦拿来的,但她就是要孙小武亲口说出来,猛地提高嗓子,“说。”

    她这副身体年纪虽小,但前世做刑警多年,怒起来却自有一股让人不敢违逆的霸气。

    孙小武吓得浑身一抖,“是……是……”

    “是什么?”凤浅赤红着眸子,逼视着他。

    孙小武在下人孩子中虽然称王称霸,但面前的可是正宗的主人,动动手指,也能把他压死,只得道:“是锦郡主体恤我们下人,见奴才用手掘土掘得辛苦,就把这个给了奴才……”

    话没说完,眼前一花,见凤浅已经三步并两步追向凤锦。

    “站住。”凤浅声音冷冽。

    隐在树丛中的云末眸子落在凤浅手中的木雕面具上,肩膀不自禁地微微一僵。

    薄唇抿紧,好看的狭长凤目微微一窄,重新仔细打量凤浅铁青着的面容。

    皇甫天佑瞟了凤浅手中面具一眼,嘴角微微一扬,低声道:“果然是个泼辣的。”

    他是武人,凤浅这性子反而很对他的胃口。

    凤锦慢慢转身,沉着脸,哼了一声,道:“果然野得没了形,竟连姐姐也不会叫。”

    凤浅冷着脸,道:“姐有姐样,没有姐样,怎么为人姐?”

    凤锦不以为然地‘哧’了一声,“谁稀罕做你姐姐。”转身要走。

    凤浅跑上前,将她拦下,举起满是污泥的面具,冷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凤锦道:“孙小武也说了,是我体恤下人,见他忘了带花铲,掘土掘得很是辛苦,就给了他用来掘土。”

    凤浅怒道:“你怎么体恤下人,与我无关,我只问你为何不经人同意,私取她人事物?”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48
正文  第11章 欺人太甚
    “不过是个破面具,紧张个什么?”凤锦这么做就是要激怒凤浅,让凤浅发火,来寻她麻烦,到时她就可以借题发挥,好好收拾凤浅一顿。

    “私取她人物件,可是行窃,行窃也没什么吗?”

    凤锦拿面具的时候,可没想到这上头,听凤浅竟说她行窃,还当着下人的面,涨红了脸,恼羞成怒,“你别胡说,谁行窃了?”

    “你不经我同意,在我屋里私取了我的东西,难道不是行窃?”

    “我不过是借来玩玩,见孙小武可怜,才借给他用用,交待他用完给你送还回去,这是行善。”凤锦强辩。

    凤浅气得发笑,“盗取了别人的东西,再把这东西交给他人糟蹋,却说成行善,真当自己是侠盗了?再说侠盗也是盗,同样是窃贼。”

    凤锦强辩,“我不是说了,让他用完给你送回去,怎么是盗了?我不过是借用了一下,你用得着这么小气么?”

    借用?小气?凤浅看着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面具,杀人的心都有。

    “要我同意,才是借,没经过我的许可,就是盗。入室行窃,到了外头,已经可以到公堂上走一趟,岂能是‘小气’二字。”

    “你……”凤锦气得浑身发抖,“一个破玩意,你还想告官不成?就算你想告,这府里头也容不得你告。再说,就算府里不管,官府能为个破面具,把本郡主怎么着?”

    凤浅冷笑,在他人看来,这么一个面具根本不是什么事,而凤锦又是镇南王府的郡主,就算去告,也不会有人理睬。

    办了凤锦,就是办了镇南王府。

    谁蠢到为两个女子之间的矛盾,得罪有权有势的王爷?
    官是不能告,但也不能说,不告官,就没了规矩。

    她刚刚穿越过来,对身边的人和事都不熟悉,不知自己到底处在什么地位上,但也不能就这么任人欺负。

    先不与凤锦继续争辩,冷目瞥向一边吓白脸的孙小武,眸子里几乎喷了火,道:“既然是给你掘土,你为什么在上头又是踩,又是要淋尿?你就这么对待你主子给的东西?”

    孙小武望着凤浅恨不得剥了他的皮的眼神,从脚底一直寒到头顶,如果他知道这东西是凤浅的,打死他也不敢拿来掘土。

    虽然凤锦是王妃的女儿,但这个凤浅可是王爷心尖上的,凤浅捏死他,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孙小武哪里敢惹。

    再说,他骞污主人的东西,闹到王爷那儿,只能落下个乱棍打死。

    他只想快些跳出这趟浑水,不敢偏帮凤锦,如实道:“是锦郡主叫我尽法子的折腾这东……”他偷瞅了凤浅一眼,见她脸色又是一沉,忙把‘西’字咽了回去,改口道:“折腾这面具,最好能折腾得面目全非,所以奴才……才……才往上面淋……”

    皇甫天佑听到这里,眉心一皱,道:“那位锦郡主行为实在卑劣。”他瞥了身边管家一眼,凤锦是女子,骂人的话,他实在不便说出口。

    将凤浅上下打量一番,即便是这怒火冲天的时候,也是美不可言,她这如同小刺猬的模样很对他的胃口,向管家问道:“那锦郡主是哪家的郡主?”

    “是我们府上的大小姐。”管家暗捏了把汗,再看身前太子。

    皇甫天佑这一辈子经历过不知多少大风大浪,这十年又是在刀光血雨里滚打,从来不曾动容,这会儿他目视前方二女,一双清朗的剑眉也微微敛起。

    皇甫天佑目不斜视,淡淡问道:"凤锦?"
    "是。"管家不禁汗然,也是叫苦,这个大小姐闹的实在过了,这事就是说到那儿,都讨不到好。

    大小姐行为肯定不妥当,而二小姐也完全没了往日的淡雅从容之态。

    偏偏这事还被太子看见,又是二小姐将与太子联姻的紧要关头上,二小姐这泼辣相怕是难入太子的眼了。

    皇甫天佐得了答案,不再问什么,仍静看着前方。

    薛子莫倒有些奇怪,太子向来不好八卦,这会儿怎么对人家小女儿之争这么感兴趣。

    随即也想到太子还没回京,就接到将要联姻的消息。

    未来的太子妃就是前面那只炸了毛的小刺猬。

    如果这婚事成了,也就罢了,如果不成,靖王府的另一个小姐就可能成为太子妃。

    小事可以看出人品。

    薛子莫心想,或许是这个原因,太子才会对这二女相争,这么上心。

    他不知道,皇甫天佐心中完全没有他们那样的想法,只是想看凤浅怎么应对。

    隐身在树丛中的云末,眼一眨也是不眨地凝视着凤浅手中的面具,紧抿着唇,眸子黑得没有一点光亮。

    凤浅重看向凤锦,一双水灵的大眼被怒火灼红,半眯了眼,"你还有什么话说?"
    拢在袖中的小手紧攥成拳,她碰什么都可以,但碰这个面具,她绝不允许。

    凤锦没想到,孙小武这么没骨气,被凤浅一吼,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她勾搭上西门政,但与西门政终究是私下来往,没有公开,公开了只会让彼此脸面扫地。

    而凤浅请婚,却是正大光明。

    所以她虽然恨凤浅,但这口恶心却不能不咽下。

    她本是要与凤浅算西门政的账,但要找凤浅麻烦,却不能光明正大问西门政的事,只有另寻办法,诱凤浅做出对她不敬的事,对她不敬,就是对母妃不敬,她回头就可以狠狠地告凤浅一状。

    干脆硬挺,这么做,本来就是想要激怒凤浅,被她知道,正好达到目的,撇了撇嘴角,哼道:"是我吩咐的,怎么样?要不要拿我身上的衣裳把这破东西擦干净?"
    寻思着只要凤浅敢在她衣服上擦泥土,她就敢动手打人。

    凤浅气极,听了这话,却冷冷一笑,"你那身脏衣服,也配用来擦它?"
    凤锦还真怕凤浅耍泼,拿她的衣裳抹拭那个破面具,但一身上好的衣料做成的锦衣华服,竟被凤浅说成连抹拭那个破面具也不配,气青了脸。

    出来找凤浅的千巧,去了西厢客房不见人,又朝着这边找了过来,见凤浅和凤锦如同斗红脸的公鸡,暗叫了声糟糕,终究是晚了一步。

    匆匆上前,瞥了凤锦一眼,站到凤浅身后。

    凤浅看见千巧脸上浮起的手指印,问道:"这脸是怎么回事?"
    千巧偷扫了眼凤锦和金串,忙捂了两边面颊,支支吾吾道:"不小心碰的。"
    碰的也能碰出一边脸,四根手指印?

    凤浅把千巧的手拽了下来,"说,怎么回事?"
    凤浅随和,却是一个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人,千巧被她一逼,两眼渗上泪,"是……是……"
    金串知道自己家郡主就是来给凤浅没脸的,乘机道:"这丫头冲撞我们郡主……"
    打丫头的脸,就是打丫头主人的脸。

    凤浅因面具的事,已经是愤怒到极点,这一来,更是怒不可遏。

    怒极反而笑了,向凤锦笑笑道:"这么说,这两巴掌是你打的?"
    凤锦本是想激怒凤浅,然后找到借口教训教训她,可这时,看着凤浅怒极而笑。

    那张小脸本是秀丽无比,这时煞白无血色,而一双眸子,却赤红凌人,让人看着却如同阳春浸雪,阵阵地冷。

    突然间有些害怕,口中却逞强道:"一巴掌是我打的,一巴掌是我叫金串打的。"
    凤浅虽怒,人却冷静,"不知她犯了什么错,要这么个打法?"
    凤锦觉得打个丫头,根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这丫头目中无人,连本郡主都敢顶撞,难道不该罚?"
    凤浅打破砂锅问到底,"怎么个顶撞法?"
    "这……"凤锦有些语塞,随即想,她不过是进凤浅屋里坐坐,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我去找你,你不在屋里,我不过是想进屋坐坐,这丫头竟……"
    凤浅接过去道:"她却拦着不让你进屋,说我不在的时候,不喜欢别人进我的屋子,是吗?"
    "不错。"一个丫头竟敢在主人面前放肆,凤锦觉得到哪儿,都不是这个理,抬高下巴,自觉自己又占了理。

    凤浅笑了,千巧这丫头才跟了她半天,就这么护她,她又岂能任由千巧被人欺负?
    凤锦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很想将凤浅那张笑脸捂住,凤浅却没如她所愿地止住笑,反而慢慢上前绕着金串看了一圈,漫声道:"丫头护主,有何不对?"
    凤锦怔了一下。

    凤浅接着道:“换个角度来说,如果是我去你那儿,你不在,我硬行而入,任意而为,你的丫头拦是不拦?”

    凤锦有前科在,自然不能说拦违着心道:“自然不拦。”

    “好,这可是你说的。”凤浅朝千巧道:“走,我们去凤锦郡主那儿逛逛,顺便翻翻看,有什么喜欢的,不防‘借’来玩玩。”

    说着,当真迈步就走。

    凤锦脸即时绿了,她的东西,怎么能让凤浅乱翻?

    抢上两步,将凤浅拦下,“我的东西岂能由你们乱翻?”

    凤浅故作奇怪道:“不能吗?”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48
正文  第12章 打回来
    凤锦语塞,但知道凤浅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如果不及时制止,真能去她那儿抄个底朝天,但出尔反尔的话,又怎么好说?

    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凤浅也不追究,冷笑道:“既然不能,那么我的丫头拦你,有何不对?再说,我的丫头,几时轮到别人来教育?"说完,不等凤锦反应,看向金串,轻声道:"我的人,岂是你一个奴才能打的?"
    说完,一扬手,重重地掴在金串脸上,打得金串捂了脸杀猪般的叫。

    凤锦脸颊上一热,仿佛那一巴掌是打在了她的脸上,怒道:"你……"
    凤浅不看她,对千巧道:"给我掌嘴,重重地打。"
    千巧刚受了那场委屈,心里本是难受,但怕给郡主惹事,一直忍着,这会儿见郡主叫打,仍有些犹豫。

    凤浅瞥了她一眼,淡道:"打你就是打我,我的脸岂是她一个奴才能打的?"
    凤锦是王府的郡主,凤浅同样是王府的郡主。

    千巧本觉得凤锦太过欺负人,这时既然发了狠,她也就随了郡主的心意,让她心里舒服些,就算过后被王爷罚了卖了,也认了。

    一咬牙,上前当真使足了力气,一巴掌扣在金串脸上,把金串打得滚倒在地,鬼哭狼嚎。

    云末墨眉一扬,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极浅的笑意,看着凤浅的眼神柔了下来,不再是往日那般习惯性的温和。

    太子'哟'了一声,“这丫头果然凶悍,是该嫁入将门。”

    管家见动上手了,斗大的汗滴从额头上滚下,但碍着太子在,不敢擅自上前劝开,听了太子这谑戏的话,也分不清他是真这么想,还是嘲讽,扯着袖子抹了抹额头冷汗。

    凤锦这下算是尝到了,打丫头的脸,等于打自己的脸的滋味,上前就要打千巧。

    千巧忙闭了眼,准备默默受着,但想象中的那痛却没落在脸上,睁眼一看,见凤浅抓着凤锦的手腕。

    凤锦几时受过这样的气,被怒火烧得失了理智,怒道:"放手。"
    凤浅笑意盈然,"在这儿喊打喊杀的,叫下人看着也不是回事,不如去爹那儿,让爹来评个是是非非。"
    凤锦险些呕出一口血,她把人打了,却说不要在这儿喊打喊杀,免得让下人看笑话?
    骂道:"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你说不打,我就不打,你要去找爹,我就跟你去?"
    凤浅恨死凤锦糟蹋那面具,见凤锦恼得完全失了态,道:"今天是你欺到我头上,我也不能这么算了,看你的样子,也没打算息事宁人。但你我在这里争下去,再怎么也不过是口舌之争,实在没意思。如果我母亲在,到可以去我母亲那里评评理,但我母亲不在,只能去寻父亲作主。"
    "你母亲算什么东西,我母妃……"凤锦气得口无遮拦,话出了口,见凤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才想起,凤浅口中的母亲,未必是说她的生母,而是义母虞皇,她虽然是靖南王妃所生,但骂虞皇,是大不敬。

    千巧对凤锦本是极不待见的,听她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忍不住小声嘀咕,"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凤锦怒极,喝道:"你这个贱蹄子,胡说什么?"
    凤浅将抓着凤锦的手紧了紧,不容她再能对千巧下手,缓缓道:"你不同我一起去,我也没必要再在这里陪你发疯,我先走一步。"
    凤锦暗暗叫苦,后悔气晕了头,说了不该说的话。

    那话说出来,就是目无尊长,辱骂虞皇。

    如果凤浅把她刚才说的话,抖出来,先不管前面的事,她已经要挨上一顿重罚。

    本来是给她颜色看的,没料到这丫头如此凶悍,竟抢在她前面下手,把她的人打了。

    把人打了不说,还诓她落下口舌,这下要回去告状都难。

    但她是从小娇宠惯了的,之前因西门政的事,已经强忍着了,再在凤浅面前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哪里还忍得下。

    冲着凤浅的背影道:“果然是从小没娘教的,一天到晚除了会迷惑男人,还会什么?”

    凤浅停下,好象有一把刀,在她心脏上狠狠地刺下,痛得浑身一抽搐。

    仿佛回到很久以前,那是她上一世的上一世。

    那一世,她只活到了六岁。

    那时的她,正是个不知自己爹娘是谁的遗弃儿,陪伴她的只有一个老仆和她的小丈夫。

    那小丈夫便是手中这面具的主人,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可怜他死在她之前。

    他虽然早亡,却是真心爱护着她的人。

    胸中剧痛,慢慢转身,逼视着凤锦,缓缓道:“我小时候确实没娘教,却知道不可行窃,不可目无尊长,不可诋辱亡人,你这有娘教的,怎么不知?”

    这话入耳,凤锦象被人狠狠地掴了一巴掌,上前一步,就想煽凤浅的脸,手抬了抬,终究没敢。

    她知道,如果她先动了手,凤浅往父亲那儿一告,母亲也护不了她。

    凤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冷笑,不敢动手吗?
    那笑简直象一把刀,直接把凤锦的外皮剥开,露出里面满是妒忌的心,让她在她面前那么地卑微。

    凤锦心里不服,凭什么凤浅一个跟人拜过堂,成过亲的破烂货,却象姑娘一样养在家里。

    虞皇听说凤浅阳气不足,就收了好些个一等一的俊俏男儿在她的郡主府里,最重要的是她一心想得,却得不到的云末竟对她百般呵护。

    更令她气愤的是,凤浅为了得到皇位,保住院中的男儿们,竟公然抢了她想要的西门政。

    凤浅实在是欺人太甚。

    脑门子一热,反击道:"你那死了的男人不过是个没名牌的野种,说出去,还不丢死个人。也只有你这上不得台面的货色当是他宝,在我们眼里那人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的野种。人没了,也就罢了,我好心怕你天天对着个死人的东西晦气,再难找婆家,才帮你解决了,你别不识好人心。"
    凤锦一股脑把话说完,才想到母亲叮嘱的话,险些咬了舌头。

    但随即想,不就是一句话吗?父亲还真能把她打杀了,心又定了下来。

    管家急得跳脚,这话也能说的?这下要闹大了。

    果然,凤浅听了这话,脸色越发的冷,扬手一巴掌打了过去,“谁是野种?”

    这一巴掌,又快又狠,凤锦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挨了打,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痛。

    凤锦被她一巴掌打得懵了,捂了脸,惊痛交加,一时间竟没出得声。

    管家面颊一抽,好象那巴掌打在了自己脸上,偷偷看了身边两位一眼,愁得脸都苦出了汁。

    这下,两个小姐的脸可丢得大了。

    关键是大小姐口无遮拦,把不该说的给说了,又被这二位听见了,天都得捅下个洞。

    薛子莫奇怪道:"什么没名牌的野种?"
    管家忙道:"姑娘家吵架,胡说呢。"
    皇甫天佑心想,听人说过,凤浅郡主应该还没满十五,虽然与政国公闹得不欢而散,可是之前哪能就嫁了人,再说这么大户的人家嫁女,哪有不声不响的道理,听管家这么说,也就没在意。

    而树丛中的的云末,一双幽黑的眼闪过一丝讶然,然后一点点沉了下去,一双眼锁在凤浅刹时惨白无色的面庞上,再没挪去别处。

    “你敢打我。”凤锦想给凤浅教训,结果先被她打了,又急又气,说话更没了分寸,“别说他是野种,就连你也是野种。”

    凤浅心底一阵刺痛,握着面具的手,手指抠进泥里,紧得指关节青青白白,目光咄咄逼人,“你再说一句野种。”

    她不知凤锦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极品女儿时也有和她曾经类似的经历?
    也曾经有过一个身份卑微的夫君?

    然不管极品女如何,她此时所做,已经不是泄心里的气,而是对亡者的尊重。

    对曾抚养她六年,如今早已经故去的夫君的尊重。

    凤锦见凤浅这模样,加上母亲一再的叮嘱,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反而有些害怕,瞪着凤浅,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没敢再说。

    管家看到这里,再也沉不住气,今天王爷宴请贵人,哪有功夫理会小姐之间的事。

    当年那事……

    王爷本对二小姐有愧,千方百计寻着法子弥补二小姐。

    要不然,也不会有任由虞皇,给二小姐招一院子子的公子。

    这事是王爷心里的痛,哪能让人揭开。

    这事是大小姐挑的头,又做得实在过了,不管二小姐如何不顾身份,做出出格的事,恐怕王爷都会偏袒二小姐。

    关键是二小姐儿时招过夫婿的事,是不可说的禁忌,大小姐竟当着下人的面抖了出来。

    传入王爷耳中,大小姐就不只是挨一顿打的事了。

    更老火的是,太子把今天的事看在眼里。

    如果太子对这事上了心,追究起来,怎么善终?

    这才是天大的漏子。

    管家偷看了太子一眼,只见他神色淡淡地,完全看不出是什么想法,心里七下八下,向太子低声道:“奴才去去就来。”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49
正文  第13章 初次试探
    他再不出去阻止那二位,要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可真无法收场了。

    太子轻一点头。

    管家就踮着脚飞快地奔上前,打着哈哈,“今天有贵客上门,王爷正等着贵客呢。二位郡主消停消停吧。”

    凤锦心想,有贵客上门,你不去接着,到这儿管什么闲事?
    凤浅听了这话,却回头向管家跑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转出两个人。

    当头的男子,顶多二十出头,眉目磊落分明,剑眉斜飞,目若碎星,极为俊美,长得很高,一身墨黑的长袍难掩他姣好的身段。

    凤浅虽然不认得是什么人, 但见他身上所穿都是极好的衣料,腰间坠着的玉佩也是光润通透,是开一座山也未必能得到的好玉。

    心想:这恐怕就是靖南王请的贵客。

    向来人无声地行了个礼,算是礼到,回头对千巧低声道:“走吧。”

    凤锦见凤浅如此,才感觉到异样,回过头,看见站在那边的太子,将他打量一番,忽地想到什么,脸色大变。

    狠狠地瞪了管家一眼,飞跑着去了。

    管家知道凤锦是怨她不通报一声,心里苦笑,“姑奶奶,我们来,你们就吵上了,就是通报也得有机会才行啊。”

    重回到太子身边,“让太子见笑了。”

    皇甫天佑从凤浅消失的方向收回视线,微微一笑,“无妨。”

    仍由管家引着前行。

    等他们走完,云末才从树丛中转出,往凤浅离去的方向而去。

    到了前头,见凤浅坐在一方井口边,正打了水,用一块洁白的丝帕认真在清洗脏得不成样子的面具。

    她身边点着三支香火。

    千巧问道:“小姐,你这香,到底是给谁烧的?”

    凤浅停下手上动作,云末以为她要说什么,可是她却只是微微怔了一阵神,轻道:“别问了。”便又忙着手上的活。

    云末视线落在已经显出真容的木雕面具上,心里起起伏伏,再难平静。

    他墨眉慢慢蹙紧,又看了看正认真清洗面具的凤浅,那张苍白的小脸,被夕阳映出一抹红晕,更显得清秀可人。

    直到面具干净得一尘不染,凤浅才又用自己身上洁净的衣衫细细地抹去上头的水。

    做完这一切,才把面具抱在怀里起身,对千巧道:“我们回吧。”

    千巧跟在她后头,愤愤道:“锦郡主这么欺负郡主,难道郡主就这么算了,真不去找王爷了?”

    凤浅摇头道:“不去了。”

    做为一个郡主,起码的修养和名声是很重要的。

    今天的事,被靖南王的贵客看见,如果那个人嘴碎一些,凤锦颜面无存。

    这比告给父亲听,更让凤锦难堪。

    而且既然管家知道了,靖南王也会很快知道,她已经没必要再去火上加油。

    何况今天的事,在她自己看来,全然无错,但在长辈眼中,她为了个面具,完全不顾脸面,与凤锦大闹特闹,还把凤锦打了,也是不该。

    她去寻父亲,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更重要的是,她心里想着过往的事,心里乱得厉害,已经没了心情再去理会其他。

    回头,却见云末站在不远处的一丛四照花旁。

    雪白的繁花衬得他更加清俊秀逸,干净得如同深谷幽兰,一尘不染。

    这感觉象极了她的小郎,却无法与那邪恶淫荡的诏王认作同一个人。

    之前的想法,都是她一时的念头,没有真实凭据。

    面前的这个人敏感,圆滑,行为诡异,心思让人难以揣摩,如果她弄错了,她不是原来的极品女的身份就会穿帮。

    极品女下落不明,她穿到极品女的身上,百口难辩,没准要落下个谋杀的罪名。

    就凭着现在这副柔弱身子骨,连逃亡的机会都没有。

    她好不容易在这里有了与小郎有关的线索,哪舍得就这么离开这地方。

    攥紧手中面具,不能轻举妄动,微微一笑,“你去了哪里?”

    云末视线扫过她手中面具,她醒来后,性格言行与过去象是换了一个人,过去凤浅对这面具极不喜欢,甚至厌恶丢弃,而她却视若珍宝,甚至为了这个面具,与凤锦翻脸,大打出手。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凤浅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不管他有再多的迷团,再多的猜测,他都不能有所表示。

    他的颈上头颅,太多人想要,他一个不慎,丢掉的还不仅仅是自己的头颅,还有身后千万兄弟的性命。

    云末收起心里的被激起的那点柔软,和声道:“去安排了一些采办的事。”

    凤浅自己的郡主府里的进出物资,都经他一人之手,他暂时不回郡主府,但那边的事务却不能搁下。

    凤浅不知道云末在府里到底管些什么,听他这么说,也就随意点了点头,两个都没再找话说,一时间竟冷了场。

    云末静静地站在那里,前面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这神情,这举止,却与他平时所见辩若两人,但这份不同却勾起他冰封在心底多年的柔软。

    过了好一会儿,凤浅觉得这么冷着毫无意义,道:“这面具,怎么会放在我枕边?”

    根据她观察,千巧跟着极品女已经有些日子,如果这面具一直放在枕边,千巧不会没有见过。

    “郡主在这府里的房间,都是夏儿收拾,或许是她不知从哪里寻来,随手搁在枕边,一时忘了。”

    凤浅扁了扁嘴,收拾惯主子房间的丫头,怎么可能随手乱放东西,这破借口,凤浅当然不会相信,但夏儿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是是非非,已经没办法证实。

    暗骂了声狐狸,又接着冷场。

    凤浅的不满神情让云末莞尔,“郡主如果没有什么事了,云末告退。”

    凤浅看着云末转身,突然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云末重新转身过来,“二十一。”神色自然。

    凤浅指尖在面具边沿上轻轻擦过,“不是十九吗?”

    云末淡定从容的面庞出现了一瞬的错愕,“郡主记错了。”

    天衣无缝的回答,让人觉得他神色的异样,来源于对凤浅古怪地问话。

    凤浅不辩解,笑了一下,抱着面具起身,“我也要回去了。”

    极品女相貌跟她十四岁时长得一模一样,这个面具出现在这里,说明面具和极品女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很有可能,这具身体就是她前世的身体,或许是她死的时候,极品女用她的身体借尸还魂,就象她现在穿越到这身体上一样。

    她能穿,别人同样能,是不?

    否则不可能巧合到同样的相貌,还带着同样的面具。

    她前世死的时候六岁,小郎十一岁,这身体现在十四岁,那么小郎就该十九岁。

    诏王的所做所为,和她最后一次见到小郎时一样,所以她才会怀疑诏王就是小郎,而云末和小郎的眼睛很象,她又由此认为云末就是诏王,也就是小郎。

    所以才会冲动地想见到他,问问他是不是小郎,但见了他以后,突然间不想问了。

    八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人心,何况还经历过那样残忍变态的经历,就算云末是小郎,但如今的小郎是否还是当年的小郎?

    她无法确认。

    欲速则不达,过于强求,只会弄巧成拙。

    既然已经回来了,就既来之,则安之,该怎么活就怎么活,所有迷团总有一天会解开。

    刚来到这世界,被一连串的事弄得懵了,这会静下心来,望着铜镜里脖子上的几道青淤指痕,眉头微皱,被浆糊糊着的脑子又开始正常转动。

    有一把不被她所知,却又随时可以取她性命的刀悬在脖子上的滋味实在不好。

    要平安地活下去,就得把这握刀的手揪出来。

    把醒来后发生的事,一件一件地整理出来,所有的疑问定格在夏儿口中的‘无颜’身上。

    无颜是谁?

    敢在极品女大婚的时候,前来私会的人,不会简单。

    叫千巧出去唤来春秋冬三丫头。

    三个丫头进屋,看见坐在桌旁,手指轻敲桌面,另一只手摸着脖子上的掐痕的凤浅,知道政王府的事,终究是躲不过去,吓得脸色惨白,齐齐跪了下去,“郡主饶命。”

    凤浅会心一笑,果然有问题。

    “你们自个说吧。”翘起手指,装模作样地吹了吹葱管般的食指,这是一双保养得极好的手,她在二十一世纪时的手也长成这般好模样,只不过那时工作原因不能留一点指甲,而这时指甲虽然不长,却修成极好看的椭圆型,配上这双白如凝脂的纤长柔手,当真是根根手指如同玉笋一般。

    冬儿捏着一方手帕,在指间绞了又绞,“我们三个加夏儿都是从这边随郡主过去的,我们想也没想到夏儿会……是我们没服侍好郡主,才让郡主出了那事。”

    这把责任全推到死了的夏儿身上,是欺她不记得过去的事,还是当真如此?

    凤浅似笑非笑,“我确实是不记得许多事,但是也并非全不记得。那日的经过,你们挨个地说吧,最好如实地说,别投机取巧,省得谁运气不好,撞上正好我记得的,我可是不会留情的。夏儿死了,好象是没能入土的,不知被丢去了哪个旮旯里头喂了狗。”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49
正文  第14章 她的小夫郎
    三个丫头齐齐变了脸色,“奴婢们不敢有所隐瞒。”

    凤浅这才‘嗯’了一声,捧了茶盅,慢条斯理地吹浮在水面上的茶叶。

    “那日郡主去小解,我们本来想跟着去,但夏儿说……” 冬儿说到这里偷看了凤浅一眼,不敢说下去。

    “说什么?”凤浅微皱了眉头,有些不耐烦。

    “说……说郡主是去会无颜公子,无颜公子是郡主一直想得,又没能上手的,郡主终于怒了,让人送信,说是最后一次约他,如果他再不肯,就拆了他的花满楼。之后郡主就回了郡主府,郡主一向不要我们过那边服侍的,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后来的事情。没想到郡主大婚的时候,无颜公子反而同意……以前郡主去见外头的公子,都不许我们跟着,只带夏儿,所以奴婢们不敢跟去。”

    这个无颜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让极品女连大婚都不顾。

    “这么说,只有夏儿跟着?”那天她匆匆跑向后院,夏儿确实跟在她身后,不过夏儿却被她甩了,然后她就被人从身后掐住脖子。

    难道是无颜不耐烦极品女地纠缠,又受了极品女地威胁,才下了黑手?

    凤浅脸色微冷,“是谁发现我出的事?”

    “是政国公。”

    “什么时候发现的?”

    “天黑后。”

    “在哪儿找到的?”

    “后院。”

    凤浅翻了个白眼,七八个小时后院地皮都能翻几遍。

    新娘去小解,就算一柱香时间不回,都该派人去找。

    这样的情形,只有一种可能,西门政根本没让人找。

    “我那么久不回来,难道就没有人去找,而是等到天黑才去找?”

    “郡主去了不到一盏茶功夫,政国公就来了,我们三个被关进耳房,直到天黑才放出来,见政公国脸色很不好地带着夏儿来了,身后下人抬着郡主……”

    凤浅眼皮一跳,“死的?”

    冬儿埋着头,偷看了坐在上头的凤浅一眼,不敢答。

    凤浅知自己活着,冬儿不敢说她死了,道:“照实说吧,不会怪你。”

    冬儿这才道:“奴婢只看见郡主没动弹,脸上蒙着政国公脱下来的喜服。”

    凤浅点头,“那就是死的了。”

    冬儿不敢接口,另外两个丫头的头也埋得低低地。

    凤浅关心的却是另一个人,“那无颜呢?”

    春儿道:“政国公下了封口令,后院的事不许人提半句,奴婢们不知道无颜公子如何了。”

    凤浅手指轻敲额头,“无颜现在在哪里?”

    秋儿道:“无颜公子平时都在‘花满楼’,极少四处走动,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应该在‘花满楼’。”

    如果无颜去了政国公府,不管人是不是他杀的,西门政都没理由轻易放他离开。

    凤浅心里有了数,“西门政就没说我是怎么死的?”

    如果没有合理的理由,怎么能收棺?
    冬儿道:“政国公说是郡主暴病而亡。”

    凤浅摸着脖子的掐痕,冷笑。

    西门政隐瞒真相,或许是发现极品女大婚的时候偷人,一怒之下把人掐死了,又或许是寻不到凶手,怕这事传扬出去,无法交待。

    两个原因,照着西门政的恶行来看,凤浅愿意相信是第二条。

    “我爹相信?”

    秋儿道:“王爷自然是不信的,要不也不会让云公子去政国公府。”

    凤浅沉默下去,看来,要查出凶手,还得在西门政和那个叫无颜的人身上下手。

    照着冬儿所说,无颜是‘花满楼’的人。

    或许她该去见一见这个无颜。

    冬儿见凤浅默着不出声,样子又是难得的严肃,吓得忙道:“奴婢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句相瞒。”

    秋儿和春儿也忙着表忠心,连说确实如此,其他再不知道什么。

    凤浅不担心她们说谎或者隐瞒,毕竟她们不知道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郡主,而且她们并不能肯定她记得什么,不记得什么。

    只要极品女的死与她们没太大的关系,她们都不必要相瞒,免得以后查出来查到她们头上,那夏儿可真是她们的榜样了。

    “你们下去吧,叫云末来。”

    三个丫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去,松了口气,给凤浅磕了个头,起身退了出去。

    没一会儿功夫,云末进来,仍然一身洁白无尘的白衣。

    云末视线落在凤浅手上把玩的木雕面具上,表情如她初见他时那般宁静稳沉,“郡主为何突然在意这面具了。”

    凤浅微微一笑,亮出洗得干干净净的面具,“我以前不在意吗?”

    云末道:“这些年,从来不曾见郡主把玩过这面具。”

    “既然不喜欢,为何不丢掉?”凤浅已经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因为她不是极品女,她完全不知极品女是什么样的性格,又有哪些喜好,再怎么伪装,也是装不出来的,倒不如随着自己的性子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该问什么就问什么。

    谁爱怀疑,谁怀疑去,反正她这张脸皮是千真万确。

    云末凝视着她道:“或许根本没注意到它的存在。”

    凤浅微微抬起脸,“平时你常出入我的房间?”

    云末道:“除非郡主召见,否则并不进入。”

    凤浅微偏了头,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既然这样,你怎么知道这面具的存在?”

    云末脸上神情依然温和淡定,并没应她的问话而慌张,“这面具是云末放置在郡主的衣柜中,自然知道。”

    凤浅一怔之后,心脏猛地揪紧,重新打量面前面目俊儒的少年,“这面具,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云末道:“是从郡主这里。”

    凤浅怔了,抬手摸了摸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她前世死时,身边是带着这个面具的。

    云末道:“郡主病中,一直紧抓着这只面具不肯放,应该是心爱之物。可是病好后,反而将这面具弃在一边,云末认为郡主或许有一天会想起这面具,便将它放在了郡主衣柜中。”

    凤浅呼吸一窒,“你说我病中一直抓着这面具?”

    “是。”云末没错过她眼里闪过的一抹惊诧。

    “什么时候的事?”凤浅急急追问。

    “郡主被接回来的时候,十岁,回来后一直昏睡不醒,据虞亲王说,郡主这样已经四年。”

    “你的意思说我六岁那年大病了一场,一直昏睡不醒,手中还抓着这个面具?”凤浅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过去。

    “是。”

    “病了一场以后,怎么样了?”凤浅恨不得把云末抓过来摇两摇,把她想知道的东西全从他脑袋瓜子里摇出来,不用这样挤牙膏,挤一点有一点。

    云末偏头笑了,“自然是病愈,还能怎么样?”

    “病愈?不是死了?”

    云末好笑道:“如果死了,郡主怎么还会站在这里?”

    凤浅揉了揉额头,呵呵一笑,“我糊涂了。”

    她前一世确实在六岁那年大病了一场,不过她是死于那场疫病,然后被黄泉的小鬼丢进轮回台,去了二十一世纪投胎。

    如果不是她确确实实死于六岁那年,以极品女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容貌,和这个面具,她真会以为二十一世纪的那些年是她所做的一个梦。

    她回想着在诏王身下醒来的那一刻,打了个寒战,难道极品女当年也象她这样上了她的身?
    云末看着陷入沉思的她,眸子黯得没有一丝光亮,“如果郡主没有别的事了,云末告退。”

    凤浅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却不知道云末到底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夜,凤浅懵懵中做了一个梦。

    梦中……

    风吹残烛,明明暗暗,不时‘噼啪’一声炸开几个火星子,一明即暗。

    秋季将过,天已甚凉,别家已换上保暖的厚被褥,这里却只铺着厚厚的一层枯草絮。

    破漏的窗纸鼓了风,哗哗地响,更让这小土屋冰冷得寻不到一点暖意。

    隔壁屋传来老妪不时的咳嗽声。

    只得两三岁大的小女娃窝在仍在看书的小丈夫的怀里,白白嫩嫩的手臂搂着他的脖子,昏昏欲睡,“哥哥,为什么只有到了晚上,你才肯抱着我,不对我冷冰冰的?”

    小郎垂眼看着怀里粉妆玉琢般的小人儿,极低的叹了口气,只有在夜晚,看不见外面的世界,对世间的恨,才会略为淡去,“我是你的夫君,不是你的哥哥。”

    不管他告诉她多少次,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唤他哥哥。

    小人儿笑了笑,全不在意他无奈地纠正,却将他的脖子搂得更紧些,小脸蹭着他的肩窝,“为什么我们都没有爹娘?”

    小郎冷笑。

    他虽然不知道她的爹娘是谁,却知道她的爹极有权势。

    否则,也不能在这个人口管理极严的国度,给他弄上一个身份牌。

    他们给他弄身份牌的条件很简单,娶她为妻,带她渡日。

    对方也很坦白,说她命硬,克夫。

    所以愿不愿意,都由着他,并不勉强。

    他不在意那些克夫之说,他只要那个身份牌,能够在这世寻个地方活下去,哪怕是再屈辱也没有关系。

    只有一点,他一直没有想明白。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49
正文  第15章 小儿女之情
    为什么那家人肯为她动用家中权势,为他伪造身份,而后对她却不理不顾,哪怕她死在了外面,也无人理会,浑然没有这么个女儿。

    或许是对她残存着那点不忍心,才招他入瓮,算是为她这个弃女做的最后一点事。

    不管什么原因,能弃子女不理不顾的爹娘,也算不上什么爹娘。

    他心里这么想,但对上小女娃可怜巴巴等着他解惑的大眼睛,心里一软,柔声哄着,“浅浅是有爹娘的。”

    凤浅眨巴着眼,“那他们为什么不象东儿他们爹娘那样,和我们在一起,或者来看看我们?”东儿是村子里,年长她几岁的小男孩。

    “或许他们在远方忙着生计,脱不出身来。”他抬手拂开她粘在额上柔软的长发,“还冷吗?”

    小人儿点了点头,又懂事的摇了摇头,“他们等空闲了,会来吗?”

    小郎心里微酸,“或许吧。”

    小人儿满足的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儿又睁了开来,“老妪说山外头很大很大,有很多漂亮的房子,还有很多好玩的玩意,真想看看。”

    说完竟叹了口气,“可惜我身子不好,不能离开青岗山,哥哥如果有机会,代我去外面看看。哥哥出去看过了,回来告诉我,外面是怎么样的。”

    这么小的孩子已经知道世间苍凉,禁不住叫人心酸。

    “好。”小郎将手臂收紧,把软呼呼的小身子抱得更紧,下颚紧贴着她的额头。

    这么贴着她,鼻息间除了她身上未去尽的奶味,还有一股淡淡的冷香,象兰……

    没一会儿功夫,凤浅已然发出均匀平缓的呼吸声。

    他低头看着她粉嘟嘟的小脸蛋,又叹了口气,心里止不住的焦虑。

    她身子确实很弱,任他每天砍再多的柴,都买不起暖和的被褥。

    已经入冬,却仍没有可以保暖的东西,他到是不怕冷,可是凤浅年纪太小,却哪里抵得,任他每夜抱了她睡,仍是受了凉。

    而老妪旧病没去,又染新病,更熬不住冷,唯一的一床旧薄被也悄悄盖在昏睡的老妪身上。

    如果不这样,老妪连这一夜都撑不过去。

    他进山采了些药,熬了给凤浅喝下,想给她捂些汗水出来,可是这么薄的衣裳如何捂得出汗。

    这会儿,又有些发烧,叫他好不担心。

    她明明是不舒服的,却咬着牙懂事的一声不哼,叫他更是心疼。

    按理他不该可怜她,不该管她,由着她自生自灭。

    下巴轻磨着她滚烫的额头,她和自己一样是被权势人家抛弃的孩子。

    看见她,便象看见当年的自己,叫他如何忍得下心……

    深吸了口气,将她发烫的小身子抱得更紧,下巴紧紧抵了她的头顶。

    "浅浅,别怕,无论如何有我陪着你,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她笑了,把小小的身子往他怀中挤了挤,有他在,她就不会害怕。

    日子过得再苦,她仍是一天一天长大。

    等她长到三岁,他每天会抽半个时辰教她习字,然后他看书的时候,就会让她在一旁练字。

    这些天,他砍好了柴,就会到深山里打些野味出去卖。

    深山里有不少野兽,村民都不敢进去,所以他打到的东西总能换不少的钱。

    老妪和她都以为他是为了多挣点钱买粮过冬,才总是不断地冒险进山,打猎换钱。

    深山里危险,老妪怕他有闪失,宁肯苦些,饿些,也不愿他去涉险,苦苦相劝,他却只是微微一笑,说他知道分寸,但仍是每日进山。

    他进深山前,总是把她放在一棵大树上,再用布带绑住。

    这天,她仍如往常一样随他进山,在他砍够柴后,照旧把她绑在一棵高树杈上。

    他递了一束小野花给她玩耍,“浅浅乖,我一会就回来。”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一日,她仍象往日一样,眼巴巴地一直瞅着他离开的方向,但天都黑了,也不见他从山坳里出来。

    山里传来几声狼叫,老妪说过,山里有好多吃人的野兽,她越来越怕,怕黑,更怕哥哥被野兽吃了。

    天越来越黑,黑得再看不见前头山坳,再忍不下心里的焦急和害怕。

    她是不敢爬树的,但她实在太害怕,好想能找到哥哥,再顾不上哥哥的叮嘱,摸索着去解绑在腰间的布结。

    布结很紧,她费尽了力气,才解了开来,慢慢地试着往树下爬。

    爬到一半,就掉了下去,摔破了膝盖,痛得她大眼里凝了泪。

    但她要寻哥哥,顾不上痛,咬着牙爬起来,往山坳跑,刚跑出两步,又跌了下去。

    “浅浅。”黑暗中传来小郎焦急地声音。

    接着,她被抱进熟悉的怀抱。

    火光亮起,是她熟悉的木雕面具,面具后乌黑的眼透着焦急的关怀,小女娃见是他,抱住他的脖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他见她哭,更是着急,他举着火把向她腿上照去:“摔到哪里了?” 只见她膝盖上血糊了一片,皱了皱眉,立刻向她腿上摸去,见并没伤到骨骼,只是些皮肉伤,才松了口气。

    责怪道:“不是叫你不要乱动的吗?这么高的树,跌下来摔出个好歹,如何是好?”

    小女娃的膝盖其实很痛,但她并不是因为痛而哭,把他抱得更紧,抽噎道:“我怕哥哥被狼吃掉了。”

    他怔了一下,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对不起,我不该凶你。”

    小女娃使劲摇头,小小的她觉得,只要他能回来,再怎么吼她,都没有关系。

    他手臂慢慢收紧,抱她小小的软软的身子抱紧,面颊紧贴了她哭湿的小脸,过了好一会儿,等她慢慢平复,才问道:“很痛,是吗?”

    她摇了摇头,又点头。

    他轻叹了口气,将她打横抱起,折回去,从地上捡起一堆东西,才往回走。

    老妪扶着门框,也是伸着脖子,眼巴巴地瞅着外头,见他们回来,才长松了口气。

    等小郎抱着小人儿走近,老妪才看清小郎身上衣衫破了好几处,破口处血肉模糊,而小女娃膝盖上也是血,吓了一跳,颤巍巍地跑出来,“这是怎么了?”

    小郎道:“浅浅从树上摔下来了,只是皮外伤,没有大碍。”

    老妪略安了点心,又看小郎身上的伤,“你这是……”

    小郎笑笑,“我没事。”

    进了屋,仔细地看过小女娃的伤,取来伤药,小心地为她敷上,而对自己身上的伤,却丝毫不在意。

    从怀中取出一颗指甲盖大小的夜明珠,将给老妪,道:“老妪,你把这个收着,以后换粮食和家用。”

    老妪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是识得货的,但也不曾见过夜明珠,惊得睁大了眼,突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件事,说有一种凶猛的怪鱼,肚子里会有明珠,那鱼的寿命越长,肚子里的明珠越大,但那种鱼极为凶猛,曾经有十数名经验老道的渔民去捕捉,结果无一人活着回来。

    迟疑问道:“是枷罗的食人鱼?”

    小郎有些意外,扬了扬眉,“老妪也知道这鱼?”

    老妪吃了一惊,“真是?”

    小郎点头,“就是枷罗食人鱼,我听村民说,过去常有村民进山打猎失踪,开始以为是被野兽吃了,但进得山多了,却发现山里极少有人骨。无意中发现山涧里反而有许多尸骸,就想到水里定有什么猛兽,不料竟是这东西。我在水边守了好些天,才将这家伙守到。”

    “你下水杀它了?”老妪看着他身上的伤,越想越怕。

    “嗯,只要把这珠子卖了,节约着些过,能过上一辈子了。”小郎语气淡淡,好象杀掉的不是可以瞬间杀死数十人的食人鱼。

    老妪怔了半天,嚅嚅道:“以后千万不能再冒这样的险了。”

    小郎笑着应了。

    那晚他把小人儿搂在怀里,柔声道:“以后就算我不在,浅浅也别怕,和老妪要开开心心地活着。”

    怀中的小人儿吊着他的脖子迷惑问道:“哥哥为什么会不在?”

    他轻抚着她的小脸,这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小妻子,“也许我会离开一阵子。”

    她歪着头,天真道:“浅浅也要和哥哥一起去。”想了想,又道:“老妪也一起去。”

    他笑了笑,道:“暂时还不能带你和老妪去,等过些日子,外面太平了,我会回来接浅浅和老妪。”

    她愣了愣,扑到他怀里,哭道:“浅浅不要哥哥走。”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把她抱进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浅浅一定要听老妪的话。”

    小人儿从小就很乖,那晚却哭闹不停,他也不哄,只是一直将她抱在怀里,直到她哭累了,睡去。

    小人儿即便是在梦里,也把他抱得很紧。

    那晚,他破例没有看书,也没有去练武,只是将她整整地抱了一夜。

    第二天……他再也没有回来……

    她再看到他时,只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哥哥!”

    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冲出心底,脱口而出,凤浅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汗湿了一背,摸着颈间坠着的小锦囊,里面装着那颗夜明珠,灯影朦胧,身边空无一人,哪里有什么小郎。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49
正文  第16章 恶毒心肠
    远处传来四更的更声。    又是梦,一个曾经亲身经历过的梦,望着帐顶的芙蓉团花,半天回缓不过神。    凤浅坐在床上,大口地呼吸,但怎么呼吸,仍觉得被压迫得透不过气来。    这是她上上世的记忆,那个小女娃就是她,而小郎是她的小丈夫。    硕大的一碗孟婆汤也没能洗去她那一世的记忆。    正因为,那一世的记忆,小郎在她心里无可以代替,以至于上一世,无论遇上多优秀的男人,都不曾动过半点心。    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个死去的小郎。    从枕边取过面具,轻轻抚摸着面具上的眉眼,仿佛摸着小郎的脸庞。    抬手摸上面庞,“小郎,我回来了,如果你还在世,我们一定会再见。”    脑海里浮过诏王那张戴着面具的脸以及云末那墨潭般的眼,心里微微地堵。    凤锦的话并非造谣生事。    小郎的尸体被发现的那一晚,老妪告诉了她一些,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    她母亲是虞国人,而父亲是北朝人,她的爹娘是在战场上相识,打出的感情,渐渐有了私情,两人天地为媒,偷偷结为夫妇。    但他们是敌对国的战将,这样的爱情只能是悲剧。    好不容易等战争结束,他们以为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    没想到,等待他们的是双方国君的赐婚,将军要娶的人不是她,是虞国的公主。    他们的私结夫妇的事,也由此被揭了出来,虞皇怒不可遏,令人抓捕她母亲,那时母亲已经怀有身孕,只能躲了起来。    怀胎十月,生她时却难产,好在遇上一个她曾救过的女子,那女子帮她接生下孩子,也就是凤浅。    祸不单行,母亲刚刚生下凤浅,就被虞皇的人找到,母亲产女虚弱,无奈之下,让老妪带着凤浅随女子逃命,求女子将凤浅交给她爹。    女子不忍丢下凤浅的母亲,让老妪带着凤浅和她的儿子去寻将军,而她留下来设法带产妇逃命。    老妪带着她去了北朝,但将军征战未归,只见着了将军的母亲以及将军被迫娶的妻子。    恰好那日,神巫路过,说她是白虎星下凡,将会克死一个她最亲的男人。    做为女人,最亲的男人,有三个,父亲,丈夫和儿子。    初生的她,自然没有丈夫和儿子,只有一个父亲。    老太太怕她克死儿子,不肯留在府中,听了儿媳献计,决定让老妪带她前往青岗山,任她自生自灭。    老妪得知这样的结果,心都冷了。    那时凤浅还没满月。    虽然将凤浅远远支开,老太太仍害怕儿子被凤浅克死,想出了个损招,给她召一个夫君,让她克死丈夫去灾。    随老妪一起进府,又没有身份牌的小男孩就成了合适的人选。    当时,小男孩戴着面具,老太太是看过小男孩容貌的,但当时男孩一脸的疹子,十分丑陋,老太太也就没愿多看。    这男孩是用来做替死鬼的,长成什么模样,根本不重要。    于是凤浅在两个月大时,就有了一个丈夫。    老妪抱着她,领着那个没有名份牌的男童前往青岗山。    不料路上遇上匪人,将她们身上财物抢劫一空。    老妪不敢带凤浅回虞国,只能硬着头皮进了青岗山。    在青岗山南山的一个只得十来户人家的麻婆村,寻了间无人居住的茅草屋落脚下来。    在那象是一推就能倒掉的茅草小屋里,布置了喜堂,小男孩抱着两个月大的凤浅拜过天地。    他们与他们的母亲完全失去了联系。    也不知道他们的母亲是生是死。    老太太只道她们有足够的钱财在身,对他们再不理睬,浑然不知,他们此时身无分文,凤浅甚至连一口奶都没得喝。    为了生存和抚养她,已年过七旬的老妪领着五岁的小男孩,在山里砍柴换米,熬成米汤来喂她,而老妪和男孩只能掘野山芋和野菜来充饥。    可是到了冬天,连野山芋和野菜都没有得掘,日子就越加的难过。    老妪年纪太大,受不了山里的湿气,很快病倒,再不能起身。    六岁的男孩只能一个人负担起老老小小一家三口的生计。    他每天背着她在山里砍柴,挖野菜,他每天在山里砍柴挖野菜时,总会挖上一些草药,回去熬给老妪喝。    到了太阳落山,又再背着她挨家地换米粮。    村里人见他们一家三口,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实在可怜,给他米粮时,总会多抓上一两把。    他熬米汤喂了她,便把多的饭粒和着野山芋和野菜煮给老妪吃,而他自己从来不舍得吃一口,能省的就省出来,存着过冬。    夜里冷,老妪年纪大,又有病,经不得冷,他便将唯一的被子给了老妪,又用他自己的衣裳将她裹着,然后抱在怀里,用身体暖着她,而他自己却冷得直哆嗦。    村里的人家见他们实在可怜,送了被褥过来,他们才算挺过了那个冬天。    在他们落下脚不久,就遇上一个云游的道人长清,长清与小郎极为投缘,在麻婆村小住了一阵,教了小郎许多东西,离开时留了好些书籍给他。    这以后,长清每年都会来一次麻婆村,每次来,都会给小郎带许多的书,而且会与小郎单独呆上两天时间。    小郎很喜欢看书,从来不和村里的孩子们玩耍,就连进山砍柴都会带上一本书,休息的时候,就拿了书出来看。    每晚喂完她,服侍好老妪,便会抱着她在灯下看书,等她睡下,又会去屋后练武,无论刮风下雨,从来没有一日偷懒。    他喜欢两样兵器,枪和剑。    在他十岁那年,他的枪可以把碗口粗的树捅一个对穿的窟窿,他的剑可以眨眼间,把小树上的树叶削个干净。    她那时小,不懂这是很厉害的功夫,只觉得好看。    后来想起,总忍不住叹口气。    如果他活着,以他的本事,真能有一番大作为。    她就这样被小丈夫一天天带大,老妪的身子也渐渐好转。    小丈夫每天都戴着木雕的面具,直到晚上熄了灯,才会取下。    她也只借着月光和烛光,看过他的模样。    村里的人问他为什么总戴着面具时,他总是说,因为相貌太丑,怕吓着人,所以才不敢取下面具。    那时她虽然小,却也觉得村里没有人有他长得好看。    她六岁那年,他一个人进了山就没再回来,那是他唯一没带上她的一次。    老妪带着她进山去找他,结果在山坳里找到了他的尸体,已经被野狼吃得只剩下残骨。    她们是拾到附近跌落的木雕面具,才知道那是他的尸骨。    老妪含着泪捡起面具,放到她手中,痛心道:“不要忘了他,他叫小郎。”    在小郎死去三天后,一队人马来到麻婆姑,把她和老妪带走,那个人就是虞金彪。    接下来,她在虞金彪的别院里看见了残忍恐怖的一幕。    以为已经死去的小郎被折磨得浑身是伤,最后被人拖走。    小郎离开时,怨恨的那一眼,如一把尖刀直刺进她的心脏,直到她在二十一世纪时,还时常梦见那愤恨的眼神。    那一晚,她悄悄地溜出府,去寻找到小郎,可是小郎和他母亲一起,被吊在城头上,她根本够不着他们,只能站在墙头下,哭着喊:“哥哥。”    小郎睁开肿得象桃子的眼,看了她一眼,闭上眼,就再没睁开来看过她。    那晚很冷,她哭累了,就缩在墙根陪着小郎,正困得不行,突然看见来了一些会飞的黑衣人,把小郎和他母亲解了下来。    他们叫小郎,“太子。”    黑衣人发现了缩在墙角的她,向她挥出了刀,小郎虚弱的声音传来,“不要伤她。”    泛着青光的刀在她头顶停下,她吓坏了,直到他们抬着小郎和他母亲离开,才回过神来,追出城,却哪里还有人影。    她一个人按着记忆,走了两天,回到麻婆村。    发现村里发生了瘟疫,村里的人全被染上了,死得一个人也不剩,官家怕瘟疫外传,一把火把小村庄烧了。    她们所住的小屋也成了一片灰烬,什么也没剩下。    她抱着那个面具,站在小屋前哭了很久,最后趴在烧得什么也没有的小屋前睡去。    老妪找到她,将她带回别苑,告诉她。    这六年只是一个梦。    她现在是大户人家高贵的小姐,以后是要许给候门世家的。    说小郎已经死了,从此后只能记在心里,再不能对任何人说起。    不料,她这次回山,也被染上了瘟疫,还没走出青岗山,就整日高烧不退。    青岗山瘟疫传开,西山本有一座大户人家的别苑,因为瘟疫,走得一个人不剩。    因为,她身染疫病,老妪便将她安置在了那座无人的别苑,一面重金请了外头镇上最好的大夫给她医治,一面令人去通知她的爹娘前来。    她被病魔折磨,没等到见爹娘一面,就病死了,那年她六岁。    凤浅拭去额头冷汗,再也无法入睡,索性起身坐在窗边,望着天边半掩在云层中的明月。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49
正文  第17章 护短
    等听见外头有人走动,凤浅就起身梳洗。    睨了一眼给她梳头的千巧,随口问道:“你知道不知道青岗山?”    千巧道:“青岗山自然是知道的,那山以前听说有很多山药的,但八年前发生了瘟疫,山里的人全死了,官府怕瘟疫蔓延,把那山头一把火烧了,那火足足烧了大半个月才灭,从那以后,那山就成了一片荒山,贫瘠得很,再无人前往,郡主怎么突然想到它?”    凤浅的胸口突然象被什么东西堵到,起身向外急走。    千巧紧追在她身后,“郡主,这是要去哪里?”    凤浅道:“出府。”    千巧喜道:“奴婢这就去通知云公子,请公子让人备车。”    凤浅拦住道:“别惊动他,就我们两人出府。”    千巧愕然,但仍识趣地闭了嘴。    出了府,去成衣店买了套寻常百姓穿的衣裳换上,让千巧在店里等着,她自己去雇了辆马车,隐去姓名,朝着青岗山而去。    凤浅虽然仍记得那些往事,但终究那时年纪还小,又是喝过孟婆汤的人,山里道路已经模糊,只能凭着大约方向一路向前。    好在那个车把式以前常送人到这山中采药,倒认得些路,七绕八转,竟到了一处被烧得荒芜的空地。    凤浅望着那些残存的山石土丘,与记忆中的村落地势渐渐吻合,呼吸一窒,朝着山边一角飞奔而去。    山落里被烧尽的残灰也被时间挥化,只剩下没能磨灭的焦黑残痕。    凤浅看见急步上前,不顾石块磨破手上细嫩的肌肤,散落在错角落的一堆或大或小的石块,露出一块平整的石面,上头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天”字。    耳边仿佛响起小郎还稚嫩的声音,“浅浅,就算我不在你身边,我们还是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凤浅脚下一软,坐倒在地,颤着手抚上那入骨三分的‘天’字,眼慢慢地湿润,心语道:“你不是说,就算你不在我身边,我们还是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可是,我回来,你却在哪里?”    往事点点滴滴涌上心头,然每当她想看清他容貌时,脑袋便是钻心的痛。    她心里一阵揪痛,或许是他满面是血的脸庞和怨恨的目光令她受的刺激太大,过往的记忆被保留下来,却独洗去了他的长相,她记不起他的容颜。    凤浅深吸了口气,收拾去内心的悲痛,转脸过来,最后深望了那石块一眼。    她在转世后,不时会回想那六年发生的事,以及老妪所说的话,想得越多,越觉得当年的事蹊跷。    如果小郎没有所察觉,怎么会突然说离开的那些话,头一晚才说了那些话,第二天就丧生。    他一死,就有人前来麻婆村接她和老妪。    而所有人以为死了的小郎,却会出现在虞金彪的别院。    而她一离开,村子里就开始发生瘟疫,再然后整个村子被人一把火烧得精光。    如果不是她独自逃回去寻他,或许就不会染上瘟疫,或许他就是一直生活在郡主府里的极品女。    这一环扣一环的事,是不是太巧合了?
    凤浅望了望天,心道:“当年的事,我一定会查。小郎,不管你是否还活着,我们都会在同一片天空下。如果你还活着,希望老天有眼,能让我们真真正正的团聚。如果你不在了,你就在天上好好看着。你的仇,我娘的仇,我不会这么算了,我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尝。”    脑海里浮过诏王在她身上纵横的身影,心尖上一阵刺痛,希望他不是小郎,她不希望仇恨把小郎变成这样的模样。    等在成衣店的千巧见天色已晚,急得搓手,不知道是该回府禀报,还是该在这里继续等着,正踌躇不定,见一身布衣的凤浅回来,长松了口气。    回到镇南王府用过膳不久,外头有人传话,“王爷回来了,在老太太屋里,王妃请郡主过去给老太太请安。”    凤浅食指在桌上一敲,眼里闪过一抹寒意,这个祖母和靖南王妃,她得好好见一见。    到了史太君大屋门口,见云末正悠然走来,在台阶下与她四目相交,望着他静如止水的黑眸,凤浅浮燥的心突然平静下来。    她和极品女虽然同用一具身体,她们性格完全不同,不熟悉的人看不出什么,但亲近的人不可能全无所觉。    身边的这些人早晚要见,凤浅心里难免忐忑,但在见到云末的瞬间,这些顾虑全部消失。    屋里传出吵闹声,二人不约而同地转开视向,向屋里望去。    管家早把凤浅和凤锦争吵被太子看见的事告诉镇南王。    镇南王气得差点爆了血管,只是太子刚刚回朝,朝中事情太多,镇南王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理会。    今天老太太斋戒了一个月回来,他再忙也得抽空过来请安。    进门就看见镇南王妃稳坐在老太太身边,而凤锦正把玩着一串玉珠子,眉开眼笑,没有半点犯了错本该悔过的样子。    压在心坎上的火气,顿时冲了上来,三步并两步上前,一脚踹在凤锦身上,把她踹出三步才跌坐在地上,痛得眼泪即时涌了出来。    靖南王妃见靖南王一来就打女儿,气得脸色发白,扑向女儿,扑在凤锦身上,哭道:“你几日不回家,回来就打女儿,我们娘俩当真就这么不待你见?”    靖南王听了这话,更气得脑门发昏,“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她干的蠢事。”    凤锦早向靖南王妃哭诉过,靖南王妃得知凤锦在太子面前丢了丑,也狠气了两天。    不过在她看来,这一切全是凤浅造成的,心里把凤浅恨得入了骨,口中却道:“锦儿冲撞凤浅是我管教无方,王爷要打,就打我吧。”    凤锦乘机连滚带爬地躲到老太太身后,拉着老太太的衣衫求道:“奶奶救我。”    镇南王见凤锦不知悔改,而王妃又一味护短,气得脑门子痛,一脚把王妃踢翻,骂道:“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本该连你一起打。”    她虽然是靖南王的妻子,却也是联姻过来的虞国公主,岂能是由着镇南王随便打的。    老太太对凤浅本不喜欢,对凤锦却是极为宠爱,见镇南王为了凤浅那小蹄子,不但踢了凤锦,还踹了王妃,气得老身子乱颤,将拐杖重重一顿,“公主教的女儿不好,该打。公主进了门,就跟着我这婆婆,我这做婆婆的没把媳妇教好,是不是连我这个老太婆一起该打?”    镇南王怒归怒,但也不能当着妻子下人的面顶撞老太太,放柔声音,“娘怎么这么说话?”    老太太在路上已经从赶来报信的下口中得知事情经过。    凤浅的娘是镇南王的逆毛,而凤锦骂了凤浅的娘,就是动了镇南王的逆毛,如果她不强压下来,真不知道凤锦要被镇南王打成什么样子,冷哼道:“一来就喊打喊杀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镇南王一时语塞,只能强压下怒气,狠狠地瞪了凤锦和王妃一眼。    老太太怕镇南王出了这道门再收拾凤锦,拍着桌子假哭道:“老头子睁开眼看看,我一个人守寡辛辛苦苦拉扯大的这孽子为了个狐媚子,闹得家里鸡飞狗跳,连娘都不认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跟了你去吧。”    镇南王怒不可遏,但母亲玩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他还真没办法,胸口憋着的气,险些气炸了肺,却只能把气强咽下去,给母亲顺毛。    “不是我想打她,是这畜牲把脸都丢到太子面前去了,传了出去,我们镇南王府的脸往哪儿搁?再说,她连凤浅的娘都骂……”    他说到这里,抬头却见凤浅站在门口,神色僵了一下,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镇南王妃发现镇南王神色有异,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口,尴尬地赶紧起身,扶着没再耍泼的老太太坐下。    凤锦偷看了镇南王一眼,小心翼翼地站到母亲身后。    凤浅站在门口,把屋里情境看得明明白白,低头行了个礼,把嘴角的冷笑不着痕迹地掩去。    如果不是小郎的面具出现在这里,这里还有她想知道的事,就凭着眼前所见,就不会在这府里多呆一分钟。    镇南王咳了一声,向凤浅招了招手,“来,给奶奶请安。”    凤浅有虞皇撑腰,又是镇南王的心肝宝贝,老太太可以不喜欢凤浅,但不能不顾忌虞皇,也不能因为凤浅与儿子决裂,面子功夫还得做。    老太太尽量让自己脸色缓和下来,向凤浅看去。    凤浅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云末。    云末眼角微挑,却带了些等着看热闹的戏谑。    凤浅脸微微一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穿了帮,被人拉去砍头,一定拉上他作伴,到时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她是他接回府的,诓他一个同谋,容易得很。    云末好象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嘴角化开浅浅笑意,戏意又浓了几分,低声道:“老太太在等。”    凤浅扭头不再看他,向屋里走去。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50
正文  第18章 不破处怎么都行
    她在门口,把老太太维护凤锦的话,听得明明白白,知道老太太这时的好脸色是装出来的。    心里冷笑,表面上不露声色,道:“凤浅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知道她听见了刚才的话,随时准备着凤浅发难,然后象往常一样软硬兼施地含混打压,凤浅有虞皇撑腰,但远水解不了近火,她总有办法对付。    结果凤浅没有象过去一样,怒火冲天地跳起脚闹,让她有些意外。    明枪易躲,暗箭难妨,凤浅这样的表现,反而让老太太的心悬了起来,不知道凤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向身边的靖南王妃。    靖南王妃相貌极美,有皇家出来的雍容高贵,但眉眼间却噙着掩不去的尖酸刻薄。    凤浅望着靖南王妃,挑了挑眉,眸子里带了些寒意。    靖南王妃的狼狈相被凤浅看见,就象根鱼刺卡进她心口,扎得难受,再看见凤浅毫无敬意的神色,怒从心起,哼了一声。    凤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无形的硝烟在二人之间快速滋长。    靖南王妃想到凤浅臭名在外,不用理会名声,但在太子面前大打出手,让凤锦脸面尽失,在一片落叶也能压到一堆贵人的京城身价大跌,恨不得把凤浅生剥活刮,但凤锦触了靖南王的逆鳞,追究起来,倒霉的只能是凤锦。    强压下怒意,移开视线,识趣地不提二女相争的事。    靖南王妃想息事宁人,凤浅嘴角却勾起一丝浅浅寒意,向靖南王问道:“爹,我是不是野种?”    凤浅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个个变了脸色。    靖南王怔了一下后,沉脸低斥喝道:“你胡说什么?你是我嫡亲的女儿,怎么可能是野种?”    凤浅捂着额头,装作想了一下,道:“如果不是,为什么会有人指着我的鼻子,说不但我嫁的丈夫是野种,连我也是野种……”    管家虽然把凤浅和凤锦相争的事告诉了靖南王,但其中细节却不敢直说。    凤锦骂凤浅野种的事,更不敢说。    靖南王不知道凤锦有骂过凤浅野种,听了这话,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案,“哪个不要命的胡言乱语。”    老太太怔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向凤锦看去,额头开始发痛,“不过是小儿女之间的口角之争,哪里当得真?”    凤浅的娘是靖南王的逆毛,而凤浅的小丈夫是禁忌,凤锦竟把两件事都捅了,就算她拿孝字来压靖南王,靖南王也未必会买账。    凤锦的脸瞬间惨白如纸,膝盖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凤浅歪了头,一派天真地看着老太太,“可是凤锦说的跟真的一样,难道我嫁过人?如果我嫁过人,为什么又转嫁给了政国公?对了,和政国公的婚事算是吹了,可是还有太子……”    凤锦瞪着凤浅,险些咬碎了牙,这不要脸的丫头,为她的野男人讨公道打她的时候,一点不含糊,这会儿来假装不记得她的野男人。    偷看了母亲一眼,见母亲气得脸色发青,对凤浅更是恼到了极点。    她不相信,父亲能为了一件过去的事,当真把她打杀了,不再按捺涌上来的火气,冲了出来,指着凤浅,“你平时在外头行为不检点也就算了,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凤浅道:“我血口喷人吗?可是太子和他的那个副官也看见的。”    凤锦怔了一下,还想驳,靖南王大步上前,一巴掌掴在凤锦脸上,把凤锦煽得滚跌在地,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痛得眼泪涌了出来。    靖南王怒气不消,拽开扑上来护女儿的靖南王妃,冲外面叫道:“来人,把这贱人拉出去,给我打,往死里打。”    老太太急得跺脚,“凤浅,你在外头胡闹也就算了,难道非要闹到家里也不得安宁吗?”    凤浅冷眼看着,她不信靖南王真能下得了狠手打死凤锦,“我本不记得许多事,有人来告诉我这些我不知道的事,我寻父亲问个明白,难道在老太太看来是胡闹?既然这样,老太太告诉我,我到底有没有嫁过男人,而我是不是爹在外头生的野种?”    老太太被凤浅问得即时呛住,一时间说不出话。    凤浅的娘虽然是老太太逼走的,但凤浅的娘确确实实是靖南王天地为媒正娶的女子,她不能否认。    至于凤浅和她的小夫君的那件事,隐藏着靖南王府的一桩丑事,绝不能公告于世。    靖南王怒不可遏,吼道:“够了,我当年立下规矩,胡乱造谣生事的,无论是谁,乱棍打死。”一脚踢开抱着他的腿求饶的凤锦,“来人,拉下去,乱棍打死。”    凤锦被两个护卫抓住手臂,吓得傻了,哭道:“爹,我是你女儿啊,难道你为了一个野种,真要要了我的命吗?”    靖南王妃见女儿到了这时候,还敢乱说话,再看靖南王气得发青的脸,吓白了脸,狠狠地一巴掌煽在凤锦脸上,骂道:“住口,我早教过你祸从口出,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懊悔。”    这一巴掌又狠又重,把凤锦打得面颊顿时浮起几根手指印,脸上火热一样痛,凤锦吓得懵住,不敢再胡言乱语,求救地看向老太太,“奶奶救我。”    靖南王妃膝盖一软,跪到靖南王脚边,“是妾身教女无方,妾身自领责罚,求王爷饶了锦儿一命。”    老太太急得险些岔过气,捶胸道:“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好好的一家子,打打杀杀,这叫老身怎么活啊。”    靖南王虽然不怎么喜欢凤锦,但凤锦终究是他的女儿,真的打杀了,也于心不忍,又被母亲哭得心焦,拿眼看凤浅。    凤浅对凤锦确实反感,但也不会因为那点口舌之争,就当真非要把她打杀了,这么做,不过是想能借这事探出一点关于小郎和母亲的口风。    结果父亲居然宁肯把凤锦打杀了,也不肯露出半点口风,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知道这事确实急不来,心想找个借口,给个台阶靖南王,把这事暂时圆过去算了。    身后云末突然轻咳了一声,道:“今天朔月。”    云末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凤浅有些莫名其妙,回头向他看去,云末冲她微微一笑,“时辰不早了,郡主再不动身,天黑前赶不回郡主府了。”    老太太和靖南王妃怔了一下后,均长松了口气,靖南王妃忙道:“凤浅朔月不能见血,更不能杀生,打死锦儿事小,如果再惹发了凤浅的病根,如何是好?”    靖南王一拍脑门,‘哎呀’一声,“我被气糊涂了,差点误了大事。凤浅,你赶紧收拾收拾,随云末回郡主府吧。”    说完叫停正按了凤锦要打的护卫,“把这小贱人关起来,让她好好反省,如果再犯,休怪我不念父女之情。”    云末一句话,就让整件事峰回路转,正合了凤浅想给靖南王台阶的心思,同时救了凤锦一命,让老太太和靖南王妃欠了他一个人情,更让靖南王顺着台阶下来,不用当真眼睁睁地打死女儿。    一箭五雕。    凤浅轻咬了唇,云末这个人果然不简单。    不过,这场闹剧这样结束,凤浅觉得很满意。    这么一闹,起码以后这府上想欺负她的人,在动手前会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不会是个人都到她头上踩一脚。    凤浅虽然不怕打怪,但小怪多了,也心烦。    从老太太屋里出来,云末仍很得体地落后凤浅半步,走在她身侧,抬手拂开一枝横在面前的花枝,温柔道:“小心,别挂了脸。”    凤浅抓住他拈着花枝的手,“这里又没有别人在,何必装模作样?”    云末抬眼起来,望着她似笑非笑,“云末一惯如此,以前郡主还嫌云末不够温柔,这会儿反倒不喜欢了?”    凤浅不知道云末以前跟极品女是怎么相处的,也不知道云末以前对着极品女是不是这个模样,“你好假,假得让人不舒服。”    “要怎么样,才不假?”云末侧头笑了,忽地揽了她的腰,动作霸道而不容她反抗,清秀俊美的面庞向她凑近,离她只得半指距离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轻拂着她的面颊,他才停了下来,“难道……要这样?”    凤浅眼皮乱跳,可不能勾起禽兽的性-欲,小手撑住他的肩膀,想把他推开些,可是用出的力气,象是推在了一堵墙上,丝毫不起作用,叫了声苦,这柔弱的小身板,真怀念以前能把一百八十斤的男人过肩摔的身体,笑嘻嘻地道:“又不能碰,搞得这么暧昧,是想哪样?”    “今晚朔月。”他低头看她,如墨一般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光华。    “朔月怎么了?”    刚才云末一句‘今晚是朔月’,就把燃起的硝烟灭得灰渣都不剩,这个朔月肯定大有文章。    “不记得了?”他声音温柔,完全没有探试和质疑的味道。    凤浅扁了嘴,心里回答:“根本不知道。”    他直视着她的眼,深幽的眸子里闪过一缕带着热意的光华,视线下移,落在她莹润如同花瓣的唇上,嗓音带了湿意,“今晚你可以与我们任何一个人亲近,只要不破了你的处子之身,怎么样都行……”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50
正文  第19章 满床春色
    凤浅微微一怔。    云末不等她反应,放开她,退了开去,身上衣衫整整齐齐,连折褶都没一个,好象他对她什么也没有做过,“再不走,得赶夜路了。”    凤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年代男女关系开放到婚前可以性互慰?
    出了府,云末没再和她同一辆车,而是骑了马在前头带路。    凤浅满肚子疑问,得不到解答,憋得差点内伤。    千巧过来给凤浅斟茶水,见凤浅紧拧着眉头,以为她身体不适,吃了一惊,丢下茶壶,揭帘就要喊人。    凤浅把她拽了回来,“你要做什么?”    千巧道:“公子吩咐过,如果郡主有什么异常反应,立刻通知他。”    凤浅没有什么不舒服,喝止千巧,“我没有不舒服。”    千巧见凤浅眉头展开,确实不象不舒服的样子,松了口气,揭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见不会有人听见她们谈话,压低声音,小声道:“奴婢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什么事?”    “奴婢以前是服侍虞皇的,无意中听见长清道长对皇上说过,如果郡主再出现以前那样的沉睡,只要云公子……”    千巧说到这里,脸红了一红,没再说下去。    “只要云末什么?”    “朔月的时候,郡主实在撑不过去,只要云公子与郡主行夫妻之事,不离郡主的身,就能保得郡主平安。郡主与云公子成了事,就算郡主以后另有正夫,也得给云公子一个侧夫之位。云公子也是知道这事的,又何必每年急匆匆地往郡主府赶,而不肯近郡主的身。”    “朔月是怎么回事?长清道长是谁?这跟云末又有什么关系?”    “听说当年王爷寻到郡主时,郡主得了怪病,一直昏迷不醒,王爷把能请到的好大夫都请过了,也治不好郡主的病。后来,北皇邀请虞皇来北朝,虞皇受靖南王妃所邀,到王府小住,见到郡主,随虞皇前来的长清道长,说郡主是被阴煞之气压住,才醒不过来。如果能有赤阳之人伴在郡主身边,并在府里多储些阳气,郡主就能醒来。”    “云末是赤阳之人?”    “云公子确实就是赤阳之人。当年,虞皇一见郡主,就极为喜爱,收作女儿,令云公子伴在郡主左右,并另外精挑细选了些公子给郡主。结果没多久,郡主真的醒了过来。长清道长说,朔月煞气最重,如果郡主在府外,没有府里的阳气镇着,还会被煞气再次入体,轻则重新昏睡,重则……死……”    凤浅听完,‘呵’地一声笑,云末不愿碰她……    从车窗望出去,突然见一个银紫色以及降红的烟花弹双双窜上天空,千巧在凤浅身后看见,两眼放着光,道:“玉玄公子和惜公子到了。”    远处光华闪过,又一个墨色的烟弹冲上天空,千巧兴奋得有眉没眼,“止烨公子也到了。”    紧接着又有一颗墨绿色的烟花弹在天边升起,千巧激动得差点爆了血管,“容公子居然也到了。”    用烟花作为信号弹并不稀罕,凤浅被千巧左一个公子,右一个公子的叫得头晕,“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当然是郡主府里的公子。”    凤浅明白了,就是养在府里添阳气的男侍,心里哼哼,回个府还放烟花,唯恐人家不知道,风骚给谁看?
    脑海里浮现出一堆油头粉面,卖弄风骚的花哨男,顿时没了兴趣。    放下车帘,闭眼小睡。    睡得正迷糊,听见千巧道 :“郡主到了。”    凤浅睁开眼,车帘已经打起,头顶牌匾上龙飞凤舞地提着‘长乐’两个大字,字体浑厚内敛,却不失豪放洒脱,是难得一见的好字。    千巧见凤浅盯着门匾看,知道这匾合了她的心意,道:“云公子说以前的匾太过陈旧,所以重新写过,让人赶着做出来挂上去的。”    凤浅偏头看向云末,“这两个字,是你写的?”    云末瞟了眼门匾,神色淡淡,没有丝毫邀功的神情,“献丑了,让郡主见笑。”    凤浅微微一笑,这个人确实是有才华的,他肚子里到底还藏了多少东西?    他越是优秀,凤浅越是隐隐觉得不安,到底为什么不安,她又说不上来。    但越是不安,她对他这个人越是好奇,想对他知道更多。    但她深深懂得好奇害死猫这个道理,强压下内心的好奇心,又看了门匾两眼,迈进门槛。    这座郡主府比她想象中大了许多,几重的院子,布置得奢华却不张扬,雅致舒适。    凤浅不用想,也能猜到,恐怕又出自于云末的手笔。    一路走来,到了她的寝院玲珑轩门口,却没看见一个想象中的风骚男。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的结果让凤浅很满意。    刚刚换了便服,就有下人通报,已经备好晚膳,这郡主府里的办事效率远远超过靖南王府,从千巧口里得知,凡事与她有关的事,无论巨细,都是由云末一手安排。    凤浅对云末的细心周道,又感叹了一回,这样能干的男儿屈身小小一个郡主府,实在浪费。    望着桌案上点着的熏香,眉头不由地一皱,“那是什么香?”    过去做任务,为了不给对方留下任何线索,除非迫不得己的场合,她从来不用香水和熏香,而且怕中别人的招,对这些东西更是敏感。    千巧道:“是云公子今天才送来的上好沉香。”    沉香可以悦心怡神,凤浅闻了闻,只觉得安宁而舒适,没有任何让身体燥热萌动的感觉,显然不是煽情一类的东西,放心了。    折腾了一天,倦意上来,上下眼皮直打架,横竖没事可做,滚倒上床,打算好好地睡上一觉。    千巧在床边推她,“郡主,你今晚不能独睡的,公子们就快过来了,你再撑一撑。”    凤浅在二十一世纪独睡了二十几年,没有不能独睡的说法,她撑个鬼啊?
    千巧又苦口婆心地劝了几句,见凤浅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只得退了出去。    凤浅只觉得鼻息间香气幽幽袭人,心身不由自主地放松,没一会儿功夫,就沉沉睡了过去,睡觉梦中仿佛是回到刚穿来的大床上,那人让人着迷的性感身子沉重地压覆在她身上,他带着茧子的手在她身上抚摸游走,令她身上莫名地浮起热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男子低哑诱惑的声音,“郡主,如此嗜睡,岂不是浪费了大好春宵?”    凤浅仿佛刚刚重新经历了那一场诡异而淋漓的欢爱,郁闷地又翻了个身,去你的大好春宵,那叫强-奸。    那人没有因为她行动上的拒绝退开,手反而搭上了她的腰,暧昧地缓缓抚过。    凤浅叹了口气。  
    眼睛猛地睁开,入眼是男子毫无赘肉的销魂胸脯,温热的呼吸轻拂她的耳,带着一缕柔软的发丝扫过她面庞,丝丝的痒。    凤浅瞬间睁大眼,怔了一分钟的神,眼角余光看见,自己并不是睡在诏王的大床上,残余的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些慌神,难道刚才的那些欢愉不是梦境,而是另有人在侍弄她的身体?    要知道她以前干掉了多少黑老大,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她的人头,她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睡觉的时候从来不让任何人靠近。    但这个人乘她睡着的时候,爬上她的床不说,还在她身上摸摸搞搞,她居然还睡得死沉死沉的。    对方没有恶意也就罢了,如果是来取她性命的,她的一颗大好脑袋早送给了人家。    她上一世拼命除害,抓了那么多黑老大,亡命徒,得罪的人太多,走在大街上都得防着被人报复,睡觉的时候更是极为惊醒,枕头边堆的全是刀和枪,只要有一点动静,立刻就能醒来反击,绝不可能睡得跟猪一样,被人抓上了床还全无知觉。    就算回到这里,多年养成的警觉习惯,也不可能立刻改变。    刹那间,凤浅想到了那炉熏香,她还是太大意,中了人家的招了。    这样可怕的认知,让她感到后怕和愤怒。    腰间那只手没有因为她的愤怒而离开,反而顺着她的腰线缓缓移上,眼见就揉上胸前要紧的地方。    她再也沉不住气,深吸了口气,重新睁眼往下看去。    是她睡前穿着的长袖褥衣裤,衣衫完整,凤浅一怔之后松了口气。    身上的那只手越加的放肆,凤浅忍无可忍,用力将半覆在身上的那人推开,翻身坐起。    却在这一刹整个人呆住。    春光,绝对的春光。    一床的媚色男子,烛光昏暗,而且床上的美男子太多,凤浅又太过震惊,无法一一看明白这些男子的容貌,但绝不容人怀疑,他们个个容颜俊美,随便一个都是一辈子也不见得能遇上的绝色男儿。    更要紧的是这些男人,个个软袍松披,敞胸坦腹,或依或躺,形态销魂。    凤浅吞咽了一下口水,紧接着发现,这些男人见她醒来,个个眼里放了光,如同饿了十天八天的饿狼,突然间看见一只活蹦乱跳的猎物……
正文  第20章 吃人豆腐反被吃
    被人蹂躏的画面瞬间浮上凤浅脑海,吓得脸色煞白,哪里还有心思观赏美男。    如见了鬼一般跳起,高一脚低一脚地从那些销魂的身体上踩过。    不理会他们相继发出的闷哼声,飞逃出去。    “云末,你怎么知道,只要我们今天做出这副不堪的形容,就能避过此劫。”    凤浅的身影在门口刚一消失,床上众绝色男子纷纷起身,拉拢身上衣袍,掩去一身的销魂春光。    其中一个蓝色袍子的男子望向方才侍弄凤浅的白袍少年。    云末散漫地斜依着身后团枕,肌光赛雪,面如温玉,一双漆黑的眸子,象被人撒进一把碎星的墨潭,清亮无害。    “不过是赌一把。”他的声音轻柔温和。    “这么说,你毫无把握?”蓝袍男子怔了一下。  
    “这不是赌赢了么?”云末微微一笑,那笑暖如春风。  
    “那如果赌输了呢?”另有银紫色袍少年漂亮的脸庞瞬间涨红,有些着恼。  
    “你不肯,她真能把你怎么?如果真能被她强了,那只能怪你平时练功偷懒,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对付不了。”云末修长的手指抚平袖口的一抹皱褶。  
    紫袍少年语塞。    “既然这里没事了,告辞。”榻角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众人闻声望去,榻角面冷如冰的少年抄拢身上墨绿的软袍,带着冷风,头也不回下榻而去。    榻上众人似乎这才醒悟可以离开,争先恐后跳下床,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只剩下依坐床头的云末,仰头望向窗外明月,眼里浮上一抹意味深长的浅淡笑意。  
    凤浅冲出房门,简直象逃出鬼狱,大口吸气来放松刚才受刺激的心肝。    守在门外廊下的嬷嬷,见凤浅开门出来,怔了一下,快步追上去。    “郡主,今晚是朔月,你不能四处乱走。”    凤浅哪能听她的,不但不停,反而加快步子。    不走,被人轮?    想到刚才床上的那一幕,小脸气得通红。    好你个云末。    披着君子外皮的禽畜。    让所有人以为他不碰她,让她放松警惕。    然后,他就在背后用给人下药的下三滥手段。    再伙同一帮子基友祸害她搞群P。    真是个骨子里坏透了的牲口。    凤浅越想越气,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怒气。    飞奔出院子,直到进了另一处院子,被清冷夜风一吹,人才冷静下来。    感觉一些异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凤浅抬头看去。    身前花荫下坐着两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男子。    一个抱着竖琴,一个拿着玉箫。    “郡主。”那两个少年看清是她,眉眼里露出笑意,立刻起身。  
    凤浅见他们身后楼阁里,还有一些相貌姣好的少年男子,或弄琴,或弹唱。    千巧说过,虞皇送了极品女不少男侍,这里应该就是男侍们居住的地方。    “郡主可是要人服侍?”那两个少年上前,抛眉弄眼,神情暧昧。    看样子,只要凤浅一点头,就能扑上来,大动手脚,和她风流快活。    一般来说,只有家境不好的人家,才会把儿子女儿送给大户人家做侍宠,多挣点钱,贴补家用。    一但得了宠,就少不了的荣华富贵。    凤浅看着这二人蠢蠢欲动的神情,眉梢慢慢扬起,嘴角勾起一丝诡笑。    好啊,云末,你要玩,我就陪你玩,看谁玩得过谁。    那两个少年,见凤浅眼里浮上笑意,暗暗欢喜。    正想再进一步勾搭,突然见云末缓缓走来。    二人赶紧收敛脸上的诱惑媚笑,恭敬地站直身。    凤浅察觉他们神有有异,转过身,却见云末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衣,站在月华下,淡淡的月光铺散了一身,衬得他的俊美的面庞清冷而柔润。    “夜里风冷露重,小心着凉,回屋吧。”云末连眼角都不朝那两个侍儿瞟一下。    凤浅紧绷着小脸,暗呸了一声,回去被你们群奸吗?    人模人样,里头装的却是淫肠魔心。    换成以前,早打得这货满地找牙。    他等了一阵,不见她答应,轻唤了一声,“郡主?”    凤浅忽地一笑,“我不想回玲珑轩。”    “哦?那郡主想去哪里?”云末面色从容淡然,眸子清澄如水,让人实在没办法和他刚才的恶行联系在一起。    “去你那里。”凤浅低骂了声,披着羊皮的狼。  
    “也好。”云末有些意外,却微微一笑,侧了身子,给凤浅让道。    凤浅不理他,回头看向脸上露出失望的两个少年,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才叫柳儿。”    “奴才叫之秋。”    凤浅挑眉,人长得受,名字也这么受,“你们跟着来。”  
    二人怔了一下,飞快地偷看向云末,见云末轻点了下头,欢喜地一齐答应,走到凤浅身后。    凤浅微微抬高下巴,笑得满面春风,从云末身边走过。    看我怎么整死你……    云末的住处叫‘暮雪斋’,很清雅脱俗的名字。    屋里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除了必须的家具用了材质比较好的黄梨木以外,再找不出一样奢华的东西。    墙上挂着几幅字画,窗下书几上整齐地摆放着文房四宝,以及一堆叠放得齐齐整整的书册。    处处透着书香味道,和他的外表倒是很配。    凤浅坐到书几后,随手翻了翻上面一本线装的蓝皮书,极美的眼在云末身上溜达了一圈,对柳儿和之秋道:“你们两个好好服侍云公子。”    柳儿和之秋愣住,一时间,不能理解凤浅口中的服侍是什么意思。    凤浅把手中蓝皮书丢开,手托了腮,撑在桌面上,懒洋洋地道:“今天你们不能让云公子快活,我可不饶你们。”    这么露骨的话,就是寻常人都能听懂,何况还是训练出来,专门供人玩乐的侍儿。    柳儿和之秋二人间,本有些私情,但他们从来没听说过云末有男男之好。    柳儿和之秋面面相觑,云末又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如果云末厌恶男男之欢,他们碰了云末,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凤浅的命令,又不能不听,二人脸上苦出了水,望着云末,愁得要哭出来。    云末不看柳儿和之秋,只看凤浅,是他熟悉的脸容,但这神情,这举止却又完全陌生,“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嗜好?”    “突然觉得会很有趣。”凤浅起身,慢慢凑近云末,低声道:“你不是说,朔月我怎么样都可以。我觉得,看你快活,才是我最快活的事。”    云末低头轻笑了一声,蓦地握住凤浅的手腕,猛地往胸前一拽,单手把她揽在怀里。    随手解了腰间系带,宽了软袍,往身后锦榻上半躺下去。    他从玲珑轩出来,本没多穿衣衫,身上仅着一件单袍,他搂着凤浅半依上榻。    衣襟松松滑开,里面雪白裤腰低束在胯上,露出里面结实性感的胸膛以及好看的腰线。    一手搂紧凤浅,一手搭上屈着的膝盖,微哑着嗓音,道:“你们可要卖力些,别让郡主失望。做得好,郡主自然有赏。”    话当然不是对凤浅说的。    凤浅瞪着近在咫前的男人胸脯,穿着衣裳的他身形修长,俊逸绝俗,实在让人想象不出衣裳下是这样一副硕壮完美的躯体。    她很想把他松披在肩膀上的袍子扒掉,看看这具让人光看看胸腹间的这点肌肤都会遐想非非的性感身体,是不是诏王的那具。    诏王后左肩膀上有刺青的,那刺青图案,就是扑一毫米厚的白粉也盖不住。    心里这么想着,手已经先一步摸上他的胸脯,手指触碰到他温热的肌肤,他胸肌突张的胸脯在她指下微微起伏,极好的手感,很容易让人生出被这身体压住的欲望。    他向她微侧了身过来,丝滑柔软的白袍从肩膀上滑了下去一些,露出左半边的一点肩膀。    这个姿式令他的锁骨更加明显,性感撩人,凤浅喉咙没来由的微微发干。    她强迫自己的视丝从他锁骨上挪开,移向他半掩在衣袍下的左肩膀。    他肤色白皙,肩膀结实浑圆,连着下面隆起的胸肌,男人硕壮的魅力在她眼前叫嚣。    凤浅呼吸一紧,情不自禁地想再往深处摸去。    耳边传来一阵热息,吹拂着她耳边碎发,搔得她钻心的痒。    他低哑湿濡的嗓音响起,“这样看着,是不是更有趣?”    凤浅看见柳儿的手覆上云末的胸膛,指尖不经意地碰了她的指尖一下。    她手指一僵,象是被蛇咬了一口,接着看见柳儿的另一只手也贴上云末的腰侧,一点一点地摩挲上来,抚过他的胸肌,慢慢爬上她的手背。    一层鸡皮从凤浅后背快速爬到脸上。    他摸云末就摸云末嘛,把她一块摸叫什么事?    这么搞法,到时不又成了三对一的4P了?
    凤浅脸色一变,忙抽回想摸他几把的爪子,往后退缩。    身子刚动,环在她腰间的手臂陡然一紧,接着他的身体压覆下来。    她忙侧身要避,他的头却埋了下来,唇贴向她的耳,轻吻了吻,慢慢移下,含了她的耳坠在口中轻轻舔弄。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50
正文  第21章 不玩群P
    凤浅脸上爬满了鸡皮疙瘩,把他推开些。    他的手压上她的后背,带了些力道,一点一点往下滑去,转眼功夫就捧了她的臀,将她身子托起,紧紧按向他。    她胸前柔软紧贴上他结实的胸脯,他的腿微微屈起,恰好卡在她两腿间,轻贴上来。    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感觉到他结实的腿,似有意又似无意地蹭了一下敏感处。    一股电流闪过般的酸麻瞬间化开,引得她身体微微一颤。    他松拢着的袍子随着他的动作滑开,后肩膀上的肌肤同样白皙干净,没有什么青墨刺身。    就在这时,凤浅看见之秋趴上云末的后背,满眼媚色,挑-逗地向她望来,艳红的唇却吻上云末颈侧。    两个侍儿侍弄他,而他又侍弄她,凤浅顿时凌乱了。    眼前仿佛浮现出四个男女串搭的情境,一阵反胃,猛地推开云末。    床榻上的玩意,她太嫩,玩不过这个妖孽。    没准这货本是个男女通吃的双栖动物,她想恶心他,他却乐在其中,倒头来反而把她恶心个半死。    顾不得再刁难云末,逃出屋去。    云末看着凤浅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脸上的暧昧神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眸子里拢上一层薄薄的寒意。    之秋和柳儿吓得赶紧退开,跪倒在他脚边。    云末不看他们,冷冷说了声,“下去吧。”    之秋和柳儿打了个哆嗦,对刚才鬼迷心窍勾搭凤浅的行为,悔得肠子都青了,向他行了一礼,战战兢兢地退着出了门口,一溜烟地小跑离去。    云末慢慢坐直身,拉拢衣襟,再抬起头起,眼里寒意一扫而空,“出来吧。”    银紫色的人影一晃,从窗外翻进来一个人。    那张脸线条柔和,雌雄难辩,却美得女人让人嫉妒。    “柳儿那二货,摸你就摸嘛,干嘛去摸凤浅那小魔女,把她惊走了,害老子看不成好戏。”    “反正你今晚要陪她一夜,如果觉得遗憾,你可以亲自上阵,把没做完的事,做完来。” 云末系着腰带,施施然轻睨了他一眼。    这个月是这小子在凤浅屋里当班,如果凤浅宿在了暮雪斋,他今夜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溜号。    可惜凤浅没留下来,这小子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一股凉风从紫衣少年背脊爬了上来,打了个哆嗦。    让他碰凤浅这个小魔女,不如去死了的好。    “今晚她一个人到处瞎逛,不让人跟着,不怕出事?”    “我就是想看看她今晚会不会出事。”云末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淡笑意。    “你没病吧?”紫衣少年像听见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话,上前立在榻前,伸了手去摸云末的额头。    “难道你不想?”云末偏头避开紫衣少年伸到额边的手,神色从容,看不出他到底想些什么。  
    紫衣少年鼻子朝天地‘哧’了一声,转身要走。    废话,他巴不得凤浅出了这门口,一头跌死在台阶上。    但凤浅死了,他们都得倒霉。    肩膀一紧,被云末按住,后传来云末轻飘飘的声音,“玉玄。”    紫衣少年回头向云末瞪去,“还有事?”    “今晚,你安份些。”    “你认为我能对她做什么?”叫玉玄的紫衣少年,满眼地谑戏。    云末也没更多的表情,只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放开手。    玉玄脚尖一点,仍从窗口跃了出去,眨眼间已经失去人影。    云末望着窗外黑得不见一丝光亮的夜空,唇边的笑,渐渐敛去,目光落在榻上跌落的一支珠钗上。    钗子的款式十分简单,钗头金丝绞成叶子形状,半包着一粒东珠,烛光映在东珠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如同包裹着冰霜的寒梅骨朵。    “连喜好都变了。”云末指尖抚过钗头东珠,眼角噙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过去的凤浅喜欢奢华的东西,平时佩戴的首饰都是式样复杂繁琐,绝不会用这种看上去朴素清雅的东西。    把珠钗收进怀里,整衣起身,得去看看她今晚会不会有事了。    ****
    玲珑轩窗外的房梁上,站着一个鬼魅般身影,抱着手臂,懒洋洋靠着身后漆红石柱。    他个子很高,身形笔挺,如同夜色里的松柏,面庞隐在阴影中,看不见容貌。    玉玄象叶子一样飘落下来,站在他身边,往屋里看去。    屋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    “止烨,小魔女回去没有?”声音小得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得见。    “在脱衣服上床。”被叫作止烨的黑影,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你看得见?”玉玄整张脸都贴上了窗格,仍看不见里面情景。  
    “看不见。”    “那……”    “看不见,难道不能听?”止烨鄙视地瞥了他一眼。    玉玄果然听见屋里传来极轻的唏唏嗦嗦的声音,脸瞬间涨红。    哼了一声,“你当人人象你么,没事就泡在青楼,当然熟悉这种声音。”    “话这么多,是想让她发现外头有两个人在窥视?”止烨翻了个白眼,懒得与他争辩。    玉玄忙捂住嘴,再不发出一点声音。    凤浅滚倒在床上,舒服地长舒了口气,终于可以一个人安静地睡上一觉。    翻了个身,刚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打算闭眼,突然有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爬上她的腿。    凤浅陡然一惊,僵着身子,不敢胡乱动弹。    她过去经常做野外训练,不时会遇上爬虫类的东西,深知这一类的东西,你越动,它越咬你。    凤浅慢慢撑起身,摸到床头火熠子,打燃来点着床边蜡烛,轻轻揭开被子,倒抽了口冷气,大腿上趴着一条手指粗细的碧绿小蛇。    小蛇通体碧绿,泛着一层朦胧光华,象是翡翠雕成,而头顶上有一顶赤红冠子。    但不管它长得再怎么美,凤浅都不能忽视它三角形的头,这样的蛇通常都有毒。    被子被揭开,小蛇感觉到温度的变化,仰起头来,凤浅闪电般地伸手过去,准确无误地抓住小蛇的脖子,发现小蛇被拨了牙。    凤浅的脸即时沉了下去,放开小蛇的脖子,在指间把玩。    她手指灵活,任小蛇在她指间游走,却不许小蛇滑出她的掌控。    虽说大院里草木众多,但大户人家对蛇虫一类的防范工作,做的都很到位。    按理,蛇是不可能爬到床上来的。    就算有漏网的蛇爬到了床上,也没理由被拨去毒牙。    那么答案只一个,这蛇是有人故意放到她床上。    目的是吓唬她。    凤浅眯了眼。    等她抓到搞这恶作剧的混蛋,一定把他丢进蛇窝里去,让他爽个够。    窗外的玉玄,紧盯着在被凤浅把玩于手指间的小碧蛇,明知这蛇被拔了毒牙,伤不了人,鸡皮疙瘩仍从脚后跟一直爬上脑门顶,脸上一阵一阵的发麻。    “那条蛇真的是从容瑾那里抓来的?”    凤浅完全不怕蛇的样子,让他怀疑那蛇是假的。    “除了容瑾,谁还能有这破蛇?如果你不信,自己去找他要一条。”    “小魔女怕蛇,早该吓得昏过去。可是她……”    止烨一双眼也不离屋里玩蛇的凤浅。    自从凤浅在大床上醒来的瞬间,他就感觉凤浅和以前不同。    再加上云末的做为,更让他觉得蹊跷。    他为了弄明白凤浅是怎么一回事,才陪着玉玄在这里胡闹,以此来试探凤浅。    结果凤浅果然和以前辩若两人。    “奇怪,小魔女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粗神经的玉玄都看出不对劲。    止烨想不通怎么回事,摇了摇头。    难道此凤浅非彼凤浅?
    一阵冷风吹来,丝丝的冷,这天气过了三更,冷得刺骨。  
    “不进去?”    玉玄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屋里闷得慌,这里凉快,老子今晚就睡这儿。”    止烨挑眉一笑,凉快?    是怕被那丫头吃干抹净吧。    那丫头对他们虎视眈眈,盼这一天,盼了很久了。    玉玄如果睡在屋里,不能保证凤浅不会爬到他身上。    而今晚玉玄不能拒绝她。    偏偏朔月阴气最重,必须有人守着凤浅。    玉玄为了不被凤浅骚扰,选择蹲在与床一窗之隔的房梁上。    他这点小心思,哪能瞒得过止烨。    止烨戏谑地嘿嘿一笑,拍了拍玉玄,“你自求多福。”    身影一晃,跃上一旁树梢,又是一跃,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又一阵风吹过,玉玄抱着胳膊搓了搓,苦着脸在房梁上蹲下,真后悔没裹一床被子出来。    看着凤浅手中的小蛇,脑门子开始发痛,无声地喃喃自语:“奇怪,小魔女怎么不怕蛇了?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    本指望把凤浅吓昏过去,他就可以抱着洗得干干净净的软被子,舒舒服服地一觉睡到天亮。    愿望很美好,现实很残酷,最后变成他蹲在梁上喝一夜的冷风。
正文  第22章 在梁上吹了一夜冷风
    玉玄在梁上吹了一夜冷风,凤浅却安安稳稳地在床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止烨想想就想笑。    玉玄一夜没睡,顶着两个黑眼圈,趴在石桌上睡得正香。    止烨捏了玉玄一小撮头发搔他的鼻孔。    玉玄扒开他的手,嘟嘟囔囔,“小魔女怎么没行动,难道又在想什么恶毒法子来泡制我们?”    “昨天放蛇的时候,难道没想好后果,现在才来担心?” 惜惜摆弄着茶具,看向正在更换琴弦的容瑾,“你这次怕也是难脱关系,你想好怎么应付没有?”    容瑾对可能发生的事漠不关心,对自己是否会受罚也不以为然,听惜惜问话,不理不睬。    惜惜对他的冷淡态度早已经习以为常,递了杯茶过去。    容瑾随手接过,道了声谢,茶却不喝,随手搁在桌边,起了身,“我还有事要办,先走。”    说完,不等众人回答,抱琴而去。    “这个月不是我当班,跟我没什么关系,你们自求多福吧。”惜惜也相继起身,也走出院子。    “云末那家伙怎么还不回来。”玉玄被止烨岔了瞌睡,有些烦燥。    “差不多该回来了。”止烨望望天色。    ***
    云末安排好府中事务,刚刚回到暮雪斋门口,见凤浅院子里的小丫头金哥,捧着个托盘进来。    “郡主让奴婢给公子送来了早膳。”托盘上放着一小砂锅,一碟点心,和两碟小菜。  
    云末有些意外,他到这府上已经多年,凤浅给他送早膳还是第一次。    这里面有诈。    示意贴身小厮平儿接过金哥手中早膳。    打发了金哥离开,迈进院子,一眼就看见等在桌边的两个人,再看平儿手中的早膳,更加觉得这顿早膳有问题。    止烨见云末进来,丢开玉玄的头发,伸了个懒腰道:“容瑾说还有事要办,已经走了。惜惜说这个月不是他当职,今天也不用向你汇报了。”    “昨晚也不是你当职,你来做什么?”云末淡睨了止烨一眼,惜惜不用来汇报情况,止烨同样不需要。    “来看这小子是不是还活着。”止烨指了指趴在桌上睡得雷打不动的玉玄。    云末微微一笑,他也好奇为什么凤浅见了那条蛇,却没反应。    平儿取了碗筷来,揭开砂锅盖子,是一锅熬得浓稠的白粥。    伸了粥勺进锅里搅了搅,搅出一条通体碧绿的东西,挑起一看,吓得手一抖,砂锅在桌上打翻,一条碧绿小蛇和着粥倒在地上。    “这蛇怎么会在这儿?”玉玄睁开眼睛就看见地上的小青蛇,白着脸跳了起来。  
    “凤浅送来的。”止烨上前拿筷子挑起小青蛇,见小青蛇被开膛破腹,取走蛇胆,挑了挑眉,这丫头倒是个不吃亏的主。    云末哂然,她果然不会白白吃亏。    “拔了牙的。”玉玄不知道云末已经知道他们捉蛇的事,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自动坦白。  
    “蛇是我去抓的,也是我放到凤浅床上的。”止烨干咳了一声。  
    玉玄见止烨把事揽在身上,着了急,一拍胸膛,道:“蛇是老子叫止烨容瑾院子里捉的,和别人没有关系。”    “如果没有容瑾的认同,他的蛇能被你们抓住?”    容瑾的蛇从来不轻易放到外面,如果容瑾对他们的所为不认可,怎么可能把蛇放出来给他们抓?
    玉玄怕云末找止烨和容瑾的麻烦,急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别乱冤枉人。”    云末横了玉玄一眼,向忙着收拾残局的平儿道:“去打听下,郡主现在在哪里。”    平儿应着去了,没一会儿功夫回来,道:“郡主带着千巧出府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止烨和玉玄交换了个眼色,见云末没有要为难他们的样子,悄悄退了出来。    云末神色淡淡地,只当没看见,由着他们离开。    ***
    凤浅出了郡主府,揭起轿帘,趴在车窗上,风吹开她额上的留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漾开明媚的笑意。    云末看见那锅粥,脸上一定很好看。    千巧小脸发白地坐在凤浅对面,自从郡主把那条蛇放进她捧着的砂锅里,她的手就没停止过发抖。    凤浅瞟了眼千巧,心情更好。    路过一家没开门的玉器铺,突然涌来两大群官兵,把街道两头围死,连带着凤浅的马车也被拦了下来。    被堵在街上的,除了凤浅的马车,另外还有一辆马车。    千巧‘咦’了一声,“是容公子的马车。”    这是凤浅第二次听见‘容公子’这个名字,还没来得及问。    带头的副官高声道:“捉拿疑犯,所有人暂时不得离开。”  
    凤浅私自出府,不愿暴露身份,让车夫把车停在路边。    官兵直接冲到凤浅身旁的玉器铺,踹开铺门,一个人直挺挺地从门后倒了下来,摔在地上,脸色灰白。    以凤浅做多年刑警的经验来看,这人已死。    副官蹲下身看了一阵,对骑着马缓步而来的一个将官道:“大人,我们还晚一步,鬼手死了。”    “怎么死的?”    “属下惭愧,看不出是怎么死的。身上无伤,七窍没血,倒象是突然暴病身亡。”    “放屁,携宝来参加‘海市’的,两天死了七个,你都说象是突然暴死,好不容易收到线报,可能是鬼手所杀,结果鬼手也暴病身亡?”    “从尸体上看,确实象暴病身亡。”副官苦了脸。    “海市是什么?”凤浅回头问千巧。    千巧小声道:“是档次最高的黑市拍卖场,里面拍卖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稀世之宝。海市不问货物来路,只看钱。所以海市也是最大的销脏场所。”    “脏物,难道官家不管?”    “据说海市的后台很可怕,谁管了,谁就得倒霉。再说,每年海市过后,地方官都能捞一大笔油水。那些官家暗中不知烧了多少高香,求海市能开在自己的地盘上。”    “难道海市没有固定的地方?”    “海市一年才开一次,每次都在不同的城镇。”    凤浅在现代是刑警,深知宝物聚积的地方,就肯定有人抢夺宝物发横财。    燕京连续发生劫宝案,估计今年的海市就快开放了,而且地点就在燕京。    “大人,在屋里找到五件宝贝,但没找到三生石。”进屋搜查的官兵出来汇报。  
    “大人,怎么办?太子发了话,说什么也要找到三生石。” 副官愁得快哭了。    凤浅眉梢轻挑,又是太子。    “验尸官,查,看鬼手是怎么死的。”将官也是愁眉苦脸,现在只从死因上找线索。    随行的验尸官,叫把尸体看了好几遍,硬是没看出这人是怎么死的,急得一头汗。    副官无意中回头,看见停在街角毫不起眼的那辆马车,眼睛一亮,“大人,那好象是容公子的马车,要不去请容公子帮帮忙。”    将官有些为难,那个人性子冷漠到不近人情,求他办事,难如登天。    但太子下了死令,一定要找到三生石,如果线索在这里断了,他回去没办法交差,只得翻身下马,硬着头皮向马车走去。    到了马车前,抱拳行了个礼,“在下沈洪,求见容公子。”    车里没有人答理,坐在车辕上的小厮道:“我家公子不喜欢见客。”    看穿着打扮,沈洪官职不小,结果被人一口回拒,凤浅不由地多看了马车上的帘子两眼,这人好大的架子。    这样的结果,沈洪象是意料之中,也不生气,语气更加恭敬,“西域王派使者送来一样宝贝,结果使者被杀,宝贝被劫。在下奉太子之命,查找凶手以及宝贝。好不容易查到点线索,却就此断了……在下无可奈何,才想请公子援手。”    他相信,这位在马车里已经把事情经过看得明明白白。    “与我何干?”车帘后传来一声极低的声音,声如冰碎,让这燥热的街头也瞬间降温。    “如果公子肯出手相助,有什么在下能做为公子做的,就算赴汤蹈火,在下也在所不辞。”    “我没什么需要你做的。”    沈洪语塞,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但被人当众拒绝,仍有些难堪,杵在那儿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听那冰冷声音又再响起,“不过……”    “不过什么?”沈洪死了的心,又活了。    “如果有海市通行证,在下倒是可以勉强一试,另外如果沈大人找到三生石,请容鄙人一观。”    “可是……”沈洪有些懵,他哪来海市通行证。    海市虽然是黑市,但管理极为严格,要想进入海市交易,卖方得事先带宝贝去鉴定,达到要求,才有资格入场。    而买家,也得事先交上一大笔押金,证明自己有这个能力购买海市的东西,才能领到通行证。    这地方只认宝物和钱,除了这两样,哪怕你是天皇老子,也不能进场。    所以寻常人根本拿不到通行证。    副官机灵,心想鬼手藏了这么多宝贝,多半是为参加海市准备的。    既然如此,那么他应该有通行证,只是不知有没有被杀他的人搜走。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50
正文  第23章 有洁癖的男人
    副官眼珠子一转,凑到将官耳边,“大人,鬼手三个月前,隐姓埋名在这里开了这家玉器铺,实际上是掩护他来京城的目的……”    许多带宝物参加海市的人,为了防止被人打劫,往往会收到通行证后,就秘密前往要开办海市的地方,以各种身份做掩饰隐藏下来。    如果他们不是收到秘密线报,怎么也不会想到在短短三个月时间,就在京里把买卖做得顺风顺水的大商贾,会是让人官兵头痛至极的江洋大盗鬼手。    将官被他一点,反应过来,“赶紧搜。”    “大人,找到了。”没一会儿功夫,属下果然在鬼手身上搜出一块金牌。    凤浅‘啧啧’两声,真是好大的手笔,连通行证都用金子做。    沈洪狂喜,忙拿了金牌三步并两步重回到车前,双手奉上,“以公子的能耐,只要一颗丹药,海市还不巴巴地把通行证送来?”    小厮呸了一口,“我们公子的丹药岂能任钱银糟蹋,通行证是公子帮别人要的。”    沈洪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尴尬脸上红红白白,不敢再说话,怕再说错话惹恼了这位,今天的事就得泡汤。    好在小厮没有刁难,把金牌接下,取了水出来,仔细地洗了好几遍,抹干了,才往车里送。    凤浅看得砸舌,这人真是好大的派头。    沈洪紧盯着着车帘,紧张地额头上冒出冷汗。    突然地帘子微微一抛,一条细如蚕丝的金丝从车里飞出,如活物一般缠上鬼手的手腕,接着松开,又飞拂上鬼手心脏部位,只是一瞬,金丝闪电般缩回车中。    “是毒杀。”    沈洪怔了一下,“可是他七窍之内并没有血溢出。”    “他被人强行塞入毒丸,再用内力催发药性,那毒用量极少,却恰好能让心脏瞬间停止跳动,再用冰掌冻住心脉,让毒血在体内凝住,不会四处游走,七窍自然不会有毒血溢出。”    验尸官听了,立刻拿银针刺进鬼手心脏部位,银针果然瞬间漆黑如墨,“大人,真是毒杀。”    凤浅暗抽了口气,把细如蚕丝的金丝抛出几米之外,运用自如,而且只是轻轻一探,就能找出死因,精确得象是亲眼所见,简直匪夷所思。    这人不简单。    沈洪长松了口气,“为什么公子只用金丝拂了一拂,就象亲眼看见鬼手被人杀死的经过?在下百思不得其解,还望公子解惑。”    车里人不答,他得了海市通行证,也帮沈洪查看了死因,交易已经完成。    至于帮人满足好奇心的这种东西,他没兴趣做,也不会去做。    凤浅趴在车窗上,望了一眼对面紧闭的窗帘,“沈大人,这个问题,不如由我来给你解答。”    沈洪回头,见是个相貌极美的姑娘,但怎么看,都只有十三四岁,他都想不明白的问题,难道这小丫头还能想明白?
    正想喝止凤浅不要捣乱,但转念又想,这位已经不愿再搭理,倒不如由着这小丫头胡说,说不定车里这位见别人抹黑他的成果,沉不住气,就把他答案说出来了。    “姑娘说说看。”    “沈大人,你先摸摸鬼手的胸口和身体别的部位,看胸口处是不是冷如寒冰,而别的地方却还没冷透。”    沈洪照着凤浅的话,去摸了摸鬼手的胸口,又摸了摸他身体别处,果然胸口处冷如寒冰,“确实如姑娘所说。”    凤浅点头,    “这人胸口下陷,脖子抽紧,可以看出,死前的那一瞬间正在用力吸气,在这种情况下,基本可以断定是猝死。容公子以金丝代手,可见他的金丝就如同别人的手那样敏感。他发现这些,再往前推测,也就不难猜出。”    “可是为什么是毒杀,而不是直接用冰掌震断心脉而死?”    “震断心脉,内脏受损,口鼻里不可能没血。”    “既然是迫他服下毒药,何必再用冰掌?”    “等毒自动发作,毒液早随着血液流满全身,不七窍出血才怪,还能让你等在这里认为是突然病发身亡?沈大人要找凶手,只需从冰掌入手即可。”    沈洪呛住。    凤浅扁嘴,暗骂了声蠢材,感觉对面马车里有人看向她,转头过去,却只看见遮得严严实实的竹帘,看不见车里的那人,笑嘻嘻地向那马车,“容公子,我说的对不对?”    容公子没回答凤浅,却冷清清地道:“沈大人,可以让行了吗?”    沈洪忙叫人让道。    马车从凤浅面前缓缓而过。    凤浅眉梢一挑,有些得意,不否认就表示承认。    那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里,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隔着竹帘缝,看着凤浅那张笑得如同春花开放的面庞。    少年穿着一袭青色长衫。    眉如青黛,垂着眼,勾出如同炭笔画出来的一条狭长眼线上覆着浓密的长睫,肌光似雪,唇色很淡,如墨的长发随意拢着,披肩而下,鬓边几缕发丝被风拂到他面庞上,更衬得他眉目如画。    他端坐琴几后,薄削的身影笼在淡淡的雾气里,如梦如幻,却处处透着清冷之气,说不出的孤寂萧穆,带得这间车厢似乎也寻不到半点暖意。    车厢另一角,坐着另一个面如春花的少年,正是用蛇捉弄凤浅的玉玄。    玉玄一边把玩着车里的墨竹竹叶,一边望着青衫少年,满脸迷惑,“小魔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青衫少年收回视线,取了药水出来,清洗刚才触碰过鬼手尸体的金丝,对玉玄的话,不答,冷冷道:“你要的东西已经到手,还不走?”    玉玄翻了个白眼,一抛手中金牌,“你不喜欢海市这种人蛇乱杂的地方,老子帮你跑腿,你就不能客气些。”    青衫少年抹拭着金丝,眼也不抬,“你不愿去,把牌子放下,横竖想去的人有的是。”声音仍然冷得不近人情。    玉玄把忙把金牌紧紧攥住,“老子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也当真。”    青衫少年的眉头微微一蹙。    玉玄揭了帘子,“算了,老子也不爱对着你这张冰块脸,如果三生石真的在海市出现,我定会设法帮你弄来。”话说完,人已经飘下马车。    那叫容公子的离开了,凤浅也没了看热闹的兴趣,让千巧拿了代表靖南王府的身份牌去找沈洪放行。    沈洪虽然不知道凤浅是郡主,但靖南王府的人,他不敢得罪,立刻放了凤浅她们过去。    凤浅这才有空问千巧,“那容公子是什么人?”    “容瑾容公子啊,昨晚不是才给郡主侍过寝?郡主怎么就忘了?”    千巧不敢相信,那么一个让人看一眼,就不能再忘记的绝色男儿,昨天才和凤浅同床共枕过,凤浅居然这么快就忘了。    “啥?”凤浅惊呆了,这样有才的人物给她侍寝?    她想起醒来的时候,一床的男人,难道其中有一个是他?
    千巧见凤浅眼珠子乱转,以为她又在打坏主意,急道:“已经过了朔月,郡主,你可不能再乱碰容公子。”    凤浅翻了个白眼,昨天一床的春光,她连人都没看清楚,哪里有碰过谁?    碰都没碰过,还再乱碰,碰她的头啊。    “为什么?”    “容公子虽然长得好看,但浑身是毒,郡主胡乱碰他,怎么死都不知道。”    “浑身是毒,还给我侍寝?”凤浅打了个寒战,原来是个毒物,怪不得那么轻易得出鬼手是毒杀的结论。    “如果轮到容公子的那天,他自然不能伤了郡主,可是除了那天,如果郡主强迫于他,他当然可以反击。郡主你忘了,有一回你强迫容公子,结果被容公子下了毒,足足痒了一夜,如果不是云公子求情,只怕能活活痒死。”    凤浅打了个寒战,决定以后见着这个容公子,绕着点走。    “三生石是什么东西?”    抛开容瑾的恐怖,他确实是个奇男子,能让这样的人感兴趣的东西,一定不是一般的东西,千巧是从皇家出来的,对稀奇东西的见识,应该比一般人要丰富些。    “听说三生石是一种神石,人可以在三生石里看见自己过去的事,甚至可以看见前三世的事情。”    凤浅望向窗外天空,难道世上真有这种神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如果真的存在这样的东西,或许就能解开心里的迷团。    暗无天日的地宫,只在桌案一侧的乌金灯架上,托着一粒夜明珠,发着柔和的光芒。    一个素衣的男子,背光而立,颀长清俊的身影即使是在这昏暗石屋中,仍让人不能忽视。    黑衣劲装侍卫快步走到他身后三步处停下,单膝跪地行礼,“主上,关于三生石的事,已经传开,凤浅郡主也已经得知。”    男子缓缓转身,乌黑的木雕面具在昏暗光华下,更显得诡异森然,“她可有说什么?”    “不曾说什么,要不要派人去试探一下?”    “不必。”    “难道就这样?”    “嗯,海市那边情况如何?”有些事情雾里看花,反而更吸引人。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50
正文  第24章 郡主请让座
    “一直不见有人带着三生石的碎片来参加拍卖,只有一个叫长清的道士拿了只镯子来,释儿问主上,让不让这只镯子入场?”    “长清?”    “他是这么说的。”    “让他入。”    “是。”    “可还有别的事?”    “没有了。”    “你去吧。”    侍卫起身行礼,身影消失在黑暗的门口。    马车缓缓停下,千巧忙跳下车,伸手来扶凤浅。    凤浅以前抓贼,爬高跃低,身手敏捷得象只猴子,现在虽然换了个身体,但还没精贵到下个轿子还要人扶。    不过入乡随俗,现在担了个大户小姐的身份,到了外面,也就得有个大户小姐的样子。    由着千巧扶住,踩着搭上的木台阶,一步一步下了马车。    望着斗大的‘花满楼’三个烫金大字,有些意外。    这地方,按凤浅打听和理解,应该是间青楼。    青楼是做夜间买卖的,按理这大白天的,门口应该冷清。    但这会儿,人来人往,竟是宾客如云,而且来往宾客中女客竟占了多数。    从穿着打扮可以看得出,来这里的女子非富既贵。    凤浅很无良地想,难道这地方竟是生冷不忌,男女生意都接?    这年代的女子难道开放到,可以公然找鸭子?    千巧见凤浅视线落在一旁彩旗上飘着的‘颜’字上,忙上前压低了声音道:“奴婢刚刚打听过了,今天无颜公子会亲自登台。”    “登台?”凤浅迷糊了,“这里不是青楼吗?”    千巧低笑,“郡主当真是全忘了,确实是青楼,不过这间青楼里的姑娘均是戏子,登台唱戏,登了台自然有人翻她们的牌子,唱得好,扮相好的,翻的牌子自然不同。”    凤浅感叹,果然是行行有道理,“那无颜……”    千巧道:“无颜公子是东家,平时也不多理会楼里的事,不过遇上有大人物上门,或者心情好,才会上台唱上一出。”    说到这儿,她扫了眼周围来往女宾,压低声音道:“这些个,都是冲着无颜公子来的。”    凤浅点点头,心想:极品女死在和他约会的路上,他竟然还有心情登台唱戏。他这么做,是强颜欢笑加以掩饰呢,还是忙不迭地庆祝?
    千巧看了看凤浅身上的素衣,为难道:“以前郡主来这里,都是带着夏儿,又都戴着暮离帽,以面纱遮面,‘花满楼’的人未必见过郡主的真容。现在郡主这身打扮,里头的人不认识郡主,郡主又不让报名号,这么进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好位置。”    “没关系,只要有位置就行。”凤浅是来找无颜的,不是来看戏的,有没有好位置都没有关系。  
    凤浅和千巧还没到门口,花楼里跑出一个三十来岁年纪的妇人,打扮的体面贵气,身后跟着两个面目清秀的小厮,半点不象电视里常见的老鸨模样。    妇人见凤浅面生,穿着件不起眼的素服,但结在发辫上的那两颗珠子,滚圆莹润,又一样的大小。    这样的珠子就是一颗也是极为难得,还要两颗一模一样的,不知道要下多少趟海,才能捞得这么一对珠子,可以说是有钱难买。    而且她静静地站在那儿,自透着打骨子里渗出来的高贵气质,就算放到皇家,也未必输过谁。    妇人不敢怠慢,道:“小姐是头回来?”    千巧头一次跟着凤浅来这种地方,有些不自在,又得了凤浅的吩咐,不能随便暴露身份,只得道:“确实是头一回来。”    妇人笑着道:“我是这里的管事,认得的都叫我一声花娘子。不知小姐怎么称呼?”    千巧道:“我家小姐姓虞。”    京里只得靖南王一家姓凤,所以凤浅用了母姓。    虞是虞国国姓,上到女皇,下到平民百姓,比比皆是。    燕虞二国盟好,两国结亲的也不在少数,所以姓虞的人在燕京也大有人在。    只不过虞国人不能在燕京为官,所以在燕京里的虞姓人,大多商贾之家。    花娘子听说姓‘虞’,对这双主仆的身份也算摸了个底。    笑着道:“今天好在小姐来得早,还有间房没被人订下。”    凤浅轻点了点头,随着花娘子往里走。    到了里头,是极奢华的所在,前头搭着戏台,一楼摆着不少桌椅,每张桌椅都雕刻得极为精致,又有精美的屏风相隔。    花娘子问凤浅喜欢热闹还是清静。    凤浅说喜欢清静,被引进二楼雅间。    雅间靠墙一方是落地的窗扇,有朱红雕花栏杆护着,而两侧有厚重的隔板与隔壁隔开,隔板上挂着含羞带媚的侍女图,前方正对着戏台,只要将垂着水晶帘揭开,就能把戏台子看个一目了然。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里是青楼,真会以为这里是极风雅的所在,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凤浅再仔细打量,就又看出些让人遐想的门道来。    雅间里不但有桌有椅,还设有供人休息的软榻,榻上又有装饰着铜镜。    前后门窗除了水晶帘,还有层层厚密的帘子,只消将帘子一落,便与外面完全隔绝,软榻铜镜的用处也就出来了,看客们就算玩到兴趣,就地颠鸾倒凤也是非常方便。    千巧虽然没来过花满楼,却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见这包间布置得奢华,知道价钱不低。    等凤浅坐下,就抽了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花娘子,“我们小姐头一次来,也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花娘子尽管说一声。”    花娘子见一个丫头出手就是一百两,心里欢喜,叫人沏了茶,送来茶点,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才喜滋滋地离开。    凤浅端了茶,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听外头跑堂的道:“美婵姑娘,你今儿不是出去陪贵人了,怎么又回来了?”    另有女子的呵斥声传来,“姑娘是出去还是回来,几时轮得到你这等货色来过问?”    凤浅见是‘花满楼’的姑娘与跑堂的争执,不再理会,接着喝自己的茶。    只见水晶帘子一掀,进来一个相貌姣好的女子,女子身后跟了一个丫头。    女子见包厢竟然有人,微微怔了一下,怔过之后,又见凤浅肆无忌惮地打量她,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回看向凤浅的眼神多了些傲慢,转头给身边丫头递了个眼色。    丫头得到指令,向桌边走来,见凤浅虽然清丽绝色,但一身素衫,算不上华贵,也就不把凤浅看在眼里,口气中也多了几分轻视,“这间包间是我家姑娘常用的,麻烦你们换个地方。”    美婵对丫头高高在上的语气,全不理会,看样子,这对主仆平时是横行惯了的。    凤浅眉头微微一蹙,来这里看戏的人,非富即贵,这妓子公然让来客让位的,不是面子太大,就是脑子抽了。    刚才还觉得无颜弄出这么样的一间青楼,风雅别致,是个人物,但这一瞬间,把那点欣赏全倒进了垃圾桶。    这家青楼里的一个妓子能如此目中无人,傲慢无礼,那么这间青楼的东家又能好去哪里?
    千巧从小在郡主府长大,对凤浅的地位再清楚不过,一个妓子让郡主让座,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如果不是被吩咐不暴露身份,她早一巴掌给这势力眼丫头煽了过去,压着直往上窜的怒火,道:“这包间虽然是你们姑娘常用的,今天却是我家小姐先来的。”    丫头不以为然地道:“我们姑娘约了贵人,就算是你们先来的,这房间也得腾一腾。”    凤浅连眼角都不向美婵瞟一眼,别说今天是她们先来,又给了钱的,就是没给钱,这座也不能让。    自从她懂事以来,还没有人能随心所欲骑在她脖子上拉屎。    端着茶杯,轻饮了一口,也不放下茶杯,留在手上,慢慢把玩,她倒要看看,这个妓子这么大的派头,是仗的谁的势。    千巧见对方蛮不讲理,摆明了欺负人,压着的火气,直冲上头顶,她是虞皇挑出来送到郡主府的,又岂能是任人欺负的角色。    不过长年服侍着皇家的人,自然也有几分忍耐力,但她的忍耐不是任人揉捏。    拿了桌上茶壶给凤浅倒茶,冷清清地道:“这包间是你家的?”    “当然不是。”丫头涨红了脸。    “这凳子上写了你家小姐的名字?”    “我家小姐的名字,怎么可能写在凳子上让人坐?”    “既然这位置可没写着谁可以坐,谁不可以坐,也没写着,谁来了,谁就得让座,那么也就先来后到。我们小姐既然已经坐下了,今天这位置也就是我们小姐的,你们另找到地方吧。”    她是大户家的小姐,说话自然也有几分气势。    而美婵的丫头不过是青楼里的一个寻常下人,见美婵平时来往的,都是京里的高官达贵,就算寻常官员看在太子的面上,都要对美婵忍让三分。    那丫头几时见过有做下人的敢这么不把她家姑娘放在眼里,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上,气红了脸,“你……你知道我们家姑娘是什么人吗?竟敢这么跟我们姑娘说话。”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50
正文  第25章 做妓子还要遮羞布
    千巧撇了嘴角,鼻孔朝天,不屑道:“不过是个青楼妓子。”    美婵脸色一变,她虽然是妓子,但被贵人包养,周旋在达官贵人中,那些人都要客气地叫她一声姑娘,哪有人这样直接说她是妓子的,但她本来就是个妓子,对千巧的话又无法反驳,瞪向千巧的眼睛里差点喷了火。    丫头急恼道:“你放肆!”    凤浅轻挑了眉梢,一个妓子的丫头也敢对人家主子说:“放肆。”二字。    “大胆。”千巧指了那丫头,竖起眉,喝道:“你是什么东西,放肆一词也是你一个奴才能说的?”    丫头被被千巧呛得恼羞成怒,“你……你知道我们小姐的主子是谁吗?”    “当然是这里的老妈子。” 千巧板着小脸,真不明白无颜入股的青楼,怎么会有这样差劲的花姑娘。    美婵虽然是这里的姑娘,但她有贵人撑腰,别说这里的老鸨,就是东家无颜见了她也是避让三尺,现在被一个丫头指头指脸的辱骂,哪里还咽得下这口气,冷哼了一声。    花娘子听见美婵回来了,并且和她刚才安置的那对主仆起了冲突,慌忙赶来,见美婵气得脸青,暗叫了声苦。    上前先对美婵道:“姑娘,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了。”    美婵见花娘子来了,脸拉得更长,重哼了一声,“我不过是出去了一会儿,你慌不迭地往这塞人,看来,你平里对着我不过是阳奉阴违,实际上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花娘子心里暗骂,你不过是仗着一时得那人的宠,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这里的花魁谁没得过官老爷的宠?只不过她依仗的这位地位更高些。    但这种地方,吃的是青春饭,不管你攀上再高的主,也不过风光一阵子,过了这一阵,就如同残风落叶,谁还把你看在眼里?    话说回来,别的花魁固然没攀上这么大的主,但运气好的,还能被赎去做个妾,只要安份些,不惹了主母妒忌,后半辈子也不会太凄惨。    而美婵的那主子却是太子,皇上已经有意让太子娶靖南王府的凤浅,凤浅在虞国顶着公主的名号,太子娶了凤浅,就不能纳妾。    一旦婚事公告天下,太子别说赎她为妾,就是明着宠她都不能。    别看她现在威风,到头来,还不知要落下个什么下场。    她现在越张扬越风光,只怕以后下场越凄凉。    花娘子心如明镜,但这话,她也只能在心里诽腹一下,不敢表露出来。    ‘花满楼’是开门做买卖的地方,无颜公子又没指着这地方说是美婵的,不让安排客人,再说美婵明明说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她才把这双主仆安排在这里的,谁知道她突然返回来,闹出这么一桩事。    心里郁闷,但这会儿美婵正得宠,她不敢得罪美婵,“姑娘息怒,奴家这就去给客人另外安排地方。”    说着,转身向凤浅弯腰行礼,低声下气地道:“虞小姐,今天的事,实在是奴家安排不当,奴家这就给你另安排一个好房间,今天姑娘要吃什么,喝什么,尽管吩咐,所有消费都算在奴家头上,您的银票,奴家这就叫人拿来送还小姐。”    千巧见花娘子来了,不是拽美婵走,反而是让她们让位,这气更大了,看了自家郡主一眼,见郡主坐着不动,知道郡主不会咽下这口窝囊气。    “凭什么是我家小姐让?”冷笑了一下,“不知道无颜公子是不是知道你们的待客之道?”    花娘子听千巧的口气,是认得无颜的,噎了一下,为难地看向美婵。    美婵板着脸道:“太子马上要和他的客人过来‘花满楼’,该怎么做,妈妈自个掂量着。”    花娘子微白了脸,做买卖声誉虽然重要,但太子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苦着脸转向凤浅,“虞……”    凤浅忽地笑了, “我当仗的谁的势,原来是太子啊。”口气淡定,完全没有任何惧怕的味道。    花娘子只知道这小姐姓虞,但姓虞的人上到虞国皇家,下到百姓,她也不知道这位小姐到底是什么身份,见凤浅毫无惧意,心里反而敲了小鼓,这小姐连太子都不怕,只怕来头不小。    京城是落下一片树叶,也能砸到一堆贵人的地方。    花娘子长年在这种地方混,油得跟泥鳅一样,深知在这种地方,一有不慎,就可能得罪一个足以让她死无全尸的角色。    京城一根手指就能压死她的达官贵人太多,就算她不得罪太子,但得罪了其他人,同样不会有好下场。    哪敢和凤浅硬碰,小声道:“美婵姑娘虽然是我们这儿的人,但实际上她的主子是太子,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得罪不起啊。”    凤浅轻睨了花娘子一眼,这倒是个会自保的货色,把事全推在美婵身上,如果她是个惹不起的,只会跟美婵过不去,而不会太过为难她。    “然后呢?”    花娘子见凤浅不上道,暗暗叫苦,被美婵不满地一瞪,只得道:“所以请小姐……”    凤浅把手中杯子放在桌上。    花娘子以为凤浅终究不敢惹太子,肯挪地方了,喜上眉梢,站过一边,等着凤浅起身。    却听凤浅道:“茶凉了,重给我沏一壶来。”    花娘子怔了,这才发现凤浅根本没有动身的样子,望着桌上茶壶哪里敢叫人沏茶,苦劝道:“虞小姐,何苦为争一时之气,惹祸上身?”    凤浅把茶壶放到花娘子手中,“这祸我还真惹定了。”    花娘子觉得手中茶杯简直是个烫手的山芋,丢不是,不丢也不是。    美婵见搬出太子的名号,对方仍不知退让,暗骂了声,不知死活,哼道:“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春妞,赶人。”    叫春妞的丫头挽了袖子上来拉千巧。    “你敢。”千巧忍无可忍,抬手要向春妞脸上打去,“你这没眼色的下作东西,也不看看我们家小姐是谁。”    “千巧。”凤浅叫住千巧,“打这样的人脏手。”    千巧收回手,愤愤不平地瞪着美婵主仆。    闹到这一步,花娘子暗暗着急,但两方都不肯退让,万一太子来看见,她真是吃不完兜着走。    姓虞的就算再有靠山,也顶多是虞国有地位的人家,但这里是北朝,得罪自家太子,比得罪虞家的人死的更快。    狠狠心,正想叫人来拽凤浅主仆出去。    凤浅慢慢开口,“我倒要看看如今燕京是不是没了王法,看看堂堂太子是不是当真如此荒谬,竟纵容妓子张横跋扈到目中无人,任意贱踏他人。”    “虞小姐,话可不能乱说。”花娘子吓了一跳,太子丰功伟绩,又才打了大胜仗回京,哪能骂得?
    “难道我说的不对?”凤浅凤目微抬。    关系到太子,花娘子哪敢接话评论。    凤浅用眼角瞟了美婵一眼,嘴角抽出一丝嘲讽,起身走到包厢外,依了栏杆,提高声量,道:“如果花娘子认为我说错了,不妨叫这里的所有人来评评理。”    她这话一出,立刻把来看戏的人的目光全吸引了过来。    花娘子见事情要闹大,急得捏了两把汗,劝道:“虞小姐,有话里面说。”    凤浅不理,接着道:“我来得早,是花娘子把我安置在这包间的,钱给了,茶还没喝上两口,这个叫美婵的妓子并没有提前订下位置,一脚踏进来就叫丫头赶人,说这位置是她常坐的。开门做买卖,讲个先来后到,这妓子还是本家的姑娘,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还是根本不理会这些规矩?”    今天前来看戏的,大多是冲着无颜的名头,有不少有头有脸的官家太太,见凤浅虽然衣着素雅,头上首饰不多,但极少的那几样东西却都价值连城,可见这个小姐家中非富即贵。    一个妓子敢公然冒犯大户家的小姐,在她们看来,简直是侮辱,刹时间议论声起,对美婵指指点点,各种鄙夷神色毫不加掩饰,有性格泼辣的甚至开口骂: “真不要脸。”    凤浅左一个‘妓子’,右一个‘妓子’让美婵觉得特别的刺耳,再看那些看向她的各种不屑的目光,象把她华丽的衣裙剥去,在她赤裸裸的身子上,挂上一块‘婊子’的牌子。    美婵象被千万支针在扎一样难受,气得身子不住乱颤,哪里还忍得下这口气。    板着脸,道:“看来,你是存心来闹事的,花娘子,去叫护院来。”    凤浅今天出来,只带着千巧和一个车夫。    千巧见对方要动手,又急又怒,怕凤浅吃亏,想上前亮身份。    凤浅把千巧拦下,接着道:“天子脚下,一个妓子居然敢仗势欺人至此,这不是张横跋扈,又是什么?对了,这个妓子一口一个‘太子’,如此看来,她仗的是当今太子的势。听说太子是在沙场上滚打出来的,功勋累累。如果这女妓子说的是真的,难道说太子有了功,就可以为所欲为,不顾民心?”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51
正文  第26章 好戏开场
    花娘子面色惨白,抵辱太子是要杀头的。    再顾不上什么礼仪,扑上去要捂凤浅的嘴。    千巧挡在凤浅面前,一巴掌重重掴在花娘子的脸上,骂道:“我们家小姐,是你这等人碰得的?”    花娘子捂着脸有些懵。    美婵俏脸瞬间黑如锅底,她平时是嚣张惯了的,但几时有人敢这么说她?
    她仗的确实是太子的势,但这种事,谁都揣在心里,哪敢摆到明面上说,恶狠狠地磨牙,“你自己找死,休要怪我。”扭头叫道:“护院,把这两个闹事的给我丢出去。”    一个身穿水绿锦袍的青年恰好上楼来,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看清凤浅的容貌,大吃了一惊,喝住跑过来的护院,快步上楼。    凤浅向来人看去,认得是那天到靖南王府的贵客之一。    据说那天到府里的贵客是太子,走在前面的为尊,这人一直落后另一人半步,可见另一个才是太子。    但能和太子一起的,不是高官达贵,就是太子的亲信。    凤浅纤细的手指在护栏上轻轻一敲,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好戏开场了。    太子是北皇想指给她的丈夫,能纵容一个妓子嚣张成这样的男人,人品能好去哪里?
    别说凤浅回来是为了找小郎的,就算没有小郎,这样破烂人品的人,她也不要。    不是人人都有收破烂的嗜好的。    凤浅正愁没借口把太子的事推了,他宠着的妓子自个撞了上来,岂不是上天助她,给了她与太子划清界线的机会?
    凤浅猜的没错,来人正是太子身边的副将薛子莫。    美婵看见薛子莫,就象是见了救星,一反刚才的跋扈之态,红了眼圈,做出一副楚楚可怜地模样,望向薛子莫,“薛将军……”那声调可怜得如同被人欺负的小姑娘。    凤浅嘴角噙着的笑,越加的冷。    薛子莫瞟了美婵一眼,不搭理,径直走到凤浅面前,向凤浅抱拳行了一礼,“子莫和几个部下初从战场上回来,想找地方聚聚,听说今天有花无颜的戏,就请美婵姑娘帮我们订个位。想来其中有些误会,冲撞了二小姐,子莫代美婵向二小姐道歉。二小姐要打要罚,子莫自当受着。”    花娘子暗抽了口冷气,薛子莫一口一个二小姐,恭恭敬敬,可见这个虞小姐当真大有来头,暗庆刚才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凤浅淡道:“薛将军来得晚,怕是看得不明白,今日的事,岂能是一个‘误会’就能揭过?”    薛子莫对美婵平时的所为并非全无所知,而且刚才上楼时所见所闻,就已经猜到来龙去脉。    据那日在靖南王府所见,知道凤浅不是个一味忍让吃亏的人。    别人欺到她头上,她一定会连本带利地讨打还回去。    但她虽然强势,一言一行,却又有根有据,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所以今天的事,只怕当真是美婵张狂在先。    他听花娘子叫凤浅为虞小姐,再看凤浅身边除了一个贴身丫头,再没有带其他仆从,可见是隐藏了身份前来‘花满楼’。    要不然,一个妓子当众欺辱了郡主,照着她的身份,只怕早把美婵打杀了。    由此可见,凤浅不想暴露身份,所以才不以郡主相称,只唤凤浅‘二小姐’。    “美婵固然不是,但今天的事,终究是由子莫而起,是打是罚,全凭二小姐做主。”    美婵本想着薛子莫来了,就有了靠山,借机打压羞辱凤浅一番,但见薛子莫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脸色微微发白。    刚才她在气头上,竟没有想到,这贱人把太子给扬了出来,不管暗里怎么,太子在外头得注意影响,暗暗瞪了春妞一眼,都怪春妞不长脑子,把太子给捅了出来。    对她自己的恶劣行为,却没半点自知。    凤浅冷笑,当真忠心,为了皇甫天佑的脸面,这些破烂事,他一个人全揽在身上,食指轻敲护栏,“那你把这个目无王法,张扬跋扈的东西就地打杀,以此警戒天下,如何?”    美婵听这小丫头竟要把她当众打杀,气得手发抖,“你敢。”虽然听薛子莫的口气,这个小丫头可能是有些来头的,但再有来头,难道还敢跟太子为敌?    她是太子罩着的人,打杀了她,就是跟太子过不去。    凤浅声音冷得象从地底冒出来的,“有何不敢?”    薛子莫神色微微一滞,暗恼美婵当真仗着太子撑腰,无法无天了。    “我身为武将,在战场上杀几个敌人自是应该,但在这京城,人命关天,子莫……”    凤浅道:“你是不敢吧?”    薛子莫不答,默认。    凤浅眼里噙的那抹讥诮冷笑瞬间消散,变得比冰还冷,“既然你不敢,就叫皇甫天佑来,我倒要看他怎么给我一个说法,如果皇甫天佑给不了我说法,我们就进宫问问皇上,让皇上给我的一个说法。”    她直呼皇甫天佑的名字,又直言进宫面圣,在场的人无不抽口冷气,觉得这个女人疯了,敢跟皇家硬碰。    只有薛子莫知道凤浅确实可以这样。    西门政在凤浅灵堂上淫乱,一旦传到虞皇耳中,定会惹出意料不到的事端,北皇为了平息虞皇的怒意,不至于让两国失和,才会让自己最优秀的儿子娶凤浅。    如果凤浅被太子宠着的女人当众欺辱的事,闹到皇上那里,到时没脸的还是太子。    太子功勋累累,被某些人视为眼中盯,如今刚刚回京,正是需要人脉的时候。    靖南王在朝中的势力,屈指一数。    凤浅是靖南王的宝贝女儿,虞皇极为宠爱的义女,皇上心目中的准太子妃,如果被有心人乘机利用,令靖南王和虞皇对太子心存芥蒂,后果不堪设想。    忙道:“这事实在是子莫考虑不周,才让二姐受了委屈,确实与太子无关,子莫自当去小姐府上负荆请罪。至于美婵,不过是一个不足为道的卑微妓子,交给衙门就是。二小姐,你看这样处置,如何?”    凤浅蹙眉,薛子莫完全把责任揽在自己一人身上,她就算把这事闹大,到了皇帝那里,也只是薛子莫一人受罚,牵扯不到皇甫天佑的一点皮毛。    至于美婵,送到衙门,如果真是太子的人,衙门未必敢动美婵,除非她亲自坐镇,强行要让人当着她的面把美婵打死。    但她来‘花满楼’的目的是找无颜,为个妓子大动干戈,错过该做的事,实在不值。    再就是,她虽然不嫁太子,但为了个妓子与太子成仇,以后处处被人使绊子,处处要防人陷害,给以后的行动带来不便,更是不值。    瞟了一眼,楼下戏台,早该开始的戏却因她这事给耽搁下来了。    缓缓开口道:“薛将军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再纠缠不放,今天的事也就算了。”    薛子莫松了口气,“子莫谢谢二小姐,改日一定登门谢罪。”    凤浅轻点了下头,抬头却见对面雅间的帘子不知什么时候揭起,一个俊朗非凡的年轻男子,抱着手臂,吊儿郎当地靠在雅间门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他个子极高,体态硕健而不粗笨,合体的黑色箭服衬得他那副好身段完美得让人嫉妒。    一头墨发随意地披散,只在后背处用了条黑色缎带随意拦腰一束,风扬起他耳边细碎发缕拂过刚毅的面庞,那模样性感迷人。    他见凤浅看来,眉梢轻扬,嘴角噙了一丝玩味谑笑,浪荡而不羁。    薛子莫乘机退去,美蝉紧跟着溜了。    凤浅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儿看过。    正想问千巧,却见他揭了帘子进了包间,看不见人。    只得收回视线,看向缩在一旁,不住发抖的花娘子,问道:“无颜的戏什么时候开始?”    花娘子终于回过神,知道自己逃过这劫,赶紧讨好道:“奴家这就去安排。”    一边吩咐人给凤浅换茶,一边小跑着下楼去了。    没一会儿功夫,花娘子回来,看着凤浅,紧张得直搓手,“今天无颜公子的戏取消了。”    凤浅微微一愣,“为什么?”    “无颜公子说今天太乱,败了兴致。”    凤浅心想,好大的派头。    “让他来见我。”    “无颜公子现在不在‘花满楼’。”    “去了哪里?”    “奴家不知道无颜公子去了哪里,只听小厮说,无颜公子留了话,说短时间内不会回‘花满楼’。”    凤浅轻抿了唇。    她刚才和美蝉一闹,‘花满楼’无人不知,无颜不可能不知道。    别人不认得她凤浅,无颜不会不认得。    他这样算是避而不见,还是畏罪潜逃?
    但人家说无颜不在,她能怎么着?    凤浅对‘花满楼’不熟悉,如果无颜故意躲她,她就是亲自去搜,也搜不到人。    人见不着,这戏也就没兴趣再看,带着千巧离开。    上了马车,才想起刚才给花娘子的一百两银子。    对千巧道:“去把银票要回来。”    凤浅才不会脑残到没事装大方,受了一肚子气,还给人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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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章 美人从了爷
    千巧对刚才的事也是耿耿于怀,听了凤浅的话,立刻下车去找花娘子要钱去了。    凤浅目送千巧进了‘花满楼’,突然看见刚才二楼看见的那个美男子又靠在了门外的大红漆柱上。    美男子瞧看见凤浅,诡媚地勾唇一笑,向她勾了勾手指。    凤浅看看左右,除了她就只有千巧,那人两眼挂在她身上,显然不是在叫千巧,疑狐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叫我?”    美男子好看的剑眉挑了挑,“你找无颜?”    凤浅一听‘无颜’二字,立刻来了精神。    但她是去借与无颜约会的逃跑时被人掐‘死’的。    她对无颜这个人,她不能不防,而这个人,又是不认得的,有些迟疑。    “光天化日的,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美男子不屑地撇了下嘴角,还以为她真的胆大包天,原来也不过如此。    凤浅以前做刑警的时候,一个人进黑窝调查的事没少做,现在虽然没了以前的身手,但胆子却在,哪能当真怕他。    打量了一下四周,‘花满楼’前一条大街,几百米内都没有岔路,又人来人往,在这种环境下,除非明掳强抢,否则根本不可能把她弄走,跳下马车,向他走去。    美男子等她走到面前,从怀里取出一本书册,举到她脸门前,近距离地飞快翻了一翻,书页上画着一双以奇怪姿式叠在一起的男女,“好货,一百两。”    凤浅险些一口血喷在那本书册上,这货长得人模人样,居然是卖春gong宫的小贩。    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以前扫H,什么H碟H书没看过,谁还稀罕这破玩意。    美男子跟在她身后,压低声音,道:“来找无颜的女人,不都是图这个?无颜可是见惯了场面的人,小姐如果没点看家本事,只怕是难入他的眼。这上头的东西,如果你学会了,定能讨得无颜的欢心,那以后……”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神情暧昧。    刚才美婵的事,无颜在凤浅眼里已经渣得不能再渣了,再听春gong宫男的话,在她心目中,无颜更是一无是处。    翻了个白眼,连话都懒得回。    宫春男不死心道:“如果看书不明白,可真人亲授,包小姐学会,尝到这里面的妙处。”    “噗!”凤浅喷了,原来这才是重点。    表面卖书,实际卖肉。    斜眼看向牛皮糖一样跟在身后的男子,神明爽俊的一张俊美脸庞,放哪儿都是难得一见的大帅哥,确实有做牛郎的本钱。    “不管是这一百两,还是亲人传授,都不成问题,问题是我见不着无颜。”    “见无颜有什么难的,只要你能学得这上头二成,我包你能见着无颜。”    “为什么要学会这个,才能见?”    “我当然有自己的办法。”    “既然这样,择日不如撞日,我们这就去向花娘子借个地方,怎么样?”    “小姐爽快。”美男子眸子一闪。    “我去叫花娘子准备,你随后来。”    “那我就恭候小姐佳音。”    凤浅瞥了他一眼,重新返回‘花满楼’。    千巧取了银子下楼来,见凤浅又回来了,有些奇怪。    凤浅道:“既然来了,不看出戏就走,多不值得。”    千巧不知凤浅又玩什么花样,只能跟在她身后,重新上楼。    花娘子见凤浅去而复返,一个头两个大,哪里还敢怠慢,仍送她去了方才所在的包间。    凤浅凑到花娘子耳边低语了几句,花娘子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圆,不敢相信地看了凤浅一眼,见凤浅笑盈盈的,不象开玩笑。    忙道:“一切照小姐吩咐。”小跑着走了。    没一会儿功夫,就有丫头过来请凤浅,“妈妈请虞小姐过去。”    凤浅吩咐千巧在包间等着,她一个人跟着丫头去了后头客房。    间里除了花娘子,还有一个足有二百斤胖,皮黑肉糙的妇人。    那妇人长得丑陋,偏偏还浓妆艳抹,把脸涂得跟猴屁股一样,那张大嘴红得象刚喝了人血。    妇人看见凤浅,立刻娇娆做作地行了一礼,捏着嗓子娇滴滴的道:“奴奴见过虞小姐。”    凤浅隔夜饭都差点吐了出来,眸子半眯,对花娘子的眼光很满意。    花娘子察颜观色,知道合了凤浅心意,松了口气,“小姐跟我来。”    凤浅被领着进了隔间。    隔间墙上有一处暗眼,通过暗眼,可以把前面客房里的情境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供一些画师画画用的地方。”花娘子有些忐忑。    “画春-宫?” 凤浅趴在暗眼上,看见客房的胖妇人‘风情万种’地上了床。    一个大家小姐口中,居然说出这样子的话,花娘子呛得一阵猛咳。    这隔间,与寻常客房没有两样,摆设极为雅致,只是没有床。    隔间正中有一道屏风把隔间一分为二。    不难猜到,屏风另一边,同样有暗眼。    一间房风景,供两家人观看。    凤浅觉得这家青楼无耻得没了下限。    她刚刚坐好,就听见有人坐到屏风的另一侧。    凤浅心想,如果前面房间里的是她的话,她当真给人演了一出上好A片,把春-宫男骂了千百遍。    同时暗呸,她包的场,花娘子居然敢卖票给别人。    等这里事了,非得剥了花娘子的皮。    前面房间打开,凤浅向暗眼看去,进屋的人居然不是春-宫男,而是一个形容猥琐的干瘦男子。    凤浅记得在来‘花满楼’的路上,看见过这人,这人当时正在街上,偷偷摸摸地拉人,凭凤浅多年刑警的经验,这人是给暗娼拉客的皮条客。    凤浅嘴角抽出一丝冷笑,她果然没猜错,春-宫男有问题。    猥琐男屁颠屁颠地去揭开床上纱帘,露出妇人涂得花里胡哨的一张脸,以及肚兜裹不住的一身肥肉。    隔壁间的人直接把茶喷了。    凤浅探头看去,四目相对,分外眼红……    原来屏风后不是别人,正是约凤浅亲人传授的美男子。    美男子手握了拳,遮了嘴,干咳了一声,“巧啊。”退着步子,准备开溜。    “巧你妹。”凤浅拍桌站起,向屏风后扑去。    美男子拔腿就往门口跑。    “春-宫男,你给你站住。” 凤浅瞪着那人,险些气炸了肺。    春-宫男?    美男子被这个称呼雷了一下,不但不停,反而跑得更快,象兔子一样,转眼就跑出隔间。    他出了‘花满楼’,一辆马车冲了上来,车上玉玄叫道:“止烨,快上来。”    美男子跃上马车,刚想进车厢,突然见凤浅不要命地扑上马车,半边身子悬挂在车辕上。  
    马车跑过‘花满楼’时,没有减速,如果凤浅掉下去,肯定会被马车压过。    车夫吓得面色惨白,慌乱拉住马,把车停了下来。    美男子和玉玄一人提了凤浅一条手臂,把她提了起来。    凤浅抬起头来,冷森森地一笑,“止烨,玉玄是吧?”    千巧说过,玉玄和止烨是她长乐府里的公子,也就是她的侍郎。    怪不得之前总觉得春-宫男有些眼熟,原来是在她床上看到过。    玉玄打了个哆嗦,仿佛手是拿的是一个烧红的烙铁,只想把凤浅重新丢下马车,然后能走多远,走多远。    止烨干咳了一声,“郡主终于记起我们来了。”    凤浅恨得磨牙,一手拽了一个,把他们两个一起推进车厢。    “早上的蛇粥好不好吃?”    昨晚的事,她不追究,不表示不计较,不在意。    早上起来,从千巧口中得知,昨晚给她侍寝的是玉玄,而玉玄一夜没进过门,自然不难想到那条蛇与玉玄有关。    派人打听得知,玉玄大清早的去了暮雪斋,才让人把蛇粥送去暮雪斋。    玉玄打了个寒战,“谁吃那鬼玩意?”    凤浅不再理他,转向止烨,伸手到他怀里,把那本春-宫搜了出来,“亲身亲授?”    止烨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副死猪不怕烫的样子,“如果郡主觉得我这副身板,还能入眼,我无所谓。”    凤浅睨了他一眼,他不就仗着已经过了朔月,她不能乱碰他们吗?
    背靠着车门门框,当着止烨和玉玄的面,一页一页地翻看那本春-宫。    那上面画的姿势果然奇奇怪怪。    凤浅‘啧啧’两声,瞟了一眼止烨,又瞟一眼玉玄。    止烨眉梢轻挑,这丫头比过去有意思多了。    玉玄可男可女的美人脸涨得通红,羞得直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凤浅选好一个难度极高的姿式,指着玉玄,“你在上。”又指止烨,“你在下,你们俩照这姿式做给我看。”    这个姿式是女上男下。    玉玄等看清凤浅举到面前的图画,才反应过来,脸顿时绿了,“老子是男人。”    凤浅把他上下打量一遍,“我怎么看,都觉得是女人呢。”    “屁,我是男人。”玉玄长得阴柔,十一二岁的时侯还没长开,比现在更象女孩,在大街上被人当女人调戏过几回,所以最恨人家说他象女人。    止烨哈哈一笑,顺手勾了玉玄的脖子,“玉美人,你就听郡主的话,从了爷吧。”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51
正文  第28章 老子是男人
    玉玄猛地摔开他的手,怒道:“滚,你拉的狗屎,自己擦去,别拉上我。”站起身就要往车外跳。    凤浅一把拽住他的后领,“蛇的账,我们还没算呢。”    玉玄拽住衣领,免得被凤浅从后头勒死,“几十百把板子,老子受得起,你回去叫人洗干净板子等着老子。”    凤浅翻了个白眼。    这都是什么人啊,挨板子也能挨得这么嚣张。    “可惜,我不想看你挨板子,只想看你跟止烨照这姿式做一次。”    “要打要罚,随你,要我陪你干这种下流事,没门。”    玉玄用力拽衣领,试图挣脱凤浅的魔爪。    他身上锦服禁不起拉扯,‘哧’地一声破了,从怀里掉出一牌金光闪闪的东西。    凤浅认得是海市的通行证,‘咦’了一声,这家伙居然还有这东西。    玉玄转身去捡,被凤浅快一步抢到手里,“你可以走了。”    玉玄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凤浅是想贪污他的海市通行证,怒道:“还我。”    凤浅把金牌背到身后,“既然你将功赎罪,把这牌子送给了我,我也就勉强不再计较你昨晚的恶行。”    “谁将功赎罪,谁稀罕你不计较了,还我。”    玉玄哪肯给她,扑上去,两手环过凤浅的腰,去她身后抢。    他怒急之下,唇越加红艳得如同盛开的花瓣。    凤浅踮起脚尖,撅了嘴,向他的嘴亲去,“亲亲。”    玉玄吓得花容变色,慌忙放开凤浅,往身后急退,被身后凳子一绊,跌坐下去,“你要不要脸?”    凤浅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脸好好地在呢。”    止烨‘噗’地一声笑出了声,托了腮在一旁看热闹。    玉玄气塞。    凤浅目光在玉玄身上溜了一圈,“看不出,你小子还挺有钱。”    千巧说过,能得海市通行证的,要么有钱要么有宝物。    “老子没钱。”玉玄毛骨悚然。    “这牌子,你要不要?”他有没有钱,凤浅不关心。    “当然要。”    “那跟止烨做一次。”    “休想。”    “那牌子归我。”    “滚。”    凤浅转身就要走。    玉玄微微一愕,“牌子留下。”    “想要牌子可以,就跟止烨……”    “滚!”玉玄忍无可忍,“赶紧滚。”    凤浅笑嘻嘻地把金牌收进怀里,自动滚下马车,小子跟她抢,还嫩了些。    止烨趴在车窗上,嘻皮笑脸道:“郡主慢走。”    凤浅脸上的笑意一收,“亲身传授的账,我们下次慢慢地算。”    止烨挑了挑眉梢,“好说。”    凤浅哼了一声,转身取出金牌亲了一下,“海市,我来了。”    就算没钱买,见识一下也好。    如果真的有三生石这样神奇的东西,以后想办法弄一个。    前世神马的,哪里还需要这么辛苦地去查。    如果三生石只是世人编出来骗人的玩意,她去海市逛逛,也不亏什么。    “强盗。”玉玄脖子一扭,不愿再看凤浅一眼,催着车夫快走。    省得压不心里怒火,跳下去打她一顿,破了他不打女人的原则。    千巧站在凤浅的马车旁,向她招手,“小姐。”    凤浅过去,帘子揭开,露出一张看似不起眼,却只要看上一眼,就不愿再看去别处的俊雅面庞。    “郡主,让云末好找。”    凤浅嘴角微抽,是哪个多嘴的,把她的行踪告诉了他。    “有事?”    云末轻咳了一声,扫了眼左右,象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当众说,“郡主先上车,可好?”    凤浅上车,“到底出了什么事?”    “政国公在找郡主,冲着‘花满楼’来了。”    “他见我干嘛?”    “云末不知,只是见政国公神情不善,恐怕真有什么事,所以赶着来告诉郡主一声。如果郡主不想见他,我们可以先暂时离开。”    话刚落,车外传来西门政愤怒的声音,“凤浅那淫妇在哪儿?”    接着听见千巧道:“国公,您不能进去。”    西门政气急败坏道:“是不是她那奸-夫也在里面?”    凤浅皱眉,悠然坐在她身上的这位‘奸-夫’显然没什么自知性,没有丝毫慌乱,只是温柔地把她耳边乱了的一缕发绕到她耳后,低声道:“郡主如果不想见,云末去打发了他。”    凤浅好气又好笑,他就这么喜欢在西门政在场的时候,和她搞暧昧?
    “躲得一时,也躲不过一世,看他又玩什么花样。”    “既然如此,云末还是回避的好。”云末笑笑,他觉得西门政玩什么花样,都可以直接无视。    凤浅嘴角微抽,这坏东西,真就这么把她丢给西门‘狼’了。    帘子一摔,西门政怒气冲冲地跳上马车,看见坐在窗口的凤浅,一张还算英俊的脸扭曲了,“凤浅,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凤浅翻了个白眼,这人还真是欠抽。    西门政眼珠子一转,见车上另一个人是居然是云末,而不是无颜。    有些意外,“你一直跟云末在一起?”    凤浅懒得理他,她跟他解除了婚约,这儿几个人,她跟谁一起,跟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云末咳了一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    凤浅无所谓。    西门政瞪着凤浅,默认。    他虽然恨不得揪过凤浅,把满肚子的火全倒在凤浅那张可恶又可恨的脸上,但这是青楼的门口,凤浅可以不要脸,他不能不要脸。    虽然在凤浅看来,他根本没脸可要。    郡主府被云末打理得相当严谨,府里有关凤浅的事,下人们绝不敢在外头乱嚼嘴根。    再就是府里到处设着隐卫保护郡主府的安全,所以不用担心凤浅被人‘掐死’的事发生。    马车到了府门口,凤浅不理会西门政,自己跳下马车。    西门政瞥着一肚子的火,耐着性子跟在凤浅身后,到了无人的地方,再压不下直往上窜的怒火,问道:“你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还敢招摇过市地往‘花满楼’跑,你就没有半点廉耻之心吗?”    凤浅走自己的路,“我去‘花满楼’跟你有什么关系?”    西门政噎了一下,这才醒觉,他们之间已经没了婚约,但他来就是找她的,现在见着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她走,抢上前抓住她的胳膊,“他呢?”    凤浅停下,冷冷地看着被他抓住的手臂,“放手。”    西门政和她没了婚约,而且她又是要与太子联姻的人,西门政也不敢过于放肆,放开手,追问道:“无颜去了哪里?”    凤浅拍了拍被他抓过的地方,“你要找无颜,尽管自己寻去,别说我不知他在哪儿,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既然你是找他的,我不陪了。”说完,当真往前走。    她的动作让西门政怒了,她这么脏的女人居然嫌他脏,怒归怒,怒的同时又有些懊恼。    他去郡主府寻她,竟听说她去见无颜了,一股压不下的怒气直冲脑门,完全不加思考地冲去‘满月楼’。    在‘满月楼’外,看见她的马车,车前守着她的丫头千巧,马上想到的就是她正和无颜在车上做那男女之事,当时就气疯了,恨不得立刻把无颜一刀给劈了。    没想到不见无颜,却看见云末,而且衣裳整齐……    说明她没和无颜在马车上做那事。    一瞬间,他竟松了口气。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竟极在意她与别的男人鬼混。    这一发现,让他懊恼之余,越加气愤。    见她离开,才想起来找她的目的,强忍下怒意,直望着凤浅,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凤浅奇怪道:“我对你做什么?”凤浅从打听来的消息知道,极女品大婚的那天根本就没见着他,而她醒来后,两人虽然口角发生了不少,但她没对他怎么,至于他被押进郡主府,也不过是转了圈,就被放了回去,她几时又对他做了什么?
    突然间西门政的一张脸涨得通红,神情有些古怪,“你……我……我……”    凤浅本不耐烦跟他打交道,这会儿见他吞吞吐吐,更不耐烦,撇了嘴角道:“你该不会是想我了,就寻着什么狗屁借口来看我吧?”    自凤浅离去,西门政还真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    说是憎恶也好,想也罢,反正就没一刻忘了她的,但被她直言说出,却象踩了尾巴尖一样,勃然大怒,咬牙切齿道:“你疯了你?我会想你这么个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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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9章 不能人道
    凤浅对他一口一个淫妇十分反感,扭头‘哧’了一声,“那就有屁快放,没屁滚蛋。这儿可是我的郡主府,不是你的政国公府。你要在这儿撒野,可别怨我叫人把你打出去。”    西门政虽然失势,但终究是国公,几时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气得浑身发抖,上前一把将她抓住,“你……你这个……”    凤浅截下他的话,道:“你再敢叫一声淫妇,我们就到皇上那儿说说理去。”    西门政被凤浅气得象是鼓了气的青蛙,但‘淫妇’二字却生生给咽了回去。    她是要做太子妃的人,怎么能让人一口一个淫妇的叫。    西门政一想到她将嫁太子,突然间那些怒气全泄了,只剩下说不出的颓然和心灰。    凤浅被他抓住不放,怒了,“还不快滚?当真要我叫人来收拾得你舒服,你才会老实?”    西门政满肚子苦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口,悲愤交加,直冲得脑门子涨痛难忍,“你到底要怎么才肯放过我?”    凤浅好笑道:“我和你解除了婚约,井水不犯河水。我在你府上出事,都没和你计较,又怎么不放过你了?”    西门政刚泄了的怒气,被她一句话,又撩了起来,“凤浅,你别想诓我落下口柄,你的死根本与我无关。”    “既然跟你无关,你来闹什么闹?”凤浅不愿意再理会极品女的破事。    西门政飞快地又往左右扫了一眼,不能肯定地问,“你真没在跟无颜胡搞?”    凤浅不屑地‘嗤’了一声,“你不是口口声声叫我淫妇吗?那么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想必你也清楚,既然如此,我跟无颜怎么样,都再正常不过,是吧?再说,你不也在我的灵堂上,跟我的丫头胡搞?”    “我可以收夏儿进房的,跟你和无颜怎么同?”西门政滞了一下。  
    “在我看来,都一样。”凤浅冷笑。    “你恼我想收夏儿,所以就……就害我……害我不能人道?” 她居然拿他跟一个戏子比,顿时象炸了毛的刺猬,西门政瞪着凤浅,眼里重新燃起怒火。  
    “啊……”凤浅直接喷笑出声,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他下头瞟了一眼,满脸欢乐,“你不能人道了啊?”    那一眼,西门政觉得象是被她剥光了衣衫,看到了里头软搭搭地东西,又窘又怒,“你这般祸害我,我不会就此罢休。”    凤浅笑得花枝乱颤,听了他这话,敛了些笑,干咳了一声,“你说是我害得你不能人道,那说说,我是怎么害的你?”    西门政冷哼,“我就是来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凤浅嘴角微勾,露出一丝轻蔑笑意,“我躺在棺材里的时候,你跟我的丫头干得正爽,我醒来后,从头到尾,都有一堆子的人看着,甚至皇上也在,再之后我就回了府,我能对你做什么?除非……”    早晨,西门政受小妾勾引,正在兴头上突然发现那物不能用,急怒之下,首先想到的就是凤浅。    并没多想就就冲来找到她算账,被她一算流水账,她确实是没机会对他做下手。    但是有些事,用不着亲力亲为。    如果借别人的手,那么有机会下手的人就多去了,他正在思考这两天都接触过哪些人,听了她的话,想也没想地随着口风问道:“除非什么?”    凤浅向他凑近些,似笑非笑,“除非那晚,你见我诈尸,心里有鬼,心虚之下,被吓得不能人道了。”    西门政虽然性情鲁莽,但并非蠢人,发了一通脾气渐渐冷静下来,冷笑道:“凤浅,因为我当初不肯娶你,就这么恨我,千方百计诓我落下个谋害你的罪名?”    凤浅好笑,恨他?
    他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觉得极品女要嫁这么个二货,真是鬼迷了心窍。    院子里的那帮子男人,虽然个个跟她象有仇似的,但起码比这人正常。    再说光看身段长相,也个个比这个西门政强了不是一点半点。    “你无凭无证,空口白牙,都敢跑来说我害你不能人道。而我确确实实在你府上被人杀害,你却说没有责任。伤痕现在还在我脖子上,难道我还不该怀疑你?”    西门政噎住,他这样来找她算账,确实太冲动了。    一时间被呛得答不上来,只诺诺地道:“你真不是我害的。”    凤浅冷笑,保持了发言权。    事情的真相没有查出来之前,任何人都脱不了嫌疑,包括西门政。    凤浅的不信任分明写在脸上,西门政再次被激怒,“你别以为害了我,就可以逍遥快活。”    凤浅冷笑,“只要离你远远的,我就快活得很。”睨了眼面如锅底的西门政,接着道:“不过……偶尔看你耍耍宝,也挺快活。比如今天这不能人道,就有趣得很。”    “你……”西门政瞪着她,咬牙切齿,“我今天来,当真是自讨其辱。”    凤浅很不谦虚地点头,“知道就好,所以你最好离我远点,免得今天是不能人道,明天或者又被人害了什么去。”    她以为这话说出来,这西门政也该气得暴走,不料西门政脸上竟露出痛苦之态,突然上前抓住她的手腕。    “反正我现在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你要害就害得狠些,让我死在你手上算了。”    他蛮横无理,凤浅可以毫无顾忌地打还回去,但他突然反常,又是一副神色凄然的模样,再说不能人道,对男人而来言,确实很打击的,凤浅反而有些不知说什么。    就在这时,有人轻咳了一声,接着响起云末那低婉轻柔的声音,“厨房叫人来问,郡主什么时候用膳。”    凤浅转头看去,一身白衣的云末云淡风轻地站在树下,一双幽黑眼眸清澄如止水,有风拂过,拂起衣袂,真真是俊雅绝俗。    “王爷来了,说同郡主一起用膳。”她看他,他也就不避不让地迎视着她的视线。    西门政听到‘王爷’二字,忙将凤浅的手丢开。    云末看向别处,只当没有看见。    凤浅笑了,笑得极是开怀。    云末总能在她最需要人解围的时候,及时出现。    她真是越来越爱他了。    如果不是云末太不要脸,太爱搞暧昧,她真想扑上去啃他两口。    西门政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云末一来,他为了不在别人面前丢脸,也就不敢再一味纠缠。    西门政瞪着云末,明明只是一个下贱的侍儿,却如同深谷幽兰,暗香袭袭,即便是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也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心里又忌又恨,再看凤浅春花般灿烂的笑脸,心里更不是滋味,重哼了一声。    自己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做什么把他当一回事?    西门政重新找回自信,抬高下巴,神情傲慢,“你别得意,等你见了太子,就知道什么是苦日子。”    太子可是出了名的煞星,岂能容得她在府是储这许多男侍,等他回来,她这帮子男侍岂能留得?
    凤浅不以为然,太子虽然讨厌,但又不是三头六臂,能吃了她不成?
    “不劳国公费心,你还是赶紧着找大夫,有病早治,省得拖得久了,想治也没得治。”    西门政脸色大变,飞快地瞟了云末一眼。    在他看来,云末虽然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男侍,但能讨得女主人欢心的男侍,在那方面肯定有过人之处。    男人最怕的就是被人嘲笑那方面不行,如果这泼妇当着别人的面,说出他不能人道的话,他这脸真是没地方搁了,一但传开,他真再不能出去见人。    不敢再拿话激怒凤浅,猛地一跺脚,拂袖而去。    等西门政出了门,凤浅欢欢喜喜地跑向云末,“我爹叫你来的真是时候。”    云末轻抬手,袖子掩着嘴,撇开脸轻咳了一声,“王爷去了灾区,看望灾民,不在京中。”    凤浅愕了一下,似笑非笑,“刚才的话,是你编排出来的?”    云末不否认,“是。”    凤浅无语,他先装好人,放西门政进府。    然后他再借父亲之名,把西门政吓走,西门就算被他拉去卖了,还以为他是大好人。    “云末告退。”云末不等凤浅回答,转身走开,没有半点留恋。    凤浅觉得这人,除了不时搞点小暧昧外,确实不错。    ***
    凤浅虽然得了海市的通行证,却不知道海市什么时候开始,在哪里举办。    让千巧想办法去打听了两天,也没有结果。    凤浅有些郁闷,干脆走出屋去吹吹冷风,散散心,不知不觉逛到了后山。    后山有一条小河穿过,山青水秀,有凉风吹过,带着淡淡花香。    突然想到麻婆村的后山也有条这样的小河。    有风吹过,也会象这样香。    那时小郎不时会带她下河抓鱼,改善生活。    真怀念他烤的鱼。    凤浅轻叹了口气,爬上一块大石,抱着膝盖坐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小郎的消息。    蓦地,眼角处见水底有足有一米多长的黑影晃过。    凤浅心里
‘咯噔’一下,向水里看去,结果发现岸边放着一堆银紫色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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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0章 气死人不赔命
    凤浅立刻想到,水底的黑影是什么东西。    微微勾起了嘴角,冤家路窄。    正愁找不到海市的线索,他自个送上了门。    跳下大石,刚跑到河边,一声水响,玉玄象一条美人鱼破水而出。    半边身子浸在水中,他甩了甩头上的水珠,晚霞在他湿润的玉色肌肤上铺了一层淡淡金光,美得让人不能呼吸。    玉玄抹去脸上的水,与站在咫尺的凤浅照了个面对面,顿时僵住。    凤浅没想到他的动作会这么快,明明刚才还在十几米外,眨眼功夫就到了面前。    一时间,也有些懵。    低头去看脚边衣裳,却看见他挂着水珠的胸脯,结实而硕壮。    他皮肤白皙细腻,反映着水光,泛着温润的光泽,如同一块上好的丝缎。    她实在没想到,他长得比女人还漂亮,居然能有这样一副好身段。    玉玄一怔之后,见凤浅一双贼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胸脯。    顿时想到,两天前凤浅在车上的恶行,眼里的惊诧转为愤怒。    凤浅察觉他身体绷紧,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他喷着怒火的眼,尴尬地朝他笑了一下,“我们真有缘。”    “确实很有缘。”玉玄一个字一个字地磨牙,伸手向她抓去。    凤浅反应虽快,但这娇贵的身体却不肯配合她,被地上鹅卵石一绊,跌倒下去。    玉玄飞快地抓住她的一只脚,径直往水里拖。    凤浅从小怕水,旱鸭子一只,眼看要被他拖进水里,吓得尖叫。    慌乱中,伸手乱抓,竟扯开了玉玄腰间的系带,他身上褥裤顿时下滑。    凤浅瞪着他腿间那物,怔了。    玉玄见她神色有异,低头一看,俏脸瞬间涨红。    凤浅尴尬地咳了一声,“你家兄弟长得也很壮。”    玉玄又急又气,杀人的心都有,但凤浅不能杀。    放开她,以最快的速度抓住水里飘开的褥裤,遮去春光。    凤浅乘机往旁边滚开,脱离他手臂范围,顺手抱起地上衣衫,爬起身就跑。    玉玄系好腰带,才看见凤浅怀里抱着的那团衣服,气得七窍生烟,吼道:“小魔女,衣服还给老子。”    “不还。”凤浅跑得更快。    玉玄气极,跳上岸去追凤浅。    凤浅听见水声,回头看去,这一看,眼角慢慢扬起,玉玄身上黑色绸裤湿达达地紧贴在他身上,窄紧的下身曲线,包括男性特征全部暴露,销魂得很。    玉玄见她贼眼溜溜,顿时感觉不妙,往下一看,俊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到个地缝钻下去,或者挖了凤浅那双贼眼。    泄了真气,以最快的速度重新落入水中,眼睁睁地看着凤浅跑远,急道:“衣服留下。”    凤浅跑到安全距离,才停了下来,转身过来,冲他做了个鬼脸,“你藏也没用,我已经看见了。”    “你……”玉玄气得险些闭过气去。  
    凤浅扭了扭屁股,挑衅笑道:“想打我啊?来啊,来啊。”    玉玄目瞪口呆,她居然做这样不雅的动作。    那模样可恶又可恨,玉玄恨不得抓住她,摁到水里,淹她个半死。    但他离了水,穿了跟没穿一样。    看着凤浅贼兮兮的眼神,哪敢离开水面?    玉玄恨得咬牙,猛地一掌拍在水面上,浪花四溅,狠声道:“小妖精,这笔账,老子记下了。”    凤浅觉得玉玄生气的模样很可爱,象圆鼓鼓的河豚。    笑嘻嘻地道:“你记得了,又能怎么着?”    “你最好烧高香,别落在老子手里,要不然,老子一定把你剥光了,在水里泡上三天三夜。”    “那也得你抓得到我。”  
    “哼。”    “想要衣服?”  
    “废话。”    “你告诉我海市举办的时间和地点,我就把衣服还给你。”    “做梦。”    “不告诉我,你就这模样回去吧。”    “哼。”玉玄深吸了口气,冷静冷静,反正已经快天黑了,大不了等天黑了再走。    “对了,今天我看见张家娘子正在报怨,好久没看见过美人了,我这就去让张家娘子来看美人。”    “你敢。”玉玄怒不可遏。    “那你就看我敢不敢。”凤浅抱着衣服转身欲走。    张家娘子靠着杀猪为生,长乐府的猪肉全由她送。    她人长得粗,却喜欢看美男子。    看见长得好的男子,那赤裸裸的眼神,能把人看得剥掉几层皮。    每天这个时辰,张家娘子都会到府里结账。    玉玄现在这副模样,被她看见,那还得了?    急道:“明日子时,在聚宝拍卖场。”    凤浅得意扬眉,把衣服往地上一丢,欢喜而去。    “这该死的小妖精。”玉玄握着拳头,狠狠地砸向水面,‘噗’地一声,溅起了半人高的水花。    ***
    海市规定,一个通行证,只能进一个人。    随身带的仆人,也只能在侧厅等着。    凤浅不想千巧知道自己太多事情,连去海市的事,都给瞒了下来,独自一个人前往聚宝拍卖场。    从表面上看,海市和一般的拍卖场也没两样。    但稍加注意,就会发现,来这里的人要么穿着大斗篷,要么戴着面具,任你火眼金睛,也看不见他们的相貌。    据说能进入海市的宝贝都是价值连城,随便一样,都能抛起腥风血雨。    更何况还有不少是来历不明的,或许是从哪里偷抢而来。    谁也不知道,买下这些宝贝,会不会招来麻烦。    为了避免麻烦,来买东西的不会暴露身份。    没有会知道这些宝贝被什么人买走,出了这道门,这些宝贝就此下落不明。    凤浅第一次前来海市,没有这方便的觉悟,也没有人提醒她注意事项。    一张真容素颜,坐在会场当中特别的显眼,全场的人都盯着她看。    恨不得把这么个雪堆出来的玉人儿,放到拍卖台上,让他们买回家去。    凤浅摸了把脸,看吧看吧,反正看不少一两肉。    她一穷二白,来海市也只是看看热闹。    也不用担心买了宝贝,被人追杀。    所以不遮头蒙面,也没什么关系。    海市的宝物果然稀奇古怪,没有一样不是世间罕见。    凤浅以前破过不少国宝失窃案,追回的国宝加起来,也没这里随便一件值钱。    虽然看得眼花缭乱,但一直没看见她想看的三生石。    拍卖师捧出一个残破的小皮盒子,“这是今晚最后一件宝贝。”    光那寒酸的包装,就让许多人失去了兴趣。    拍卖师打开盒子,取出一只通体碧绿的翡翠镯子,镯子上有一处包着金。    包金处雕花极为精致,把那玉镯衬得更加玲珑剔透。    但不管这雕纹处理得再精致,眼尖的人,仍能看出,那镯子显然是被摔断过,再包金镶接。    水色再好的玉镯,镶接的再精致,身价也降到了佬佬家。    一只断裂的玉镯子在众多稀世之宝面前,就是一个破烂。    来这里买宝的,有几个不是人精?    这镯子自然再不能入这些人的眼。    只有凤浅看着那镯子,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    不由得多看了镯子几眼,她可以肯定,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镯子,但那种吸引力却怎么也挥散不去。    拍卖师道:“这镯子什么来头,我不知道。如果抛开裂痕不计较,这镯子的水色倒也不错。”    他倒是不褒不贬,下头就哄堂大笑。    玉裂是最大的败笔,能让一个价值连城的美玉直接变成不值钱的街边货,这也能抛开?    就算拍卖师妙口生花,也没人会买玉不计较裂痕。    有人嘲笑道:“一个来头都不知道的破烂货,还拿来挣钱,是不是穷疯了。”    拍卖师面无表情地回答,“这镯子的主人是个道士,吃百家饭,不愁钱。”    那人被呛得一阵咳,另有人戏笑道:“这么说,这镯子不要钱了?”    “当然要钱。”拍卖师一本正经,“现在客栈都不施舍住宿,澡堂也不免费供人洗澡。所以吃饭不愁,住店洗澡还是要钱的。虽然是道士,也不能不洗澡不住店,是不?”    “噗。”凤浅没忍住笑了出声。    她不是看不起这镯子,只觉得这拍卖师太风趣了。    场子里更是笑翻了天,甚至有人抱着肚子滚在地上。    拍卖师却好象什么事也没有,接着道:“卖家说这镯子认主,要戴得上这个镯子,而镯子又不会掉出来的人,才有资格参加拍卖。”    “一个破烂货,还这么多要求。”    在场的人,三分之二是男人。    在他们看来,这镯子就算不断裂,也只是一个上等的翡翠,只能拿来讨好一下女人。    现在断了,连送女人,都掉身价。    不过,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在海市出现的,所以这些人取笑归取笑,到了真拍卖的时候,却是眼眨也不眨地盯着。    唯恐看走了眼。    但不管他们怎么盯,也没能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拍卖师拿了镯子下来。    那镯子小,男人的手自动无视,胖女人的手直接略过,太瘦的戴上去,又滑了出来,试了十几二十个人,硬是没有一个人合适。    拍卖师拿着镯子有些郁闷,他在海市打滚已经三年,在他手上从来没有剩下一件宝贝。    他一向以此为荣,不想破卖不出东西的先例。    环视场中,女人中,只有凤浅一个没试过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51
正文  第31章 买春宵一度
    宝贝过他的手,都能卖掉,主要是他会察颜观色。    在卖东西的时候,留意来参加拍卖会的每一个人。    从一些细小的举动中,准确判断这些人需要什么样的东西。    他在介绍宝贝的时候,投人所好地点上一点,就能勾起买家的兴趣。    凤浅这么个大美人坐在这里,他不想留意也难。    她对什么东西都感兴趣,但没有一样东西,让她产生想要的欲望。    她没蒙脸,出了门,谁都能把她认出来。    这镯子不值钱也就算了,万一是宝贝,她买了,出门就能被人砍成几大块。    按正常人的思维来说,她不会买这镯子。    拍卖师见过无数宝贝,但硬是没看出这镯子是什么宝。    如果不是主上让他事先留意‘长清’这个人,这破玩意,他早丢还给东西的主人,连人带物地轰出去。    这东西果然如他所料地剩下了。    想到他的全胜美名,可能就此葬送。    犹豫了一下,最终走向凤浅,“姑娘要不要试一下?”    凤浅是来看三生石的,对其他宝贝只是抱着欣赏的态度。    而且就算有喜欢的东西,也没钱买。    所以虽然这个镯子对她有莫名的吸引力,却也没想过要去试。    但看着递到面前的玉镯,竟神使鬼差地伸出了手。    心想,不就试试吗,试了,又不是非要买。    镯子很轻松地滑进她的手腕。    就在这时,那镯子上的金丝扣发出‘咔’地一声轻响,断裂处的包金瞬间收紧,玉镯断裂处瞬间接合,竟再看不出裂痕,不大不小地套在凤浅手腕上。    场中一片哗然。    凤浅吃了一惊,忙要把镯子褪下来,可是她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那镯子硬是取不下来。    “恭喜这位小姐,你可以买下这只镯子。”拍卖师依然面无表情。    “多少钱?”凤浅是真心喜欢这只镯子。    她来海市之前,把房间搜刮了一遍,有几张银票,心想住宿洗澡,也用不了多少钱。    “只要一万两。”    “什么,一万两?”凤浅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一万两。”拍卖师口气平淡,好象开出的价只是一个铜板。    “噗。”凤浅差点喷了血,“宰人呢?”    “那道士说,他应该还能活百八十年,住天香楼的天字号房,洗清水堂的甲等房,按一百年算,一万两也差不多够了。”    “我不买。”凤浅真接喷了血。  
    “那姑娘把镯子取下来就是。”拍卖师顺手搁了把短刀在凤浅面前。    意思很明显,取不下来,就把手砍了。    “你这是诈卖。”凤浅全身的血,直接冲上脑门顶,怒了。  
    “海市虽然是黑市,但从来都是你情我愿,从来不强买强卖,更没有诈卖的说法。”    “狗屁的你情我愿。”凤浅恨得咬牙。    “在下之前就说的很明白,要戴上这镯子取不下来的,才能买。姑娘既然试了镯子,就说明打算要买这镯子。姑娘反悔不要了,在下也没为难姑娘,只需姑娘取下镯子。”    在哪儿买东西,都不可能不给钱,却要把东西拿走,是不?
    凤浅郁闷,她哪知道试了一堆人,没人合适,偏偏套在她手上就取不下来啊。    深吸了口气,淡定,淡定。    “你们之前没有报价,等人取不下来了,就乱开天价,那不是强人所难,是什么?如果蛮不讲理,我也可以说这镯子只值一个铜板。”    “海市的规矩,所有宝贝起价一万两。”拍卖师耐心道。    凤浅吐血,这是什么破烂规律。    看向左右,那些试过镯子的女人,全鄙视着她。    凤浅郁闷得想死,一个断镯子,一万两也抢着试,钱多得骚包啊?    “我回去拿钱。”凤浅深呼吸,淡定,堂堂一个郡主,一万两应该能拿得出来吧?    “对不起,不给钱,宝贝不出门。”    “我就这么多,你爱要不要。” 凤浅把身上的钱全搜了出来,钱就这些,手是不可能砍的。    “没钱还敢来,真是笑死人了。”有套不上镯子的女人酸溜溜地。    “该不会是靠脸蛋混进来的。”    凤浅回头瞪去,眼神凌厉得能杀人。    那些女人顿时收声。    “这一万两,我出了。”一个戴着人皮面具,穿得花里胡哨的男人站了起来,摇着扇子走到凤浅面前,“只要姑娘春宵一度。”    “我出一万一千两。”立刻另有人出价。    “一万二千两。”    “我再加一千两。”    “两万两。”    “两万一千两。”    “两万五千两。”    “三万千两。”    拍镯子变成了拍凤浅。    凤浅的脸绿了,当她花魁?
    那些鄙视凤浅的女人,对凤浅更为不屑。    拍卖师来了精神,“三万两了,还有人高过三万两吗?”    凤浅怒不可遏,抓了面前的短刀飞快地架上拍卖师的脖子。    钱没有,不想砍手,只有拿下拍卖师,再用他当人质,离开这里。    一个黑影夹着刀光,快如闪电地向她卷来。    凤浅心头一颤,来人的身法太快,就算她原来的身体也未必能够躲开,而这具娇滴滴的身子,只有受死的份。    正想闭上眼等死,突然一道劲风袭来,到了面前的黑影横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十万两,黄金。”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镯子,我买了。”  
    凤浅背脊一僵,脸一点一点地白了下去。    有人低呼了一声,“是诏王。”    刚才还嘈杂得象菜市场的拍卖场,瞬间死一样的静。    接着一只手横来,用巧力夺下她手中短刀。    诏王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袍子,袖口和领口用金丝绣着繁琐的地金莲,即便是脸上戴着诡异恐怖的面具,仍俊美得如同天人,让场中数十件珍世之宝瞬间失去了光彩。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霸气威压让凤浅有些透不过气。    “妖孽。”凤浅暗骂了声,转开头,不再看他。    他伸手过来,屈指抚上她象剥皮鸡蛋的面颊,“我们又见面了。”    凤浅‘啪’地一声,打开他的手。    场中传来一阵抽气声。    诏王却浑不在意地笑了,露在面具外的半张脸,更迷人得让人再看不去别处。    “就一点不想我?”    “鬼才想你。”    “呵……还是这臭脾气,不过,我喜欢。”    “我欠诏王一万两白银,改天奉还。”有人来给钱,她是不会客气的。    “一万两白银?”诏王挑眉,“我怎么记得是十万两黄金。”    “不错,一万两白银,这镯子没人出价,所以只有一个底价一万两白银。”    他那句“十万两黄金,镯子我要了”,她当没听见。    “没人出价?”    “对,刚才没有人为这镯子出价。不相信,你问问他们。”    凤浅指了刚才第一个出价要与她一度春宵的,这人后来涨到了二万两,“你为这镯子出了价吗?”    “在……在下刚……刚才出了二……二万两……。”    “你这二万两买的是与我春宵一度,什么时候成了买镯子?”    诏王的眼里即时浮上杀意。    那人看了她身边的诏王一眼,脸色煞白,“在……在下没……没有出过价。”    “你出了价吗?”凤浅又指另一个人。    “没……没……没有……”那人立刻后退,恨不得能缩进地底去。    跟诏王的女人春宵一度,简直找死。    “看吧,他们要的是与我一度春宵,而且我没答应,所以做不得数。对于这个镯子,根本没有人出过价,所以它只值一万两。”    “可是,我那十万两黄金是买的这镯子。”    “那你拿去。”凤浅把手提到他面前,“你要就把我的手砍去,如果不拿去,你开的价就不生效,这镯子还是只值一万两白银。”    他看着她的眼,忽地一笑,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自己面前,低头,唇轻贴上她的耳边,低声道:“以前竟没看出来,你这么无赖。”    “对付强盗只能用无赖方法。”凤浅猛地提脚,往他脚尖上踩去,乘他躲避的时候,把他推开,逃出他的束缚,走向门口。    强盗?    他嘴角慢慢扬起一丝趣味笑意。    那丝笑一闪即收,环视四周,冷声道:“刚才有哪些出价要春宵一度的?”    刚才叫过价的一个个面如死灰,紧闭着嘴,唯恐发出一点声音引来诏王注意。    拍卖场中刹时间象凝了一层冰,冷得让人忍不住发抖。    凤浅被门口的海市护卫拦下,“拍卖过程中,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那他呢?”妖孽是刚刚进来的。    “他是诏王。”    凤浅无语,感情‘诏王’就是通行证。    “诏王饶命。”    “诏王饶了小的吧。”    凤浅回头看去,却见诏王手中短刀,突然变成数十片,向不同方向飞出。    四周顿时发出惨叫声。    刚才有开过价的人,纷纷从口中吐出血淋淋的一块东西,竟是一截舌头。    场中众人,个个面色煞白,刚才鄙视过凤浅的,吓得要哭出来。    凤浅暗抽了口气,空手把短刀碎成碎片,已经不可思议,还在一招之间,割下数十人的舌头。    心狠手毒,下手毫不留情。    没漏掉一个,也没错伤一个。    这妖孽的功夫,真高得可怕。    “今天是我们夫人的忌日,诏王不杀生,饶你们一条狗命,还不快些谢诏王。”诏王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冰雕一样的绿衣美人。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52
正文  第32章 没情可以有欲
    这美人,凤浅其实见过,就是当时牵着虞金彪的那女子。    凤浅心里有点堵,飞快地看向如铁塔一样立在那里的妖孽。    他也正好向她望来,四目相对,都有些异样的神色。    原来,他是有夫人的。    原来,他在夫人的忌日时,会不杀生。    那些被割了舌头的,居然连反抗的心都没有,纷纷忍了痛,跪下磕头。    诏王冷血地连眼角都不向那些人瞟上一眼。    好象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    凤浅觉得自己穿回来,和这个人魔鬼扯上关系,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转开脸,不再看他。    “不是说今年有三生石,怎么没有看见。”有一个冲着三生石而来,又不怕死的,突然开口打破了僵局。  
    “今天拍出的宝贝中,就有一件里有三生石的碎片,是谁拍到了这件宝贝,就看各位的运气了。”    拍卖师偷看了诏王一眼,又瞟了凤浅手上的镯子一眼,恍然大悟。    海市虽然霸道,但从来不会有人怀疑它的信誉。    而这个拍卖师叫释儿,又是在掌管海市拍卖场多年的。    他说有,那么今晚就肯定有。    买了宝贝的纷纷去查看自己的宝贝,而没买东西的悔青了肠子。    凤浅低头看向手腕上的玉镯。    这镯子怎么看,都是一只水头极好的翡翠,实在和三生石扯不上关系。    今晚卖出的宝贝一一在脑海里浮过,实在没办法确认哪个宝贝里藏着三生石。    微微有些失望。    诏王把她的神情看在眼里,黑如墨石的瞳仁微微一黯。    ‘啪’地一声,拍卖师的小锤敲在桌上,“今年海市就到此结束,谢谢大家捧场,有缘的明年再见。”    大门打开,外头夜风随之袭来,直灌进脖子,凤浅冷得缩了缩。    拍卖场里的人,争先恐后得往外跑,就连那些被割了舌头的,都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凤浅被挤得东倒西歪,怎么站到大街上的,都不知道。    突然看见街口火光照亮了半天边,类似抓捕的脚步声向这边快速而来。    一辆马车停在她面前,驾车的是诏王的冰美人跟班。    帘子揭开,露出诏王戴着面具的脸,他伸手过来,“上来。”    凤浅扭头,才不要上他的车。    “官兵来清场了,再不上来,可就走不成了。”    “清场?不是官匪一家吗?”    诏王笑了,“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原来诏王也有当过街老鼠的一天。”凤浅幸灾乐祸。    诏王手握了拳头,干咳了一声,“再不走,就得打架了。”    “我干嘛要走?”    被抓到了,就说自己是长乐郡主凤浅,正好让他们送她回府。    极品女的身份,不用白不用。    说话间,官兵已经到了近处,有人看见他们,叫道:“抓住他们,无论死活,重赏。”    官兵蜂拥跑来。    凤浅眉头一皱,根本不问他们是什么人,就下了格杀令?
    “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只在某些时候,对某些人有用。”    诏王薄唇一抿,不再与凤浅废话,探身出来,手臂快如闪电地环过凤浅的腰,把她抱上马车。    冰美人虚空抽了一鞭,马车如飞而去。    凤浅再次落在诏王手中,趴在车窗上,眼睁睁地看着官兵被甩得不见踪影,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诏王俯身上来,手揽上她的肩膀,随她一起看远处的火光。    他前胸贴着她的后背,隔着衣服,她也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凤浅下意识得往旁边躲缩。    他的手滑了下来,环住她的腰,呼吸吹着她耳边碎发,搔得她面颊发痒。    “每年海市结束,官兵都会装模作样地来瞎抓一通,大家都懂得这规矩,一般来说,谁也捉不到。但偶尔会有不懂规矩的,仍会撞上。”    现在他怀里就有一个不懂规矩的。    凤浅假装听不见。    “一个姑娘家,三更半夜在外头瞎逛,不会有人认为你是长乐郡主凤浅。等明天,你的尸体送到衙门,如果这张脸还算完整的话,或许能被人认出来。”    他修长的手指刮过她的耳下肌肤,“对了,你一定不知道每年在海市抓到的女人,是怎么死的?”    凤浅微侧了头,明知道不该听他的话,仍想知道。    “如果长得不好的,直接在街上打得稀烂。而长得好的,带回牢里慢慢地玩,玩到死为止,死了后再弄花脸,送去衙门交差。反正不管怎么死法,不让人认出她的真实身份。”    官府的人同样怕报复,所以毁去人犯的相貌。    凤浅对这点,一点不难理解。    他扳过她的下巴,令她面对着自己,“你说,如果你留在那儿,谁会相信你是凤浅?就算明天,郡主府里的人发现你失了踪,可又有谁会想到衙门里那具烂融融的尸体会是你?”    凤浅被诏王圈在怀里,已经浑身不自在,被人捏住下巴,顿时火了。    推开他的手,怒道:“谁信你的鬼话。”    “我知道你相信。”他放下窗帘,“今晚会惯例地搜城,你除了跟我呆在一起,哪里也不能去了。”    远处的火把光华四处散开,片刻间就蔓延到半个京城。    凤浅知道他没有骗他,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没事搂搂抱抱,不嫌腻歪?”    他微微一笑,手指抚过她腕上玉镯,动作温柔得如同抚摸爱人细滑的肌肤,“喜欢吗?”    凤浅本想违心地说一句“不喜欢。”    但那镯子不大不小地套在手腕上,幻发着一层淡淡地,如梦似幻的光华,让她烦躁的情绪瞬间得到缓解,渐渐归于平静,甚至隐隐有种温暖的感觉。    到嘴边的‘不喜欢’三个字,硬是没能说出口。    “那些蠢才只当这是一块残玉,却不知它才是今晚的主角。”    “什么意思?”    “它是由三生石的碎片做成。”    凤浅的眼睛瞬间睁大,看看他的眼,再看看手腕上的镯子,再想到第一眼看见这镯子时,那种不同寻常的感觉。    对他的话,竟信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海市的东家。”    ‘诏王’两个字就是海市通行证,所以这点,凤浅不用怀疑。    “三生石是怎么来的?”    “传说人类贪婪,总想独霸天下,唯我独尊,于是爆发了无休无止,而又惨无人道的杀伐,人心的贪欲和着血光之气,冲破穹庐,污染了净潭之水。魔族生灵全靠着净潭之水而活,水源被污染,从此魔族,陷入水深火热的困境,苦不堪言。”    凤浅不知道这些跟三生石有什么关系,仍安静地听了下去。    “没了水源,魔族生灵将面临灭亡。魔族的君主,魔君云溟为了将族人带出苦海,独自离开魔界,前往人界,寻找净化净潭之水的办法,或者寻找适合族人居住的新领域。他带了一块三生石在身边,记录下他一生,万一他发生了意外,他的后人或者族人可以从三生石中知道一切,并继续他未完成的使命。”    “你是说三生石是魔君云溟的?”    这些事情对凤浅来说,太过神神怪怪,但她可以穿越时空,同样可能有别的地域存在。    “不错,确实是魔君之物。”    “既然是魔君所有,为什么会……难道魔君他真的发生了意外?”    “魔君在人间结识了一个凡尘女子,结为夫妇,生了一个儿子,但他终究被妻子连累,葬身凡尘。”    “那三生石……”    “他怕三生石被人类得去,从三生石中得知道他的孩儿的下落,从而加害他的孩子。为了保护他的孩子,他毁去了三生石。”    “这是真的,还是传说?”    “或许只是传说,但世上从此确实就有了三生石的碎片。”    “三生石是只记录一个人的一生,还是会记录世间的一切?”    “据说是可以记录世间一切,只不过,只能看见与自己有关的东西。”    “自己的亲人的事,能不能看见?”    “按理是能。”他的眼眸不容人察觉地沉了下去,“你为什么对三生石这么感兴趣?”    “稀奇的东西,谁不好奇?”凤浅打了个哈哈。    他笑而不语。    “你怎么知道这镯子就是三生石的碎片?”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看向她的神情似笑非笑。    “讲个故事,还需要为什么?”凤浅被他气得咬牙,怪不得扑上去咬他几口。    “你问的问题,可不是故事。”    “……不说拉倒……”    凤浅揭了帘子,发现他们竟已经在城外,而城里灯火通明,火把亮光照亮了整个燕京。    或许真象他所说,官兵在搜城。    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办法出的城。    她今晚要么在荒山野外露宿,要么就跟他呆在一块。    “你要带我去哪里?”    “不去哪里,不过是四处转转,如果你困了就睡会儿。”    凤浅眼角抽了一下,跟条色狼一起,敢睡?    “怕我对你怎么样?”    “难道我不该怕?”    “我要对你做什么,就算你怕也没用。”    凤浅的脸黑了下去。    “别忘了我们的赌约。”    “哦?”他挑了挑眉。    “我没爱上你,你自然不能碰我。”    “我们的赌约没有这条。”他的手无耻地滑进她的衣衫,在她腰间揉了两把,“没有爱,也可以有欲。”    “你混蛋。”凤浅扬手打去,她怎么能让他想轻薄,就轻薄。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52
第33章  勾起火拿你来泄

“好了,好了,我不碰你。”他抓住他打来的手,连着她的身体抱住。
     
“还不松手?”
     
“今天,我斋戒,不碰女人,只要一个女人陪我入梦,你乖乖地,别再惹我。”
     
凤浅想起,今天是他夫人的忌日......

“你很爱你的夫人?”如果不爱,又怎么会在意她的忌日?

“睡吧。”他不回答她的问题,抱着她闭上了眼。
   
夜风吹来,凤浅抱着胳膊缩了缩,今夜特别的冷。

“冷?”他半睁着眼,眼里带着些疲惫之色。

凤浅不理他,冷死,也不要他管。

他摸向她的额头,她的额头冷得不像活人体温。

无视凤浅的拒绝,拿过一张毯子,把她裹住,再抱进怀里。

凤浅在被子里乱拱,试图脱离他的怀抱。

他收紧手臂,不容她乱动,“你再乱动,勾起我的火,我就拿你来泄。”

凤浅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安份下来,见他接下来没有不老实的举动,也就

由着他抱住。

裹着被子,还被他抱在怀里,身上仍然越来越冷,冷得入骨入髓。

这样的冷,她不陌生。

她两次死之前,都是这样的冷法。

远远传来几声更声,四更.....

又是四更。

前两次死前,都听见四更的更声。

凤浅心里莫名地慌乱,难道又要死了?

她好不容易才回到这世。

好不容易才有了小郎的一点线索。

就这么死去,她不甘心。

眼皮沉重得厉害,眼前那张诡异的面具渐渐模糊。

“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如梦幻般传来。

凤浅有片刻的清醒,“我好困。”

“别睡。”他察觉她的异样。

凤浅用尽了力气,仍无法撑开眼皮,紧紧地抓住诏王的衣襟,“救我。”

“要我怎么做?”

凤浅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他能怎么救她,突然想起千巧的话。

如果她再发生沉睡的情况,只需云末.....

“带我去找云末。”

她不能确实自己和极品女是不是一样,也不知道找到云末会怎么样。

但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自救法。

她还没能等到他回答,就人事不知地睡了过去。

他看着怀里呼吸越来越弱的人儿,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面颊,低声呢喃,“浅
浅.....到底是不是你?”

他得不到回答,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单调的马蹄声。

他怀抱着凤浅不动,突然道:“冰护法。”

“属下在。”

“你把车停下,先回去。”

“主上......”冰美人低声惊叫,“主上在海市露了身形,北皇一定不会放过
这个捉拿主上的机会,主上得尽快离开。”

“停下。”诏王的声音仍然很轻,却严厉得不容人有丝毫违逆。

“是。”冰美人心里万般不愿意,却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能把牙一咬,拉住
马,把马车赶进旁边树林,飘然离去。

她下了马车,咬着唇一路飞身纵跃,等远离马车,停了下来,跃上身边一株大
树树梢。

凝望着马车的方向,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过了好一会儿,深吸了口气,收敛心神。

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诏王。

从怀里掏出几个信号弹,一一点燃放飞。

不一会儿功夫,数条黑影像鬼魅一般出现在树林里,将马车远远地保护在一个
无形的圈子里。


* * *


凤浅睡梦中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毛毛乎乎,痒的难受。

接着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

“好冷。”凤浅打了个哆嗦,睁开眼,发现自己依在一块青石上,身边花树落
下片片雪白花瓣,撒了她一身。

脸的一侧有一团雪白的毛球,毛球的长尾巴在她脸上扫来扫去。

凤浅抓住那条毛绒绒的尾巴,倒提起来认了半天,才勉强看出这长和宽几乎是
一样的毛球是类似雪猴一类的东西。

只是这小东西比雪猴长得卡通可笑许多。

小雪猴被倒提起来非常不爽,对凤浅张牙舞爪地示威,但那让人看了就想狠狠
揉一揉捏一捏的小样子,不但吓不到人,反而让人更想好好地蹂躏它一下。

凤浅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捏住它只有巴掌大小的圆身子,捏了几下,软软
的,暖暖的舒服极了。

小雪猴被凤浅揉得"吱吱"惨叫,作势张嘴向她咬去。

凤浅吓得松了手。

小雪猴乘机从她掌心中逃开,跳到凤浅抓不到它的地方,瞪着她直喘粗气。

凤浅也瞪它,装样子又要去抓它,小雪猴吓得转身就跑,胖得跟球一样的身子,虽然灵活得丝毫不比寻常猴子差,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凤浅呵呵一笑,手扶了青石起身,手指触碰到一些凹凸地方,转头看去,发现青石上用繁体字刻着"情系三生"四个字。

心脏突地一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三生石?

凤浅伸手向青石摸去。

“别动。”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凤浅吓了一跳,手停了下来,飞快转身,“小郎?”

“你?”那人迟疑开口。

凤浅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前方一片繁花幽林,那个人应该藏身在林子里,“小郎,是你么?”

那声音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幽幽响起,“你认错人了。”

“我不信,让我看看你。”

凤浅飞跑进林子,林中烟雾缭绕,哪里看得见人。

“你在哪里?”

“我是这幽境里的一缕魂魄,你看不见我的。”

“魂魄?”

“残魂。”

凤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心酸,眼里渐渐涌上泪意。

“为什么哭?”那声音突然近了些,有风拂过她的眼,竟像一只温柔的手拂去她眼角的泪。

“你的声音......”

“像你亲近的人?”

凤浅点头。

“这是三生幻境,你心里最牵挂谁,就会觉得我的声音像谁。”

半晌,凤浅才慢慢开口,“真的?”

“是。”

凤浅微仰了头,深吸了口气,忍下涌上来的泪意,“这是在哪里?”

“在你手上玉镯里面,这里也叫三生秘境。”

“这么说,这世上真的有三生石?”

“确实有。”

“那......那块石头。”凤浅指向花树下的青石。

“三生石碎成了许多块,那只是其中一块。”

“你为什么不让我碰?”

“完整的三生石可以记录世间百态,但这只是千百块碎石中的一块,世间百态被分割成无数片,虚虚实实,你能分辨得出哪些真,哪些假?”

“有种东西叫推理。”

以前破案,能有几个是知道完整案情的?

绝大多数都只是一点点线索,然后靠着推理,一点一点进行,最终查明真相。

“姑娘忘了,这里是幻境,你看见的,听见的,都不一定是真的,还怎么正确推理?稍有偏差,就会扭曲事实,你当真还能分辨得了?”

凤浅语塞。

“一个人如果急功近利,就会被心魔所噬。那么你在这里的见闻,都是你的心魔变幻出来的,而不是真相。”

“这么说,只有完整的三生石,才能看见一个人过去的事?”

“是。”

“那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三生镯认了你做主人,你自然可以进来的。”

凤浅手指轻轻抚腕上碧镯,原来这镯子叫三生镯。

“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曾是这块三生石的主人,因为这里有太多需要我守候的东西,所以我留下了。”

“你为什么只是一缕残魂?”

“因为外头还有我没做完的事,所以只能分一缕魂在这里。”

“你是说,你还活着?”凤浅讶然,在他说曾是这块三生石的主人的时候,她以为他已经死了。

“或许吧,我在这里已经太久,不知道外面的我是不是还活着。”

“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吗?”凤浅心里一阵难过。

“姑娘有空的时候,来给我讲讲外头趣事,外头的人,可好?”

“好呀,只要你愿意听,我天天来给你讲。”

他一声轻笑,“姑娘只有每月的朔月,能有半个时辰时间进来此处。”

“每个月只能半个时辰?”

“嗯。”

  “为什么?”

“因为这里面的煞气太重,如果超过半个时辰,心智会渐渐迷失,慢慢地,就再也出不去了。”

“半个时辰,就半个时辰吧,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呵.......真是一个人太久,都不记得还有名字这回事,你叫我影子吧。”

“影子?”

“是。”

凤浅轻摇了摇头,“我叫你小郎吧。”

“小郎?”

“你虽然说这是幻境,但你的声音真的和他一模一样,所以我叫你小郎吧。”

“他?”

“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是,所以我想叫你小郎。”

“你......喜欢就好。”

凤浅笑了,打量四周,这里有山有水,绿树成荫,繁花点点,如同仙境。

突然想起小说里说的空间。

“这地方,可以存放和携带东西吗?”

“当然可以。”他笑了。

“刚才,我看见一个肉丸子。”凤浅想到那只胖小猴。

“肉丸子?”

“呃,好像是只猴子。”

“是它?”

一团白色毛球向凤浅抛来。

凤浅接住,正是那只小胖猴子,“对,对,就是这个肉丸子。”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53
第34章 儿童不宜

肉丸子?

小雪猴被这个称呼惊吓了。

“它叫雪儿。”那声音笑了一声。

“长那么胖,还是肉丸子合适。”

“你才是肉丸子,你全家都是肉丸子。”小雪猴在凤浅怀里用力挣抗议。

那人又笑了一声,不与凤浅争辩,“你已经进来太久,出去吧。”

凤浅想到刚才的那种冷,笑在唇边僵住。

“怎么?”

“我出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再进来。”

“你煞气太重,而魂魄不稳,控制不住体内煞气,也是正常。不过我察觉你身边有纯阳之气相护,你尽管安心出去,不会有事。”

纯阳之气,难道......

是云末?

凤浅心脏没来由地抽了一下。

“这个,你拿去。”

一个卷轴飞到凤浅面前。

凤浅接住,打开卷轴,竟是炼制丹药的入门之法。

“你是让我学习炼丹?”

“如果你能成为一个药师,配出赤阳丹,就不必再借助他人的阳气,抑制体内煞气。”

“炼制丹药非常复杂,仅靠这本卷轴只怕不行。”

凤浅在二十一世纪时,工作之余,全用来学了医。

虽然没修习制药方面的科目,但知道药物配制是十分复杂的。

而这卷轴上才几十行文字,又能有多少内容?

“这卷轴与我结下血契,如果你也与这卷轴结成血契,你通这卷轴就能看见我会的,至于能学到我的几成本事,就看你的天份和下几分苦功。”

“也就是说,如果我能炼成赤阳丹,就不会再冷得睡死去?”

“不错。”

“怎么结血契?”

凤浅好不容易才回到这一世,她还有太多事没有做完,刚才面临死亡的冷,吓坏了她。

现在有解决问题的机会,说什么也要抓住。

“一滴血就可以。”

凤浅立刻拔下钗子,刺破手指。

小雪猴乘这个机会,用力挣脱凤浅的束缚。

凤浅手一抖,指尖上的血擦上小雪猴的鼻子。

跳到地上的小雪猴整个石化了,望着凤浅,满脸震惊,很快转为悲愤。

凤浅没空理睬小雪猴,重挤了一滴血滴在卷轴上化开。

突然间,卷轴上的文字全浮了起来,飞进凤浅身体。

紧接着,凤浅发现自己会了很多以前不会的东西。

凤浅吸收完所有的字符,才发现小雪猴还僵在地上,一动不动,溜圆的大眼睛里堆满了泪,又惊又怒地瞪着她。

凤浅弯腰摸了摸它的头,“别哭,长得胖,不是你的错。”

小雪猴堆在眼里的泪终于忍不住,滚了出来,“你才胖,你全家都胖。”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哇......”小雪猴委屈得直抽。

影子笑了,“你和小雪也算是有缘,居然签下了血契。”

“血契?”凤浅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小雪猴,“我跟它?”

小雪猴哭得更凶。

“不错,小雪是灵兽,你以后就是它的主人了,你带它去吧。”

“它吃什么?”凤浅虽然不知何为灵兽,但不介意养只宠打发时间。

“它喜欢吃三品以上丹药,品阶越高的丹药,它越喜欢,如果没有丹药,人参首乌之类的也勉强会吃。然后每个月,饮你一滴血就可以。”

人参首乌勉强会吃?

“我自己都养不活,哪能养它,不带。”凤浅顿时凌乱了,小雪猴虽然很可爱,但她现在的处境,哪来钱去买那么多人参首乌喂它?

小雪猴把头一扭,“我才不想跟你去。”

“灵兽如果与人结了血契,在契约时间内,如果不服主人的血,会死。”影子说。

小雪猴气哼哼地瞪凤浅,凤浅皱眉。

猴眼瞪人眼,谁看谁都不爽。

半晌,凤浅把心一狠,一把捞起小雪猴,往怀里一塞,恶狠狠道:“肉丸子,敢吃太多,我就饿死你。”

小雪猴委屈地在她怀里乱拱,它不要她做它的主人,也不要叫肉丸子。

凤浅隔着衣服拍了小雪猴的屁股一巴掌,令它老实,才向前方林子望去,“刚才那些......”

“是我这些年炼药心得,你虽然记下了这些东西,但能领悟多少,掌握多少,还得靠你自己。希望你能早些炼出赤阳丹。”

“小郎,谢谢你。”凤浅心里暖暖地一片。

“你得走了。”

凤浅只觉眼前一花,就人事不知了。

一个人影在凤浅面前现出,俊逸清秀的面庞干净得如同不食人间烟火。

凤浅怀里的小雪猴钻了出来,跳到他怀中,委屈得撒娇。

他微微一笑,轻摸了摸小雪猴的头,“雪儿,代我好好照顾她。”

小雪猴郁闷地又钻回凤浅怀中。

他蹲下身,手轻抚上凤浅的面颊,“浅浅,八年不见,你竟还记得我。”

手指轻轻描绘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

他的嘴角慢慢浮上一丝温柔浅笑,“浅浅,别留恋我这一缕残魂,否则你会和我一样被永远困在这幻境之中。如果,你能找到外头的我,或许......算了,能得今日相见,已经够了,何必奢望太多.......”

凤浅浓密的长睫毛轻轻一颤,他手指微微一僵,离开她的唇,握成拳,慢慢回收。

一片艳红的花瓣落在她微微苍白的唇瓣上,让他喉间莫名地干涩。

他凝看着沉睡过去的娟秀面庞,慢慢俯下身,向她的唇吻落。

唇轻触到她唇边花瓣,他停住,最终又慢慢地退开。

狠下心,转头不再看她,一拂手,她的身影从幻境中消失。

他站起身,看着她躺过的地方良久,才重新隐入林中,地上落花,翻翻卷卷地飘远。

* * *  

诏王支开冰护法,慢慢揭下脸上面具,露出一张俊逸绝秀的面庞,低头吻上凤浅的唇。

淡淡的少女幽香,在唇间化开。

他的舌灵活地低开她的唇,抵上她湿滑香软的丁香小舌,轻吮慢舔。

许久,他才依依不舍得退了出来,唇仍轻贴着她的唇,“浅浅,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

他一手环抱着她,伸手去解她身上衣衫,摸到她怀里软软的一团东西。

微微一愣,从她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毛猴子,只是这只猴子胖得简直就是个球。

他嘴角微扬,不知她从哪里得了这么一只小东西。

凤浅的体温仍在下降,他没空研究这只小胖猴子,随手抛到车厢一角,伏下身,向凤浅颈侧吻去。

还没碰到凤浅,感觉一道直勾勾的目光盯着他。

他抬头,却见小肉球睁圆了一双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一脸的好奇。

儿童不宜。

诏王身皱了皱眉,扯过毯子,把小肉球裹住,打了个结,重新丢回车厢一角。

小肉球在毯子里拱来拱去,硬是钻不出来。

诏王这才解开凤浅的衣裳,把她放倒在狐毛毯子上,雪白的肌肤陷在厚实的狐毛中,美得如同一朵待人采摘的雨后娇花。


带着薄茧的手一点点抚摸过她身体的每一处肌肤,直到她的身体渐渐泛了红,才解了衣袍,覆下身去。

一股淡淡的冷香飘入凤浅鼻中。

仍冷得厉害,还是那让她绝望的冷。

身上沉重的压覆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而腿间是像要把她撑破的饱涨。

肩膀上有丝丝骚痒,接着听见耳边急促而粗重的呼吸声。

这感觉陌生而又熟悉。

凤浅的心脏,猛地抽紧。

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凤浅怒了。这丫滴真有奸尸的嗜好吗?

他感觉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不再是刚才那样若有若无。

这情形和上一次大同小异。

不再怜惜,整个人压覆下去,腰用力一沉,直送到她最深处,狠出狠进。

凤浅身体不能动,只能由着他在身体里来去。

他强悍不知道疲惫,每一次进出,都像是能把她撞得散去。

没有技巧,没有外物刺激,一场最原始的性-爱,竟让她体会到被征服的欢愉。

虽然仍然睁不开眼,但他的体温烫热了她,身体不再冷。热意盈然,额头上竟慢慢地渗出了微薄汗珠。

她不知道他到底冲撞了多久,最终在她无法承受时,他把她紧紧抱住,绷紧身体微微颤抖,汗湿的脸紧贴着她的脸,呼吸紧促得烫红了她的耳。

那一刹,她再次被送上云端深处,久久不得落下。

她长透了口气,这次不会再死去。

绷紧的身体瞬间放松,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

凤浅觉得身体里有一股热流顺着四肢百骸慢慢流淌,所过之处,暖融融地,舒服得呻吟出声。

这时听见有人冷哼了一声,那声音比地下的冰河水还冷。

凤浅打了个哆嗦,醒了过来,睁开眼,对上一双像泉水一样清澈的眼眸。

他的瞳眸极黑,也极亮,象夜幕里撒下的一把碎星。

如果说云末的眼黑得像是要把人吸进去,让人永远迷失。

那么这双乌黑眼睛,就是天地间最干净的一双眼,干净得能净化人的灵魂。

他没想到凤浅会在这里醒来,与凤浅四目相对,仅一瞬,就流露出一抹厌恶,像看见世间最肮脏的东西。

他细微的表情,让凤浅不自觉得看向他微蹙的眉心,在这同时,看清了对方的相貌。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53
第35章 分辩公母

凤浅惊诧世间竟会有这样子的一张脸。

在这之前,见过的止烨,玉玄和云末,都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让凤浅已经大开眼界。

但看了面前这张脸,才知道什么才是完美无瑕。

他的五官无一不精致得无可挑剔,放在一起,更是惊人的相配,任谁看了,都会感叹,上天真是太过偏爱他,把世间最好的黄金分割全放在了这张脸上。

凤浅虽然不找男人,但不表示不喜欢欣赏美男。

遇上这样的好货色,自然也就盯着多看几眼,过过眼福。

眼皮 上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痛得差点流下泪,忙垂下眼。

一个有些熟悉的冰冷声音响起:“你那双贼眼再敢乱看,就不是刺你两下这么简单。”

凤浅这才反应过来,她中了人家的道,还差点被人刺瞎了眼睛。

一股寒意从背脊爬了上来,打了个寒战,看见一条细蚕丝般的金丝从手腕上解开,瞬间缩得无影无踪。

“容瑾。”

凤浅想起了这个冰冷声音的主人是谁。

猛地抬眼向坐在五步外的少年看去。

“原来你就是容瑾。”

容瑾已经听说凤浅失忆,不记得所有人,对凤浅古怪问话,不觉得奇怪。

对凤浅不理不睬,起身向门外走去。

下了台阶,看了一眼站在台阶下静等着云末,冷道:“有纯阳之人给她渡元气,根本不需要我来。”

“那她为什么迟迟不醒?”

“纯阳之人的阳气,岂能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她贪心得恨不得把人吸光,吸食了那么多的阳气,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自然醒不来。”

云末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那她现在......”

容瑾想到凤浅一睁眼就直勾勾盯着他看的情形,脸一沉,更冷如玄冰,不再回答云末的问题,径直走了。

凤浅听得脸上红一阵黑一阵,恨不得跳出去骂容瑾庸医。

明明是她被人奸尸,却被他说得像是采阴补阳的妖精。

还是欲求不满的那种。

但紧接着想到,好像当时,她觉得很暖和,就死抱着那个人不放,然后那个人也就一次接一次地.......

凤浅的脸顿时烧成了煮熟的大虾。

郁闷得想撞墙,再也不想见到诏王那个妖孽了。

云末推门进来,正好看见把头顶在墙上的凤浅,以为她不舒服,快步上前,“你怎么样?”

凤浅脸上火烧火炙一样烫,容瑾那话说的这么露骨,云末肯定知道是什么意思。

拉了被子把脸捂住,倒下去接着睡觉,诈死好过难堪。

云末微微一笑,坐到床边,“这个小东西是你带回来的,刚才偷吃了容瑾不少上好的人参。还把他才配的一些上好药丸吃了个干净。”

凤浅眼珠子转了半圈,在被子里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

猛地把被子抛开,见小雪猴乖巧地缩在云末怀里,跟在她怀里张牙舞爪的模样天地之别。

把小雪猴从云末怀里揪出来,“你是母的?”

小雪猴扭头不理她,你才是母的。

云末笑了,“好像是公的。”

“公的?没理由啊,难道猴子也断袖?”凤浅翻着小雪猴肚子上的毛,想分辨公母。

小雪猴涨得小脸通红,一边扭着圆滚滚的身子,不让凤浅乱碰,一边在肚子里腹诽,“你才是断袖,你一家人都是断袖。”

云末实在不忍看凤浅折腾小雪猴,分散凤浅的注意力,“这小家伙是哪里来的?”

“无意中捡到的,捡到后,它就死皮赖脸地跟着我,赶也赶不走。”它让她不爽,她也不让它爽。

小雪猴黑葡萄一样子的大眼睛里浮上水气,委屈得直揉眼睛。

它在秘境,小郎每天都会给它吃好吃的丹药,它每天可以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谁愿跟着这坏女人?

在没有封印的时候,它沾了谁的血,就和谁签下血契。

这么多年了,小郎都不舍得与它签下血契,这坏女人却连问都问它一句,就把血涂在它鼻子上。

她强迫它签下血契,还说是它死皮赖脸跟着她。

坏女人,它讨厌这个坏女人。

云末轻摸了摸小雪猴毛绒绒的小脑袋,“你叫什么名字?”

“小雪,雪儿。”小雪猴立刻回答,可是它还太小,还不能说人话,发出的全是"吱吱"的声音。

“它叫肉丸子。”凤浅帮他翻译,顺便把小雪猴当球一样,滚了滚。

“原来你叫肉丸子,这名字倒也贴切。”

小雪猴哭丧了脸,他才不叫肉丸子。

“你刚才说,它偷吃了容瑾的人参和丹药?”

“是。”

“那容瑾......”

“很生气。”

“多少人参,又是什么丹药,值多少钱?”凤浅揉了揉还有点刺痛的眼皮,难怪刚才容瑾的脸那臭。

“虽然都是上好人参,不过算下来也就值三几千两银子。”

“三几千?”凤浅抽了口冷气,深深然地瞥向小雪猴,你可真会吃......

小雪猴打了个哆嗦。

“这些银子,倒不算什么。”云末微微一笑,轻摸小雪猴的头,示意它不用害怕。

“我以后赔给他。”凤浅松了口气。

“只是那丹药......有钱也未必能买得到。”

凤浅掐死小雪猴的心都有,深吸了口气,淡定,淡定。

“都有什么丹药,我想办法去找。”

“不必了,人参,以及那些丹药需要的材料,我已经派人送还给了容瑾,不过得浪费他一些时间,重新炼制。”

“容瑾会炼丹?”

“论医术,容瑾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炼制丹药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凤浅眼珠子乱转,她以后学习炼丹的时候,遇上不明白的,是不是可以去问容瑾?

紧接着想到容瑾的那张臭脸,立刻打消了想法。

把小雪猴揪过来,严厉教训,“你以后想要什么,跟我说。如果我能弄来给你,你就吃,如果我弄不来,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饿着。如果再敢去偷吃别人的东西,我可真不要你了。”

小雪猴一扭头,谁稀罕你要我。

云末笑着摇头,真是小孩心性,竟和一只小猴子一般见识。

笑意刚刚化开,眉心却不经意地微微一蹙。

以前的凤浅,到底去了哪里。

凤浅教训完肉丸子,才注意到,她现在竟在长乐府里。

“我是怎么回来的?”

“我接你回来的。”

“哪接的?”

“城外十里坡的林子里。”

“你怎么回去那里?”

“有人给我报信。”

“谁?”

“一个绿衣姑娘,不知叫什么。”

凤浅轻抿了一下唇,那绿衣姑娘应该就是诏王的跟班冰护法。

“你去到的时候,我跟谁一起?”

“一个人。”

凤浅紧盯着云末的眼,这双夜潭一般的瞳眸和诏王妖孽面具下的眼太像。

如果不是他身上没有纹身图腾,她真会认为他和诏王是一个人。

“你可有兄弟?”

“没有。”

凤浅不再说话,她实在分辨不出,这个人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如果郡主没事了,云末告退。”

“等等。”

“郡主,还有事?”

“我有没有一万两银子?”

云末扫了眼凤浅手上玉镯。

“一万两银子,郡主自然还拿得出来。”

凤浅松了口气,极品女真有钱。

“郡主什么时候要用?”

“越快越好。”

“云末这就去给郡主准备。”

云末转身走向门口。

“你就不问问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这府里的一切都是郡主的,云末只是帮郡主打点一些杂事。郡主要做什么,不必向云末解释。”

“一切都是我的?”

“是。”

“那你是不是我的?”

云末猛地抬头看她,一丝惊讶一闪而过,“郡主说笑。”

凤浅撑着腮,笑看着他,“如果我一直醒不来,你会怎么办?”

“郡主想问什么?”

“如果我一直不醒,你会不会跟我......”凤浅用口型打出‘上-床’二字。

“郡主认为呢?”

“不会。”

“哦?”

“如果你会的话,就不会叫容瑾来了。”

云末笑了一下,不否认。

“你不担心我是冒牌货,把钱败光了,等真的回来,没银子用?”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就算是假的,也不能告诉他。

云末深看了她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厨房已经熬好了粥,郡主吃了粥早些休息。”

凤浅等云末离开,抓住小雪猴,捏着它的圆肚子玩,“狐狸再怎么变,还是狐狸,是不?”

云末明明就不相信她是长乐郡主凤浅,但他找不到极品女,所以只能暂时拿她充当极品女,以此来保证他在府里的地位。

“变态女人放开我。”小雪猴用力挣扎,想逃脱凤浅的魔爪,“变态女人,你再不放开我,我去告诉云公子,你是死活人,是个冒牌货。”

“居然敢骂我变态女人?”凤浅笑得像要咬人。

小雪猴惊呆了,她怎么知道它骂她?

“想去告诉云末?”凤浅把它的长尾巴扯过来,当绳子在小雪猴身上绕了两圈,把小雪猴的手脚绑在一起,让它完全变成一个球,在桌上滚了滚,“去啊,我看你怎么去。”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54
第36章 流行腹黑

小雪猴打了个哆嗦,“你......你.......你听得懂我说话?”

凤浅笑得龇牙咧嘴,满面阴森,“你再骂啊。”

“你......你什么时候听懂的?”

凤浅手指轻敲额头,装作想了想,“好像是和你结下血契以后。”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小雪猴急了。

“说了,怎么还能听见你骂我呢?”凤浅玩着它的毛毛绒绒的厚耳朵。

“影子说做人要光明磊落,你怎么能这样?”小雪猴用力摇头,想甩脱揪着它耳朵的手,‘变态女人’四个字是不敢再叫。

“现在流行的一种东西叫什么来着.......呃,对了,叫‘腹黑’。”凤浅笑得云淡轻风。

小雪猴一头栽倒,真想死了算了。

“你说我是死活人是什么意思?”凤浅把小雪猴拽起来。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小雪猴气闷,不理凤浅。

凤浅取下头上的钗子,刺破手指,鲜红的血滴慢慢冒出来。

小雪猴两眼顿时放了光。

凤浅把手指放到嘴里,吮指尖上的血。

小雪猴眼巴巴地看着,直咽口水。

“想不想要?”凤浅诱惑它。

小雪猴立刻点头。

“我问你的话,你说不说呢?”

小雪猴僵了一下,看着凤浅手指上又冒出来的血滴,又看看凤浅。

它敢肯定,如果不答应她,这变态女人绝对半滴血也不会给它吃。

影子说过,做人要有做人的骨气,做灵兽也得有做灵兽的骨气。

它要骨气,不要血。

可是......

凤浅把手指凑到它面前,淡淡的血香飘来。

它立刻抱住凑嘴上前。

要血,不要骨气.......

那滴血在嘴中化开,整个身体很快暖和起来,舒服得像包进了一团棉花。

原来主人的血这么香。

“现在是不是该说了呢?”凤浅压住手指,止了血,“如果不说的话,以后都没得吃了,等你死了,我就丢你去乱葬岗。”

小雪猴打了个哆嗦,很没骨气地妥协。

  “你在六岁那年就死了,只不过在你死前,有人用秘术抽去了你一脉魂魄强留在体内,另外弄了一脉生魂放在你身体里,维持心跳,让你看起像活着一样,其实你是死人。”

“我好好地活着,怎么就是死人了?”

“你六岁那年去了地府,是不是进不了轮回台?阎王只好把你放到人间?”

“因为我没死,所以才进不了轮回台。”

“没死,为什么不放你回以前的身体里面?”

“因为......”凤浅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当年她进不了轮回台,阎王才发现她没有死绝,不该去黄泉,于是开出条件,要她除九百九十九害,就可以重回生前。

“因为你的身体被别的魂魄占住,所以你回不去。”

凤浅和阎王谈条件时,阎王很直白地说,她现在回不去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用秘术粘合的魂魄,可以让你的尸身不会腐烂,就像睡着了一样,不过不会醒来。”

“那我现在这具身体,是不是我前世的?”

“是啊。”

“既然这样,你做什么说我是冒牌货?”

“因为你死了,她活了,她在这世上活了三年,这身体是她的了,你现在是入侵者。”

“你不是说不会醒来?”凤浅气得笑。

东西借给别人用了几年,就成了别人的,而原主人要回来,却成了强盗,什么强盗逻辑?

小雪猴耸了耸肩膀,“按理是不会醒来,但变异的事,谁知道呢?”

“这些是你编出来的,是吧?”

“才没有,你这个身体跟我签下血契,我喝了你的血,看见的。”小雪猴被人冤枉,怒了。

“那她去了哪里。”照着小雪猴的说法,如果她体内还有别的魂魄,她是回不来的。

“她被你挤飞了。”

“噗......”

不肯转世的魂魄,基本上都是怨魂,虽然不知道怨魂怎么会抑制住与她身体的冲突,活了过来,但每个月的朔月都是一劫。

如果阳气不够,就会魂飞魄散。

前一阵子,天狼星归位,天地间阴气大增,阳气大减,怨魂承受不住,还没到朔月就进入了昏睡。

偏偏在这时候,被人劫出长乐府,没了府里阳气支撑,顿时从凤浅体内散去。

怨魂徘徊在身体周围,只等天狼星离去,阳气回升,就重新回到身体里面,结果被凤浅的魂魄抢先一步进入。

小雪猴颠三倒四地说了半天,凤浅才算听明白。

照这个说法,她还得感谢诏王那个混蛋。

如果不是他劫了极品女出去,极品女也不会魂魄出窍,那么她也没机会重生。

凤浅两眼望天,被强-奸的,还得感谢强-奸的,这叫什么事?

“我才是正主,我这是回归,不是入侵。”凤浅把小雪猴提到面前,苦口婆心地教育,说什么也得把这小东西扭曲思想给扳正过来。

“你就是冒牌货。”小雪猴哼哼,它当然知道凤浅才是正主,偏要这么说,气死她。

“那你找她要血喝去。”凤浅把小雪猴一丢。

“她只是个怨魂,哪来血?”小雪猴蹦起来吊住她的手腕不放。

“和我有什么关系?”凤浅扒着它的小爪子,打算把它从身上弄下去。

小雪猴噎住,手脚并用,死死抱着凤浅,不肯松爪子。

“我是不是冒牌货?”凤浅乘胜追击。

小雪猴立刻摇头。

“谁是正主?”

“你是。”

“以后听不听话?”

小雪猴委屈,凤浅一瞪眼,小雪猴立刻点头。

“乖。”凤浅满意地摸了摸它的头,有个能知道这么多事情的小东西在身边,真是不错。

小雪猴想躲,不敢动,僵着脖子让凤浅摸。

“既然我已经回来了,为什么魂魄还会不稳?”凤浅没忘了秘境中影子的话。

“因为以前留在你身体里的那脉魂魄,从六岁那年,就一直沉睡,到现在都没醒过来,没办法和你融合,所以你和怨魂一样,还是需要补充阳气的。如果阳气不足,说不定会被她挤出去。”

凤浅头痛得揉了揉额头,看来得看好自己的身体。

但一想到止烨,容瑾和玉玄那几位的态度,一个头变得三个大。

“这些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小雪猴这次很干脆地答应。

这些事,如果被凤浅的对头知道,再利用来对付她,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凤浅有什么意外,它也会跟着倒霉。

“你还看见了什么?”

“还看见你以前好坏好坏。”

“我好坏好坏?”

凤浅脑子飞快转动,她六岁前都老老实实地呆在麻婆村。

小郎一直管得她很严,偷鸡摸狗的事绝对没干过。

挂了后,被阎王送去二十一世纪,直接进了训练营,每天接受各种训练外加学习,累得像狗,绝对没精力再去干什么坏事。

这样的日子结束后,被送进了国际刑警的高级机密组。

做的全是打黑抓毒的要案,偶尔抓抓小贼,扫扫H来当插曲。

上班打架的事就没少做,下了班,肯定不会再想打架,空闲时间都搁在了学医上。

除了嘴皮上占点便宜,坏事绝对算不到她头上。

“你让玉玄公子陪你玩亲亲,玉玄公子不肯,你就让人在一口枯井里放满了蛇,然后拿玉玄公子的族人来威胁他,让他跳到井里去。”

凤浅打了个寒战,“什么时候的事?”

“三年前。”

“那不是我干的。”三年前,她还在二十一世纪当卧底。

“是你干的。”

“明明是那怨魂干的好吧?”

“可是其中有一脉魂是你的。”

“我那魂不是没醒吗?”

“虽然没醒,但没你那脉魂,她活不了,所以还是你干的。”

凤浅翻了个白眼,用力给自己扇风,省得被这强盗小鬼活活气死,“那玉玄跳没有?”

“跳了。”

“那些蛇,是不是都不咬人?”

“都是黒腹蛇,当然要咬人。”

“他居然没被蛇咬死?”凤浅意外。

“他把蛇全杀死了,不过好在容瑾在,要不然,他没被咬死,也会被毒死。”

凤浅无力地张了张嘴,怪不得玉玄那么恨她。

玉玄拿条筷子长的小蛇吓她,真是太大度了。

“那我还干了什么,不对,是极品女还干什么?”凤浅被小雪猴气得语无伦次。

“极品女?”

“怨魂。”

“一滴血,只能看见这么多。”

“......你是不是又要玩赖了?”凤浅去抓小雪猴。

“绝对没有。”小雪猴吓得东躲西藏。

“那我再给你一滴血。”

“我一个月只能喝一滴,多了会不消化。”

“不消化,会怎么样?”

“会变傻......”

凤浅立刻打消再喂它一滴血的打算,她不想喂一只傻猴子。

“主人需要一个炼丹炉。”小雪猴小心提醒,人参哪有丹药好吃?

“你是想我早些学会炼丹,然后炼丹药给你吃吧?”凤浅捏了捏小雪猴的腮帮子,小东西花花肠子还挺多。

“赤阳丹是六品丹药,要药皇级的药师才炼得出来。”小雪猴扁嘴。

凤浅微微怔了一下,想到卷轴里对药师的等级有详细的说明。

药师是按照炼制丹药的水平来分等级。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54
第39章 做贼

以前极品女和钱福贵穿着一条裤子。

她直接叫人来看,也没人相信她。

钱福贵狗急了跳墙,一口咬定是她指使的,她打狗不成,反被狗咬。

这鼎少说也有一二百斤重,别说她现在,就是换成以前也搬不走。

但总不能白来一趟。

凤浅把正睡得迷糊的小雪猴抓了出来,“肉丸子,这东西,能不能放进三生秘境?”

小雪猴讨厌叫它肉丸子,不理。

凤浅抬高手指在小雪猴面前晃了一下,小雪猴脸色一变,赶紧道:“只要念个诀,就能把东西放进三生秘境。”

不等凤浅追问,很自觉地把口诀告诉凤浅。

凤浅把金砂鼎收进三生镯。

手镯里装进了一个一二百斤的东西,却没增加任何重量。

凤浅终于知道自己捡了宝了。

欢欢喜喜地把肉丸子丢进三生镯。

丢完了,才发现,她会往里面放东西,却不知道怎么取东西出来,懵了。

“喂,肉丸子怎么拿出来?”

手镯里传出小雪猴郁闷得声音,“我不告诉你这个坏女人。”

“不说算了,那你就永远在里面呆着,反正又不是非要喂你血不可。”

小雪猴的弱点在凤浅手中,顿时萎了,老老实实把取出的口诀教给凤浅。

凤浅把小雪猴取出放进,练习了几次,直到小雪猴被折腾得快哭了,才满意地重新把小雪猴丢进三生镯,走向门口。

拉开小库房的房门,与一个黑衣人对了个面对面。

二人大眼瞪小眼,同时吓得变了脸色往后急退。

等退开,才看清对方的模样,同时惊呼。

“是你?”

“止烨!”

惊呼之后,又同时赶紧收声,一同看向大门方向,确认没被人发现,才松了口气,又再同时发问,“你来这儿做什么?”

问完,二人你看我,我看你,情不自禁地笑了。

止烨长得很高,一身短打夜行服,更衬得他腰窄腿长,那身段要多好就有多好。

凤浅把他从上看到下,“你不去卖春-宫,做牛郎,到这里做什么?”

“我身价太高,没人出得起价。”止烨恢复了平时的吊儿郎当,捞起地上的红布,“鼎呢?”

凤浅摸了着腕上三生镯,耸了耸肩膀,表示不知道。

止烨突然欺近凤浅,按住她的肩膀,视线在凤浅身上转了一圈,落在她手腕上的镯子上,“在这里,是吗?”

既然这世上有三生镯这样可以收纳的东西,就可能还有别的可以收纳的宝贝。

凤浅被他看穿,也不稀奇,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你只用了半盏茶时间,就打开一把六子连环锁。”他低头,借着微弱的烛光,紧锁着她的眼。

“这有什么奇怪?”凤浅平静地看着他,她以为手脚干净,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鼎前脚送进来,后脚就不见了踪影,而这里除了你,再没有别人进来过。这库房密不透风,这鼎不可能平白消失,所以只能在这里。”

“这鼎得物归原主。”凤浅推开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掌。

“你是谁?”止烨握着她的肩膀不放,另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

“凤浅。”凤浅被人怀疑,早在意料之中。

“你不是。”

“你凭什么说我不是?”

“凤浅做不来这些。”

“开锁可以学,而这镯子,是我在海市买来的。这些都不难。”

止烨半眯了眼,他虽然能感觉到,面前的女人绝不是那个邪恶而又无脑的凤浅,但对她的话,却又没办法反驳。

六子连环锁虽然精巧,但只要掌握其中原理,打开不难。

而海市的通行证,是她当着他的面,在玉玄那里抢去的。

一个收纳手镯,对于海市这样的地方,也算不上太过稀罕。

“这锁怎么开了?”外面传来人声。

凤浅和止烨飞快地对看了一眼,同时吹向凤浅手中蜡烛,动作统一像是有人发号施令。

二人心里同时一颤,可以感觉到,对方和自己一样,曾经受过严格的训练。

凤浅和止烨在黑暗中目视了对方一眼,看向周围,找地方躲。

可是这间库房空空荡荡,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外头大门已经被人推开,他们已经没有时间离开小库房,去别的房间藏身。

凤浅暗暗叫苦,正想闪身门后,暂时隐藏身形,走一步是一步。

突然腰间一紧,被一条结实的胳膊抱住。

抱着她轻飘飘地跃到门上方角落,手脚撑住墙壁。

凤浅被他抱在胸前,胸脯紧贴着他的胸脯,脸颊紧贴着他的面颊。

他平稳的呼吸轻拂着她的脖子。

石壁光滑,全靠他强悍的支撑力,来把人悬空在房顶上。

一个人撑在半空中,不是太难,但他这时还空了一只手出来抱着凤浅。

仅靠着一条手臂来支撑着两个人的体重,就不是寻常人可以办到的。

他不仅办到了,还脸不红,气不喘,轻松得跟一个人似的。

这样强悍的支撑力,凤浅从来没有见过。

凤浅暗暗吃惊,这人没正没经,却有这样了不得的一身功夫。

极品女的这些侍郎,真是个个深不可测。

止烨侧脸过来,见凤浅小脸白的像白玉兰花瓣一样,她微垂着眼,正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明还是那样的相貌,但感觉却完全不同。

以前凤浅狂妄嚣张,眼睛里永远拢着一层怎么伪装,也不能掩盖的阴晦之气。

但这时的凤浅,那些惊人之语开口就来,完全没有顾忌,但她的眼睛如清泉一样,干净清澈。

而模样也是过去从来不曾见过的恬静娟秀。

他自认,没有他看不出来的易容术,凤浅这张脸,确实没有经过任何易容。

即便是双胞胎,相貌也难相似到完全无法分辨。

他明明感觉得到,这个凤浅不是之前的凤浅,但他硬是找不到她们不是同一人的证据。

她的呼吸一下一下轻轻地扫过他的耳侧,异样的搔痒瞬间传开。

他情不自禁地向她凑近,唇轻贴上她的耳,才猛地察觉自己刚才竟想亲近她。

这样的发现让他震惊。

他没有立刻转脸避开,张口在她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

凤浅吃痛,回头向他瞪来,扬手想打,他极低的嗓音伴着呼吸声响起。

“不想掉下去,就抱紧我。”

在这同时,脚步声已经到了小库房门口,火光照亮了他们身下地面。

如果这时候掉下去,正好被人抓了个正着。

凤浅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手臂却不客气地环抱住他的腰。

要掉下去,也拉他一起。

最先进来的是凤浅刚才看见过的管家。

紧接着进来的是想攀高枝的钱福贵。

然后是丞相和他的长子李施仁。

李施仁十二岁拜在华山门下学习炼丹术,一个月前进阶成二级药师,风光回京。

据说除了容瑾这个特别的存在,一阶药师也不多见,二阶药师自然是熊猫级别的存在。

李丞相以子为荣。

今天大摆宴席,请遍了京里所有高官达贵,表面上是给母亲祝寿,实际上是把李施仁引荐给众人。

显摆自己的好儿子。

金砂鼎虽然远不及卷轴里介绍的古鼎,但在世面上已经是少见的好东西。

钱福贵为了攀李丞相这高枝,送礼正好送在了李丞相的心坎上。

四人进屋,灯笼亮光从止烨和凤浅两人身上而过,接着照亮了小库房。

脚下的四人,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她和止烨。

凤浅紧张得心脏都卡在了嗓子眼上。

在这一瞬间,凤浅看见刚才放鼎的地方多了一样东西,本来被丢在地上的红布盖在那东西上面。

表面看上去,和她取走的金砂鼎一样。

凤浅有一瞬间的迷惑,难道她之前,根本没有取走金砂鼎?

止烨乘四人的注意力放在鼎上的一瞬间,抱着凤浅如鬼魅一样顺着门框滑下,快如闪电地绕出门口。

管家拽下那块红布,红布下竟是一般寺庙里供人烧香的铜鼎,管家傻了,钱福贵懵了。

凤浅回头看见,直接喷了。

止烨赶紧捂了她的嘴,让她发不出半点声音,后背紧贴小库房的门外墙壁。

“这,这是什么东西?”李丞相回过神,瞪着面前铜锈斑斑的铜鼎,脸都绿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金砂鼎?”李施仁口气中透着些嘲讽和被人戏弄的愤怒。

“怎么会这样?”钱福贵四处乱看,“金砂鼎呢?”

然这间小库房只得豆腐块大小,一眼就看完了,哪里还有什么别的鼎。

李丞相重哼了一声,“钱大人,这么戏弄老夫,当老夫好欺吗?”

钱福贵脸色发白,斗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下。

止烨指着大门口,给凤浅打了个手势。

凤浅点了点头。

止烨放开捂在凤浅嘴上的大手,牵了她的小手,慢慢向大门口移动。

凤浅虽然没了以前的身手,但多年训练的技巧却在,轻手轻脚,硬是没发出半点声响。

止烨飞快地向凤浅看来,凤浅不惧不怕地回看向他。

反正这身体和极品女是共用的,就算全世界的人觉得她不对劲,也不可能找出她不是极品女的证据。

找不到证据,就拿她没办法。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19:54
第40章  打脸(一)

止烨扬了扬眉,带着她加快速度出了大门。

出了门,凤浅拉了拉止烨,小声问:“那东西是你弄来的?”既然有三生镯这样的东西存在,另外有可以收纳的宝贝也就不稀奇了。

止烨笑看了她一眼,“那鼎,你真的是拿去物归原主?”

“当然。”凤浅虽然也需要一个药鼎,但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强占别人的东西。

“那我们还了鼎,找个地方,亲人亲授,怎么样?”

“好啊。”凤浅笑嘻嘻地,突然提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脚趾上。

他没料到她这一招,被她踩了个正着,痛得抽了口冷气。

凤浅乘机一把把他推开,飞快得往有灯光的方向跑去,低骂了一声,“蠢材。”

止烨抱着脚,望着凤浅跑开的背影,挑了挑浓眉,这丫头确实有趣。

听见库房里的几人,向外走来,不敢再耽搁,顾不得脚痛,跃上身旁树梢,如影子一般消失在夜幕中。

凤浅一路急走,在拐弯处一头撞上一个人的胸脯。

那人在她手脚处轻扶了她一把,助她站稳,立刻松手。

凤浅抬头,是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庞,剑眉斜飞,鼻梁笔直,唇不厚,以一种极好看的线条轻轻抿着。

这张脸,在哪里看过?

凤浅立刻想到自己的那大床,难道又是在床上见过?

“凤浅?”他声音微微沙哑,像是长年发号施令,破损了嗓子的嗓音,但不难听,反而另有一番动人心魄的魅力。

凤浅看清他头上束着的紫金小冠,以及身上锦袍上的绣着的巨蟒图案。

只有皇子和国公才能穿绣蟒纹的衣服。

皇甫天佑?

凤浅终于想起,他正是上次在靖南王府看见过的太子。

接着想到美婵,脸立刻沉了下来,懒得回答他的问题,直接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凤浅。”

凤浅皱了皱眉,耐着性子停下,转过身,淡淡地看着面前一身贵气的年轻男子。

他长得十分端正,少有的英俊,面庞微黑,是久经沙场留下的印迹。

论相貌气质丝毫不差过她府上的那几位,而那种沙场历练出来的刚毅硬朗,却给他镀上了一层铁血汉子的魅力。

如果不是美婵的事,光看外表,凤浅会很欣赏这一类的男人。

“公子叫我?”凤浅口气冷淡。

“公子?”皇甫天佑愕了一下,笑了,“是了,你不知道我是谁。”

他们虽然在靖南王府见过,但并没有引见。

凤浅冷笑,转身就走,连看他一眼都不愿再看。

皇甫天佑回朝后,就离京安置他带回来的数万铁骑大军,京里事务交给薛子莫打理,并不知道美婵的事。

摸了摸头,“这丫头,是怎么了?”

“太子,你在这里,叫我好找。”薛子莫见太子望着前面发呆,往前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看见,“太子,是有什么事么?”

“呃,没什么。”皇甫天佑摇了摇头,想不明白哪儿得罪了凤浅,“走吧。”

“太子.....”薛子莫欲言又止,太子刚刚回京,就来参加宴席,薛子莫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他说美婵的事。

“有事?”

“美婵......”

有人向这边走来,薛子莫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

北朝虽然是男子为尊,但与虞国相接,习俗上自然受虞国影响,不像一些国度那样封建保守。

寿宴上安排了歌舞表演,男女宾客都在大堂里设有席位。

凤浅顶着虞皇义女的名分,坐在老太太右手方的第一个位置上。

凤浅回到座位上,发现严老夫人和一些老臣,包括她父亲都已经退了席,但身边正上方位置却另设了全新的果蔬酒水,不知道是为谁备下的。

凤浅来丞相府的目的已经达到,宴席上的事已经不关心,寻思着填饱了肚子就闪人。

刚倒了杯果酒,见李丞相父子陪着两个人进来,其中一个正是刚才碰见的太子皇甫天佑,而另一个则是他的跟班薛子莫。

凤浅立刻明白过来,身边的位置是给谁备下的,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

皇甫天佑看了凤浅一眼,大大咧咧地在她身边位置上坐下。

凤浅别开脸不看他。

皇甫天佑刚刚坐下,就有想拍马屁的上前道:“今天这大好日子,怎么能少了美婵姑娘的仙音妙曲。”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薛子莫郁闷得想把这拍马屁的人揍出去,偷看凤浅。

凤浅正托着腮,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

而太子却只看凤浅,恐怕连拍马屁那人的话都没听见。

薛子莫横了那人一眼,道:“吹曲太没意思,不如叫人舞一出剑来看看。”

北皇写信给虞皇,打算让太子娶凤浅的事,还没有公告天下,知情的人并不多。

拍马人也不知道这事,认为美婵平时游走在众达官贵人之间,是红极一时的,让她弹曲助兴,一定能讨太子欢心。

说老夫人寿辰武剑,太过煞杀,还是吹曲好。

那些和他一样心思的,也纷纷附和。

薛子莫皱着眉,暗暗着急,却又不好再说什么。

那人又问,“太子,喜欢哪样?”

皇甫天佑自从那天在靖南王府见过凤浅,就对凤浅感兴趣,这些天事务缠身,没机会与凤浅见面。

今天看见了,凤浅却是这样一副冷淡态度,他更好奇这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哪里有心思听曲看舞剑,随口道:“都好。”

美婵一身淡绿拽地长裙,抱着箫款款而来。

她知道太子就在上面坐着,但这里满堂的朝中重臣,她只能扮出一副恬静的模样,低眉垂眼,端庄地走到堂前,行过礼后,跪坐下去。

眼角秋波自然而然地向上头太子飞了过去。

结果这一看,发现太子压根没看她。

她悄悄随着太子的视线望去,看见坐在他右手侧的女子,身子微微一僵。

这丫头是什么身份,竟可以公然坐在太子身侧。

再偷看薛子莫,薛子莫脸色难看得不是一般二般,更是心惊。

心里一慌,吹出来的曲子竟有些跑调。

她是精通音律的。刚一出错,就有所察觉,立刻收敛心思,把调子圆了过来。

在场的人,精通音律的人不在少数,但碍着身份,也不好当面指出。

凤浅打了个哈欠,“真是无趣,还以为有仙音妙曲可以听,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滥腔怪调。

美婵美人脸顿时煞白,吹着的曲子却不敢停。

拍马的那人姓马,叫马青松,是才提到京里来的,不认得凤浅。

见凤浅虽然长得极美,但衣着打扮并不起眼,与后头那些穿金戴银的小姐们相差太远。

而席中有不少陪坐陪酒的花娘。

马青松以为凤浅是花娘。

他听说美婵平时仗的是太子的势,她嘲笑美婵就是嘲笑太子,加上美婵是他执意推荐的,说美婵水平不行,就是打他的脸。

不禁愤愤起身,“这位姑娘,说美婵姑娘吹的是滥腔怪调,那么想必姑娘能吹得一手好箫。”

“我吹不吹得了箫,跟你有什么关系?”凤浅摇了摇杯中果酒。

皇甫天佑喜欢看凤浅一身带刺的模样,听了这话,浓眉微挑,看着凤浅的眼里多了两分趣味。

“姑娘嘲笑他人不好,自然该吹上一曲,让大家听听,看是不是当真如同仙乐。”马青松是个读死书的人,被凤浅一呛,涨红了脸。

敢当众挑衅长乐郡主?

马青松赤裸裸地拍马屁,早有人看不惯。

席上有认得凤浅的,来了精神。

凤浅名声虽然不好,但她却是靖南王和虞皇的心肝宝贝,不是谁都能得罪的。

不过美婵是太子捧起来的人,凤浅当众讽刺美婵。也就打太子的脸。

有好戏看。

马青松一味想讨好太子,却不知道自己惹上的是另一个刺头。

有唯恐天下不乱的,装作不认得凤浅,叫道:“谁说看戏的都得会唱戏了?姓马的,是不是你看戏的时候,点评两句,就一定是比人家戏子唱的好啊?”

马青松噎住。

另有人起哄笑道:“马大人,该不会是你看人家姑娘漂亮,心里怜惜,花着心思,让人家姑娘展露才艺,方便以后找夫家吧?”

凤浅是皇上内定的太子妃,这玩笑开过头了。

丞相和薛子莫想出言喝止,被皇甫天佑一个眼神制止住,他倒要看看凤浅这个小刺猬怎么应付。

凤浅瞟了太子一眼,他包养的妓子在外头仗势欺人,他却公然要她难堪。

反正她的脸面不值钱,那么她倒要看看,他这个太子还要不要脸。

凤浅忽地一笑,直直地望向马青松,“你想我吹曲取悦大家,还是取悦你马大人?”

皇甫天佑微微动容。

让准太子妃大庭广众一下,取悦他人,他这个太子的脸往哪儿搁?

他固然不在意这些,但在座的都是朝中大臣。

这事传到父皇和靖南王耳中,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

马青松脸本来就有些黑,听了凤浅这话,瞬间涨得发紫。

读死书的人,更重礼数,在座的都是朝中大臣,和他们的家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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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打脸(二)

别说他没有喝花酒的心思,就是有,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说。

“在下不敢有这种非礼之想。”

“谅你也不敢,在座的各位,还没有谁有资格让我去取悦。”

马青松惊得张大了嘴,这里还坐着一个太子,太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竟然不把太子看在眼里。

这小丫头太狂了。

“在下确实不敢,但太子......”

凤浅把他的话截了下来,转对看向皇甫天佑,“太子想让我取悦于你?”

皇甫天佑正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把玩着酒杯看凤浅,被她一问,坐直身,笑了,“天佑不敢,如果郡主有兴趣,你我合奏一曲,以曲论心,如何?”

郡主?

京中郡主有数十个,但不管哪个郡主,谁不是要嫁给高官达贵,甚至皇家的?

有损郡主的脸面,就是让她们的爹娘蒙羞。

京里哪个王爷的一根手指,也能把他马青松压死。

马青松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脸色灰白如土,不敢再接一个字。

“没兴趣。”凤浅把手中杯子一放,“打扰了丞相以及各位雅兴,实在抱歉,告辞。”谁也不看,起身径直离去。

“凤浅。”皇甫天佑感觉凤浅是真的生气了,而且这气是冲他来的。

凤浅头也不回,迈出门槛。

看她笑话,得付出代价。

凤浅?

美婵手中玉箫跌落地上。

马青松觉得天旋地转,天都要塌下来了,斗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下来。

靖南王是燕京第一王,他的女儿凤浅被虞皇收为义女,身份堪比公主娘娘。

周围看热闹的,幸灾乐祸,但没人敢出声。

皇甫天佑瞟了眼脸色刷白的美婵一眼,再看旁边一脸焦急的薛子莫,突然意识到什么,起身大步向厅外而去。

“凤浅。”

凤浅鼎到了手,太子的脸也打了。

不想节外生枝,装作没听见,不但不停,反而加快了步子。

皇甫天佑正想走快几步,拦下凤浅,向她道个歉。

毕竟马青松冲撞凤浅,他没有制止,也有不对。

一辆马车在面前停下,车帘揭开,一个素袍少年从车里微微探出身。

少年长相清俊绝尘,干净得像一尘不染,那双眼却黑如深不见底的夜潭。

他扫了眼皇甫天佑,把手伸给凤浅。

凤浅毫不犹豫,很自然地拉住那只手。

皇甫天佑视线落在那两只握在一起的手上,微微愕住。

少年握着凤浅的手,往上一拽。

凤浅借力上了车,才回头道:“那是太子天佑。”

少年像是怕凤浅摔倒,仍没放开凤浅的手,向皇甫天佑点了一下头,“云末见过太子。”

皇甫天佑看向那少年,原来他就是云末......

云末天文地理,奇门异术无所不精,一身遁术更是无人能及,他为虞国布下的防阵,至今无人能破。

如果不是虞国国师说凤浅是虞皇的命宿金星,而虞皇又找不到第二个赤阳之人。

虞皇也不会舍得把云末给了凤浅。

皇甫天佑一直以为云末有这样的才能,怎么也得三四十岁年纪。

没想到,竟是看上去,比他还要小三两岁的少年。

按照虞国的规矩,指派给公主的内侍官,如果年纪相当的,也就是内定的公主夫。

只要公主愿意,他们就可以结为夫妇。

凤浅随云末弯腰进了马车,云末等凤浅坐稳,才放开她的手,也进了车厢。

帘子落下,听见云末清润的嗓音低低响起,“走。”

皇甫天佑才回过神来。

云末是这样出众的相貌,凤浅居然没有指他为夫。

有那样才华的一个人,当然不会委屈自己折了翅膀,做凤浅府上众多夫郎的一个。

这样聪明的一个人,不想娶凤浅,可以有一万种办法。

皇甫天佑直望着马车远去,才收回视线,‘咦’了一声,喃喃自语,“我哪儿得罪这丫头了?”

“太子。”美婵包着两包眼泪花,可怜兮兮地站在身后。

皇甫天佑收回视线,连眼角都没瞟美婵一眼,仍进了府门。

“太子什么时候有空?”美婵追上两步,她那天打着太子的旗号,让准太子妃让座,光想想,就害怕得发抖。

“有事?”皇甫天佑停下,语气冷淡。

“美婵新学了一首曲子......”凤浅没有对她怎么样,显然是顾忌太子,现在只有太子能保住她。

皇甫天佑扫了眼美婵抱在怀里的玉箫,想起凤浅刚才说的‘滥腔怪调’,嘴角不由地勾起,微微一笑。

美婵见皇甫天佑笑了,以为是想听她的新曲,心里一喜,“能不能等太子空闲的时候,让美婵吹给太子听听?”

皇甫天佑发现自己跑神,收了笑,“再说吧。”

回头见薛子莫从里面出来,道:“你来的正好,我不进去了,你去代我向大伙辞个行。”

薛子莫扫了眼美婵,眉头微微一皱,闹到这地步,这女人还一味纠缠,当真不懂得收敛,“末将自作主张,已经代太子辞了行了。”

“很好。”皇甫天佑吩咐门童牵马。

皇甫天佑翻身上马,连眼角都没瞟美婵一眼。

美婵望着皇甫天佑离开,想起凤浅那天在‘花满楼’说的话。

凤浅说,“我当仗谁的势,原来是太子啊。”

以前一直以为凤浅是个荒淫又愚蠢的女子,没想到竟是这样美貌而又厉害的人物。

美婵突然觉得很冷,很害怕。

丫头春妞从小马车上跳下来,“姑娘,回去吧。”

美婵看着春妞,怒火突然冲上头顶,一巴掌重重地掴在春妞脸上。

这不知道死活的丫头,居然敢对凤浅说‘放肆’。

打完了,想起春妞是仗着她得宠,才敢说那话,手止不住地发抖。

她不知道等太子知道她冲撞凤浅,会怎么对她。

“姑娘。”春妞被打得眼泪花直冒,还不知道为什么挨打。

美婵手软了下来,哆嗦着爬上马车,一脸死相。

脑子飞快转动,她虽然得罪了凤浅,但她对太子有用,太子不该为了凤浅,对她怎么样,来自毁棋局。

想到这里,她乱七八糟的心,又定了下来。

......

“太子,凤浅郡主那日去‘花满楼’......”

薛子莫后悔没找机会,先把美婵冲撞凤浅的事告诉太子。

如果太子知道那天的事,绝不会允许美婵在这里出现。

也不会闹出今天这件事端。

美婵让凤浅让座的事,薛子莫虽然一个人揽了下来。

凤浅虽然不能拿这事去皇上那儿找太子麻烦,但不表示她不会迁怒太子。

今天凤浅当众嘲讽美婵,显然是对太子的一个敲打。

‘花满楼’是青楼,但也是戏楼,东家花无颜更是天下第一旦角。

凡是有花无颜登台唱戏的日子,总有许多贵妇携儿带女的去捧场。

凤浅前往‘花满楼’不稀奇,问题是传闻凤浅一直对花无颜有意......

“找花无颜?”

“是。”

皇甫天佑微抿了唇。

他和凤浅的婚事还没定下来,凤浅不必顾忌他,但凤浅和西门政的婚事,刚刚告吹,她就公然去找无颜。

难道她当真像传说中的那样放浪形骸?

脑海里浮过凤浅那双清泉般的眼,以及她固执的神情。

轻摇了摇头,不像。

“那日,美婵以为太子要回来,回‘花满楼’订座,冲撞了凤浅郡主。”

“呃?”

薛子莫把那天见到的事,仔细地说了一遍。

“太子,美婵虽然可用,但她太过了......”

皇甫天佑却扬眉一笑,“凤浅果然有些意思。”

“照着今天的情形来看,凤浅郡主对太子有了偏见,那么太子的婚事......”薛子莫着急,难道太子打仗打傻了?

皇甫天佑以前从来没想过要娶凤浅,但见了凤浅后,觉得或许这桩婚事有点意思。

“如果我娶了凤浅,长乐府里的那些侍郎,会怎么样?”

“自然是遣散,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听说凤浅需要他们的阳气,才能活。所以,未必会当真遣散。估计会将他们圈养在府里的某一处,但绝不会给她做夫郎。”

皇甫天佑笑着摇头。

凤浅府里的那些个侍郎绝不简单,光是今天见到的云末已经不能小看,何况还有闻名天下的毒君容瑾。

这两个如此,那么其他几个,想必也不简单。

这样一些人物,哪能可以圈养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他们这样的一些人围绕在凤浅身边?

凤浅身后到底藏了什么不为人知道的秘密?

“如果我娶了凤浅,他们会不会归于我的座下?”

薛子莫惊看皇甫天佑。

皇甫天佑嘴角的笑忽地一敛,望向远处天空,眼底是望不尽的落漠。

他们是天上飞翔的鹰,不是任何人可以束缚的。

而他本该高飞的雄鹰,却被束缚在这皇城之内,做他不愿做的事,争他不喜欢的东西。

“太子真要娶凤浅郡主?”

皇甫天佑慢慢抿紧了唇,刚毅的面庞慢慢绷紧,“就算我要娶她,她也未必肯嫁我。”

“怎么会?”

皇甫天佑沉默。

凤浅在看云末那样出众的男儿时,目如止波,没有半点情欲。

他自己就算除开太子身份,也是文武双全,一身功勋无人能及,而相貌也是人中龙凤,但这些全没入凤浅的眼。

他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儿,才能入得凤浅的眼。

凤浅这个小姑娘,不简单.......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06
第42章  你这样很好

马车里铺着木榻,中间摆着矮桌。

凤浅在矮桌的一侧坐下,见上面摆着几本书,其中一本是翻开的。

“你一直就在车里等我?”

“来回折腾也辛苦,倒不如在车里看看书。”

“夜了,小心着凉。”云末抖开一件披风,披在凤浅肩膀上,麻利地系上带子。

这些年,凤浅都是一个人,几乎所有人都当她是超人,从来不会有人会想她也会冷,也会着凉,更不会有人闲等她。

披上披风,身体转眼间就被一股暖意包住。

凤浅手指抚过披风门襟上裹着的包边,眼底微微发热。

“你对我一直是这么好的吗?”

“你说呢?”

凤浅笑了一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不知道他对极品女是不是也是这样,但这时她竟莫名其妙地希望他对极品女不是这样。

“赵大庆的事,你怎么打算?”云末很识趣地转开了话题。

凤浅吸了吸鼻子,收敛起这不该有的柔软情愫,向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云末迟疑着上前。

“你得帮我做件事。”凤浅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云末回头,飞快地看了凤浅一眼,起身,揭开车帘,向外低声吩咐了两句。

车顶上飞走了一个黑影。

凤浅静望着黑影消失在夜幕里。

“那是影杀,他会很好地完成郡主的指令。”

凤浅轻点了一下头,极品女身边有太多她不知道的事,有些意外,云末居然会告诉她这些。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我很奇怪,和以前不同?”

“是。”云末坦荡荡地望着她。

“不管你觉得我怎么奇怪,这就是现在的我?”

凤浅直视着云末的眼。

这身体本是她的,极品女只是一个路人,现在她回来了,她要做回自己。

云末和她四目相对,过了一会儿,转开脸低声一笑。

“你不用跟我说这话的。”

“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以前在我这里能得到的,现在同样可以。”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告诉我,我就知道了。”

凤浅想不通云末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留在这里。

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

云末不想娶极品女。

否则,以他的才貌,再加上温柔手段,早把极品女搞定了。

除非极品女不爱男人。

只要他要的不是人,那么凡事都好商量。

虽然她运气不好,穿过来就被诏王给XXOO了。

但她同样珍惜好不容易才回到这世上的自己,绝对不破罐子破摔。

“你想什么?”

“你以前怎么对我,以后还怎么对我。”

“你是想要长乐郡主的这个身份。”云末一如平时的温和。

“你真以为,你以前所见的‘凤浅’,就真的是‘凤浅’?”他果然就没当她是‘凤浅’。

她们平静地看着她,不答。

“算了,你爱怎么就怎么吧。”凤浅深吸了口气,穿越还魂的事,如果不是亲自经历过,有谁能相信?

云末突然伸手过来。

凤浅下意识地一躲。

他的手指在她面颊旁略停了一下,仍握住她耳边的一缕碎发,轻轻绕到耳后,动作温柔。

“你这样......很好。”

凤浅怔住,等她回神,云末已经缩回手,退过一边,拿起他未看完的书,安静地看书。

一路无语,直到到了赵大庆家门口,云末才收了书。

刚下马车,就看见从屋里横七竖八地丢出几个人。

看穿着打扮像是增城的官兵。

屋里有人骂道:“你......你们反了不成,殴打官兵是重罪。”

“今天老子心情不好,再不滚,别怪老子拳头不认得人。”

凤浅一听这个声音,就忍不住想笑,在门口站住,不急着进去。

瞥眼向云末看去,云末目如止水,表情没有半点变化。

看样子早已经习惯了他们和凤浅作对。

只轻道:“里面是钱福贵。”

凤浅在丞相府的库房里看见过钱福贵,也听出了他的声音。

冷笑,钱福贵比她跑得还快,转眼工夫就来这里找人麻烦。

难为玉玄居然半夜三更还守在这里。

“别以为你们是郡主府上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们妨碍官差办案,一样官办。”钱福贵气得发抖。

钱福贵丢了鼎,认定是赵大庆找人偷了。

离开丞相府,就直冲赵家,也没多带人手,没想到撞上容瑾和玉玄。

玉玄脾气暴躁,三言两语就动上了手。

换成平时,钱福贵也不会和凤浅府上的人冲突。

但金砂鼎在丞相府被换了,丞相认定是钱福贵弄个香鼎戏弄他。

如果钱福贵找不出金砂鼎,丞相那里交不了差,以后随便给他穿只小鞋,他就得有多远滚多远,弄不好小命还得搭上。

逼得急了,才壮着胆子跟玉玄和容瑾翻脸。

凤浅挑眉,借她之名,强抢别人的东西,拿去讨好丞相,为自己买官,算不算为所欲为?

又有几个人被丢出屋。

凤浅依然在门外杵着看戏,云末同样没有动静。

“药已经换过,玉玄走吧。”容瑾冰冷的声音响起。

赵大庆夫妇眼里包了两包感激泪。

恐怕容瑾和玉玄一走,他们也就没活头了。

但留着容瑾和玉玄,只会连累他们两人。

偷看了一脸煞气的钱福贵一眼,把泪咽了回去。

只在心里默念着二人的恩情,只望来世再报。

容瑾不紧不急地收着药箱,“钱大人当真不走?”

钱福贵怒归怒,但真不愿与这两人冲突得太厉害,巴不得容瑾和玉玄赶紧滚蛋。

等这二人走了,再慢慢收拾赵大庆,逼他交出金砂鼎。

哼了一声,“本官还有公务在身,不送二位公子。”

容瑾背起药箱,当真往外走。

“就这么走了,这狗官......”玉玄不肯就这么丢下赵大庆一家子。

“你一个小小男宠,居然敢骂本官......”

容瑾听到‘男宠’两字,眼底闪过一抹刺骨寒意。

玉玄勃然大怒,抢上前,揪住钱福贵的衣领,握拳就要打。

钱福贵的手下惊慌失措,上前抢救钱福贵,被玉玄一脚一个,全部踹开。

容瑾斜眼冷瞥了钱福贵一眼,“放开他,打他脏了手。”

钱福贵突然觉得心口上痒得厉害,忍不住用手抓了两把,但那痒在身体里面传出来,钻心钻肺地痒。

任他怎么抓也抓不到,反而更痒得难忍,斗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老子没你那些洁癖。”玉玄抬了拳头正要打,突然见钱福贵双手在胸口上又抓又揉,一张脸扭曲得冒出青筋,像在忍受极度的痛楚。

‘咦’了一声,“痒心药?”

容瑾冷清清地‘嗯’了一声,“你打他,他反而舒服。”

玉玄感觉把钱福贵掷在地上,生怕自己的拳头给钱福贵解了痒。

容瑾冷冷道:“如果钱大人这会儿回去,赶着熬一大锅金银花水,泡上一个时辰,或许晚上不会太过辛苦,如果迟了......就别怪容某没提醒你。”

钱福贵这才反应过来,脸色一变,“你给我下了痒心药?”

“只下了四个月的药量,四个月内,赵大庆一家有什么意外,钱大人也别指望拿到解药。”

赵大庆三个月可以痊愈,剩下一个月时间,足够他们一家老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玉玄挑了眉梢,晃向门口,路过钱福贵身边时,拍了拍钱福贵的肩膀,嘿嘿一笑,“钱大人,你自求多福吧。”

痒心草,功效和名字一样,痒心痒肺,偏又挠不到,能让人活活痒死。

钱福贵光听名字,腿就软了两分,后悔刚才冲动,没等这二人离开了再来。

但丞相大人哪能等他三个月时间,如果拿不到金砂鼎,用不着三个月时间,丞相就能把他给办了。

狗急了跳墙,钱福贵哪里还顾得上玉玄和容瑾是凤浅府上的人。

怒道:“我是朝廷命官,你敢对我下毒,不要命了?识相的,赶紧把解药交出来。”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杀我们的本事。”玉玄擦了擦手掌。

“给我上,把这两个小贼给我拿下。”

钱福贵的爪牙根本不是玉玄的对手,又不敢违抗钱福贵,咬了牙拔出腰刀,向玉玄和容瑾冲去。

“找死。”玉玄声音透了冷杀之意。

云末云淡风轻地道:“再不进去,要出人命了。”

凤浅咳了一声,迈进门槛。

屋里众人一起向她看来。

凤浅施施然地看向容瑾。

容瑾本冷得不近人情的脸,又冷了三分,即便是大热天见到,也会忍不住打个哆嗦。

他身后玉玄瞥了凤浅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

钱福贵见进来的是凤浅,像见到了救星,立刻扑上来,“郡主,你要给下官做主啊。”

凤浅扫了眼床上赵大庆,赵大庆的腿上上了夹板,看样子伤势处理得不错。

赵大庆夫妇忙挣扎着要给凤浅行礼。

“你这伤得养,不能乱动,躺着吧,这些礼就免了。”凤浅在赵大庆女儿端来的凳子上坐下。

钱福贵厚着脸皮跟过来,“郡主,你一定要给小的做主啊。”

“做什么主?”凤浅装傻。

“这两个小贼胆大包天,打杀官兵,煽动贱民造反,还给下官下毒......”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07
第43章  打狗要看主人面

“他们是我府上的人,他们造反,那我岂不是也脱不了关系?”

钱福贵怔了一下,忙道:“这全是他们二人做的事,跟郡主没有关系。”

“你想我怎么给你做主?”

“先让姓容的交出解药,再把他们交给官衙,定他们造反的罪。”

“我为什么要帮你?”

玉玄挑了挑眉,这丫头当真转性子了?

居然不帮这条狗了?

钱福贵怔了一下,“他们.....他们打杀下官,自然是与郡主做对。”

“奇怪了,打杀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钱福贵又是一怔,他是凤浅一手提拔的,打杀他,当然就是不给凤浅的脸。

但被凤浅一问,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硬着头皮道:“下官是朝廷命官......”

“那你找皇上去啊。”

钱福贵噎住。

皇上岂能是他钱福贵想见就见的。

再说玉玄和容瑾是凤浅的人。

如果凤浅不开口,皇上也不会随便动她府上的人啊。

能治这两人的,只有凤浅。

虽然没有人知道容瑾和玉玄为什么给凤浅做侍郎。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有软肋在凤浅手上。

否则凭这两人的本事,怎么可能屈身一个小丫头之下。

这两人虽然是凤浅府上的侍郎,但听说这两人与凤浅一直不对眼,并不得宠。

他以前帮凤浅没少干坏事,很得凤浅欢心。

他求凤浅治这二人,凤浅虽然未必会要这两人的命。

但让容瑾把解药给他,再打一顿给他出出气,不会是什么难事。

反正,侍儿,打了就打了。

不料凤浅居然撒手不管。

急了,“打狗还要看主人面,他们这么对我......”

钱福贵话说出了口,才发现骂了自己是狗,赶紧住嘴。

凤浅笑了,“是啊,打狗要看主人面,可是他们打的不是我的狗啊。”

钱福贵脸上红了白,白了黑,“下官为郡主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郡主难道不顾下官这些年为郡主奔前后的情份?”

凤浅心想,极品女得多2,才能用这么个蠢材?

“情份的事,先不提,就说他们是我府上的人,你把他们给打杀了,我府上的空缺,谁来补?”

长乐府里的公子们是用来镇邪的,不是什么秘密。

钱福贵急情之下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不过在他看来,阳气嘛,不就是男人。

天下还能少男人?

他突然压低声,“赶明儿我给郡主去好好挑挑,别说两个,一定挑上十个八个好的给郡主送去。”

凤浅指了指容瑾和玉玄,“能有他们好?”

“他们有什么好......”钱福贵飞快地看了玉玄和容瑾一眼,再看凤浅似笑非笑的神情,僵住了。

容瑾的相貌无人能比,医术更是无人能比。

玉玄相貌也是万里挑一,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水族的小族长,水族是天下第一族,掌管着各国所有重要物资的水运。

他去哪里找这样的两个人来赔给凤浅?

钱福贵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一个错误。

郡主府上的侍郎受不受宠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身份。

这一发现,让他顿时死了打杀容瑾和玉玄泄气的心,正想开口求饶。

让凤浅出面向容瑾讨要解药。

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转眼间,一堆衙差拥着一个官进来。

那官进屋,先向凤浅行过礼。

凤浅不知道是哪路的大人,正想要怎么含混过去。

听云末道:“沈大人来得正是时候。”

沈大人见云末招呼,转头和云末见礼,解了凤浅的窘态。

凤浅小声问云末,“沈大人是你请来的?”

“昨天赵大庆的老婆在府门口那场闹,如果郡主私了,有些不知情的,仍然会到处乱传,有损郡主名誉,所以请了沈大人来做个见证。沈峰大人是刑部出了名的公正,是是非非,只要沈大人的一句话,就不敢再有人污蔑郡主。”

凤浅眨巴着眼,极品女还有名誉吗?

不过他轻描淡写几句话,把这位沈大人的身份告诉了凤浅。

凤浅感动得想抱住云末,他真是太贴心了。

钱福贵看见沈峰,暗觉不妙,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行礼。

沈峰这才向钱福贵拂了拂,“钱大人,这么晚了还公干?”

现在来了一个沈峰,钱福贵不能再公然求凤浅给他出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应付了两句,想先暂时离开,等沈峰走了,回头再去求凤浅。

玉玄却一把把钱福贵揪住,“你说赵大庆入室偷窃,可他被你打断了腿,连床都下不了,还怎么入室偷窃?”

钱福贵脸上神情阴阳不定,不得不硬起头皮,“他有帮凶。”

凤浅瞅了玉玄一眼,这家伙真是逮到机会就上,看到有人出面,立刻要将钱福贵的军。

钱福贵是极品女的左右手,对凤浅来说,却是有害无益。

凤浅也正好借这机会,把极品女的这条烂手砍了。

把话接过来,“他的帮凶是谁?”

“跑了,所以才来问赵大庆。”

“既然跑了,你怎么知道是赵大庆的帮凶?”

“这......那帮凶手脚不干净,留下线索,我顺着线索找到赵大庆。”

“在哪里失的窃?”

“在.....在丞相府......”

凤浅眉梢微扬,她就是那个帮凶,现在金砂鼎还在她的三生镯里。

“按理丞相府失窃,是由京里衙门调查......”沈峰之前也在丞相府赴宴,没听说相府失窃。

“是因为各种线索指向增城,所以才由下官出面。”

“能否请问钱大人,相府失窃了什么东西?”

“是......”钱福贵心虚地看了凤浅一眼,“是一口金砂鼎。”

“金砂鼎本是赵大庆家的,昨天才被你抢去,自己弄丢了,却又来赵大庆家找?”玉玄冷笑。

丞相的长子是二级药师,丢的是鼎......

鼎对一个药师来说,就像是战士手中的剑,这么宝贵的东西丢了,怎么会无声无息?

沈峰留了神。

“胡说,鼎是被征收的。”

抢人东西的事,钱福贵以前不是没干过,只要搬出长乐郡主,就能摆平。

过去遇上这样的事,郡主都是睁只眼闭只眼,遇上点子硬的,还会出手帮他摆平。

沈峰问道:“哪一个部门征收的?”

朝廷征铁,征粮,征布,但从来没听说过会征鼎。

“是......”钱福贵偷睨了凤浅一眼,“是郡主.......”

凤浅冷笑了一声,“我什么时候叫你征过鼎,再说,我收鼎做什么?”

钱福贵懵了,凤浅居然直接否认,完全没有帮他的意思。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说什么也得把这事赖给凤浅,否则他身为增城地方官,强抢百姓的财务,是要重罚的。

“郡主确实吩咐过下官,或许是郡主忘了。”

“既然是我要的,怎么会在丞相府失窃?”

“这......”

“或许是郡主见丞相的公子学技归来......”

“我巴巴的给丞相的公子送东西做什么?”凤浅冷笑,“你诓我强抢百姓财物也就罢了,还诓我巴结讨好丞相的公子,是什么居心?”

皇上要指婚太子和凤浅,而凤浅却在这时候去讨好别的男子。

这是在打太子和皇帝的脸。

钱福贵吓得腿一软,跪了下去,背心瞬间被汗水打湿。

沈峰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来龙去脉。

就是钱福贵仗势欺人,强夺了赵大庆家的金砂鼎,来送给丞相的公子,以此来讨好丞相。

现在鼎丢了,就回头来找赵大庆的麻烦。

凤浅今天铁了心拔掉这颗脓疮,问云末,“我要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云末拍了拍手掌。

两个护卫架着一个人进来,丢在钱福贵面前。

钱福贵一看,正是送鼎到丞相府上的管事,知道自己绕开凤浅,巴结丞相的事败露。

郡主虽蠢,但也绝不会蠢到任人过河拆桥。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用再问。

这件事牵连到丞相,沈峰不方便再当众问话,起身向凤浅道:“这事涉及朝中大臣,不是下官可以一人做得了主的。”

“这人强抢百姓财物,还污蔑我,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算,下官先把钱福贵主仆收押,立刻上报皇上,将此事交于刑部处理。”

钱福贵没了极品女撑腰,光是两条罪,已经要被砍头了。

这结果,凤浅很满意。

不理会钱福贵的哭求,任由沈峰的人把钱福贵主仆拉走。

玉玄摸着下巴,围着凤浅转了一圈,“小妖精转性了?”

凤浅白了他一眼,不理,只看容瑾。

容瑾连瞟一眼都不看她,迈出门槛。

玉玄幸灾乐祸,“马屁拍在了马蹄上。”

凤浅碰了一鼻子灰,也有些不自在,“还不如不管,让你们殴打官兵,然后一起拉去坐大牢。”

玉玄不以为然,“就怕我们留在牢里,到时有人得巴巴地去请我们回来。”

凤浅嘴角抽了一下,有点阳气就拽?

哼哼,等她炼出赤阳丹,把这些活祖宗踹出长乐府,看你们拿什么跩。

瞪着玉玄那张可恶笑脸,突然上前,手指往他的胸脯上搭,邪恶一笑,“你的小身板,我挺喜欢。那个......小弟弟,我也挺喜欢。”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07
第44章 摸容瑾
玉玄脸抽了一下,象见了鬼一样跳开,生怕被她手指碰到,“你……你胡说什么,什么小身板,小弟弟……”
凤浅朝他挤了挤眼睛,“你知道的。”
玉玄喉咙上象被人卡住,脸‘嗖’地一下红过耳根,往后急窜,“老子不知道,你别乱说。”
凤浅冲着玉玄扬声道:“我看朔月,别轮班了,一直由你陪我。”
“做梦。”玉玄逃得更快。
凤浅吓跑了玉玄,笑嘻嘻地收回视线。
云末轻抿了唇,看向凤浅的眼神里多了分询问的味道。
凤浅直接无视,看男人裸奔还要向他汇报?
屋角的赵大庆一家,眼观鼻,鼻观心,生怕看见不该看的,招来是非。
屋里官兵已经走得一个不剩。
凤浅从三生镯里取出金砂鼎,“鼎还给你们,你们可要好好收着,别再往外张扬。”
财钱外露,遇上心更黑些的,直接杀人灭口,只有去阎王那里哭了。
金砂鼎是赵大庆的哥哥打造的,赵大庆的哥哥为这口鼎送了命,死之前把鼎托给了赵大庆。
赵大庆也知道财不外露,这些年,把这鼎也藏得好好的。
可是一句酒话,把鼎的事给泄露了出去,招来横祸。
鼎没了,赵大庆一家哭着闹着要鼎,但鼎回来了,却害怕了。
露过的财,哪里还藏得住。
这鼎如果留在家里,终究是一个祸患。
“其实这鼎,我们拿来也没用,劳烦郡主拿去送给容公子吧。”
容瑾有神农鼎,才不会稀罕这口金砂鼎。
不过赵大庆留着这口鼎,早晚会死在这口鼎上。
再说东西不是送给凤浅的,凤浅也不能代容瑾做主。
只好把鼎收回三生镯,拿去找到容瑾。
刚走到竹林边,就听见院子里传来的婉转琴声。
琴音如歌如泣,象是揽尽了世间喜怒哀乐。
又象是能让人勾起深埋在心里的悲欢离合。
凤浅站在竹下听着,不知不觉中竟痴了。
仿佛又看见小郎,看见了这些年身边所有人的聚聚散散。
‘铮’地一声,琴音嘎然而止。
所有往事在这瞬间散去,前方长琴琴弦带着鲜红的血珠弹开。
凤浅深吸了口气,没能挥散心里的那份落寞。
容瑾仍是一身青衣,一把玉梳别着他乌黑的发,风扬起他身上青衣,冷冷清清。
凤浅上前,把金砂鼎放在桌前,“赵大庆给你的。”
“拿走。”
“人家也是好心,你不用也可以放在这里当个摆设吧。”
“谁要你动过的脏东西摆在这里碍眼。”
容瑾突然一挥袖子,一股劲风把金砂鼎撞飞出去,摔落在小院门外。
“我动过的东西,就是脏东西?” 凤浅再好的脾气,也被激怒了,她好心代赵大庆给他送鼎,倒要受他的冷语恶言?
容瑾完全不看凤浅,起身往屋里走,好象看她一眼,就脏了眼,回答她一句,就脏了他的嘴。
凤浅不知道极品女对他们做了什么,让他们对她排斥到这地步。
但她不是极品女,不会因为极品女惹了他们,她就无条件地忍让他们。
手指抚过琴弦,挑衅地轻勾了两下,发出两声低沉的琴音,“琴,我碰过。”
容瑾蓦地转身,眼里凝着冰,‘呼’地一下把琴扫起,直撞上一旁的青石。
碎木乱飞,一把上好的琴,竟生生地毁了。
凤浅心里更恼,抢在容瑾前面,进了他的屋子,在屋里这摸一把,那摸一把。
她摸什么,容瑾摔什么,转眼功夫,一间整整齐齐的屋子,被毁得不成样子。
凤浅今天是铁了心跟他斗,又往门边一个摆着各种瓶瓶罐罐的架子上摸去。
突然看见那架子上盘着一条小绿蛇。
这小蛇,凤浅不陌生,正是炖了粥给玉玄的那种。
不过这条小蛇吡着嘴,露出里面尖锐的獠牙。
这东西不能摸。
凤浅赶紧缩手。
“公子,出了什么事?”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这小厮正是一直跟在容瑾身边的那个。
凤浅突然在小厮身上摸了摸,“他,我也摸过了。”东西可以摔碎毁掉,难道人也摔烂杀掉?
容瑾冰冷的眸子里迸出杀意,金光晃过。
容瑾袖中金丝缠上凤浅的脖子。
金丝细如牛毛,只要轻轻一拉,就能勒断凤浅脖子上的动脉。
凤浅呼吸一窒,不敢乱动。
心里那憋屈得想死。
二十一世纪都是她打别人,到了这里,谁都是高手,只有她柔弱无力,只有挨打的份。
“你有胆就杀了我。”
“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凤浅听见‘扑通’一声,小厮被丢进院角的一口大水缸。
接着脖子上一松,一道劲风迎面袭来,把她卷起,摔出小屋。
凤浅在地上滚了好几滚,趴在地上,痛得骨头象要散架一样。
青色袍角从凤浅身边扫过,容瑾冷冰冰地睨向水缸里的小厮,“从里到外洗干净,否则以后不要再跟着我。”
凤浅披头散发地起身,看着容瑾带着冷风走了出去,深吸了几口气。
这都是些什么怪胎?
小厮水淋淋地从水缸里爬出来,怨念地望了凤浅一眼,往后院跑去。
凤浅哼哼,“下次摸容瑾,看他怎么洗。”
头顶传来‘嗤’地一声笑,“你能摸到容瑾,我给你一百两。”
凤浅抬头。
止烨屈着一条长腿坐在屋顶上,压在膝盖上的手把玩着一支短笛,笑嘻嘻地看着她。
凤浅一身衣裳在地上滚得乱七八糟,头上沾着不少竹叶,小脸上还沾着尘。
但她一双眼清澄透亮,没有半点窘态。
好象那身狼狈像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一百两,太少了吧?怎么说也得一千两。”
“不如,我让你摸,你给我一千两。”短笛在他指间转了一圈。
“你值吗?”凤浅翻了个白眼,“亲人亲授,不知道被多少人摸过,万人摸,一两都不值。”
“哈……还记着。”止烨握住短笛,撑了下巴,“你以前可是想摸我得很。”
“我现在改想摸容瑾了。”
凤浅拍掉头上落叶,走向门口,收了金砂鼎。
不要拉倒,她正愁没鼎可用。
“容瑾是你一直想摸,摸不到,不是现在才开始想的。”
“噗。”
“这鼎,你怎么处理?”
“征收了。”这鼎还给赵大庆,只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止烨扬了扬浓眉,这丫头还真不客气。
“丫头,我们来做场交易,怎么样?”
“你的春-宫和亲人亲授,我都不感兴趣。”
“这次的神算会,带上我。”止烨眼角微扬,露出一丝阳光般的笑。
“神算会?”算命的聚合?极品女还会算命?
“你该不会连神算会都不知道了?”
“是忘了还有这么回事。”
“你带我一起去,我为你做一件事,怎么样?”
“带你去做贼,偷东西么?”
“喂,丫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做贼了?”
“不做贼,带着个香炉鼎,穿着夜行服去人家库房做什么?”
“丫头,那鼎可是你拿的。”
“我是物归原主,不是做贼。”
“哈……彼此彼此。”
“我想不出能要你做什么,所以交易不成功。”
凤浅不知道什么神算会,她都不清楚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承诺。
“你不用这么快拒绝,想好了再答复我。”
人影一晃,房顶上已经没了止烨的人影。
凤浅嘘了口气。
鬼魂变的吗?
来无踪去无影。
回到玲珑轩,千巧已经备好早饭,正吩咐着小丫头四处找她。
见凤浅一身尘泥地回来,赶紧去备浴汤。
凤浅被容瑾摔得浑身酸痛,泡到热水里,顿时舒服了许多。
“什么是神算会?”
千巧道:“每年会举办一次算数比赛,据说一共有一万道题,如果全部解开,就能揭开一个巨大的秘密。”
“谁出的题?”
“不知道是谁出的题,不过参加神算会的,只要答对了题的,都有奖励,答对的题越多,得到的东西就越好越多。答题最多的那个人,除了个人能得到好东西以外,他的国家也能得到一批上好的矿石。听说那些矿石提炼出来的金属,可以造出最好的武器。所以每年各国都会派人参加神算会”
“我以前参加过?”
“郡主是北朝和虞国的代表,每年都要参加的,而且郡主每年都能拿第一。为北朝和虞国挣了好些矿石。”
凤浅有些意外,极品女居然还有这个本事。
“还有一个月就是神算会了,郡主也要好好准备一下了。”
“可以不参加吗?”
“恐怕不行。”
“……”
小的时候,小郎教她读书识字。
后来在二十一世纪,学了一堆的东西,但算数学的却不多,只够她应付日常生活。
她是失忆,不是痴呆,不可能连算数能力都失去。
一场比赛下来,她不是冒牌货,都要被人当冒牌货了。
冒充郡主,是死罪。
要想活命,就不能参加神算会。
凤浅眼珠子乱转,打着主意。
反正这个身份对她而言,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干脆在神算会前,找到小郎,然后远离长乐府,和诏王之间的事,也可以就此了结。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07
第45章  止烨的住处

凤浅不知道这世上是不是只有一块三生石。

如果只有一片,那么照着诏王的说法,这块三生石已经碎成许多片。

但对已经拥有一块三生石碎片的凤浅来说,不管是完整的三生石,还是三生石碎片,都有极大的吸引力。

凤浅不想太多人知道三生镯的秘密,打发了千巧出去。

把小雪猴从三生镯里取出来。

小雪猴喜欢水,舒服地仰躺在水面上游来游去。

凤浅拉着它的尾巴,把它拽过来。

“世上有多少块三生石?”

“人界就一块。”

小雪猴是三生秘境里的灵气所化,对三生石的了解是天生的。

“这块三生石的主人真的是魔君云溟?”

“是啊。”

“那你知道不知道,这块三生石碎成了多少块?”

小雪像看怪物一样看凤浅。

“你想收集三生石?”

“不可以吗?”

“痴人说梦。”

魔君是为了保护他的孩儿,才毁掉三生石,如果这么容易收集,云溟也不用多此一举。

“当收集爱好,收多少是多少,难道也不行?”

“......”

“如果附近有三生石,你能不能感觉到?”

小雪猴鄙视地看了凤浅一眼,就知道这个坏女人不会有好心,果然是想利用它来找三生石。

转头不理,“我看高了你,你不过是这块三生石里的石猴子,哪里能有这能耐。”

凤浅把小雪猴丢出浴桶。

小雪猴郁闷,爬了回来,从桶沿上跳进水里,溅了凤浅一脸的水,“我虽然只是这块三生石里的灵气所化,但所有三生石的灵气都是一样的,如果附近有和我同样的灵气,我能感觉到。”

凤浅抓住它的尾巴,不许它游开,“那你感觉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三生石碎片。”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养你,你就得给我做事,不能当米虫。”

四眼相对,大眼瞪小眼,差点瞪出战火。

凤浅哼哼,她审犯人的时候,跟人比的就是定力,看谁能瞪得过谁。

小P猴跟她瞪眼睛,找虐。

小雪猴最终败了下来,“我不是怕你,我是为了他。”

“影子?”

小雪猴点头,“如果真的能收集三生石,他或许就不用再囚困在三生石里。”

凤浅想到三生秘境里那熟悉的声音,突然有些伤感,

“那你感觉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三生石?”

“没有。”

“你确定?”

“确定。”

“难道神算会会长放出的风声是假的?”

“还有一个月,谁会把这样的宝贝早早露出来让人偷抢?”

“只要不拿出来,谁知道?”

“能探知灵力的生物有很多,笨蛋。”

被一只猴子骂笨蛋,凤浅咬牙。

神算会放出奖励的风声,是为了吸引更多能人来参加比赛。

但既然放出了风声,被吸引来的肯定不仅仅是算数厉害的人。

那些夺宝的人,自然也会闻风而来。

小雪猴能靠灵力感知道一些事物,那么也一定有其他生物,有这样的能力。

所以神算会一定会把三生石放在不会被探知的地方。

自然不会在会场附近。

想在神算会前找到三生石的机会,非常渺茫。

即然这样,要找三生石,只能参加神算会。

靠算数争第一就她这算数能力,这条路,不用考虑。

“你带我去神算会,我帮你做一件事。”止烨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

凤浅猛地坐起,带止烨去神算会,让他帮她取三生石。

匆匆抹干了身子,随便套上衣服。

把还没泡过瘾的小雪猴捞了出来,朝止烨的住处而去。

长乐府很大,凤浅怕一个人时迷路,曾叫千巧取了长乐府的地图来看过。

府里大致的位置都用心记下。

她记得止烨的住处叫‘夜阁’。

凤浅从来没去过‘夜阁’,但根据地图方位,并不难寻找。

千巧曾无意中提到过,说府里的几位公子的住处都比较僻静。

凤浅到过云末和容瑾的住处。

他们两个的住处都极为清静。

所以凤浅从来没有花心思去考虑‘夜阁’是怎么样的一个地方。

但到了‘夜阁’所在的侧山,已经不是用‘僻静’可以形容了。

简直象到了荒山野岭,而且越走越荒凉,竟转进了一处山坳。

山坳里杂草丛生,树枝疯长,完全没有经过修剪打理。

天还没黑,这里头已经阴气森森,如同走在幽冥鬼道上。

凤浅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突然,前面阴暗的树丛下亮起两团幽幽绿光。

凤浅后背汗毛‘嗖’地一下立了起来,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她不动,那两团绿光也不动。

僵持了好一会儿,凤浅正犹豫着该退出去,还是该继续向前查看。

忽地听见前头林子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哨子声。

一团漆黑的东西猛地一窜,那两团绿光跟着消失在树丛后。

凤浅松了口气,继续往里走。

转过林子,看见长在杂树中间的一间木屋。木屋前的围栏上靠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正是止烨。

他手里拿着块牛肉,脚边蹲着一头黑豹。

刚才看见的那两团绿光是这头黑豹的眼睛。

止烨把牛肉丢给黑豹,抱着胳膊,带了几分意外地看向凤浅。

院子里到处是树枝木头渣子,不难看出是这头黑豹磨牙的结果,这地方哪里像人住的,简直就是豹子窝。

“你平时就住这地方?”

“你胆子不小,居然敢一个人到这里来。”止烨笑了一下,不正面回答。

凤浅扫了眼虎视眈眈瞪着她的黑豹,恐怕这里养着这玩意,没人敢来这里打扫,所以这地方才会弄成这样。

“这东西咬人不?”

黑豹对‘东西’这个称呼似乎不满,冲着她‘嗷’了一声。

“只要不硬闯这门槛,弄坏这院子里的东西,倒不伤人。”

院门已经被卸下,不知道丢去了哪里,门框被啃得残缺不全,门槛正剩下半块破板子,破得不能再破。

这模样,还用硬闯?还会弄得更坏?

凤浅现在就站在‘门槛’外面,有些无语。

“你不怕这东西出去伤人?”

“夜皇没我的命令,不会走出这片林子。”

凤浅迈进门槛。

这只叫夜皇的黑豹,立刻做出警惕状态。

止烨轻拍了拍夜皇的头,夜皇收去獠牙,却紧盯着吊在凤浅身上的肉丸子。

“想要?”凤浅把肉丸子提在手上,夜皇眼睛跟着肉丸子转。

“如果你听我的话,我把它给你玩。”

肉丸子爪子死抓着凤浅不放,这坏女人居然拿它来贿赂豹子。

它恨死凤浅了。

夜皇睨了眼凤浅,仍盯着肉丸子看,屁股却紧挨着止烨,不挪半点。

只要凤浅往前靠近,立刻出声警告。

凤浅皱眉,“止烨,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止烨挑眉笑了,走向木屋,“夜皇,过来。”

夜皇不舍得地看了小肉丸子一眼,跳着跟上止烨。

止烨推开门,朝凤浅偏了一下头,“进来吧。”

“你的豹子......”

“有我在,它不会咬你。”

凤浅抱着肉丸子和夜皇大眼瞪小眼,小心地走上台阶。

虽然止烨说它不咬人,但野兽都有失控的时候。

木屋外头乱糟糟的,但屋里却收拾得很干净。

不过所有摆设都极简单,被子什么的都不见多一床。

凤浅敢肯定,他平时不住这里,这里只不过是他暂时落脚的地方。

止烨抱着手臂,靠在小木桌边沿上。

凤浅在屋里唯一的一张凳子上坐下,凳子角还缺了一截。

夜皇凑上来闻她抱在怀里的肉丸子。

肉丸子紧张得耳朵都竖了起来,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凤浅做刑警时,带过警犬。

狗和豹子虽然不同,但四脚动物都有相似之处。

凤浅看得出,夜皇对肉丸子感兴趣,但没有恶意。

大大方方地把肉丸子晾出来给它闻。

肉丸子死抱着凤浅的脖子不放,肚子里把凤浅骂了百八十遍。

凤浅把它拽了下来,放到夜皇面前,“它叫肉丸子。”试着去摸夜皇的头。

夜皇睨了凤浅的手一眼,没反抗,任由凤浅摸上它的头,它则低了头去看小雪猴。

肉丸子吓得一动不敢动。

夜皇闻不过瘾,张了嘴来含。

肉丸子直接白眼一翻,装了死。

止烨看得有趣,嘴角勾出一丝笑,“夜皇第一次有喜欢的东西。”

看凤浅的眼里多了些别样味道,凤浅是除了他以外,第一个能摸到夜皇的人。

夜皇的毛又滑又软,很舒服,凤浅摸了头,又摸耳朵,舒服得舍不得松手,“它一直养在这里?”

“我在的时候,会在。”

凤浅决定,乘他在的时候,多来几次,多摸夜皇几把。

“是不是想通了,肯带我去神算会?”止烨不会认为凤浅来这里,是为了玩夜皇。

“我带你去神算会,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争第一。”

“你该不会......”

“不会什么?”

“不会算数。”

“咳......我最近一用脑,头就痛得厉害。”

止烨扬眉。

“你不是凤浅。”

“我不是凤浅,那我能是谁?”

“不知道。”

“我们的交易怎么样?”凤浅对他的怀疑直接无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07
第46章  三陪男人

“我可以帮你拿倒数第一。”

“......”

“那帮我偷三生石。”

“神算会每年会带大量的珠宝前来,从来没丢失过一件宝贝。”

“当我没来过。”

这结果在凤浅意料之中。

敢带大量珠宝来当奖品,警卫工作绝对不会差。

神算会的东西,绝不是那么容易偷的。

既然止烨不能帮她弄到三生石,她也就不必再在止烨身上花心思。

凤浅把肉丸子从夜皇鼻子下拽了出来,转身就走。

“你要三生石做什么?”止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宝贝,谁不想要?”

“除了得第一,拿不到三生石。”

凤浅咬了咬唇,或许可以再想想别的办法。

回到玲珑轩,千巧说云末请她去书房。

凤浅到了书房,云末不在,只有他的小厮在门口给她行了一礼。

“公子为郡主备了复习资料。”

“云末呢?”

“公子有事忙去了。”

凤浅看着桌上堆着的厚厚地几大搁书本,头顿时变得三个大。

问千巧,“我以前每年神算会前,都要看这么多书?”

“以前郡主从来不看书。”

“......”

凤浅随手拿起本书,翻了翻,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

全是些就算放在二十一世纪,也是超复杂的算数题。

千巧磨好墨,轻手轻脚地出去,掩上房门。

凤浅用力回想当年上学时所学的算数,在纸上算了半天,只觉得头昏脑胀。

勉强又撑了一会儿,趴在桌上睡得天昏地暗。

一觉醒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肚子饿得‘咕’地一声叫。

接着闻到一股菜香。

凤浅丢下手中书本,爬了起来,开门出去。

只见云末正坐在书房外的小桌旁,桌上摆着几碟精致小炒。

凤浅不客气地坐他身边坐下,手还没碰到桌上筷子。

云末起身走开,“题做错了。”

凤浅怔了。

她睡觉时,是趴在稿子上睡的,就算他进过书房,也不可能看见她做的题。

再说,如果他进过书房,她不会没有感觉。

既然没看见她做的题,怎么知道她的题做错了?

迷惑地向等在一边的千巧看去。

千巧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往凤浅脸上一照。

凤浅囧了,脸上印着她在纸上做的那道算数题。

顾不上再吃东西,追着云末进了书房,把门一关。

“你是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

“故意看我会不会算数。”

“我看和不看有什么关系?”

“......”

凤浅敢肯定云末知道她不是以前的凤浅。

“无论如何,你都得参加神算会。”

“不错,我确实要参加。”神算会是拿到那块三生石的唯一途径。

“你就这样去参加?”他睨了眼她脸上错误算数题。

“要不,你代我去?”凤浅干咳了一声,他一眼就能看出她的题做错了,算数应该很好。

“不去。”

“那我去拿倒数第一。”

凤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谁规定了她一定得拿第一,一定要给北朝和虞国挣装备了?

云末睨了她半天,突然有些无可奈何,“我教你,如果你不算太笨的话,或许还来得及。”

凤浅牙根抽了一下,被云末一眼瞥来,自觉坐下。

云末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

他头顶发带飘开,拂过她的脸庞,微微的痒,凤浅顺手抓住拂在脸上的发带,卷在手指上。

云末一脸严肃,警告性地瞥视向她把玩着发带的手指。

凤浅手指一僵,老老实实地把手指缩回袖子里。

手垂了下来,他宽大的衣袖轻轻扫过她的手臂。

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凤浅的心砰地一跳,偷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怔住了。

她很小的时候,小郎每天教她习字时,也是这样坐在她身边,也是这样严肃的模样。

凤浅痴痴地看着他俊逸的侧脸,仿佛回到了和小郎一起的日子。

云末无知无觉地随手抽出几本书,翻开来,在里面圈圈点点,搁了她面前。

“你把这些做会了,估计勉强能应付。”

凤浅收敛心神,翻了翻,都是些极难的题目,叫了声娘,“你怎么知道,神算会会比这些?”

“因为我是遁术师。”

“遁术师很跩呀?”凤浅不服,这是什么破理由。

云末一眼睨来,凤浅忙低头看书。

奇门遁术,需要精通各种的机械原理,而这些原理,少不了精确的算数。

所以能成为遁术师,算数绝对不可能差。

“我以前的算数,是谁教的?”

“我教的。”

凤浅望着他的眼,突然间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你......喜欢以前的我?”他曾说过,她对他很重要。

“不学吗?”云末不回答她的问题,合上书页,起身要走。

“学。”凤浅忙抓住他的手。

云末微微一僵,看向被她紧紧抓住的手。

她小巧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脑海里仿佛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哥哥,别走,浅浅要学。”

云末心里最深处那不容人碰触的地方,突然软软地塌下一块。

凤浅随他的视线看去,像被蛇咬一样缩回手,“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他不是没抱过她,没牵过她的手。

但这一刹那间的微妙感觉,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

云末像没事一样,重翻开书本。

凤浅低头开始做题,心里却乱蓬蓬地,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他喜欢极品女......

她回来了,占据着这具身体,算不算夺走了他的爱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凤浅忐忑地把手中稿纸递给云末。

云末幸手翻了翻,睨视着凤浅似笑非笑。

凤浅连忙低头,眼珠乱转,就是不敢看他。

“很好,三个时辰,没算对一道题。”

凤浅陪了个笑,“病了一场,脑子不太好用。”

云末抓过一张纸,写了几道题,抛到她面前,“明天做不出来,没饭吃。”

凤浅抗议,“凭什么?”

“凭我是你的训导官。”

“你这不是训导,是虐待。”

“那又如何?”

“我.....我是郡主。”凤浅怔了一下。

“那又如何?”

“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能。”

“我要吃东西,难道府里下人,还敢拦着我?”

“不妨试试。”

“我去告你。”凤浅相信他不让她吃,她在这府上真吃不上东西。

“郡主去跟皇上说,你做不出题,所以我不让你吃饭?”

“......”凤浅的脸瞬间涨红。

极品女次次神算会拿第一,肯定不会因为算不出题,没饭吃。

她去告状,等于不打自招。

凤浅瞪他,他云淡风轻,面不改色。

“夜了,郡主早些歇息。”

凤浅气得鼓了腮帮子,抱着题目和云末挑出来的书册,气冲冲地出了书房。

决定乘还没到明天,先让千巧多弄些吃的来,把肚子塞满。

凤浅的身影在门口消失,云末嘴角慢慢化出一抹苦涩。

第二天,凤浅直到吃得撑不下,才放下碗,走出房门。

一旁树上传来一声幸灾乐祸的笑,“你就算一顿吃掉一整天的,今天做不出题,明天照样挨饿。”

凤浅脸一沉,“关你屁事。”

“确实不管老子的事,但有笑话看,不看白不看。”玉玄嘴角叼着一片树叶,笑得像捡了金子。

凤浅哼了一声,不再理他,死云末,把她的丑事到处扬,唯恐人家不知道她是假货。

玉玄身子一晃,从树上跳下来,离她五步远的距离跟着。

“你跟着我做什么?”

“云末怕你偷懒,叫老子看着你。”

“谁要你看,我又不是犯人。”

“在你没拿神算会第一之前,就是犯人。”

“我凭什么一定要拿第一?”

凤浅比谁都想拿第一,但这么被人逼着的感觉实在不好。

“你拿第几跟老子都没有关系,老子只知道,你今天做不出题,不给你饭吃。”

玉玄不关心神算会,但绝不会放过折磨凤浅的机会。

凤浅扬了扬手中算术题,“只怕有人要失望了,这样的题能难到谁?”不管做不做得出这些题,先给他添点堵。

玉玄往凤浅手中算数题看去,脸色一变,一把夺过凤浅手中稿纸,一张张翻看。

“我靠,云末小子诓老子,这么简单的题,还叫老子守着。”

“你就吹吧,就凭你那智商,敢说简单。”这些题,凤浅昨晚看过一会儿,没一个会做。

玉玄觉得这些题没半点难度,开始怀疑是云末和凤浅联手戏弄他。

被凤浅鄙视,心里鬼火乱窜。

抓起笔,三下五除二地把第一道题解了。

凤浅目瞪口呆,连玉玄这种二货角色都做得出来题,她居然做不出来,自尊心倍受打击。

玉玄正要做第二道题,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了眼呆望着算数题的凤浅,试着问道:“你该不会真的不会做吧?”

“谁说我不会做了?我只是想看你会不会做。”

玉玄瞪着她,过了会儿,把笔往桌上一丢,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今天中午吃什么呢?”

“吃狗屎。”凤浅啐了他一口。

玉玄脸一沉,举起拳头,真恨不得打烂面前这张可恶的脸。

“做不出题,恼羞成怒要打人?”凤浅嬉皮笑脸。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08
第47章  别碰她

“想诓老子帮你做题,省省吧。”玉玄收了拳头,哼了一声,转身大步走开。

凤浅算盘落空,一屁股坐到桌案后头。

如果不是为了三生石,她才不在这儿受这鸟气。

中午,一阵肉香飘来,很快勾起凤浅的食欲。

往门外看去。

玉玄竟在门外台阶下架了烤架,火上烤着一只山鸡,也不知道用的什么调料,那味道真勾得人嘴里直冒口水。

找玉玄要吃的,是自讨没趣。

凤浅把门关拢,忍......

为了三生石,说什么也要忍......

但那味道仍是从门缝里传进来,勾得她肚子里的馋虫乱拱,折磨得她欲生欲死。

玉玄趴在门缝上,见凤浅坐立不安,欢天喜地地回到火边,朝门的方向用力扇了扇风,让那味道更多的灌进书房,再跑回门边。

刚把脸凑到门缝上,房门‘哔’地一声,被人突然拉开。

玉玄的鼻子差点贴在凤浅的胸脯,隔着衣衫看着咫前两个娇小的半球。

玉玄微微一怔后,脸上像打了鸡血,瞬间涨红。

跌跌撞撞地后退着滚下台阶,鼻息间是还没散去少女幽香。

脸越发火辣辣地烫,“你......你要做什么?”

“吃我豆腐,我没骂你色狼,你倒恶人先告状。”

凤浅鄙视地瞥了他一眼,走向烤架。

“老子会吃你的豆腐,笑话。”玉玄脸色难看得不是一般二般,飞快拦在凤浅面前,“做不出题,你今天什么也别想吃。”

玉玄把烤鸡取下来,放在鼻子边闻了闻,“真香。”

凤浅把手中算数题摔在玉玄脸上,“谁说我做不出来?”

玉玄接下算数题,瞟了一眼,眼睛瞬间睁大,那些题居然全做出来了。

凤浅一把抢了他手中烤鸡,“想想你的美味午餐。”

“不是给你吃的。”玉玄伸手来抢。

凤浅背对他,护着烤鸡,吹了吹冒着的热气,小心地咬下一点,果然美味。

“还来。”玉玄急了,从她背后,伸手过来抢烤鸡,正好握住凤浅的小手。

入手细细滑滑,十分舒服,玉玄低头看去。

凤浅回头,向他抛了个媚眼,装出一副媚态,“坏人,你想跟奴家亲亲热热的你一口我一口,就明说嘛。”

玉玄俏脸一白,如见鬼一样摔开凤浅的手,往后急退,“你......谁要跟你......你亲亲热热的一口我一口......”

凤浅把烤鸡放到鼻子下闻了一下,小嘴微张,咬下一块烤得外焦里嫩的鸡肉,受用得‘嗯’了一声,“真好吃。”

把叼着鸡肉的嘴凑到玉玄面前,媚眼乱抛,“好人,不如奴家喂你。”

玉玄嘴哆嗦了一下,鸡皮疙瘩爬满脖子,往旁边躲避,唯恐凤浅把嘴里的鸡肉塞到他嘴里。

“不要算了。”凤浅小舌头一卷,把那块鸡肉卷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咽下鸡肉,还余味不足地舔了下唇。

玉玄愤愤地看着凤浅慢慢缩回去的小舌头,恨不得拿把刀,把她那截舌头割掉。

又看向仍抓在手里的算题,气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转身急走,“云末,你这个臭小子,敢诓老子,老子跟你没完。”

如果不是云末说,凤浅做不出这些题,他也不会来烤这只鸡给凤浅添堵。

结果没给凤浅添成堵,反而白给凤浅送了只烤鸡。

凤浅笑嘻嘻叫道:“好人,别走啊。”

玉玄后背发麻,跑得更快。

凤浅笑得有眉没眼。

就凭你这嫩小子,别说她把题做完了,就是没做出来,这鸡一样是她的。

对面阁楼,云末看着坐到石凳上享受美味的凤浅,眼角噙着浅淡笑意。

抱着手臂依靠在窗口另一侧的止烨,食指轻搔了搔鼻子,“她真把题做出来了?”

“如果没做出来,她能吃到玉玄的鸡?”

以玉玄的性子,如果凤浅没把题做出来,就是把烤鸡抢去喂狗,也不会给凤浅。

“那几道题虽然不同,但原理却是相差不大,她激玉玄解了第一道题,悟出里面的规律,其他的题,也就不算难解。”

“当年你教凤浅,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可是她......这丫头太过聪明,未必是好事......”

“也未必是坏事。”

“你该不会想用她......”止烨眼里闪过一抹诧异。

“有何不可?”

“这丫头不是任人摆布的主。”

“这么多年了,都是按我们的计划行事,结果一徘徊不前。也这样不按章出牌,或许,是一次机会。”

“我们在凤浅身上花了那么多功夫,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云末望着楼下凤浅挂着满足笑容的小脸,沉默下去。

“不行,她太聪明,会坏事,得把凤浅找出来。”止烨站直身。

“别动她。”

止烨迷惑地向云末看去。

云末回看过来,黑不见底的眸子里是止烨熟悉的淡然,也是他熟悉的决绝。

“你知道她是谁?”止烨问。

“不知。”

“那为什么认为她会是一个机会?”

“感觉。”云末平静道:“这些年,没有人戴得上三生镯,包括以前的凤浅,但她戴上了。或许能借三生镯之力,收齐三生石。”

止烨重看向窗外,眸子半眯,她到底是什么人?

“三生镯里到底有什么?”

云末摇了摇头,“或许只有她能知道。”

“长清真的不肯透露半点?”

云末‘嗯’了一声,“不过长清这次肯拿出三生石,一定有他的道理。”

止烨重新看向小院里的凤浅,沉默下去。

凤浅吃掉了整只山鸡,满足得伸了个懒腰,又进屋喝了两杯茶,才离开书房。

闲逛到药房找了两根人参喂了肉丸子。

重新回到书房,已经是午后,云末仍然不在,桌上又多了几道算数题。

这几道题,比之前做的又难了许多。

凤浅望着面前厚厚的几摞书,都不知道该找哪一本作参考。

咬着笔杆犯愁。

闻着书册上的油墨香,想到了四儿。

四儿对书籍最为熟悉,或许可以去问问他。

凤浅抓起算数题,向书库急奔而去。

在书库里的一个角落找到四儿。

仍然是干干净净的半旧灰袍子,干干净净的脸。

四儿不等凤浅开口,捧出几本书,“云公子让我交给郡主。”

“谢谢你。”凤浅接过书册,云末有时间出题,有时间到书库,却不肯再亲自教学。

“不过是找几本书,郡主客气了。”

“我说的是那天的事。”

“哦?”

“谢谢你帮我挡了鸡蛋。”

“原来那件事,郡主不用放在心上。”

凤浅长透了口气,还是和四儿一起舒服。

“百草纲还没抄完,得再过几天,才能给郡主。”

凤浅点了点头,开始怀念复印机。

“如果郡主没什么事了,我去忙了。”

“等等。”

“郡主还有事?”

“陪我出去走走。”凤浅第一次有了交朋友的心思。

“我还有事要做,不能陪郡主出去。”

“呃,那没什么事了,我回去了。”凤浅第一次向人开口,约会别人,被直接拒绝,觉得好没面子,闷头往外走。

“郡主。”四儿迟疑了一下,叫住凤浅。

“还有事?”

“郡主外出,尽量让公子们陪同,如果觉得胸闷心慌,更不能一个人。”

凤浅魂魄不稳,需要那些侍儿增补阳气的事,不是秘密。

对四儿善意的提醒,也没多想。

“嗯。”了一声,离开书库。

千巧出来找凤浅,远远看见凤浅没精打采,三步并两步地小跑过来。

“郡主,出了什么事吗?”

“我约会四儿,被当场拒绝,是不是很没面子?”

“郡......郡主......郡主约会四儿?”千巧盯着凤浅的脸,像见了鬼。

“有什么不对吗?”凤浅摸了摸脸,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除非有重要的事,四儿不会离开书库。”

“为什么?”在这没电脑没电视的年代,能宅成这样,实在少见。

“四儿这里不正常。”千巧指了指头。

“你才不正常。”

四儿不管说话,还是为人处事,都让人觉得很舒服。

在凤浅看来,如果说这府里还有正常人的话,那一定是四儿。

“郡主是不记得了。”千巧被骂,撅了小嘴。

“那你说四儿哪里不正常?”

“四儿以前也不是总呆在书库里,不过他总神神怪怪的,说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鬼怪?”

千巧点头。

“没人相信?”

“就算世上真那些东西,也不可能有人看得见。所以,大伙都觉得四儿脑子有病。”凤浅神色慢慢凝重,只觉得一股阴风拂过,飞快地看向左右。

心脏陡然一紧,转身往书库飞奔。

“郡主。”

“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凤浅返回书库,在二楼找到四儿。

四儿看着凤浅跑得泛红的小脸,不知出了什么事。

“你是不是在我身边看见了什么?”

“四儿不懂郡主的意思。”

“你懂。”凤浅直视着四儿的眼睛,如果四儿不懂,刚才不会对她说那些话。

“郡主是认真的?”四儿看着凤浅的眼睛,看不出一点玩笑味道。

“是。”凤浅一本正经。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08
第48章  调戏小生

“还是不说的好,免得吓到郡主。”四儿皱眉。

“你不说,我更害怕。”凤浅抓住四儿的袖子,“是不是有什么跟着我?”

“那天郡主刚刚迈出府门,我看见有东西向郡主扑过来。”

凤浅呼吸微微一窒,极品女果然不肯死心,在找机会重新把她挤出去。

四儿见凤浅神色有异,小声问,“是不是吓到你了?”

凤浅摇了摇头,“后来呢?”

“有玉玄在附近,它受惊逃了。”

“它怕玉玄?”

“云末,止烨,玉玄,容瑾,惜惜都能克制那些邪物。”

“其他人不行吗?”

“按理,赤阳和纯阳之体的人都可以。只是除了他们几个,其他人,不知道谁还是赤阳或纯阳之体。”

凤浅想到去海市的那夜险些又挂掉,眉头慢慢锁紧。

“郡主现在体内的元阳是别人给予的,只会消耗,不会再生。公子们的阳气在府里结了结禁,倒还安全。但出了府,没了结禁,郡主一定要处处小心,不要去阴气太重的地方,另外最好让公子们陪着。”

凤浅长吐了口气,只觉得后脖子凉飕飕地,极品女还真是个麻烦事。

“我说这些,郡主不觉得奇怪?”

凤浅摇头,“你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是特异功能,有什么奇怪的。”

“特异功能?”

“就是特殊能力。”

“谢谢你没当我是怪物。”四儿眼底化开笑意。

“他们不懂你,是他们的损失。你以后不要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躲在这里,谁敢说你是怪物,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我不在意人家怎么说我。”

“我在意。”凤浅很爷们地握住他的肩膀,被人当做怪物,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滋味,凤浅最清楚不过,四儿是凤浅来这世上,第一个认为是朋友的人,她希望四儿不要生活在这样的阴暗角落中。

四儿从小受着传统教育,讲究男女授授不亲。

与女人相处总是以礼相待,保持距离。

凤浅突然的亲密接触,和直白的言语惊得他手脚无措,脸一红,慌忙后退,“我还有事......这就告辞。”

“喂,我话还没说完,你别走啊。”

“我还有几本赶着要书要抄,先走。”

“我可以跟你一起抄。”

“不......不必......”四儿慌乱间碰到身后书架,他接住从书架上掉下来的书,也不把书放回去,把书抱在怀里,小跑着走了。

凤浅扬了扬眉。

脸红了?

怎么感觉像大灰狼调戏小白兔。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害羞的男生,觉得很有趣。

回到玲珑轩,凤浅躺在床上,不理会肉丸子地抗议,把它强抱在怀里,摸着它毛绒绒地头。

“你说,我把极品女招来,直接问她,当年小郎是怎么回事,还有他的去处,行不行得通?”

怨魂没上她的身之前,徘徊在她附近,或许看见了当年发生的事。

“白痴。”肉丸子翻了个白眼,“你体内有阳气的时候,她不敢靠近,等你没阳气的时候,她只会想怎么吞了你,不会想跟你聊心事。”

凤浅无视肉丸子的鄙视,“难道没有一个可以和她聊天,又不会被她吞掉的办法。”

肉丸子觉得凤浅得了妄想症,赶紧扳着手指,跟凤浅数着被怨魂靠近的种种危害,设法打消凤浅的大胆念头。

免得凤浅脑门子一热,真把怨魂弄来,到时一不小心,被替换了身体,它和凤浅解不了血契,也得陪她挂掉。

凤浅被迫听了一晚上的鬼故事,觉得毛骨悚然,直到把肉丸子丢进三生镯,耳根才算清静下来。

接下来,一连几天,书房里都会提前备下算数题,而云末却一直没有出现过。

每天都由玉玄守着凤浅,不许她偷懒乱走。

凤浅知道这个月该玉玄当班,见不到云末,也没多想。

每天除了做题,就是偷偷在房里学习炼药。

刚开始学,只能炼最普通的疗伤药丸。

而这种药丸,只需要一些很常见的药材。

郡主府里药材不少,但几天下来,也经不起她的折腾,只好让千巧出府买药材。

好在这些药材很便宜,她在房里收刮出来的银子足够应付。

转眼大半个月过去。

账房先生把账本递给云末。

除了特殊开销,每天的日常开销,大同小异,而所有进出银两都要经过云末。

所以,每天的账目,云末只需大约看过,就能一目了然。

他发现接连几天药房都在大量补充几味同样的药材,“府里有人受了重伤?”

“没有人受重伤。”

“既然没有受重伤,为什么用这么多伤药?”

“是千巧姑娘拿去的,说是郡主要的。”

云末看着补给药材单子,即便是有人受了重伤,也用不了这许多药材。

难道,有人用来炼习炼药?

凤浅在学炼丹?

炼丹不但讲究药物份量的调配,更要注意阴阳火的控制。

就算有配方,不懂火候控制,也炼不出丹药。

凤浅的身上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止烨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进来,朝账房先生一挥手,“你先下去。”

等账房先生出去,止烨按住云末正在翻看的一本账目,“为什么?”

当年凤浅刚醒来时,云末教凤浅读书,可是手把手的教。

甚至不惜整夜整夜地陪读。

硬生生地把草包凤浅,灌了满肚子的墨水。

虽然神算会奖品都很好,但他们从来不稀罕。

教凤浅学算数,只是为了提高凤浅的身价和地位。

至于凤浅是不是拿第一,他们从不关心。

但今年的奖品是三生石。

他们对三生石志在必得。

既然云末打算用现在的这个丫头取代凤浅,那么这丫头必须在神算会上拿到第一。

离神算会只有短短时间,云末亲自教她的话,或许还能有点希望。

可是云末除了出题,不再给这丫头做任何指导。

在这丫头身上用的心思,远不及以前那草包凤浅的百分之一。

这样下去,她根本不可能在神算会上拿到第一名。

“不为什么。”

“是不是因为,她不是凤浅?”

“她是‘凤浅’。”

止烨凝视着云末的眼,点了点头,“不错,她是‘凤浅’。”

对他们而言,重要的是凤浅这个身份,至于谁是‘凤浅’,无关紧要。

“她这样,真的能拿第一?”

“我们不需要第一。”

止烨一怔之后,眼里慢慢漾开笑意,“不错,我们确实不需要。”

“既然不需要,干嘛还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在书房门口守了一天的玉玄晃晃悠悠地进来,脸色臭得要命。

这个月是他当班,所以守着凤浅学算数的任务就落在了他身上。

他生性好动,守了这几天,真快耗光了他所有耐性。

“不想她太过丢脸。”云末重新开始查看账本。

转眼又过去十几天。

凤浅已经近一个月没见过云末。

千巧说过,以前如果不是云末出远门,绝不会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影。

凤浅看着身边空着的坐垫,轻咬了唇。

她一直觉得云末太聪明,和他保持距离,对自己有利。

但他这样长时间对她不理不问,反而让她觉得不安。

这半个月,凤浅要打起精神学习算数,再加上学习炼丹,每天都累得精疲力竭,没有精神与玉玄斗嘴。

玉玄也难得地不来找她麻烦,对她的看管也明显放松,大多数时间都只是来晃一晃,就不知道去了哪里鬼混。

两个时辰前,凤浅就看见玉玄翻墙跑了。

云末出的题虽然越来越难,但她却越做越快。

把做好的算数题丢下,推门出去。

外头乌云滚滚,天边黑得厉害,有风吹过,吹落树上花瓣。

她院子里的粗使丫头小红焦急地在门外打转,见她出来,急急地跑来,“郡主.......”

“有事?”这丫头胆小本分,从来不会在凤浅面前闲逛。

“我们村子里的男丁都被征了兵,家里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靠着一片葡萄园子过活,葡萄还有十来天成熟。我娘和我弟弟,还有村里的乡亲,全靠着这点收成过日子。瞧这天,马上要下大雨了,这雨一旦下下来,会把葡萄打掉。一年的收成没了,他们就得挨一年的饿。我弟弟才三岁,我娘一个人实在做不过来。奴婢想......想求郡主让奴婢回去一趟,帮我妈妈说把葡萄架盖起来。”

“你家离这里多远?”凤浅院子里的人,没她点头,就算管家,也不能准假。

“七八里路。”

凤浅望了望天,七八里路,等她回去,这雨早就下下来了。

“我送你回去。”凤浅在书房关了近一个月,早闷得长毛。

小红惊呆了。

雷鸣声响起,凤浅叫人牵了匹马,翻身上马,把小红拉了上去,径直出了长乐府。

云末外出办事没在府里,等管家收到消息,急急赶来,凤浅早去得没了影子。

凤浅和小红到了红霞村,斗大的雨点已经砸落下来。

小红连家门也顾不得进,就急急去了葡萄园子帮忙。

凤浅闲着没事,也朝葡萄园的方向走去。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08
第49章  巧遇

在园子里忙着抢救葡萄的村民,不是妇人就是白发的老翁。

其中一户人家,整片园子只得一个七八十岁的老翁。

老翁望望天,又看看自己的这片葡萄园,绝望得老眼里噙了泪。

凤浅正想上前帮忙,突然一辆堆着麻草的牛车匆匆而来,在老翁面前停下。

老翁老眼里的泪滚了出来,快步上前,“云公子......”

“陆老爹,没时间了,赶紧着,能救多少是多少。”

是云末的声音,凤浅怔了。

“哎。”老翁抱了綑麻草跑向园子。

一身白衣的云末从车上跳下,袍子角别在腰里,也抱了綑麻草跑向园子,把麻草抖开,盖在葡萄架上。

凤浅望着那熟悉的身影,嘴角浮上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微笑。

也去牛车上抱了麻草,跑到葡萄架的另一方,学他铺在葡萄架上。

凤浅从来没做过这样的话,手脚很慢。

麻草刚刚铺上,还没来得及用绳子捆绑,麻草被风一吹,四处散落。

云末眼角余光看见被风吹散的麻草,抬眼起来。

葡萄架比人高,云末看不见葡萄架另一头的凤浅,只能看见捣鼓着麻草的一双女子小手,没时间理会对面是谁,道:“姑娘,你来铺草,我来绑绳子。”

凤浅含糊地“嗯”了一声。

他们一人铺草,一人绑绳子,没一会儿功夫,就配合得天衣无缝。

又是几个雷声滚过,大雨倾盆。

眨眼间,凤浅一身衣裳打得透湿。

凤浅这具娇贵的身体,没一会儿功夫就累得腰酸背痛,咬牙硬撑。

这活对于一个不曾做过农活的女人来说,太过勉强。

手里的麻草变得像是千斤重,几乎要举不过头顶。

雨越来越大,雨水糊了眼睛,剩下的葡萄架再不盖起来,葡萄就会被雨水打落。

凤浅觉得身上力气,被一点点抽空,但看着云末绑着绳子的灵活手指,将唇一咬,不肯让动作有丝毫减慢。

终于把最后一个葡萄架盖上,突然脚踩在一块小石头上,脚底痛得钻心,没能站稳,跌跪下去。

凤浅深吸了口气,这才发现鞋子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一只,袜子已经磨破,露出沾着泥的脚趾,模样当真狼狈。

有人伸手过来扶住她的手肘。

“姑娘......”头顶传来云末的声音,话音没完突然打住,顿了一顿,才又迟疑响起,“郡主?”

他的目光只在她脸上略为停留,就往她脚上看去。

凤浅把脚缩回裙下,不转头看他,推开扶着她手肘的手。

腰上一紧,被打横抱起。

凤浅心脏陡然一紧,挣扎着下地。

他收紧手臂,把她抱紧,令她不能动弹,大步走向牛车。

“放我下来。”

“别动。”云末低头看向怀中怒瞪着她的小女人,“你怎么来了?”

“想来就来了。”凤浅板着脸。

云末微微一笑,不再问。

凤浅发现,她这个回答很容易让他误会,忙道:“我不是跟着你来的。”

“嗯。”

凤浅觉得这样的回答还是不够明白,接着解释,“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这里。”

云末嘴角的笑慢慢变浓。

“我是说真的,你别自作多情,以为我是为了你来的。”

“云末本来没有这样想过,不过郡主提醒,倒是得想一想。”

“你别乱想。”真是越描越黑。

云末又是一笑,连话都不回了。

凤浅被他抱在怀里,像针扎一样难受。

陆老爹绑完最后的一个葡萄架走来,感激地唤道:“云......”

紧接着看见云末怀里竟抱着个姑娘,怔了,“这是......”

“她叫凤浅,来帮忙的。”

在外面,没有人敢直呼凤浅的名字,称呼她时都叫郡主。

陆老爹一时没反应过来,凤浅就是长乐郡主。

见她长得细皮嫩肉,显然不是农家女子。

一身衣裳又被雨水淋得湿透,过意不去,“赶紧到家里避避雨,喝点热茶,这么淋着,病了可就不好。”

凤浅正想拒绝。

云末已经抢先一步,道:“那就劳烦老爹先回去烧些热水。”

陆老爹忙答应着跑走。

凤浅被雨水淋湿,觉得很冷,隔着湿衣,感觉到他身上湿热的体温。

在冷雨中飘零的心,仿佛有了依靠。

想到他这些日子以来的不理不问,突然觉得委屈。

鼻子一酸,竟忍不住想哭。

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以前离开训练营以后,时常都是一个人,再苦再累,再孤单,都不会哭。

这时并没受过什么苦,竟脆弱到了这地步。

她不愿云末看见她软弱的一面,淡定道:“我的鞋掉了。”

云末把凤浅放上牛车,脱下身上同样湿透的外衣,盖在凤浅头上,冰冷的手指抚过她的面颊,“等我。”

凤浅微微一怔,眼泪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好在这时天已经很黑,加上雨又大,泪水刚刚涌出,就被雨水冲去,不会被他看见。

看着云末走开,忍着脚痛,跳下牛车,把云末的白衣丢在车上,跑向绑在不远处的马。

翻身上马,轻拍马脖子,“走。”

转眼,凤浅就远离了陆老爹的葡萄园。

身后传来一声口哨声。

马突然调转了方向,向来路跑去。

“喂,怎么回事?”凤浅用力拉马缰,试图重新调转方向。

但这马却丝毫不听她指控,任她怎么折腾,仍是原路跑了回去。

凤浅看见站在雨中的云末,一身雪白中衣紧贴在身上,他身形笔直,丝毫不见狼狈。

“不要回去,不要回去。”凤浅把马头拉得偏过一边,却半点也不能改变马匹奔跑的方向。

看着越来越近的白色身影,凤浅生出一种无力感。

马在云末面前停下,伸了头去蹭云末的脸。

云末轻抚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僵坐在马上的凤浅。

凤浅心头鬼火乱窜,人不拿她当回事也就算了,马也欺负她。

深吸了口气,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磨破的脚底踩在地上,痛得倒抽了口冷气。

凤浅强迫自己不去看云末那张清俊可亲的面庞,倔强地转身就走。

他笑了一下,翻身上马,路过她身边时,弯腰下来,把她抱上马背。

凤浅用力挣扎,但很快发现,任她怎么挣扎都是徒劳,环在她腰间的手,把她稳稳地揽在他身前,她根本挣脱不出去。

她停了下来,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他胸脯紧贴着她的后背,在冷雨中热得炙人,凤浅身体僵住。

他脸颊轻贴上她的耳,低声问,“恼我?”

“我干嘛要恼你?”凤浅心里堵得难受。

“恼我这些日子对你不理不问。”

“你每天都在给我出题,算不上不理不问。”凤浅违心地辩白。

“那些题,你都能做出来了,神算会未必难得到你。”

凤浅愕住。

是啊,经过近一个月的答题训练,书本上的那些题,基本上已经难不倒她。

他对她确实算不上不理不问。

但她心里就是憋屈。

她刚回到这世上,第一个给她温暖的人是他。

他潜意识中就默认了他的细致照顾。

默认很快成为习惯,习惯也就成了依赖。

只是之前,她没有察觉。

这些日子,他除了给她出题外,她的所有事,他都撒手不管。

习惯养成容易,改掉难。

这样大的落差让她感觉无措。

凤浅讨厌开始依赖别人的自己。

“你下马,我要回去了。”

“这雨今晚会越来越大,你这么淋着回去,明天非病倒不可。”

“跟你没关系。”

“你忘了,我是你的内侍官,你的一切,都与我有关。”

“我说没关系,就没关系。”

“明天一起回去。”

“我不愿与你一起回去。”

“那也得等明日雨停。”

“你怕我病了,你脱不了责任?”

“是。”

“你只当今天没见过我。”

“如果真没见到,也就罢了,可惜我见到了。”

“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别人知道不知道,与我无关,我只是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让你的分内事见鬼去,我用不着。”凤浅怒了,他凭什么对她想管就管,不想管就不管。

“看样子,真是气得不轻。”

他眼里噙着笑,转过她的脸,抹去她脸上的雨水,审视着她的眼。

凤浅推开他的手。

“要我怎么样,才肯消气?”

“我没有生气,只是想回......”

“到了。”他突然抱着她翻身下马。

凤浅抬头,面前是一间低矮的茅屋。

陆老爹打开门,“家里简陋,姑娘别嫌弃。”

到了这里,凤浅反而不好再吵着要走,只好硬着头皮进了门。

云末系好了马,也进了屋。

陆老爹见凤浅一身衣裳虽然湿透,但仍然看得出来,衣裳料子是极好的,怕是哪家的小姐,看了下自己这间破旧的茅屋,有些不安,“这地方实在是太破了,只是外头大风大雨的,姑娘将就些......”

凤浅笑了笑,“老爹,别客气了,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已经很好了。”她儿时和小郎住的地方,比这还不如。

“我那老太婆已经烧好了热水,姑娘先洗个澡,暖暖身子,别着凉了。姑娘洗了澡,这饭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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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痛得销魂

凤浅湿着衣服,一来不舒服,二来也不雅观,瞪了云末一眼,顺从地跟着老人进了里面厨房。

云末不愠不火,只是微笑着看她。

凤浅郁闷,这气找不到地方发。

厨房里坐着一个瞎眼的老太太。

老太太听见动静,立刻起身,引凤浅进到厨房里头供洗澡用的小隔间,“我儿子还没成家,就去当兵了,家里也没有姑娘的衣服,姑娘如果不嫌弃,暂时先穿着我老太婆的吧。姑娘的衣裳,老太婆这就给你烤着,要不了一会儿,也就能干了。”

“好。”凤浅爽快答应,脱了衣裳,从帘子上头,递给老太太。

凤浅冷了半天,泡到热水里,舒服得全身毛孔全部打开。

隔着帘子跟老太太说话。

得知,这村子里的人,并不是这里的人,以前居住在边界附近。

这几年打了好几个狠仗,男丁都被征走了,他们村子沦为战场。

他们这些老幼妇人只能逃亡。

逃亡中遇上云末,云末说这边有块地适合种葡萄,只是没有人种。

于是他们这些老幼妇人就迁居到了这里,挖土种了葡萄。

种的葡萄,大多数供给宫里,做为在这里定居的条件,剩下一小部分卖钱维持生计。

他们两个儿子都被征了兵,家里只剩下他们两老口。

平时打理葡萄园,倒也勉强,但遇上这样天气,就应付不过来。

好在每年遇上这样的天气,云末都会来帮忙,才算撑了下来。

“云公子从来不提他家里的事,我和老伴还为他犯愁,年纪也不小了,却还不成家,没想到,他竟是有你这么个好媳妇的。”

“老人家,你误会了,我......”

外头云末咳了一声,“陆大娘,我要进来了。”

老太太忙起身,摸索着打帘子。

凤浅只好闭嘴。

她沐浴出来,老太太已经不在厨房里,云末穿着件打了补丁的布衣,坐在矮凳上,正在给她烤衣衫。

他身上衣衫很旧,但依然掩不去他俊雅脱俗的风采,丝毫不显得寒酸。

这感觉,像极了当年的小郎。

云末把半干的衣裳搭上厨房一角的绳索,动作麻利,竟像是过惯了穷日子的人。

拿了块干巾,抹拭她湿着的长发,柔声问,“饿了吧?”

“你竟会做这些。”凤浅确实饿了,闻到外头传来煮红薯的香味,走出厨房。

“我没进宫前,家里穷得连狗都嫌弃,还有一个奶奶和一个妹妹要照顾,这些自然会做的。”

凤浅有些意外,没想到在府中翻手是云,覆手是雨的云公子,竟是这样的出身。

而且他对自己的贫寒出生坦坦然,丝毫不介意。

凤浅看着他被火光映红的面庞,之前的怒气,一点点泄得没了。

晚饭很简单,一盆煮红薯,一碟没有油气的清炒野菜。

陆老爹夫妇看着这些寒酸的晚餐,有些难为情,“还没到收葡萄的时候,家里也没别的东西可吃。”

“这些挺好。”凤浅接过云末递来的红薯,对北皇有些不满。

如果宫里少收些葡萄,他们种的葡萄能自己多卖些,日子也不用过得这么艰苦。

虽然只是一碟野菜,云末仍不自己先吃,挟了一筷子到凤浅碗中,“现在正是这野菜抽芽的时候,味道还算不错,你平时在府里也吃不上这些,试试。”

野菜入口带着酸涩,并不好吃,但这味道却是凤浅极熟悉的。

她那时和小郎一起,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靠着这种野菜为生。

自她重生以后,虽然再不愁吃穿,但这野菜的味道,却是她最怀念的味道。

云末看着凤浅毫无障碍地吃野菜,啃红薯,嘴角化开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温柔。

吃完晚饭,陆大娘领着凤浅进了隔壁屋。

屋子很窄,也很简陋,不过收拾得很干净。

据老太太说,她每天都会把这房间扫一扫,无论她儿子什么时候回来,都能住得舒舒服服。

凤浅听着有些伤感。

征兵的事,她管不了,但宫里那些贵人吃葡萄的事,她得问一问。

她们吃掉的不是葡萄,而是这些可怜百姓的血肉。

坐到床上,人放松下来,钻心的痛从手脚处传开。

凤浅摊开手,手掌上起了十几个水泡,哪怕是伸一伸手指都不行。

云末在门口轻咳了一声,推门进来。

凤浅忙把手藏在身后,不让他看见手上的水泡,“有事?”

云末关上房门,向床边走来。

“很晚了,还不休息?”凤浅手痛脚痛,想早点躺下来,让手脚舒服一点。

云末睨了他一眼,在床边坐下。

“我要睡了。”凤浅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缩,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嗯。”云末应了一声,没有出去的意思。

“你不出去?”

“陆老爹以为我们是夫妻。”

“你没告诉他,我们不是?”

“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如果说了,反而不方便。”他们虽然不是夫妻,但他是她的侍郎,同床共枕的事,再平常不过。

“你不会是要睡这里?”

云末之前虽然搞过一点小暧昧,但他那样做,都是有目的的。

抛开目的,她能肯定,他和玉玄他们一样,绝对不想碰她。

今天又不是朔月,他根本不用跟她呆在一屋。

云末睨了她一眼,连回答都省了,慢慢地向她靠近。

凤浅吓得往后急退,却被身后床栏抵住,退无可退,“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

“今天不是朔月。”

“那又如何?”

“不是朔月,我们不能亲近。”

“是吗?”

凤浅怔了一下,明明是他说的,他们除了朔月,不可以乱来。

云末把他圈在怀里,伸手到她身后,握住她的手。

他温热的呼吸轻拂在凤浅耳边。

凤浅沉下脸,他不想见她,就二十几天不见她一面。

见着了,兴趣来了,想占她便宜,就占她便宜。

当她是什么?

她不是他们可以随意玩弄的。

用力把他推开。

床边被他挡住,没地方跑,转身往床里爬,试图绕开他,跳下床。

脚踝一紧,被云末抓住。

强大的力道,把她拖拽过去。

凤浅抓住床栏,稳住身形,用力向他踹去。

云末躲开飞来的一腿,身子一斜把她的腿牢牢按住。

凤浅用力挣了几下,都没能把从他身体下挣脱出来,沉下脸,“云末你敢动我,我......”

脚掌上传来极轻的刺痛,凤浅回头,却看见他一手握着她的脚,一手拿着一根银针,银针针尖正从她脚底的一个水泡,挤干里面的水。

凤浅顿时哑了。

“你怎么?”他抬眼,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轻柔嗓音里的戏谑丝毫不加掩饰。

“我揍你。”凤浅脸上微微发热。

“你能再恩将仇报些吗?”他手上银针又扎向另一个水泡。

“是啊,我心如蛇蝎,恩将仇报,所以你离我远点......哎哟......你要扎死我吗?”

云末手上突然用力,凤浅痛得把后面的恶毒话全咽了回去。

“还有什么,接着说。”

凤浅痛得抽气,瞪着他,现实地选择了闭嘴。

要知道挤水泡这活,如果顺着泡起的皮层,慢慢把里面的水液挤出,不会太痛,但如果揭开那层老皮,触碰到里面的嫩肉,那痛就销魂了。

云末刚才就故意碰了她皮下的嫩肉,让她销魂一次。

她不再故意说话刺他,他也不再故意弄痛她。

凤浅暗松了口气,“你真的很可恶。”

“谢谢郡主夸奖。”

云末麻利地挑完凤浅脚上的水泡,上了药,又去拉她的手。

她的手上,不但有磨破的水泡,还扎了不少麻杆上的小刺。

一双雪白粉嫩的小手红痕斑斑,惨不忍睹。

云末心疼地微蹙了眉。

凤浅以前执行任务,时常受伤。

小伤,就自己随便处理。

伤重的话,直接躺进医院。

虽然同事也会去探望她,但那些都是同事之间的关心。

不会有谁心疼她。

凤浅在云末眼中,读到了久远到已经快忘记的‘心疼’二字。

她小的时候,摔伤了腿,或者割破了手指,小郎在为她处理伤口时神情,和此时的云末一模一样。

小郎为她清理伤口时,也总是这样微低着头,眉头也总是这样皱着。

凤浅怔怔看着,像是一汪暖水在心里缓缓淌开,仿佛回到了小的时候。

凤浅伸了手去抚云末蹙在一起的眉心,就像那时对小郎一样的动作,小声道:“我不太痛的。”

他挑着她手上细刺的手僵住,慢慢抬起头来,对上她有些迷离的眼,心怦然一动。

风吹着她耳边的碎发,拂过她的面庞。

他伸手握住那缕碎发,轻轻绕到她的耳后,手指轻抚向她的微微苍白的脸,指尖刚碰到她微冷的肌肤,却停住,慢慢握成拳,垂了下来,收敛起心底的萌到。

他这一生,可以有欲,却绝不能有情。

人一旦有情,就会变得心软。

他不允许自己又心软的时候。

这些年,他一直做的很好。

但最近,这个小女人,总不知不觉中触碰到他心底早已经封印,不允许任何人触碰的柔软。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08
第51章 同床共枕

云末深吸了口气,重新看回凤浅的手,仔细地挑干净她手上的细刺,处理了伤口,吹熄灯,合衣躺下,“睡吧。”

声音温柔平和。

凤浅于黑暗中静静地看着躺在身边的人影。

过了许久,在他身边躺下。

一切都那么心安理得,又那么自然。

凤浅真的累了,躺下后,不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云末听见耳边的呼吸声变得平稳轻缓,睁开眼,就着月光看着身边熟睡的小脸。

这一晚很冷,而陆老爹家的被子很薄。

凤浅睡到半夜,冷得缩了缩身子。

云末侧过身,把她轻轻抱住,她寻着热源挤进他怀里,发冷的身体瞬间转暖。

凤浅满足地低声梦呓,“哥哥。”

云末的心骤然收紧,平时极难有波动的心绪,起起伏伏,久久难平。

过了许久,倦意袭来,才闭眼睡去,这一睡,竟到了天亮。

凤浅习惯早起,身边云末已经不在,床上还带着微微的余温。

翻身坐起,见云末正推门进来,“醒了?”

这情形,像极了丈夫问候新婚的妻子。

昨晚与他同床共枕,凤浅没觉得不妥当,这时却突然有些不自在。

胡乱答应了一声,穿鞋下床,去外头洗漱。

等收拾妥当,云末已经牵了马在门外等候。

两人一人骑着一匹马,不紧不慢地走着,谁也不愿开口说话,打破这片沉默。

直到离开了红霞村。

云末道:“饿了吧?”

“嗯。”

陆老爹担心葡萄园,凤浅起床时,陆老爹和陆大娘已经去了葡萄园。

凤浅从云末那里知道,在葡萄没收获之前,哪怕那些个红薯,也得省着吃。

所以,即便陆大娘已经为他们备好了早餐。

凤浅仍是饿着肚子出了门。

“走,吃点东西去。”

凤浅望向左右,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有什么东西可吃。

懵懵地跟在云末身后,走到一条小溪旁,发现草丛里长了许多才冒头出来的嫩茄子。

‘咦’了一声翻身下马,动手摘茄子。

云末由着她折腾,去拾了些树枝,又摘了个不知名的果子过来。

把那果子破开。

凤浅发现那果子和椰子很像,里面也有许多果浆。

云末把凤浅摘来的嫩茄子洗净,放到果子里,重新合上,用树藤绑好吊在火上煮。

又另外削了些树枝,串了几串茄子放到火上烧烤。

一盏茶功夫,烤熟的茄子香味飘开。

凤浅迫不及待地接过云末递来的烤茄子,轻咬了一口,明明没盐没味,却是别样的美味,用果浆煮出来的野茄汤更是鲜美至极。

云末吃相很斯文,像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高贵优雅,没有半点做作,即便是从小经过严格训练的皇家子嗣也难有他这样的气质。

“你是在宫里长大?”

凤浅一边喝汤,一边睨着他,这样的优雅的气质,和他所说的穷苦人家,很难联想到一起。

“算是吧。”

“怪不得。”凤浅哧溜哧溜地吹着滚烫的热汤,她做不来云末那样的斯文相,也不打算做。

云末瞟了她一眼,笑了一下,她这大大咧咧的模样,比较起之前‘凤浅’故意做出来的高雅,反而让人觉得舒服。

“你在躲我?”凤浅觉得总去猜想对方想什么,实在太累,倒不如直接问,他肯说皆大欢喜,不肯说也不会比现在情况更糟糕。

“我为什么要躲你?”他面无表情地吹着烫人的鲜茄汤。

凤浅突然挨近他身边,“怕爱上我?”

“我为什么要怕?”他瞥了她一眼,面不改色,仍喝着自己的汤。

“我有那么多侍郎,又可能要嫁太子,如果你爱上我,会很悲剧。”

“不会有那样的事。”他搁下空了的果壳,走去牵马。

“不会有哪样的事?”是他不会爱上她,还是她不会有很多侍郎,不会嫁太子?

“该走了。”

“你还没告诉我呢,不会有哪样的事?”

“你想的,一样都不会有。”

“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你那点肠子不难猜。”

“那你说说,我想了些什么。”

凤浅不认为他能猜到自己的想法。

云末直接不理她了。

凤浅讨了个没趣,扁了小嘴,“后天的神算会......”

“郡主自求多福。”云末翻身上马,‘驾’了一声,拍马离去。

“喂,不带这么不负责的。”凤浅郁闷,只得上马,向他追去。

“我答应教你算数,却没答应包你第一。”

凤浅语塞,悻悻地跟在他身后,回了长乐府。

长乐府被官兵外三层,里三层地围得水泄不通。

薛子莫骑着高头大马,等在门口。

管家站门边急得直搓手,看见凤浅和云末一起回来,长松了口气,迎了上来,“你们可回来了,吓死我了。”

凤浅翻身下马,看着全身武装的薛子莫,睁圆了眼,“我的娘啊......薛将军上门道歉,也不用穿成这样吧,不知道的,还以为薛将军来剿匪的。”

为了美婵的事,薛子莫是得上门给凤浅道歉的,但太子离京,他事务繁忙,一直没能得空。

这件事也就一拖再拖。

现在被凤浅当面说起,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末将来向郡主道歉是其一,另外还有要紧事。”

“什么事?”凤浅心里‘咯噔’了一下,该不会是她这个‘冒牌货’被人揭发,派薛子莫来抓她吧?

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如果是来抓她的,这阵容也太小题大做。

“今年由末将护送郡主参加神算会。”原来是这事,凤浅嘘了口气,虚惊一场。

美婵的事,薛子莫给皇甫天佑做了替死鬼。

追究薛子莫,没有半点意思,接受了薛子莫的道歉,就等于承认太子清白无辜。

凤浅不打算接受薛子莫的道歉,自己受了气,真正的恶人却屁事没有。

不给薛子莫开口道歉的机会,转身进了府门,把薛子莫丢给了云末。

云末上前,“在下已经为薛将军备好客房,薛将军在府中小歇一阵,等郡主回府沐浴更衣,再启程不迟。”

薛子莫对凤浅府上的几名公子早有耳闻,听说个个出类拔萃。

见云末长相俊逸非凡,虽然一身素袍,毫不张扬,却温文有礼,如同一块包在胚石下的温润美玉。

心里暗叹,有这样的人物陪伴左右,再加上美婵的事,凤浅当然难对太子上心。

又看凤浅一身衣服皱皱巴巴,不知去哪里搞成这副德行,确实不适合上路。

而且凤浅显然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他也不好再去自讨没趣,让自己没脸。

只得抱拳道:“那就劳烦公子张罗。”

凤浅回到玲珑轩,千巧已经备好撒着花瓣的热水,“昨晚云公子派人传了话,说神算会后天一早开始,这里到樟州要五个时辰,郡主只要明天能赶到樟州就可以。”

凤浅手指把玩着一片花瓣,原来他离府前,已经做好安排。

“他还说什么?”

“他说,这里去樟州要路过草堂乡,草堂乡半年前发生过一场大瘟疫,草堂乡的人死了不少人,葬了半个山坡,至今阴气不散。”

“阴气......”凤浅心脏突突乱跳,是不是可以找机会见一见极品女?

“云公子说,以防万一,这次去神算会,得让玉玄和止烨公子陪郡主一起前往樟州。”

“还有什么?”

“凤浅郡主这次也会参加神算会。”

凤浅回了长乐府后,几乎忘了凤锦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凤锦郡主算数虽然比郡主仍差了不少,但在北朝也是数一数二的。只不过,之前她说宁为鸡头,也不做凤尾,更不会做郡主的绿叶陪衬,所以从来不参加神算会。今年不知道为什么,竟会去参加。”

“去就去吧。”

凤浅去神算会,只求三生石。

至于凤锦的小心思,小算盘,她没兴趣理会。

“奴婢是担心她......”

“担心她给我使绊子?”

“是......”

凤浅笑了。

神算会涉及到国家利益。

其中的明争暗斗已经不是个人能左右的。

北皇派薛子莫带着重兵前来护送她,就是防着她被人暗杀。

人都可以杀,做手脚使绊子的小手段,还能少?

就是没凤锦,也会有别人来做。

现在也不过是再多一个凤锦罢了。

“郡主难道不防一防?”

“云末知道凤锦要去樟州吗?”

“云公子当然知道。”

“即然这样,这些事,就不必我去理会了。”

云末连草堂乡的事都考虑到了,其他事自然也会想到。

所以这些破事,就由云末去解决,不需要她去费神。

从长乐府前往樟州有五个时辰的路程,如果不尽早出发,就得走夜路。

虽然有重兵护送,但晚上的危险性远大过白天。

薛子莫望着天色,见凤浅那边迟迟没有动静,暗暗着急。

好不容易听说凤浅已经收拾妥当,立刻整兵,到大门口等着,准备出发。

哪知凤浅都到了门口,凤浅的马车却出了问题。

凤浅的这辆马车是两天前才从虞国送来的。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09
第52章 累死玉玄二货

这马车是虞皇请高级遁术师专门打造,比寻常的马车平稳舒适不说,在用料上全是最上等的硬木料,而且结构上也做了特殊处理。

从马车外任何角度射过去的箭,都不能伤到车里人,就算站在窗口,拿刀刺进去,刺进去的角度也不能伤到车里人,极大几率地降低凤浅被刺杀的可能。

薛子莫无可奈何,只得叫人严加戒备,叫人尽快检修马车。

问题很快找到,只是轮子上掉了一个卡扣。

虽然不是大问题,但少了这个卡扣,难以远行。

这车轮的卡扣,也是专门打造,与其他马车上的卡扣不能共用。

重新叫人赶着铸造,需要两个时辰时间。

马车是虞皇为了保证凤浅安全,特意送来,而两个时辰时间,又不会影响神算会。

薛子莫不能为了这两个时辰时间,擅自做主,让凤浅改坐寻常的马车。

薛子莫虽然着急,却也只能耐着性子等。

凤浅走到车轮旁,弯腰看向车轮卡扣处。

手指擦过车轮上的卡槽,嘴角慢慢地勾起。

如果卡扣在送来的途中松脱,松脱前一定会反复摩擦卡槽,再好的木料也会起毛渣。

但卡槽处很光滑,没有一点反复摩擦的痕迹,并不像是自行脱落。

云末心有千窍,大大小小的事情,没有一样不考虑周全。

马车送到,他不可能不检查。

而且他懂遁术,马车有问题,他不会没有发现。

所以,这个卡扣要么是在云末检查后被人卸掉,要么就是云末检查时故意看不见。

如果说启了程,等马车出了故障,再发现问题,为了赶路,凤浅只能换车。

马车一换,就有了被人刺杀的机会。

但马车故障在出发前被发现,只会拖延一点行程。

而两个时辰,又不能影响她参加神算会。

凤浅从卡槽上缩回手指,花这么多心思,只是让她拖延两个时辰上路,图的是什么?

难道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还会有什么事发生?

站直身,发现不知道云末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

“郡主怀疑云末?”云末坦然地看着她。

“不知今天去樟州的路上,会不会遇上点有趣的事。”凤浅确实怀疑云末,但这件事,可大可小,没有证据,不能随便说。

“有玉玄和止烨在,无论发生什么,郡主都不会有事,郡主不必担心。”

凤浅笑了一下,她不担心,只是好奇。

她的马车是重点保护,只有两种人可以接近马车。

一是薛子莫的亲信,再就是府里的人。

薛子莫急着启程,没理由到出门的时候,给自己添麻烦。

那么剩下的只有府里的人,这府里的人全是云末的人。

云末要想对她不利,有太多的机会。

比方说昨晚,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得让她从这世上消失。

如果不是对她不利,云末的目的是什么?

凤浅猜不出来,也不必要猜。

“还有两个时辰才能启程,郡主不如回府休息。”

凤浅也不愿在门口枯站两个时辰,领着千巧返回玲珑轩。

薛子莫也被云末重新请回客房。

两个时辰后,顺利启程。

薛子莫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而凤浅心里的阴影却没有散去。

凤浅出了府,止烨已经骑了马护在马车前。

他身材高大,长得又好,坐在马上,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这份不羁却更让耀眼过天上的艳阳。

薛子莫刚才看见云末已经感叹了一回,这时看见止烨,眸子又是一亮。

凭着他看人的眼光,可以断定,无论是云末还是这位止烨,都身怀绝技,不是绣花枕头。

长乐府上的男儿果然不是空有虚名。

光这两位已经是如此光彩照人,却不知另外几位会是什么样子。

薛子莫正在忧心太子的纳妃路难行,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落在马车前。

那人一身紫衣,那容颜好比牡丹山茶,倾国倾城,明明是一身男装,却硬是把长相美极的凤浅给比了下去。

玉玄被他盯着看,一张美人脸立刻垮了下去,向薛子莫瞪来,粗声粗气地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

男人......

薛子莫凌乱了,男人竟能长成这妖孽模样,只是不知这妖孽是什么人。

“抱歉,在下不是故意......”

“不是故意要看的,只是我家美人长得太漂亮,忍不住想看,是吧?”凤浅笑嘻嘻地把话接了过去。

见人家长得漂亮就盯着看,是登徒子的行为,薛子莫窘得满面通红,但对凤浅的话却无法反驳。

玉美人,漂亮全是形容女人的。

玉玄顿时像炸了毛的刺猬,“臭丫头,你再敢胡说八道,别怪老子拳头认不得人。别以为你是女人,老子就不敢揍你。”

薛子莫怔了,这人居然骂凤浅臭丫头,还敢揍凤浅。

“打是亲,骂是爱,好人,我好想你打我呢。”凤浅把脸凑到他面前,小声道:“那姿势,你和止烨研究得怎么样了,是你压他,还是他压你?”

凤浅声音不大,却刚好可以让止烨听见。

止烨手中马鞭轻敲手掌,向凤浅看去,眼里多了几分玩味,“自然是我在上。”

玉玄美人脸瞬间涨红,紧接着黑如锅底,凤眼喷了火,怒喝,“滚。”

止烨满不在乎。

凤浅笑嘻嘻地滚上了马车。

止烨用马鞭敲了敲车窗,凤浅打开车窗,止烨凑到她耳边道:“昨儿又出了新姿势,头上脚下,新鲜得很,找个机会我们试试?”

这次轮到凤浅脸黑了下去,怒喝,“滚。”

止烨哈哈一笑,带马走开。

薛子莫嘴角一抽。

管家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上前催促,“时辰不早了,玉公子请上车。”

“老子骑马。”玉玄重哼了一声。

“这......”管家为难,转头看向一旁送行的云末。

云末不愠不火,平静地看着玉玄,“我上回帮你代的几日班,你是不是该还上了?”

玉玄愤愤地瞪向云末,哼道:“云末,你小子连老子也算计,你给老子等着,老子回来再跟你算账。”

云末轻咳了一声,“路上好好照顾郡主。”

“她敢惹老子,老子丢她去喂狼。”玉玄臭着脸上车。

薛子莫这才回过神来,心里暗惊,他竟是水族的小族长玉玄。

玉玄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车,摔上车门,抱着把宽刃大刀在车厢角落盘腿坐下,能离凤浅多远就离多远。

凤浅抱了个抱枕,找了个舒服的姿式靠坐在车厢另一角,托着腮,盯着玉玄看。

玉玄被她看得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又不肯输了气势,两眼望天地把脸别开,眼不见为净。

凤浅向他爬近一点,伸着手指,向他一点一点靠近。

玉玄眼角余光看见,身体顿时绷紧,把大刀对准凤浅,“不许过来。”

大刀没有出鞘,凤浅仍能感觉到森森寒意,暗赞好刀。

食指碰了碰他的刀,“这刀这么大,会不会闪了你那小腰。”

“你说老子腰力不行?”玉玄长得像女人,腰身也比一般男人细,特恨别人拿他的腰说事。

“这小腰有力?”玉玄越是别扭,凤浅越喜欢逗他,“试试看。”

“怎么试?”这车厢虽然不小,但绝对舞不了刀。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要试腰刀嘛,自然......”凤浅向他暧昧地挑了挑眉,手指向他胸口戳去。

玉玄脸色大变,忙把刀重新抱在怀里,挡住身体,凤浅的手指戳在了刀鞘上。

“你给老子老实点,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凤浅手指在刀鞘上一点一点地爬过,向他身体一点一点靠近。

玉玄眼里的怒意越来越浓,眼看凤浅的手指就要爬下刀鞘,碰到他的胸脯,忍无可忍。

正要爆发,凤浅突然缩手回来,滚回自己的软榻上,打了个哈欠,“困了,睡觉。”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眼。

玉玄不知凤浅这又是要玩什么花样,哪里敢放松警惕,紧盯着凤浅一刻也不肯放松。

凤浅偷笑,累死你这二货。

玉玄眼一眨不敢眨地盯了凤浅两个时辰,直累得眼皮打架。

外头传来的车轮声枯燥得如同催眠曲,让他越来越睁不开眼。

凤浅早睡得暗天昏地,平稳的呼吸更像一剂猛烈的安眠药,打垮了玉玄最后的防线。

玉玄勉强又撑了一会儿,靠着车厢睡了过去。

凤浅睁开一只眼,偷看玉玄,见他当真睡着,得意地笑了一下,打开车厢里的暗窗,查看外头情形。

她直觉,马车出问题跟长乐府的人脱不了关系。

玉玄也是府里的人。

凤浅不想玉玄看出她对他们产生怀疑。

所以才把玉玄弄睡着,方便她查看思考。

结果一路下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顺利得凤浅都开始怀疑是自己多心。

天已经黑透,队伍丝毫没有减慢行军速度。

但凤浅能感觉到,保护在马车周围的人马比刚才更加打起精神,而护军也又增加了一层。

薛子莫果然是个行事谨慎的人,在他的保护中行刺,当真难如登天。

凤浅刚想关掉暗窗,突然听见外头有人叫了声,“保护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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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宝贝玉美人

睡梦中的玉玄像上了弹簧一样跳了起来,眼里睡意一扫而空,把凤浅护在车厢一角。

外头传来打杀声。

凤浅面色慢慢凝重,原来卸下马车卡扣的目的在这里。

他们故意让凤浅晚两个时辰启程,而他们就在这里埋伏下人马,等凤浅到达这里的时候,已经天黑。

然后再利用夜晚行刺。

虽然在薛子莫大军保护下能够行刺成功,但这终究比大白天行刺容易得多。

凤浅从暗窗望出去,外头人影晃动,数十个黑衣人被护卫兵堵死,根本无法靠近马车。

这场刺杀,很快成为这次前往神算会的小插曲。

凤浅没兴趣再看下去,关上暗窗,正准备休息,觉得一股阴风拂来,刺骨的冷。

胸口像是有东西压住,突然心里发慌,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

玉玄见凤浅额头上深处汗珠,脸色瞬间白得像纸,吃了一惊,“喂,你怎么了?”

凤浅大口吸气,望着玉玄,想到四儿的话,把牙一咬,赌一把。

猛地向玉玄扑过去。

玉玄全神戒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防有人袭击,却没防着凤浅。

为了保护她的安全,离她又近。

凤浅扑上来又全无征兆,竟被她一把牢牢抱住。

她怕他反抗,这一扑用尽了全力,玉玄全无防备,被惯性扑倒在地,凤浅重重地压在了他身上。

“我的老腰。”玉玄后腰被什么东西顶住,痛得抽气,从腰后掏出那东西,竟是一锭银子。

郁闷地磨牙,人家大户家小姐出门,银子都由丫头携着,她身上竟揣着这么大一锭银子,哪有郡主样,活脱脱一财迷。

翻身坐起,才发现胸前沉甸甸的。

低头见凤浅仍趴在他身上,慌了神,“妖......妖......妖精,你疯了吗?”

想把凤浅推开,但视线在凤浅身上溜了一圈,却不知从哪里下手。

随着他的起身,凤浅的身体慢慢往下滑,凤浅立刻往上爬,不让自己掉下去。

身体与身体间的蹭动,带来异样的感觉。

玉玄身体连忙往后仰,凤浅却像牛皮糖一样紧跟着贴了上来,玉玄脸色大变,慌乱叫道:“妖精放手,快放开我。”

凤浅不但不放,反而手臂环过他的腰,五指相扣,把他抱得紧紧的。

玉玄虽然长得不像止烨和云末那样高大,但体态均匀,该有的全有,只是略小了一圈,凤浅刚好能抱住一圈,舒服得很。

他温热的体温传了过来,凤浅的呼吸瞬间畅顺,刚才的心悸也随之消失。

凤浅深吸了几口气,也没任何不妥,眼珠子慢慢地转了半圈,“真有效?”

慢慢试着松手,呼吸也没变得困难,也没有刚才的心慌。

凤浅面露喜色,“玉美人,我太爱你了。”抬头向玉玄看去。

玉玄一张脸黑如锅底,嫌恶地伸出一根手指,戳着凤浅的额头,把她推开,唯恐再多一点皮肤碰到凤浅。

等凤浅从身上滚开,抓起身边薄被,反复擦碰到过凤浅额头的那点手指尖。

凤浅对玉玄的嫌恶无知无觉,喜滋滋地往玉玄手臂上摸,玉玄躲开,她立刻跟上,“真是护身符啊。”

车厢只有那么点地方,凤浅跟块粘皮糖一样粘着他,他能躲去哪里。

玉玄又不能当真揍她,气得脸青,最后被逼到门边,再没地方可退,见凤浅有谱了过来,忍无可忍,‘哗’地一声,打开车门,跳下马车。

在他跳车的一瞬间,凤浅抓住他的手臂,被他拖带着滚出马车。

玉玄吃了一惊,本能地去抓凤浅,但在要碰到她领口的瞬间,想到凤浅的厚颜无耻,手蓦地缩了回来。

凤浅直接趴在了地上。

接着‘嘶拉’一声,却是凤浅慌乱中双手乱抓,拽住玉玄的两条裤腿,她抓得极紧,而摔下车的力道又大,竟把玉玄的裤腿撕破。

玉玄两条没有腿毛的雪白‘玉腿’,在夜风中颤抖。

被气的发抖。

骑在马上百无聊赖地看人打架的止烨,听见身后动静。

回头看见从马车里跌撞出来的两个人。

嘴角抽了一下,闭了一只眼把脸微微偏开,不忍心看看他们二人的惨相。

凤浅抬头,瞪着面前的一双修长的雪白小腿,过了会儿才回神过来,“人长得比女人漂亮也就算了,腿还长成这样,要不要人活了?”

周围本来没注意到玉玄的腿的人,也纷纷向玉玄的腿上看去。

玉玄脸上白了红,红了紫,最后涨得额头上冒出青筋。

瞪着凤浅,吃人的心都有。

止烨忙抓住凤浅后领,把凤浅提了起来,免得玉玄被气得失去理智,一刀把凤浅给砍了。

凤浅却毫无觉悟地看向四周。

虽然天已经黑尽,但隐约仍能看见路旁山坡上坟堆的形状,不时有几点鬼火闪烁。

果然如四儿所说,到阴气太重的地方,就容易出现状况。

照着刚才的情形看来,应该是极品女想强上她的身。

凤浅翻看着自己的手掌,在碰到玉玄的那一瞬间,明显地感觉到一种热热麻麻的感觉,然后身体上的所有不适瞬间消失。

四儿说,云末,玉玄,止烨,容瑾,惜惜都是纯阳之人。

这么说,以后遇上魂魄不稳的时候,只要摸摸他们就可以赶走极品女。

惜惜不认识,摸不到。

止烨太不要脸,摸他的话,说不定要被他反摸,吃亏的事不干,止烨摸不得。

云末......

凤浅脑海里化出诏王的身形,像有块尖石头塞进胸口,硌得难受。

深吸了口气,挥去突来的烦躁,云末也不能摸。

现在只剩下玉玄可以。

以后一定要好好地用这个护身符。

凤浅被止烨提开,玉玄涌到头顶的怒气刚刚缓和了一下,见凤浅两眼放光地向他望来,打了个寒战,拔了刀冲向刺客堆,狠杀狠砍。

他被凤浅激到极限的怒气,如果不发泄一下,不是他被气得爆血管,就是一刀砍了凤浅。

止烨手上马鞭抬起凤浅下巴,“丫头,你做了什么,把他气成这样?”

凤浅推开马鞭,“不过是摸了他几下。”

止烨‘噗’地笑出了声,以前‘凤浅’有贼心,没贼胆,用尽了歹毒办法,也没能占着他们这些人的便宜。

这丫头倒好,全做了。

“我让你摸,你不摸,偏要去惹他。”

“你有他貌美如花,细皮嫩肉吗?”

“你喜欢这一类的男人?”止烨讶然。

“他是男人?”刚才那手感,比抱女人还舒服,凤浅直接忽视了他的性别。

“老子是男人,小妖精,你再敢胡说,老子砍了你喂狗。”玉玄手中大刀挥得呼呼起风。

“小心闪了你的小腰。”凤浅看得揪心。

“滚。”

“哈哈......”止烨笑得从马上栽下来。

一个刺客突然快如闪电地穿过人群,像鬼魂一样出现在凤浅面前,手中尖刀向她刺来。

凤浅习惯性地做出反应,换成以前,以这人的手法,绝对伤不了她。

但这身体远不如她以前敏捷,行动比她的反应慢了许多,眼睁睁地看着刀尖刺向她的喉咙。

就在凤浅以为难逃此劫的时候,一把没出鞘的剑横了过来,轻贴着她的喉咙,尖刀刀尖同时刺在那把剑鞘上。

剑光闪过,凤浅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刺客身子一斜,睁着眼倒了下去,长剑已经重新归鞘,刺客咽喉处慢慢渗出一排细小的血珠。

凤浅看着止烨手腕一转,把横在她脖子上的长剑收了回去。

凤浅慢慢转头,看向仍然吊儿郎当的止烨,这人的功夫到底高到了什么程度。

止烨若无其事地揉了一下鼻子,“居然能冲过来,倒是个有点本事的,可惜......”

凤浅不知他可惜人家没杀死她,还是可惜人家连他一招都避不过。

止烨伸手过来,捏住凤浅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去,“女人遇到这种事,不是应该小脸发白昏倒过去?”

“谁说全天下女人都一种反应了?”凤浅对他的认知很无语。

“就算不昏过去,也该尖叫着寻求保护。”

“你手太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完事了。”

“嗤......”

止烨把凤浅的下巴又抬高了些,细看着她的脸,她一脸淡然,绝对找不出‘害怕’二字。也绝对不是她所说的没反应过来。

这女人见惯了杀人流血。

拇指在她细嫩如花瓣的脸颊上抚过,细腻的触感瞬间在指间化开。

凤浅皱眉,“我出门前有洗脸,你搓不下来什么。”

他轻佻浓眉,笑了,她是在告诉他,她没易容?

如果她有易容,早就被他看出,他又何必迷惑这么久。

又有刺客扑过来,向他们直劈过来。

他仍捏着她的下巴没放,握着长剑的手指轻弹,剑鞘向上脱飞出去,没看见他怎么动作,寒光闪过,剑尖刺进来人咽喉,他缓缓拔出剑,剑刃上连一滴血也没沾上,剑鞘恰好落下,准确无误地戴进他手中长剑。

尸体向后倒下。

“真不害怕?”

“你们这么厉害,我干嘛要怕?”凤浅打着哈哈,她知道他指的是她不害怕杀人。

“我困了,去睡会儿。”凤浅把他的手扳开,爬回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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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劫持

凤浅刚把车门关拢,突然横里伸来一条强壮的手臂,把她抱住,凤浅只来得及看见一张戴着面具的熟悉面孔,就被捂住嘴,卷进宽大的黑色斗篷,鼻息间尽是属于诏王混蛋的好闻气息。

垂下眼,从脚下看着车厢地板无声地滑开,她完全无法反抗地被他抱着跳入车底,木板随即重新关拢。

刺杀如凤浅所料地很快结束。

玉玄提着染着鲜血的阔背大刀,与止烨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了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拉开马车车门。

下一瞬,瞬间僵住。

止烨见他神色有异,伸脖子过来,往里一睨,也是一怔。

恰好薛子莫收拾了残局,过来汇报,看着空荡荡的车厢,也懵了。

.......

凤浅被裹在斗篷里,头顶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甚至能感到上面地毯式地搜索。

凤浅扒开头上的披风。

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隐约看见他银亮的面具在黑暗中微微泛着微光。

但她却能感觉到他在看她。

凤浅用手指在他手臂上写字,“那些刺客是你的人?”

他低头下来,温热的唇轻贴住她的耳,低声道:“不是。”

温热的呼吸轻拂过凤浅的耳边碎发,搔得她耳根发痒,凤浅身子一僵,脸上火烧火灼一般,开始发烫。

“紧张?”

凤浅写道:“我为什么要紧张?”

“怕我在这里对你......”

凤浅身子紧贴在他身上,他的胸脯随着呼吸一下一下地挤压着她,这种情形,是女人就会有这种担心。

何况还是对她侵犯过两次的混蛋。

但这么承认太丢脸。

凤浅违心否认。

“我没有。”

“既然不怕,我们来一次?反正他们不会这么快离开,正好可以打发时间。”

“疯子。”凤浅连手指都僵了。

他低笑了一声,抱着她依着身后石壁滑坐下去,仍只紧抱着她,并没有别的动作。

凤浅望向头顶,暗暗着急,这些笨蛋找来找去,怎么就没想过把马车拉开来看看。

如果把马车拉开,下面这么大一个洞,不会没有半点痕迹。

“他们就算拉开马车,也看不出这地下有问题。”他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立刻扼杀了她报着的一丝侥幸。

“上面的那些人,真不是你的人?”

“我的人不会这么脓包。”

自大狂,凤浅白了他一眼。

“让我的马车恰好停在这个位置,你是怎么做到的?”

凤浅在黑暗里时间长了,大概可以看见,他们所在的地洞,比马车车厢还要小一些。

马车要必须停在地洞上,他才有机会从这里面进入马车。

前面的人马停下,马车也跟着停下,根本不可能自己想停哪里就停哪里。

“很简单,薛子莫带的队伍是皇甫天佑的私家军。这支队伍凶悍无比,队伍要凶悍,就得训练有致。连行军的步伐都已经成为习惯。我们只需查明他们有多少人,就能算出你的车离前头的距离,然后在前面引发塌方,设置障碍。先头军一停下,这后面的自然也跟着停下,根据他们习惯性的步伐,不难算出马车的位置。”

他说的简单,但只要差一步,他的计划就会全盘落空。

所以每一步,都得计算得精确无比。

“这马车是怎么回事?”虞皇如果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而订制的马车,不可能在地板上弄一个诏王知道,而她不知道的暗门。

“不过是找人临摹了张这马车的图纸,再把图纸略改了改,造了一辆看似一模一样的出来,然后找机会把车换一换,这有何难?”

凤浅于黑暗中看着他的眼,直接没了语言。

这人确实可怕,怪不得能成为所有君王顾忌,又害怕的人物。

“刺杀我的人是什么人?”

“倭人。”

凤浅抽了口气,这神算会的影响力竟大到把日本人都吸引来了。

“你抓我,该不是为了帮倭人?”

“哪能。”

“那你抓我干嘛?”

“我想要那些铁矿。”

如果换成极品女,照着以前的成绩来看,多半是能拿神算会第一的。

所以诏王想要那些铁矿,这么做也在情在理。

但她不是极品女,虽然补习了近一个月的算数,但想拿第一,几乎是不可能。

凤浅突然想笑,诏王再聪明,还是有做无用功的时候。

“你乖乖听话,铁矿归我,三生石归你。”

“好大的口气。”感情只要她不参加神算会,他就能拿第一一样,“如果我不听话呢?”

她虽然落在他手上,如果她不配合,只要有机会叫上一声,薛子莫就能发现他们。

那么他得铁矿的算盘就得落空。

“铁矿归我,三生石同样归我。”

他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脖子,“我这么做,只不过不舍得你死。”

声音和动作都暧昧得像情人之间的亲昵。

凤浅脚底升起一股寒意,鸡皮疙瘩从脖子爬上耳根。

如果她出声暴露了他们的藏身之地,以他的能耐,绝对可以先杀了她,再离开。

铁矿和三生石仍然是他的。

立刻打消和他对着干的想法,在他手臂上写道:“记住,三生石归我。”

“这样才乖。”他的唇轻轻在她耳边蹭了蹭,低笑了一声。

“乖你妹。”凤浅在肚子里骂了一声。

如果能得三生石,她何必去冒险参加那什么神算会。

“如果你拿不到三生石呢?”

“没有如果。”他声音虽然低,却霸气强横得让人不能怀疑他所说的话。

他慢慢放开凤浅的嘴,轻抚上她的眼睛,“困了,就睡会儿。”

凤浅突然觉得浓浓的睡意瞬间袭来,急急叫道:“别......”她还有话要问他。

但任她怎么努力,眼皮仍不听话地垂了下来。

他手指轻抚她的面颊,“什么也别问,就这么活下去。”

低头下去,微凉的唇,轻轻覆上她的柔嫩的唇。

.......

凤浅被一阵挖掘声吵醒,身上暖暖地盖着诏王的黑色斗篷,靠坐在土壁上。

伸手往旁边摸了摸,空空荡荡。

人呢?

凤浅正在迷惑,一道亮光从头顶照射下来,晃得她眯上了眼。

“郡主在这儿。”

凤浅手遮着眼,适应了一下,才看清上头露出来的几个脑袋。

外头天色已经大亮,凤浅抱着斗篷起身,看向四周,只得巴掌大的地方,哪里还有诏王的影子。

止烨从上头跳下来,看了眼她抱在身前的黑色大斗篷,视线上移落在她睡意朦胧的眼上,勾唇一笑,“居然还睡着得。”

凤浅打了个哈欠,“黑灯瞎火的,又没事可做,不睡觉干嘛。”

止烨眼里多了些暧昧不明的色彩,孤男寡女独处一夜,居然说没事可干。

揽了她的腰,抱着她跃上深坑。

薛子莫满脸怒气,上前向凤浅抱拳行礼,“末将让郡主受苦,误了行程,罪不可赦。”

“也不能怪你。”凤浅走向马车。

“郡主......”薛子莫见凤浅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欲言又止。

“还有事?”凤浅又打了个哈欠。

“神算会.......”

“神算会怎么了?”

“只怕赶不上了。”薛子莫双手握拳。

“赶不上就赶不上吧。”凤浅爬上马车,打算睡回笼觉,反正诏王许她三生石,神算会参不参加都无所谓了。

“可是......”

“大老爷们,婆婆妈妈的。有这唠叨的闲功夫,都能走一段路了。”玉玄不爽薛子莫之前盯着他看,揪到机会就给薛子莫添点堵。

薛子莫心里本不好受,被玉玄一损,更是尴尬,把牙一咬,翻身上马,“走。”

止烨和玉玄对看了一眼,一齐上了马车。

凤浅望着在车里的哼哈二将,哼哼道:“本郡主现在不需要侍寝。”

玉玄别开脸,难得没和她斗嘴。

止烨坐到凤浅身边,歪着身子,俯身下来,细看凤浅的脸,在这张脸上找不到半点被劫持的恐惧。

“你知不知道劫持你的人是谁?”

“太黑了,看不见,他也没说,所以不知道。”

“是诏王。”

凤浅睁开一只眼,看了看止烨,又看了看玉玄,“你怎么知道?”

“这里所有人都知道。”

凤浅眼皮一跳,“怎么回事?”

“一刻钟前,他打开车门,大摇大摆地从车里出来,说你在马车下面,然后在所有人的眼皮下离开。”

“你是说,他刚走?”凤浅有些怔神,他竟用这样的方式离开,真是目中无人之极。

“是。”

“你们不追?”

“我们为什么要追?”

“万一我被他.......”

“被他先奸后杀,然后我们见到的就是一具尸体?”

“嗯。”

“哧。”玉玄斜眼瞥来,“人家诏王虽然与朝廷为敌,但好歹是地宫之主,又一表人才。就你这样,倒贴给人家,人家也未必看得上。”

倒贴?他强-奸她,好吧?

凤浅瞪向握拳遮了嘴偷笑的止烨,“你也这么认为?”

止烨把她从上看到下,再从下看到上,“倒贴或许还是可以的.......”

凤浅脸黑了,拉了被子把头蒙住,与其被这两个睁眼瞎害死,不如睡死。

睡前不忘给玉玄添点堵,“玉美人,你的腿比脸还好看,我喜欢。”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09
第55章 丢我的脸就是丢你的脸

“谁.......谁要你喜欢。”玉玄身子一僵,扑到车厢一角,开始翻包裹找裤子。

止烨把被子揭起一角,“丫头,你不会是魔镜吧?”

凤浅哼哼,只要能让玉玄不爽,魔镜就魔镜吧。

“老子是男人。”玉玄被人当成魔镜对象,怒不可遏。

薛子莫连行军的速度都拿出来了,紧赶慢赶,到了樟州仍是晚了。

神算会已经结束。

玉玄幸灾乐祸,“幸好已经完了,要不然,就凭小妖精现在这水平,还不把脸丢到姥姥家去。”

凤浅在脸上摸了一把,“原来我的脸就是你的脸,那我以后没事就丢你的脸玩。”

玉玄黑着脸瞪了凤浅好一会儿,把头一扭,发誓以后再也不和她说话。

止烨手臂搭上凤浅的肩膀,把她揽到自己身边,“丢我的脸玩吧,我不介意。”

凤浅眼角一抽,扒开他的手,“春-宫男还有脸?”

薛子莫护送凤浅出事,耽搁神算会,回去难向皇上和太子交差,心情极差,却也被这三个活宝弄得笑了。

凤浅言语无忌,却丝毫不让人觉得淫荡粗俗,反而觉得她这样很好。

她侍郎与她相处的方式更是奇怪,没有半点主奴的味道,彼此平等。

像是谁也不待见谁,争争吵吵,谁也不让谁,倒像是村民家的孩童。

与传言中的凤浅天地之别。

薛子莫突然间有些明白太子说的话。

她这样的心性真是难以琢磨。

按理错过了神算会,最不开心的应该是凤浅。

可是凤浅竟毫不关心。

薛子莫分辨不出凤浅是怎么想,只好自己派人去打听,得知拿第一的竟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无名小卒。

那人一离开神算会,他的人连着所得的矿石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薛子莫握拳咬牙,“诏王,一定是诏王干的。”

“薛将军自求多福。”玉玄落井下石,拍拍薛子莫的肩膀,向客栈走去。

凤浅赶了这许久的路,不可能直接回去,只能在樟州住一晚。

薛子莫代皇甫天佑揽下美婵的破事,让凤浅很不爽,能让薛子莫回去挨顿罚,正合心意。

她现在关心的是三生石有没有落在诏王手中,连假惺惺的安慰话也省了。

两眼望天地追着玉玄进了客栈。

........

长乐府。

管家收到飞鸽传书,匆匆跑去暮雪斋。

云末和容瑾正在对弈。

“云公子,郡主昨晚遇刺的时候被人劫持,耽误了行程,没能赶上神算会。”

“有薛子莫带着大军护送,都被人劫了,不只是何方神圣这么了得。”云末面不改色。

“据说是诏王。”

“郡主没事吗?”云末落了粒棋在棋盘上,淡睨了管家一眼。

“郡主倒没伤着。”

“没事就好。”

管家站了一会儿,不见云末有话吩咐,退了下去。

容瑾冷清清地抬头起来,“你这次玩大了。”

云末微微一笑,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我赢了。”

容瑾低头,果然见云末的那粒棋堵在自己的气门上。

........

是夜。

凤浅坐在窗边,一手撑头,一手拈着一张纸凑上烛火烧去。

这是她花钱从未必知手上买来的消息。

未必知的信息网遍布全天下。

虽然没有人见过未必知的真面目,但传说只有别人出不起的价钱,没有他打探不到的消息。

凤浅是做刑警的,当然懂得买消息。

回到这世上后不久,就打听到专为人打探消息的未必知。

她深知买消息的好处,也深知买消息的风险。

在买消息的同时,也把自己的底牌交给了别人。

凤浅不敢把自己的生死压在未必知身上,关于小郎的事,不敢交给未必知。

但无关小郎的事,倒是愿意花点小钱,走走捷路。

凤锦不愿输在极品女手上,从来不参加神算会,今年为什么会突然来参加神算会。

难道凤锦知道她今天赶不上神算会?

她手上这张纸上写着关于凤锦的一些行踪。

凤锦在立刻京城前,都没有出过府,表面上看,没有不妥之处。

不过她的丫头金串在侧门外,向一个倭人买过一把扇子........

从长乐府到樟州不是只有一条路,草堂乡不是最近的一条路,也不是最好走的一条路。

为了安全,他们走哪条路前往樟州都是保密的。

长乐府除了她的几个侍郎,只有和她随行的千巧知道路线。

千巧是虞皇的人,不会出卖消息。

消息不该是从长乐府里出去的。

如果不是长乐府,剩下的就只是薛子莫那边的人。

北皇只管收矿石,不会管她怎么去樟州。

太子为了国家利益也不可能走漏风声,让她涉险。

除了北皇和太子,知道路线的就只有父亲镇南王。

虽然和镇南王交往不多,但能感觉得到,镇南王是真心对她,也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但父亲和凤锦一院住着,会不会无意中漏了口风给凤锦?

如果是的话,就该是凤锦把消息卖给了倭人或者诏王。

凤浅眸子里凝了冰。

她这个姐姐还真是恨她入骨啊。

止烨在门外轻咳了一声,“丫头,难道来一趟樟州,不出去玩玩么?”

凤浅起身开门:“和你去逛花楼吗?”

“樟州的姑娘远不及增城的姑娘漂亮,何必巴巴地跑这儿来逛花楼。”止烨抱着手臂,歪靠在门框上,“今天有夜市,去不去凑凑热闹?”

每年神算会,从外地前来樟州的人多不胜数,本地人也就瞅着这几天时间,把平时做的东西拿出来卖,卖得好的,能卖出一年的家用。

所以今晚的夜市比过年还热闹。

凤浅对凑热闹没有兴趣。

止烨把凤浅的手臂抓住,拽了就往外走,“走,玩玩去,整天老气横秋的,知道你的人见着,还以为我们把你怎么了。”

“你以前跟我也是这么相处的?”凤浅摔开他的手,从小一个人独立长大,然后整天打滚在生死边缘的人,还能天真浪漫?

止烨突然欺身上前,手撑在她耳边门板上,阻止她的去路。

“想知道?”

“不想知道。”

凤浅后背贴着门板,冷冰冰地看着近在咫前的英俊面庞。

这个男人就像是他养的那头豹子,野性而危险。

就算是镇南王是她的亲生父亲,凤浅也不愿成为皇家手指下的一颗棋。

等找到了小郎,就离开这里。

至于他们和极品女是怎么样的关系,她无需理会。

但直觉,他们跟极品女不会亲近。

她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止烨对她粘粘糊糊地,是看上了她。

他手指卷住她耳边的一缕碎发,指背在她白瓷一样的脸颊上轻轻抚下,动作轻柔多情。

“既然不想知道,那么我们就从现在开始。”

“你为什么要留在长乐府?”

“真忘得一干二净?”他低头,唇慢慢向她的唇靠近,直到彼此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才停了下来,“还是根本一无所知?”

“有区别吗?”凤浅冷静地看着他的眼,不避不躲。

近距离地四目相对,过了好一会儿,他忽地一笑,仍直视着她的眼,放开她耳边碎发,挠挠鼻子,“没区别,不过.......”

“不过什么?”

“对我们而言没区别,对某些人而言,区别就大了。”

他这话意味深长。

凤浅凝视着他的眼,嘴角慢慢扬起。

“我就是凤浅。”

他说的不错。

他们与她之间,不过是利益关系,他们以纯阳之身为筹码,交换他们想要的。

所以她和以前是不是一样,不重要。

重要的只是这个身份。

但其他人与她之间的关系并非交易。

她虽然是真正的凤浅,但极品女比她先进入这个圈子。

在别人眼中极品女才是凤浅。

他们认同极品女的行为,就说明那样的极品女对他们有用。

就比方说这次神算会,他们要的是极品女的能力。

所以一旦她打破了以前的平衡,如果找不到新的平衡点,她就会被当成冒牌的被处理。

现在寻找小郎的消息已经是大海捞针,如果再沦落到被人追杀的地步。

生存都成了问题,还谈什么其他。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是让真正的凤浅回归,守好了自己的位置,再利用自己能拥有的权限,做想做的事。

把止烨推开,站直身,傲然道:“从现在起,只有你们看见的凤浅。”

止烨‘哧’地一声笑,“小丫头这款摆得有模有样。”

小丫头?

凤浅竖了眉毛,上前一步,手指戳着止烨的胸脯,“别以为你长得高大,加上上上一世,就你这屁孩,还得叫我声姐。”

止烨哭笑不得,上一世也能加的?

再说,难道就她有上一世,他就没有?

当真是只有小人和女人难养,从凤浅身边绕开,走向门口,“听说东瀛国大将军的女儿牡丹也来了樟州,牡丹小姐的美名流传千里,我可不能错过欣赏美人的机会。”

“小心看了晚上发恶梦。”古代的日本女人脸白得像粉墙,嘴上一点血红,活脱脱的一个女鬼。

“丫头,就算嫉妒人家,嘴也不用这么恶毒吧?连诏王都喜欢的美人,还会差去哪里?”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10
第56章 诏王的情人

“诏王喜欢这个东瀛女人?”凤浅脑海里闪过刺杀她的倭人,眸子微微一黯。

“据说牡丹小姐是诏王唯一公开来往的女人。”

凤浅胸口突然莫名其妙地有些堵,“人家是大将军的女儿,还能让你随便看?”

“听说她今晚包了花船与诏王相会。”止烨望了下天色,“天要黑了,走了。”

凤浅立刻追上去。

“你不是不去吗?”止烨扬眉。

“有美人看,怎么能错过。”凤浅挤了个笑,心里却酸酸涩涩不是滋味。

樟州的夜市人来人往,更热闹过京城。

天还没黑,湖面上的花船已经被人全部包下。

止烨带着凤浅进了樟州‘第一家’。

‘第一家’是樟州最大的客栈之一,依水而建,自家养着十来条船。

“牡丹住这里?”凤浅四处乱看。

“嗯。”止烨把凤浅拉近些,小声道:“牡丹包的是樟州‘第一家’的画舫,一会儿从后院水路直接上船,如果她不掀起帘子,外面的人根本没有机会看见她。”

凤浅也有些失望,“看不成了。”

“等我一会儿。”止烨让凤浅在柜台旁等他一会儿。

止烨去后头转了一圈,回来时换了件船老大穿的衣服。

笑嘻嘻地塞了套衣裳给凤浅,道:“走。”

“去哪儿?”凤浅懵懵地接过衣裳。

“看美人。”

凤浅一脸迷惑地跟着他上了条船。

止烨推推凤浅,“赶紧换衣服。”

“做什么?”

“这船是我认得的一个老哥夫妻的,我跟他说好了,我替他撑船,你要看美人,就得顶他妻子的位置,烧烧水,刷刷马桶什么的。”

“什么?”凤浅摸他额头,“你没发烧吧?”

为了看个美人,委屈成这样,凤浅觉得止烨真是个人才。

“诏王的情人啊,难道你不想看?”止烨抢过凤浅手里布衣,往凤浅身上套。

“真是情人?”凤浅胸口里像卡进了根鱼骨头,扎得难受。

“一会看了不就知道了。”

“船老大怎么肯把船给你?”

东瀛国大将军的女儿,游一次湖,安全是放在第一的。

那么花船上的人,应该都是她能信得过的人,但止烨竟可以上船,太诡异了。

“他欠我的人情。”

“欠个人情,拿命来还啊?”

如果牡丹出事,船老大一家子也别想活了。

“我既然答应了他,自然就会保证牡丹安全。”

“她见的人可是诏王。”

诏王是官方想要的人,而且牡丹这么明目张胆地与诏王约会,如果官方乘这机会捉拿诏王,止烨一个人拿什么去保证人家的安全?

“牡丹约会诏王的事,是我无意中得知的,没人知道。”

“那你拉我来做什么?”

“我可以向人借船,总不能连人家老婆一起借。”

“你不是想看牡丹,是要看诏王。”凤浅拽着衣襟,不让止烨扣扣子。

“嘿.......一起看。”

“你想做什么?”到了这时候,凤浅已经不会天真地以为止烨带她来,只是为了看牡丹。

止烨看了看左右,低头,在凤浅耳边小声道:“刺杀你的人是东瀛人,而你又是同时间被诏王所劫......这事,你不觉得蹊跷?”

“你想查这件事?”凤浅脸色微微一变,这人真是胆大包天。

“宝贝放松。”止烨忽地揽住凤浅的腰,把她抱住,“只是听听他们说什么,绝不干别的。”

“如果诏王这么好接近,早被抓了百八十次。”

“只要你配合,这件事人不知鬼不觉。”

“我不刷马桶。”

“我刷,成了吧?”

凤浅换衣服出来,止烨在水壶底抹了把锅灰把脸抹黑,又在凤浅的脸和手上抹了几把,把凤浅白皙细嫩的皮肤盖去。

坐到船头点了火烧水。

没一会儿功夫,就听见‘第一家’的小二向他们扬手。

止烨撑船过去,果然有两个日本女人上船。

脸上的白灰足有一毫米厚,眉毛修得只剩下中间两小截,嘴唇中间一点血红。

晚上冷不丁看见,以为见了鬼。

走在前面的女人眼角已经有浅浅皱纹,年纪已经不轻,她上了船就弯腰退到一边,等另一个女人上船后跟在她身后。

按照尊卑来看,后面上船的女人应该就是牡丹。

止烨看了一眼,赶紧把脸转开,连眼角都不愿再瞟一眼,照着吩咐把船撑向湖心。

凤浅以前看过不少日本艺妓,对这样的打扮不觉得陌生,但实在不懂得欣赏。

看不出这个牡丹到底如何国色天香。

等那两个女人进了船舱,凤浅戳了戳止烨后腰,小声问:“美吗?”

止烨扒开凤浅的手,咬牙切齿地回头瞪了凤浅一眼,“美,诏王好眼光。”

凤浅‘噗’地一声笑,也觉得奇怪,诏王怎么会喜欢东瀛女人的造型。

止烨突然勾住凤浅的脖子,嬉皮笑脸地在凤浅脸上香了一下,“还是我家娘子美貌。”

凤浅脸一沉,一巴掌拍过去。

止烨连忙跳开,塞了烧好的水给她,提高嗓子,“给客人斟茶。”

凤浅怕暴露身份,不敢再追打止烨,磨了磨牙,心不甘情不愿地提了水壶走向船舱,“牡丹小姐,开水来了。”

舱门打开,中年妇人站在门口,把凤浅认真打量了一遍,才开口道:“去打些热水来。”

凤浅在肚子里把诏王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个遍,重打了热水送去。

见牡丹坐在铜镜前,已经放下了日本人传统的发型,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丝带在后背处拦腰束着。

妇人接了水进去,“姬様当真要如此?”

“他.......他不喜欢我们东瀛女子的妆容,去叫她来吧。”牡丹洗去脸上的白灰。

妇人张了张嘴,终究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向凤浅招手,“你过来。”

凤浅怔了一下,看了止烨一眼。

止烨轻点了点头,凤浅才进了船舱。

洗干净脸的牡丹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却有典型日本美女的气质,温柔端庄。

凤浅看着这张脸,突然间觉得诏王那样的男人会看上牡丹很好理解。

诏王是生活在刀尖上的人,传奇总是伴着艰辛。

一个男人累了以后,确实会希望身边有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

妇人见凤浅直直地看着牡丹,也不知道要行礼,有些着恼,正想呵斥,牡丹抬手拦下,对凤浅微微一笑,把手中的炭笔递给凤浅,“我想请你帮我画一画眉,你们中原姑娘那样的眉。”

凤浅视线落在那支炭笔上,心里莫名地烦躁。

她二话不说地从牡丹手中接过炭笔,往她只得一小截的眉毛上画去。

希望这女人把诏王迷得神魂颠倒,最好迷得他滚去东瀛,再也不要回来,她就可以从此脱离他的恶梦。

牡丹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眉,笑了一下,当真三分的秀丽,十二分的温柔。

妇人拿了一锭银子出来,赏给凤浅。

凤浅退了出来,黑着脸,直接把银子丢进湖里。

止烨凑到她身边,挑眉笑了一下,小声道:“生气了?”

她现在是郡主身份,让她服侍别人,确实委屈了她。

那银子给别人是赏,给她就是侮辱。

凤浅别开脸,不理他。

止烨递了杯水给她,“回去,我自罚给你暖床。”

“滚。”凤浅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湖去喂鱼。

“来了。”止烨突然收去脸上不正不经的模样。

一条船无声地靠近。

凤浅紧张得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膛,忙低下头,唯恐被来人看见她的脸。

妇人连忙从舱里出来,站在门口迎接。

牡丹起身,欢喜得脸色泛红,急切地望向门口。

止烨看清牡丹的相貌,极低地‘咦’了一声。

凤浅转头看去,却见止烨又低了头,对面船出来一人,凤浅不好再问,偷偷看去,是和诏王一样戴着面具的脸,但不是诏王。

妇人看清来人,微微一怔,没敢说话,向他行了一礼,却没看见别人,嘴角的笑意微微僵住,“诏王呢?”

“主上有要事在身,不能来了,令在下来转告姬様。”

“东君辛苦了。”牡丹勉强笑了一下,“东君请坐。”

“在下还有事要办,不坐了。主上收集了一些中原的特产送给大将军,劳烦姬様转交大将军。”

牡丹的脸一点一点白了下去,“他.......诏王没有话带给我?”

东君摇了摇头,向牡丹告辞离去。

牡丹一屁股坐倒在镜子旁,望着镜子里的脸,眼圈慢慢红了。

妇人小心向前,“或许是诏王事务繁忙,脱不了身,才不能来见姬様。”

牡丹摇头,“我虽然叫人送了信给他,约他在此相见,但他并没有答应,让东君跑一趟,已经是给够了我面子。”

“姬様。”

“嬷嬷,你叫人把东西送回东瀛。”

“姬様呢。”

“我要留在中原。”

妇人吓得‘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姬様,不可以。”

“我已经决定。”牡丹口气是和她温柔相貌完全不同的强硬,“上妆。”

妇人惊慌失措地看着牡丹。

“上妆。”

“嗨。”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10
第57章

牡丹原本娇好的脸,重新画成那副鬼相,让止烨把她仍送回‘第一家’。

止烨和凤浅目目相觑。

这是唱的哪出?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二人脱下船家的衣裳,把船还给船老大。

凉风兮兮,凤浅深吸了口气,心里还是堵得难受。

“白累一晚上,什么也没探听到。”

“他不来才是正常。”止烨紧盯着凤浅的脸看。

诏王与牡丹有交情,众所周知,牡丹出现在樟州就会被人盯着。

无论做的再隐秘,也会被人查出来,他就是这么得来的消息。

诏王再怎么狂妄,也不会为了个女人冒这险。

“你知道他不会来,还会去看?”

“碰碰运气。”他不过是想知道牡丹对诏王而言,处在什么位置。

“我脸上有什么吗?”凤浅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奇怪。”

“怎么?”

“那个牡丹的长相和你竟有两分相似。”

“才不像。”

这句话,凤浅怎么听怎么不顺耳,转开脸,不让他再盯着她的脸看。

出了‘第一家’,外头夜市已经陆续散去,已经没有多少东西可看,凤浅也懒得再看。

转过一个拐弯口,凤浅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本来气得发青的脸瞬间转红,不知该继续往前走,还是原路退回去。

拐角处,一个男子上衣刚好盖过屁股,,长裤脱下去堆在脚踝上,赤着两条毛绒绒的大粗腿。

正把一个被剥得半裸的女子压在墙壁上,屁股一耸一耸地做着儿童不易的动作。

男子只顾着办事,竟没发现站在他们身后的凤浅和止烨,或许是知道了根本不愿理会。

凤浅咂舌,难道这个社会开放到了这程度?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直勾勾地盯着别人看,而身边还有一个止烨。

脸上顿时像起了火,火辣辣地热,慌忙转身回避,却一头撞上身后止烨的胸脯。

抬头,对上止烨似笑非笑,带着戏谑的眼。

凤浅以前扫H,这样的场面并不少见,但那时坦荡荡,觉得理所当然,但这时却窘得无地自容。

心里发虚,慌乱中踩到一处青苔,脚下一滑,失了重心。

止烨一把将她拉住,抿了唇,眼里的玩味笑意更深了几分。

凤浅恼羞成怒,摔开他的手。

就在这时,被压在墙壁上的女子带着哭腔叫了起来,“你这个畜生,放开我。”

“闭嘴。”男子低吼。

“放开我,救命啊。”

“啪”地一声,男子一耳光煽在女人脸上。

女人低声呜咽。

不对,这两人不对劲。

正要逃走的凤浅猛地刹住脚,再回头,见那女人还算白净的脸上多了几根手指印,正疯狂地挣扎。

男人把她的腿压得更高,动作起伏更大,气喘如牛。

女人转头,看见望着他们的凤浅,哭着叫道:“救我。”

强-奸?

凤浅自从穿到诏王的床上,就恨死了强-奸。

何况还是这么明目张胆的乱来。

转头,见止烨居然只看着她,对那两人不理不睬,心头怒火一下就冲了上来。

不再理会止烨,拾了块石头,提起裙子,冲上前,抬脚就向那耸动的屁股上踹去,怀念二十一世纪的高跟鞋,一脚下去能要了这丫半条命。

手中石块向那人脑袋上砸了下去。

男人慢慢转过身来,看看凤浅,又抬头看了看凤浅手中石块。

伸手在脑袋上摸了一把,手上沾了血,两眼顿时喷了火,“臭婊子,敢打我。”

一扬手,斗大的巴掌向凤浅脸上掴了过来。

凤浅忘了自己不会功夫,本能地伸手去挡他的手腕。

但这一挡却丝毫没有作用,巴掌仍直直地向她的脸上落下。

眼看着,凤浅就要挨打,突然那巴掌被横来的一只大手抓住手腕,停在了半空中。

男子的脸瞬间痛苦地扭曲。

止烨把那人的手压在石壁上,另一只手照着他鼻子就是一拳,“找我的女人,找死。”

男子摸了一手的鼻血,顿时怒了,双目圆睁,挥拳向止烨打去,竟也是个练武的人,而且功夫不差。

止烨像是不愿暴露真功夫,但一拳一腿仍是又准又狠,没几下功夫就扭着男人的手臂,把他压在地上,令他动弹不得。

凤浅见他出手救了自己,怒气散了一些,至于她是他的女人的话,就自动过漏了,“打他,打这王八蛋,看他还敢不敢干坏事。”

被强-奸的女人已经穿好衣裳,凤浅正想让她离开,她却突然扑向止烨,又踢又打。

突来的变化,让凤浅有些懵。

而止烨要擒住男子,不能躲开,竟被她抓破嘴角,渗出鲜血。

凤浅见止烨出血了,怒从心起,推开仍想扑打止烨的女人,“你疯了吗?”

“你们才疯了,做什么打我相公。”女人又去揪止烨的头发。

止烨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偏头避开。

“相公?”凤浅一瞬的错愕之后,这火就更大了,一把抓女人头发,把她拽开,不让她再靠近止烨,“是你相公,你叫什么救命?”

那女人十分泼辣,被扯住头发,痛得眼泪花都要流出来了,却硬转身过来去揪凤浅的头发。

凤浅头发长,竟被她抓住一缕,痛得‘哎哟’一声,抓住女人的手更不肯放松,两个女人扭到一块滚倒在地。

凤浅郁闷得想死,她以前是女子散打冠军,出手可是英姿飒爽,现在打个架竟像泼妇一样,什么形象都毁光了。

止烨看着扭成一堆的两个女人,再看凤浅那不肯示弱的小泼妇相,好气又好笑,嘴角上扬,摇着头笑了。

地上男子见止烨松懈,乘机抽出手反身加击,一拳打在止烨左额。

止烨左额顿时红肿了一块,勃然大怒,又是一拳向那人脸上招呼上去。

这时眼角余光,看见街口站着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正是镇南王府的凤锦,而另一个是她的丫头金串。

止烨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这事果然有诈。

这是樟州,又是在神算会的日子,管制极严,如果闹出人命,凤浅再有靠山,也难脱关系。

止烨手上收了力,下手丝毫不带内力,但几拳下去,仍把那人揍成了猪头。

正在四人打得不可开锅的时候,十几个衙差围了上来,拉开扭成一堆的四个人。

想来是来往的路人见有人打架,急忙报了官。

凤锦见打不下去了,狠狠地瞪了凤浅一眼,“走。”

金串见事情没怎么闹大,有些失望,“大小姐,就这样算了?”

“还能怎么?不过她如果敢用凤浅的身份脱身,这脸就丢得大了,传出去脸面无存,虞国的那些大臣少不了要去姨娘那里奏她一本。一个失德的人,还怎么争那皇位?至于北齐那边,太子又怎么还能再要这么个丢人现眼的女人?”

虽然没闹出人命,但有这些也已经足够。

凤锦眼里闪过一丝恶毒快意,“小贱人,这就是你招惹我的下场。”

衙门.......

一个衙官被两个拍桌子又跺脚的女人吵得头痛欲裂,痛苦地抱着头,“你们吵够没有?”

“没有。”

“没有。”

两个女人异口同声。

“那你们是打算在这儿过夜了?”衙官的脸越来越黑,他实在受不了这两个吵了一路,一直吵到这儿的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同时收了声。

“你们谁先说?”

“他们打我相公。”女人抢先开口。

“你不喊救命,我干嘛要打他?他强-奸,强-奸,我是见义勇为。”凤浅自认为很能忍了,也被这女人气得七窍生烟。

“我们两夫妻办事,哪门子的强-奸?”

“不是强-奸,你叫救命做什么?”

“.......”

“.......”

衙官痛苦地抱住头,又来了,“那你们到底谁告谁啊?”

“我告他们打人,故意伤害他人身体。”

“他们没动手啊?可是那男人先动手打我的。”凤浅直接把她先踢人家屁股的事抹掉了。

“他打着你了吗?没打着吧?”

“你告我们打人,我还告你们有伤风化呢。”

“我们怎么有伤风化了?”

“你们办事就不能回家办吗?非要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如果被小孩子看到了,岂不是残害他们幼小的心灵。”

“我们在哪儿办事,是我们的自由,你管得着吗?”

“你办你们的事,干嘛还鬼叫?”

“他喜欢被人看到,我不喜欢,不让他干了,叫两声又关你什么事了。”

“喂,你叫救命,我当然要救你了,你不感谢我,还动手打人,你良心给狗吃了啊?”

“明明知道我们是夫妻,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你们脸上哪儿写了你们是夫妻了?”

“他认得我的,知道我嫁了这个人的。”女人指向止烨。

凤浅看向止烨。

止烨耸耸肩,一副不关我的事的表情。

知道也不说声,凤浅气得脸都变了形,那个委屈啊。

衙官总算在两个女人的争吵中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不禁哑然失笑,这叫什么事啊。

那两口子生活不检点,被这美人见到了误以为强-奸,上前见义勇为,结果人家不领情打起来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10
第58章  混蛋放手

凤浅推推一声不出的止烨,急得脸都白了,“你到是也说句话啊,明明是他们先不对。”

止烨突然将她的小手握在手中,“别急,薛子莫马上带师爷过来,我们省省力气,让师爷跟他们说。”

今天的事,最开始,他就觉得不对劲。

在看见凤锦的一瞬间,就全明白了。

这是一个圈套。

是打击凤浅,让她失利的陷阱。

他们现在不能明着暴露身份,而这两人显然被人收买,死缠难打,就是想激怒他们,让他们用身份压人。

那样这件事就会被有心人利用,传到不该传去的地方,后果不堪设想。

凤浅白眼一翻,看来这混混在外惹事都惹出了经验了,出了事就沉默,让别人出来搞定。

果然没等多久,一个师爷打扮的人被另一个官员领了进来。

师爷问,“我家公子和小姐可以走了吗?”

那官忙道:“当然可以走了。”

止烨拖着凤浅的手,跟着师爷往外走。

凤浅不解地问,“就这么走了?”

“嗯。不走,在这儿过夜?这儿的床,我可睡不惯。”止烨撇了撇嘴,看样子那床也没少睡。

那对夫妻可就不干了,跳着脚闹,“怎么就这么放了他们,喂.......喂,你们讲不讲道理,我们还要告他们呢。”

师爷在衙官耳边低语了几句,衙官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胆敢大声喧哗,扰乱公堂。来人,重大三十大板。”

“大人......”

官差不容他们再说下去,按在地上,一五一十地打了起来。

凤浅被拖出了衙门,看见衙门对面的街角处停着一辆马车,有人在揭了帘子往衙门方向看,看见凤浅和止烨出来,忙把窗帘放下。

但那一眼,凤浅已经清楚帘子后的那张脸,却是凤锦的丫头金串。

凤锦来了樟州,金串在樟州出现不会奇怪。

奇怪的是,她和止烨被揪到衙门,惊动的人并不多,金串却会在衙门外出现,就有些诡异。

想到止烨在衙门对他们的身份半字不提,而薛子莫来领人,也是一身便装,说话办事的,全是那个师爷。

凤浅虽然没经历过宫斗宅斗,但也闻出了味道。

今天这场闹剧背后有问题。

凤浅和止烨跟着师爷从那辆马车旁走过,故意在车窗旁停下。

凤浅听见车里的人呼吸突然失去了平稳。

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如果不做亏心事,紧张什么?

止烨听出马车里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只是一个丫头,就算这时候跳上车,把她抓住,也没有半点作用。

把凤浅一拽,仍往前走。

直到转过一条街,凤浅才看见停在角落里的一辆马车,车夫戴着斗笠,斗笠压得很低,看不见脸。

师爷向车上的车夫行了一礼,“大人,人带来了。”

车夫把斗笠推起,竟是便装的薛子莫。

薛子莫看了凤浅和止烨一眼,点了一下头,师爷转身离去。

马车破破旧旧,不知是薛子莫从哪里弄来的。

止烨把凤浅拽上了车。

薛子莫坐上车辕,亲自驾车。

凤浅上了车,才发现止烨还拉着她的手没放,狠狠地甩开他的手,“你知道他们是夫妻?”

“大概知道。”

“什么叫大概知道?”

止烨轻咳了一声,“那女人以前是‘花满楼’的一个戏子,那男的常常点她的戏,后来听说,那男的给她赎了身。”

凤浅垮了脸,就知道这春-宫男不是好货色,跟他一起不会有好事。

止烨睨了她一眼,又咳了一声,“那男的有些方便上向来不检点,我以前在‘花满楼’外头撞到过几次他们办事。”

“啊......”凤浅目瞪口呆,拿起靠枕向他砸去,“那你怎么不说?”

止烨躲过靠枕,将她的手捉住,不让她再打,“你又没问,而且你一听到那女的叫,就冲上去了,那速度我就是拉也拉不住啊。”

凤浅顿时没了语言,当时的确是这样,低头间看到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手中,他还不时地用大拇指在她手背上轻抚,气氛变得暧昧,心脏突地一跳,“混蛋,放手。”

“不放。”止烨觉得她的小手柔若无骨,细滑凝脂,握着极是舒服,不舍得放手。

“你再不放,我叫救命了。”

“叫吧,大不了再来个像你这样见义勇为的人,大家再进一趟衙门。”

正在驾车的薛子莫‘卟’地一声笑。

“你知道他们的关系,还打他?”凤浅觉得好囧。

“我不打他,难道看着你被他打成猪头吗?”止烨伸手来拧凤浅的炼丹,被凤浅一巴掌打开。

“我被他打又关你什么事,何况还不知是谁打谁呢。没准是我把他打成猪头,就因为你,我才没了用武之地。”她把刚才和那女的在地上纠缠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就凭你......”止烨憋着笑。

凤浅一抬脚,用脚后跟在他脚上一踩,“就凭我。”

止烨“哎哟”一声痛得弯下了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这恶毒的女人......”

薛子莫又是“卟”的一笑,“你们先决定去哪儿,然后再打。”

今天的事显然有人从背后捣鬼,对方好不容易引了凤浅入局,不可能就这么放弃。

衙门没能把事情闹出来,肯定还会去客栈找事。

如果他们直接回客栈,那么正好中对方的计。

客栈暂时不能回,起码不能现在这身脏兮兮的装扮回去。

“前面停车。”

“前面停车。”

两人异口同声。

说完你看我,我看你,情不自禁地‘扑哧’一笑。

薛子莫微微一怔,环视了一下四周,明白过来,暗赞,好聪明的两个人。

暗想,如果太子能娶凤浅为妻,而收止烨到麾下,真会如虎添翼。

把马车赶到僻静处停了下来。

凤浅和止烨下车,远远见金串坐的那辆马车在客栈门口停下。

门外蹲着两三个乞丐,从表面上看,没什么不妥。

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靠门边最近的那个乞丐。

那乞丐歪在一棵树下,看样子像在睡觉,但他的眼却在月光下反射着精光,哪有半点瞌睡的样子。

他不时看向头顶二楼的房门窗口,那房间里点着灯,是凤浅的房间。

凤浅要想回房间,无论是走客栈大门,还是爬窗,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止烨拉住凤浅,避开客栈,绕着附近民屋转到客栈后方。

止烨的房间也在二楼,和凤浅门对门,不过他的窗口朝着后院方向。

揽住凤浅的腰,跃身而起,轻飘飘地落在屋顶上,弯低身,翻檐走壁地进入客栈后院。

这个时辰,住客大多已经休息,客栈里安静得只听见猫叫。

止烨带着凤浅,跃上一座假山,脚尖在假山上一点,径直跃进他住的房间。

放开凤浅,大大咧咧地坐在桌边,倒水喝,“我为了你受伤,你怎么负责?”

“又不是我要你打的。”凤浅趴在门边上听了一会儿,听不见外头动静,开门出去。

止烨望着关拢的房门,这丫头还真是过河拆桥。

凤浅换过衣裳,把偏房的千巧叫来,吩咐了几句。

楼下传来吵嚷声。

凤浅斟了杯茶,站到窗边,隔着竹帘往下看去。

刚才和他们打架的那对夫妻被人用门板抬着到客栈门口叫骂。

说凤浅当街行凶打人。

凤浅慢慢喝了口茶,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果然来了。

薛子莫从外头回来,冷着脸喝止,“谁敢在这里造谣生事?”

那对夫妇不认得薛子莫,听他自称将军,有些害怕。

但这客栈住着各国的达官贵人,北朝要脸,就算凤浅是个郡主,闹开后,也不可能当众把他们怎么样。

再说给钱他们的那位也不是个好惹的,他们只要把事情闹开,然后就拿着银子远走高飞,至于后面的事,就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想到这里,胆子又壮了起来。

他们不知道薛子莫是凤浅的护送官,心想,越是官大,这事也就越容易闹开。

更铁了心,拿薛子莫当跳板。

“将军,我们不是闹事,实在是冤枉,可是官衙坦护凤浅........”

“住口,大胆刁民竟敢诽谤郡主,来人把这些刁民拿下,给我狠狠地打。”

那夫妻二人见薛子莫上来就打人,有懵。

“慢着。”一个声音传来,游湖回来的凤锦步下马车。

凤浅微微一笑,正主来了。

薛子莫知道凤锦与凤浅不合,见凤锦出面,微皱了皱眉,“不知凤锦郡主有什么事?”

“这两人口口声声说我妹妹行凶,实在可恶,但如果就这么打杀了,更有损我们镇南王府的名声。”

“郡主的意思?”薛子莫对这个凤锦有些反感,暗庆太子定下的是凤浅,而不是这个口蜜腹剑的凤锦。

“把事情弄明白来,绝对不能让这两人白白污蔑了我妹妹的名誉。”

凤浅趴在窗台上,手撑了下巴,原来极品女还有名誉。

凤锦仗着凤浅和止烨打这两人时,没有人证,对方爱怎么说怎么说,就算凤浅和止烨不承认,也会引起各国来使的猜忌和恐慌,造成不好的影响。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10
第59章 不打自招

凤锦一口一个妹妹,在众人面前表明身份,她和凤浅是一家人。

人家姐姐要讨公道,为妹妹洗刷罪名,薛子莫自然不好再强行打压。

千巧轻道:“二小姐,大小姐她不会这么好心。”

凤浅笑了,她当然不会这么好心。

金串从客栈里出来,向凤锦轻摇了摇头,凤锦又看向旁边乞丐,乞丐也摇头。

一丝笑意从凤锦眼里一闪而过,“你们说凤浅打了你们,那她在哪里打了你们,又做什么打你们?”

“她和她的侍郎在夜市外头做那事,被我们无意撞上......所以.......”

言下之意,他们撞见凤浅和她的侍郎办事,凤浅恼羞成怒,于是打人。

围观的人抽了一口冷气,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凤浅‘噗’地一声,一口茶喷了出来。

凤锦装做大惊失色,板起脸,“休要胡说,我妹妹是堂堂郡主,怎么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那种伤风败俗的事?”

妇人‘委屈’地低声哭泣,“我们真不是故意冲撞郡主,可是她串通衙门,不分青红皂白把我们都打成这样,求各位乡亲给我们做主啊。”

薛子莫皱眉,明知这两人有人在背后撑腰,本以为只要凤浅和止烨不回客栈,这些人也就闹不起来。

没想到这二人竟说出这样的话。

再这么闹下去,只会把事情闹大。

“这些都是你们自个在说,可有人证?”

“如果有人证,我们何必来这里求各位主持公道。”

“既然没有人证,空口白牙,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诽谤郡主?”

“诽谤郡主,我们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啊。”

“既然空口无凭,叫郡主出来当面说清楚。”

当时确实没有证人,这两人一口咬定,就算没这事,凤浅也难说明白。

让一个未嫁的姑娘,当众说这种解释男女之事,无论结果如何,凤浅都脸面扫地。

如果凤浅不出面,这事更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薛子莫有些后悔,在衙门的时候,没把这两个无赖暗地里处置了。

凤浅眸子半眯,眼里的寒光即便是大热天,也能把人冻住。

站直身正想下楼,却见止烨步出客栈。

那二人看见止烨,不顾屁股上的伤,指着止烨叫道:“就是他,就是他,我们就是撞上他跟郡主乱来,被打的。”

众人向止烨看去,止烨一表人才,那相貌,那身段都是万里挑一的。

但这人长得虽然极俊,但浑身上下透着不羁的狂傲之气,这样的人给女子当玩物侍宠,他们不信。

止烨不理那男子,对那女人道:“冯衙史的令佩在‘花满楼’丢了,好像冯衙史丢令佩那晚,是你玉珠侍的寝。”

秀珠脸色僵了一下。

‘花满楼’名满天下,没有多少人不知道‘花满楼’是什么地方。

就算不知道的,听这名气,也不难猜出来。

围观的人见这女人竟是‘花满楼’的妓子,一个妓子口口声声说人家姑娘不检点,这话就让人觉得古怪。

秀珠见周围的人对她指指点点,开始不自在,嘴硬道:“你胡说什么,什么‘花满楼’。”

止烨不理秀珠的强辩,笑了一下,接着道:“冯衙史第二天返回‘花满楼’找你,你已经叫这货赎了你出去。冯衙史没见着你玉珠,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差点把‘花满楼’给拆了,好在无颜赶到的及时,才把这事给压了下来。”

秀珠松了口气,冯衙史不在京里任职,必须回到地方去。

既然无颜压下来了,那么这事也就用不着害怕。

“不过,无颜放了话,无论如何要帮冯衙史找回令牌。无颜跟我的交情,你也知道,他知道我喜欢四处游走,也就把这事跟我提了提,让我代他留个心。秀珠,你说无颜如果知道你在这里,会不会很高兴?”

秀珠脸色瞬间苍白。

男子见秀珠慌神,忙跳起来,“你血口喷人,我家秀珠绝不可能拿那个什么冯衙史的令牌。”

“你怎么知道没拿?”

“你凭什么说秀珠拿了?”

“就凭我的一张嘴。”

众人开始听止烨说得有模有样,都信以为真,只等止烨拿出证据证明一下,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样一句话,顿时有被欺骗的感觉,不满的责备止烨。

凤浅听到这里,却微微地笑了,这个春-宫男的脑袋果然好用。

虽然秀珠这对狗男妇黑白颠倒,但没有人证。

如果止烨在这件事上纠缠,不过是泼妇骂街,各骂各的。

除了让人看一场闹剧,没有任何作用。

这年代,青楼是合法的买卖,但青楼的妓子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进入青楼,在世人看来,都是不干净的女人。

他避开这件事,先挑开秀珠的妓女身份,先动摇那些人刚才先入为主的同情心,再进行反击。

止烨在众人指责中面不改色,“我空口无凭不行,难道你们说郡主行为不检不是空口无凭?”

那人怔了一下,答不上来,偷看了凤锦一眼,见凤锦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怕凤锦嫌他们办事不利,撒手走了,而他们又已经得罪了凤浅。

如果没有凤锦罩着,他们真会死的很惨。

只得强词夺理道:“我们说的是事实。”

“我们郡主路上遇刺,虽然有惊无险,却也受了惊吓,到了樟州就好好地在客栈休息,哪里也没有去,你去哪里见过我们郡主?”

凤浅跟他出去,没有惊动任何人,确实没有人知道凤浅离开客栈。

“谁说她没有离开,你们刚才还和我们一起在衙门,她现在都还没有回客栈。”那人刚才只顾着闹事,没注意止烨是从客栈里出来的。

“我跟你们一起在衙门?”

“是,衙门为了讨好你们,对我们滥用私刑。”那人理直气壮,衙门那么多人看见,凤浅还能抵赖?

“可是凤浅好好地在客栈里,怎么串通衙门对你们滥用私刑?”

“她根本不在客栈里。我们的人一直守着的,根本没看见她回来。”

“你们来这里也不过一会儿功夫,凭什么说凤浅出去过?又凭什么说凤浅不在客栈?”

“我们的人看见她和你从后门出去,去了‘第一家’.......”

“你们在跟踪凤浅?”止烨的眉慢慢扬了起来。

凤锦脸色难看得不是一般二般,暗骂了声蠢材。

凤浅昨晚被人刺杀,现在这些人又跟踪凤浅,很容易让人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薛子莫是凤浅这里出行的护送官,昨晚凤浅遇刺,刺杀失败后,被他们抓住的杀手全部服毒自杀,没留下一点线索。

薛子莫正为这事烦恼,听说他们跟踪凤浅,哪里肯放过一点蛛丝马迹,当即喝道:“来人,把这些人全部抓起来。”

客栈外面的那个乞丐见事情不妙,准备开溜,突然腿上一痛,竟弹来的一块小石子封住穴道,动弹不了。

薛子莫的手下一拥而上,把那些人按住。

一句话,毁了凤锦的全盘计划,凤锦恨得咬牙。

后悔用了这么个办事不成,败事有余的蠢货。

这些人虽然和昨晚刺杀凤浅没有关系,但如果被揭出这件事由她指使,别说在姨娘和太子那边交不了差,就是父亲也不会放过她。

“薛将军,这些人,你不能带走。”

“哦?”

薛子莫本来就怀疑此事和凤锦有关,但碍着靖南王的面子,不好当众撕破脸皮。

凤锦百般阻挠,薛子莫有些不悦。

“这些人公然诋毁我妹妹的名誉,居心叵测,得交给我母亲查明真相,再做处置。”

秀珠夫妇本以为只是两姐妹间的是非。

反正凤浅名声就不好,而且凤浅做事从来随心所欲,从来不在意名声。

大婚上还能偷男人,早成了世人的笑柄。

他们帮着凤锦再给凤浅再抹黑一点,也不是什么大事。

没想到刚闹一闹,就挨了一顿板子。

现在居然又招惹到这么一个将军。

看得出薛子莫对他们存着敌意,如果落在薛子莫手上,恐怕生死难料。

靖南王妃又是凤锦的亲娘,他们见凤锦跟薛子莫抢人,大喜,“郡主,我们真是冤枉的,我们愿去王妃那里,把事情说明白,请王妃查明真相,为小民做主。”

凤浅拉开窗帘,趴在窗台上,“这样的事,你们也敢编造出来,胆子当真不小。”

薛子莫忙向凤浅行了一礼,“郡主。”

凤浅轻点了下头。

秀珠见凤浅居然出现客栈,惊讶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凤浅住在二楼,楼下的人完全可以看清凤浅的相貌。

这些人虽然没有见过凤浅,但凤浅的美名和恶名是同时远扬的,除了凤浅,他们也想不出还有谁有这样绝色的容颜。

再说薛子莫斗大的一个将军,叫她郡主,难道还能有假?

秀珠他们口口声声说凤浅不在客栈,现在她在客栈里露脸,秀珠他们失言在前,已经让人们认为他们心怀不轨,而现在凤浅又出现在客栈,更让人觉得凤浅是被栽赃陷害的。

这一仗凤锦败了,她只想设法抽身自保。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11
第60章 欠我一夜

只要凤浅不在,凤锦完全可以迫薛子莫看在靖南王的面子上让步。

所以得知凤浅不在客栈,也不多慌乱。

这时凤浅突然出现,又把她的计划打乱,又急又气。

但在众人面前,与凤浅硬碰硬,自己同样讨不到好,只得装出可亲的模样,“妹妹放心,我绝不让这些贱民诋毁妹妹。”

止烨‘哧’地一声低笑。

这声极轻的笑,落在众人耳中,就像是对凤锦的话的否认,以及嘲讽。

凤锦大怒,强压怒气,“你笑什么?”

止烨手中把玩着一颗小石子,“没什么。”

凤锦哼了一声,“听说妹妹昨晚受了凉,这件事就别再费神了,交给母亲就好。”

“这件事就不劳烦王妃了。”凤浅冷睨了她一眼,“薛将军,把这些人交你了,这些人仗的是谁的势,是什么目的,务必要查清楚。”

“是,郡主。”薛子莫领命。

“妹妹。”凤锦急了。

“这件事与姐姐无关,姐姐就不必再插手。”

凤锦的脸瞬间白了。

凤浅直觉这件事,就是凤锦指使的。

她恨不得立刻扒了凤锦虚伪的脸嘴。

但她手上现在没有证据,这几个人又绝不敢当着众人的面,把凤锦供出来。

而他们又不能当街逼供。

这件事只有由明转暗,等拿到证据再做处置。

看着薛子莫带着人走开,看向止烨,后者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不禁相视一笑。

凤浅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可以和春-宫男心意相通。

“既然睡醒了,要不要与在下花前月下恩爱缠绵,打发这难眠长夜?”止烨难得正经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吊儿郎当。

凤浅翻了个白眼,狗改不了吃屎,‘呼啦’一下拉上窗帘。

在窗帘合拢的一瞬间,凤浅看见人群外站着两个身穿和服的日本女人,正是牡丹和她的那个嬷嬷。

窗帘快速合拢,但仅这一瞬间,她们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彼此的敌意。

凤浅离开窗台,隐隐觉得有事情要发生,把离开长乐府后的事串在一起想了一遍,眉头微微一皱,开门出去。

秀珠夫妻以及那个乞丐被关在客栈的柴房,由好几个人看守。

那几个人都是挑出来的好手。

凤浅站在隐蔽处看了一会儿,没看出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正打算离开,突然听见一声极轻的落地声。

凤浅做了好些年的刑警,一直站在最危险的岗位。

凭着直觉加经验,有不属于客栈的外来人潜入。

她忙蹲下身,缩在放在角落的一块大石磨后面,不让自己露出一点身形。

刚刚躲好,就看见一粒石子落在身边不远处。

石子滚动的‘嘀嗒’声在黑夜里特别刺耳。

“谁在那里?”守卫冲这边望来。

守卫连问了两声,都没得到回答。

另一个人道:“看看去。”

凤浅清晰着感觉到黑暗中隐藏着一股危险的力量,她很想叫护卫不要过来,但她离那隐形的危险更近,她只要一出声,就会成为第一个牺牲品。

看着护卫一步步靠近,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只能赌一把。

凤浅拔下头钗,把金柄放到月光照得到的地方,正向转动金钗,用反射光提醒护卫,一支飞镖突然黑暗中射出,又快又准地刺穿护卫的咽喉。

护卫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仰天倒下。

凤浅倒抽了口冷气,忙把金钗柄握住,悄悄地挪到月光照不到的地方。

剩下的护卫察觉有异,分一半向这边跑来。

对面树上飘下六个鬼影一样的人,握着转轮向护卫砍杀过去。

“有刺.......”护卫还没能叫出,就被飞轮割破喉咙。

那六个鬼影却如闪电,只眨眼功夫,就把那几个护卫尽数砍杀。

凤浅面色慢慢凝重,“倭人。”

如果被他们发现,她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杀死了护卫,其中两个削开门锁,进了屋,另外四个仔细地搜索四周。

其中两个向凤浅所在方向搜来,只要走近,无论如何,凤浅也藏不住。

突然一只手伸来捂住她的嘴,紧接着腰上一紧,被人往旁边拉去。

凤浅吓得魂飞魄散,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人拽进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打开的一扇门。

门无声地关闭。

凤浅这才反应过来挣扎,却被对方强壮的手臂牢牢箍住,推向门边墙壁,高大的身体紧跟着压了下来,把她抵在墙壁上,捂着她的嘴的手丝毫没有放开。

门外是杀手,而屋里又不知道是什么人。

凤浅的心紧张得快跳出胸口,紧盯着黑暗中对方的朦胧影子。

他偏着头听着外头动静。

凤浅感觉到他对她没有敌意,渐渐放松下来,也把耳边轻贴上门板。

揽在她腰间的手抽出来,轻抚上她的脸。

凤浅陡然一惊,又不敢出声惊动外面的杀手。

一颗心七上八下,堵在了嗓子眼上。

那人粗糙的指腹轻柔地滑过她的面颊,令她所有的汗毛竖起,又苦于叫不出声来,而身体又被对方完全束缚,动弹不得半分,这个男人强大的让她第一次感到恐惧。

来人感到身下紧绷着的身体轻轻颤抖,胸脯因急促的呼吸而起伏,挤压着他的胸脯,低声轻笑,“害怕?”

凤浅老实地点点头,这声音十分耳熟,但她此时完全被恐惧占据,完全不能思考。

看着他的头慢慢向他伏低,越来越近,微热的鼻息扫过她耳边的秀发,阵阵麻痒,紧张得眼见便要窒息过去。

对方没再有下一步动作,用在她久远的记忆里出现过的声音低声说,“你欠我一夜。”

她脑中‘嗡’地一下成了空白,抬头看向黑暗中的他。

在慢慢适应了这份黑暗后,隐约分辨出他脸部与五官的轮廓,是他.......

随即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欠我一夜。”他重复。

凤浅胸口闷涨,仿佛在窒息过去。

愣愣地看着他在黑暗中仍闪着光亮的眸子,甚至不知道捂在嘴上的手什么时候已经放开。

“已经不记得我了吗?”

他的唇扫过她面颊肌肤停在她的唇上方,他没有碰到她脸上任何一点肌肤,却让她无法忽视这仿佛比肌肤相亲更为诱人的暧昧。

恐惧淡去,被另一种情愫所代替,心跳反而有增无减,哪里敢回答他的问题。

“要我帮你恢复记忆吗?”他的唇在她的唇上轻轻一碰。

她的脸像瞬间被点燃,火辣辣的烫,仍是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在这里?”

他轻笑,“原来没忘,你可以在,我为什么不能?”

凤浅无语以对,是啊,她可能在这里,他又为什么不可能在。

“你欠我的一夜,什么时候还?”

“呃.......你.......”她的确欠了他一夜。

“要不,现在就还了我那一夜,嗯?”

他的唇极轻的厮磨着她的唇瓣,大手顺着她的工作服下摆抚上她纤柔的腰,大拇指抚弄着她赤裸的肌肤,令她大气不敢出一口,生怕稍稍一动会触及他更多的肌肤。

他们的声音极低,低到绝对不会被外面的人发现,但仍让凤浅紧张得险些昏厥过去。

“不行,不行,这儿不行。”她惊得伸手推他,却推不动分毫,“你怎么这么重?”

月亮从云层里爬出来,月光从窗口撒进来,照亮了他半边俊朗非凡的脸容。

“皇甫天佑。”凤浅低声惊呼。

他嘴角上扬,眸子蓦然暗了下去,“是不是已经完全忘记了我本来的样子?”

一张整形后的面容与这张脸渐渐重合,凤浅艰难地吸了口气,“怎么会这样?”

皇甫天佑笑了一下,轻咬了咬她娇嫩的唇瓣,给她带来轻微的痛感,“老天知道我心愿未了,让我来向你讨债。”

他在靖南王府第一眼看见她时,也惊呆了。

但他同样不敢相信会是她,暗中观察了许久,她虽然没有了以前的敏捷和身手,但一言一行,仍和以前一模一样。

他最终肯定,一定是她,她一定和他一样穿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他和凤浅一样是被送去训练营的孤儿。

凤浅和他一样,都特别的孤僻,不爱说话。

凤浅除了训练还是训练,简直像个小疯子。

训练营里的其他孩子,见她长得可爱,却不跟任何人来往,就会故意去欺负她。

她被欺负了,就会拼死地打回来,哪怕被人打得头破血流,站不起来,也是咬着牙,不肯服半点输。

可能都孤儿,都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在她受欺负时,总帮她打。

他们俩是训练营里最小的孩子,总被打得很惨。

渐渐地,她虽然仍不会多说话,却不再排斥他坐在她身边,不介意他喝她喝过的水,吃她吃过的饭。

他们就这样在训练营长大。

在他毕业的时候,接到了第一个任务。

为了那个任务,他被送去了韩国,做了个整容手术。

他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进入国际最大的黑组织的核心,做了警方埋藏最深的卧底。

在那黑组织里,他见到了她。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12
第61章 你最好乖乖的

在第一眼看见凤浅的时候,他就知道凤浅在做卧底。

但凤浅已经认不出他,认定他是组织里最坏的一个。

几次交手,她都恨不得杀了他。

直到后来,他想到这里苦笑了一下.......

他最终是死在了那次行动中。

随着他的死,他们两世相隔,让他知道什么叫思念。

他是带着上一世所有的记忆出生在这世界上,在这里生活了二十一年,也就思念了她二十一年。

他用了二十一年的时间,也没有把她忘掉。

还没能把她忘掉,却又再在这里碰上,或许真是上天注定。

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守着她,绝不在那样轻易离开.......

“他们走了。”皇甫天佑即便是与她调情,也没忘了监视外面的动静。

放开凤浅,轻轻打开房门,从门缝里往外看了一会儿,确认杀手真的退去,才从屋里出去。

一一查看过护卫的尸体,暗叹了口气,来晚一步,要不然,他们也不会白白死在这里。

凤浅看向柴房,秀珠几人如她所料的被人杀了灭口。

回头看向蹲在地上查看护卫伤口的皇甫天佑,是她曾熟悉的表情,轻抿了唇,思绪慢慢飘远。  

他是她前一世,唯一算得上有交情的男人。

虽然他不是她的爱人,但他们之间却有着共同患难的生死之情。

他毕业后,匆匆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说他们会再见,就如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来,她被派去做卧底。

那个组织是全世界最大的黑组织,贩毒,倒卖军火,开银行洗钱无所不做......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他们做不到的肮脏交易。

在那组织里,与整过容的他邂逅,他一次又一次的破坏了她的计划,她真的恨死他了。

那时的她,不知道那一次一次的交易是组织对她的考核,如果不是他,她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回。

直到最后一次行动,他为她挡下了击向她要害的子弹,他叫出了她只有他知道的名字,才知道是他。

他浑然不在意,胸口不住冒出的鲜血,只看着她笑,说:“如果我躲过这一劫,你给我一夜,我们上床,怎么样?”

那时她只想他活,只要他能活下来,怎么样都好,随口答应,“好。”

但那一枪命中他的心脏,他终究没躲过那一劫,没等到救护车来,他就死在了她的怀里。

自从小郎的事以后,她再也不知道什么是悲痛,但她抱着他渐渐冷去尸体,觉得很冷,很冷。

从那以后,她觉得比以前更孤单,更害怕失去。

从此后,她再不亲近任何人,也不让任何人走进她的生活。

皇甫天佑眉头紧锁,抬头向她看来。

凤浅看着他的眼,莫名地心痛,“是倭人。”

皇甫天佑轻点了点头,“这件事,交给我。”

“好。”凤浅之前就隐隐感觉凤锦勾结日本人,而秀珠一帮人如果不出她的意料,也是受凤锦指使。

现在计划失败,凤锦想灭口,也是理所当然。

照这样看,这些人是凤锦请来的杀手。

但往往看上去太理所当然的事,会迷惑人的眼睛,把真相反而给掩盖掉。

凤浅才回到这个世界,无论是人脉还是资源都十分有限。

调查这样有组织行动的案子,比较困难。

皇甫天佑接过去最好不过。

“你到这里多久了?”

“我在这里出生。”

“那你为什么记得以前的事?”

“孟婆思春,我答应给她找个情郎,她一高兴,就没赏我孟婆汤。”

凤浅被他逗得笑了,“该不会是你把自己自荐给了孟婆。”

“绝对没有,我发誓绝对没上孟婆的床。”

凤浅突然发现,很久没有这样与人说笑过。

“你是怎么回事?”皇甫天佑起身凝视着她的眼。

“一言难尽。”凤浅苦笑了一下。

他握住她的肩膀,还是和以前一样瘦弱,“既然来了,就好好地活一回。”

凤浅轻点了点头,“确实得好好活一回。”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皇甫天佑垂下手。

薛子莫匆匆赶来,看见凤浅微微一怔,接着看见地上的尸体,脸色大变,在皇甫天佑面前单膝着地跪了下去,“末将失职,请太子处罚。”

“这事怪不了你,你起来,我有事要你去办。”

薛子莫起身。

皇甫天佑看向凤浅,“我送你回去。”

“好。”久别重逢,凤浅也不舍得就此分开,加上凤浅也还有事要问他。

皇甫天佑进了屋,解下身边随身带的东西放在桌上,伸长了腿,舒服地往床上一坐。

“你怎么会来樟州?”凤浅和他一起在训练营里就没分过彼此。

“我收到有关诏王的消息,所以来看看。”他低头看她,“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凤浅的心突地一紧,“他能把我怎么样?”

“与美人共处一坑,整整一夜,难道就......”

“你是不是只要与女人共处一室,就会有什么?”

“嘿嘿.....”皇甫天佑尴尬地笑了一下,“怎么可能,我的可是很有节操的。”

“连孟婆都泡的人,还谈什么节操。”

“喂,女人,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和孟婆清清白白。”

凤浅鄙视地睨了他一眼,走到桌边,拿了茶壶倒水喝,茶壶里没水。

凤浅见抓起皇甫天佑放在桌上的皮水囊,想也不想,拿起就喝。

“喂......”皇甫天佑想阻止,已经晚了,凤浅喝了一大口,才发现是酒,酒水入口,辛辣无比,火热一团从喉咙直滚进肚子,皱了皱眉,“有事?”

“咳,我只是想说,这酒烈。”

凤浅头一阵晕眩,使劲闭上眼,再睁开,眼前的俊容还是那个俊容,但眼睛多了四双,鼻子多了两个,嘴巴也多了两个。这许多的脸慢慢转了一圈,在重合,又再错开。

“居然还是一杯倒啊。”皇甫天佑忍不住撇开嘴笑了,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因为酒的原因,令她原本有些苍白的脸多了一抹红颜,说不出的妩媚。

“谁.....谁.....谁说我.......我还是一......一杯倒?”

皇甫天佑剑眉微挑,有些意外地笑了。

凤浅舌头也开始大了,突然半跪到床上,凑近他,分辨了许久,终究没能看清脸前的晃动着的这张脸。

“等我把要做的事做了,该了的心愿了了。就还你那一夜,在这之前,你最好乖乖的,不许乱来。”

皇甫天佑深邃的黑眸,蓦然一黯,手臂一收,将她搂进怀里,“不如现在。”

他收到飞鸽传书,得知她被人劫持,快马加鞭地从京里赶来。

等他赶到,她已经脱险,去了樟州。

他怕她再有意外,也跟来了樟州。

一路上,马不停蹄,他已经很疲劳,但他仍很乐意在睡觉之前享用这道美餐。

“现......现在不......不行。”她摇了摇越来越昏的头,将下巴放到他肩膀上,气息轻轻拂着他的脖颈。

“为什么要等以后才可以?”随着她的呼吸给自己带来的麻痒,身体开始燥热。

他带着前世的记忆,思想还是过去的思想,没有这一世的男女授受不亲。

觉得和喜欢的女人上床,理所当然。

一只大手开始探入她的衣服下摆,在她后背上游动,她的肌肤真的细嫩得要命。

“因为我有丈夫。”她的身体越来越热,在他臂弯里不安份的扭动着。

“凤浅,你还当你嫁了西门政?”皇甫天佑拧紧眉头。

“跟那二货没关系。”凤浅拉扯着自己的衣衫,希望能凉快些。

“你府上那些男人,只是与你的交易,不是你的男人。靖南王已经答应了我们的亲事,现在只等虞皇点头,我就是你的丈夫。至于阳气的事,我会去想办法。”

凤浅头晕得厉害,也没听清他说的什么,随口“嗯”了一声。

随着她身上衣衫越来越少,他的身体越绷越紧,噙住她艳红的唇瓣,心中的渴望瞬间得到释放。

手上也不再闲着,助她扯去身上的衣物。

她的身体柔软得让他想就此沉迷下去,口中是她特有的芬芳,这一切都让他深深着迷。

他从来没有这么渴望得到一个女人,虽然只要他愿意,他身边永远不会缺女人。

当他吻遍了她身体上每一处肌肤,再次回到她唇边时,却呆愕住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凤浅........凤浅........”皇甫天佑不死心的用唇轻轻厮磨着她的唇瓣。

却换来她带着浓浓醉意的低声抱怨,“别吵,我要睡觉。”

皇甫天佑郁闷地将身体软倒下来压伏在她身上,把脸埋进她耳边的枕头里,强忍着随时可能爆发的欲望,真想一头撞死在脸下的瓷枕上。

过去,他对自己的魅力从来没有怀疑过,但这个女人居然能在他火辣辣的热吻中睡得跟死猪一样,虽然明知她醉了,但也对自己的魅力也实在有些怀疑了。

他瞪着凤浅熟睡中泛红的面颊半响,别开脸,用力吸了几口凉风,把已经高涨的欲望强压下去。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24
第62章 一杯倒

皇甫天佑等略为平静,把凤浅抱在怀里,滚倒在床上,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睡吧,睡吧。”

但香玉在怀,哪里睡得着,折磨得他欲生欲死,却又舍不得把怀里玉人放开。

把抱着她的手臂紧了又紧,只恨不得把她勒进自己身体里去。

夜风徐徐,听着凤浅平稳的呼吸声,也不知过了多久,懞动的情愫才渐渐平息。

欲望化成绵绵地柔情,将他紧紧的包裹住。

他不知那一世,他离开后,她是怎么渡过的。

不知她身边是不是有了心爱的男人?

而他在她心里到底残留了多少情义。

也不知她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更不知道,他们这一世的相逢,意味着什么?

或许那一世,他能活下来,或许他们之间能有点什么。

但他终究是没能活下去。

她以前是个没有心的女人,而这一世,是不是仍然没有心?

下巴轻蹭了蹭她的额头,轻叹了口气。

“凤浅,你是不是仍然不会爱上任何人?”

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少女幽香丝丝缕缕地飘进鼻息,慢慢地有了睡意。

收紧手臂,怀里软软实实,他满足地轻嘘了口气,闭上眼睡去。

等凤浅醒来时,已是好几个小时以后。

她深吸了口气,胸口被什么东西死死的压住,怎么呼吸,怎么不顺畅。

努力睁开干涩的眼睛,往下瞅去。

一具赤裸强健的男人体,处于完全放松状态,四平八稳的压在她身上,结实的后背中央性感的深陷下去,上面布着一条条被指甲抓过的痕迹。

她心里猛然一跳,极快的睁开眼,侧过头,看向趴睡在枕头上的脸,那张极英俊的脸并不陌生。

皇甫天佑!

凤浅吓了一跳,紧接着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顿时喉咙一干,他们之间做了什么?

尽力绞动着脑细胞,总算记起了自己喝下了那口酒后。

主动爬上了他的床.........

之后竟自己脱着衣服.........

天啊,自己都做了些什么糗事........

这之后,觉得他吻了她。

他吻她的时候,她好想睡觉,然后就真的睡着了。

自己睡着之后,他有没有对自己做过什么?

用心的感受着身体是否有什么疼痛或不适,结果除了被他压得呼吸不畅外,到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长松了口气,手脚并用的用力将身上的男人推开。

由于用力过大,而床本来就窄,那具男人体卷着被单往床下翻滚。

凤浅只觉身上一凉,徒然发现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呈现在空气中。

刹时间呆了,完全不加思考,以最快的速度将被单拉回裹在自己身上,接着倒吸了口冷气,微侧开脸,不忍心看皇甫天佑赤条条的滚到床下。

皇甫天佑在床下闷哼一声,倏地翻身坐起。

曲起一条腿,两只搞不清楚状况的黑眸在看到床上的她时怔了怔。

随即皱起眉头低头看向自己,脸色慢慢变得难看。

狠狠地瞪着她,飞快的跳回床上,重新钻进被单。

在她没来得及跳开时,已将她捉住,压在身下,“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睡着。”

“不怪我,只怪你的酒......”凤浅尴尬地干笑,不过她到是暗庆自己睡着的是时候。

不过接下来就笑不出来了,清醒状态下的肌肤相亲,使气氛变得紧张而暧昧。

“好,就算你当时是喝醉了,但醒了居然敢把我踢下床。”

他的唇停在她的鼻尖上,大有只要她说了他不喜欢听的话,就会一口咬掉她的鼻子的危险性。

“你有多高?”凤浅尽量往里缩着脑袋,看能不能离他的唇远一点点。

“一米八四。”他微微一愣,不知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这就对了,你以一米八四的体积,压在一个一米六四的体积上面好几个小时,你认为我还不应该将你推开?要怪,只能怪你太过敏捷了,一个翻身就能翻到床下。”

刚才他翻落下床的样子让她忍俊不禁。

皇甫天佑眉梢扬了扬,倏地抱紧她的腰,一翻身,与她调换了个方向,他下,她上,“这样可以了吧?”

凤浅被他翻过来后,两条腿跨在他的腿间,腰又被他紧紧搂住,两人全无距离的紧贴在一起,双腿间的敏感更是被他滚烫的硬挺抵住,反而比刚才更加的暧昧。

白净的面颊瞬间红过耳根,不自在地扭动身体,想脱离这种让人遐想非非的姿势。

可是越是挣扎,肌肤间的摩擦越给彼此带来更多的感官刺激。

他深邃的眸子变得越加深不见底,罩上浓浓的情欲。

大手顺着她腰间的肌肤慢慢抚下。

她反手按住他的手,“不行。”

“你还欠我一夜。”

“我虽然答应了你,但没说什么时候。”

“既然没说什么时候,那就是说随时都可以。”他嘴角上扬,笑的极为邪恶。

“你........”她咬着下唇,蹙眉,那时只是想他活下去,哪里想过以后怎么样。

他抽出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光洁细腻的肌肤,如果没有那个承诺,他怎么可能捉得住她?

他们已经错过了一世,他不敢肯定如果再错过这一世,还能不能遇到她。

他必须好好利用这个承诺。

他按下她的头,吻上她的唇,由开始的轻吮变成霸道的深入。

凤浅内心虽然排斥与他发生肉体关系,但与他的意外重逢,确实让她感到惊喜。

更多的却是一份酸楚的心痛,是失而复得的心痛,心痛得不忍心将他就此推开。

怕推开后,发现这只是一个梦。

怕梦醒后,这世上仍然只有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下去。

凤浅在梦与现实之间渐渐迷失,肌肤也在他的手掌下变得滚烫。

皇甫天佑的呼吸变得急促,他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是在等她完全的放松。

“还不起来吗?”玉玄不耐烦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传了进来。

凤浅倏地一惊,慌乱中忘了他的舌头还在自己嘴里,张口便要说:“起来了。”

话没出口,皇甫天佑却痛苦闷哼一声,“该死,你咬到我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凤浅也尝到了口中夹着一点血腥味,忙一叠声的道歉。

“哼。”门外玉玄冷哼一声,离开了。

凤浅更窘迫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起,视线向床下寻找自己衣衫的下落。

突然腰间一紧,又在被他拉回,对上一双带着怒意的黑眸,“我说了对不起了。”

“一句对不起就算了?”他伸出舌头,被她咬伤的地方又红又肿。

“要不要我把舌头给你割下来。”凤浅急着起床,瞪眼。

“你........”

凤浅瞪了他好一会儿,皇甫天佑坐得四平八稳,没起床的意思,凤浅为了早些打发他,只得妥协,“我给你吹吹。”

撅起小嘴,凑上前,给他吹着,在她小的时候弄痛了哪儿,小郎就是这样哄她的,虽然不知这个方法对他有没有效,但她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舌头带来的微微凉风,瞬间让他内心最深处塌陷下去一块,缩回舌头,眸子里袭上一层黯然。

在他四岁那年,正在吃早餐的他,咬到了舌头,正赶早要出门的母亲转了回来,将他抱在怀里,柔声说,“小佑乖,妈妈给你吹吹,就不痛了。”

那天母亲出门后,就再也没回来。等他再看到母亲时,是在医院的太平间........

“很痛?”她见他神情不对,心里更慌,手忙脚乱的想爬下床,“我去给你找点药。”

“别走。”他沙哑着声音,将她拉回床上,紧紧搂在怀里,“陪陪我。”

“你怎么了?”她从来没见过他有这样落寞的神情,伸手轻抚上他英挺的面颊。

如果她没有小郎,如果没有那些困扰她多年的谜团,或许他们之间真的可以好好的谈一次恋爱。

“没事,让我抱一会儿就好。”他将头埋进秀发中,他的母亲是一个朴实而不作任何伪装的人。

母亲过世后,许多美貌女人千方百计的想当自己的后娘,坐上皇甫夫人的位置。

父亲也会在外面醉卧花丛,但从来没有带过一个女人回家。

有一次他半夜起身,见父亲正端着一杯白兰地,对着母亲的遗像说:“我再也找不到像你这样真实的女人了,如果不是放心不下小佑,我早就去陪你了。”

那时他不懂父亲的意思,那些围绕在父亲身边的女人远比母亲艳丽风情,为什么父亲心里永远只有母亲一个。

后来一把火烧掉了一切,他失去了父亲,也失去了家,进了孤儿园。

再后来被人看上,送进了训练营。

在训练营里,他看到她的时候,他明白了。

父亲伸出手,轻轻环上他的腰,手掌轻拍着他的手背,无声的安慰着。

他现在是叱呵风云的太子,却也会跟她一样会落寞,会失意。

她的手拍暖了他的心,他的唇顺着她光滑的面颊,寻到她的唇,试探着轻轻吻了吻,只是一触即开,全不似刚才一样凶狠热烈,又肆无忌惮。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25
第63章 吻化了心

不知为什么,他眸子里的痛楚深深感染着她,让她想起失去小郎时的那种孤单无助,呆呆的凝视着他。

他的头又再慢慢伏低,轻柔的覆上她的唇。

她没有避开,温柔的吞噬了他唇间的苦涩。

这一个吻,慢慢抚平了他埋藏在内心多年的隐痛,没有任何情欲,只有内心的渴望。

过了许久,他的唇才离开了她柔软的唇瓣,仍然停留在她的鼻尖之上,近距离的深深的看着她,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一笑,又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起来吧。”

凤浅迷迷糊糊地下了床,又迷迷糊糊地穿好衣裳,刚才那一吻,吻化了她的心。

直到看见皇甫天佑走向门口,才回过神,把正要开门的皇甫天佑拽了回来,塞向窗口。

“从这里出去。”

皇甫天佑望了望门口,“那人是谁?”

“玉玄。”

“怕他看见我?”

凤浅只想他快点离开,想也没想地点头,“你快走吧。”

皇甫天佑脸一沉,在窗户上坐下,不走了。

“喂,你搞什么鬼?”凤浅有些懵。

“他只是你的侍郎,我做什么要躲着他?”

他已经打听过了,凤浅是需要阳气,虞皇才会给她弄那一堆的侍郎,她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交易。

“他是我的侍郎,你跟我什么也不是,赶紧走。”

“等虞皇一点头,我们就可以结婚,我是你丈夫。”

“我不能嫁你。”

“喂,女人,你昨晚........”

“我昨晚怎么了?”

“你明明答应嫁我。”

“我醉得人事不知,怎么答应你?你就编吧。”

“你.......”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我没说过。”

凤浅开始头痛,昨天到底胡说了些什么。

“你明明.......”

“证据呢?人证可以威逼收买不算,要物证,你有录音什么的,我就勉强承认。”

“女人,你当还在二十一世纪?”

皇甫天佑被她气得笑了,录音.......这年代哪来的录音机?

对凤浅起床就变脸郁闷之极。

早该想到,这女人上辈子没心没肺,冷血无情,这辈子也这德行。

“你到底要怎么样?”

“你娶别人吧。”

“嗤.......你.......”

“这是皇上赐婚。”

“还真成了地道的古人了。”凤浅鄙视。

“入乡随俗。”

“要不,你再把我杀了吧,没准我就穿回去了。”凤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皇甫天佑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她一惯这样,不能跟她计较。

免得计较来计较去,最后气死的都是自己。

外头玉玄见凤浅半天没反应,退了回来,听见凤浅房里动静有些不正常,隐约有男人声音,怕凤浅有事,一脚把门踹开。

凤浅惊了一下,直接把皇甫天佑从窗户上推了下去。

皇甫天佑忙在半空中翻了个身,脚尖在墙壁上一蹬,借着那一蹬之力稳稳落地。

抬头见凤浅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快走,然后淡定的转身。

皇甫天佑堂堂一个太子,约会自己的太子妃,却搞得像偷情被人捉奸。

怎么想怎么憋气,但这时被人看见,确实丢脸,只好闪身离开。

玉玄抛开帷幔见凤浅一个人站在窗边,飞快地环视过屋里每一个角落,不见另外有人,视线最后落在凤浅身后的窗户上。

警惕地慢慢走近,往窗外望去。

“护身符来了。”凤浅笑嘻嘻地伸了爪子向玉玄胸口摸去。

玉玄脸色一变,急忙后退,“不许乱摸。”

凤浅从六岁那年重生去了现代,不管天气再热,都会觉得有一股寒意紧附在她骨头里,冷得发痛。

手只要碰到玉玄,就有一丝暖意从指尖上传开,直到四肢百骸,那股刺骨的寒意就会随之淡褪,有片刻的温暖。

这点温暖像毒品一样让她上瘾。

“我又不是男人。”凤浅伸着手指去戳他。

“老子是男人。”玉玄顾不得再看窗外,飞快跳开。

“二小姐,有人求见。”千巧拿着一张名帖进来。

“牡丹。”凤浅看着名帖上的名字,脸上笑意渐渐收去。

“二小姐要不要见?”

“你不能见她。”玉玄抢过凤浅手中名帖。

这两天,刺杀接二连三,而且种种迹象都指向倭人。

牡丹又是东瀛人。

这间客房周围,明里暗里布满护卫,不用担心凤浅的安危,但如果近距离地接触,实在太过于冒险。

如果凤浅死了,玉玄他们与虞皇的交易就将失败。

他不能让凤浅出事。

凤浅昨晚亲眼看见刺客杀人,他们身手诡异狠辣,而她没了上一世的身手,确实难以应付。

“他们来了多少人?”

“只有牡丹小姐和一个仆妇。”

“请她们进来。”

“小妖精。”

“她们是投贴求见,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她也活不了,她没必要用她的命来换我的命。”

“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命不值钱。”

凤浅轻飘飘地瞟了玉玄一眼,“刚才不知道是谁不让人家进来。”

玉玄‘哼’了一声,转开头。

他虽然和凤浅别扭,却不会在外人面前失礼丢脸。

牡丹进来,虽然穿着和服,却没有用白粉刷脸,描长了眉,唇也是照着中土的姑娘一样点着胭脂膏。

端庄高贵,确实是个美人。

牡丹进屋,一眼看见抱着把大刀大刺刺坐在桌边的玉玄,心里微微一颤。

都说凤浅美貌,没想到竟美成这样,自己和她一比,当真黯然无光,也难怪那人.......

玉玄见这个东瀛女人进来一双眼就在自己身上转个不停,有些不悦,冷哼了一声。

牡丹也知自己失了礼数,忙垂下眼,“传说长乐郡主是天下第一美人,以前一直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穿着男装尚且如此,换成女装,不知要迷倒多少男人。”

玉玄脸一沉,臭得能刮下一层臭鸡蛋,扭头瞪向仍依在窗边的凤浅。

牡丹这才看见屋里另外有人,微怔了一下。

凤浅‘扑哧’一笑,“牡丹小姐眼光不错。”

眼光不错?

玉玄一张美人脸扭曲了一下,两眼喷火,大刀重重地顿在桌上,那矮桌顿时从中断开,“凤.......浅........”一字一字咬得极重。

凤浅轻咳了一声,“我家玉玄脾气不好,牡丹小姐别在意。”

牡丹愕住,他不是凤浅,而是水族的少族长玉玄?

脸‘腾’地一下烧过耳根,“牡丹失言,请玉玄公子原谅。”

玉玄哼了一声不理。

牡丹有些尴尬。

来者是客,凤浅不好让牡丹太难堪,“不知牡丹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牡丹看向玉玄,“我能不能和郡主单独谈谈?”

玉玄拉长着脸当没听见。

“千巧,你先出去。”

随牡丹一起来的妇人向凤浅行了一礼,退着出去。

千巧放下茶壶也退了出去。

玉玄不乐意的皱眉,凤浅伸出一根手指,放到嘴边哈了口气,玉玄肩膀一僵,扛了大刀转身走到门口,往门框上一靠。

千巧轻轻把门带拢。

玉玄大刀抵在门板上,没好气道:“走开。”

千巧关不上门,飞快地看向玉玄,见玉玄一瞪眼,赶紧退开。

玉玄重把刀抱在怀里,把眼一闭,像是对屋里的事不理不睬,但凤浅知道,只要屋里有半点动静,他手中大刀就能立刻出手。

凤浅走到坏桌旁的垫子上坐下,“牡丹小姐请坐。”

牡丹见凤浅没有再去开玉玄的意思,只好在坏桌的另一方坐下,开门见山,“我是为诏王而来。”

“呃?”凤浅不露声色。

“听说郡主前晚见过诏王。”

“我前晚见到许多刺客,难道他们是诏王?”

“诏王当然不会是刺客。”

“那就没见过。”

“可是听说郡主被诏王劫持。”

“原来劫持我的人是诏王。”凤浅装傻。

“他怎么样了?”

“牡丹小姐公然打听劫匪的情况,难道是在挑衅我们的律法?”

“郡主误会,我来求见郡主,纯粹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而来,不为公,只为私。”

凤浅心里冷笑,你不如直接说,你是来打听情郎的情况。

“你既然听说他劫持了我,就该听说他走掉了。”

牡丹当然有听说,但前去刺杀凤浅的杀手,没有一个活口,她怕诏王其实已经被抓,只是怕引来地宫的报复,才故意隐瞒。

“确实有听说,不过郡主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所以我才来找郡主,希望能证实一下。”

“你是想我和你一起庆祝,劫持我的人跑掉?”

“牡丹知道这样的要求对郡主来说,太过不敬,但还请郡主看在同是女人的份上,体谅一个女人的心意。”

“我昏过去了,不知道。”凤浅突然向牡丹凑近,一语双关,“不过,我很想他早些落网,为他的恶行付出代价。我们尊严容不得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

“牡丹一定铭记郡主的每一句话。”

“桌子坏了,我就不给牡丹小姐上茶了。”

“谢谢郡主如实相告,牡丹告辞。”

“送客。”

牡丹出了客栈,妇人跟上两步,“姬様,诏王在海市维护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她?”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26
第64章 休掉这些混蛋  

“看不出来,这姑娘不简单。”牡丹摇头。

“我们是不是可以再利用凤锦。”

“凤浅在百草乡被刺,所有人都认为是诏王所为,但经过秀珠被刺,就会消弱诏王的嫌疑。秀珠死了,虽然没有了证据指证凤锦陷害凤浅。但实际上加大了凤锦出卖消息,刺杀凤浅的嫌疑。凤锦虽然冲动,但并不蠢,知道秀珠死在东洋剑下,就会明白是怎么会回事,短时间里不会再招惹凤浅。”

“诏王好像并不在意被误会刺杀凤浅。”

“他与天下人为敌,当然不会在意身上多条罪状。”

“那.......”

“他虽然不在意,但我们做了,他总要承我们的情。”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不要再动凤浅。”

“可是万一凤浅是海市上的那个女人........”

“诏王虽好,但凤浅身边有很美丽的男人,她未必会为了诏王不顾一切。”

“小姐是说今天看见的那个玉玄?”

“听说凤浅身边有几个极出色的男儿,今天见的玉玄已经是这样绝色,另外几个想必也不会差去哪里。诏王心高气傲,岂能与他人共侍一女?”

“话是这样说,但越是难得到的女人,男人越是想得到。”

牡丹轻咬了唇,这才是她最担心的。

“你叫井田去北朝京都买座宅子,再买两件铺子,以井田的名义。”

“小姐真不回东瀛?可是将军.......”

“父亲一心想拉拢诏王,知道我是为了协助诏王,会理解的。”

“诏王拒绝了将军。”

“正因为这样,父亲才更想得到他的相助。”牡丹慢慢吸了口气,这是他的魅力,“去吧。”

“嗨。”

“为了那混蛋,还真是不顾一切。”凤浅站在窗口,看着牡丹和妇人的口形,冷笑了一下。

客栈外的两个人做梦也不会想到,凤浅精通日语,而且为了做卧底做过口形训练,可以从她们的口形看出她们的对话内容。

凤锦果然出奇的安分,和凤浅道了别,就规规矩矩地上了路。

樟州到增城之间有一片原始森林,森林里有一个子月湖。

传说如果有亲人失散,在子月湖里许愿,就能找到失散的亲人。

但原始森林里不时有野兽出没,所以极少人会走那条路。

凤浅虽然不相信这些传说,但记得小郎给她讲书时,曾提到过子月湖。

既然到了樟州,也就想去子月湖看看。

凤浅出了客栈,竟意外地发现四儿骑马等在马车旁。

四儿说,云末突然收到突厥使者的邀请,做一些学术上的交流,但云末府中事务繁忙,无暇分身,所以让他替云末会会突厥使者。

会完使者,恰好可以随凤浅的队伍回增城。

凤浅笑了一下,朝他勾了勾手指。

四儿犹豫了一下,才从马上俯低身子。

凤浅凑到他耳边,“真是为了学术交流?”

四儿迟疑了一下,刚想点头。

凤浅道:“不会说谎,就不要说谎。”

四儿脸红了一下,“其实在郡主启程的前一天,云公子就让我到前面探路。”

凤浅嘴角的笑微微一僵。

四儿能看见鬼魂,因为有他在前面探路,所以云末知道百草乡不太平,所以让玉玄与她同车。

云末对她不是不理不顾,而是默默地在前面为她铺平道路。

“那你为什么不到前面探路了?”

“止烨去前面开路了。”

凤浅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云末看似淡然,其实事事安排妥当,滴水不漏。

玉玄怕凤浅在他身上乱摸,死活不肯再与凤浅同车,只肯骑马护在马车旁边。

按理森林是阴气重的地方,但这片林子里却到处是热水泉,不被喜阴寒的东西喜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但以防万一,四儿仍被留在了凤浅身边,而玉玄乐得退到可以保护凤浅,却又不会被凤浅摸到的地方。

森林深处,汩汩的乳白溪水从石缝里渗出,在低洼处聚成一面小湖,也就是出了名的子月湖。

湖面上雾气缭绕在月光下幻化出琉璃般的光华,如同仙境。

凤浅蹲下身,拨弄了下湖水,温热的湖水像羊奶一样柔润,拂过手指,舒服得轻嘘了口气。

“好舒服啊,你也来洗洗。”凤浅回头看向四儿。

一起洗?

四儿立刻转身,“我到前面帮你守着。”

“等等。”

“还有事?”

“我要你帮忙。”

“........我去叫千巧。”

“你想去了哪里?我不是要你帮我洗澡。”

“.......”四儿的脸‘腾’地一下红过耳根,“郡主要我做什么?”

“想让你帮我看看,有没有水鬼。”凤浅逗他,卷了裤脚,把脚浸在湖水里。

四儿当真回头,见凤浅一双雪白的小脚浸在水中,而露在水面上的小腿更是白若凝脂。

神色一僵,连忙转头,僵着脖子,生怕再看到一点不该看的。

“这水瑞气腾腾,不会有鬼怪。”

凤浅拍拍身边青石,“过来。”

四儿不动,连头都不敢转过来一下。

“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四儿无奈,只能慢慢挪过去,眼睛尽量望着天,免得看见凤浅赤裸出来的肌肤。

凤浅拉住他的手腕,把他往下一拽。

四儿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她身边。

“把衣服脱了。”

“啊?”四儿愕然地看向她,向后缩了缩,原本白净的面颊红过煮熟悉的大虾。

“你的衣服脏了,脱下来,我给你洗。”凤浅看着他紧张得像快要昏过去的样子,轻笑出声。

“呃......”四儿发现自己又想歪了,尴尬地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一会儿,我自己洗。”

他越脸红,凤浅越觉得有趣,“你是想我给你脱吗?”她嘴里说着,爪子也伸了出去。

“啊......不.......不,不用劳烦郡主。”

“你不脱,我就喊了。”

“喊了?”

“说你非礼我。”

“郡主为什么要这样为难我?”

“其实我是想借你的衣服用一用。”

“难道郡主想......”

子月湖许愿,如果许愿的对象是男的,就得要男人的衣服,而对象是女的,就要女人的衣裳。

“嗯,你不许告诉别人。”凤浅点头,“你再不脱,我自己动手了。”

四儿哪敢让她脱自己的衣服,急忙起身,别手别脚地脱下外衫,拿在手中,不知该不该递给凤浅。

凤浅从他手上抓过衣裳,浸入手中。

“郡主会相信这些?”四儿虽然能看到鬼魂,但学识渊博,并不相信许愿这回事。

“其实也不相信,不过既然来了,总要试试。”

四儿向凤浅的侧脸看去。

突然觉得自己一点也看不透面前的少女。

一块大石块砸进湖里,溅了凤浅一头一脸的水。

凤浅回头。

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止烨站在她头顶大石头上,看着她手中提着的湿衣,若有所思。

他身边玉玄扛着大刀,傲慢鄙视着她,眼里闪烁着恶作剧得逞的喜色。

“真幼稚。”

传说,许愿的时候,被人破坏,就再也找不到失散的亲人。

凤浅望着玉玄的眼,刹时凝了冰。

她并不相信许愿能成真,但这一刻却真的怒了。

小郎是她的底线,不允许任何人触碰的底线。

一言不发,把手中衣裳拧干,默默地还给四儿,转身就走。

玉玄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凤浅,搔了搔头,“小妖精吃错药了?”

“你好像闯大祸了。”止烨望着凤浅挺得笔直的背影,她在找谁?

“她还能吃了老子不成?”玉玄跳下大石,摇摇晃晃地走开。

回去的路上,凤浅再没离开过马车,安静得让玉玄都有些不安。

知道马车平安进了长乐府,众人卡在嗓子眼的心,才落了下去。

凤浅把换洗衣服和银票打了个包,放进三生镯,又去药局找了些上好的人参,喂了根给肉丸子,其余的也打包放进三生镯。

磨墨写了五封信,吹干墨汁,用信封装好,分别写好名字,叫千巧送去给云末。

做好这些,去账房外拦住领了钱出来的张家娘子。

给了二十两银子给张家娘子,让张家娘子偷偷带她出府玩玩。

张家娘子不敢得罪凤浅,就是没银子,也不敢违逆凤浅,何况有银子得。

让凤浅躺在牛车上,拿稻草盖住,带出府门。

云末从千巧手中接过信封,拆开写着自己名字的那一封,抽出里面信纸。

白纸黑字,写着‘休书’二字,眸子微微一凝。

随手把那张休书和剩余的信封放在桌上。

容瑾拿起自己的那封,拆开来,也是一张休书,随手放在桌上,退开一边,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止烨,玉玄和惜惜各自在信封里抽出也写着‘休书’的信封,面面相觑。

止烨一扫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面色凝重。

一路上就觉得有事要发生,回了府,还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最终还是出了事。

玉玄再是粗心,也知道这事是自己引起的,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惜惜叫住他。

“老子找她去,问她是要玩什么花样。”

云末不挡。

止烨看了云末一眼,也往外走。

惜惜看向云末。

云末只淡淡道:“都回去休息吧。”

容瑾一句话也不说,起身离去。

惜惜不知云末有什么打算,但见他已经转进里间,只好离开。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31
第65章 跑路

凤浅出了府,就从牛车上下来,让张家娘子自行离开。

就算云末猜到她是跟着张家娘子出的府,到镇上找到张家娘子,再返回来,她已经离开,他还能去哪里找她?

轻风带着一丝清凉拂过发梢。

凤浅回头看了看住过一些日子的长乐府,有脱离囚牢的轻松,却也有种散不去的惆怅失落。

摸着肉丸子毛绒绒的小圆脑袋,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又没有家了,肉丸子,我们以后要相依为命了。”

小雪猴难得的闭着嘴,没说难听的话嘲笑她。

长乐郡主虽然名声不好,却是她真正的身份,镇南王是她的亲爹。

她这一走,又变成了一个人孤零零的漂泊,没了家,也没了父亲。

凤浅深吸了口气,把那点不舍丢开,“得走了。”再不走,被云末发现,就又走不成了。

走进旁边的林子,脱下身上锦衣,换上件寻常百姓穿的布衣。

才重新踏上官道往前走去。

就算他们找到这里,也不会想到,她会这么胆还敢走官道。

路上有几个背着着各种手工小玩意的百姓,看样子是带着自己做的小东西,去镇子上赶集。

凤浅忙跟了上去,跟在他们后头。

旁边人看上去,凤浅像是与他们一起的。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凤浅回头看去,只见止烨和玉玄骑着马疾驰而来,俊朗的身影顿时让这条萧凉的黄土大道变得有了生机。

他们路过去赶集的人群时,没有减慢速度。

这里的女子有戴幂蓠遮风尘的习惯,凤浅自然带着幂蓠掩去相貌。

止烨视线在从群里扫过,在凤浅戴着面纱的脸上略停留了一下,接着看见她一身布衣的装束,就把视线移向前方,向镇子方向,卷尘而去。

凤浅轻嘘了口气,他们的反应太快,幸好运气好,遇上这些赶集的人,要不然,绝不可能躲得过。

望着远处马蹄踏起的一抹烟尘,凤浅可以想到他们看到那些休书时,是怎么样的震怒模样,嘴角浮起一抹得意浅笑。

他们拿着与她交易的报酬,却天天跟她找麻烦,对她蹬鼻子上眼,她送他们一封休书,让他们再也得不到想要的,大家也算扯平。

到了分岔路,凤浅不再跟着赶集的人群,独自走了另一条路。

这条路通往丰城。

她最后见小郎是在丰城,而且丰城是虞金彪的领地。

虞金彪虽然死了,但或许还能在丰城打听到什么。

傍晚,凤浅又累又饿,在街边的小粥摊买了一碗粥,两个煮鸡蛋。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小粥摊的两张桌子挤得满满的,没地方可坐。

凤浅只能端着碗,坐到一边的石头上,就着粥吃些干粮。

一队人马护着一辆马车在不远处停下。

其中一人拿着水壶去粥摊上买水。

粥摊上起来一人,走到马车窗前,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凤浅,见是一个村姑,不放在心上,低叫了声,“国师。”

车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查到诏王的下落了没有。”

那声音娘娘腔腔,十分特别。

他们声音压得极低,但凤浅曾做过听力训练,耳力极好,听见‘诏王’二字,不由得留了心。

“属下惭愧,诏王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最后出现在哪里?”

“樟州,诏王去了樟州见牡丹。”

“哦?”

“我的人跟着诏王的船下了湖,看见他去见牡丹,等我们赶去,发现他死在了湖里。”

“这么说,诏王确实出现在樟州?”

“确实。”

凤浅吃东西的手停住。

去见牡丹的根本不是诏王,而是一个叫东君的男人。

那人向凤浅望来,凤浅低了头,继续啃自己的干粮。

车里人察觉那人有异,也向凤浅的方向睨了一眼,把声音压得更低。

“凤浅府里的那几个可都查过?”

“止烨和玉玄是和凤浅一起去的樟州,诏王出现的时候,他们二人在场,所以他们不可能是诏王。”

“另外几个呢?”

“云末,容瑾和惜惜一直不曾离府,如果百草乡出现的真是诏王,那么他们三个也不可能。”

“他们三个没有离过府?”

“管家确定是这么说的。”

“管家什么时候看见的他们三个?”

“收到报告后,立刻去见的云末,当时他们三个人都在云末院子里下棋。”

“管家收到消息的时间,或许对别人来说不可能,但对诏王来说,足够他从草堂乡返回长乐府。”

“这么说,诏王真没有藏在凤浅的府上?”

“按理是这样,倒是凤浅........”

“凤浅怎么了?”

“据说凤浅跟过去很是不同。”

“怎么不同法?”

“自从从西门政府上回来后,整个就像是变了一个。”

“会不会是有人弄了个假凤浅......”

“属下也想到过,但派人查过,人倒是真的,只是.......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我也有好些年没见过凤浅了,看来,也是时候该去看看了。”

“属下这就去给国师安排。”

“不忙,我还有其他几个人要先见见。”

“长乐府上的那几位,还要不要跟着?”

“再跟下去,难免打草惊蛇,暂时放放。”

“是。”

“你去吧。”

“是。”

凤浅连耳朵都竖起来了,只偶尔听见提到云末,容瑾以及她的名字。

那人又背对着她,也看不见唇形。

凭着这片言半语,实在没办法串连他们谈话的内容。

站起身,不着痕迹地往前走了两步。

那人立刻警惕地向她望来,把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

凤浅知道那人对她起了疑心,收起没吃完的干粮,端着空碗走向粥摊。

敢招惹诏王的人,都不是凤浅现在惹得起的。

她不会蠢到为了多满足一点好奇心,送掉性命。

凤浅还了碗,抱着包裹继续赶自己的路。

那人一直盯着凤浅走远,看不出凤浅有什么不妥,才转身离去。

凤浅翻开地图,如果顺着这条大道一直往前,以她的脚程,要到半夜才能有个城镇可以落脚,而她一个女人在道边露宿,实在不安全。

再加上,止烨和玉玄在镇子上找到张家娘子,问明她的下落,就会回头,除了去镇子的路,就只剩下这条路。

如果他们一直往前追赶,她仍然跑不掉。

除了这条大道,另外有一条小道。

那条小道翻过一座小山,就能到那个镇子,能缩短一半的路程。

而且这条路,两边都有树林,如果听见马蹄声,很容易藏身。

如果顺利,天黑的时候,就能到达镇子。

运气好的话,可以雇到马车,连夜离开。

凤浅略为思索,朝着那条小路而去。

进山不久,头顶响起几声雷鸣,只一会儿功夫,天空乌云密布,几道刺眼的闪电穿过厚实的乌云,斗大的雨点已稀稀拉拉地砸落。

再往前,就是悬崖路。

天气好,倒不足为惧,但天色渐渐黑了下去,泥巴路被雨水一泡,滑不留脚,脚下只要滑一下,就很容易跌下山崖。

雨越下越大,完全没有减小的趋势。

凤浅不敢再冒险前行,在附近找了个干燥的山洞避雨,等雨停了再做打算。

山洞很宽敞,里面有不少枯枝。

凤浅放下包裹,拾了些树枝,架起火堆,火光把阴冷的山洞照亮。

一阵脚步声踏着落叶而来。

凤浅警惕地抬头向洞口望去。

一个戴着斗笠,披着宽大披风的男子牵着马走进山洞,看了火边的凤浅一眼,就径直坐到火堆旁边,脱下打湿的披风,露出里面合体的黑色箭服。

他身姿高大挺拔,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天然自成的优雅贵气。

斗笠压得很低,遮去了眉眼,微低着头,只能看见下颌一点美好的弧线。

他往火堆里加了根树枝,手指修长莹白,袖口袖着和衣裳同色的繁琐花纹。

男子坐下后,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凤浅,斗笠下射出的森冷目光,像是要看穿凤浅面颊上的幂蓠面纱。

他除了盯着凤浅以外,再没有别的动作。

却仍让凤浅慢慢皱紧了眉头,打算等雨一停,就立刻离开,免得节外生枝。

过了一会儿,那人的视线仍没有从她身上离开。

风雨交加的夜晚,与一个不相识的男子共处一个无人的山洞,而那男子又是如此无礼之极,让凤浅感觉不安。

她绷紧着肩膀,落在男子眼里,他微抬起脸,“你很怕我?”

这声音......

凤浅身体一震,后背瞬间发冷。

慢慢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个人不可能在这里,或许只是声音相似的人。

退一步说,就算是他,她戴着面纱,他也不可能认得出她。

男子一声轻笑,但那笑声却让她升起一阵寒意,与那个人的声音完全一样。

凤浅虽然已经尽量让自己镇定放松,但对方的视线却落在了她因紧张而紧紧抓住身下的干草的小手上。

又是一声轻笑,男子缓缓除下斗笠,露出即便是戴着鬼面具,仍俊美得无可挑剔的脸庞,深不见底的黑眸蕴含着不容忽视的冷寒,像是可以看穿人心。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31
第66章 请放尊重些

果然是他,果然是她最不愿看到的诏王。

凤浅惊得心脏差点跳出胸膛,好在幂蓠遮住了她已经发白的脸。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微眯起眸子,声音带着一缕危险的味道。

“对不起,我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凤浅虽然慌乱得想马上逃走,但说的话,仍是淡淡的。

不露声色的站起身,靠近洞口,一有异常举动就.......逃.......

诏王身形一动,已拦住她的去路,高大的身形给她带来让人透不过气的压迫感。

“让我看看姑娘的芳容,看我们算不算得上是陌生人。”他调戏的声调中带着嘲讽。

“请你放尊重些。”凤浅冷冰冰的声音,没让对方后退,反而伸手来揭她的幂蓠。

她再也顾不得山洞外倾盆的大雨,往外急奔。

手臂一紧,已被牢牢抓住,幂蓠已经到了诏王另一只手中。

凤浅忙转开头,尽量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你放肆......”

下一秒钟,对方手臂回缩,她顿时被强大的力量带着撞进他怀中。

他抛掉手中的幂蓠,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正视自己。

跳跃的火光在她脸上投下闪烁的红光,让她苍白小脸艳丽非常。

自从得了她以后,他就像是上了瘾一样,总在梦里与她缠绵。

现在,她柔弱无骨的腰身不安分地在他手臂间扭动,撩得他腹间邪火乱窜。

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了想要了她的冲动。

真是该死,不管他对她的家族如何的仇恨,但仍无法让他忽视,她对他的吸引。

“你这是要去哪里?郡主。”郡主两个字,他刻意加重了口气。

凤浅推着他的胸脯,企图脱离他的束缚,但他如同铁壁铜墙一般纹丝不动。

“跟你没关系。”这样的自己在他面前仍然弱小得微不足道,她恨死现在这样柔弱无力的身体。

“没关系?”诏王黑不可测的眸子里慢慢燃起怒火。

“对,我们只是无意中擦肩而过的过客,不必要做无谓的纠缠。”凤浅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过客?无谓的纠缠?”诏王原本就冷冽的脸,越加的阴沉。

“对。”凤浅淡漠的与他对视,既然被他捉到了,就只能与他摊开来说清楚。

“那你视我们之间的赌注约定是什么?”因为气愤,手上的力道大了些,几乎要捏碎她的下巴。

她强忍着痛,不露出丝毫示弱,“那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游戏。”

“看来,我真不该放了你?”他把她往前一推,把她压在石壁上。

“就算你能强迫我,得到的也不过是我这具躯体,除此之外,你还能得到什么?”她仰头,直视着他的眼,秀美的外表下竟流着如此狂傲的血液。

“是吗?”诏王半眯了眼。

“你恨的是虞金彪,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你拿我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弱女子来泄愤,不觉得丢人吗?”凤浅一鼓作气地说出以前不敢说出的话。

“你敢再说一次。”诏王微眯起眼,手臂收紧,几乎要箍断她的腰。

拜她所赐,他落入虞家的人手中,受那滔天之辱,又被迫亲手杀死自己的母亲。

她居然坦而然之地说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真是荒谬。

“你除了会躲在阴暗的角落,拿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泄愤出气,算什么男人?”凤浅扬起眉,清澈的晶亮的眸子里没有一丝胆怯。

诏王冷哼一声,,真是个不怕死的女人,“骂,接着骂。”

他要看看这个女人还能说出什么恶毒的话来。

“你再强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只能得到我的尸体。”

凤浅的语气和洞外的狂风一般冰冷,美丽的大眼睛里的不屈划清了二人的界线。

“你死给我看看。”他看着她,眼里反而慢慢浮上笑意。

凤浅瞪着他,她好不容易才回到这里,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寻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知道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你要怎么样?”凤浅咬紧下唇,长乐府里有内奸。

“不过是想和你好好地打一场赌。”他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冰冷的面颊。

“疯子。”凤浅胸口闷气涨得难受。

“回长乐府。”

“不回。”

“即然这样,我只能带你回去。”

“我不跟你去。”凤浅惊了一下。

“由不得你。”狭长好看的眸子里跳跃着残酷的火焰,紧抿的唇更冷了三分。

这么多年来,他在仇恨和恶梦中长大,虞金彪不过是他的报复刚刚开始。

她是仇人的女儿,本该是他手下的一颗棋子。

但她的一笑一怒,却牵动着他的心弦,让他冷硬的心一软再软,这种感觉很不好。

蓦然,松开箍在她腰间的手,狠狠推开她。

坐回火堆边,不再看她,他怕自己会迷失在她似水的美目中。

“老实呆着,如果敢跑,别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

凤浅身体得以自由,才长松了口气,尽量缩在离他远一点的角落,不敢再去招惹他,免得把他真的激怒了,倒霉的还是自己。

雨点小了,诏王抓起披风走到马前,薄唇里冰冷轻轻一碰,“过来。”

那冷到极点的声音让她想逃,但她轻叹了口气,磨蹭地走向他。

在她的一声惊呼中,像货物一样被打横丢在了马背上。

他一抬腿,姿势十分潇洒地上了马,冲进了黑幕中。

凤浅虽不指望他会友善地对待她,但这样横卧在马背上,胃被反复的颠簸挤压,就像要被揉碎了般的难受。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呕吐时,再次被提起,意外地跨坐在了他身前。

还没来得及感动,冰冷的声音响起,“别弄脏了我的宝贝马。”

凤浅又瞬间被怒火点燃,僵硬着身子,尽量前倾,不碰到身后的铁皮铜墙。

这样僵持的姿势加剧了几日来波奔的疲惫,倦意袭来,很快就沉沉睡去,在她将要栽下马背的瞬间,诏王空出一只手将她箍在怀中。

凤浅睡梦中靠在他宽阔的胸脯上,仿佛回到了儿时,被小郎抱在怀里,莫名的心安了,伸出两手抱住他的腰,就像睡在小郎的怀抱中一样。

诏王身体一僵,想扯开紧紧缠在他腰间的手,但她手臂上传来的体温的一瞬,却不忍心了。

路途的颠簸,抖散了她的发结,乌黑的长发自然披泻下来,盖住半边肩膀,面颊上还挂着刚才难受而渗出的汗珠,一抹摄人心魂的幽香飘入他的鼻息,与她发间的清香又有所不同,好闻得让他忍不住深吸了两口气,低头看去。

看着她安静柔顺的素颜,沾满风尘,眼里竟闪过一抹心痛。

凤浅一觉醒来,脸在他胸脯上,听见他强健的心跳,更郁闷得发现,自己的手竟环抱着他的腰。

如见鬼一般丢开,往后退去,动作太大,如不是他的手臂箍在她的腰间,只怕她已滚落下马。

忐忑不安地抬起头,看向他俊逸的脸庞。

他并不看她一眼,只是目视前方。

戴着面具的俊美面容让她短暂的失神,他真是一个非常好看的男人。

“你这是带我去哪儿?”凤浅从不断后退的景致中发现,他们走的路根本不是去长乐的路。

“你既然不肯回长乐府,就去给我侍寝暖床。”刚在他怀中舒服地睡醒,就对他大呼小叫让他十分不满。

“什么?”凤浅忽地瞪大眼。

“既然你不承认那个赌约,我也就不必再怜惜你。”

“我不去。”凤浅变了脸色,开始挣扎着想脱身出去。

“由不得你。”诏王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

“我不是你囚奴,你凭什么要我给你侍寝暖床。”

诏王低下头,黑眸落在她美貌容颜上,冷哼一声,眼角尽是不屑,“看来你还没搞清楚自己的状况,不过,不用担心,我很快会让你知道。”

他眼里透出来的残忍,让她打了个寒战,狼狈地避开他的视线看向前方的路。

直觉告诉她,他不会轻易放过她。

他日夜不停的在马上纵驰,除了大小解和喂马时,会短暂的停留。

其它时间全在马背上,饿了就啃几口干粮,渴了就着水囊喝两口。

凤浅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人,如何能有如此的精力,她哪里知道他南征北战的时候,昼夜不眠的日子太多了,早就练就了他异于常人的体能。

他不下马休息,她也不肯认输的提出休息的话。

倔强地咬着牙关忍着,也不叫声苦。

她的表现却让他有些意外,对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女人又多了些不同的看法。

只是在她每次醒来,都会发现自己靠在他怀中。

挥不去的疑惑,她明明恨他,为何每次醒来发现自己靠在他胸前时,都有丝丝甜意,离开他的怀抱的时候,又有一丝不舍。

她感觉得到,他明明仇视着她,却没将她推开。

三天后,他带着她进入丰城。

凤浅望着头顶一闪而过的丰城门匾,怔了。

不知有多少人在抓捕他,他在丰城杀了虞金彪,居然还敢留在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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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学会怎么服侍男人

他们终于在一座豪华的二门内停下。

没有防备的凤浅被他无情地丢下马,在地上翻滚了两转,才稳住身形。

所有的力气顷刻间化成怒火,仰起头,狠狠地瞪着马上的恶魔正翻身下马,轻拍着马儿,温柔地说,“辛苦了。”

声音亲昵得如同对待自己的妻子。

一个老仆小跑过来,看见地上的凤浅,微微一愣,太子居然会在凤浅清醒的时候,带她回来。

“权叔,这是新来的丫头,你把她带下去,弄干净了安排到龙翔殿侍候。”诏王将马缰丢给福权。

福权又是一怔。

诏王连眼角都不曾扫凤浅一眼,径直走了。

“丫头?”凤浅目瞪口呆。

“郡主,你还好吗?”福权从来没看过诏王对一个女人如此恶劣,不禁为她担心。

“嗯,还好。”凤浅用力吸气,淡定淡定。

这里是丰城,这里有太多她想知道的事,而诏王对虞金彪做的事,和以前虞金彪对小郎做的事一样。

留在这里,或许能查出当年小郎的事。

丫头就丫头吧,总强过给他暖床。

福权将马缰交给下人,弯腰去扶起凤浅,“有没有伤到哪儿?还能站起来吗?”

他看见诏王是毫不留情的把她丢下马背。

诏王把凤浅丢下马的时候,看上去凶狠,其实很有分寸,只让她感到疼痛,却不会伤到筋骨。

凤浅从地上爬起,“我没事。”只是手肘和膝盖处的擦破,有血珠渗出,并没伤到别的地方。

“权叔以前认识我?”

“老奴认识郡主,郡主却不认得老奴。”

“唉,这是何苦呢?在长乐府太太平平的过,不好吗?”

福权本是诏王母亲的随从,自从当年在丰城救回仅十二岁的诏王,这些年来,一直跟在诏王身边。

知道他过着什么样的日子,知道他对虞家的恨有多深。

而她是虞家捧在手心上的明珠,只怕这个年轻的姑娘有苦吃了。

凤浅笑了一下,她虽然不认得这个老仆,但这个老仆的一言片语,温暖了她的心。

“龙翔殿是什么地方?”极品女被诏王劫持来过丰城,福权见过极品女也不出奇。

福权看了凤浅一眼,眼视有些闪避,“郡主去了就知道了。”

凤浅扁嘴,肯定不是好地方。

跟在福权身后,进了两重院子。

福权把凤浅安置在一间小屋里,就快步离去。

* * *

福权将一块大毛巾递给正从大浴池中迈出来的诏王,小心地问,“太子真的要郡主做丫头?”

诏王接过大毛巾擦抹着身子,轻睨了福权一眼,不答。

福权暗吸了口冷气,诏王果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凤浅的。

“去把她给我叫来。”诏王穿了寝裤,随便披了件便袍,走向寝宫。

“郡主......”

“以后不许叫她郡主。”

“是......郡......咳.......凤浅看上去很疲惫......是不是让她休息一天再来服侍诏王。”

诏王眼一瞪,淡淡地道:“叫你去叫,就去叫。”

福权一溜烟地去了,诏王虽然孤傲淡漠,但对部属和下人却是极好。

自这些年,只要一提及凤浅,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冷硬得不近人情。

凤浅洗净了身上的灰尘和汗液,舒服地躺在小床上。

这间小小的下人房,虽然没有了以前的豪华摆设,床上也没有奢侈的丝绵被,但对现在全身酸痛得抬不起手的她来说,却是最好的恩赐。

刚刚睡着,就被敲门声惊醒。

睡眼朦胧地开了门,望入福权不忍心的眸子,“诏王要你去侍候。”

凤浅早就料到他不会让她舒服,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没有犹豫,也没有怨恨,束起没干的秀发,冲福权微微一笑,他对她的关心,她心领了,“走吧。”

福权将她领到一间古朴气派却不奢华的大屋前,“主上心情不太好,你小心些服侍,老奴我先退下了。”

凤浅轻点了点头。

福权投下不安的一瞥,走了。

凤浅迈过门槛,转过帷幔,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停下了脚步,埋低头后退两步。

诏王慵懒的斜卧在软榻上,手中拿了本册子细看,宽大的黑色丝袍随意披在身上,敞开着前胸,并未束起,露出里面麦牙色的结实胸脯。

与长袍同质地的寝裤,松松垮垮地束在腰下,深凹的肚脐下一条细细的毛发,一直延伸到裤腰下面,让人担心,只要他稍加动弹,那条长裤就会滑落。

凤浅不是没看过他的身体,但这半遮半掩的样子,却更让人面红耳赤。

正想避开,从门外进来一个女人。

那女人眼角细长,妩媚到了极点。

女人进来后,只淡瞟了凤浅一眼,就一边脱衣服,一边款款走向软榻。

走到榻边时,上半身,已经仅剩下一件抹胸。

她绕道软榻后方,点燃了榻边的香炉,向榻上依去,趴伏在诏王宽阔的肩膀,

雪白的肩膀和手臂赤裸着,柔若无骨的手臂绕到他胸前......

凤浅冷眼看着,脸上的红瞬间褪去。

一直以为自己对他从来不在意的,但当她看到这样一个画面时,心脏却一阵刺痛。

“怎么?想打退堂鼓了?”冰冷的声间带着讽刺,让这温暖的寝宫即时变得深冷刺骨。

凤浅深吸了一口气,只当是看到一对发情的狗。

将脸撇过一边,不看榻上的男女,“只是对诏王的趣味无法苟同。”

诏王睨着她,嘴角却慢慢浮上浅浅笑意。

她虽换了一般下等奴婢的衣衫,却掩不住她的国色天香。

这张脸和过去没有什么不同,但以前凤浅的眼空洞迷离。

而她的眼,却倔强而清澄,像是一眼就能看清,但再看时,却发现根本看不透她。

拂开环到胸前,正想滑进他的衣裳的玉手,“雅夫人,这是新来的丫头,以后就交给你调教了。”

他将视线调回奏折,仿佛不管是榻上的美夫人,还是榻前的凤浅都与他无关。

“我说今天诏王怎么有兴致招小雅来呢,原来是为了这个小美人。”

雅夫人雅媚的凤眼扫向凤浅时闪过一屡寒意,不屑中掩不住一丝嫉妒。

“诏王想将她调教成什么样的丫头?”

“让她知道怎么服侍男人。”

“要不,让雅儿好好地服侍诏王一回,让她留在这儿好好看着,如果她不太笨的话,多少也能学些?”蛇一样的身子扭着向诏王缠去。

凤浅觉得这人不可理喻,转身就走。

不知从哪里闪现一个黑衣隐卫,拦住凤浅去路。

那人的伸手快如闪电,凤浅知道有这个人守着,她根本没办法离开。

深吸了口气,紧紧咬住下唇,把涌上来的怒火强压下去。

重新转身,走到屋里一角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想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她,选错了方式。

“现在的男人,怎么都喜欢在我面前做这事。要做就做吧,我看着。”

她口气轻松,却不知什么时候把唇咬破,腥腻的鲜血流入口中。

诏王拍开正不老实的小手,“你退下。”语气冷漠而不容丝毫质疑。

那冰冷的语气落在凤浅耳中,开始怀疑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感情?

也许根本没有,他对正在对他承欢的女人也能如此冷漠。

雅夫人美目微微一暗,离开诏王的身体,拉过一件轻纱,披在身上,娇笑着向诏王脸上吻去。

诏王略一侧脸,不露声色地避开。

雅夫人微微一怔,接着又是一声嗔笑,优雅地转身离去了,在与凤浅身边一错时,眼里射出的怨毒让凤浅一愣。

“过来。”诏王没看一眼雅夫人离去的背影,冷冷地看着凤浅。

“做什么?”凤浅不回头,淡漠地问,刚才的一幕让她胸口的痛楚化成怒气,难道他想让她去填补刚才雅夫人的位置?

如果是的话,她宁肯阉了他。

诏王眉头一紧,声调提高,“过来。”

“诏王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是了,奴婢在这儿,能够听到。”

一声冷哼,高大的身躯无声无息地离开软榻,来到她面前,有力的大手扣住她的下颚,没有一星半点的怜香惜玉。

凤浅痛得几乎要叫出声来,但她强忍着不发出半个音符,直视着眼前冷得刺骨的寒眸,她不要他看到她的软弱。

“你口口声声的奴婢,可是你看你,哪有一点奴婢的样子?你是要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做个奴婢吗?”

诏王一个一个字地说着,眸子里的寒意越来越冷。

当他的视线落在她咬破了的唇瓣上时,冷漠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心疼,但只是一闪而过,换成更浓的恨意。

蓦然,他松开手,一旋身又卧回了软榻,“过来。”

凤浅不想再激怒他,刚回到这个世界时就知道,激怒他只能得到更可怕的惩罚,定了定神,走到榻边。

“捶腿。”诏王又拿回刚才丢下的奏折,枕在曲起的一条长腿上。

凤浅盯着那条长腿,恨不得自己的手能变成两把铁锤,敲断他的腿。

“你为什么要用那种方式对虞金彪?”

“想知道?”诏王眸子一黯。

“嗯。”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31
第68章

垂下眼睑,半跪下身,握住小拳头,犹豫着轻轻捶在他伸直的大腿上。

他腿上肌肉紧实,对女人而言是极致的诱惑。

凤浅盯着那条长腿,恨不得自己的手能变成两把铁锤,敲断他的腿。

“刚才那个女人叫雅夫人,是这儿最善于交际的女人,有着能让男人得到最舒服的享受的手段。”

诏王的视线没落在手中册子上,半眯着眼,扫视着她破损的唇。

“你如果想摆脱我,就跟她好好学学怎么做个女人,如果我那些将士满意你的表现,你就可以脱离我的掌控。同时我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用那样的方式对待虞金彪。”

他说得慢条斯理,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变化。

凤浅的手在半空中停下了,脸上臭屁表情一点点僵化。

抬起头,逼视着头顶如魔似鬼的男人,好看的脸却如蛇蝎一般恶毒,怒火焚烧着她的心,“你要将我送给你的将士,供他们消遣?”

他看着她怒不可遏的样子,反而舒坦了,他宁肯看她怒,也不愿看她对他漠视的样子,淡淡一笑,“这有何不可?送奴婢犒劳有功的将士本是很正常的事,反正你想摆脱我,我也就成全你。”

话没落,"叭"地一声脆响,随着脸上火辣辣的痛,眼里的讥笑,变成惊诧,再转为怒火。以他的身手,本可以轻轻松松避开这一巴掌,但他没想到她敢打他,也不知为什么明明看到她扬手,却没想到要避开,实实在在的挨了她这一巴掌。

坐直了身子,看着凤浅,薄凉的唇慢慢抿紧,那双墨黑的眼却淡淡地,看不出喜怒。

凤浅倔强的仰起小脸,坦然地看进他淡漠的眼,“弱肉强食,但并非弱者,就可以任由强者欺辱。”

诏王忽地一笑,凑上前,“你既然知道弱肉强食,那你也该知道,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诏王事务繁忙,何必在我这个毫无用处的弱女子身上浪费时间。”

“谁说你毫无用处?”诏王手指抚上她的面颊,“就凭这张脸,也是极有用处。”

凤浅的脸颊在他手指下僵住,“脸可以毁。”

他手指滑到她耳后,轻轻摩挲了两下,顺着她修长粉嫩的脖子线条抚摸下去。

“脸可以毁,但要毁去这让所有男人欲仙欲死的身体,只有死一条路。”他凝视着她的眼,“你舍得死?”

如果她是为这点事就寻死觅活的女人,在她从他身下醒来的那一刻,就该想到自杀。

但她没有,他在她的眼里看见比任何人都更渴望生存的欲望。

只有有很重要的事,一定要去做的人,才会有这么强的求生欲望。

那一瞬间,他看着她的眼,就像看见了当年必须活下去的自己。

凤浅胸口被一口气死死地堵住,有些透不过气。

她好不容易回来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么死去。

“你到底要什么?”她相信,诏王在她这里要的,绝不是肉欲上的满足。

“我不是说了吗,要你留在这里做个奴婢。”

“奴婢我可以做,但奴婢也是人,也要尊严。”

“奴婢要做的只有顺服。”

“只怕要让诏王失望了。”

凤浅决不允许任人揉捏。

“看来你真是欠调教,我现在就要你知道该怎么做我诏王的奴婢。”诏王一伸臂,拉起半跪在地上的凤浅,丢在软榻上,“把衣服脱了。”

凤浅想反驳的话,到了舌尖时却在他冷若冰霜的逼视下,咽了回去,下意识地护住胸前的衣襟,蹬着两脚慢慢后退。

从她在他床上醒来的那天,她就知道,这禽兽是精虫上了脑的,绝不会因为她的一句求饶或者服软就会放过她。

“要我帮你?”

冷漠的鼻息声,激起凤浅的傲气。挺起胸膛,直视着对面同样骄傲的男人。

烛光下,光洁的肌肤泛着淡淡的光华,神圣而不可侵犯,又美得让人无法从她身上移开视线。

诏王拧紧了眉头,从来不会对女人动心的他,自从她醒来后,以一种看似柔弱顺服,却打骨子里漠视他的方式承欢在他身下,他就再也无法释怀。

但一想到父母的惨死,这份柔软就化成了恨意,恨她也恨自己。

即便如此,他面对她时,仍无法像以前一样淡然。

她黑眸中的不屈,更是深深触动着他内心的底线。

让他想起母亲受辱时的那不屈的眼神,双手握拳,久久又再放开。

凤浅呆住了,那一直逼她的眼神里的恨意,让她骇然。

他这样对自己,应该愤怒憎恨的是她,难道又是极品女惹下的祸事?

诏王敛去不堪回首的回忆,心中的怒焰更是无法熄灭,突然逼近她,灼热的鼻息喷在她绷紧的小脸上,“你得偿还欠下的血债。”

在她没有回过神来的一瞬间,双手已握紧了她的腰肢。

视线落在她仍渗着鲜血的唇瓣上,伏低头,轻吮上她的伤口。

唇上传来的痛,让凤浅瞬间清醒,转开头避开他的唇。

粘上她的血的唇格外红艳,衬上他极其俊逸的脸,显得极为邪魅。

“什么血债?”凤浅胸口闷涨,极品到底做了什么,把他激怒成这样。

“你以为,就凭着一句不记得了,就可以抹去那滔天的罪孽,跟没事一样为所欲为地安渡此生?”

他恨她再次抛起他不愿回首的往事。

虞氏的贪婪,杀死他的父亲,灭了他的国家,千千万万的城民被屠,血水红了整条香江。

害他母子分离,忍辱偷生,只盼以后能东山再起,为父亲,为千万百姓报复。

不料拜她所赐,他和母亲沦为阶下囚,母亲当着他的面受辱,而他被迫用钗子刺进母亲的胸膛。

以乱伦之名,被赤身裸体和母亲捆绑在一起,悬吊在丰城城门之上。

将他家族的一世英名毁得一干二净。

他虽然杀了虞金彪,但虞金彪一条狗命,怎么能平息他心头之恨?

那些千千万万无辜百姓的性命,岂能是虞金彪一个人的命可以偿还的。

他双手收紧,几乎要箍断她的腰,无视她眼中的怒意和迷惑,一低头,噙住她娇柔的唇瓣。

“你......放开.......住手.......”凤浅羞恼到极点,使着全身的力气,想推开他,但她越是挣扎,他越是用力的箍制着她,动作粗暴,全无温情。

“你这个畜生.......放手.......”凤浅在微避开他的唇的一瞬,喝骂着。

“畜生?你是忘了你的身份!”他眼中的怒意更甚,双臂回收,将她拖倒在软榻,用力撕开她胸前的衣襟。

凤浅恐惧到了极点,拼命踢打着,可是却丝毫阻止不了他的大手,身上衣衫片刻间已化成碎片。

“不.......”凤浅无法忍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凌辱,嘶声地叫着,“你不能,你说过,只是要我做个丫头.......”

“我要的是你的臣服。”他的视线落在身无寸缕的娇柔躯体上时,变得炙热,这身体比他想象中更为美丽,这本来该是他妻子的身体,却与他怒目而视。

凤浅在他审视的注视下,无地自容,再也无法承受,曲膝向他顶去,却被他轻巧地压住,再也无法动弹。

“小郎!”怒极的她带着所有的恨意,喊出她一直藏在心里的名字。

不料这声音,却加深了对他的刺激,强壮的身体如山一样压下,“如果你是我的爱人,我很乐意你这么叫我,但你现在只是奴婢。”

凤浅在这一刻又一次感到这个男人的强大,强到让她全无反击之力。

再一次知道什么是无助,紧闭上眼,不让他看到已涌上眼眶的泪。

但不住颤动的睫毛下闪动的泪光,却出卖了她。

他的心一痛,吻上她的眼,他无法自欺欺人,虽然她是仇人的女儿,却是他小心呵护着长大的小妻子。

他一直认为,在知道她的身份后,儿时的种种已经微不足道。

这些年来,他一直对着‘凤浅’,对‘凤浅’确实全无情意。

她只是他手上的一颗棋。

但自她在他身下醒来,她却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凤浅’。

她一言一笑都牵动着封存在心底,不该有,也不能有的柔软。

他恨这样的自己,也恨触动他心弦的她。

她感动他手掌上的热度,热到像是要烫伤她的肌肤,也感到紧贴在她胸脯上的他赤裸的胸脯传来的热度,一切都变得奇怪,令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

她虽然恨着他的所为,但他是占有她的第一个男人,而他又像极了小郎。

她一直不愿向他开口询问,是因为记忆中的小郎太温柔,而他对她.......

她接受不了小郎变成这样,也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是小郎,她该如何自处。

所以才自欺欺人地希望还有另外一个小郎。

而不是他。

她的沉默让他的吻变得温柔,就在他的舌头探进她嘴里的那一瞬间,全身一颤,不能这样....

用力咬去。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31
第69章 不喜欢被人观赏

诏王没料到明明屈服下来的她突然反抗,冷不防又被咬了个正着,闷哼一声。

紧接着扣紧她的下颚,将被她咬破而流出的鲜血尽数灌入她口中,肆虐着她的唇舌。

浓浓的血腥味化开来,分不清哪儿是他的,又哪儿是她的。

有的只是浓浓的醉意。

强有力的腿撑开她拼命想并拢的双膝,挤到她双腿间。

她滑腻的肌肤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强烈刺激,呼吸急促起来,不管是恨也好,怜惜也罢,他不愿再放开身下的这个女人。

就在他对身下的女人势在必得之时,门外传来禀报声,“诏王,孤熙有急事求见。”

诏王眉头一拧,眼里闪过一抹烦躁,微抬起头,定眼看了怀中的女人好一会儿,才蓦然起身,随手拉过屏风上的男性袍子覆在她身上,“请。”

凤浅手忙脚乱地拉拢长袍,呼吸间全是属于那个男人的独特气息,刚裹住赤裸的身躯,便看见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转了进来,停在帷幔不远处,俊目扫过她的脸,露出一丝惊讶。

“出去。”诏王淡睨了她一眼。

凤浅不喜欢衣裳不整地被人观赏,飞快地跃下软榻,赤着雪白小脚,一言不发地快步奔了出去。

乌黑的长发披泻下来拂过诏王的脸颊,带着她独有的体香,沁入他的鼻息,不禁为之一荡。

男子一侧头,绝美清纯的素颜映入眼底,微微一愣,是她......

回过头来时,对上的是诏王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的目光,忙收敛心思。

凤浅纤细的手指紧紧捏拢领口,一步不敢停留地逃离了这令人窒息的寝宫,回到自己的小屋,扣上房门。

直到这时才将绷紧的身体疲软地靠在木门上,布满潮红的脸慢慢苍白。

刚才他欺侮她的时候,她恨他,但离开他却有一丝不舍。

无力地在床边坐下,“他到底是不是小郎?”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吹来,掀起她裹在身上的袍子,才发现冷得厉害。

起身,从衣柜里重新拿了衣服换上。

看着丢在床上的黑色锦袍,胸口堵得难受。

刚才喊出了他的名字,欲望就像破堤的洪水,瞬间把她卷了进去。

她很想立刻问问那禽兽,到底是不是小郎。

如果是他,为什么这么对自己。

他现在在见客,她不能直冲冲地去找他。

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也不见他再派人来叫她。

福权端了饭菜过来。

见屋里黑乎乎地,没有点灯。

叹了口气,把托盘放在小桌上,点亮桌上的油灯。

“姑奶奶,你就别再惹主上生气了。”

凤浅无语,哪里是她去惹他。

那禽兽变着法子折腾她,难道她乖乖给他当性-奴?

“诏王呢?”

“诏王有事外出了,这几天都不会在这里。”

“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老奴不知道。”

“权叔,诏王叫什么名字?”凤浅微微有些失望。

“姑奶奶,这些可不是你该问的,主上的事,别说不知道的,就是知道的,也得当不知道。”

诏王是天下国君的公敌,诏王的事,知道的越多,越没有好处。

就算诏王不杀她灭口,被那些恨诏王入骨的人知道,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

会不择手段地从她身上知道诏王的事。

“别的我不问,权叔只要告诉我他是不是叫‘小郎’。”

“小郎?”福权摇了摇头,“小郎是谁?”

凤浅看得出福权没有说谎。

小郎本事他隐姓埋名的名字,那个身份不再用了,‘小郎’这个名字,当然也就不再需要。

他的人不知道这个名字,也理所当然。

“不管怎么,身体重要,郡主吃了饭早些休息。”

福权为凤浅装了饭,走出小屋,顺手带上房门。

第二天,天没亮,就有人敲门催她起身。

凤浅匆匆洗漱了,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衣着光鲜的女人。

“跟我来。”

“去哪里?”

“雅夫人让我带你去春意阁。”

“我要见诏王。”

女人讥笑,“你当自己是什么人,诏王是你想见就见的?”

凤浅冷瞥了她一眼,人家说看够看主人,凤浅看着这些人,直接把诏王也看扁了。

女人见凤浅完全不把她看在眼里,心里不舒服地哼了一声,“雅夫人说了,你过得了雅夫人那关,就能见诏王。”

凤浅极厌恶这里的这些女人,但既然来了,有些事总得弄明白。

如果诏王真的就是小郎,她起码得知道,现在的小郎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她跟着这女人离开龙翔殿,兜兜转转竟出了府门。

凤浅有些意外,同时有些暗喜。

如果能四处走动,那么更方便打听虞金彪的事。

门外有马车等着。

除了车夫,还有四个壮年汉子。

四人指节粗大,看得出都是练硬功夫的人。

其中一个像是头领的,眼里闪着精光,自从凤浅出现在他的视野范围里,就像猎人看见猎物,视线丝毫不离开凤浅半点。

凤浅直觉这个人极为难缠,要想从他眼皮底下逃走,除非得有很好的机会。

否则再怎么逃,都是徒劳。

上了车,一路上顺畅得让凤浅找不到半点逃跑的机会。

让凤浅更意外的是,春意阁居然在城外十里外的地方。

凤浅被带到了一座小楼门口,站了两个时辰,方听里面一个柔媚的声音传来,“让她进来吧。”

听到这个声音,凤浅已知道是谁,眼前闪过昨天所见的怨毒眼光。

进了屋,雅夫人仍穿着青衫薄纱,慵懒地半依在软榻上,细细打量着凤浅。

凤浅穿着件简单的素服,平静地望着前方,全没有卑微的姿态。

昨天看见凤浅,已经觉得凤浅长得极美,这会儿仔细看,更觉得她精致得叫妒忌。

凤浅不卑不亢的漠然让雅夫人有些狼狈,一个奴婢居然这样的天生的贵气,让她恨得咬牙切齿。

“跟我来。”

凤浅跟着雅夫人来到一条小溪旁。

雅夫人指着溪边石块上满满地一盆脏衣服,“把这些全洗了。”

凤浅看了眼那盆脏衣服,又望向守在不远处的那几个护卫。

或许这是她逃走的机会。

一言不发,挽了衣袖,端起那盆脏衣,走向溪边。

雅夫人踱到溪边,看着正用力搓洗衣衫的凤浅,嘴角泛起一抹残酷的笑,想诱惑诏王,休想。

弯身拧起一件洗净的衣衫,手一松,衣衫落进溪水,随波漂流下去。

凤浅正欲跳入水中,去追回被雅夫人丢在水中的衣衫,头顶一声爆喝。

“大胆贱婢,竟敢丢掉我的衣衫。”雅夫人拉起凤浅,扬手就往她脸上盖落。

凤浅转头避开,雅夫人一巴掌打空,怒不可遏。

“贱婢,跪下。”

凤浅下巴微抬,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让她给这样一个供男人寻欢的女人下跪,开玩笑?

“你这是什么表情?”雅夫人没料到这个小小的奴婢敢违抗她,“我要你跪下。”

凤浅下巴抬得更高,不发一言。

“放肆,来旺媳妇,给我鞭挞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

雅夫人横眉冷对,她大清早已经派了人去打听过了。

诏王昨晚并没要这个丫头侍寝,这么说来,这个丫头并不受宠。

而且诏王离开了,据说要好些日子不会回来。

怎么看来,他要她调教这丫头,也和过去送来的那些女人一样,只是为了让她们学会怎么承欢男人。

那些调教出来的女人,要么犒劳他的部下,要么被送去不知道的地方。

即然这样,她也就没了顾忌。

就算诏王就是问起来,也可以推说她不配合调教,才责罚的。

刚才去接凤浅的女人,提了条浸过盐水的鞭子出来。

凤浅吃了一惊,“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雅夫人咬牙切齿,恨不得撕烂面前这张国色天香的脸庞。

但送到这里来的女人的脸,她不能动。

“绑起来。”

几个粗壮的妇人向凤浅扑来。

凤浅虽然没了以前的本事,但躲闪的技巧却还是会的。

看准时机,往旁边一闪。

那几个妇人顿时扑了个空。

凤浅冷看滚倒在地上的几个妇人一眼,挺直背脊走开。

她凤浅绝不是任人揉捏欺负的弱女子。

雅夫人递了个眼色。

来旺媳妇向凤浅后背猛地抽了过来。

那一鞭又快又很。

凤浅听到鞭响,想要躲避,已经不能。

来旺媳妇为了讨好雅夫人,连吃奶的力气都拿了出来。

凤浅后背顿时皮开肉烂,痛得入心入肺,差点昏了过去。

接着又是一鞭抽来,凤浅转身,抓住鞭尾,虎口裂开,鲜血顿时染红了雪白的肌肤。

这一刻,凤浅的心像坠入一潭冰水,彻底的寒了。

凤浅紧紧抓着鞭子,眸子半眯,闪着恨意。

诏王,无论你是谁,这笔账,我记下了。

来旺媳妇鞭子被抓住,收不回鞭子,怒急骂道:“贱人放手。”

凤浅拽着鞭子手一抖,用巧力把来旺媳妇拽得往前一扑,跌趴进溪水。

来旺媳妇踩着水中青苔,扑腾了半天没能爬起来。

雅夫人勃然大怒,“贱人,找死。”

扬起马鞭,没头没脑地抽向凤浅。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32
第70章 狗血桥段

凤浅眼睁睁地看着马鞭落下。

突然为自己的任性后悔,后悔在没有强大的足以自保的情况下,擅自离开长乐府。

强者为尊,是从古到今都没能改变的游戏规则。

凤浅在那一刹那间意识到自己有多蠢,多自以为是。

她在二十一世纪时,虽然进行着各种危险的行动,但她背后有国际刑警这个庞大的组织为后盾,可以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给予她援助。

但她回到这世上的她,以前的后盾已经不再存在。

没有强大的组织做依靠,也没有强大的力量,仅凭着满腔热血,再加上软弱的身体,就想这世上任意来去,做她想做的事,根本不可能。

除非她有新的强大的后盾,或者新的强大力量。

长乐府里的那帮家伙虽然可恶,但终究是保护着她的。

她恼他们是有企图地保护着她,但她又凭什么要求别人毫无所求地为她卖命?

如果不是她愚蠢地自以为是,也讨不来这场欺辱。

马鞭在半空中停下,身后一个笑声传来,“雅夫人,怎么为个小小丫头动这么大的气?”

一张面带微笑,温文尔雅的俊容转到身前,手中正握着雅夫人的鞭子。

雅夫人见了来人,堆出满面的春光,收回马鞭,“是孤熙公子啊。要这贱婢洗几件衣衫,她居然就记恨在心,故意丢掉我的衣衫,还打人。”

刚才的一切,孤熙看在眼中,瞥向凤浅,她只是挺直单薄的肩膀,看向别处,抿着嘴并不争辩。

“只是冲走了一件衣衫,这有何难。”孤熙微微一笑,脚尖轻点,身子轻飘飘地掠过顺手掂起正随波逐浪的衣衫,又在对岸一点,已回到她们面前,将衣衫递给凤浅,柔声道:“小心些。”

凤浅接过衣衫,淡淡说了声谢谢,明明看着他,却又像是完全没把他当回事,把衣裳丢回木盆。

孤熙纳闷地看看自己,无论外貌气质都是上上之选,怎么她就能对自己视而不见?

雅夫人媚笑道:“孤熙公子该不会看上这个小丫头了吧?”

孤熙干咳着掩饰尴尬,“雅夫人真是说笑了。”

雅夫人纤手轻推了推他,“你们男人啊.......就是口是心非,正巧诏王要雅儿调教她,晚上将她送到你那儿,也算让她知道怎么侍候男人。”

她心里盘算着,只要将她送到孤熙床上,诏王就再也不会染指她。

孤熙是诏王身边的红人,要个女人,诏王就算不舍得,也不会不给。

凤浅听到这儿再也忍无可忍,她挨打挨骂,不会抱怨,但绝不能让男人来侮辱她的清白之身。

转身就走。背上的伤又疼痛难忍,这一转身,拉动背后的伤,痛得她一脚踩偏,往水中跌倒。

突然一只手,搂住她纤腰,助她稳住身形。

她抬起头,看到一张俊美的脸庞,脸庞的主人朝她温文一笑,“小心。”

清澈明亮的黑眸在长睫毛下闪了闪,“谢谢。”

孤熙只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半拍,竟看得痴了。

凤浅垂下眼睑,微微一挣,挣脱他环在她腰间的手。

她眼角处是雅夫人不怀好意的狞笑。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淡得如轻风烟尘的声音传来,惊住了三人,随即一条黑色长鞭疾扫过来,在空中划出劈啪声响。

鞭梢回卷,裹上凤浅的腰。

随着长鞭的力道,较小的身躯飞了出去。

凤浅没来得及反应已落在急驰而来的一匹骏马上,一条有力的手臂瞬间箍紧她,鼻息中传来熟悉的味道。

马背上的高大身影,散发着阴冷的寒气,任谁见了都不禁打个寒战。

诏王斜视着孤熙,“看来你是太空闲了?”

孤熙打了个哈哈,“我只是路过,这就告辞。”说完闪身走了。

“诏王......”雅夫人忙挨了上来,娇滴滴地轻唤。

诏王连眼角都不曾对她抬一抬,睨见凤浅后背渗出衣衫的血迹,双手抓住她两边领口,用力往两边一撕,随着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露出雪白的后背上一道鲜血淋淋的鞭伤。

粘在伤口上的衣衫扯到伤口,凤浅强自忍着,仍痛得闷哼一声,几乎痛昏过去。

诏王看着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心瞬间揪紧,像是鞭笞在他身上一般的疼痛,浓眉一竖,冷森森地瞪向雅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雅夫人面色微变,随即勉强笑道:“这丫头不服调教,所以小小的惩罚了她一下。”

“你几时得了可以私自鞭刑的权利?”诏王的声音更冷了三分。

他这两年很少理会地宫的人事,一向安分的雅夫人竟变得这么跋扈。

看来真是太久没有清理整顿过地宫的人,是时候清一清了。

雅夫人脸色一白。

“来人,拖下去,鞭挞三十,这个月舒心散也不必领了。以后谁再敢张狂跋扈,乱棍打死。”

说完将凤浅靠伏在他怀中,纵马离去。

雅夫人在身后鬼哭狼嚎,鞭笞三十,对一个没有习武的女人来说,足可以要了半条命,但雅夫人最怕的却不是这个。

而是没有舒心散,她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一个月。

凤浅冷冷地看着他垮着的脸。

他把她丢给雅夫人,不就是想让雅夫人折磨她?

她被人打了,他却来装模作样地帮她出头。

然后指望她像那些虐情小说里的脑残女主一样,为此感动地流泪满面,然后他再顺势说几句甜言蜜语,她就半推半就地跟他滚作一堆?

这么恶心的狗血桥段,放在她凤浅身上,简直侮辱她的智商。

诏王一路上没有说半句话,直到龙翔殿前才抱着凤浅下了马。

凤浅用力挣扎,想脱离他的束缚回到自己的小屋,却被他扛在肩上径直进了他的寝宫。

昨晚的一幕瞬间浮现在凤浅脑海,惊恐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尖叫着吵着要下来,不肯随他进去。

“住嘴。”诏王烦躁地将她丢在软榻上。

凤浅滚落时,长发散落开来,遮去半边脸庞,伤口再次受到拉扯,痛得她深吸了口气。

怒火瞬间点燃,仰起头,狠狠地瞪着他,用眼神凌迟着他。

凤浅郁闷,是继续虐身的桥段。

“小郎!”虽不知他为何这么恨她,但既然恨了,又何必做出这种可笑的举止。

对上他的深眸,充满恨意的目光紧紧纠缠。

他的视线从她脸上下移,冰冷中带着暧昧。

她这才发现被他撕开的衣衫,在翻滚中散开,因疼痛而渗出的汗珠,从胸前雪白的肌肤上淌过,散发着诱惑的光芒。

“你应该叫我王。”诏王顺着一片白皙往下看去,幽眸暗了下来,薄唇抿成一条性感的直线,声音沙哑。

凤浅慌乱地拉拢衣裳,却给后背带来更大的痛楚。

“我对鲜血淋淋的女人没兴趣。”他违心地冷哼一声,暗暗深吸了口气,压下体内的萌动,锁紧眉头,暗恼自己对她完全无法免疫。

走上前将她按趴在榻上,令她动弹不得,再度扯开她拉紧的衣衫。

“你要做什么?”凤浅嘶声叫喊,“禽兽,你住手。”

“我不姓禽,也不叫兽?”诏王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药膏,小心地涂抹在她背上伤口上。

这药膏是由千年雪莲制成,会让她的背上的疤痕消失,恢复如初的莹白。

他虽恨这个女人,却不愿这个女人,在这人吃人的年代,为她的自以为是付出惨痛的代价,甚至是性命。

他不可能时时在她身边,不过可能时时能护住她的安危。

雅夫人有上百种,不伤人,却让人知道什么是害怕的手段。

把她丢给雅夫人,她不会从雅夫人那里学会怎么服侍男人。

却可以真正地懂得弱肉强食的道理,同时懂得如何在乱世中生存

铁了心让她吃点苦头,长点记性。

结果看到她受一点罪,他就忍受不了了。

他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

凤浅愣住了,他居然在为她治伤。

他动作温柔,让凤浅燃起的怒火渐渐熄灭。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反复无常。

想问,却不敢问,怕一问,这短暂的温馨又会化成彼此的折磨。

他动作虽然轻柔,但上了药的伤口却因药物的作用赤辣辣的痛,握紧拳头强忍着疼痛,不发出一点声音。

汗水却迅速布满了全身。

他不知多少次在战场上受伤,知道这药有多灵验,但也知道敷在伤口上有多痛。

她的隐忍让他想起那个病得快要死去,却对他笑着说,她不要紧的那个小女孩。

心里软软地塌下去一块。

如果她当真脱离虞家,他是不是可以不再追究她的身世,将她搂在怀中好好地疼爱?

凤浅后背虽痛得无法呼吸,却能感觉到扫视在她后背上的炙热目光,苍白的小脸上泛起红潮。

突然感觉到,他滚烫富有弹性的唇轻轻覆在她伤口旁边完整的肌肤。

细细碎碎的吻,吻去了受鞭挞时内心的痛。

诏王在体内的萌动高涨前毅然起身,不再看这具带着无限诱惑力的身体,坐过书案前,拿起卷册仔细批注。

凤浅偷偷看着端坐在书案后的他,仍如初见他时那样英挺无匹,岁月丝毫没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32
第71章 谁也不比谁干净

他温柔的手指拂过她的伤口的感觉依然残存。

如果他不是诏王,只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郎。

她会不会好好待他?

会不会和他一起浪迹天涯?

“你偷看我很久了。”诏王的眼睛仍看着卷册,目不斜视,话却是对着软榻上的她说的。

凤浅像是做了坏事,被人捉了个正着,浑身不自在,涨红着脸,对偷看他一说,一副不肯认账的神情。

他难得好心情地看向她,脸上竟出奇地柔和,卸下寒冰的脸,竟让人如沐春风,“说吧,在想什么?”

“我在想.......”凤浅努力平息内心得不安,排斥着他对她的吸引,尽量让语气平淡,“怎么能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哦?”诏王双眉微扬,嘴角上钩,看向正将身体裹进他的长袍的娇小身体,不由的好笑,如果他有心侵犯她,那么一件薄薄的衣服能起什么用。

念头刚动,一抹燥热从体内升起。

“然后再把你大卸八块。”

他的淡定让凤浅更愤愤不平。

“恼我?”他眼里闪过促狭的笑。

凤浅板着脸,冷哼,“我早晚会要你为你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他不以为然地将视线再次看向卷轴,“在你没有这个本事之前,还是想想你该怎么做好你的丫头。”

“一定会有那一天。”

“好,我等着。”他漫不经心。

凤浅后背的伤加上大半天的体力活,让凤浅这具娇养出来的身体,难以长时间支撑,倦意袭来,很快沉沉睡去。

当她的呼吸平稳深长时,诏王高大的身影慢慢踱到她身边。

艳阳透过窗栏映出他面部刚毅俊朗的轮廓。

盯着她在睡梦中变得柔和的面容,无声叹息,“你我处在如今彼此仇视的位置,也是无奈。”

“你恨我暴虐冷酷,但你可知,因为虞家,让我千千万万的族人痛不欲生。你又可知,我母亲落入虞金彪手中,受那不堪之辱,而我们一城的百姓一夜之间,被屠个干净,尸骸成山,血流成河。”

诏王眼前仿佛尽是那刺眼的血红,手捂着胸口,慢慢闭眼,深吸了口气,让胸口那排山倒海的痛过去,才又幽幽开口。

“我眼睁睁地看着,却无可奈何,而这一切都拜你所赐。你是我一手养大,我养大了你,却因为你的自以为是,葬送了那许许多多无辜百姓的性命。”

“凤浅,你可知道,我看着数万城名一批批倒在那些禽兽的刀下,有多恨?恨自己,更恨自己养大了你。”

“我满手血腥,你又何尝不是血债累累?”

“长清把你藏得很好,但我心里痛着,又岂能让你独自逍遥快活?这些年,我苦研秘术,只盼能让你回来亲眼看看,你做下的孽。如我所愿,终究是让你回来了。”

“凤浅,你说,我要怎么让你偿还那些累累的血债?”

他想到她的怒目而视的模样,皱紧了眉头。

长年拿着武器而粗糙的大手伸向她细致的脸庞,指腹轻轻抚着那柔嫩的肌肤。

“这就是强者间的游戏,强者存,弱者亡,不是谁都能玩得起。但有的人不管玩不玩得起,都不得不玩。那日丰城之战,如果败的是我,我也就是虞金彪刀下的一个亡魂。”

“这种极端的活法,并非我愿,也许你不会信,我虽然好战,但绝非暴君,我的军士也绝不会欺辱妇孺。”说到这儿,垂在腰侧的手牢牢握紧,宣泄着内心的愤恨。“而虞氏占去的南朝城池,欺凌妇孺,血洗城民,该做的全做尽了。”

他闭上眼努力平息此刻内心的痛楚。

“我和你都是身负累累血债的人,谁也不比谁干净多少。”

“为了我的族人和百姓得以生存,你我儿时的那点情意,微不足道,如果你能柔弱些,心甘情愿的做我的女人,或许我们还不至于刀刃相对,可是你却执拗至此!”

榻上熟睡的人儿,好像对脸庞上的骚扰有些不耐烦,加上后背伤口上的疼痛,秀眉轻轻敛起,不安稳地扭了下身体。

诏王深深叹了口气,手指划过她修长优美的颈项,“伤在你身,痛,却在我心。女人,别再挑战我的自控能力。”

慢慢伏下身,辱贴上她微微撅起的唇瓣,深黑的眸子黯淡下去........

身下之人,轻微的痉挛,将头转过另一边,摆脱他的贴附.......

他站直身,视线又在她身上留驻好一会儿,悄然无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他的背影消失在珠帘后,凤浅睁开了眼,长长的睫毛轻颤着。

她听见了他每一句话,那些话深深地烙进了她的心里,心里如翻腾的大海,波澜起伏。

之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回来寻找小郎。

她现在找到了,然而他却不再是她心里所想的那个温柔的小郎。

他已经被仇恨变成了魔鬼。

她记忆中,每次小郎狩猎回来,都会第一时间将她抱在怀中,用他脸蹭她的小脸,对她如此疼爱的小郎,如今竟恨她成这样。

凤浅不能相信。

但后背的伤,还在火辣辣的痛,她不信也得信。

她现在对他而言,只是一个用来复仇的工具。

凤浅仿佛是飘零在大海中央的小舟,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想就此逃离,却又不甘心坚守二十几年的信念,就这样结束。

当年,她在二十一世纪醒来,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

虽然只能记得很少的一些事,却有个她就是死也要坚守的信念,找到他,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可是,她记不起到底自己做了什么,一定要说这声对不起。

所以一直都以为,她是想看他是不是平安。

看着这样的他,她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弄错了什么。

她一定要回到这里,不仅仅是想看他是否平安。

而是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

深吸了口气,却怎么也也散不去心里的郁积。

或许应该等平静下来后,和他心平气和地谈谈。

虽然任何言语在他的仇恨中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但如果不去做,她以后一定会后悔。

自从诏王在她梦中向她表达过以后,就再也没靠近过她。

他每天都是很晚才回到龙翔殿就寝。

也从来没见过他在别处留宿。

难道他身边还没有其他女人?

据说是父亲靖南王极爱她的娘亲,但仍然另娶了妻子,后院还养着几房妾室。

而凤浅在丰城的日子,却从来没见过诏王亲近任何女子。

让凤浅奇怪的是,这次到丰城,居然一次都没看见他的跟班冰美人。

这日,凤浅隔着窗看见他回到龙翔殿,快步出屋,到了门口被福权拦下。

“姑奶奶,最近主上心情不好,您就别再招惹他了。”

“权叔,我想跟他谈谈。”

“他现在不愿见你,你不如先安安心心地在这里养伤,等过些时候,他心情好些,或许会见你。”

凤浅微微有些失望。

隔着珠帘,隐约能看见他独自静立在窗边的高大身影,孤寂而萧凉。

福权小声道:“郡主回去吧。”

凤浅收回视线,“权叔,我有几句话,想问问你。”

福权犹豫了一下,跟着凤浅出来。

“郡主,有什么想问的?”

“雅夫人的舒心散是怎么回事?”

“雅夫人的心脏有先天之疾,十八岁那年疾症发作,无人可治,无意中得遇上主上,主上配制了舒心散给她,虽然无法根治她的疾症,却让她的病情得到控制,往后每个月服一粒舒心散,就可以不用忍受心疾发作时的噬心之痛。”

“这么说,不是诏王用药物控制雅夫人。”

“追随主上的人,都是自愿。”

* * *

自从凤浅住进龙翔殿的偏房,诏王的寝宫就归了她打扫。

凤浅从屏风上取下他换下的便袍,便袍上残留着凤浅熟悉的淡淡味道。

想到他种种恶行,不爽地把便袍丢了回去,骂了声,“禽兽。”

接着想到他少年时温润如玉的模样,眸色慢慢地黯了下来。

如果没有那些变故,现在的他,是不是会长成云末那样俊雅儒秀的少年男子?

她搞了几天龙翔殿的卫生,照凤浅以前查案的经验来看,龙翔殿里没有半点女人留宿过的痕迹。

这么说,禽兽如果发情,都是在别处泄欲。

这一发现,让她心里莫名地舒服了些。

接下来两天,诏王都没有回来过。

不知他是留宿在了别的女人那里,还是在外头遇上了危险。

不管是哪种可能,凤浅只要想想,都像是有一只猫在心里乱抓,烦躁得坐立不安。

到了后来,府里的气氛也变得紧张,就连被囚禁在龙翔殿的凤浅,都察觉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压迫感。

凤浅开始坐不住,抱着扫帚,望着门口发呆。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向龙翔殿走来,连凤浅自己都没察觉的欢悦在嘴角漾开。

盼着来人快些迈进院落。

在看到有人迈进龙翔殿时的一瞬间,激动得几乎想迎上去。

然当她看清来人时,嘴角的笑意在失望中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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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正常男人能做什么

“你在等人?”脚步声在她身边停下,俊美的面庞上漾着三分真三分假的笑,却是凤浅前几天见过的孤熙。

凤浅不理,拖着扫帚要走开。

“我见过你。”孤熙手中把玩着一支玉笛,视线仍停留在她身上。

加上凤浅刚穿来的那一次,凤浅已经是第二次来丰城,他见过她有什么稀奇。

凤浅不以为然。

“八年前,郡主还是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转眼长成了漂亮的大姑娘。”

孤熙停下转动着的笛子,直看着凤浅单薄的身影,“没想到当年那怯生生的小姑娘,竟是靖南王的女儿凤浅。”

凤浅停下,回身,直直地望向孤熙的眼。

“我是一个死活人的时候,见过我?”

“追着主上叫‘哥哥’的小姑娘,怎么会是死活人?”

凤浅重新打量孤熙。

如果这个人没有说谎,那么他是当年到丰城救小郎的黑衣人中的一个。

“你想说什么?”凤浅看他的眼里,多了几分警惕。

“主上后天要外出执行任务,这是你离开的好机会。”

他要外出执行任务?

那天凤浅装睡,听他说过,那不是谁都玩得起的游戏,强者存,败者亡.......败者亡.......万一他败.......

“他这几天都在军中编排队伍,后天便带兵离城。他走后,我会安排好一切,带你离开。”

“这是他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孤熙凝视着她的眼,“郡主,这是难得的机会。”

凤浅在这里几天,知道龙翔殿绝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进来的。

而孤熙可以进出龙翔殿。

由此可见,孤熙在地宫的地位绝对不低。

而且和诏王的关系也非同一般。

诏王要把她囚禁在这里,而他却背着诏王放她走,那么他一定有所企图。

“你想要什么?”

“真是聪明的姑娘,等你离开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阁下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会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跟你走?”

“难道你想永远被囚禁在这里?”

“没有人喜欢被囚禁,但在这里,我起码可以活。可跟了阁下去,说不定就走上了黄泉道。”

孤熙笑了一下,他没指望什么也不告诉凤浅,凤浅就能跟他走。

“我要你远离诏王,从他的身边永远消失。”

“只有死人才会永远消失。”

“我不会杀你。”

“哦?”

“你还有用处。”

凤浅笑了,她跟他离开这里,说不定是从一个大囚牢换到一个小囚牢。

前提是,他真的不会杀她。

“我走了,他回来,岂不为难你?”

“这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安排。”孤熙眉头微扬,早已是胸有成竹。

“他这次要刺杀的是谁?”不知为什么,想到他即将去执行任务,又再踏上生死线,心脏不由自主的抽搐,阵阵的痛。

“这个是机密,在下不能告诉你。在下能做的,只是安全地送郡主离开。”

“我凭什么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在下,但这或许是郡主脱身而去的唯一机会。”

他从怀里取出一块绣帕,“如果你想好了,后晚之前,把这个绑在门外的岩桑树下,我就会知道你的心意。”

凤浅瞟了那块绣帕一眼,不接。

他把绣帕挂在身边树枝上,转身离去。

孤熙走后,凤浅伸手取下那块绣帕,脑子里成了一团乱麻。

一会儿想着血淋淋的杀戮,仿佛看到他倒在血泊之中,一会儿又想到,或许自己离开了,他心里的仇恨也会慢慢淡退。

但他恨的不仅仅是自己,而是整个虞国。

就算她走了,他的仇恨仍在。

老妪曾说过,她的母亲是虞国人。

但如果母亲只是一个寻常的虞国女子,他又何必恨她入骨。

而虞皇为什么会视她如珍宝,给她连公主都不可能得到的宠爱。

除非母亲是虞国极其重要的一个人。

母亲和父亲在战场上相识,难道.......

她虽然不知道母亲是谁,但突然意识到,或许母亲时虞国很重要的一个人物。

凤浅惊出了一身冷汗。

正托着下巴发呆,身后一声轻咳。

忙回神,转身,“权叔。”

“郡主,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来了人都不知道。”

福权看着她手中的扫帚,“真是难为你了。”

“叫我凤浅吧。”她到了这儿,也就只有和福权亲近。

福权微微一笑,也不争辩。

这个姑娘和诏王拜过天地,算下来,该是他们的主母。

这么多年了,诏王都不曾另外娶妻纳妾,却独把她放在了龙翔殿。

可以看得出,这姑娘在诏王心目中的地位。

以他对诏王的了解,即便是现在和凤浅赌着气,让她做什么奴婢,也只是他过不了心里的那个坎。

然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

他们之间的事,早晚会有个了结。

“权叔,你找我有事?”

“我是来告诉你,诏王后天就要出征,要离开一些日子。”

诏王出征的事,凤浅刚才已听孤熙说起,一点也不觉意外,“他这次去,有危险吗?”

“地宫的人都是踩在鬼门关上的,哪能没有危险。何况我们主上每次出去,都亲力亲为,冲在最前面。”

“什么?你说他带兵都是冲在最前面?”凤浅一声惊呼,她们以前出警,当头的都是躲在最后头指挥,挨子弹的全是他们。

“嗯,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诏王的人马才永远有着强大的士气,百战百捷。这都是用诏王的血换来的战果。”

福权为他的主人骄傲,同时又不无担忧。

凤浅心头一紧,“这么说来,每一场战争,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可以这么说,但我相信神明会保佑我们的诏王。”福权看着失神的凤浅,轻叹了口气,“你是想他胜还是败?”

凤浅沉默了。

她明白福权的意思,她的母亲是虞国人,而长乐郡主又极受虞皇的宠爱。

他胜了,败的就是虞国,以她的身份应该希望虞国胜,但虞国胜了,就意味着他败了。

“郡主,诏王是个好的君王,你可愿意与他齐手抚平国乱,让百姓能和平安稳地生活?”

“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凤浅不想盲目地陷入国与国的战争之中。

福权深叹了口气,背着手走了。

那一晚,凤浅坐在龙翔殿外的长石凳上,定定的望着院门口,直到三更,仍不肯回房。

她明明知道他在为出征做准备,不会回来,但还是这么等着。

不管他们之间,再多的仇视,她仍想跟他说,希望他能活着。

远处更声,敲过了一次又一次,浓浓的倦意渐渐袭来,凤浅强撑了好一阵,终于靠在石柱上沉沉睡去。

睡梦中感到被人抱起,闻到她熟悉的男人味道。

她拽紧那人的衣襟,低声梦呓,“哥哥。”

“是我。”声音温柔得像是怕惊醒了她。

凤浅粉嫩的唇瓣微微上扬,露出个心安的微笑。

将微冷的身体缩向温暖的地方,那地方好舒服。

诏王看着那抹笑,愣住了,他从来没看过她这样笑过。

这抹笑牵动着他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那缕柔情。

她身体冰冷,满身的露水,可见在这里已经很长时间。

他轻叹了口气,抱着她走进寝屋。


把她放到他的大床上,在手臂慢慢离开她身体时,仍在睡梦中的她,拽住他的衣衫不放,喃喃低语,“你不能死啊。”

高大的身体瞬间僵住,她在担心他,她没有恨不得他死去。

眼里的寒冰慢慢融化,化为浓浓爱意,握住拽住他衣襟的小手,她绷紧的小脸慢慢放松。

等她睡得安稳后,轻轻脱下她被雾水打湿的衣衫,只留小衣,拉过薄被为她轻轻盖上。

转到后间,拧了一桶冷水当头淋下,压下一见到她就不受控制的欲望。

凤浅梦见满城的杀戮,诏王站在城墙,万箭穿心,鲜血染红了城墙,赫然惊醒坐起身来,汗涅一身。

直直地看向前方,诏王披着件黑色暗纹便袍从后间转出,仍戴着面具。

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几缕碎发俏皮地拂到前额,令他冷寒的眼里多了几分柔和,发梢的水珠一滴滴地滴在赤裸的胸脯上,性感而魅惑。

他看到她眼中因噩梦而残余的恐惧,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捧着她仍自发愣的小脸,无法掩饰的焦虑浮上黑眸,审视着她,“你怎么了?”

凤浅定定地看着他,他还活着,他还活着,长吁了口气,才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梦?

她之前坐在长石凳上,怎么会在这儿?

看向左右,是他的大床。

这张床,她不止一次的整理过,再熟悉不过。

视线从对方壮硕的胸脯落到自己身上,只穿了小衣的身体让她脑子里瞬间成了空白。

下一刻愤怒在身体内滋长,狠狠拍开捧着她的脸的大手,吼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诏王片刻的错愕后,明白她误解了什么。

关切的眸子再次转冷,沉下脸,半眯着眼,冷哼一声,“你认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能对一个女人做什么?”

“你......你......”凤浅怒到极点,抓起丝棉枕头向他砸去,“你这个卑鄙小人,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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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越来越放肆

他接过枕头,锁紧了眉头,握住她的手臂,提到自己面前,“你越来越放肆了,你别忘了你的身份,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你要杀就痛快点,用不着千方百计的侮辱于我。”她被他钳制住以后,反而平静了下来,对他傲然而视。

他最恨的就是她对他的这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眼里跳跃着怒火,嘴一咧,森森一笑,“看来我真该对你做点什么,免得虚当个骂名。”

“什么虚当个骂名?”她微微一愣,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异样。

没容她有时间多想,已被他按倒在大床上,柔软的唇瓣已被他的唇封住,舌头霸道地要顶进,一只大手肆无忌惮地揉捏上她丰满的柔软。

她愣过之后才想起反抗,但他强壮的身体如一堵墙一样压在她身上,任她怎么推打,都没有一丝退缩。

他有力的舌在她嘴中的肆虐,带来的强烈酥麻让她一阵晕眩。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揉搓着她身体的大手也越来越烫。

两腿间的粗壮硬烫,隔着衬裤死死抵着她,让她吓得面色惨白,更是疯狂地撕咬推打着压在身上的铜墙铁壁。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他突然将她的头按向他的肩膀,停下所有动作。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女人,别动,再动,我就真要了你。”

他的话象点中她的穴道般,让她如同小野猫一样的动作完全安静了下来,绷紧着身子,一动不敢动,大眼睛不安斜看着埋在她秀发中的冷硬面具。

她身体上散发出来的体香,增加了他克制情欲的难度,眉头慢慢在蹙紧。

过了许久,才压下蓄势待发的欲望,淡淡道:“如果不是怕你明天赶路拖我的后腿,我今天不会这么放过你。”

“赶路?我?”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产生,偏着头惶恐地看着耳边之人,“你要把我拿去犒劳你的军士?”

诏王侧过头,黑眸在烛光中显得特别的亮。

他静静地看着怀中的女人。

凤浅以为他会说点什么,结果他什么也没说,滚倒在一边,仍将她揽在怀中,闭上了眼,“睡吧。”

她心里七上八下,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想下床回自己房间,却被他紧紧箍住。

在他呼吸变得沉长时,才放松了绷紧的身体,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没亮,凤浅就被诏王提了起来,强迫她收拾了简单的行礼,便将她丢上龙翔殿外已备好的马匹。

他跨坐在她身后,一个军士递过一柄长枪。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拿兵器,心里越加地不安,不知他这是要带她去哪里。

他夹了夹马腹,骏马如飞疾驰,一路出了城,却不走大道,专寻着小路捷径狂奔。

直到中午,才在一条小溪边停下,将她丢下马背。

他自己牵着马,到溪边喂食马匹。

等打理好马匹,取出干粮,递给她一个干馒头后,自行靠坐在大树下。

他手拿着馒头,吃相看似随意,仍能看得出极有教养的模样。

让凤浅想起他儿时对她的教导。

那是他们很穷,能有东西填肚子就已经很好。

但不管当时环境再差,吃饭时,她都必须老老实实地坐在桌边。

不能像村里其他孩童一样,可以端了碗到处跑。

他无视她紧盯着自己的视线,吃完馒头,喝了两口水,就靠着树干,闭目养神。

长枪插在他身边,俨然就是一个将军,不怒自威。

凤浅第一次真真实实地把他和战争联系在了一起。

“你要带我去哪里?”

“带你去看看,被你家族占去的城池,城民的生活。”他口气平淡得像是要带她去看烟花。

“你不是要出征吗?”凤浅隐隐感到不安,这份不安,到底来自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他瞥了眼她手中的馒头,“你现在最好抓紧时间吃你的东西,今天入夜之前,别指望我再会停下了让你用餐。”起身去溪边刷马,让长时间奔跑的马儿快速降温。

在她看来,那匹马都比她有地位得多。

“你对我难道就不能像对你的马那样尊重?”

他回头,投来不屑的一睨,“这马是我的伙伴,你呢?”

“我.......”凤浅轻咬了唇,心说,我是你的妻子。

“丫头,奴婢!”他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转过头去认真做着手上的活。

“丫头也是人。”她盯着那后脑勺,恨不得拾起一块石头,就这么砸过去,结果把馒头当成他,大口大口,狠狠地啃着。

他眼角处看到她的模样,莞尔一笑。

接下来,二人马不停蹄一路急赶。

直到太阳落下西山,远远看见一座城池,诏王才停了下来。

他带着马,转进附近密林,下了马,靠在大树下就地闭目休息。

凤浅望着远处那抹隐约的城池,“前面是什么地方?”

“婉城。”他也不睁眼,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变化,“你最好乘现在好好睡一觉,到了晚上,你想睡也睡不成了。”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

诏王将手枕在头下,曲起一条腿,仰天躺倒,不再理会凤浅。

“喂,你.......”凤浅伸脚踢踢他的小腿,“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看来你的确该去学学,丫头是怎么跟主人说话的。”他漫不经心,似乎嫌凤浅打扰了他休息。

凤浅像被点了穴一般憋气,起身就走。

刚走出几步,"嗖"地一声,迈出的脚被拉住,迈不出去,他的长枪枪尖穿过她的裤脚钉在地上,枪柄不住颤抖。

“不许离开我五步之外。”身后传来慵懒的声音。

凤浅有片刻的呆滞,回头看去。

“把我的枪拿过来。”

他像是眼皮都不曾抬过一下,更别说变化姿势了。

凤浅勉强挤出个笑脸,“你枪法很准。”

得到的却是他仿佛睡着的沉稳呼吸声。

凤浅郁闷,不敢再招惹他,省得给自己找麻烦。

老老实实地拔出长枪,这枪十分沉重,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拖到他身边,重重地丢在地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瘫坐在他身边,喘着粗气。

诏王闭着的眼角化开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自从啃了那个馒头,已经好几个时辰,再没吃过东西,也没喝过水。

凤浅又累又渴,蹭到马旁。

她记得他之前是在行囊里取出的馒头。

诏王半眯了眼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微微一笑,这丫头到是个不会吃亏的。

“右袋里。”

凤浅正翻着左边袋子的手一抖,回头挤了个讨好的笑,绕到马的右边,取出三个馒头,顺手取下水囊,走到树下。

递了两个馒头诏王,又拔开水囊的盖子,把水递了过去。

诏王顺手接过,喝了口水,又递还给她。

凤浅伸手来接,手无意中覆盖在他的手上。

二人视线同时落在叠在一起的手上。

凤浅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忙装作没事一样,把手挪开。

为了掩饰心里的慌乱,把水囊送到嘴边,就着囊嘴喝了一口。

眼角余光见他的眼瞬间黯了下去,才想起,自己和他共用了一个水囊。

气氛瞬间变得怪异。

他不止一次地吻过她,那些吻让她愤怒,让她沉陷。

但这奇怪的感觉,却让她面红耳赤,心里莫名的慌乱。

接下来,两个人都出奇的安静,各自吃了馒头,就各靠了一根树干闭目养神。

直到天黑尽了,他才睁开眼。

夜晚,云层压得很低,四处漆黑一片。

诏王将马留在树林中,一伸臂将凤浅揽在怀中,顺手点了她的穴道。

凤浅手不能动,嘴不能言,只能睁大眼睛瞪着他,实在猜不透这个禽兽要对她做什么。

诏王带着她如鬼魅般欺近婉城,避开巡逻,跃进城内。

他一带着一个人,仍是来去自如。

在城中绕过几条街,远远见前面被一片火把照得通天亮。

诏王轻飘飘地跃上背光处的一所屋顶,伏低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睁大眼看清楚了。”

凤浅看向光亮处,只见一些官兵正在挖掘大坑,旁边绑着许多百姓打扮的人,一个武将打扮的男子,正在一一查看被推出来的年轻女子。

将那些女子按姿色划分开来,挑出一些姿色较好的,扬扬手,“这些送去给王爷,剩下的赏给立了功的将士们。”

下面一阵欢呼,那些女子哭哭啼啼的被强拉走了。

附近传来男人的淫笑声,和女子的哭泣与嘶叫声。

凤浅迷惑地看向诏王,后者紧抿着唇,沉着的脸黑如锅底,眼里闪着森森怒火,“看到了吗?”他一指下面,“那就是虞氏的兵。”

凤浅仰起头,面颊有些倔强,无声地道:“他们跟我没有关系?”

诏王冷哼一声,飘身离去,丢下她一个人在这屋顶之上。

那名军官又再看向被绑着的那些年轻力壮的百姓,手一挥,“杀。”

刹时间,那些百姓在,刀光血影,夹杂着惨叫声倒下。

眼前的惨象惊得凤浅张大了嘴,甚至忘了闭上眼。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33
第74章 美人加美酒

    凤浅想出声叫他们停下,可一句话也叫不出来。

    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为惨遭屠杀的百姓撒下痛心的泪水。

    等最后一个百姓倒下,军官回过身来,走进身后的大宅一瞬间,凤浅看清他的模样,呼吸瞬间窒住。

    那人是虞金彪当年的副将。

    这一刻,凤浅只觉天旋地转……

    耳边反复响着诏王的声音,而当年被虞氏占去的南朝城池,欺凌妇孺,血洗城民,该做的全做尽了。

    咬着下唇,小脸慢慢转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被人卷进怀中,飞身远离了婉城,从他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已经知道来的是谁。

    诏王唤来马儿,翻身上马,才解开她的穴道。

    凤浅再也无法压抑住内心的恐惧与愤怒,揪住他的衣襟,“你觉得这样很有趣?”

    “这就是战争。”诏王意外地没将她推开,将揽住她的手臂紧了紧,他知道她吓坏了。

    长清说过,她生活的那个地方,是和平的年代,即便是有战争,也不会有残忍的屠城。

    在那样的地方长大的她,如何能知道这里战争的残忍,“被奸淫屠杀的是婉城的百姓。”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百姓有什么罪?为什么要被这么惨无人道的屠杀?”凤浅从此刻开始,已经开始仇恨战争。

    “那不是我的兵。”诏王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低吼着,紧紧握住缰绳的手,指关节已经发白。

    凤浅胸口闷涨得象是透不过气。

    是啊,那些是虞国的兵,屠杀百姓的人,不是他。

    “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他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面向自己,“凤浅,你会是下一任的虞皇。”

    凤浅用力摔开他手,挣扎出他的环抱,往马下滚去。

    他吃了一惊,飘身下马,在她落地前,把她接住。

    凤浅推开他,站稳脚,“你误会了,我不姓虞。”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再说话,转身向前走去。

    夜风袭来,冷得刺骨。

    凤浅大口地吸气,让自己尽快地冷静。

    望向四周,到处黑茫茫的一片,不知道该去那里。

    喉咙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跌跌撞撞地向他追去。

    “你为什么不想办法救那些可怜的百姓?”

    “救不了。”

    “难道说诏王的能耐,仅限于折腾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

    “是。”他头也不回。

    凤浅噎住,简直对牛弹琴,猛地转身,往反方向急走。

    人影一晃,他拦住她的去路。

    “你以为,凭你能制住那些屠杀?”

    “你不是说,我将是下一任的虞皇。既然这样,我说的话,总能有些用处。”

    “在你坐上那个位置以前,你的话,什么也不是。”

    凤浅沉默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开口,“你为什么说,我可能成为下一任的虞皇?”

    “因为你有个不简单的娘。”

    “我娘是谁?”凤浅之前已经想到。

    “你该去问你爹。”他拉住她的手,拽着她继续前行。

    “那你放我回去。”凤浅视线落在被他紧紧抓住的手上,觉得自己特别的无辜。

    那一世,六岁就死了,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却摊上了他这么大的仇恨。

    昔日的温柔夫君,变成了变着法子折磨她的恶魔。

    问题是,她没小说里的受虐嗜好,被人虐省虐得要死,还能无怨无悔。

    就算他是小郎,她也会恨死他。

    “想回去?”

    凤浅立刻点头,她宁肯去对着长乐府里的那几个混蛋,然后想办法让自己变强,也不愿在这里对着他的仇恨。

    “那你就好好想想,怎么讨我高兴,我一高兴,没准就放了你回去。”

    “难道你都用老二想问题?”

    “这些年,你尽学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好气又好笑。

    “这还是斯文的。”凤浅哼哼。

    “还有什么,说,我听着。”

    “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自个问着挨骂。”

    他真要她骂,凤浅反而骂不出来了。

    他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柔软浅笑。

    吹了声口哨,唤来马匹,带着她翻身上马,‘驾’了一声,窜进无边的黑夜。

    天亮后,他们进了一所临时搭建的营帐。

    一个身穿盔甲的军官迎上来,“敌方情形可探查好?”

    诏王点了点头,凤浅这才知道,他进婉城是为了探查敌情。

    凤浅被诏王粗鲁地丢给了两个士兵,看着他和那军官转身走了。

    她被推上军队中的战鼓车。

    “诏王呢?”她向四处张望,大批的部队按阵形排开。

    凤浅这才知道,地宫,并不是她想象的,只是在暗处活动。

    “诏王正在带兵攻城。”负责看守她的士兵虽不愿搭理她,但仍老实的回答。

    “攻城?婉城?”凤浅心生寒意,昨晚所见历历在目。

    “是。”士兵看向前方,整个部队除了脚步声和马嘶声,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可见军纪十分严谨。

    望向前方,一个矫捷的高大的身影身披银甲黑色风氅翻飞骑着汗血宝马,挥动长枪,拨打着城墙上射来的箭雨,勇猛得如天将一般。

    到了城下,弃马带着先锋部队顶着箭雨巨石,冲上城墙。

    不断有人被乱箭穿身,巨石击中滚落竹梯,惨叫声绵绵不绝……

    凤浅的心瞬间揪紧,是他……

    冲在最前面的黑袍人正是她儿时的夫君小郎,现在的禽兽诏王。

    他迎着箭雨而上,那些箭随时可能穿过他的胸膛。

    虽然已听福权说过,他带兵打仗总是冲在最前面,但亲眼所见却又是不同的感观。

    枪起枪落,滚打在刀光血雨中,决断勇猛。

    这一刻,她算明白了什么是真男人,何为英雄人物。

    在心悬在嗓子眼上,久久不能落下的同时,对他的勇猛却深深折服。

    能长年冲在最前面,出生入死而生存下来的人,绝非仅可以用一个“勇猛”来形容的。

    马匹践踏着尸体,鲜血染红了土地,呼吸间全是浓浓的血腥味。

    放眼全是无情的杀戮。

    小手紧拽着衣角,不知何时早已把衣角揉碎!

    接下来就是无休无止的焦急等待。

    就在她感到缩紧的肺部,再也无法承受她的紧张和担忧的时候。

    听见远处欢声四起,死寂的气氛变得热腾起来。

    “诏王告捷了!”

    凤浅悬着的心蓦地落下。

    城门打开,队伍缓缓前进。

    凤浅被送进了婉城,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城门口赫然挂着昨晚所见屠杀城民的副将的头颅。

    心慢慢下沉,今天会不会又是另一场杀戮。

    一个士兵向她走来,“诏王要你去侍候。”

    凤浅美绝的小脸上,露出凄然一笑,他终究是要用她来娱乐手下将士。

    现在反抗,只会惹来更多的侮辱。

    凤浅木然地跟随在士兵身后,进了一所大院。

    大院中到处是男人欢悦爽朗的笑声。

    凤浅双手紧握,掌心冷汗涔涔。

    诏王回头看到她一副紧张的模样,不由得一笑,那笑中竟透着几分苦涩,又再转过头去与将士们一同饮酒。

    他已除下了银甲,但杀场上的英武却无法从她脑海中抹去。

    凤浅静静地看着他,原来他与他的将士们一起,是如此爱笑。

    被人从后面一推,向前扑倒,在倒地前,被他一把提起,“来,陪我喝酒。”

    说着他便拿起酒坛,率先喝了一大口,酒水从他的嘴角流下,沾湿了衣襟,不在意地用衣袖拭去酒渍,将酒坛递给她。

    “我不会喝。”凤浅紧抿着嘴,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将脸撇向一边。

    她态度的恶劣本在他意料之中,只是微扬了扬一边的眉梢。

    周围的将士哄笑起来,“我们的诏王在战场上百战百胜,没有斩不下的敌首头颅,却搞不定自己的一个丫头,哈哈哈。”

    那人与他说笑完全没有顾忌,如不是亲眼所见,谁会想到,被他们取笑的人是让人闻名变色,在沙场如魔似煞的地宫宫主诏王。

    诏王不在意地,微微一笑,“你们这些家伙。”

    就着酒坛又喝了一大口,睨视者凤浅,“真不会喝?”

    凤浅咬紧了唇瓣,闭口不言。

    她一直阳气低,一旦醉死过去,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所以从来不沾酒。

    他见她不回答,摇头叹道:“我这刚打了胜仗,正在兴头上,你不陪我喝酒,胜利的喜悦便少了几分,岂不是遗憾……今天就由我当你的启蒙夫子,如何?”

    话音刚落,长臂一伸,极快地将她卷入怀中。

    头一仰灌了一大口烈酒在口中,一低头,对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她的小嘴猛然压下。

    凤浅在惊慌中被灌入烈酒,辛辣无比,腹中一股热气象是有生命一般,向她扑来,竟让她感受到他们战捷的万千豪情。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诏王,你这就不对了,我们喝的是寡酒,你却是美人加美酒。”

    一边的士兵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诏王呵呵一笑,“喝酒,喝酒!要抱,回家抱老婆去。”

    “你……”凤浅心里一荡,难道他当她是他的妻子?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36
第75章 不能这么对我
念头刚过就被凤浅否认。
但如果他当她是妻子,又为什么当着众人的面羞辱她。
不管他当她是什么,她也不愿当着众人的面,被他轻薄。
想着他的种种恶行,怒气再次涌了上来。
哪肯被他当众欺辱。
双手使劲推拒,却被他强壮的手臂牢牢锁在宽大的怀中,动弹不了丝毫。
“这烈酒感觉如何?”诏王笑吟吟地凝视她,单手拭去她唇边酒滴,深眸里闪过痛楚, “人在伤心的时候,没有这陈年烈酒怎么成?”
说完,默默松开手,又和将士们饮酒。
看是豪爽,却透着凄然落漠。
凤浅脱离了他的掌控,却沉默了。
她知道他在为死去的城民难过,忍着酒气回瞪着他,于他的无礼却并不着恼。
再强悍的男子,也会有一块不可触摸的柔软地带,一经触撞,便会搅起剪不断,理还乱的柔肠,有时也需要一杯畅饮解愁肠。
而她就是他的愁肠,他曾豪情壮志,不会为任何女人动情,可是她却让他失落了心。
原以为借着国仇家恨可以抵去对她的儿女情长,可是试过方知,对她已用情至深。
就在她冰冻的心在慢慢融化的时候,一个粗壮的将士走进来。
手上提了一个血淋淋的包裹,将那包裹往木桌上一顿。
接过诏王递过的酒坛喝了一大口,才骂骂咧咧地说:“奶奶的,这厮化妆成百姓,我追到城南,差点没认出他来,好在这家伙走路不长眼睛,摔了一跤被我注意到,才认了出来。另外在这狗贼身上搜到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染血的信。
诏王微笑,淡然道:“辛苦了,挂起来。”
抽出信,飞快地看了看,向凤浅瞥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森冷寒意,慢慢折起信收进怀里。
凤浅望着他的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将士将桌上的包裹,抖落在地,却是一颗刚刚砍下的人头,鲜血尚未凝固,“来人,去,挂起来,奶奶的。”
凤浅不怕死人,但冷不丁看见光秃秃的一颗人头,仍惊得后退一步。
在看清那颗人头的一瞬间,脚下忽地一软。
这世上,凤浅认得的人实在有限,但偏偏这颗死不闭目的人头,她认得。
这位是靖南王的亲弟弟,她的亲二叔。
这位叔叔镇守外疆,前些日子回京领封赏,因为不能在京里久留,凤浅在丞相请客的时候匆匆见过一面。
虽然只是匆匆一面,但她记住了她的这个二叔。
那血腥味熏得她无法呼吸。
她一步步后退,到了后来,推开人群,向大院外狂奔。
诏王深眸一寒,隐去脸上笑意,一拍桌案,身体轻飘飘地跃过她的头顶,立在她身前。
她收势不住,一头撞进他怀中。
他手臂一紧,将她抱在怀中。
“放我下来,你这该死的,放我下来!”她乱踢乱打,头脑中一片混乱。
“别忘了,你现在是我身边的丫头。”他冷哼一声,手臂却抱得更紧。
他身上的醇厚气味,加上她心中的恐惧和愤怒,令她几乎窒息。
她与二叔虽然只见过一面,但那人实实在在地是她的亲叔叔。
眼睁睁地看着他杀她的叔叔,让她怎么接受?
诏王踢开一扇雕花木门,单掌扫落窗边桌上的笔砚纸卷。
将神情呆滞的凤浅放到桌上,轻巧地跃上书桌单腿曲膝坐下,背靠窗棂,结结实实地将她锁在怀中,“浅浅,这就是战争。战场上的人,没有谁的双手不是粘满鲜血。”
凤浅红着眼圈,揪紧他的衣衫,“不,你们不能这么残忍,他是我的亲叔叔。”
“他是你的亲叔叔,就可以任意屠杀那些无辜的百姓?他不该死,难道被他们屠掉的无辜百姓该死?难道那些死掉的人,没有儿女父母?”诏王厉声反问。
她震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两行泪从大眼睛里滑落,“我现在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我只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你为什么偏要我来看到这些?”
“你不看,难道这些事,就不存在?”
“我不想看。”
“难道不看,就能心安理得?”
诏王怒了,她害他母亲受辱,害他被迫杀母,害他千千万万的城民被屠,她看不见,就可以无视?
“我不记得以前到底做过什么,让你恨我成这样。你对着我,只会更难受,你不如杀了我来泄你心头之恨。”
她是他养大的,那时没有他,她也活不下来,她的命是他给的。
他要她的命,她就给他,他们也可以从此两清。
“杀了你,太便宜你。”
“不杀,就放我离开。”
他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薄唇轻启,“我不能放。”
她揪紧他衣襟的小手慢慢松开,换成轻轻的捶打,捶打着他的胸脯,“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记忆中的他,总是那么温柔,那么温暖。
只要有他在身边,再冷的冬天,也不会觉得冷。
那时,他即便是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受辱,被迫杀了他的母亲,也不让人伤害她。
他是那么的善良。
不过是八年时间,却把他变得如此冷酷,如此无情,如此陌生。
这样的他,让她害怕,让她绝望。
凤浅无助地捶打着他,失声痛哭,“我拼了命地回来找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眼底微湿,把她揽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任她打着。
以为再也不会痛的心,刀绞一样地痛。
过了许久,她哭累了,慢慢软靠在他肩膀上。
他固定在她纤腰上的手臂丝毫没有放松。
一阵风吹过,空中吹起零落的花瓣,飘进了窗棂,花瓣散落了他们一身,有一片轻轻飘落在她咬得艳红的唇上。
他静静地凝视着,此刻的她就如这片花瓣般娇嫩,脆弱,软化了他铁石的心肠,俯首下去,轻柔地自她唇上衔起那片花瓣。
轻嚼含在口中的花瓣,苦涩的花汁,就如同他们现在的心。
目光又凝落在她美如花瓣的唇上,饱满而柔软,因为哭泣而轻颤着,无助而诱惑。
他无可救药的为她沉沦,轻叹口气,又再缓缓吻落下去。
他口中淡淡的酒香和苦涩的花汁侵蚀着她的大脑,原本恨极的两个人,此时却用对方的情悸来填补着自己内心的孤寂。
她渐渐沉醉在他温柔而又霸道的触感上,慢慢迷失!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赶内心的无助和恐惧。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心中的恨意稍稍减退。
连日来的疲乏加上精神上受到的巨大刺激,起起伏伏,竟令她昏厥在他的唇边。
他怜惜地将她放到房中的沉木大床上,拉过薄被侧卧在她身边,仍将她拥紧。
将头埋在她秀发之中,慢慢合上眼,到底带她来这儿,看到如此多的杀戮,是对还是错?
第二日,凤浅醒来,便有丫头进来,服侍她梳洗。
待梳洗整齐,丫头放下手中的发梳,“凤浅姑娘,诏王要你醒来前去斟酒。”
斟酒?
想到昨晚满带着烈酒压上她的唇瓣的那一瞬,他的舌为了顶开她的唇带来的强烈感触,脸上火辣辣的,明亮的眸子黯了下去,“他在哪儿?”
“请随我来。” 丫头引着凤浅来到那晚他们潜伏的大宅前,踏过埋葬着婉国城民的土地,进了大殿。
一身铠甲的诏王坐在最上方的一张大桌前,缀着红缨的头盔放在桌上手边。
左右两边分别排着二十来张小桌,每张小桌后坐着一个军官,有的是在昨晚喝酒时见过,有的却不曾见过。
看样子是在摆庆功宴。
诏王看见门口的凤浅,“来得正好,过来。”
又回头对和身边侍候的士兵叫道:“上酒。”
他将士兵送上来的酒坛丢在她怀中,“去为这次战捷立下战功的将士们斟酒。”
“你要我给杀我亲叔叔的刽子手敬酒,庆祝我叔叔的死?” 她直逼着他深邃而无情的眼。
她虽然跟这个叔叔没有感情,但她忍受不了被他毫无尊严的践踏。
“他们保住了婉城绝大多数的百姓,难道不该敬?”
“不过是把一批刽子手,换成了另一批屠夫,有什么可敬的?” 凤浅将手中的酒坛掷在地上,‘哐’地一声响,瓦片酒水四处溅开。
人影一闪,他已从席中凌空翻出,拿着另一坛酒,平托在她面前,“去斟酒。”
语气冷寒,不容有丝毫违拗。
凤浅将手背在后面,撇开脸,“休想。”
“看来下一次,送到你桌案上的人头,应该是你的母亲。”他高大的身影如一堵墙一般将她罩在阴影时。
凤浅的脸瞬间变白,惊得后退两步。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但直觉,他说出的话,就一定能办到。
“斟酒!”他上前一步,咄咄逼人。
她慢慢伸出手接过酒坛,“只要我不死,我一定要你为你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等你有了那本事,才有资格说这话。”
凤浅强压心头怒火,转身走向那些军官。
在她转身的同时,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36
第76章 妄想症是病得治
(75章发错了位置,发到了作品相关,姑娘们点开开始阅读,在作品相关里看。)
凤浅木纳地将打开酒坛的开封,带着浓香的清亮酒液倒入第一个官军的酒碗中。
这些军官只是在酒满了之后,对她微一额首示谢,没有丝毫不敬。
平和得让她怀疑他们有没有听到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到底知不知道她是长乐郡主。
凤浅最后走到诏王面前,冷着脸不看他的眼。
他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的碗。
那么多碗酒都倒了,也不在意多他一个。
一言不发地为他把酒斟上。
他平静的看着她为他斟满酒,眼角闪过一丝欣慰。
率先端起酒碗,站起身,对席下一扬,“这第一碗酒,我先敬死去的亡灵。”
声音悲壮而有力,说罢一饮而尽。
将碗送到她面前,注视着液体满出才对座下一举,“第二碗,我敬无辜的百姓。”
同样一饮而尽。
他每一句话,都让凤浅内心一震。
在斟第三碗酒时,她的手已不再抖动,在这以前坚持的原则开始模糊。
如果抛开家仇国恨,他会不会是一个好的君主?
“第三碗,我敬大家。”扫视了一眼座下,再次一饮而尽。
座下同时起身,举杯。
“咚……咚……咚……”在众人刚刚落席,殿外传来一阵柔美却又激昂的鼓声。
刹时间,众多美貌舞娘锦绣花团般涌了进来,美人们散开。
孤熙大步走了进来,走到诏王席下,“得知诏王再次告捷,特意为众将军送上艳娘美舞,为这庆功宴添些喜气。”
美人歌舞冲散席间的悲壮。
诏王微微一笑,“还是你想得周道。”
孤熙双掌一击,殿外飘进一朵红云,同样腰间扎着小鼓,与方才进来的美娘们一起舞动起来,舞姿更为柔美动人,模样也是极为美艳。
殿中沉闷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
这种战后,以美女庆功的方式,在军中再常见不过。
凤浅虽没见过,但在现代时,电视里也没少见,不觉奇怪。
那红衫美娘每一个回头,每个回眸都是看向诏王,风情万种,其意明眼人,一看便知。
刚才明明还恨他入骨,这时却又忍不住满肚子酸水。
偷眼看诏王,诏王却只是看座下歌舞,象是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
随着歌声停止,众花娘飞散开来,落在各军官席间,斟酒戏笑瞬间四起。
有猴急的将士已将美人搂入怀中,顿时淫声笑语四起。
只有那红衫美娘留在殿心,伏跪下去,“凤玲玉独舞一曲,为诏王及各位将军助兴。”
“你姓凤?”诏王瞟了黑着脸杵在一边的凤浅一眼。
“回诏王,小女子确实姓凤。”
诏王微微额首。
鼓乐声便随着柔姿风柳般摆动。
诏王看了看缩在角落,因看着座下那些亲亲我我而不知所措的凤浅,“你下去。”
凤浅放下酒坛,象逃一样离开了大殿。
到了殿门口,回眸间见凤玲玉正舞到诏王身边,一条柔若无骨的玉臂搭上他宽阔的肩膀,一条雪白修长的玉腿正划过他身前。
胸口象是被人重重一击,痛得无法说出,飞快地逃离了。
诏王看着消失在门口的丽影,星眸暗沉了下来,也没了刚才的兴致,“上酒。”
接过士兵递上来的酒坛,拍开封口,就着酒坛狂饮,对在他身边旋舞的美娘,视而不见。
凤浅仍随着等在门口的丫头回到昨晚暂住的寝室。
等丫头离去,依在书案上,呆望着窗外院门发呆。
他这时,是不是和他的那些属下一样,搂着那个叫什么凤玲玉的舞姬行欢。
念头只是一过,凤浅的心脏就象被人抓在手中,狠狠的揉捏,痛得无法呼吸。
想着昨晚与他相依在这窗边的情境,眼不知不觉地红了。
“咳……”
凤浅忙站直身,看着门口的孤熙。
孤熙慢慢踱了进来,站到桌案前,静视着她微垂的头,“你哭了?”伸手去拭她脸上的泪珠
“没,只是被风吹了些沙子进眼里。”凤浅别过脸避开,自行拭去眼角的泪,“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我来看看你。”他顿了顿,“我没想到他提前把你带离了诏王府。”
凤浅抚弄着散在手心中的花瓣,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可真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啊。”看着她微红的眼圈,孤熙递上一块绣帕,“他怎么能把你带来这儿,让你亲眼见自己叔叔的人头被悬挂城门。”
她微微一笑,那笑却能拧出苦汁来。
“他不该这般羞辱你,你只是一介女流,不该背负这些男人间的战争。”他上前一步,握住她微颤着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小手,“凤浅,不要再硬撑下去了。”
凤浅抽出手,背转身,看向窗外,“不必阁下费心。”
“你以为你屈服,他就能放过你?”孤熙握住她纤线的手臂,将她转过来,“你难道想留在他身边,看着你的亲人,一个一个被杀?”
凤浅眼中闪过一丝疑虑,“我离开,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可以和以前一样,全心全力地做我们的王,带兄弟们报仇复国。而你,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凤浅向他冷然看去,“我离开,不等于他可以停止杀伐,也不等于,我的亲人们不会一个一个死在他的手中。”
诏王说过,看不见,不等于不存在。
“我可以答应你,保证靖南王不死。”
“没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哪里需要你来保谁的性命?这仗还没打完,阁下就把别人当成了他囊中之物,真是好笑。” 凤浅笑了,“阁下的妄想症是不是该找大夫治一治?”
“果然是个有硬气的姑娘,不过你留在这里,不过是他手中的一个筹码。”
“能让先生紧张,就说明我这个筹码很值钱,既然值钱,怎么也可以卖个更好的价钱,哪能白送给阁下。”
“你要怎么样,才肯离开?”孤熙慢慢转动手中玉笛。
“我很想离开,但我不会把性命随便交给陌生人。”凤浅信不过孤熙,“你对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告诉诏王?”
孤熙嘴角勾起自信的笑意,“你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恨他,他也同样恨你,你们两个是永远站不到一条线上的人。”
凤浅的脸渐渐转白,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凭我的心。”他深吸了口气,接着说,“自从八年前,我们把他从城门上救下来,我就就发誓一定要守护他,协助他完成家族的使命。所以只要是阻碍他的障碍,我都要为他除去。”
凤浅轻抚着窗棂上花瓣的手停下了,“你断袖?”
孤熙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白皙的脸庞微微一红,“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情义。”
凤浅扁嘴,情意?
不就是断袖。
“可惜我是没有心的人,要让阁下失望了。”
门外奔进来一个小厮,“那边席散了。”
孤熙微敛了眉头,只得深深看了凤浅一眼,“我暂且告辞,你一定要好好想想。”
说完,带着小厮急步走了。
凤浅看着他离开,望着天上的明月,鼻息中仍能闻到战后的淡淡血腥味。
院门被撞开…….
凤玲玉和一个士兵架着烂醉的诏王进来。
凤浅看见凤玲玉微微一怔。
他们将诏王扶到门口,士兵停下,“凤玲玉姑娘,您请留步。”
凤玲玉不解地看向士兵,“孤熙公子要我服侍诏王就寝。”
凤浅的心猛然一抽,挪着步子就想走开。
“对不起,没有诏王亲口令,任何女人不能进入诏王寝室。”
凤玲玉撇了眼正要转身的凤浅,“那她呢?”
她亲眼见凤浅在席间倒酒,又是普通丫头衣着,不会是诏王的妃子。
“凤浅姑娘是诏王从诏王府带来的,自然可以随意出入诏王寝室。”
凤玲玉有些意外,看向凤浅的眼神也就有些不同。
上上下下细细打量,见凤浅虽是素面朝天,却国色天香,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美人儿。
再看双目紧闭的诏王,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横了凤浅一眼,转身离开了。
这一来,诏王高大的身躯就压在了士兵一人身上。
士兵有些吃不消,对杵在那儿发愣的凤浅叫道:“姑娘,快来帮忙。”
凤浅这才醒过神来,过去扶起诏王的另一条手臂,“他以前经常喝成这样?”
士兵摇摇头,“诏王向来海量,从来不曾醉过,今日不知怎么会这样。”
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丢到大床上。
“凤浅姑娘,诏王就拜托给你了。”士兵喘着粗气,搓了搓手,不等凤浅答应,脚底抹油地走了,生怕她可爱的小嘴里说出个“不”字。
这胜仗打完,所有军士都尽情狂欢,他一直守着诏王,还没能喝上一口美酒。
床上皱紧了眉头,睡得十分不安稳的诏王,烦躁地一手扯开胸前的衣襟,让燥热的身体得到稍微的舒适。
凤浅想就这么离开,视线落在他拧紧的眉头上,再也挪不动脚步,最终绞了湿帕子来为他擦拭颈项间的汗液。
他对着她总是横眉冷对,能这样静静看他,还是头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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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36
第77章 落花有意烽火无情
现在这样静静的细看,凤浅才发现他好看到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他即便是戴着面具,俊美中透着英气,能让每一个女人看了后都难以忘怀,不光是相貌的美,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霸气,让任何人都无法抵抗。
她小的时候,就知道他长得很好看。
但这些年,却怎么也不记得他的长相。
真的很想再看看他的样子。
凤浅看着他脸上的面具,犹豫着伸出手。
纤细的指腹抚过他瘦削的面颊,最后落在泛着珠光的橘色唇瓣上,仍如以往般紧抿。
冷冽霸道的他,此时在她指腹间安静得象一只熟睡的猫儿。
她却没勇气抛开他脸上面具。
害怕看见了以后,更放不下他。
富有弹性的唇在她手指下轻轻一动,忙缩回手。
一阵风软过,吹醒了她迷糊的神智。
叔叔鲜血淋淋的人头,突然浮现在她眼前。
凤浅美目瞬间转冷,或许真如孤熙所说,他们不是一条线上的人。
除非能化去他心头仇恨。
突然想到他收到怀里的那封信。
凤浅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他醉得人事不知。
不再犹豫,伸手到他怀中掏出那封信。
飞快打开,是一封要求她二叔带兵援助虞军攻城的信,落款是‘虞姬’。
凤浅轻咬了唇,她的后娘,靖南王妃名虞姬。
“浅浅……”他轻声的梦呓。
凤浅手一抖,忙把信折起,装回信封,塞回他怀中。
他似乎察觉到胸口有异,大手摸索过来,当摸索到她正想从他胸前缩开的小手,连忙牢牢握住,冷俊的脸上舒展开来,露出少见的满足笑意。
凤浅猛地缩手,却被他握得极紧,没能抽出。
他感觉手中的小手慢慢滑出,一翻身,把凤浅压在身下,紧紧抱住,粗糙的大手滑进她的衣裳,抚上她腰间细滑的肌肤。
凤浅身体瞬间绷紧,他才亲近过别的女人,却又来玩弄她。
真当她是可以任意欺辱的?
凤浅压抑着的怒火蓦地直冲上头顶,拔下头上发钗。
他仍浑然不觉得在她细滑的腰间揉了两把,又往上抚去,握住她胸前的柔软,掌心擦过她敏感的红蕾。
凤浅忍无可忍,手中钗子向他胸脯上刺下。
他眼角的笑意慢慢消失,痛苦地抽搐着,“别怪我……”
大手握着她的一边娇-乳不再动弹。
凤浅身子一僵,手一抖,离他的胸脯只有一指之隔的钗子跌落地上,摔成两段。
一时间心里如同打倒了五味瓶,分辩不出是什么滋味。
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
诏王揉了揉欲裂的额头,动了动,才发现另一只手握着凤浅胸前柔软,微微一愣。
他低头看向身下熟睡的凤浅。
她长发散开,黑瀑一般铺了半边枕头。
眼角还挂着没拭去的泪痕。
柔嫩得如同花瓣的唇少了些血色,显得楚楚可怜。
浑然不是平时那样的凶悍无赖模样。
他情不自禁地俯低头,向她的唇吻下。
在离她一线之隔时,却生生停下,眼角扫过落在地上断为两截的发钗,幽沉的眸子里划过复杂的东西,慢慢退了开去。
他实在想不起他是怎么醉倒的,又是怎么回来的。
更不知怎么把她压在了身下。
他轻抿了薄唇,慢慢把手从她衣裳褪出,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翻身下床。
***
凤浅这一觉睡的极沉,沉得没有一个梦。
醒来时,耳边是枯燥的车轮压过地面的声音。
凤浅迷惑睁眼,发现自己竟在一辆马车之中。
惊得翻身爬起。
“醒了?”身侧传来低哑磁厚的声音。
随声望去,身边矮几后,诏王写下最后一笔,将狼毫笔放于笔架上,将视线从宣纸调到她的脸上。
她下意识地卷紧薄被。
诏王有趣地看着她的动作,微微一笑,“你认为这样有用吗?”
凤浅也知道在他面前这样只是无用的躲避,坐起身,揭开窗帘往外看了看,“这是去哪儿?”
“回丰城。”他凝视着她的眸子突然沉了下来,“你昨晚为什么不杀我?”
她全身一震,难道他昨晚是装醉?
冷然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想杀你?”
诏王取出她跌落在地的玉钗,递回给她,“下次要杀人前,想好了再拔发钗。”
凤浅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看着他的手,不知这发钗是该接还是不接。
僵持了好一会儿,终伸出手。
手指刚触及玉钗,诏王手腕回转,“这支钗损了,我给你换过一支。”
不理会凤浅的怒目而视,飞快将玉钗收入袖中,另取出一支,同是玉钗,但玉质做工却又更为精致。
凤浅不接,“我只要我那支。”
诏王不言,握住玉钗,大拇指轻轻一按,玉钗赫然伸出一支锋利小剑,再一按,小剑又再缩回,原来那钗子中空,内藏暗器。
他面色平淡,看不出他这么做是什么目的。
他起身,坐到她身后,向她慢慢靠近,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鬓,“用这个杀人,比你那支有用得多。”
凤浅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弹,想不出他又想用什么办法来折磨自己。
他粗糙的手指划过她绷紧的脖子,满意于她的一阵轻颤.
认真地为她拢起她的长发,插上玉钗。
仔细端详一番,脸上现出满意的表情,手指刮过她细腻的耳后肌肤,看着她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颗粒,微微一笑,又再坐回桌边。
“战乱中的女人,该有一物防身。”
她愣住了,一个男子为一个女子拢起青丝,意味着……
他明明恨她,又明明发现她对他的敌意,还送她防身之物……
这个男人实在让她费解。
再看他已拿起一本兵书阅读,不再看她。
宣纸上写着,“落花有意,烽火无情”字字苍劲如勾,似要穿纸而出。
她自不由主的念了几遍,落花,落花,垂眉沉思,想起那晚苦涩花瓣在嘴中揉碎的味道。
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孤单与无奈。
心里波澜起伏。
在她记忆中的他温柔如兄长。
而现在的他,却是烽烟战火中铁血柔情。
过去的温情让她刻骨铭心,而现在的他却让她迷失。
“你不怕我用这个钗子对付你吗?”压下内心的波动,淡然而问。
他眼皮也不曾抬一下,嘴角抽起一抹不屑,“你下得了手,昨夜就不会跌断了钗子。”
“诏王,凤玲玉求见!”车外传来娇滴滴的女子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凤浅一听这声音,心就不由自主地抽紧了。
诏王略一沉呤,“进来。”
凤浅忙要起身下车,她实在不愿看他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
“你呆在那儿。”起身的动作被诏王命令的口气制止。
马车略停,车帘一抛,身穿艳服的凤玲玉风情万种地上了车。
接过车下递来的美酒,向诏王曲膝行礼。
凤玲玉看着卷在薄被中的凤浅,怔了一下。
主子坐在一边,而奴婢不在一旁侍候,反而缩在被窝中,即便是刚刚欢好过,也不该如此,再说这车上没有欢好过的味道。
再看诏王也没有要那奴婢回避的样子,只得将托盘放在桌边,“路途枯闷,凤玲玉来陪诏王小饮几杯,解解闷。”
诏王扫了眼她带来的精致酒壶和酒杯,放下手中兵书,依靠在车壁上,“只可惜美人送来的这淡酒,不合我口味。”
凤玲玉片刻的呆愕后,即时明白,诏王不会喝不明来路的酒。
她带来的酒不管是淡酒也好,烈酒也罢,他都不会粘唇。
媚眼斜飞,“诏王果然乃男子中的蛟龙,就是这喜好也是极为豪放,凤玲玉打心里佩服。”
凤浅看着她那百般献媚的样子,心里很不舒服,不屑地撇撇嘴,低声嘀咕,“马屁精。”
声音虽小,却落在了诏王耳中,浓眉一扬,嘴角露出似有若无的笑。
凤玲玉虽没听清她说什么,但也猜到不是好话。
碍着是诏王的人,也不敢表露出不悦,挨近诏王,“要不,让这丫头跑一趟,帮我们换些烈酒来?让凤玲玉陪诏王好好喝个痛快。”
诏王抬眼看凤浅,刚巧看见她在凤玲玉身后挤眉弄眼的做着怪相。
凤浅见他看来,马上收起怪相,换回一脸的正经。
诏王不是强行忍着,只怕已笑出了声,“美人有所不知,我这个丫头与别的丫头有所不同,她除了服侍我以外,什么事也做不好。要她去拿酒,只有打了酒坛的份。我这些手下都在劳累赶路,我这做君王的又岂能独立饮酒作乐,这酒还是免了吧。”
他说得平平淡淡,但让人听起来就遐想连连了,这服侍二字已已经让人想到了别处。
凤浅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却不愿出声反驳。
凤玲玉听了果然脸上有些不自在了,但终究是交际场中滚过来的人,又媚笑着,“既然如此,凤玲玉给诏王舞上一曲,缓缓疲劳。”
凤浅左右看了看,这么窄的空间,她要跳舞?
跳舞为饵,钓鱼才真。
嘴角不自觉得就往下拉了拉。
诏王本有些不耐烦,正想要凤玲玉退下,但看着凤浅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便有些动气,“好,到要好好欣赏欣赏凤玲玉姑娘的舞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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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36
第78章 忍耐有限
凤玲玉顿时喜上眉梢,看向脚边的凤浅,恨不得一脚将她踹下车去。
凤浅见诏王眉梢一扬,不等他下令就爬出被窝,抱着被子,准备下车。
“去哪里?”诏王不愠不火的声音传来。
“回避。”凤浅恨死了这个色痞子。
“你这觉是睡醒了,事还没做呢。”他的语气柔软,却让凤浅打了个寒战。
“什么事?”
凤浅想不出自己在这车里有什么事可做,即不用打扫,又没衣服可洗。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需要收拾了,只有她抱着的这团被子可以叠一叠。
“哗”地一声,诏王丢了一大叠卷册到桌案边,“把这些整理出来。”
“你以前没要我做过这些事。”
诏王四平八稳的坐在桌案正中间,没有让开的意思。
如果凤浅要帮他整理这些卷册,就得挤进桌案的一角。
这样一来,简直是挨着他身边坐下。
扭了头当没听见,想左拥右抱,没门。
“不想整理这些东西,那就做点别的。”诏王身体微微前倾,黑眸半眯,露出一抹暧昧神色,视线从她的脸慢慢下移。
凤浅象被踩了尾巴的猫,飞快地爬到书案一侧,磨蹭着挤进桌案角落,尽量不擦到他的衣角。
她实在不愿当着这个舞娘的面,被他乱吃豆腐,这脸她丢不起。
诏王一直到她老实坐下,才云淡风轻地对凤玲玉道:“你可以开始了。”
凤玲玉慢慢脱下艳丽的外袍,动作优美诱人,露出里面性感的紧身舞衣,果然是有备而来。
把脱下的外袍顺手一抛,柔若无骨的手臂扶住车壁,身体扭动,完全象去了骨头的蛇,每一个动作神情都极尽诱惑。
这艳舞简直和二十一世纪的脱衣钢管秀有得一拼,凤浅下巴瞬间掉了下来,手中醮了墨汁的狼豪笔落在白纸上,杵了个大黑饼。
头顶一声冷咳,抬头,对上一双不满的黑眸,忙收回下巴,拾起狼豪笔,翻弄奏折,眼睛却又不自觉得瞟向那条无骨蛇。
白腻的手臂撑上了桌案,白花花的玉腿,在眼前乱飞,害得她不时的要缩头来避开扫来的白腿。
头顶上寒气森森,微一转头,就能看到身边人拉长着脸瞪着她。
闷闷地垂下头,有舞不看,光盯着她做什么,不就是一些卷册要整理,慢一点点也不会死人。
诏王被她满脸的委屈气得笑了,他留下凤玲玉本是想激一激这个小女人。
让她知道什么是妒忌。
结果她明明知道凤玲玉是为了献媚于他,却全不以为然。
竟看人跳舞,看得有滋有味。
感情凤玲玉这舞是为她跳的。
难道她心里真的一点也没有他?
想到这儿,心阵阵抽痛。
脸上阴晴不定,绷紧的脸越来越冷,对凤玲玉不断飞来的秋波和美腿视而不见。
怒火都快将凤浅头顶灼出个大洞,这个小女人却仍兴味盎然地偷看凤玲玉扭动的身躯。
凤玲玉见诏王的视线丝毫不在自己身上停留,对死盯着自己的丫头,暗暗生恨。
不露声色,媚笑着跳完整支舞,直到扭完最后一个动作,滚倒在诏王怀中。
凤浅才醒过神来,自己在这儿实在是碍眼。
慌忙垂下眼睑,心却在这一瞬间被刺痛。
诏王被她几乎气炸了肺,在看到她垂下睫毛来掩饰内心的痛楚的一瞬间,忽地释然了。
拍着手掌,“跳得好。”
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这个“好”字并非真的因为凤玲玉跳的好,而是能让凤浅动容才好。
凤玲玉勾着他的脖子,娇声嗔道:“既然玲玉跳得好,那诏王给玲玉什么奖励呢?”
她赤裸的后背撞到凤浅的头顶。
凤浅忙往后缩,尽自己所能的远离那蛇一样缠在诏王身上的身体。
“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凤浅的窘态让他心情大好,挑起凤玲玉的下巴,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看来孤熙为了送他这份礼物没少花心思。
“奴家只想服侍诏王。”小手也随着嗔嗔腻腻的声音不老实起来,虽然她被当礼物送给了他,但这个主人光看外表就是人中龙凤,实在是一道美餐。
“你可真是知道怎么样才能讨男人欢心。”
诏王眼角扫向凤浅,只有那个女人对他漠然无视。
凤玲玉乘机撒娇,对角落的凤浅直接无视了。
他的声音象一个沉重的滚轴,碾压着她的心,再也坐不住,只想逃离这满载香艳的车厢。
刚一起身,就被他狠狠地瞪了过来,只得再次跪坐下去。
坐下后板着脸回瞪着他,只要他在她面前与这个女人乱来。
那她对他的心也就从此死了,或许这反而是一种解脱。
他也毫不回避地与她对视,眼里没有一丝情欲,清亮冷寒,就如她第一次进他寝宫看到雅夫人在他身边的情景一样。
这样冷静的一个男人,作为敌人是可怕的。
当他看到她底的痛楚与恨意时,黑眸暗沉下来,这个女人就不能柔和一点?
偏要如此执拗。
凤玲玉得不到他半点回应,抬头向他看去。
却见他敛紧了眉头,与那丫头冷面对视。
心底抽起一阵冷气,知道自己今天来的不是时候。
“诏王。”
诏王转过脸,淡淡一笑,“今天本王有些不适,你先回去。”
凤玲玉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轻松些,嫣然一笑,“奴家先告辞了。”
拉过外袍下了车,虽然尽量的注意,仍显得有些狼狈。
凤玲玉刚下了车,车帘一抛,凤浅把凤玲玉带来的托盘连着上面放着的酒和酒杯摔出车外。
凤玲玉回头,酒壶酒杯“叭”地一声在脚边炸开,在地上摔得稀烂。
车里传来诏王带着宠溺的淡淡嗓音,“你越来越放肆了。”
“你是男人就杀了我。”那奴婢的利牙还击。
凤玲玉看着马车走远,秀眉拧成一团。
诏王比想象中还要难缠,而这个奴婢定会成为她的绊脚石。
凤浅和诏王四目相对。
过了会儿,诏王幽黑的眸子闪过一抹邪笑。
凤浅打了个哆嗦,强烈的不安瞬间罩向全身,推着车帘就想往下跳。
脚尖还没离地,已被对方抓住摔回了堆满卷册的角落。
两只手扣在她肩膀上,令她动弹不得。
诏王正要将脸凑上前,腹部一紧,阻止了他的行动,低头。
凤浅的两支小脚死死抵在他腹部,他眸子微冷,低道:“把脚拿开。”
她哪里肯听,只恨不得把他踹下车去,非但不让开,反而加大力道。
诏王带着邪气的眸子,再次燃起怒火,双手极快的下沉,握住她的纤腰,猛然一旋身,将她丢在了桌案上,双手仍箍在她腰间,将她牢牢固定。
凤浅稳住身,发现自己坐在桌案上,正好与半跪在桌案前的他平视,扁扁嘴,“你是王,怎么能给我这么一个丫头下跪。”
诏王偏对这姿势全不在意,淡瞥着她,顺势坐倒,靠在身后车壁上。
她也就被他拽下桌案,跨坐在他身上。
“看来你喜欢这样的姿势。”在看到她慢慢僵化的表情,眼里升起一抹谑戏笑意。
凤浅身体也开始僵硬。
他凑到她耳边,轻轻一吹,换来她一阵轻颤,“你知道什么是男人吗?”
这样暧昧的姿势,让凤浅面红耳赤。
伸手揉着被他呼吸吹得痒麻难耐的耳朵,“我去整理你的卷册。”
说着动动腿,试图从他身上滚落下去。
诏王把他牢牢定住,咬住正在往后退的小耳垂,“我现在不想你整理了。”
凤浅全身一颤,心砰然乱跳,忙捂住耳朵,护着耳朵不再受他的折磨,刚才的怒气瞬间化成乌有,只想快些逃离。
他略略偏过头,凝视着她紧张得快要窒息的小脸,“呼吸这么急促,想什么了,嗯?”
她躲避着他温热的呼吸,“想你这个只会欺负女人的禽兽快些走开。”
她的直接让他莞尔,“女人?”视线在她身上游走。
凤浅的毫毛瞬间直立,他的视线象是将她剥光了一般。
“你说我是男人就杀了你……”他慢慢悠悠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吐着,他每说出一个字,凤浅的心就猛跳一下。
“那我现在告诉你,杀了你,那不是男人;要让你成为女人,才叫男人。”说着将她身体挪了个位置,压在他的亢奋上。
凤浅最柔软的地方隔着衣衫感觉到他的硬挺,只惊得花容失色,扭动着身子,推着他,拼命想摆脱这种暧昧的姿态。
随着她的乱动,更加大了对他的刺激,幽深的眸子聚起浓浓的情欲,“凤浅……”
凤浅越加不安,这是刚才他在凤玲玉极尽逃逗,都不曾有的神情。
“你……我……我去帮你把凤玲玉叫回来。”
诏王将她的脸与他拉开距离,“你当真这样想?”语气又再转冷。
“我……”凤浅垂下了头,刚才看到凤玲玉亲近他明明难受得要命,却故意说出这样伤他又伤己的话。
他闭上眼长吁出口气,带着无掩饰的无奈。
再次睁眼,抬起她的下巴,令她直视着他,“凤浅,我的忍耐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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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37
第79章 禽兽转性
“不……我不……”
凤浅‘愿意’两个字还没出口,已被他的唇极快的压回嘴里。
陌生而又熟悉的情潮在她胸中翻滚,抵触慢慢消失,融化在他霸道占有的吻里。
随着她身体的放松变软,他的吻也越来越温柔,温柔得让她不敢相信是那恶魔般的男人。
一吻之后,却再也没有别的动作,放开她,一睨角落的卷册,“去整理出来。”
他的反应反而让凤浅有些不解,偷偷看他,不见他有任何不悦。
满是情欲的眼里还有一抹欢悦之色。
心里迷惑,禽兽转性,想做君子了?
不敢再招惹他,从他身上爬下来,老老实实回到角落,整理起那堆卷册。
诏王靠在了车壁上,闭目养神,他需要安静地压下体内涌动的情悸。
他是一个自敛的人,绝不肯在行军打仗中沉浸在男女情欲里,虽然是胜利的归途中。
窗外天边已经布上五彩晚霞,队伍已经停下,军士们忙着驻军扎营,张罗烧煮晚饭。
诏王搁下手中卷册,肩膀已经僵硬得有些麻木。
他揉了揉肩膀,视线落在了趴伏在桌案上已经睡熟的凤浅身上。
她微敛着精致的细眉,微撅着小嘴,显现这样的睡姿令她极为不舒服。
头顶前摆了一叠写满字的宣纸,细细看去,竟将那堆卷册细细分类,详细地在纸上注明,重点处没忘记圈画点注,甚至还写下了一些独到的见解。
诏王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他要她整理卷册其实只是为了让她有些事做打发时间。
可以避免二人间之随时可以撞碰出来的仇恨火花。
却没料到,她竟有如此细密的心思。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仇恨,她定能成为他得力的左右手臂。
粗糙的指腹轻柔地抚过她细腻的面颊。
她撇撇嘴,不耐烦地梦呓,“走开,我要睡觉……小郎,你是个禽兽!”
他微微一笑,眉峰上扬,她在梦里还那么蛮横不讲理!
手指轻轻抚过她的面颊,冷冽的瞳眸里,浮现出他自己都不可能知道的溺爱。
将她小小的身子抱离桌案,放平到薄被中时,却发现她另一侧红润的小脸上印着一只墨黑的乌龟,乌龟旁还有‘禽兽’二字。
转头,拿起她刚才脸压住的一本卷册,是请求屠杀战败国城民以示军威的。
上面画着一只和凤浅脸上相同的乌龟和‘禽兽’。
诏王嘴角上扬,看向凤浅的眼神多了一丝兴味,摇头轻笑,多少年来都没曾有过这样轻松的笑。
伏低头,轻吻了她的艳红的唇瓣,她一点点化去了他心里的恨。
正要伸手抹去她脸上的墨迹,转念间却生了捉狭之心。
找人要来铜镜,立在书案上,画着乌龟的卷册放在她手边,下车舒展筋骨。
几个军官抱了酒坛酒碗过来,找他喝两杯,借机禀报情况。
他刚一下车,凤浅就突然惊醒,见自己竟躺了下来,而他已经不在车中。
马车象是已经停下,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她睡眼朦胧地揭开窗帘,向外看去。
一个正向诏王汇报军情的军官,面对马车,刚喝了一大口酒在口中,突然两眼圆睁,“卟”地一声,口中的酒尽数喷了出来。
而另外几个官军随他目光处望去,脸上瞬间错愕,瞥向诏王,强忍着笑。
诏王刚含了口水酒在口中,见他们神色怪异,回头看去,恰与趴在车窗上向外张望的凤浅对了个正着,她手上还捏着那本卷册。
她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脸上的乌龟尚没擦去,犹不自知的拧着小脸左右张望,脸上的乌龟就在众人的面前晃来晃去,想来还没看到桌上的铜镜。
诏王淡定地咽下口中水酒。
凤浅迷惑他们的表现,放下窗帘,缩了回去,没一会儿功夫,车里传来一声刺耳尖叫,“天杀的,你居然不告诉我,有意整我是不是?”
一丝笑意从诏王眼角漾开,回过头瞪了眼那些怪模怪样的官军,强装正经的重咳一声,举着手中的空酒碗,“喝酒,喝酒。”
那些人又哪里还按捺得住,蹲下身捧腹大笑。
其中一个笑出了眼泪,“诏王你居然在她脸上……”
诏王耸耸肩一副不关我的事的表情,“她自己画在请求屠城的奏折上的。”
那些军官们更是笑得滚倒一地。
“诏王,您这个丫头……实在是……哈哈……”
凤浅对着铜镜拿着湿汗巾,使劲搓着脸上的墨迹,嘟嘟囔囔地哼哼,“天杀的诏王,此仇不报,非女子矣!”重重地将汗巾摔在脚下。
想到这许多天,一直没喂过肉丸子。
虽然秘境中有影子,但她是肉丸子的主人,也不好总让肉丸子去影子那里蹭吃。
从三生镯里把肉丸子召了出来,又取了人参给它。
肉丸子自从上次被凤浅丢进三生镯,就陷入沉睡,出了三生镯,瞌睡还没有完全散去。
冷不丁看见凤浅,竟比之前瘦了许多。
本想问她用了什么办法减肥,有这么好的效果。
但随即见她眉心笼着一团怒气,赶紧老实闭嘴,啃自己的人参。
变态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是少惹为妙。
忽地听外头有人小声道:“诏王,长乐府的人到地方了。赎金也验过了,一个子不少。”
诏王浅浅地“嗯”了一声。
凤浅僵住。
他终于把她给卖了。
也意味着,她就快自由了。
长吸了口气,却丝毫没有欢乐的感觉。
淡淡的苦涩在心底化开。
自己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多功能的工具。
泄愤,解决男性需要,用完了,还可以卖钱。
帘子一掀,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两人,一站一坐,四目相对,竟是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凤浅深吸了口气,挥散笼罩在二人之间的沉闷。
“我可以离开了,是吗?”
他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块似玉非玉的石头,放在桌上,“这个给你。”
“三生石?”
“是。”
凤浅微仰了头,笑了一下,把涌到眼里的泪咽了下去。
他果然得到了那块三生石。
她真是他极好用的一件工具。
找三生石是为了找他,现在已经找到了,三生石对她已经没有了意义。
“你把我卖了多少钱?一千两,一万两,十万两?”凤浅觉得自己的肺快要被气得炸掉。
他凝看着她,不答。
“你我从此各走天涯,我再不会做你的棋子。”凤浅忽地一笑,“这东西对我而言,已经不再有用处。”她抓起桌上三生石,往地上摔去。
车箱里铺着厚厚的锦垫,三生石落地,弹到桌下,肉丸子从桌子上跳下去,把三生石捡了起来。
他不看被她摔掉的三生石,眼底闪过一抹刺痛,声音却依然淡然,“你收拾一下,我这就派人送你离开。”
凤浅撇开脸,不看他。
他深看了她一眼,转身下车。
肉丸子把三生石捧在手心里,朝着凤浅举高,望着凤浅,满脸的哀求之色。
凤浅看着肉丸子,想起需要三生石的不仅仅是她,还有秘境中的影子。
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摸了摸肉丸子的头。
“这是我该得的,你拿去吧。”肉丸子松了口气。
半柱香时间,车外传来孤熙的一声轻咳。
“郡主,可收拾好?”
凤浅是被诏王劫持来的,除了随身的小包裹,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
掀开车帘,看向孤熙的眼神多了几分嘲讽,“如果我之前跟了你走,你们是不是会少得很多钱?”
“有些东西不是钱可以买得到的。”孤熙的唇慢慢勾起一道好看的弧线,“我送郡主。”
凤浅微微扬头下巴,不屑地跳下车。
诏王收了赎金,就得把她安全送回去。
她不必担心孤熙敢在路上做手脚。
孤熙揭开停在旁边的另一辆马车,那辆马车车箱里的布置比诏王的马车更好些。
凤浅讽刺道:“拿了钱,待遇也就不同了。”
孤熙笑笑,“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我累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凤浅避开孤熙来扶她的手,自己爬上马车,抖开被子,蒙头就睡。
孤熙笑脸僵了僵,有些怀疑这个软硬不吃的女子,是不是八年前见过的那个怯生生的,象被遗弃的小猫一样的小姑娘。
车缓缓启动。
凤浅翻身坐起,从三生镯里取出小郎给的卷轴,靠在车箱一角,开始细研炼丹时火候的控制。
看到关键的地方,打燃火示范。
她以前在长乐府里已经学习了初步的控火术,没想到只是把火势稍微加猛些,就失了控。
火苗直窜上轿顶,把在一边等着吃丹药的肉丸子的腮毛烧没了一截。
亲自驾车的孤熙闻到一股焦味,叫了声,“郡主。”
马车里没有回应,回头见窗帘和门帘的缝里冒出烟子。
孤熙顾不得避嫌,揭开车帘。
车里浓烟滚滚,火苗乱窜。
吓了一跳,抓起一旁的被子向凤浅面前火苗挥去。
把火扑灭,看着满脸黑灰的凤浅,一直和蔼可亲的脸庞终于没了笑容,“你竟为他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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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37
第80章 老子先验货
凤浅虽然没能控制好火势,但好歹比以前有了点进展。
结果被孤熙二话不说的给扑灭,气青了小脸。
肉丸子一身雪白绒毛被烧得焦焦黄黄,活象一只秃猴子,大眼里噙着泪,想哭又忍着不哭,正委屈的不行。
把气全撒在了孤熙身上,声嘶力竭地咆哮,“你这个二货,这么大的一个炉鼎摆着,居然看不见,你得瞎到什么程度。她是在炼丹,炼丹,炼丹。自焚,焚你妹,一世界的人都自焚了,这个变态女人也能活得好好的。”
关键是凤浅自焚了,要它怎么活。
可惜它再怎么骂,孤熙听不懂。
手摸上肉丸子焦融融的毛发,“真可怜。”
“可怜你妹。”肉丸子泪奔着的一头撞上金砂鼎。
这倒把孤熙的注意力引到了金砂鼎上。
他刚才进来,眼里只有凤浅的安危,一门心思灭火。
火灭了,随手把用来扑火的被子丢下,被子散开,正好盖在了金砂鼎上。
而他又怕凤浅接着寻死,两眼就没离开过凤浅,所以压根没看到被被子半盖着的药鼎。
随着肉丸子的哀嚎的动作,才发现车厢里的异样。
一把揭开被子,露出下面热气腾腾的药鼎,接着凤浅面前摆着的一堆药丸子。
再看凤浅黑如锅底的一张脸,若有所悟,“你在炼药?”
凤浅刚摸到一点控火的门道,被他打岔,正在恼火。
没有好口气,“我在自焚。”
孤熙有些尴尬,心里却不以为然。
哪有人在车厢里炼丹的,连车顶都要烧起来了。
照他刚才所见,凤浅显然对炼药一行并不多懂,怕是不知哪里得了个鼎,一时兴起,胡乱玩耍。
所以对凤浅炼丹一事,并不多在意。
咳了一声,“郡主真是多才多艺。”口气半玩笑,半应付。
凤浅明知道他是打哈哈,把这事给含混过去,仍是嫩脸一红。
如果她控火术能稍微好一点,也不至于火苗窜上车顶,弄得满车的烟雾腾腾,惊动孤熙。
孤熙见她并非寻死,退了出去。
孤熙望着落下的车帘,眼里半真半假的温和笑意,蓦地收敛。
这女人刚离开诏王,就能跟没事一样,捣鼓这些事物。
难道是他看错了,这女人对诏王根本没心?
马车再次启动,凤浅脸上的怒气,尴尬尽数褪去。
她的手扶住炉鼎,“恨会把一个人的所有良知完全毁灭,最后只剩下复仇的欲望和永无止尽的野心。小郎,我不会让你这么下去。”
但要阻止他,首先要拔去让他恨的根源。
比如各国的残酷暴虐。
要想杜绝这一切。
只能拥有可以与这些邪恶对抗,甚至更加强大的力量。
这世上只有遁术师可以与皇家对抗,而能与遁术师对抗的,只有药师。
她对遁术一知半解,成不了遁术师,那就成为药师。
“笨蛋,在小空间炼丹只能用阴火,你居然用阳火,笨死了笨死了。”
肉丸子极爱惜自己的一身皮毛,现在一身皮毛毁尽,惨不忍睹。
再说没了这身皮毛,冬天非把它冷死。
它伸手摸了摸贴在身上的那层焦黄短卷毛,那层短毛顿时化成灰渣,粘在爪子上,风一吹,渣都没了。
肉丸子红着眼睛,吃了凤浅的心都有。
“什么是阴火?”凤浅立刻抓到重点。
“影子一身的绝学难道都拿来喂了猪?”
凤浅囧了。
想起卷轴上确实有介绍火的,但她觉得只要不是婴儿,都不会不知道什么是‘火’。
她不呆不傻,哪能不知道什么是火。
所以直接跳过关于‘火’的介绍,直接看了控火术。
听了肉丸子的话,努力回想关于‘火’的解说,才知道原来火分为阳火和阴火两种。
平时肉眼能看见的火,被称为阳火,也就是明火。
而用内力催发产生的热量被称为阴火,也就是暗火。
平时用来做饭烧东西的明火是最低等的阳火。
这样的寻常明火根本炼不出高等级的丹药。
要想炼出高等级的丹药,只能用高级的阳火或者阴火。
而高等级的阳火也得靠深厚的内力来控制。
说白了,内气不行,也练不成高等级的药师。
凤浅看完,顿时泄了气,“我没内力。”
“你是纯阴之体,可以采阳补阴,吸收内力。”肉丸子为自己的往后的生活问题着想,立刻出主意。
凤浅甩脸,哼了一声。
让她整天跟些乱七八糟的男人XXOO,练那什么玉女心经,别恶心死她。
“不是非要跟男人那啥,采阳补阴,才能吸收内力。”
“那要怎么样?”凤浅立刻来了精神。
“可是和非人类。”
非人类,兽类?
人兽?
凤浅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滚。”
肉丸子的脸也黑了,“你真是变态女人,整天想的都是跟人那啥啥啥。”
不是XXOO?
凤浅立刻把滚开的肉丸子抓了回来,“不XXOO,怎么采阴补阳?”
“只要满月的时候抱着人家睡,就可以吸收日月精华,化为内力。”
“哪个人家?”凤浅一时转不过弯来。
肉丸子开始扭捏,脸却臭得要命。
“你?”凤浅指着肉丸子的鼻子。
肉丸子的脸更臭了,“我才不要被你这个变态女人抱着睡,你不要练了,我宁肯饿死,也不吃你的丹药了。”
凤浅眉梢跳了一下,抱肉丸子睡个觉,就可以修炼内力。
这么好的事,哪能不做。
立刻收了金砂鼎,提着肉丸子,抖了抖,又吹了吹,弄去它身上的那层被烧焦的毛渣子,抱进怀里,躺倒下去,“睡觉。”
肉丸子在她怀里用力挣扎,抵死不从,“还没到月圆的时候。”
“先实习。”
“混蛋,睡觉还要实习?”
“抱猴子要实习,免得到时抱着抱着,就把你丢一边了,或者一不小心把你压死了。”一个月才一天月圆,可不能浪费。
“不要。”
“我说要就要。”
“不要。”
“呼……呼……”凤浅抱得更紧,肉丸子没了毛,少了点毛感,却但肉乎乎的,还是很舒服。
“你这么色女人。”
抱个小P猴睡觉,也叫色?
果然是小P猴,没见识。
凤浅继续睡,不理。
马车停下。
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二当家,好准时。”
孤熙笑了一声,“人,送到了,在下告辞。”
凤浅立刻警觉睁眼,该不会孤熙当真狗胆包天,把她转手卖给别人了。
翻身坐起,揭开帘子,正好看到一道银紫色的绚丽身影,华丽丽地落在马车上。
与他那张娇滴滴的绝色美人脸,极不相衬的厚重大刀重重地顿在车辕上,连刀带鞘陷了进去。
“慢着,老子先验货。”声音粗声粗气。
听了这声音,再看那张脸,就不是味道了。
但凤浅听见这声音,却觉得是世间最美妙的声音,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手指开始发痒,一掀车帘,向大刀阔斧地手扶着刀柄立在马车上的美人抱去,“我的护身符。”
玉玄冷不丁见一个黑脸女人向他抱来,吓得身子往后飘出,落在马车下。
凤浅扑空,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往车下跌去。
孤熙忙抓住她的后领,把她一提,稳稳地放到车下。
凤浅拍开孤熙提在自己后领子上的手,立刻笑嘻嘻地伸手往玉玄手臂上摸去。
凤浅的脸被熏得黑乎乎的,玉玄一时没能认出她。
但这个动作却是再熟悉不过,脸色大变,慌忙闪身向一旁避让,一边惊讶地盯着凤浅那张黑脸,“你……你真是小妖精……”
凤浅见着玉玄,就知道自己安全了,心情大好,一个媚眼抛了过去,“小玄子,有些日子没见着姐姐了,是不是很想姐姐?来让姐姐抱抱。”
一边说,一边象老鹰扑小鸡一样扑了过去。
孤熙目瞪口呆,眼前的凤浅,和之前的凤浅简直象是两个人。
再看玉玄,那张脸美艳绝伦,被三指腰带束着的小细腰,只得一握,再往下的小翘臀,即便宽松的功夫裤也遮不去的诱人弧线,让男人看了,都难免心动。
但再看他扛在肩膀上的大刀足有两掌宽,再加上他开口闭口的‘老子’,就说不出的怪异。
难道凤浅好这一口?
玉玄一哆嗦,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跟小太监一样的名字,飞扑向一旁的马,逃到凤浅追不到的地方才停了下来,远远看着凤浅,鸡皮疙瘩抖了一层又一层。
叫道:“惜惜,这疯女人交给你了。”
对面马车里传来几声打算盘的声音,接着传出凤浅最开始听见的那个陌生声音,哼了一声,“要笑,也要先想想,怎么还我那一亿黄金,再笑。”
一亿,凤浅立刻停止嘻笑,看向孤熙。
孤熙向她一抱拳,“在下告辞,郡主多保重。”
凤浅望着天翻了个白眼,诏王居然把她卖了一亿……黄金……
呵……她还真值钱……
等孤熙驾车走远,玉玄才带马过来,站在凤浅怎么也够不着她的地方,抱着大刀,瞪着凤浅板起了美人脸,“上车。”
凤浅没了兴趣打闹,老实地爬上马车。
在她变强以前,实在不想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37
第81章 富二代
凤浅之前听见玉玄叫‘惜惜’,就猜到车上坐着谁。
她一直知道有一个叫‘惜惜’的侍郎,但从来没有见过。
但据她所知,她的这些个侍郎,个个都大有来头,不知这个惜惜又是何方神圣。
凤浅做足了思想准备,但揭开车帘的一瞬间,仍是怔了一下。
把车帘拽下来,不让里头的人看见她的举动。
扭头向玉玄,小声问,“里面是谁?”
“惜惜啊。”玉玄答得很爽快,他恨不得凤浅直接迷上惜惜,再也不对她乱摸乱抱。
算盘的声音又在车厢里响起。
凤浅深吸了口气,重新揭了帘子,一屁股坐到矮几的另一边。
天还没有多冷,对面少年,已经穿了件镶着银狐毛领的银灰袍子,袖口绣的也是稳重的山茶花。
阔袖半掩,露出尖尖几根手指,拨弄着面前的一把精致的小算盘。
头发全部束起,用一根白玉簮别着,额头光洁,略斜飞的眉,整齐干净,没有一点杂毛。
眼垂着,浓密的长睫毛勾起一条极黑的长长眼线。
鼻梁挺直,薄薄的唇带着一抹病态的白。
光凭长相,或许比不过玉为骨,雪为肌的容瑾,也比不过有倾国倾城之貌的玉玄,但他一举一动,都优雅得让人自惭其愧,硬把老气横秋的一身衣裳穿得仪态万千。
但不管他穿的再怎么老成,这张脸都太嫩,嫩得象一只让人想抱在怀里,小心护着的小宠。
凤浅认真看完,手撑了桌子,“小弟弟,你几岁?”极品女还真是生冷不忌,连这么嫩的小朋友也不肯放过。
“数不会算了也就罢了,难道连长幼都不会分了?”
“我长你幼?”凤浅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比他大。
“脑子还真是病得不轻。”惜惜把算盘推到她面前,“赎金一亿,请未必知打听消息花了五千两,差人打点花了一千五百两,至于其他小钱,我也就不算了,一共一亿六千五百两。”
凤浅砸舌,长乐府真有钱。
“你打算怎么还?”惜惜话音一转,慢慢抬起眼来,眼底深处,竟透着一抹宝石般的蓝。
凤浅怔了一下,难道这小家伙竟是个混血?
“什么,怎么还?”脑子搅成了浆糊。
惜惜看她的眼神,变得象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怪物。
“你该不会想赖这笔账。”
“我赖什么账了?”
“这一亿六千五百两黄金。”
“我又没说不承认。”
那些钱不是凤浅自己挣的,也不心痛,反而有些沾沾自喜,一亿六千五百两黄金,放到现代,得多大的一个款姐才能有的身价?
“既然认,什么时候还?”
“还?”凤浅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弄错了什么,“还什么?”
惜惜被她气得脸色铁青,“凤浅,这是你愚蠢行为付出的代价,你该不会天真到以为我们于家会白帮你出这笔钱?”
“等等,你说这笔钱是你们于家出的?”凤浅终于抓到了重点。
“你认为除了我们于家,谁还能拿得出这么大的一笔现钱?”
“你的意思,这钱,我得还你?”
“凤浅,你想赖账不成?”
一亿六千五百两,还是黄金。
凤浅眼皮跳了一下,把她再卖一回,不知值不值得起这个价。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诓我,把一两当一百两使。”
“一亿的赎金,未必知那里的五千两,打点的一千五百两,都是有单有据,至于没有单据的。”惜惜瘦削的手灵活地拨弄着金算盘,“冯家的封口费一百两,为了不惊动圣上,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造事,让诏王受惊撕票,请薛子莫将军带人马私下护送出行,吃用花掉的二百三十两。沿途制造假象,零零碎碎花了四十二两……”
他说一句拨一下算盘,“这些总共用了也不止五百两,看来,也该一起算上。”
凤浅一个头就成三个大,“我怎么知道赎金是不是一亿,未必知那里是不是给了五千两,打点的费用是不是有一千五百两?说不定赎金只有一千两,打听消息只有一百两,打点费用也只有几十两。”
那可是黄金啊黄金,十几二十两银子就够寻常穷人家一年的吃用,黄金哪有这么贱用的?
“诏王,未必知,打点的钱银,你都可以问到。”
“人与人之间,有种关系叫‘同谋’。”
惜惜无害的嫩脸,终于怒了,一拂车帘,“玉玄,把这不识好歹的家伙送回给诏王,取回那一亿。至于其他,算我于家倒霉,被狗咬了一块肉。”
玉玄正贴在车厢外,幸灾乐祸地听墙脚,被点到名,应了声,“孤熙已经走远了。”
“我给你五百两黄金,你送她追上去,取回那一亿,我再送你一千两。”惜惜开口闭口大笔的金子,眼都不眨一下。
玉玄桃花眼一亮,“一言为定。”
伸手进来提凤浅。
凤浅‘嗖’地一下起身,爬过矮几,一把把惜惜抱住,“我和你说着玩的,怎么能当真,不就一亿六千五百两吗?”
凤浅心痛,肉痛,浑身都痛。
她哪儿去弄这一亿六千五百两啊?
但在她没本事以前,把她退还给诏王那禽兽,她不如去亡命天涯。
凤浅突然觉得怀里的人儿身子僵硬得象根木头棒子。
低头看去,只见惜惜脸白如纸,呼吸急促,竟象是透不过气来。
凤浅动了动手臂,没勒到他啊。
玉玄脸色一变,跳上车来抓凤浅,“快放开他。”
凤浅怕被他送回去诏王那里,吓得抱得更紧。
忽地见被她死死抱着的惜惜,身子一软,竟昏了过去。
凤浅吓了一跳,抱着惜惜摇了摇,“喂,你怎么了?”
玉玄更急,“你还快放开他,再抱下去,把他抱死了,你欠的就不是一亿六千五百两。”
凤浅微微一怔,“那是多少?”
玉玄乘机把惜惜抢了过去,探了下他的鼻息,长松了口气,“还好,有气。如果没气了,就算你再给一千个一亿六千五百两,于家老爷子也生不出个二胎了啊。”
“什么一千个一亿六千五百两,又什么生不出二胎。”凤浅越听越迷糊,“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于家老爷子先后抬了十几个女人进门,可是硬是没生下个一男半女,直到于老爷子六十岁上,他五十五的正房夫人竟生了这么一根独苗,现在于家老爷子已经七十五高龄,就算你给他再多钱,也生不出第二个儿子了。”
“他生不出第二个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把惜惜弄死了,跟你没关系,难道跟我有关系?”
“我一没打他,二没骂他,怎么就把他弄死了?”凤浅突然想起刚才惜惜气得小脸发青,难道这么几句话,就能把他气死了?赶紧闭嘴。
“他对女人过敏,不能碰女人。”
“碰女人会怎么样?”凤浅从来没听说过碰女人会过敏的。
玉玄把惜惜的衣袖拉起一点。
惜惜原本象羊脂一样的手上布满细小红疹。
“除了长这个,还会呼吸困难。”
凤浅眼角一抽,于家要绝后了。
“那现在怎么办?”
“等云末来给他扎两针就好。”
玉玄站在车辕上焦急地四处张望,“明明发了信号就在附近,怎么还没到。万一惜惜有个什么冬瓜豆腐,我的一千五百两可就泡汤了。”
凤浅眼角又是一抽,他到现在还想着把她送还给诏王,挣那一千五百两……
一团白烟在天空化成一朵白玉兰花,略停了一会儿,被风一吹就散了开去。
“终于来了。”玉玄两眼放光,立刻把惜惜往车厢里一塞,跳上车辕,也不管凤浅有没有坐稳。
一扬马鞭把马赶得象要飞起来,朝着白烟散去的方向急驰而去。
凤浅一个没站稳,滚倒在车厢里,手压在惜惜肩膀上,见他白皙的脖子上也瞬间浮起一层红疹。
凤浅吓得立刻把压在他肩膀上的手抬起来,伸到他鼻子下,气息果然又弱了些。
吃了一惊,连忙小心地避开他的身体,爬到车厢的另一角,免得一不小心,又滚过去碰到了他。
于家一下可以拿出近二亿的现钱出来,这家世放在现代绝的全球第一首富。
这个惜惜,可是地地道道的富二代。
万一把他给‘碰’死了,她真赔不起于家这根独苗苗。
车帘揭开,云末那张温文秀逸的面庞映入眼帘,四目相对,凤浅望进他和小郎象极的漆黑眼眸。
想到这些天经历的种种,鼻子竟微微地有些发酸。
凤浅瞟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惜惜,战战兢兢地道:“我不是有意的。”
云末微微一笑,“无妨,你去我的车上,等我一等。”
那一笑,如春风暖水,把凤浅心里的愁苦尽数拂去,一直漂浮不定的心,突然间象是有了着落。
轻点了点头,弯腰迈出车厢。
云末轻扶了她的手肘,助她下车,望着她爬上对面马车,才坐到惜惜身边,把了把他的脉搏。
取出两支空心针,分别扎进他的手上的虎口穴,轻以转动。
两道漆黑的血从针管里涌出来。
他等从针管里的血变成了鲜红,才把针取下,重新收了,对玉玄道:“你去最近的镇子寻家客栈,让他好好休息一晚,明天醒来就没事了。”
玉玄应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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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37
第82章 私房秘史
云末揭开车帘,看向车里的凤浅。
几封休书,捅出这么大的一个漏子,凤浅心虚地别开脸,不敢看他。
云末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进了车厢,“郡主想去哪里?”
凤浅不解地转过头来,看向云末。
“如果郡主不想回府,云末可以送郡主去别处。”
“我不做郡主了,也可以?”
“可以。”
凤浅扬了扬眉,“你可以做这个主?”
“不能。”
“那……”
“如果郡主执意如此,就算云末强迫郡主回府,郡主同样还会离开。与其如此,倒不如由云末送郡主离开,再去向圣上请罪。”
“那你何必赎我。”
“郡主平安,是云末的职责。”
凤浅深吸了口气。
是啊,这些人的是和她绑在一条绳子上的。
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所以不管他们目的是什么,但守护她,就是他们的责任。
“我要回府。”
“呃?”
“我良心大发,不想为难你们。”凤浅见他杵在门口不动,扬了扬眉,“不走吗?”
云末眼里这才慢慢浮上笑意。
等他坐下,凤浅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那个……赎金……”
“诏王开出来的条件太高,长乐府也拿不出这么多现钱,这笔钱,也不好上报朝廷,所以暂时由于家代付。”
云末如实回答。
惜惜那个铁算盘见凤浅在先,惜惜不可能不向她讨要赎金。
而且,他相信,惜惜已经每笔账都跟她算得明明白白。
他瞒不过去,也不必要瞒。
富豪被绑架了,都得自家出钱,没理由找政府出钱的。
北皇虽然想娶凤浅做儿媳,但婚事没定下来,人家也没理由给你出这么大一笔费用,是不?
至于虞国,远水救不了近火。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凤浅仍觉得有些郁闷。
“一亿金?”
“嗯。”
惜惜的话,她可以不信,但云末的话,她信。
这年代,最有钱的人,未必是商人,而是有各种特长的人。
比如遁术师,药师等……
虽然她不知道云末是什么等级的遁术师,但沾上‘遁术’的人,都不会缺钱花。
而且云末怎么看,都不象一个贫财的人。
再说,云末是她的训导官,她欠一屁股的债,他的日子也未必好过。
他没必要假报赎金,给自己添麻烦。
“咳,我真挺值钱。”
他笑而不语。
“薛子莫是怎么回事?”
“圣上知道郡主被诏王劫持,派他人去剿匪,并搭救郡主。能剿灭诏王会是第一大功,所以派出去的人,都会以剿匪为重……”
“能不能救出我,反而次要,是吗?”
“可以这么说。”乱军之中,死个把人,是再正常不过的。
“所以呢?”
“所以,我们求助了太子。太子有要事在身,不能脱身,就派了亲随薛子莫将军前往。军队外调的费用,不是驻军可以比的了。他们没有外出打仗,朝中是不会给他们发放出征的费用的,所以……”
“所以费用就得由我们这边出。”
“是。”
凤浅磨牙,好你个皇甫天佑,姑奶奶有难,你出点力,还要收钱,太没意气了。
“其实太子并不富裕。”
“呃?”
“太子在外征战多年,朝中发给他们的物资实在有限,到了冬天和粮食缺乏的时候,都得太子自己想办法。太子又是个不肯苛刻部下的人,所以收缴来的财物,基本上都充了公买粮做衣,他自己并没有多少闲钱。”
凤浅默然,果然还是他原来的风格。
天佑在训练营的时候,就从来不吃独食,有什么东西,首先顾的是和他一起任务的战友。
说得好听些,是重意气,说难听些就是败家男。
这种男人做哥们没得说,给人做老公,可就要命喽。
他的朋友能个个吃得肥头大耳,他老婆就得跟着他挨饿受罪。
“那匪可剿到?”
“北朝的军队到了婉城,婉城早已经人去楼空,成了空城。”
“连剩下的百姓也全部消失了?”
凤浅微微一怔,他是怎么做到的?
云末点头,“据说,到城下的北朝大军只看见挂在城门上的几颗脑袋,其中一颗是……”
“是我的二叔。”
云末静看着她,不再说下去。
“我二叔前往婉城,是朝廷的意思,还是他自己?”
“北皇不知道都督带兵前往婉城支援的事。”
凤浅冷笑,“那就是他自找的。”
云末眼底闪过一抹意外。
凤浅端了茶杯喝茶,避开他的眼睛。
她忘不了那些刽子手屠杀婉城百姓的残忍场景。
“话虽然如此,但只怕王爷会受到牵连。”
凤浅脑海里闪过在诏王那里看到的那封信,嘴角勾起一丝冷意。
是虞姬写信给二叔,二叔才会私自带兵前往婉城。
二叔千错万错,但都因虞姬而起。
不知父亲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想,怎么做?
“另外,北皇大军去了丰城。”
凤浅猛地抬眼,看向云末。
她没能掩饰的紧张落在云末眼中,“郡主怎么了?”
“结果呢?”凤浅顾不上掩饰,她想知道那个人在丰城的根基怎么样了,而丰城的百姓,又怎么样了。
她害怕因为她,给丰城带来另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北朝大军几乎把丰城翻了个,都没能找到有关地宫的任何线索。”
凤浅怔了一下,“那丰城百姓呢?”
“丰城虽然紧靠北朝,但终究是虞国的领土,北军不敢为难百姓。”
“如果是虞国的人马来了呢?”
“丰城百姓几经动荡,已经知道怎么自保,郡主无需担心。”
“你怎么知道?”
“云末曾是虞皇身边的谋士。”
做为皇帝身边的谋士,出谋划策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能揣摩皇帝的心思。
云末既然是虞皇身边的谋士,自然懂得虞皇的心思。
凤浅对他的话,无法反驳。
眉心微敛,滴水不漏,小郎是怎么做到的?
“希望如你所说。”
“郡主很在意丰城的百姓?”
“我只是不愿因为我,背负上整个丰城百姓的血债。”
“郡主和以前真的不同了。”他的眼黑得象化不去的墨汁。
凤浅苦笑了一下,亲眼目睹了那样残忍的屠杀,怎么可能没有一丝改变。
她沉默了好久,才轻声开口,“云末……”
“嗯?”
“我看见二叔他们屠城了。老人,妇人,孩子,他们一个也不放过……”
他伸手过来,温暖的手覆上她握着茶杯微微发抖的手,“过去了。”
凤浅轻摇了摇头,这次的经历,她永远不会忘记。
他倾身过来,手臂环过她的肩膀,把她揽入怀中,没有语言,只是无声的安慰。
凤浅深吸了口气,把他推开。
她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她需要自强。
“那未必知的五千两,又是怎么回事?”
诏王拿她换钱,长乐府根本不必要去打听她的下落,诏王自然会来跟他们联系。
这五千两纯粹是白花的。
“我们要的不是郡主的下落,而是郡主的安康。”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本装订得很好的书册。
凤浅迷惑接过,翻开来一看,眼睛瞬间大睁,飞快地连翻了几页。
这本厚厚的书册,居然写的是她被劫持期间的生活琐事,就连她和每一个人的对话,都几乎一字不漏得记录下来。
她和诏王在床上的那些动静,就算有些话,低得只能他们二人听见,但对方都以一个听墙角的身份,进行了清楚的描写。
从那些描写中,可以看得出,诏王对她搂搂抱抱,各种压,各种轻薄,但没动她。
详细度完全不差过现代的探听器。
凤浅把书册仔细看完,面红耳赤,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如果那一鞭,郡主留下了伤疤,他们就拿不到那一亿。”他的视线落在她肩膀上。
凤浅后背一僵,仿佛他能看穿她的衣服,看见她后背上的伤。
同时有种错觉,这次那禽兽再怎么胡来,却硬是没有对她做出过火的事,难道是预先知道云末他们会请未必知出马,所以才刻意隐忍?
“未必知有规矩,关于诏王和朝廷的事不接,但关于郡主的事,他不得不接,所以这东西值五千两。”
云末语气平淡,把让凤浅尴尬的事,轻轻揭过。
能在敌方的核心里,做到这样精确的窃听,如果放在现代的军事中,就不是五千两黄金的价,而是无价。
凤浅干咳了一声,“这东西还有谁看见过?”
“目前只有云末,郡主想灭口的话,不难。”
凤浅囧了,“我没这个意思。”
云末直视着她的眼,“郡主和诏王很熟?”
“你知道不知道,我醒来前,生活在哪里?”
“云末到长乐府时,郡主十岁,十二岁醒来,这两年在长乐府。”
“那么六到十岁之间呢?”
“在丰城,由虞亲王抚养。”
“六岁之前呢?”
云末沉默。
“不知道?”
云末不答。
“不是不知道,是不敢说,是么?”
云末默认。
“在麻婆村。”凤浅替他回答,“由我的老妪和一个叫小郎的男孩抚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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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37
第83章 脸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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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得了?”云末犹豫开口。
“应该说,过去的我根本不记得这些,是吗?”
“是。”
凤浅嘴角露出一抹讥诮冷笑。
极品女在她六岁那年上的她的身,对她的过去,当然一无所知。
极品女醒来后,和她一样,装失忆罢了。
“你叫诏王小郎,难道你认得他?”
凤浅苦笑,“我越是想记住的东西,却越是记不起。我虽然记得一些过去的零散片段,但真正重要的,却记不起来,包括他的长相。”
云末静看着她的眼,安静地听着,只是听,对她的话,不做半句追问。
凤浅不能不承认,他是一个极好的听众。
“这些,虞皇也知道,是吗?”
虞金彪是虞国的亲王。
虞金彪抓住小郎,不会不知道小郎的身份,那么就不会不知道她和小郎的关系。
既然虞金彪知道,虞皇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甚至怀疑,虞皇给她这样的宠爱,是不是故意引诱小郎。
既然虞皇知道的事,她何必装作不知道?
“是。”云末薄唇轻碰,干干脆脆,点燃蜡烛,拿过凤浅手中的书册,放到火上点燃,“郡主还是不记得的好。”
凤浅看着被火焰吞噬的纸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既然是虞皇放在她身边的人,那么他就是虞皇放在她身边的眼睛。
他把从她这里知道的事,告诉虞皇,岂不是大功一件?
“我想活得轻松些。”他轻轻一顿,“仅此而己。”
仅此而已?
凤浅不信。
她儿时的事,涉及到太多的人和事。
一旦被揭出来,不知又要掀起怎么样的一场风波。
对她而言,在她没有能力独自对付之前,还是埋在地底比较好。
凤浅明白,他同样明白。
关于赎金的那笔钱,该怎么还,云末半字不提。
凤浅也不问,毕竟这是自己的债务,她没理由强加到别人身上。
这债,她会还。
毕竟是她惹下的祸,她该自己承担。
一队人马急驶而来,拦住去路。
云末飞快地看了凤浅一眼,揭帘看去。
竟是皇甫天佑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一队亲兵,威风凛凛地立在马车前。
皇甫天佑一身寻常的箭服,却掩不去他在杀场上浸泡出来的迫人煞气。
他板着脸直接跃过云末,看向车里的凤浅,眸子半眯起来,“凤浅,你居然还活着。”
凤浅撇嘴,“托太子的福,我活的很好。”他那些兵出一趟差,一千多两黄金啊。
“好说。”皇甫天佑也不客气。
“如果你那些人食宿由太子自理,我会更感激。”
皇甫天佑微微错愕,下一刻,脸一沉,“凤浅,你还要不要脸?”
“脸值几个钱啊?你那些兵可是吃用掉了一千六百五十两黄金。”
薛子莫带去的,不过是二三百铁骑,这得几星级待遇,才能用掉一千六百五十两?
皇甫天佑不好当着属下的面,和凤浅计较争吵。
但听她口气,到有他的兵诓她的钱的感觉。
这小鞋,她不能穿。
板着脸,“凤浅,你下来。”
“干嘛?”凤浅对皇甫天佑的怨气,无知无觉。
“我们谈谈。”
“没心情。”欠了一屁股的债,谁还有心情跟他瞎吹。
“凤浅。”皇甫天佑提高嗓门。
“都说没心情了,太子有话,改天再说,除非你把那一千六百五十两给我。”
“你还有脸说。”皇甫天佑气得瞪眼。
她没事玩离家出走,捅出这么大的漏子,还有脸嚣张。
凤浅在脸上摸了一把,“我向来脸皮厚,你又不是才知道。”
皇甫天佑被她噎得差点吐血,看了凤浅身边的云末一眼。
云末坦荡荡地向他回看过去,不卑不亢。
云末的身份意味着随时可以成为凤浅的夫君,皇甫天佑虽然没听说云末和凤浅有什么,心里仍有些不是味道,压低了声音,“你别逼我上车抓人。”
凤浅抱了胳膊,做出一派怯生生的柔弱模样,“太子一个大男人,难道要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动粗?”
“弱女子?”太子被她气得脸色发青,在二十一世纪时,就没见过比她更凶悍,更不怕死的女人,简直比母夜叉还母夜叉,到这里就成了柔弱女子了?
“难道不是?”凤浅把手伸到他面前,“我这样子还能担能抬不成?”
她是娇养出来的身子,这双手自然也细嫩得跟刚出土的嫩笋。
皇甫天佑长吸了口气。
是啊,她前世再凶悍,这一世也是娇养出来的。
放软了口气,“我真有话跟你说。”
“就在这儿说。”
皇甫天佑瞟了云末一眼,“不方便。”
让他当着众人的面,跟一个女人计较银子的事,他丢不起这个脸。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难道我跟自己老婆说几句话,还要外人在旁边听着?”
云末脸色微微一变,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掩饰刚才一瞬间的失态。
“谁是你老婆了?再说,云末对我而言,也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皇甫天佑飞快地睨了云末一眼,“那是什么?”
“我的训导官,万一我一个高兴,他也愿意,我就嫁给他了。这样的人,怎么能是外人?”
云末有些意外,垂着的眼笑,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皇甫天佑被她气得快疯了,回头见自己的那帮属下暗暗偷笑,更是恼火。
但他知道凤浅是个硬来不得的牛性子,只得压了怒气,小声道:“谈谈那一千六百五十两的事。”
如果换成别人,凤浅不会好意思计较这钱。
但皇甫天佑,挖他口袋就等于挖国库。
北皇利用她来围剿诏王,难道不该出点消息费?
既然皇甫天佑主动要谈,那么赖这笔钱就有门。
凤浅心花怒放,装模作样地犹豫了一下,才起身。
刚迈出车厢,就被皇甫天佑一把提上马背。
云末看着皇甫天佑圈着凤浅的手臂,眸子一点一点暗了下去,嘴角浮上一丝冷意。
皇甫天佑带着凤,远离队伍,直到连风角都飘不到别人耳中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这次调派出去的兵,个个是一当十的精英。”
“就算是一当十,难道说不调派出来,这些人就不用吃不用喝,你就不用出钱?你是借着调派,把所有费用全推到了我头上。”
“他们的马全是上好的宝马,它们的脚得受到最好的保护,每一副马蹄脚都是用上好的精铁打成。不出兵,不用更换马蹄脚。”
凤浅挑了挑眉,现代不用马打仗,凤浅对这个没有概念。
“凤浅,你曾经也是精英部队,你该懂得什么是精英。”
所谓的精英,除自身的优秀以外,配备的全是最好的装备,在执行任务时,只求把任务完成得最好,至于过程中,绝对不会考虑成本问题。
所以所谓的精英部队,是钱堆了来的玩意。
“那一千六百五十两,我不会要你出,但有些话,我们得说说明白,你不能诓我吃你的钱。”
凤浅不以为然,“你不就是想让我记住,欠了你一个大人情吗?”
“难道不该?”皇甫天佑不否认,天下哪能白吃的午餐?
“北皇通过我,得知诏王的消息,赶去灭了一通的匪,难道我冒死弄出来的信息费,他不该出一些?你是他的儿子,这账子为父还,也不过分,是不?”
“他连诏王的一个虾兵都没剿到。”
“那是他派去的人没本事。”凤浅哼哼。
诏王确实曾住在丰城,而且大队的人马攻下婉城。
这么大的目标,他也没能捞到一只虾,不是他自己无能,是什么?
“凤浅,诏王真的曾停留丰城,曾亲自攻打婉城?”
“我被蒙着眼,关在小黑屋里,什么也不知道。”
“真的?”皇甫天佑审视着凤浅的眼。
“你绑个敌军人质,能让他到处溜达,了解你的情况不?”
“当然不能。”
“我是人质。”
皇甫天佑总觉得不是这样,但却无法反驳。
凤浅不理他信不信,跳下马,往回路走。
“凤浅,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挣钱啊。”
“挣钱?”皇甫天佑怔了一下。
“你可以免了我这一千六百五十两,可是剩下的一亿五千两,得我自己还的。”
“对不起,我暂时只有这么些,但我会和你一起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让你老爹开国库?”
“这……不能……”皇甫天佑有些尴尬。
凤浅笑笑,“算了吧,十个兵蛋子,九个穷,还是我自己搞定吧。”
当兵的虽然不愁吃用,但想大富大贵,那就不行了。
“凤浅,你别看不起人。”
“如果你有钱,先借我一亿五千两,周转周转。”
“……”
凤浅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
皇甫天佑好笑又好气,一夹马腹,带马冲来,把凤浅捞上马背,如飞而去,方向不是他们来的方向。
“喂,你这是去哪里?”
“我送你回去。”
“云末还在等我。”
“你这么在意他?”
“他是我的教导官。”
“见鬼的教导官,我看是你的暖床侍儿。”
“他也兼的。”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37
第84章 害我还是助我
皇甫天佑气得不愿理她,但受不了她在马上乱拱,只得取出一个信号弹,点燃了送上天空。
“我的人看到这个,会自己回去。如果他不傻,自然不会傻等。”
凤浅放心了,就算全天下人都傻,云末那只狐狸也不会傻。
“诏王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你跟他斗了这么多年,难道你不比我清楚?”
“我虽和他,却没见过他本人。”
“你看人是看脸?”
“凤浅,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皇甫天佑咬牙,还是这么别扭的性子。
“我不知他做这些是为了私心,还是真为了百姓。”
“你对他做的那些事,怎么看?”凤浅不答反问。
“站在某种角度来说,我认同他,甚至……欣赏他……但这话,恐怕只敢在你的面前说一说。”
凤浅笑了一下。
诏王是各王朝的肉中刺,认同欣赏这话,说出来就是大逆。
皇甫天佑自然不敢随便说。
能在她面前说出来,是信得过她。
“不管是私心也好,为百姓也罢,他做了你们不敢做的。”
他低头下来看着她的侧脸。
凤浅望向前方,眼里燃起一团愤怒的火焰,“我亲眼看见婉城的百姓被屠,如果不是他的兵,婉城数万的柔弱百姓,将会被屠得干净。他人马有限,但终究是保住了婉城大部分的无辜百姓。我想婉城如此,其他地方也该如此。”
“为什么要屠城?”
“数百年传下来的恶习,认为城不屠,不全换成自己的人,那城就守不住。”
“你也这么看?”
皇甫天佑摇头,“我向来不赞同屠城,所以这些年,我揽下我力所能及的所有战役,我绝不屠城,也绝不随意杀死投降的战俘。但我的作法被世袭的朝臣排斥,所以朝中老臣都支持废我太子之位,扶我皇弟上位。”
他也随凤浅望向远处,眼底是说不出的落寞,“凤浅,以我一人之力,撑得真的很辛苦,我不知道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天佑。”
“什么事?”他收回视线,看向凤浅。
“做皇帝吧。”
皇甫天佑身子微微一僵。
他知道在这弱肉强食的年代,身为皇家的子嗣,只有坐上那最高的位置,才是终点。
但他一直向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
指望有朝一日,天下太平,他就卸下这身担子,远走天涯,过那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我知道这对你而言,太过为难,但只有你自己做了皇帝,才可以照着你的心意做事。”
“凤浅……你变了……”
凤浅苦笑。
如果没有那些残忍血腥,或许她的小郎,还是那个疼她宠她,把她放在手心上的哥哥,而不是现在这个暴虐嗜血的诏王。
真怀念把她抱在怀里,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的小郎。
真怀念捧着她摔痛的手,为她轻轻吹手的小郎。
凤浅眼底一阵发烫,泪意涌了上来,深吸了口气,把涌到眼里的泪咽了下去。
“天佑,如果有一天,你做了皇帝,而他不是为了私心,任意残杀,给他一条生路,好吗?”
皇甫天佑抬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向自己,审视着她的眼,“他对你做了什么?”
凤浅推开他的手,“没什么。”
***
云末望着天边闪过的信号弹,眉心慢慢蹙起。
薛子莫快步走来,“云公子,我们太子和郡主已经先回京了。”
云末轻点了点头,“将军先行,我们自会回去。”
薛子莫一顿首,转身带队离开。
云末望向远方,她和皇甫天佑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一个肯随便占别人便宜的人。
皇甫天佑派兵接应她,照着她的性格,她会记下这个人情。
绝不会在金钱上与他斤斤计较,甚至赖账。
除非她和那个人熟悉到无需计较。
难道她和皇甫天佑的关系好到了无需计较的程度?
凤浅这次去樟州,与皇甫天佑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他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
但不管她和皇甫天佑在樟州发生了什么,那短短时间,都不可能熟络到连这么大的人情也不计较。
车夫看着不知在想什么的云末,小声叫唤,“公子。”
“去宫门口。”
***
皇甫天佑带着凤浅刚进了城门,就有一名武将急冲冲地迎了上来。
武将看见皇甫天佑身前坐着的凤浅,欲言又止。
皇甫天佑对凤浅道:“怕是军中有事,你等我一会儿?”
凤浅点头。
皇甫天佑翻身下马,武将走过一边。
武将被皇甫天佑高大的身影挡住。
凤浅看不见武将的口形,只隐约听见提到父亲的名字。
心往下一沉,看来是二叔的事东窗事发。
皇甫天佑眉头紧锁在一起,“知道了。”
略定了定神,才装做没事一样转身过来,重新上马。
他不主动说,凤浅也不方便问。
到了靖南王府,皇甫天佑放了凤浅下马,“我有急事要回宫一趟,你好好休息。”
“是不是我爹出事了?”
“我要回宫才知道,你不要乱想,等我消息。”
果然,凤浅轻抿了唇。
等皇甫天佑离开,管家从门里急跑出来,神色焦急,“二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我爹呢?”
“王爷被召进宫去了。”
“我二娘呢?”
“王妃不在府中。”
凤浅脸色一冷,“备马。”
管家一听,匆忙回头叫道:“赶紧备马。”
现在只希望皇上看在凤浅的面子上,不要太为难靖南王。
凤浅骑上马,匆匆向皇宫方向而去。
到了宫门前,见宫城一角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
仔细一看,果然是云末的车。
云末的车夫站地马车前,向她招手。
凤浅担心父亲,急着进宫,犹豫了一下,仍是带马向马车走去。
揭开车帘,云末端坐在车里,向她平静望来,黑不见底的眼沉静无波。
凤浅在这刹那间,慌乱的心竟定了下来,“你有主意了,是吗?”
他既然在这里等她,就说明她已经知道了父亲进宫的事。
“你把这个给皇上。”
云末递给她一个用雪白帕子包着的东西。
凤浅打开,里面裹的是一个桃子,迷惑地向云末看去。
云末没有解释桃子的事,只淡淡地说了句,“你不是被诏王所劫。”
凤浅又是一怔,正想发问,却听他道:“时间不多,去吧。”
凤浅虽然不明白,这桃子跟他没头没脑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她也知道这时候没有时间耽搁。
翻身下马,向宫门而去。
她报了身份,直接被放进了宫,还有一个老太监在前面给她引路。
一路上,凤浅不时听见宫人小声议论。
说什么靖南王仗着当年皇上落难的时候,偷了一个桃子给皇上充饥之情,就目无王法,为所欲为,居然擅自让兄弟私自出兵助人攻打婉城,结果带去的一万北朝军队尽数折在了婉城。
凤浅的心突地一跳,捧在手上的桃子也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绝对不会有人敢在宫里造皇上的谣言。
宫人说的桃子一事,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如果当年,皇上落难时,父亲真的偷了桃子给皇上充饥,可见皇上当年有多落魄。
身为皇上,落难的事,绝对是污点,绝不会容人再提起。
她拿了桃子去给皇上,岂不是揭了皇上的旧疤,并提醒皇上,父亲对他有恩?
这做法,无疑是雪上加霜。
凤浅低头看着包着桃子的雪白手帕,心里七上八下。
云末,你这是在害我,还是在帮我?
进了金殿,北皇正在为派出去大批人马,却没抓到一个地宫的人而大发雷霆。
捉拿诏王的事,因凤浅而起。
私自带兵前往婉城,害得二万人马有去无回的又是凤浅的二叔。
北皇见着凤浅,自然也没有好脸色。
但碍着凤浅和虞国的关系,北皇只好暂时强压怒火,向凤浅冷冷问道:“凤浅,你有什么话说?”
凤浅刹时间,明白云末那句没头没脑的话的意思。
淡定道:“劫小女的人,不是诏王。”
北皇愣了一下,“不是诏王?”
“确实不是诏王。”
他身为一国之君,派那么多好手出去,却毫无收获,丢脸丢到了佬佬家。
劫凤浅的人不是诏王,那么也就不是地宫的人。
那么北皇派出去的人,抓不到一个地宫的人,那就理所当然。
凤浅一句不是诏王,保全了皇帝的脸面。
北皇松了口气,“不是诏王,那是什么人?”
“是流寇。”
凤浅这次随诏王走了一趟,知道到处是流寇,四处烧杀抢掠。
北皇的人马有精力去折腾地宫的人。
不如放些心思在流寇身上,也可以为边远的百姓做点好事。
流寇擒住凤浅,拿凤浅来换金银,说得过去。
北皇脸色又好了些,立刻吩咐人去清除附近流寇。
地宫的事可以就此揭过,但镇南王兄弟的事,却也得有个结果。
“如果你是来为你爹说情的,就不必了,退下吧。”
凤浅进殿时,虽然不敢到处乱看,却也留意到父亲不在殿上,心知不好。
听北皇这么一说,更是肯定,父亲出事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38
第85章 不简单的云末
凤浅看看左右,众大臣脸上神情各异。
有同情,也有幸灾乐祸。
再看站在最前面的皇甫天佑,也是一脸担忧,与她的目光一对,象是下了决心,正想站出列队。
凤浅抢先一步,抬头看向上头北皇,“陛下,小女子想请陛下看一件东西。”
皇甫天佑微微一怔,向凤浅望来。
见凤浅神色淡定,象是胸有成竹。
皇甫天佑虽然放心不下,但他一时间也没有万全之策,或许可以看看她有什么法子。
如果不行,他再另想办法。
主意打定,仍退了回去。
“什么东西?”北皇看着殿中的娇弱的小姑娘,有些迷惑。
凤浅一声素净衣裳,也不用胭脂,素面朝天,却清新得如同欲开的白莲。
这当真是这些年来臭名远扬的凤浅?
凤浅把用白手帕包着的桃子双手奉上。
她没有经历过宫廷的斗争,而且事情来的太突然。
凤浅一路走来,虽然听了许多关于桃子的事,表面上看,云末的做法绝对是把凤家更进一步的逼上死路。
但凤浅选择了相信他。
把一家大小的生死,全压在了这颗桃子上。
内侍宫人上前接过,送到北皇的龙案上,小心地打开裹在外面的白帕子,露出里面新鲜的桃子。
刹时间,殿里死一样的静。
殿中众人震惊过后,神色各异。
无论是靖南王的拥护方还是敌对方,看凤浅的眼神中都多了些嘲讽和蔑视。
他们都认为靖南王的性命要葬送在凤浅这个蠢女人手中。
拥护靖南王的人,气得吐血,暗骂靖南王养了这一个祸害。
而靖南王的敌对方,却欢喜得仿佛已经看见了靖南王人头落地的情景。
凤浅在众人鄙视目光下,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地垂着眼,静静等候。
皇甫天佑在看见那个桃子的一瞬间,一怔之后,恍然大悟,反而释然了,也低下头,掩去眼里的惊喜。
北皇怔怔的看着龙案上的桃子,一动不动。
就在众人认为靖南王必死的时候。
北皇突然抬头起来,眼里噙了眼泪花,“我差点上奸人的当,误杀忠良。”
快步步下金殿,“备轿,去大牢。”
凤浅悬在嗓子眼上的心瞬间落下,在胸膛里怦怦乱跳。
她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父亲的命算是保住了。
突来的转变让殿中众大臣懵住,实在想不明白,本该是将靖南王推上断头台的桃子,怎么就变成了靖南王的护身符。
北皇带着凤浅,亲自到大牢中,把跪在地上的靖南王扶了起来。
直直地看了靖南王好一会儿,握住他的肩膀。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拍过这个肩膀,记忆中这个肩膀结实有力,而现在却瘦弱单薄了不知多少。
北皇突然间意识到,靖南王也老了。
一阵心酸,“国忠,朕糊涂,差点误会了你。”
靖南王的二弟凤国良,私自带兵出征,本是死罪,国良虽死,但犯下的事足以让整个凤家陪葬。
所以,他被人拿下,没有为自己做一句辩白。
坐在牢中,静静等死。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皇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国忠’二字,他已经太久没听皇上叫过。
鼻子一酸,流下泪来,跪倒下去,“臣有罪。”
北皇吸了吸鼻子,强忍心里酸楚,“凤国良的事就此揭过,不提了。”
靖南王惊得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北皇笑了一下,强压下再次涌上来的泪意,深看了凤浅一眼,“你有一个好女儿啊。”
暗庆凤浅和西门政的婚事没成,回头吩咐,“好好送靖南王回府。”
靖南王父女送走北皇,才随着内侍官出了宫,见管家站在自家的马车前焦急地往宫门里张望。
管家见靖南王父女从宫里出来,忙跑了过来,拽着靖南王从上看到下,不见他少块肉,老泪直接滚了下来,“王爷……老奴以为……”
靖南王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马车,这辆马车除了他,谁也不能用,“没事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公子让老奴来接王爷。”
“云末?”
“是。”
靖南王看了凤浅一眼,没再问什么,上了马车。
凤浅在出宫门的时候,就已经四处看出,不见云末的马车,看样子已经离开。
上车在父亲身边坐下,低头寻思,该不该把在二叔身上发现虞姬信件的事告诉父亲。
虞姬私写信给二叔的事,可大可小。
现在皇上不再追究二叔的事,如果她再把这事提起来,不知会惹出什么事端。
感觉到父亲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脸上,收敛心神,回头向父亲看去。
“你做了什么?”靖南王虽然不知道凤浅做了什么,但知道这次逃过这劫,全因为凤浅。
凤浅把云末让她送桃子给北皇的事说了一遍。
她同样有疑问,希望能得到解释。
靖南王听完,一脸的惊讶,“真是云末让你这么做的?”
“是。”
靖南王心里暗叹,以前听说云末是虞国第一谋士,初见他时,见他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十分不以为然。
只道是他长得一表人才,才讨得虞皇欢心。
没想到,却是他看走了眼,云末确实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奇才。
眼底突然一热,她竟把这样的人物放在了凤浅身边,为了这个女儿,她当真是用心良苦。
他对不住她……
“在所有人看来,那桃子只会让父亲的处境更加艰难,为什么皇上反而就这样算了?”
“那时皇上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皇子,他的母妃只是一个宫女,没有地位,所有人都不会认为他会做上皇上,对他各种冷落。所以对他并不关注,后来只知道他在落难时,我偷了桃子给他充饥,却不知,那一个桃子,就是一条人命”
“一条人命?”
“是的,当年被绑走的人,除了皇上和我,还有我的两个弟弟。我们被关在小黑屋里,过了五天,饿得都快死了,后来总算找到了一个机会逃了出来。正巧,我看见看守正在吃桃子,就冒死去偷了一个。当时,我小弟弟已经饿得只剩下一口气,而你二叔也饿得不行了。可是只有一个桃子,如果四个人分的话,根本恢复不了什么体力,于是我把桃子给了皇上,让他一个人吃掉,然后让他一个人逃出去搬救兵。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出去了,还会不会回来。”
“那他回来了吗?”
“回来了,但我三弟饿死了,而你二叔也只剩了一口气。”
“如果当年,爹把桃子分给了小叔叔和二叔吃,小叔叔就不会饿死,是吗?”
“或许是吧…但谁知道呢?”就算不饿死,也未必能逃得掉,仍是死路一条。
“二叔因为那件事,和爹爹决裂?”
“皇上知道二叔和爹爹决裂的事吗?”
“他当然知道,正因为这样,才会让他远离京城。”
凤浅明白了,在所有人眼中,那桃子是父亲对皇上的恩惠,却不知,把桃子是父亲对皇上的忠心。
一个宁肯自己兄弟饿死,也要护主的人,又怎么会做出私自出兵巴结虞国的事?
何况凤国良与兄长决裂,又怎么可能听他的话调兵?
所以那件事只是凤国良个人的事,与靖南王无关。
那些人把矛头直指向靖南王,是为了借机除掉靖南王。
只是这件事发生在皇上还只是个不起眼的小皇子的时候,没有回想起当年的细节。
所以在所有人眼中的毒桃子,其实是父亲的护身符。
云末不过二十岁,却有这样细密的心思,居然把这些已经尘封的往事,也了解得清清楚楚。
并在这关键的时候,立刻做出这样看似凶险的大胆决定。
凤浅一直觉得云末不简单,但仅因为觉得他太聪明。
但经过这件事,才真正意识到云末的价值。
“爹,我娘还活着吗?”
靖南王一直担心凤浅会问起,她母亲的事,好在凤浅醒来后,对母亲的事半字不提。
但他一直没能安心,现在担心的事终于还是来了。
“为什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还活着,是吗?”凤浅不答反问。
“是。”
他已经对不起她母亲,如果再骗她说,她娘死了的话,他过不了良心的那一关。
“我娘和虞皇是什么关系?”
如果娘跟虞皇没有特别的关系,虞皇不可能把云末这样的人放到她身边。
“是你娘求虞皇把云末放到云末放到你身边的。”靖南王回避了凤浅的问话,却解答了她心里的迷惑。
“为什么?”
“因为你娘不能守护在你身边,所以让云末代她守护你。”
“云末为什么肯听我娘的?”
“她不肯说。”靖南王长吸了口气,他也是今天才知道云末的真正价值。
“我想看看娘。”
靖南王惊了一下,“千万不要,如果你现在去找她,只会给你们母女二人带来灭顶之灾。”
“我娘是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身份?”
“别胡说,她怎么可能见不得光,她只是……”靖南王话说出了口,连忙打住。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38
第86章 生母
“虞皇就是我娘,是吗?”凤浅问出来的话,不打算再缩回去。
小郎说过,她将是做虞皇的人,在那时,她就已经猜出,只不过需要一个证实罢了。
靖南王脸色微微一变,渐渐地发白,最后沉默下去。
车里静了下来,只听见车轮辗过石子路面的声音。
良久,靖南王才慢慢开口。
“浅儿,这一切都是为父造的孽,我对不起你娘,你的命,是你娘用失去一辈子的自由换来的。你娘如今处境是身不由己,你别怪你娘。你要怪,就怪我这个无用的爹吧。”
凤浅握住父亲手,“爹还爱我娘吗?”
靖南王的眼,慢慢地湿了。
虞真是他的结发妻子,却得死死捂着,不能被世人所知。
他见着自己的结发妻子,却只能装作陌路,以君臣之礼相见。
为了让虞真安然活着,只能娶她的亲姐姐。
明知他娶了虞姬,虞真会痛不欲生,却也只能狠心忍着,假装不知道。
当年,他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以征战为名,远远地逃离。
结果弄丢了他和她的女儿。
好不容易把女儿找了回来,他再不敢离开。
因为他知道,如果女儿真的没了,他和虞真之间就真的什么也没了。
没有人知道,他这些年,活的有多痛苦。
不管他活的有多痛苦,只要知道她在虞国好好地活着,他也就满足了。
凤浅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爹痛,没娘爱的。
现在这个结果,她满足了。
握着父亲的手紧了紧,“娘会回来的。”
靖南王苦笑了一笑,不再说话。
以前有一些事,凤浅一直想不明白,现在知道了母亲的身份,那些团迷也就迎刃而解。
回到靖南王府,凤浅也不避忌父亲,开口问门房,“云末有没有回来?”
“云公子给管家带了信,就离开了。”
“他去了哪里?”
“说回长乐府了。”
凤浅更觉得云末这个人体贴得让人无可挑剔。
她被诏王劫持一场,而父亲又摊上一这事。
靖南王和凤浅就算没有多少话可说,却也不会想马上离开。
所以他把凤浅留在了王府,独自回去。
刚进二门,就听下人传话,说老太太在哭得死去活来。
靖南王眉头微微一皱,向正屋而去。
凤浅对这个老太太实在没有好感,本不想理会,但担心父亲,仍是跟了过去。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老太太哭喊着二叔的名字。
又是可怜,又是命苦的乱叫。
凤锦立在老太太身边,一个劲的摸眼泪。
靖南王急步过去,扶住母亲,“娘,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别伤了身子。”
老太太了见了靖南王,一把把他攥住,哭得更凶,“你是怎么当的哥哥,让自己兄弟被人白白杀了不成?据说那头还挂在婉城的城头上。”
靖南王不语。
老太太又骂,“你这个没出息的,当年眼睁睁地看着饿死一个,现在连这个也保不住,你这个做大哥的,以后有什么脸去见你地下的爹,拿什么脸去见凤家的列祖列宗?”
靖南王脸颊微微扭曲,双手慢慢攥成拳。
凤浅冷笑了一声,“我爹差点被皇上砍了,这才从大牢里出来,晦气都还没去,老太太这是想把我爹也哭死吗?”
老太太哭声顿了一下,回头看见杵在一边的凤浅,这火就大了,指了凤浅骂,“你二叔死无全尸,难以瞑目,你却在这里说什么鬼话咒你爹?”
靖南王眉头慢慢拧紧。
凤浅冷道:“不是我咒爹爹,而是皇上放爹爹回来的时候,发了话,二叔擅自带兵出征,导致二万人马有去无回的事,就此揭过,不许再提,奶奶口口声声一个可怜,一个死不瞑目,难道说二叔是对的,皇上错了?”
老太太怔住。
凤锦跳了上来,“什么擅自带兵出征,什么二万人马有去无回?你平时怎么疯没关系,这种事,也能乱说的?”
“看来你们还不知道,二叔带兵出征婉城屠杀了上万婉城百姓,是没经过皇上同意的。为了这事,差点诛连整个凤家。皇上顾着父亲这些年的忠心,才没再追究。”
老太太怒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丫头,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疯言疯语,诋毁你二叔,当真以为你爹宠着你,凤家就没了规矩?”
凤浅冷笑,“凤家的规矩是凤家的事,但二叔的事,朝中上下没有人不知道。二叔罪不可赦,老太太这样哭哭啼啼地为二叔讨公道,难道是想让整个凤家为那以屠百姓为乐的二叔陪葬,才觉得心里舒坦?”
“奶奶,你别听她胡说。”凤国良虽然和兄长的关系不好,对凤锦却是极好,不时会接她过去住上一阵子,所以凤锦和二叔的关系极好。
老太太觉得凤浅的话特别刺耳,每一句话都扎得她心尖子痛,但见凤浅说这话时,靖南王都一声不哼,隐隐也感觉到不对劲,攥住靖南王的衣裳,“这丫头说的是真的?”
“是。”靖南王吸了吸鼻子,凤国良死,他不是不难过,但凤国良的所做所为,又确实可恨该死。
老太太呆了。
“如果娘还想儿子能活命,凤家二百来口人,不被牵连,以后再不要把国良挂在嘴边。”
“不可能,国良不可能平白去屠城。”
“老太太如果觉得不可能,可以亲自去婉城看看,对了婉城现在已经是一座死城。”凤浅实在没有哄这无理老太太的耐心。
只想把这事尽快解决了,早点回房休息。
“你胡说,二叔一定是冤枉的。”虽然靖南王已经承认,但凤锦仍无法接受。
“闭嘴。”靖南王厉声喝止。
凤锦吓了一跳,但实在接受不了最疼爱她的二叔的死,哭着道:“我知道爹爹不喜欢二叔,所以二叔死了,爹才会不理不顾,不去为二叔报仇。”
说完,又指了凤浅,“二叔一直不喜欢你,所你记恨在心里,所以才故意说那些话来陷害二叔,是不是?”
凤浅鄙视地‘嗤’了一声,真是蠢得无药可救。
靖南王气得脸发青,一扬手,重重地掴在凤锦脸上,“给我滚回房去,如果再让我听见你胡言乱语半句,我就一剑宰了你,你自个去下头问问你二叔,他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凤国良死了,靖南王心里也不好受,但是非却不能不辩。
见凤锦执意胡闹,虽然是在镇南王府里,但也难免隔墙有耳。
如果这些话传了出去,凤家的麻烦就真的大了。
这一巴掌打懵了凤锦,也震住了老太太。
镇南王略压了压怒气,“娘,我今天身体有些不适,先去休息了。”
凤浅也象征性地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老太太瞪着凤浅后背,怒火几乎要把她的后背灼出两个洞,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
对凤锦道:“你也回去吧,别再惹你爹生气。”
“奶奶,难道二叔……”凤锦没想到老太太就这么算了。
“住口。”老太太冷下了脸,她虽然心痛二儿子之死,但大儿子的为人,她不是不了解。
虽然二儿子对长子各种不满,但长子也是尽力忍让,能避就避。
既然刚才说得出那些话,可见二子真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最重要的是,二儿子已经死了,她不能为了已经死了的人跟皇上拧着干,把凤家全家送上断头台。
凤锦见老太太不再出头,母亲又不在,也不敢再提着劲闹,只得暂时忍了气,先回房去,等着母亲回来,再做打算。
凤浅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快步追上父亲,“有一件事,女儿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靖南王心里烦躁,但看着凤浅那张与虞真隐约相似的脸,心里略好受了些。
凤浅看向左右,确认没有人能听见他们说话,小声道:“二叔死的时候,女儿在场。”
靖南王怔了一下。
凤浅被劫持的事,他是知道的,而且也派了大量的人出去寻找,但他派出去的人,都无功而返。
直到后来传出,凤浅被诏王劫持的消息。
靖南王进宫请求出兵,结果兵没出成,反而因为二弟的事,被关进了大牢。
见凤浅被救了回来,自然欢喜,但想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落在匪人手中,很难不受凌辱。
怕凤浅难堪,对凤浅在匪人中的情况不敢多问。
听她主动提起,而且还是关于二弟的事,立刻凝了神。
“他们在二叔身上找到了一封信。”
“什么信?”
“是请求二叔出兵协助虞军攻打婉城的求助信。”
“你二娘写的?”
“爹爹知道?”凤浅有些意外。
靖南王嘴角抽出一丝寒意,过了会儿才道:“你爹还没老糊涂。”
“爹爹打算怎么办?”
“浅儿,你暂且当不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凤浅睁大了眼,虞姬造这么大的孽,难道父亲也能当睁眼瞎?
“为了你娘。”
凤浅的脸冷了下来,“难道我娘干出这样惨无人道的事,爹爹也纵容?”
虞军屠杀婉城百姓的时候,凤浅对虞国已经没有了好感。
哪怕虞皇是她的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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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用心良苦
“不是你娘做的。”靖南王突然抓凤浅,“不要这么说你娘,那些不是她做的。”
“她是虞皇。”
“不错,她确实是虞娘,但现在只是有名无实的虞皇。正因为她有名无实,才把身边最好的给了你。”
“云末?”凤浅微微一怔。
靖南王轻点了点头,“不仅仅是云末,还有止烨,容瑾,玉玄,惜惜,他们每一个都是世间难求的奇男子。你以后会懂得你娘的一番苦心。”
凤浅虽然还不知道云末,止烨,容瑾,玉玄和惜惜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但惜惜一下能拿出近二亿的金子,这样的家世就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而水族,掌控着所有水路营运,这样的势力任谁都会忌惮几分。
容瑾绝世的医术,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一等一的抢手人物。
云末……先不说遁术师的身份,就光是他的聪明才智,就绝不能让人小看。
至于止烨,她看不透。
看不出止烨是什么来头。
但不管他是什么来头,能和这样的四个人站在一条线上,他就绝对有能站在万人之上的本事。
母亲把这样的一些人放在她身边,真的只为了给她添加阳气?
这未免太大才小用。
“现在虞国的皇权在谁的手中。”
“国师。”
国师?
凤浅突然想到离家出走时,马车上的那个太监一样的声音。
那个说要去见见虞姬。
难道那个人就是虞国的国师?
“为什么皇权会在国师手中?”
“当年你皇外祖母病危,药石无效,后来国师用一样东西治好了你外祖母,国师说那东西还有一个神奇的妙用。”
“什么神奇妙用?”
“可以提炼出不死药。”
“外祖母会相信这样的蠢话?”
越是坐在高位上的人,越是怕死,越是想长生不老。
正因为这样,就总有人用不死仙丹这种愚弄人心的谎言来迷惑人,以此来满足自己的野心。
“当然信,因为国师是一名丹师,他炼丹术高到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级别的丹师。”
丹师……
凤浅眉头慢慢拧紧。
影子的卷册上有说,丹师的内力和炼丹是相互相补的。
只有内力达到了一定程度,才可能进阶下一级。
所以,能成为高级丹师的人,必定有深厚的内力。
三级丹师的内力就足以傲视群雄。
照这么看,那个国师当真是深不可测。
“他们找的是什么东西?”
“灵兽的元丹。”
“世上真有灵兽?”
靖南王想起多年以前的一桩往事,眼底闪过一丝恐惧。
“不错,这世上确实有灵兽。”
“难道婉城有灵兽?”
婉城缺乏矿产,他们的百姓自耕自种,再靠做一些手工艺品,与人钢铁之类的东西来打造工具。
正因为这样,婉城比别的地方贫穷。
婉城离虞国又远,除了这个理由,凤浅想不出虞国为什么要山长水远地派兵来攻打婉城。
“前一阵子,确实传言婉城有灵兽出没。”
凤浅眉头慢慢拧紧,“难道我娘就任他们胡作非为?”
“如果不是有你娘还能勉强牵制国师,虞国只怕早就易主了。”
凤浅眸色微微一黯。
“这些话,我本来打算再过两年再告诉你,但……现在世事动荡……还是早些告诉你的好。”
“那当年虞金彪血洗丰城,又是为了什么?”
靖南王脸色突然大变,飞快看向女儿,“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
凤浅摇头,“只是这次被劫持,无意中听人说起虞亲王当年屠了丰城所有人。”云末说过,她记起的事,还是暂时当不记得的好。
靖南王松了口气,“具体为什么,我也清楚,不过这件事,你不要再问,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
凤浅沉默下去。
小郎背后背负着什么样的秘密?
“爹为什么说,什么也不做,是为了我娘?”
“国师背后有一股强大到,我们现在还不能抵抗的势力。你娘现在虽然可以勉强牵制国师,但如果她打破了现在的状态,国师身后的强大势力就会不惜一切地卷袭而来,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但一味忍让,岂不是更助长他们的恶势力?”
“浅儿,我们不是忍让,我们是在等。”
“等什么?”
“等一个人回来,只有那个人回来了,我们才可以与那恶势力全力一拼。”
“什么人?”
“别问了,你已经知道的太多。爹今天说的这些话,以后不会再说,你也不能再问,更不能说给别人听。”
“女儿知道轻重。”
靖南王摸了摸凤浅的头,“你经过西门政那件事后,真象变了个人,懂事了。”
“爹喜欢哪样的我?”
“现在很好。”
凤浅微微一笑。
“好了,天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以后别在胡闹。”
凤浅扁嘴,玩一次离家出走,欠了一屁股的债,哪里还敢胡闹。
送走父亲,一个人慢慢往回走。
把刚才老太太那里的事,又再回想了遍。
越想越觉得蹊跷。
自从桃子事件后,二叔对父亲就一直心存恨意。
又怎么可能对凤锦那么好?
而凤锦虽然自以为是,但也没理由为了死了的二叔,那样不顾一切地胡说八道,甚至冲撞父亲。
凤锦今天的表现太不正常。
难道凤锦和二叔之间有什么?
凤浅脑海里浮过一个很不好的想法,打了个冷颤。
“郡主,原来你在这里,让奴婢好找。”
凤浅抬头,见是冬儿。
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打包丢掉。
现在想这么多也没有用。
还是想想,怎么还那一亿五千两才是正事。
接下来的几天,凤浅都留在京城,把练习炼丹做了来的伤药打包拿出去各家药店销售。
寻常品质的就照成本价出售,这个价钱不加人工费,比药铺进价更低,所以卖起来,一点不吃力。
而高品质的伤药,并不是人人可以配制出来,所以根据品质,倒可以卖出不错的价钱。
这样一来,去掉炼药失败造成的损失,以及凤浅买药材所花的钱,还挣了不少。
凤浅坐在马车里数着到手的钱,不住感叹,她现在连药奴都算不上,就能有这样的收获,难怪药师能成为最有钱的人。
钱数完了,却开始犯愁。
她现在已经可以随意炼出最高品质的伤药。
但她的炼丹术却停滞不前了。
如果不能炼更高阶的丹药,她的炼丹术就不可能再进阶。
但她这几天看遍了京城的药铺,都没有可以炼更高一阶丹药的材料。
照这样看,想要高阶的药材,只能另外找办法。
凤浅花了半个晚上,分析完更高一阶可炼的丹药,只有一味药成本最低。
那丹药叫补气丹,可以充补人的气力。
练武的人最亏的就气力,气力不够了,就只能休息。
所以补气丹在习武的人中,非常受欢迎。
问题是补气丹需要低级妖兽的内丹。
凤浅想起,中午路过悬赏榜时,上头有说,从京城出去往西二十里的石岩村受到妖兽袭击。
石岩村村长悬赏二百两杀妖。
杀了妖可以有内丹,还可以有二百两。
凤浅心活了,提起自己的两根又白又嫩的爪子,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
拿这双没有缚鸡之力的爪子去捉妖,喂妖还差不多。
“真怀念以前的那身本事啊。”泄气地把头埋进身下软枕。
虽然不知道以前的功夫能不能杀得了妖,总强过现在这副娇贵的身子骨。
“郡主,那边府上来人接郡主了,问郡主什么时候回那边府上。”秋儿在门口,隔着帘子问话。
那边来人了?玉玄?我的护身符。
凤浅一骨碌爬起来,“他人在哪儿?”
“在客房。”
凤浅跳下床,飞快地套上鞋子,三步并两步地往外跑,她杀不了妖,可以让玉玄杀嘛。
别看玉玄身板小,那大刀舞得可是一等一的好,杀几只小妖想来不成问题。
“郡主你去哪里?”秋儿追着凤浅一路小跑。
“我出府一趟,马上回来。”
“那公子怎么办?”
“让他在我屋里等着,别忘了好酒好菜地伺候着。”
“屋里?”秋儿怔了一下。
“对,你们可得把人给我看好了,如果让他跑了,我唯你们是问。”
把他一个人搁在客房,万一他不耐烦了,跑出去胡混,她去哪里找他去?
凤浅话说完,人已经到了院子外头。
秋儿迷惑地看向一旁冬儿,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一起想到什么,同时捂了嘴。
春儿进来,见二人脸色不对,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过来,问道:“怎么了?”
二人立刻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春儿瞬间睁大眼,“郡主是要和公子圆房……”
“嘘……”冬儿忙捂了她的嘴,“小声些,可别让老太太知道。”
凤浅虽然在长乐府里有一堆的侍郎,但在这府上是没出阁的姑娘。
在这府里是不允许与男子同房的。
秋儿愁得搓手,“怎么办?”
冬儿道:“把院里的小丫头全支出去,偷偷地领了公子进屋,门一关,能有谁知道?”
春儿认同,“我这就去打发小丫头们去。”
三人脸上火辣辣地热,赶紧各自跑开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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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你是我的
凤浅出了靖南王府,先直冲悬赏榜,见那张悬赏还没有人揭,松了口气。
一把把悬赏撕下来,生怕被别人抢了。
又去打听了回气丹的价格。
按照回气丹的配方说明,炼回气丹的失败率高于之前炼的寻常伤药。
如果成功的话,就算最差的妖兽内丹也能出一到三粒回气丹。
因为弄妖兽内丹麻烦,要靠炼回气丹来修习炼丹术,简直就是龟爬,所以药师基本不愿炼制回气丹。
而选择其他材料容易得的丹药。
由于材料易得,又大家都在做,所以出来的丹药数量就多。
数量多了,价钱自然是一降再降。
成品的丹药能卖的价钱,连成本都不够。
用那些丹药练级,等于是拿钱来堆。
所以药师不是寻常人家能当得了的。
几乎每一个药师,都得付出昂贵的代价。
再说,炼回气丹需要新鲜内丹,而新鲜内丹又不能久放。
由于那些修习炼丹术的人,基本舍弃回气丹,店家也不知道回收了妖兽内丹,能不能在近几天内找到买家,所以对回收妖兽内丹也不热衷。
一颗妖兽内丹运气好的,能卖上一两银子,运气不好的,只有丢到外面喂野狗。
渐渐地,基本上没有人会拿内丹来卖了。
因此,回气丹一直处于一种缺货状态,价钱就一直高居不下。
寻常品质的回气丹,也能卖五十两银子一粒。
凤浅没钱,还欠了一屁股债,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去砸炼丹术。
但她虽然没钱,却有人。
反正玉玄整天游手好闲,光吃不做。
现成的人力,不用白不用。
于是看上了回气丹这条路。
揣着悬赏,兴致勃勃地回了靖南王府。
风风火火地回到寝屋,向里间飞扑过去。
“小玄子,姐姐我来了。”
坐在桌边,正喝着小酒的人,眼角一跳。
姐姐?
玉玄比她大了三岁。
她也真开得了口。
凤浅看清桌边那张带着坏笑的英俊脸容,脸色微微一变。
忙要收回伸出去袭胸的爪子。
“小玄子不在,你止烨哥哥在。”
那人嘻嘻笑着把凤浅回缩的手抓住,往前一带,按在了他宽阔结实的胸脯上。
“反正感觉都一样,你止烨哥哥我,不介意你多摸几把。”
凤浅的手心被按压在他胸脯上,他坚实的胸肌满满一手,性感诱人。
而且确实和碰到玉玄一样,一股热热麻麻的暖意从手掌上传向全身,极是舒服。
效果虽然一样,但人不同,感觉当然不同。
她摸玉玄,玉玄只会躲,绝不会碰她。
所以,只有她吃玉玄豆腐的份。
可是这位的两只爪子正不安分在她手背上摸啊摸,然后手指还顺着她的手,往她手臂上爬。
这哪里是她摸他,简直就是被他吃豆腐。
凤浅脸上红红黑黑,然后爬上一层鸡皮疙瘩,赶紧把手拔了回来。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
“玉玄呢?”
凤浅眼珠子乱转,看遍了屋里,不见玉美人的玉影。
“喂,丫头,你枕边人,可不是只有一个玉玄。”止烨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提了回来。
凤浅眼珠子在止烨身上转了一圈。
不错整天游手好闲,光吃不干的,不止玉玄一个。
把他的手推开,“既然这样,你跟我来。”
如果说玉玄功夫好,止烨的功夫才是让凤浅真正看不透的。
在丞相府,止烨显露出来的那身轻身功夫,就是凤浅无法想象得出的。
而在去神算会的路上遇刺。
止烨吊儿郎当地站在那里,抱着手臂看戏,根本就没出手。
但凤浅却发现,他那么大的一个活靶子,竟没有一把刀靠近过他。
不是那些人不想砍他,而是那些要砍他的人,根本还没有靠近他,就已经自己倒下。
最重要的是,从头到尾,凤浅没看见他出过手。
她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止烨会妖术,只眨眨眼,那些人就被电死。
那么只能是,止烨深不可测。
“要换地方?”
“你想在这里?”
“你想在哪儿,我都可以奉陪,要不花满楼?”
止烨话是这样说,人却跟着凤浅往外走。
他虽然浪荡不羁,视礼俗为狗屁,但麻烦却不愿找。
凤浅白了他一眼,这春-宫男真是三句不离花满楼。
回头呲牙咧嘴地对他笑了一下,“我们去更有趣的地方。”
“什么地方?”止烨一听‘有趣’二字,立刻来了精神。
“你去了就知道。”
外头守着的三个大丫头,见凤浅和止烨一前一后的出去,松了口。
不用担心他们在这里乱来,被老太太王妃知道。
要知道主子犯错,下人也要跟着受罪的。
凤浅不愿炼丹的事四处张扬,没带下人,骑了马和止烨同行。
出了城,越走越偏,止烨心里打了个突突。
“喂,丫头,这是去石岩村的路,你该不会想去石岩村跟我花前月下?”
“我听说石岩村风景好,情调也挺好,所以我打算去那里赏花赏月赏美人。”
止烨牙根一抽,“赏妖兽还差不多。”
这两天石岩村附近,不知搞什么鬼,聚了不少妖兽。
他本打算见过凤浅后,就抽时间去石岩村看看,没想到凤浅居然也往那里跑。
凤浅讪讪地笑了一声,“其实赏妖兽也挺有情调。”
止烨转脸过来,挑了眉,把她从头看到脚。
“你这丫头的口味真重,怪不得对那些美人图不感兴趣,下回我让人给你画些和兽兽的,怎么样?”
凤浅直接喷了。
“你当男主?”
止烨感觉附近阴煞之气渐渐浓重,不露声色,忽地勾唇露出一抹带着玩味的谑笑,把凤浅提过来,放到自己马上,圈在怀里。
“那你来做那母兽。”
“你才是兽。”
止烨嘴角的笑不让人察觉得微微一滞,紧接着笑得更是阳光灿烂。
“横竖到石岩村还要走一阵子,要不我们在这马上先来一段……尝尝我这兽的滋味,嗯?”
“找母兽去。”凤浅呸了他一口,这家伙今天发情,精虫上了脑?
“哈哈。”止烨爽朗的笑声在幽道上传开,那些向他们迅速靠近的妖兽停了下来,随即慢慢退开。
凤浅觉得阴风阵阵,有些发冷,抱着胳膊往止烨怀里缩了缩。
“这林子里有什么古怪?”
“怎么?”
“突然间有些乏困。”
“有妖兽出没的地方,阴煞之气就重,你这天生阳气不足的家伙,到这种地方来,乏困是轻的。”
“不是有护身符吗?”凤浅只要贴着他,就觉得暧意融融。
“我可不是玉美人。”止烨斜瞥了她一眼。
“一样,一样。”凤浅嘿嘿干笑。
止烨低头,看着她‘哧’地一声笑。
有风拂过,吹过凤浅额前留海,露出雪白的额头,额头一角隐隐现出一朵极小的浅红的蝴蝶形状的印记。
止烨嘴角的笑瞬间僵住,突然伸手指托高她的下巴,将她额头浅红印记对光细看。
凤浅以为他又抽了风,怕他当真在这马上乱来。
推开他的手,“发情去花满楼。”
他只是看着她额头,不理,突然埋低头,向她的唇飞快吻下。
凤浅吃了一惊,但他动作太快,快得她无法避开。
等她反应过来,他的舌已经撬开她的唇,滑入她口中,缠上她柔软的丁香小舌。
凤浅的脸立刻变黑,这人果然没玉美人靠谱。
用力向他的舌头咬下,他却在提前退开,避开血光之灾。
舌退了出去,唇却仍压在她嫩如花瓣的唇上,轻吧吮吸。
而他的眼却一直不离凤浅额角的蝴蝶印记。
蝴蝶印记迅速由浅变深,最后象鲜血凝成的一样妖娆艳丽。
他琥珀般的瞳眸里瞬间变深,象有一团浓得化不去的七彩云层涌动。
凤浅望着那双眼,怔了。
她无法想象,人类的眼睛可以幻化出这样的美丽景象。
想再看真些,那些七彩的云层光团已经褪去,化为初时的平静。
察觉,他一直看着自己的额角。
伸手向自己额头摸去,“我这里有什么?”
“没什么。”他胸口起伏了一下,唇慢慢离了她的唇,手指抚过她额角艳红的蝴蝶印记。
那只栩栩如生,象是能活过来的赤红印记,瞬间重新隐没在她的雪白的肌肤下。
他视线从她额角移开,顺着凤浅精致的眉眼,一点一点看下去,最后停驻在她被他吮得涨红的唇瓣上。
止烨浓密的长睫毛在他麦色的肌肤上投下一道淡淡的阴影,让他刚毅的五官柔和了许多。
凤浅近距离看着他,不能不承认,他确实是一个男人味十足,极为迷人的男人。
他看着她的唇,突然勾唇一笑,低头又向她的唇吻下,低声轻问,“浅浅?”
凤浅怔了一下,别开脸避开他吻下来的唇。
他唇轻贴在了她的脸上。
凤浅的脸黑了一层又一层,推着他的额头,令他的唇离开自己的脸,“不许叫我浅浅。”
她受不了他这么亲昵的称呼。
他‘嘿’地一声笑,“你是我的。”
她几时成了他的了?
凤浅摸上他的额头,“你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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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亲哪儿我说了算
止烨哈哈一笑,抱紧身前的凤浅,驾了一声,纵马向石岩村如飞而去。
仿佛看见一个满脸是泥的半大孩童,牵着一个穿着破旧布衣的小女孩,走在山野里。
小女孩虽然穿的不好,却长得象是雪堆了来的,眉眼清秀得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仙童。
小女孩眼睛通红,攥着半大孩童的衣袖,“找不到哥哥,哥哥是不要浅浅了吗?”
孩童蹲下身,伸了手去抹她脸上的泪,但他满手都是泥,把小姑娘那张雪白的小脸越抹越花。
“别哭,说不定你哥哥是去了山外头,给你买好吃的。”
小女孩摇头。
孩童嘴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哄小姑娘,“你别怕,如果你哥哥不回来,我来养你。”
小女孩本是要哭,又忍着不哭,听了这话,反而哭了。
孩童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想了想,在身上擦去手上的泥,把指头放进嘴里咬破,指间上渗出一滴鲜红的血。
那滴血转眼间化成一只小小的,极美的红色蝴蝶。
小女孩‘咦’了一声,停了哭,伸手去摸那只小蝴蝶。
薄薄的翅膀轻扇着她的手指,丝丝地痒。
小女孩惊奇地看向孩童,“这是什么蝴蝶?”
孩童道:“这叫赤血蝶,漂亮吧?”
小女孩点头,“可以给我吗?”
孩童想了想,道:“可以,不过给了你,你就是我的了。”
小女孩不懂,什么叫是他的。
只是很想要那只赤血蝶,轻道:“好。”
孩童把指尖轻轻靠近她的额头。
手指上的赤血蝶,离开了他的手指,落在了小女孩的额头上。
孩童拉了小女孩跑到溪边。
小女孩在溪水里看见了停在自己额角的赤红小蝶。
她肌光似雪,衬得那只赤血小蝶,妖娆艳丽,美得如同画儿。
小女孩年纪虽小,却也知道了美,欢喜得笑了。
孩童看着她比赤血蝶更美的笑脸,呆住了,手一拂,那只赤血蝶隐入小女孩的额角,化成一个极美的印记。
“它是你的了。”
小女孩看着印记慢慢消失,摸着额头,有些不舍得,“怎么样可以让它出来?”
“你是我的,它就会出来。”
“怎么成为你的?”
孩童抓了抓头,“我也不知道。”
“你骗人。”小女孩小嘴一扁,又想哭。
“别哭,别哭,我真不骗你,只是我现在真不知道,你怎么样才能变成我的。等我知道了,一定告诉你。”
小女孩又摸了摸额角,轻点了下头。
“我们回去吧,说不定你哥哥已经回来了。”
孩童牵了小女孩的手往回走。
小女孩安静地任他牵着,石头扎了脚也不哭,出奇的乖,咬咬牙,接着一脚高一脚低地跟着他往前走。
凤浅感觉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紧得象要把她的腰勒断,但身后的无赖却安静得不正常。
回头看去,却见他正低着头看她,不知在想什么?
头皮开始发麻,“喂,你不会是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嘿嘿’一笑,没正没经地道:“在想石岩村哪里的景致最好,最适合调情。”
凤浅眼一翻,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撇脸,不再理他。
到了石岩村,凤浅跳下马,找到村长,掏出那张悬赏,“这个还有效吧?”
村长看了眼细皮嫩肉的凤浅,不爱搭理,“姑娘,这玩意开不得玩笑,你赶紧还是哪来哪去吧。”
凤浅指指门口的止烨,“那是我相公。”
村长顺着凤浅的眼风看去,看见歪在门边上的止烨。
虽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腿长臂粗,一看就是手上有些功夫的人,两眼顿时放了光,“有效,有效,当然有效。”
止烨被凤浅留在门口等着,见她鬼鬼祟祟,不由地往她手中看去。
认出是他在悬赏榜上看到过的那张悬赏。
两眼一翻,这丫头。
大步上来,一把拉住凤浅,把她拽到一边,“喂,丫头,你想让我去给你捉妖,拿赏金?”
凤浅堆了一脸的笑,“赏金,我们一人一半。”
他杀妖,她拿钱,这算盘打得真精。
止烨脸绿了,“不是赏花赏月……”
“赏妖兽。”凤浅把话接过去。
止烨噎了一下,“花前月下?”
“花前妖下,也是挺浪漫的。”凤浅咳了一声。
“就算我杀妖,为什么要分你一半?”
“别这么小气,你知道我缺钱。”
“谁不缺钱?”
“我欠了一亿五千金。”凤浅委屈地扁嘴。
止烨眉梢一扬,“你想靠这个挣一亿五千金?”
“挣多少是多少。”凤浅可不敢再跟他说要内丹的事,免得把他恶心走了,杀妖的人都没了。
至于取内丹的恶心事,还是自己来算了。
“要我帮你杀妖可以,不过……”止烨笑看着她,眼里闪过一抹玩味。
“不过什么?”凤浅没指望能让他免费当屠夫。
“杀一只妖兽,让我亲热一次。”
“不行。”凤浅想也不想地一口拒绝。
“不行拉倒,你自己拿赏金去。”止烨转身就走。
凤浅一把攥住他的衣袖,“亲热不行,亲一口还可以接受。”凤浅还真怕他走了,得自己想办法杀妖兽。
他挑眉,视线落在她的嘴上,接着往下,喉结滑动了一下……
凤浅头皮一麻,赶紧补充,“亲哪儿,得我说了算。”
她敢肯定,凭这混蛋的人品,那些不能让男人乱碰的地方,他绝对敢亲上去,她可不敢让他乱亲。
“不行。”他同样想也不想地拒绝。
“不行拉倒。”这是凤浅的底线,凤浅臭着脸转身走人。
脖子一紧,被止烨手臂勾住,拉了回来,“我吃点亏,成交。”
吃点亏?
凤浅恨得咬牙。
他上一趟花满楼,恐怕也不止二百两。
她如果不是为了妖兽内丹,别说二百两,二万两也别想碰她一根手指。
至于被他搂在臂弯里的脖子,就权当不是自己的了。
搞定止烨,凤浅屁颠屁颠地回头找村长,问明了妖兽出没的地方。
拽着止烨朝着妖兽出没最多的地方而去。
止烨无语地望天。
这丫头是恨不得把他拿去喂了妖兽啊?
到了地头上,凤浅望着遍地的妖兽尸体,和那些仍在拼命杀妖兽的江湖人,傻了。
“我的妈呀,这简直是打网游,组团刷怪啊。”
止烨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网游,什么是组团,但意思还是能猜得出来。
瞧着凤浅傻呆呆的样子,好气又好笑。
如果他只是个寻常的武夫,而且没有和人组队。
凤浅这么没头没脑地,冒然把他拽来,不是杀妖,而是喂妖。
“怕了?”
凤浅只顾看地上的妖兽尸体,两眼都放了光,完全忘了止烨的存在。
懵懵地走上前。
发现妖尸只是被削去了前左爪子,看样子,是凭前左爪子来领悬赏。
这么说,这些妖兽都没有被取走内丹。
对她而言,内丹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悬赏不过是顺带的事。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出妖兽的内丹。
“喂,丫头,你做什么?”止烨看着两眼放光的凤浅,后背爬上一股寒意,“你该不会真的是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吧?”
凤浅白了他一眼,时间紧迫,懒得花时间解释。
凤浅曾学医,对解剖什么的自然不陌生。
但这些妖兽千奇百怪,各种各样,她根本不知道内丹在什么地方。
关键是满山的尸体,全开膛破肚,不恶心死她,也会累死她。
止烨看凤浅视线落在一头妖兽尸体的老二上,神色一滞,赶紧把凤浅拽了过来。
“死了,那东西硬不起来的,别看了。”又咳了一声,“口味还是别太重的好。”
如果凤浅光天化日之下干出奸兽尸的事,他再不在意礼数,这脸也丢不起。
凤浅愕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暴走。
再跟这混蛋一起,能活活被他气死。
冲出几步,猛地转身,讨好地笑看向止烨,“止烨……”
止烨打了个寒战,警惕地看着她,“什么事?”
“不如那二百两换成别的?”
“换成什么?”止烨瞟了眼一旁的一具妖兽尸体,有种不好的感觉预感。
“二百颗妖兽内丹,怎么样?”
“没门。”止烨打了个干呕,同时抓到重点,“你来这儿,是为了妖兽内丹?”
凤浅挤了个万人迷的笑脸,“一百五十颗,怎么样,不能再少了。”
“一颗都不成。”止烨抱了胳膊,把头一扭,一副没商量的样子。
取内丹得开膛破肚,还得伸手进妖兽的肚子里掏。
碰了这玩意,还有兴趣碰她?
他可不是生冷不忌。
这么恶心的事,他打死不干。
凤浅哼哼,小气鬼。
眼珠子一转,在地上捡了根断竹杆,插在地上,又捡了件,不知谁丢下的旧衣。
又绑了一把枯草,蘸了妖兽的血,在旧衣上写下一排大字。
“收购妖兽内丹,二两银子一个内丹。”
把旧衣绑在竹杆上,风一吹,那排红字,特别的显眼,大老远都能看见。
止烨看着那件随风展开的旧衣,有些哭笑不得。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38
第90章 摸那玩意
没一会儿功夫,就听见有人叫道:“那里有人收内丹。”
接着有人取了些内丹过来,试着问凤浅,“姑娘真的收内丹?”
“比金子还真。”凤浅把内丹收起,取了银子出来。
这些人冲着悬赏来的,至于内丹,虽然也值一两银子一个,但如果遇上不到买家,也没人收。
所以杀了妖兽,都懒得取丹。
现在有人现场收,这些人自然乐意多挣上一些,再说他们杀了妖兽取丹,不过是举手之劳。
于是没一会儿功夫,遍山的妖兽尸体的内丹也被人取了个干净。
一天下来,竟收了上千个内丹。
凤浅带去的银子也用了个干净,还把止烨带的几个金珠子也全换成银子用掉。
转眼日落西山,山里的妖兽也清除得一干二净。
来除妖的人,陆续收拾了妖兽爪子以及卖内丹的银子,去石岩村领赏金。
凤浅把收来的内丹打成一个包裹,塞给止烨拿着。
止烨美人没亲成,还倒贴了几个金珠子,现在又沦落成扛包的,郁闷得不行。
石岩村的妖兽被除去,村长高兴得直冒眼泪花。
杀猪杀羊地请来除妖的壮士饱餐一顿。
凤浅收了一堆的内丹,一只妖没杀,留下吃人家的东西有些没脸。
止烨却没走的意思,“村长盛情款待,我们这么走了,岂不是太不给人家面子。”
凤浅想,这人的脸皮厚得都可以拿去修长城了。
人家款待的是杀妖的壮士,他们是来发横财的,人家不嫌弃死他们就算客气,还面子呢。
村长当然不好意思赶人,只能道:“那是那是。”
止烨对自己的厚脸皮无知无觉,望了下天,道:“今晚好象要下雨,那些妖兽尸体被雨水一泡,只怕不是很妙,我们不如好人做到底,去弄些树枝把那些东西烧了吧。”
来领悬赏的人,得了钱,还受人好肉款待,心情也是极好,也附和着做了这个流水人情。
石岩村人手不多,本来也在为那些尸体犯愁,一听这些,村长大喜。
向止烨连声道谢。
招呼着村里的有劳力的男子和止烨他们一同重新进山。
对搬搬抬抬的事,凤浅帮不上忙,只能留在了村里。
止烨吆喝得起劲,到山里却寻了个借口离开人群,往山里深入而去。
突然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人类,站住,再敢往前,休怪本祖师不客气。”
止烨眸子微微一闪,仍一步一步地往里走。
“人类,找死。”那声音过后,一个庞然大物的东西慢慢现出身形,却是一头硕大的黑熊。
止烨冷笑了一下,“我就说,这破地方怎么会突然来这么多妖兽,原来是你这畜牲在搞鬼。”
黑熊看清止烨,‘咦’了一声,迟疑着不敢再上前,“你……你是什么东西?”
止烨冷道:“离开这里,不许再伤害人类,我放你一条生路。”
“让本祖师离开,小子,你太自不量力了。别说这个小小的石岩村,等本殿的人到了,就是整个北朝也是我们的。”
“我说是谁敢这么嚣张,原来是那见不得光的鬼殿的狗。”止烨一声轻笑。
“小子,找死,敢骂侮辱我们鬼殿,骂你爷爷是狗。”黑熊咆哮着冲了过来,“让爷爷来把你撕成碎片。”
止烨琥珀般的眸子突然变得赤红,眼里涌着噬血的妖异血光,十指指甲迅速长长,锋利而尖锐。
黑熊陡然一惊,猛地顿住身形,吓得一步一步后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怔了一下,反应过来,转身就跑。
“现在跑,迟了。”止烨双手握拳,狂风四起,卷着落叶枯枝形成一股巨大的强风球体,向黑熊掷去。
黑熊被强风卷住,站不稳脚。
这时人影一晃,只见眼前血光闪过,身后的小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它的前面,指上鲜血汩汩流下。
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化成碎片,在极度恐惧中倒地死去。
强风球在这一瞬间爆开,只见血水如雨而下,没入泥土地,连毛渣子都找不到一根。
如勾的指甲重新缩回,噬血般的赤红眼眸也瞬间恢复正常。
止烨抬头,仍是那俊极的面庞。
他扯下一片芭蕉叶子,随意抹去手上血迹,重新走出林子。
外头的妖兽尸体已经处理得差不多。
止烨捂着肚子,懒洋洋地笑道:“解决了三急问题,肚子老兄总算是舒服多了。兄弟们,加把劲,赶紧着弄完了,回去吃好东西。”
他吆喝着帮石岩村的人,结果一到了地方就偷懒溜号,这里快完事了才跑出来,半点事没做,还油嘴滑舌地玩嘴皮子。
那些人打心眼里鄙视了他一回。
但看在他同伴收了他们的内丹,帮他们多挣了不少银子的份上,也不与他计较,收拾了最后一具妖兽尸体,一同回走。
等所有人走开,歪靠着一边树杆偷懒的止烨走到尸堆旁,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里头还有许多没能烧去的尸骨。
他垂在身侧的手,用力一握,压在下面,快熄灭的火苗突然直窜而起。
正离开的人回头,看见那冲天的火光,都吓了一跳,纷纷返回。
止烨装作受惊,连滚带爬地躲开,“我的妈呀。”
众人哄地一声笑,有嘴快的直接笑骂了出来,“长得人模人样,是个孬种。”
止烨也不恼,笑嘻嘻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好说。”
众人见止烨人虽然没用,但脾气还不错,也不反感,笑笑骂骂地往村里去了。
止烨回头,看着那场大火,当真把那些残尸碎骨烧了个干净,嘴角勾起一丝浅笑。
回到村子,止烨跑到凤浅身边,一屁股坐下就吵着肚子饿,要吃烤肉。
凤浅打开他的手,“你洗手没有?”
有人打趣笑道:“小兄弟连手都没动过,用不着洗手。”
止烨笑嘻嘻地啃了一口烤得外焦里嫩的羊肉,对那人的话,也不反驳。
凤浅盯着他的手,小声问,“你真没动过手?”
止烨咳了一声,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脑子好的用脑,脑子不好的才动手。”
凤浅囧了,脸上火辣辣的热,简直没脸呆了。
起身,拽了止烨就走。
“喂,丫头,我还饿着呢。”止烨手上还抓着一块羊肉,被凤浅指开,忙又捞了块羊排在手上。
“饿死你拉倒。”凤浅觉得这脸真是丢到佬佬家了。
“要不你喂我?”止烨没皮没脸地缠了上来。
“喂你妹。”凤浅一脚把他踹开,自己翻身上马,向村口急奔而去。
“吆喝,脸皮几时变薄了?”止烨吹了声口哨,唤来自己的马,丢了羊骨头,向凤浅追去。
凤浅直到远离了石岩村,才慢了下来。
瞪着气不喘,脸不红慢慢追来的止烨,“你丢不丢人?”
“怎么丢人了?”止烨完全没有觉悟。
“人家都出力,可你只知道耍嘴皮。”
“今天可是我们的花前月下,难道你想我这双手去弄了那些玩意,再来摸你?”止烨勾唇一笑,伸手放到嘴边吹了一下,作势要去摸凤浅。
凤浅打了个干呕,扭了头,不再理他。
止烨歪头,看着凤浅气白的小白,漂亮的瞳眸里化开一丝直透入心底的笑。
突然伸手,把凤浅提了过来,圈了怀里。
凤浅板着脸推他,却哪里敌得过他的力气。
不但没能挣脱出来,反而被他勒得动弹不得。
止烨低头下来,闻了一下她发上幽香,笑道:“如果我现在一身尸血尸肉碎沫,这么抱着你,你难道喜欢?”
“谁要你抱了?再说,就算你洗得香喷喷的,我也不会喜欢。”
“可是,我喜欢。”
凤浅气歪了鼻子,什么破歪理,回头要骂。
一块羊排放在她嘴边,香气袭人。
凤浅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早饿得前肚子贴后肚子。
刚才在村里,所有人都在等着大伙一起回来,凤浅自然也不会好意思吃独食。
这时闻到烤肉香,顿时勾得肚子里的馋虫,肚子越加的饿的不行。
“饿了吧?”止烨笑着把羊排塞到她手中,“还没凉,赶紧着吃,等凉了可就一股的羊臊味了。”
凤浅瞪着他,最终抵不过五腑将军闹革命,咬了一口烤羊肉。
满口肉香,连吞了几口香喷喷的羊肉,饿扁的肚子,总算得到了满足。
舒服得长舒了口气。
突然觉得止烨这丢人的家伙也不是那么讨厌。
起码还记得给她捎上点吃的。
正吃的欢,突然听止烨道:“如果我碰过那些玩意,这肉你还吃得下去不?”
凤浅直接喷了,回头怒吼,“止烨。”
看着止烨那无赖的样子,恨不得把剩下的羊骨头砸到他脑门上。
止烨立刻道:“我没碰的,绝对没碰,连衣角都没扫到。”
凤浅忍无可忍,手中羊骨头照着他的脑袋飞去。
他略一偏头,就轻易避开飞来的羊骨头。
一条狗叼了羊骨头跑开。
止烨‘嘿’地一声笑,“郡主的心肠真好,知道它家小狗饿着,所以把肉骨头给了它。”
在来的路上,凤浅确实看见这只狗带着两只小狗。
凤浅瞪着止烨,突然生出些无力感。
止烨‘哈哈’一笑,一带马缰,让马放开了脚丫子在夜风中狂奔。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39
第91章 最喜欢吃的东西
回到靖南王府门口,天已经黑尽。
凤浅意外地发现千巧居然在屋里等着。
因为这边有冬春秋几个丫头,所以凤浅到这边府上,千巧都不需要跟着。
除非有事,云末才会把千巧调派过来。
千巧把门关上,取出一个信封,交给凤浅。
“这是云公子给郡主的。”
凤浅迷惑地拆开信封,里面居然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云公子说,惜惜公子的钱,也不必急着一时半会儿,他会慢慢想办法。”
凤浅现在最缺的就是钱,看着这张银票感动得真想抱着云末狂亲他一顿,他真是太贴心了。
“他是不是还有话要交待?”
“没有了。”
“如果只是送这张银票,根本不必要让你来,直接让止烨带来,不就可以?”
千巧脸上神情突然有些不自在,“不管再多银子,到了止烨公子手上,转手就进了花满楼。”
凤浅揉了一下额头,“难道止烨在花满楼有相好?”
“这个……奴婢不知道……”千巧眼观鼻,鼻观心。
“就知道那家伙不是好东西。”凤浅对止烨简直没了语言。
想到皇甫天佑养的那个美婵,有些倒胃口。
也不知道止烨在花满楼的相好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第二天,凤浅带着千巧出府。
到了门口,看见一个丫头正跟止烨在府门外石狮子后说着什么。
那丫头看穿着象是花满楼的奴婢。
止烨抬眼,看见从门里出来的凤浅,打发了丫头,向凤浅大步走来,“去哪里?”
凤浅望了眼走开的丫头,“你相好找你?反正我也没这么快回长乐府,要不你先去会相好?”
止烨摸了摸鼻子,“哪来的相好。”
“是没钱吧?”
他昨天带了几个金珠子,都被凤浅拿去买妖兽内丹了。
止烨干咳了一声,手臂一伸,搭上凤浅肩膀,“要不,你把昨天借去的金珠子还我?”
凤浅打开他的手,鄙视道:“你就这点出息?”
把昨晚炼出来的一些准备拿去换钱的高品质伤药丢给他,“自己拿去卖了,比你那几个金珠子,只有多没有少。”
“谢谢了。”止烨打开小包裹看了下,嘻嘻一笑,不客气地收下,当真转身走了。
千巧轻拉了拉凤浅,“郡主就让止烨公子这么走了?”
“嗯,怎么?”
“他可是去花满楼。”
“他要去,我还能拦着?”
“可是他是郡主的人……”
“没有可是,走吧。”凤浅心里也觉得怪怪的。
他是她府上的侍郎,却在这外头公然乱来,她头上的绿帽子还是绿得晃眼。
但她和人家又不是夫妻,也不能太过霸道,乱打鸳鸯。
凤浅怀里揣着一千两银票,有了底气,径直去了京里最大的药铺。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出止烨的声音,“掌柜的,这些伤药,你看能卖多少钱?”
千巧小脸顿时黑了,想进门叫住止烨。
凤浅手拦着她。
掌柜一一检查了桌案上的伤药品质,“五个金珠。”
昨晚止烨给了凤浅四个金珠,白白挣了一个,止烨心情大好,“你就按五个金珠,帮我配些药,方子还是照着以往的。”
“柳姑娘那病是好不了的了,公子你就是填再多银子进去,也是白瞎的啊。”掌柜好心劝他。
“你也别管治不治得了,你就照着配就是了。”止烨声音透了些不耐烦。
凤浅哼哼,原来不仅仅是花满楼的姑娘,还是个有不治之症的姑娘,那简直就是个无底洞。
怪不得钱到了他手上,再多也用得完。
止烨拿了药,从后门出去。
凤浅才进了药铺。
回气丹主药是妖兽内丹,其他药物,要的很少。
凤浅只花了二百来两银子,就买齐了一千多个内丹所需要的辅助药材。
配齐了药材,打包丢上马车,已经晌午。
干脆去对面一品香酒楼解决一餐。
好象以前极品女常来这家一品香,凤浅脚尖刚迈进去,掌柜就迎了出来,亲自把凤浅引上二楼雅间。
“郡主,您来的可真是时候,我们这儿新来了一个厨子,会做郡主一直想吃的野山芋馍馍。”
“野山芋馍馍?”凤浅微微一怔。
“郡主忘了?”掌柜有些郁闷,解释道:“有一回郡主跟云公子来吃饭,郡主非要问云公子,她小时候喜欢吃什么,云公子说喜欢野山芋馒馒。可是当时我们店里没有厨子会做那玩意,所以郡主说,让我们的厨子去学,无论如何要学会,做给你尝尝。”
凤浅道:“我刚才一时忘了,我确实一直想吃。你让人做来吧,另外随便炒两个小菜。”
掌柜应着去了。
千巧奇怪地‘咦’了一声,“郡主怎么会喜欢这种连乡下人都未必会喜欢吃的东西?”
凤浅笑了一下,心里却紧巴紧巴地抽痛。
她小时候确实是喜欢吃野山芋馍馍的。
平时哪能有什么东西可吃,她看着别人家吃馍馍,可馋了。
可是那时很穷,全靠小郎打柴卖,养活她和老妪。
哪里有钱买馍馍。
于是小郎就带着她到山里挖野山芋,又捅了野蜂窝。
用野山芋和着野蜂蜜蒸成馍馍给她吃。
为了那点野蜂蜜,小郎的手被野蜂扎得肿得象馒头。
足足一个月才消。
那时她觉得那野山芋馍馍是最好吃的东西。
那曾经疼她疼到心窝子里的小郎,现在却视她为仇人,再不肯以心相待。
野山芋馍馍上桌。
想来是怕野山芋太过粗糙,富人家难以下咽,里面添了精磨的面粉。
也是用的蜂蜜,不过是精蜜,而不是野蜂蜜。
清甜细腻,入口即化。
能把野山芋做成这样,那厨子的水平确实了得。
但终究不是凤浅一直怀念着的那个味道。
凤浅微微地有些失望。
不忍心辜负掌柜的一番好心,只说很好,掌柜欢欢喜喜地去了。
凤浅想着变成了诏王的小郎,心里堵得厉害,这顿饭吃的也就有些无味。
搁下手中野山芋馍馍,正想叫小二结账。
突然看见一个大红和服的女子走过,进了旁边隔间。
在京城,穿着和服到处跑的女人并不多,凤浅能想出来的只有牡丹。
果然隔间传来牡丹的声音,“不知这位老先生,如何称呼,又为什么一定要见牡丹?”
“老夫姓单,牡丹姑娘如果不嫌弃我这把老骨头,可以叫我声单老。”声音尖锐刺耳。
他们的声音不大,但凤浅耳尖,一下就听出是小粥摊那时,被叫作国师的人的声音。
凤浅不露痕迹地坐了回去,重拿起一个野山芋馍馍。
走到窗边,依在窗栏上,看样子象是在看下面街上的风景,实际上这个位置,顺着风,更容易从窗口听见隔壁的谈话。
“不知单老从哪里得来我父亲的令牌?”
“多年前,老夫曾远游海外,与将军一见如故,将军给老夫这块牌子,作为日后见面的凭证。”
“小女子从来不曾听父亲说起过。”
“过了多年的事,将军可能以为我这把老骨头早埋了地下,自然也不会无故提起。”
牡丹对这个自称单老的老人的并不相信,但那块牌子却是真的。
开门见山,“单老见牡丹,不会仅仅因为牡丹是故人之女吧?”
“牡丹小姐快言快语,老夫也就不绕弯子。”
牡丹端着茶,不喝,“单老请说。”
“关于诏王。”
牡丹眼角的笑微微一滞,但只一瞬又笑了开来,“我知道他与中土很多人的关系不好,但这跟牡丹没有关系。”
“既然小姐也知道他和许多人的关系不好,为什么还敢公然与他来往?”
“每个人都有爱慕他人的权利,牡丹爱慕诏王,有什么不对?”
“难道姑娘就不怕……”
“如果他是牡丹的丈夫,牡丹或许会怕,问题是,他不是我的丈夫,我要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有什么可怕?”
“难道牡丹姑娘到了中土,不曾见过诏王?”
“老先生,你揪着人家姑娘家的私房事问个不停,不觉得奇怪吗?”
“呃,老夫失礼了。”他一边说失礼,一边接着问,“这么说,牡丹小姐是见过诏王了?”
“很多人都想通过我来知道他的下落,然后抓住他。单老认为,这样的问题,我会回答吗?”
“对了,我忘了向牡丹姑娘说明,老夫是想和他合作。”
“如果真是这样,单老尽管去找他,牡丹帮不了你。”
“牡丹姑娘不信老夫,难道连父亲的令牌也不相信?”
“牡丹不是信不过父亲的令牌,只是牡丹从来不参与父亲的事务,所以不知道令牌的权限。对不起单老,牡丹没能帮上忙。”
“我可以助你嫁给诏王。”
“连诏王的下落,单老都要从牡丹这里打探,怎么帮得了我?”
“我见着他,自有办法。”
“不知单老是不是想帮牡丹办一场冥婚。”
“牡丹姑娘说笑。”
牡丹笑了一下,“确实是说笑,不过牡丹喜欢自己捕猎,越难捕捉到的猎物,我越有兴趣。所以,诏王的事,牡丹想靠自己。如果单老没有别的事,牡丹告辞。”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39
第92章 进阶药奴
凤浅手中野山芋馍馍捏成渣,撒在窗台上喂鸟儿。
牡丹的话,还真是滴水不漏。
她和小郎到底是怎么样的关系?
凤浅想到牡丹丝毫不掩饰对小郎的爱慕之情,心里酸溜溜的不是味道。
大红的和服出现在凤浅雅间的门口。
凤浅自嘲一笑,原来牡丹刚才已经看见了她。
牡丹走进雅间,自来熟地坐下,“以前常听说郡主是个懂得享受的人,没想到竟这样简朴。”
凤浅笑笑,“看来牡丹小姐对我的事很上心嘛。”
牡丹也不否认,“对情敌,叫是要用点心思的。”
凤浅继续喂鸟,“真是闲得蛋痛,没事给自己树敌玩。”
“什么是蛋痛?”
“咳……就是闲得慌……”
“中土语言真是深奥,我已经很努力地学习中土语言,可是仍然觉得难懂。”
凤浅心想,你能懂得什么是‘蛋痛’才叫奇怪。
“牡丹小姐找我,是想向我学习中土语言?”
牡丹起身,走到凤浅身边,凑到凤浅耳边,用只有凤浅能听见的声音道:“我是来告诉你,别自作多情。他有妻子,不过他的妻子已经死了,死了的人反而最让人难以忘记,他不会爱上任何人。”
“也包括你?”
“不错,现在确实包括我。总有一天,他会爱我。”
凤浅眸子微微黯了一下。
他妻子的忌日,他不杀生,不碰女人。
小郎,即便只是六年的儿时情义,你真的这么在意?
既然在意死去的,那你如何看待这活着的?
慢慢向牡丹靠近,贴了她的耳,“死了的人,才最让人难忘。”
牡丹脸色蓦地一变,“不错,但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会是我。”
“那我就要拭目以待了。”凤浅把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千巧,我们走。”
为男人争风吃醋的口头仗,她没兴趣。
收齐了药材,凤浅已经没有必要再在靖王南府呆下去,给老太太添堵,自己过的也未必快活。
不等止烨,派人送了个信回靖南王府。
直接回了长乐府。
回了长乐府,打发了所有丫头,把回气丹的配方细想了一遍。
那配方看上去没有什么难度,但操作起来,才知道不是那么简单。
一连十几份药材下去,竟没能成功一次。
凤浅把肉丸子从三生镯里掏了出来,“你有没有看过影子炼回气丹?”
肉丸子鄙视一回凤浅,“他才不炼这么低级的东西。”
凤浅反鄙视,谁天生就能炼高级丹药?
难道影子不是从低级开始的?
“你去帮我问问影子,炼回气丹有什么秘诀。我能炼出三阶丹药,你也跟着享福,是不?”
她不能把自己丢进三生镯找影子,但可以把肉丸子丢进去。
关系到日后改善伙食问题,肉丸子绝对不会跟凤浅拧着干,主动跳到凤浅手边。
巴不得她早些把它丢进三生镯,早些得到答案,然后凤浅能早些进阶,炼出三级丹药。
过了一盏茶功夫,凤浅把肉丸子掏出来。
肉丸子立刻道:“内丹入火就化,如果和其他药材一起炼的话,等其他药材成型的时候,内丹已经失去药性,就炼不出回气丹。但内丹火候不够的话,药性又散不出来,同样失效。所以回气丹唯一的难度就是内丹投入的时间。”
凤浅让肉丸子去问影子,只是报着一线希望。
没指望真的能得到答案,没想到真的问来了。
高兴地抱过肉丸子,狠狠地亲了一口。
肉丸子的小脸瞬间涨红,凤浅在肉丸子发疯前,把它丢回三生镯,不给它机会骂她变态女人。
有了影子指点,凤浅着重内丹投入的时间,试了几份药材,果然炼成一个。
成了一个,后面的就容易多了。
虽然也不能百分之百成功,但成功率却远不如传闻中那么低。
接下来的日子,凤浅所有心思全放在了炼丹上。
转眼一天一夜过去。
云末坐在玲珑轩门外的廊下,安静地看着手中一本书卷。
千巧端着食盘轻手轻脚地走来,“公子你在这儿坐了一天一夜了,不吃点吗?”
“不了,你下去吧,没我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云末脸上淡淡地,只看自己手中书页。
第三天,云末刚好看完手中书卷,一股微薄得让人无法察觉的气流波动,从屋里化开,一闪而过。
云末眼角慢慢漾开一抹极浅的笑起,收起书卷,站起身,悄然离去。
凤浅看着手中带着均匀褐色药纹的丹药,怔了许久,嘴角慢慢上扬,笑意很快化开。
回气丹如果炼化出褐色的药纹,就达到了最高的品质。
能炼出最高品质的回气丹,就可以晋升为一阶的药师。
成了!
终于进阶了。
终于迈进了一阶药奴的门坎。
在一边帮凤浅分药材的肉丸子目瞪口呆。
这个变态女人,只有三天时间就进阶成为一阶药奴。
它不信,跳过去,抢了凤浅手中药丸,一口吞下。
确实是最高阶的回气丹。
凤浅一把抱过仍呆着的肉丸子,滚倒在床上,抱着它又亲又啃。
“肉丸子,我能炼丹,我真的难炼丹。”
肉丸子还不能从震惊中回过神,被她亲了一脸口水,也没发觉。
“我一定能成为药皇,炼出赤阳丹,再不需要依赖别人,最后站在万人之上,与那人一搏,是不?”
肉丸子终于回过神,风一吹,脸上湿达达的,恶心地把吃下去的回气丹吐了出来,攥着凤浅的衣袖用力擦脸。
把凤浅鄙视了一回,“一阶的药奴满大街都是。”
凤浅无视它的鄙视,把肉丸子直接丢进一边的水盆,嫌脏自个洗去。
三天前,凤浅把肉丸子丢进三生镯问影子的那点时间,只做了一件事——洗脚。
她把肉丸子从三生镯捞出来的时候,脚还泡在水里。
然后凤浅就一门心思扑在了炼回气丹上。
所以,那水还是凤浅三天前的洗脚水。
肉丸子水淋淋地从洗脚水里爬出来,蹲在一边,恶心地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只吐得连苦水都吐不出来,才软摊在地上。
它恨死凤浅这个变态女人了。
凤浅安慰地摸了摸肉丸子的头,继续炼回气丹。
一为练技能,二为挣钱。
****
门外廊下。
“小妖精三天没出房门,该不会有事吧?”玉玄见着凤浅就炸毛,但几天不见凤浅来乱摸,又觉得奇怪。
“估计要把她收购的一千来个妖兽内丹捣鼓完了才会出来。”止烨靠着廊下的石柱上,把玩着一把精致的短笛。
“小妖精收购了上千个妖兽内丹?她要那血淋淋的玩意干嘛?”玉玄一双凤眼顿时睁得溜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我哪知道?”止烨挖了挖被玉玄差点震聋的耳朵。
“她在炼回气丹。”廊下一角飘来容瑾冷清清的嗓音。
“凤浅学炼药?”惜惜正百无聊赖地拨着盘算珠子,听了这话,漂亮的眼睛一亮,“如果炼成了,我的一亿五千两还能拿回些利息。”
“容瑾比小妖精也大不了多少,都六阶药师了,她现在还什么都不是,我看啊,你那钱打水漂了。”
药师需要极高的天赋。
有了天赋,没时运,没脑子都成不了高级的药师。
哪是想练就练得成的。
玉玄才不相信凤浅有这能耐。
练不成高级药师,折腾来折腾去,只有赔钱的份。
“这玩意到底怎么处理?”玉玄手中玩着个信封,信封上写着‘休书’两个大字。
惜惜也是随口一说,并没指望凤浅能炼成什么大药师。
从袖子里取出那封休书,放在长石凳上,“我的在这里。”
容瑾也取出自己的那封,和惜惜的搁在一起。
云末从门外进来,头发微湿,象是才沐过浴。
他扫了眼石凳上的两封休书,顺手拿起,把自己的也从袖中取出,向止烨看去,“你的呢?”
止烨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被夜皇吃了。”
玉玄手一抖,手中休书掉在地上,忙捡了起来,丢给云末,唯恐自己的出了意想不到的状况。
拍拍止烨的肩膀,“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止烨干咳了一声,“大不了找那丫头打张字纸。”
门‘哗’地一声,由里打开,凤浅蓬头垢面地从里面出来,“打什么字纸?”
止烨手一松,短笛从手上掉下去,在落地前被他及时捞回来。
轻咳了一声,“那个……休书可以重补一份不。”
凤浅,“……”
玉玄一双狐狸眼睁得溜圆,“我的娘啊,你这是去挖了坟来吗?”
凤浅眼睛一眯,笑得有眉没眼,立刻向玉玄凑了过去,“小玄子,好多天没摸过了,来,让姐姐摸摸。”
玉玄脸一僵,闪电逃开,跳到头顶梁上蹲着,“死性不改。”
凤浅对玉玄的恶言恶语完全免疫,一屁股坐到惜惜身边,手撑了腮,挤了个媚眼,“小弟弟,那一亿五千两黄金,我找到门路还了,能打折不?”
惜惜恶寒,往旁边挪了挪。
利息还没算,竟然还想打折。
凤浅立刻跟上,笑得越发的甜,“不打折也行,再借我点钱当本钱,怎么样?”
云末给的那一千两,实在是杯水车薪。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39
第93章 你当人人是禽兽
“做梦。”惜惜被她气得笑,这女人真是一点脸不要。
“富二代不是都喜欢漂亮脸蛋的女人在身边当摆设吗?”凤浅手摸着脸,“你看我这张脸,是不是还不错,要不以身相许,帮你暖床?”
反正惜惜是她的侍郎,到了某月的朔月也得呆在她房里,给她暖被窝。
换她给他暖,不过是谁先上床的问题,她不介意睡冷被窝的。
反正以前一个人,也是自己给自己暖被窝。
惜惜虽然不知道‘富二代’是什么东西,但字面意思也不难理解。
后面的以身相许,暖床可是一清二楚。
他们平时躲她都来不及,还让她暖床?
看着眼皮下那双媚眼乱飞的大眼睛,慌乱后退。
后背顶了身后石柱,退不开去。
“我身材也挺好。”凤浅乘机挪过去一些,“换身漂亮衣服,带得出去见人的。”以前没炼丹不知道,这一炼丹,才知道钱的重要,她真是缺钱啊。
“扑哧。”抱着胳膊歪在一边的止烨笑出了声,“你确定是穿衣服挺漂亮,而不是摸着的感觉会不错。”
惜惜脸色一变。
凤浅回头瞪了止烨一眼,没好口气道:“你当人人象你那么禽兽,整天就知道往女人身上爬?”
止烨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
凤浅回头,立刻又换上一脸的媚笑,“摸摸搞搞的不是我们惜惜做的事,不过如果能多借我些银子,抱抱还是可以的。”
止烨直接喷了。
玉玄无语望天,“天底下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没脸不要紧,有钱就行,是不惜惜?”凤浅把脸凑到惜惜眼皮底下,“你看看,这张脸,真的不错的。”
“简直要疯了。”惜惜被凤浅挤得,整个后背都打直了,紧贴在身后石柱上。
一股头发的油腻味道钻进他的鼻子。
惜惜皱眉,垂眼,看见凤浅粘成一缕缕的头发,恶心地拿手中算盘抵着凤浅的额门,把她的头推开。
“你几年没洗过头了?恶心死人了。”
“三天。”凤浅爽快回答。
“先别说这张脸有多讨人嫌,就说你勾引男人,总得把自己弄干净来吧?”惜惜从石凳上挤下来,离开凤浅,才收回算盘。
闻了闻,“哎呀”一声,恶心地撇开脸,恨不得把小金算盘丢出去。
凤浅抓过一条小发辫闻了闻,确实难闻,干咳了一声,“是不是洗了头就可以?”
自从离开靖南王府,回到长乐府,就一门心思放在了炼回气丹上。
整整三天三夜,没离过炉鼎,衣服被汗打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头发一股的油汗味。
“你再怎么洗,都不可能,一亿五千金,赶紧还。除此以外,什么也别想。”
“既然肯拿这么多钱赎我,说明我比这值钱啊,现在我倒贴给你,你该是挣的,是不?”
“小妖精,你还能不能再恶心人一点?”玉玄实在看不下去,“你值钱?如果不是我们跟人有协议,你就算被人剁了喂狗,我们都懒得看你一眼。
凤浅眉梢一跳,小样的,说话能再难听点不?
站在树下,黑了脸看向蹲在树上的玉玄猴子,“下来给本郡主贴身服侍。”
“今天又不是朔月。”
“谁说除了朔月,平时就不需要贴身服侍了?”
玉玄语塞。
朔月必须侍寝,但平时并不是不需要近身保她安全。
“下来。”
“不下。”
“下不下来?”
“不下。”
“真不下?”
“老子说不下就不下。”
“你有本事在上面呆一辈子。”
“老子爱呆多久就呆多久。”
“我命令你下来。”
玉玄甩脸不理,“你没资格。”
“什么?”凤浅半眯了眼。
“玉玄跳到云末旁边,抽出自己的那封休书,扬了扬,“老子跟你没关系了。”
凤浅一把抢过,‘嘶嘶嘶’,撕成了碎片,手一挥,化成碎片随风飘开。
“现在有关系了。”
玉玄张口结舌,“你还能再反复无常些吗?”
“反复无常难道不是女人的天性?”
玉玄气塞,突然生出一些无力感。
凤浅手腕一紧,被人拽了过去,极快地卷进怀里。
“你们不要,我要。”
凤浅回头,对上止烨半真半假的谑戏目光。
止烨两根手指小心地把凤浅垂在耳边的粘糊糊的发缕提开,“宝贝,你以身相许,我代你还那一亿五千金。”
“不要。”
“不要。”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一个是凤浅,另一个却是惜惜。
凤浅从止烨怀里挣出来,看向惜惜。
她不要,是不想被止烨这春-宫男吃得连骨渣都不剩,他做什么不要,难道有人还钱还不好?
“你卖了他,我那一亿五千两就真打了水漂了。”
想让止烨还钱,比太阳打西边出来更难。
止烨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不就一亿五千金,何必这么小气。”
不就一亿五千金?
这口气……
惜惜话都懒得回了。
四人总算是暂时消停下来。
云末施施然地起身,把手中三封休书递了过来,“这三封,你怎么打算?”
最上面一封是惜惜的,凤浅以最快的速度抽过来,三下五除二地撕成碎片。
如果跟惜惜划清界线,那一亿五千两只怕是要马上还了。
现在把她再卖一次,不知能不能有一亿五千金。
眼角见下一封是容瑾的。
容瑾六级药师,以后炼丹遇上问题,可以问他。
虽然影子也是高级药师,但影子是三生境里的人,对外头的事物未必知道,所以容瑾绝不能放跑了。
把容瑾的那封休书也撕了。
最下面一封是云末的。
凤浅立刻想到桃子事件。
如果不是云末,整个凤家都完蛋了。
谁都能丢,云末不能丢。
凤浅把云末那封也给撕了。
“既然没事了,告辞。”容瑾漠然地起身离去。
“喂,我还有问题要问你呢。”凤浅追上两步。
“闹够了吗?”云末微蹙了眉。
惜惜来只是为了那封休书,休书的事完,一刻也不想多留,生怕凤浅那脏兮兮的脑袋凑到他鼻子底下,起身就走。
玉玄立刻脚底抹油,“我忘了,还有点事没做,先走。”
“我去喂夜皇。”止烨一勾玉玄的脖子,“一起。”
转眼间,几人走了个干净。
云末看了凤浅一眼,也转身离开。
“喂,你就这么走了?”凤浅叫住云末。
“还有事?”云末站住。
“谢谢你救了我爹。”凤浅收去嘻闹。
云末看了她一阵,叹了口气,“你想要休书,开口就是,没必要这样。”
“不是找不到台阶吗?”凤浅轻咬了唇,她堵一时气,闹出这么大的事,心里并不好过。
也后悔那天的意气用事,但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收回那封休书,才胡闹一气。
想着,胡闹一场,或许能化去大家心里的结。
那休书的事,自然也就好办了。
“谢谢你,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凤浅鼻子微微有些发酸,他是她的亲生母亲给她的最好的礼物。
“去洗洗去,确实脏的不成样子。”云末笑了一下,准备离开,“我让厨房给你备了晚膳,洗干净了,也正好可以送来。”
“一品香请了个新厨子。”
“怎么?”
“掌柜说他会做野山芋馍馍。”
“然后呢?”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野山芋馍馍?”
“我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会说出连寻常人家都未必会吃的东西?”野山芋干涩难咽,如果不是穷极了,哪里会吃那东西。
“当年,郡主纠缠着问个不停,我才随口一说,因为寻常人家都不会吃的东西,郡主自然也就不会再缠着不放。”
云末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难道郡主真的喜欢那东西?”
凤浅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的眼,明明感觉他说的不是真心话,却无法反驳。
深吸了口气,压下突然涌上来的泪意,“厨子做出来的野山芋馍馍不是那个味道。”
“是么?郡主想要什么样的味道?”
“我想你给我做一次野山芋馍馍。”
“你说什么?”云末身体微微一震
“我说,我想吃你做的野山芋馍馍。”
“云末不会做。”
凤浅笑了,“其实你想否认什么,可以胡乱做一次,只要不是那味道,就可以脱了嫌疑。”
“就算我做出来,不是郡主想要的味道,也可以说是云末故意的,是么?”
凤浅无法回答。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如果郡主没什么事了,云末告辞。”
“你和小郎是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小郎是谁。”
“如果不知道,为什么要代我保存小郎的面具。”
“我已经向郡主解释过,是见郡主一直带在身边的,怕是郡主珍爱之物,所以才代郡主收了起来。”
“冬儿说,我醒来后,曾让她把那面具丢掉,冬儿也确实拿去丢掉了,这几年,那面具根本没有放在那抽屉里。”
“不错,是我看见冬儿拿了面具出来,向她讨要了过去。”
“如果你和面具的主人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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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没句真心话
“郡主叫冬儿丢掉面具,是因为失了忆,我怕郡主如果那天记起了,会难过。”云末直视着她的眼,“郡主现在不是想了么?”
“你就不能有句真心话吗?”
“云末固然没有一句真心话,难道郡主有吗?”
“我……”
“如果当真要追究,郡主前前后后完全是两个人,是不是也该给云末一个解释?”
“我为什么要给你解释?”
“我守候了多年的人,突然间象变了一个人,难道不该得到一个说法?”
凤浅突然有些愧疚。
云末确确实实地守候了极品女这么多年。
虽然这是她本人的身体,但云末守候的人却不是她。
“我无话可说。”
“那么现在的郡主,云末是该继续守候下去,不是该离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写好辞呈,只需郡主画个押,就可以递交皇上。”
“你要走?”
“郡主不再需要云末。”
“不是我不需要你,而是我不是你想守候的那个人,是么?”
云末垂着的眼睑掩去一抹刺痛,向凤浅轻点了下头,转身离开玲珑轩。
凤浅望着他白色的衣角消失在院门口,心脏突然象空了一块。
千巧从外头进来,见凤浅呆呆地站在院子里,小心地过来,“云公子让奴婢来服侍郡主沐浴。”
“都要走了,还管这么多闲事做什么?”凤浅在身后长石凳上坐下。
心里堵得厉害,以前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依赖人了?
千巧微微怔了一下,但见凤浅脸色不好,不敢多问,走开去张罗热水。
凤浅转过屏风,看着热腾腾的热水,心里却象压了块石头,丝毫没有可以洗去一般疲惫的欢悦。
千巧安静乖巧地服侍凤浅洗完澡,睡下。
凤浅四天没有睡过,躺倒在床上,才觉得累得不行,一身骨头象要散开一样。
翻了个身,面朝着里面,闭上了眼。
现在这个混乱的脑子,实在难正确做出什么决定。
再大的事,也睡醒了再想。
千巧等凤浅睡着,才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吩咐小丫头好好在看门看着,别让人去打扰凤浅休息。
出了玲珑轩,向暮雪斋而去。
云末屋里还点着灯。
千巧让小厮通报了一声。
没一会儿功夫,小厮就出来引她进了书房。
云末仍在看府里的进出账目,烛光映在他湿润如玉的面庞上,安静而沉稳。
千巧隔着珠帘看了一会儿,才低头轻唤了声,“公子。”
“进来吧。”云末双眼不离手中账本。
千巧站到桌边,见墨汁快用完了,就拿起墨条磨了些墨,动作熟练。
“公子真要走?”
“嗯。”
“是因为郡主变成这样,才要走的吗?”
“你几时变得这么多嘴?”
云末的语气没有丝责备的味道,但这对一向乖巧的千巧而言,已经是重话了。
千巧鼓起勇气,看向云末俊儒清秀的侧影,“郡主现在这样,不是更好吗?”
云末批注着账目的手略停了一下,“她这模样也不过短短数日,你就为她说好话了。”
千巧听不出他这话的意思是认同凤浅现在这样,还是不认同。
“公子不是说过,不管郡主是怎么样的,但她只要是郡主,就够了。所以,不管她是怎么样的,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觉得没关系,又为什么要说刚才的那些话。”
千巧语塞。
“我在长乐府已经太久,是时候离开,去做一些必须去做的事了。”
“可是……郡主……”
“凤浅以后就要千巧多费心了。”
“我……”
“公子真的放心这么离开?”
“我离开,她才能更快的成长,不是吗?”
千巧知道他主意己定,不可能再改变,垂下了头,眼里闪着泪光。
“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回去吧。”
“是。”
千巧慢慢退了出来,一直出了门口才站住,回头看着门里透出的烛光,泪滑了下来。
见有人过来,忙抹去泪,快步离去。
凤浅醒来时,云末已经等在了门口。
白纸黑字,十分漂亮的一手字。
但信里的内容,凤浅却很不喜欢。
凤浅把信仔细地叠了起来,装回信封,递还给他。
“这辞呈,我暂时不能签。”
“我去心已决,郡主就算不签,云末同样会离开。”
“我不会阻止你离开。”
“哦?”
“我给你放一个大假,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做想做的事,就当没有长乐府,没有我这个的存在。”
“郡主的意思……”
“等你做完自己想做的事,如果没有别的地方想去,我希望你回来,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
云末向来从容温和的面庞,有些微微的错愕。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觉得我应该这么做。等你下次回来的时候,如果还是坚持要离开,我不会留你。”
云末直望着凤浅的眼,凤浅也不回避,直直地看了回去。
凤浅的眼清澄,坦坦荡荡,与之前的混混沌沌完全不同。
云末微微一笑,他确实可以放心地离开。
“好。”
云末离开玲珑轩,没有马上离开长乐府。
而是绕着以前常走的路,慢慢地重新走了一遍,最后停在书库门口。
黑漆的大门长年紧闭。
云末把两人高的大门缓缓推开,书香扑鼻而来,已经有好些日子不曾来过。
云末上到二楼一个硕大的书架前,熟悉地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慢慢翻开。
里面的书页已经旧得发黄。
四儿抱着一搁书从书架旁走过,看见书架旁的云末,微微一怔后,走到他身边。
“你很久没看过这本书了。”
“是啊,久得都快忘了里面写些什么。”
“是要离开了吗?”
“嗯。”
“因为你一直等着的人回来了?”
“嗯。”
“我不明白,你苦苦守着那个,就为了等她回来,可是她回来了,你为什么反而要离开?”
“我怕那个人会伤着这这具身体,现在她回来了,以后的路,也就该由她自己来走了。”
“她的魂魄不稳。”
“她已经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
云末想着凤浅在玉玄身上乱摸的情形,忽地笑了一下,同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来,是和我告别?”
“嗯。”云末从袖中取出一本书,爱惜地轻轻抚摸了一下,才递给四儿,“把这个给她。”
四儿接过,封面没有书名,他顺手翻开。
里面的字体平和沉稳,比他平时批注文件时的字体更漂亮了何止百倍。
这书晃眼看,只是写着一些炼药的心得,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些心得,都是炼药中的精髓。
四儿惊讶地微张了嘴,半晌才道:“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竟把你毕生的心得送给她。”
云末笑了笑,不回答他的问题,“别说是我给她的。”
他平时写字,都故意用另外一种手法,这世上认得他真正的笔风的人仅得几人。
等四儿回神过来,云末已经步下木楼梯。
四儿靠到围栏边,“什么回来?”
“该回来的时候,也就回来。”
“保重。”
“谢了。”
第二天,云末离开的消息在长乐府传来。
容瑾几人平静得没有半点反应。
好象云末的去留完全与他们无关,又象是他们早已经知道云末会离开。
其实他们几人,无论是谁,都随时可能有这样的一天。
当天下午,长乐府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凤浅手撑着下颚,看着在面前咆哮着走来走去的西门政,不知是同情他,还是该鄙视他。
但她最想的还是笑。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还是不能人道?”
西门政走到桌边,手撑了桌沿,狠狠地瞪着凤浅,“你把我害成这样,满意了?”
凤浅推了杯茶到他面前,“渴了就喝点水,喝完了,消了火,哪来哪去。”
“凤浅,你不要太过分了。”
凤浅对西门政的无理取闹,颇有些哭笑不得。
“自从我离开政国公府,见了你都是有多远绕多远,我又哪儿过分了?”
“如果那天不是你诈尸,我……”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不?”
西门政不答,表示默认。
“那天那样的情形,你让我怎么办?棺材里很冷的,你又不舍得在棺材里给我铺两床被子。难道要我躺在棺材里,冻着一直等你们做完?如果我等你做完,可真就冻死在里头了。要不你躺进去试试,看你能撑多久。”
“你……我……”西门政语塞,“但你也不能说那样的话。”
“我说哪样的话了?”
“你说……”西门政脸涨得通红,但凤浅那天的话,他实在没脸说出来,“我不管,你把我害成这样,总得负责。”
“怎么负责?”凤浅看他,象看一只抽风的猴子。
“你……你……”这段时间,西门政药天天吃,仍然一直不能人道,私下被下人丫头没少笑话,苦不堪言,也怒不堪言。
他认定解铃还得系铃人,这事是凤浅弄出来的,解决的办法还在凤浅这里。
但要怎么解决,他却又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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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男人对男人
凤浅极不耐烦西门政上门找事。
每次他来,凤浅都把该说的话,说绝了。
可是偏偏西门政是一出了这道门,很快就忘掉凤浅那些绝情话,而只记得凤浅的种种恶行。
云末走了,凤浅心情正差,偏偏西门政还来找茬。
凤浅真恨不得把他踢出地球。
可惜西门政是个世袭的国公,他的姑母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踢他出京,实在有些难度。
西门政象是已经习惯了凤浅的臭脸色。
鼓了勇气,坐到凤浅对面石凳上。
“只要你点个头,我就是拼着得罪太子,也去请求皇上赐婚,再娶你过门。”
‘噗’地一声,凤浅喝进去的茶,直接喷了西门政一脸。
西门政满脸茶水,滴滴达达地往下淌,怒火冲天,又不敢在这关口上发火。
凤浅还没出声,头顶传来一个吊儿郎当的嗤笑声。
“都变太监了,让她嫁你守活寡啊?”
凤浅一听这声音,乐了。
自打认识他以来,就听了这句话最好听。
重新叫丫头换了茶,捧着杯子,准备看戏。
西门政虽然不能人道了,但被人直接说成太监,仍是气歪了嘴,何况男人在这方面是最要面子的。
被公然被鄙视,比砍他的头还难受。
一张脸顿时涨得发紫,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头顶树枝上横躺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
他口中叼着片树叶,躺都没个躺相,歪歪倒倒,懒懒洋洋。
偏偏这样子却自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诱惑。
西门政自认风流倜傥,却也立刻发现,自己跟人家一比,气质魅力直接比到人家脚后跟上去了。
这一发现让他更恼羞成怒,“你是什么人,私闯郡主的府邸不说,还敢胡言乱言。”
止烨吐掉嘴里的树叶,从树上跃下,轻飘飘地落在凤浅身边,顺手揽了凤浅肩膀,“我是她男人。”
凤浅被雷了一下,抬头,止烨扬眉一笑。
然后很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把她挤开一些,硬是在她坐着的圆凳上分了半边去。
手臂自然而然地把凤浅整个圈住。
如果不是凤浅刺人,他能把她整个挤开,然后把她抱在大腿上。
“你的品味可真是越来越差,这样的货色,也能入得了眼。明天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要爬到你床上。”
他损西门政就损西门政,做什么连带着她一并损?
凤浅脸沉一沉,“阿猫阿狗爬我的床,关你什么事?”
“你那床,我得睡的。我一想想那床被哪只阿猫阿狗爬过就渗得慌。看来,得给你找点事做,不能让你太空闲了。”
“什么事?”
“男女之间,能有什么事?”他伸手在她下巴上轻捏了一把,“我们现在进屋,晚膳前勉强还能做一回。”
到晚膳还有两个时辰,等于四个小时,还勉强做一回?
打桩机也会发烫,是不?
再说这么露骨,这么不要脸的话,他也敢张口就说。
凤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但外敌当前,内战压后,凤浅暂时不与他计较。
凤浅的侍郎,西门政见过云末。
云末的人才也是万里挑一,让他看了就恨不得把云末弄死的。
但云末办事太有分寸,有分寸到让人几乎忽视他的存在。
再说传闻,凤浅跟她的侍郎们关系并不好,甚至恶劣。
所以在西门政眼中,凤浅就算有其他侍郎,也是可以无视的。
现在突然见到止烨,无论长相身段都是难得一见的。
最关键的,竟然还是这样嚣张的性格,当着他的面,跟凤浅亲热不说,还公然骂他。
他就算下头硬不起来,脾气却是说来就来的,怒拍石桌,站起身指了止烨,“你是什么东西,敢侮辱本国公。”
“我是男人。”止烨把凤浅抱得紧些,特意把‘男人’二字,咬得极重。
“你又是什么东西?太监?”接着视线从西门政脸上下移,直接落在西门政腿间位置。
西门政仿佛觉得他能透过身上锦袍以及中裤,看见他里面软绵绵的那坨东西。
下意识地夹了腿,一张红脸瞬间涨得紫黑。
“你找死。”西门政怒不可遏,忍无可忍,去腰间拔剑,才想起进长乐府不能带剑,他的剑被扣在了门房。
凤浅把西门政的动作看在眼里,冷笑了笑,“国公爷,我府上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打打杀杀。”
“淫妇,你果然淫荡无耻……”西门政今天来问凤浅肯不肯再嫁他,在他看来,他已经是放低身价了。
结果却得了这一场奚落,哪里还压得下火,张口就骂。
话没说完,只听‘啪’地一声脆响,接着半边脸剧痛,连耳根都‘嗡嗡’作响。
嘴里也象多了什么东西。
他张嘴,吐出几片和着血的牙齿碎片。
又惊又怒,抬头,见止烨仍怀抱着凤浅,空着的那只手从一旁丫头手中拽了手帕过来擦手。
这巴掌显然是他打的。
“你敢打我……”
止烨把擦过手的手帕丢掉,微抬了下巴,看向西门政,眼里的谑戏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傲慢地冷瞥着西门政,“我打了,你能怎么着?”
“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郎,不过是仗着凤浅小贱……”
‘贱’字,刚出口,西门政门牙一痛,嘴里含了一个茶杯盖。
西门政忙把茶杯盖吐出来,两颗门牙也跟着掉在地上。
这下西门政真是气疯了。
抓起桌上茶壶往止烨和凤浅砸去。
止烨手一抬,把茶壶轻松接下,“侍郎怎么了?今天我就算把你废在这儿,看有没有人敢来给你西门政出头。”
他突然在凤浅脸颊上亲了一下,“乖乖进屋等我。”声音亲密暧昧。
起身,把凤浅往千巧身边轻轻一推,“带郡主进去。”
西门政是个国公,又有良妃撑腰,凤浅不知道止烨这样硬来,会不会惹火上身,想把这事揽过来。
但见止烨面色从容淡然,丝毫没把西门政看在眼里。
如果他没有这个本事,不可能有这样的胸有成竹的架式。
干脆退一步,由着止烨收拾西门政。
如果实在捅出了大漏子,大不了她再出面想办法。
当真带着丫头走开。
“贱……”西门政见止烨眸子一冷,忙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凤浅,你给我站住。”
止烨抱着手臂转到面前,隔在凤浅和西门政之间,“有种冲着我来,你我男人对男人,别拿女人说事。”
西门政挨了两下,知道自己赤手空拳不是这人的对手。
而且这里是长乐府,他又是自己送上门的,就算挨了打。
姑母也没办法为他出面。
但他挨了这两下,这口气不能不出。
西门政迅速冷静,“小子,你有本来,跟本国公出去论理。”
只要出了长乐府,如果这个小侍郎敢对他出手,那么他就可以有一千个理由把这小子活活打杀。
“也好。”止烨嘴角浑不在意地扯了个笑出来。
凤浅已经走到门口,听止烨竟答应出府,脸色微微一变,暗骂了声,“蠢货。”
回头过来,止烨却勾唇一笑,“洗干净了,上床等我。”
上床等他?
凤浅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回他的豹子窝。
西门政心花怒放,小子,看本国公怎么收拾你。
脸上不露声色,哼了一声,大步走向门口,“小子,别当缩头乌龟,不敢出来。”
止烨‘哧’了一声,摇摇晃晃地要跟去。
凤浅三步并两步地抢上去,一把把他拽住,小声道:“你疯了?”
止烨低头,视线落在攥自己衣袖的小手上,眸子蓦地黯了一黯,继而又是惯有的没皮没脸的样子,眼角噙了三分谑笑,向凤浅贴了上来,“担心我?”
凤浅向后退后,他手一伸,揽了她的腰,把她拉了回来,“怕我被他打死?”
这时候,还能没正没经,凤浅对他真是无语了,“我是怕你招惹麻烦。”
“呵呵,你原来也这么容易被权势左右。”
凤浅哑然,她回到这世上后,一切都那么陌生。
陌生到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能免就免。
免得捅出自己补不上的漏子。
她看着止烨的眼,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于的小心了。
“你想怎么做?”
“你一会儿就知道。”
止烨拇指突然轻轻抚过凤浅的唇,“你是我的。”
“狗屁你的。”凤浅把他推开,“西门政固然讨厌,但他姑母还受着宠,别太过了。”
止烨挑了挑眉,终究没说什么,转身走出玲珑轩。
千巧有些不安地轻攥了攥凤浅的衣袖,“郡主,怎么办?云公子又不在。”
以前遇上这样的事,都有云末从中周旋,一直以来,长乐府都相安无事。
现在云末不在,千巧就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云末说,凤浅可以自己应付,但她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凤浅笑了一下,总不能一辈子依赖云末。
“我们出去看看。”不紧不慢地向府门外走去。
她对这府上的几位公子也是越来越好奇,也想知道止烨到底怎么应付。
到底止烨的底牌是什么。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39
第96章 老子不是太监
西门政急匆匆地出了长乐府,招来等在府外的家丁旺二。
“你赶紧回去,带几个最能打的人出来,只要那小子敢动手,你们就给我往死里凑他。”
旺二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小子,但见自家国公怒气冲冲地从群主府里出来。
多半是府里的谁惹到了自家国公。
自家国公爷虽然不能得罪,但长乐府里的那位,也是不能得罪的。
旺二答应着一溜烟地去了,回到府上,先找到管家,把事说了一遍。
管家立刻苦了脸,他家国公爷怎么就偏要去惹凤浅,一边叫旺二尽量拖延时间,一边自己赶紧坐了车去找人给良妃通气。
止烨悠悠哉哉地晃出府门,半眯着眼,往西门政身后瞄了眼,“你的人还要多久才到?”
西门政僵了一下,“什么人?”
“国公难道不需要搬打手,救兵什么的。”
“谁……谁要搬打手,救兵了?”
西门政约了止烨出来,人家单枪匹马,他却去搬打手。
这做法,说出来就是下三滥的手段。
有些事,虽然要做,但不能说,说出来就丢人。
西门政又是在外面,死要脸的人。
伎俩被看穿,脸上有些绷不住。
“不搬救兵?”
“小子,你别血口喷人,侮辱本国公的人格。”
“不搬是吧?”止烨食指轻擦过鼻尖,手握着拳,捏了捏,指节‘嚓嚓’地响了两声,“成,那我们现在开始。”
西门政脸色一变,“本国公是斯文人,岂能象和你这种地皮痞子,当街斗殴。”
西门政去叫人搬救兵的事,被长乐府的门房看在眼里。
门房当时不知西门政说的‘小子’是谁,现在看见止烨,明白过来。
见凤浅出来,忙把听见的说给凤浅听了。
凤浅低骂了声,“不要脸。”
千巧问,“怎么办?”
“去把玉玄叫来,就说有架打。”凤浅脸冷了下来。
她之前不愿太过惹事,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的底子,不想惹祸上身。
但西门政非要找事,她也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
止烨一个人跟西门政动手,对方可以给止烨扣一个以下犯上的帽子。
但她让玉玄出手,那止烨和玉玄出手,就是她的意思。
西门政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挑衅,她还真不怕把这事闹大了。
凭着玉玄和止烨两人的身手,寻常武夫,他们两能打一群。
打架,还怕他西门政?
门房跑着去了。
“止烨公子……”千巧怕止烨不知道西门政的歪心眼,吃亏。
“我们看戏。”凤浅实在想知道止烨怎么做。
“先礼后兵?”止烨看着西门政,眼角微挑,鄙视地笑了一下,是想拖延时间,等打手来吧。
西门政‘哼’了一声,“本国公自然是得先讲道理,如果你小子浑不讲理,本国公也不介意揍你一顿。”
等人到了,由不得他不打。
止烨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走向一个游走卖艺的人,拿了他手中铜锣,“借用一下。”
西门政不知道止烨玩什么花样,警惕地看着他。
止烨提着铜锣一阵敲,“来来来,大家都来给评评理。”
锣声传得很远,没一会儿功夫就引来许多过往行人。
凤浅眉梢一挑,这家伙。
西门政要脸,就算想玩阴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就不能做得太明显。
止烨抓住西门政是那种做婊子,又要装纯的货色,才大张旗鼓地闹。
他这无赖招用的好。
西门政脸色立刻有些不好看,但他自持一会儿只要逼着止烨先动手,他就占理。
强忍了怒气,只盼自己的人跑得快些。
往人群外望了又望,就是望不见他的人来。
气得咬牙,暗骂,“这群只知道吃饭,不会干事的饭桶。”
把人聚过来了,止烨朝一边卖豆腐脑的小伙子勾了勾手指,“借根凳子用用。”
小伙子立刻把身边长凳送了过来。
止烨大大咧咧往凳子上一坐,“国公爷是客,我是主,主不能欺客,国公爷,你先说,说完让大家评理。”
他嘴里叫着国公爷,口气却全无尊重。
他坐着,而西门政却站着。
看样子,倒象是他在审西门政。
西门政根本没想过要找人评什么理,只是想先拖着止烨,等自己的人来了,往死里揍止烨。
结果局面硬是被拧成了说理,偏偏说理,是他先提出来的。
不管他有理没理,他找凤浅的理由是不能当众说出来的。
现在被止烨摆上了台,又急又气,只得道:“我堂堂一个国公,竟被你这个长乐府里的小小侍郎百般侮辱,你这贱民无视天子王法。”
止烨半点不恼,手托着腮,呵呵地一声笑,“国公倒是说说,我怎么侮辱你了?”
“你……你说……”
“说你是太监还想娶我家郡主。”止烨毫无顾忌地帮他说了。
骂男人是太监,这话重了,何况对方还是个国公,周围的人目目相觑,觉得止烨真是惹了大祸。
西门政重哼了一声。
“不能人道,不是太监是什么?”止烨‘哐’地一声,又敲了下锣,提高嗓子,“这位国公爷不能人道,却跑来要我们郡主嫁他为妻,大伙说说,这人是安的什么心啊。”
所有人一起看向西门政,把西门政从上看到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有的忍不住低笑出声。
在西门政看来,止烨大胆,也不敢当众与他撕破脸皮。
所以怎么也没想到止烨居然敢当众揭他的短,一张脸瞬间涨得紫黑。
怒急攻心,“你找死。”拔出佩剑,向止烨刺去。
一柄两个巴掌宽的大刀横了过来,拦住西门政刺出的剑尖。
‘叭’地一声,长剑断成两断。
西门政虎口一麻,手中握着的半截长剑也脱手而飞。
玉玄大刀阔斧地把大刀扛回肩膀,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蛋一扬,鄙视道:“不是要说理吗?这理还没说,怎么就动上手了。如果国公手痒想打架,来来来,老子来陪你打。”
止烨笑嘻嘻地起身,手臂勾了玉玄的脖子,“政国公那身板可经不起你蹂躏。”
“老子看这小子不顺眼,管他什么国公,老子今天还就要蹂躏蹂躏这小子。”
玉玄大刀一挥,顿在地上,地板顿时裂成几块。
止烨拦住他,“小玄子,今天的事,用不着咱动手。”
“滚你的小玄子,老子不是太监。”玉玄顺着止烨眼风望去,只见皇甫天佑骑着马站在人群里。
立刻把刀一收,抱在怀里,和止烨站了一堆,等着看戏。
周围看热闹的人‘轰’地一声笑。
那声‘太监’又踩到西门政的痛脚。
西门政气得身子发抖,偏偏他的人左等不来,右等不来。
看了眼地上裂石,哪里敢和玉玄动手,满腔的怒火把他憋得快炸了。
他背对皇甫天佑,没看见皇甫天佑和薛子莫站身后。
忍无可忍地瞪向站在门口的凤浅,“淫……”
突然一条鞭子卷来,缠上他的脖子,生生地把那个‘妇’字勒没了。
接着身子腾空,向后摔去,重重地摔在地上,顿时摔断两根肋骨。
西门政脖子被勒得透不过气,出不了声,费力扭头看去。
看见满脸煞气的皇甫天佑,吓得一哆嗦,“太……”
皇甫天佑手中长鞭一抖,那鞭子直抽向西门政的嘴。
西门政的嘴顿时鲜血淋淋,再说不出话。
“闭上你的臭嘴,别让我再听见一个字。”皇甫天佑声音阴冷得象从地底冒出来。
西门政挣扎起身,跪在地上不敢动弹,郁闷这煞星怎么会在这里。
凤浅轻扬了一下眉角,天佑这身功夫比上一世可漂亮多了。
可惜自己成了废材。
凤浅有些失落。
皇甫天佑看着西门政冷哼了一声,“绑起来,送进宫去。”
西门政一听进宫,脚都软了,刚张了嘴,见皇甫天佑脸色难看得不是一般二般,到嘴边的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亲兵一拥而上,把西门政绑了。
皇甫天佑带马走到凤浅面前,“郡主受委屈了。”
凤浅笑了一笑,“不过是看了场猴戏。”
“你还是这什么都无所谓的性格。”皇甫天佑好看的眉眼渐渐舒展开来。
“那我能怎么着?揍他一顿?”凤浅抬高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双手不顶用啊。”
皇甫天佑想到凤浅以前那身出类拔萃的身手,而现在……
眸色微微一暗,“以后,你想揍谁,我帮你揍。”
“你的手是用来打外敌,平内乱,保家护国的。至于这种上门的狗……”凤浅看了一边,一个抱胳膊,一个抱大刀靠成一堆看热闹的两个人,勾了唇角,“我们自己可以应付。”
那‘我们’二字,皇甫天佑觉得特别刺耳,回头看了眼,同样在看他的两个绝对可以和他竞争的对手,脸色微微一沉。
俯低身,凑到凤浅耳边,问道:“凤浅,你还真打算三夫四侍啊?”
“太子也可以三妻四妾的。”凤浅笑得没心没肺。
“我只娶你一个。” 皇甫天佑气结。
“可是我没他们活不了。”凤浅吸了吸鼻子。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2 20:40
第97章 借机会治一治疯狗
皇甫天佑的唇慢慢抿紧,近看着凤浅脸上满不在乎的笑,眉头越拧越紧,“会有办法的。”
凤浅笑笑,不答。
皇甫天佑重新坐直身,“这件事,我一定会禀报父皇,给郡主一个交待。”
“好呀,那就劳烦太子了,最好把他打得屁股开花,然后有多远踢多远。”
“你……”西门政怒不可遏。
凤浅以前名声就不好,加上自己又无所谓,所以并不被人多尊重。
就算地位远不如她的,也不会怕她。
西门政对凤浅也是这样,但刚出声,就见皇甫天佑横眼过来,目光冷如寒冰。
他再是世袭的国公,再有良妃撑腰,可是人家是太子,老子是皇上,良妃的丈夫。
给西门政十个胆子,也不敢和皇甫天佑当众争执。
愤愤地闭了嘴。
皇甫天佑和凤浅的婚事还没能定下,但在他心目中,凤浅就是他未来的老婆。
他未来老婆被西门政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反复挑战他的底线。
如果他连这事都办不了,妄为男人。
这次抓了个现场,还能咽下这口气,那他就是龟孙子。
挥散人群,带着亲兵和西门政飞奔而去。
旺二带了人来,只望见西门政被绑着的背影。
吓得脸色发白,又不敢上前拦太子的路,只得匆匆地又去找管家。
玉玄用胳膊捣了捣止烨,“你说西门政小子这次还硬得起来不?”
止烨挑了挑眉梢,“软了的东西,哪有这么容易硬起来。”
玉玄同情了西门政一把,“你说,小妖精是怎么把他弄成太监的?”
止烨瞟了正和皇甫天佑告别的凤浅一眼,“想知道?”
玉玄八卦分子瞬间高涨,“当然想。”
“让她照着弄西门政的方法,给你弄一回,不就知道了。”
玉玄怔了一下,刚刚还眉飞色舞的美人脸立刻垮了下来,“让她给你弄弄。”
凤浅笑嘻嘻地走来,在玉玄胳臂上摸了两把。
暖暖的,麻麻的,很舒服。
“弄什么?”
玉玄脸色大变,臭着脸跳开,“别碰我。”
止烨把凤浅拉住,“我让你摸。”
凤浅白了他一眼,摸他一下,能被他从头到脚摸过一遍,“你们刚才说弄什么?”
止烨立刻咳了一声,“玉玄说……”
玉玄脸都青了,一个眼神,一个眼神地警告止烨。
止烨嘿嘿一笑,“玉玄说,那天看见你桌上摆着的穗子挺不错,想让你也给弄一个。”
“谁要她的破穗子。”玉玄嘴上虽硬,卡在嗓子眼上的心却落了下来,还不解气地狠狠刮了了止烨一眼。
穗子?
凤浅眼珠子转了半圈,才想起。
她烧了肉丸子的毛,再过些日子天就冷了,肉丸子没毛不好过冬,于是琢磨着给它做一件小棉袄。
那穗子是用来给肉丸子当腰带的。
玉玄居然看上肉丸子的东西。
不过那东西是从地摊上捞来的。
果然玉玄等于玉玄猴子。
“那东西啊,下次给你弄一个。”
凤浅慷慨答应,大不了再扒一回地摊。
“我才不要你的破玩意。”玉玄不领情,转身大步向府里走去。
“不要拉倒。”凤浅哼哼,地摊都不用扒了。
一个丫头,探了探头,就隐入人群。
凤浅眼尖,一眼认出是那天在府门外找止烨的丫头,装作没看见。
止烨瞟了凤浅一眼,见凤浅没注意他,向人群走去。
“止烨,去哪儿?”凤浅叫住他。
止烨站住,“有点事。”
“什么事?”凤浅似笑非笑。
凤浅不是想管他去青楼,只是觉得一个大男人,没事泡在青楼,实在没出息。
止烨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以前凤浅从来不过问他的去向。
“花满楼。”
凤浅哼哼,他倒是老实。
不过话说回来,他是她的侍郎,这么直接地跟自己夫人说去青楼嫖妓。
说的好听些是他诚实,说得难听些,就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凤浅虽然觉得很没面子,但这不是她叫住他的重点。
“你知道皇甫天佑会来?”凤浅怎么想,都不认为止烨如果没有依仗,会公然和西门政动手。
而且,她也不认为皇甫天佑会这么巧合地从她家门口路过。
“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会公然和西门政作对。”
“我今天早上算了一卦,算到有贵人相助,于是借此机会治一治疯狗。”止烨开口就没正经话。
“滚滚滚,滚去你的花满楼。”凤浅脸沉了下来,凭着他这长相,整天泡在花满楼,不知是他嫖人家姑娘,还是人家姑娘嫖他。
“咦,生气了?”止烨有些惊讶,搔了搔头,看着凤浅头也不回地进了门,想追上去拉住她。
那丫头见凤浅走开,从人群里出来,“公子。”
止烨收回目光,轻瞥了丫头一眼,叫人牵来马,翻身上马,向‘花满楼’而去。
凤浅进了门,千巧才道:“其实……太子来是云公子安排的。”
“什么?”凤浅愣了一下。
“云公子离开前吩咐过,如果见到政国公过来,立刻派人去通知太子。”
“你们都知道这事?”
千巧点头,“郡主那几天一直在屋里不出来,所以……”
凤浅点头,所以除了她,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止烨那小子才会如此有持无恐。
还真以为他变得那么仗义,原来还是个无赖。
凤浅鄙视了止烨一回。
嘴角泛起一丝失落。
以前总觉得云末太精明,所以特别不待见他。
这会儿知道了他的好,他却不肯再留下。
平时云末在府里的时候,凤浅也未必看得见他。
但这会儿知道他不在,莫名地觉得冷清。
漫步闲走,不知不觉竟走到书库。
凤浅望着书库的大门,把千巧留在外面,自己推门进去。
四儿一如既往的在整理书籍。
凤浅上了楼,依栏坐下。
她来不是想找书看,只觉得这地方很静,静得象与外界隔绝,可以什么也不去想。
四儿把新抄好的百草纲送到她手边。
“谢谢你。”凤浅翻了翻,笑笑,四儿虽然话不多,却会把她的事放在心上,很贴心。
“这本书,或许对你有用。”四儿取了另一本手写本出来。
凤浅今天对书没有太大兴趣,但四儿一片好心,她不能不理。
接过来,信手一翻,手却是一颤。
一页一页翻过,不看内容,只看书里字体,越看眼越热。
呼吸也渐渐变得艰难。
猛地抬头看向四儿,“这书是哪来的?”
“无意中得到。”四儿模棱两可的回答,算不上说谎,“这书有问题吗?”
“这字……象我极熟悉的一个人写的。”凤浅想起和诏王一起的时候,虽然常看见他批注卷册,但都是圈圈点点,没见过文字。
而手上这本书的字体,却与小郎的字体一模一样。
她儿时时,每晚都会坐在小郎身边练字,或者等他讲故事。
他的笔迹,她再熟悉不过。
云末的字虽然极好,但她所见云末的字,都是草书,而小郎却写得一手极好的小楷。
她一直觉得云末和小郎有着许多相似之处,但又有着许多不同之处,字迹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她总觉得云末和小郎说不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云末却不会是小郎。
“你还记得这书是哪里得来的吗?”
这一瞬间,四儿似乎明白,云末为什么不让凤浅知道,这书是他给她的。
四儿虽然洞悉了其中原由,却不刨根问底。
“一个友人给的。”
“他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四儿摇头,他确实不知道云末去了哪里。
凤浅心脏突突乱跳,难道四儿认得小郎?
四儿整天蹲在书库,极少外出。
而小郎现在是让人闻名变色的诏王。
两个完全没有交点的人,怎么可能认识。
凤浅想不明白。
“你最近对丹药感兴趣,这书或许有用。”四儿的声音打破了没默。
凤浅这才发现这是一本炼丹心得的书。
刹时间,凤浅想到影子给她的那本卷轴。
那卷轴是由竹条串成,竹条间有连线。
她看卷轴时,中间又是坠下去的,所以字体有些变形。
而且只是一瞬间就全化成光钻进她的脑袋。
她后面查阅资料,只需回想记下的卷轴内容,并不需要再看卷轴。
所以并没多加注意。
看着手中的书,突然发现或许自己错过了什么。
辞了四儿,抱着两本书匆匆离开书库,急奔回玲珑轩,关了门,从三生镯里取出那个卷轴。
在桌上摊平,果然和书上的笔迹一样。
凤浅心脏怦怦乱跳,把肉丸子抓了出来,先指了卷轴问它,“这是影子写的?”
肉丸子点头。
凤浅又把书翻开来,给它看,“这个呢?”
肉丸子摇头。
凤浅微微一怔,“你看清楚些。”
肉丸子仍摇头,“没看过他写这本书。”
“你只看这些字,是不是一样。”凤浅恨不得把肉丸子压在那本书上。
肉丸子眨着大眼睛瞅啊瞅,每个字都不一样,又摇头。
“怎么会不一样,你看仔细些,明明是一样的。”凤浅有些急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3 09:58
第98章 打屁股
肉丸子指着卷轴上的第一个字,认真地在凤浅翻开的那书页上对了一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变态女人眼神不好。
“找不到一样的。”
凤浅眼睛慢慢瞪圆,看看书,再看看肉丸子,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大错误。
“你不认得字?”
“我才不要学这样无聊的东西。”肉丸子甩脸,丹药很好吃,认字很无聊,他是灵猴,又不考状元,干嘛要去学那无聊的东西?
凤浅撞墙,她高看了肉丸子,以为它无所不能啊。
肉丸子见凤浅看它的眼神不对,以为凤浅要抓它学字,吓得小脸发白。
凤浅伸手抓它,它直接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下去装了死。
“我只是想给你吃回气丹。”
肉丸子继续装死,回气丹一点不好吃,它才不稀罕。
凤浅用手指戳了戳它,小东西装死的本事见长了。
用钗子把手指刺破,挤了滴血,放到肉丸子鼻子下。
肉丸子闻到凤浅的血香,咽了几口口水,忍了又忍,最后终于忍不住,两只小爪子抱了她的手指,张嘴凑了上来。
“不装了?”凤浅把手指缩回来。
肉丸子囧了,倒下去继续装死,但抓着凤浅手指的小爪子说什么也不舍得放开。
眼睛睁开一条细缝,见凤浅拇指在搓去食指上的血滴。
再顾不上装了,一口含了凤浅的手指,满足地嘘了口气。
凤浅把它提了起来,“吃饱了,该干活了。”
肉丸子苦了脸,讪讪地耷拉肩膀,就知道没有白吃的晚餐。
“不学写字。”
“你想学,我还没耐心教你呢。”
肉丸子一听不用学写字,来了精神,“要我做什么?”
“你会做什么?”在凤浅眼中,它只有两个功夫,吃和跑腿。
但身为灵猴,只有这两个功能,未必太差劲了些。
肉丸子开始绞手指,就知道这个变态女人不会安好心。
小郎说过,人不能无能无德,靠吃白食渡日。
它虽然不是人,却从来不把自己当畜牲。
觉得自己也该有做灵猴的觉悟,起码不能比人做的差。
虽然变态女人可恶,但它也不应该让她白养着它。
“我会种草药。”
“都会种什么草药。”凤浅眼睛立刻放了光,炼药哪离得了草药?
“只要你拿得来的,我都能种出来。”
“宝贝,你有这么好的功能,为什么不早说?”凤浅一把把肉丸子抱住,在它脸上亲了两口,又在它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肉丸子身子一僵,小脸慢慢扭曲,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凤浅看过肉丸子骂她,抓她,反抗她,却头一次看见它哭,也有些懵。
随手抓了块布给它抹眼泪,擦鼻涕,“不哭不哭,不喜欢种草药,不种就是了。”
肉丸子睁开一只眼,看见凤浅正给它擦鼻涕的东西,哭的更伤心。
凤浅从小到大就没做过哄小孩的事,肉丸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得哭得她不知所措。
干脆把它丢回三生幽境,让它自个哭个够。
小朋友可以宠,但宠过头了,也是不好的。
肉丸子回到三生幽境,越加委屈得撞墙,三生幽境里没墙,就撞三生石。
一只微凉的手抚上它的头。
肉丸子立刻转身,一头扎进那人怀中,往他怀里乱拱,“我再不要出去了,再不要见那变态女人了。”
影子轻抚着它圆圆脑袋,却不问什么事。
那只手明明冷得没有温度,肉丸子却觉得那是天地间最温暖的手。
心里的委屈瞬间得到安抚,止了哭,揉着眼睛,“她真的是主人等的人吗?”
影子“嗯”了一声,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笑意,“她不好吗?”
肉丸子立刻点头,“她逼我认字。”
“呃?”他声音极轻,轻得象是风大一点,都不能听见,却丝毫让人不会对他的答案产生怀疑。
肉丸子死心了,抽抽噎噎地把经过说了一遍。
影子眉梢微垂,神色越发地温柔。
“她不是逼你认字,只是以为你认得字,想让你确认一点东西。”
“她打我屁股,她变态。”肉丸子不服。
影子笑了,“她当你是小孩子,喜欢你,才会这样。”
肉丸子脑子搅成了浆糊,喜欢就会打屁股?
“可是主人从来没打过我。”
“每个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不一样,她从小好动,性格和我自然不同。”
“可是她拿千巧给我做的裤子,给我擦鼻涕。”
“她性子是粗枝大叶了些,我们不与她计较,嗯?”
“可是,我的新裤子还没穿过就脏了。”肉丸子委屈。
“下次带回来,我帮你洗洗,可好?”
“我自己会洗。”肉丸子吸了吸鼻子,怨气全被抚平了。
“这才乖。”影子轻拍拍它的脸,站直身,望向三生石,喃喃自语,“难道她找到外面的我了?不知外面的我,现在是什么个样子,真有些急迫地想知道。”
肉丸子望着影子发怔。
“一个人在这里过了这么多年,还做不到清心寡欲,是不是很可笑?雪儿,你说她还会不会喜欢……罢了,我想多了。”影子忽地自嘲一笑。
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怎么能奢求什么。
肉丸子不懂,觉得今天的影子好奇怪。
“本想给你弄点好吃的,可是这里面的药材来来去去也就这几种,也变不出什么花样,是不是很腻味?”
肉丸子立刻摇头,这里虽然没几样药材,但主人炼出来的也比变态女人的回气丹好吃。
“主人为什么不让她知道,她是你一直在等的人?”
“我不过是一缕清魂,或许生生世世都再不能见天日,难道要她也如我这样,在这地方幽禁一生?”
肉丸子觉得这里面也挺好,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让变态女人也在这里面呆一辈子。
不过主人说不好,那就一定是不好的。
再说,如果变态女人如果在这里面呆上一辈子,那么它就得和变态女人在一起呆一辈子,那确实太可怕了。
变态女人还是不要在这里的好。
影子又问了些关于凤浅日常生活的琐事。
肉丸子把自己看见的细细说给影子听。
影子听着,时而微笑,时而担忧,最后眉头慢慢蹙紧。
放了肉丸子自行去玩耍,走向林子深处。
打开一扇石门,走了进去。
石门在身后无声地滑拢。
山洞里有两张石榻,每张榻上都盘坐着一个相貌极其英俊的男人。
其中一个面容与他酷似,而另一个交叉在胸前的双手,骨节突出,指甲微微弯曲带着勾,象兽类那样锋利强硬。
两个人都闭着眼,一动不动,没有半点生气,如同两座石雕。
影子走到手象兽类的男子榻前,低低道:“你儿子好象还活着。”
山洞中静得没有半点声音,他也没得到任何回应。
影子在长明灯里添了点灯油,退了出去。
***
凤浅这几天炼出来的回气丹打了包丢进三生镯,让人备车出府。
还有几天就是朔月,煞气渐重,凤浅身边不能没人。
止烨不在府里,容瑾有事外出了。
府里只有惜惜和玉玄。
惜惜看玉玄,玉玄把头一拧,当没看见。
凤浅的侍郎又不是他一个,凭什么每次都是他?
再说,这个月当班的不是他。
惜惜见玉玄来了驴脾气,无可奈何,只得起身。
他一想到凤浅那一脑袋的油头发,心里就疙疙瘩瘩。
磨磨蹭蹭地往府门走。
哪怕他慢地踩死了蚂蚁几百只,终究还是到了门口。
凤浅早等得不耐烦,揭了帘子正想叫启程,见惜惜那少年老成的身影慢腾腾地迈出门槛。
问千巧,“这个月谁当班?”
“惜公子。”
凤浅眉梢一挑,小子,这下落到姐姐魔掌里了吧?
“姐姐等你好久了。”
惜惜听见‘姐姐’二字,更觉得碜人。
把头一扭,眼不见心不烦,揭帘上车,在尽量离凤浅远些的地方坐下。
凤浅直接从茶几上爬过去,挨他身边坐下。
惜惜身子往后一缩,手中抓着的小算盘抵着她,不让她靠近。
“坐好。”
“不是缺阳气吗,给点。”凤浅无视抵在肩膀上的小金算盘,仍向他靠去。
手一撩刚洗干净的长发,发香飘开,清清爽爽,“小弟弟,姐姐有洗头。”
发梢从惜惜鼻下划过,搔得他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手臂一抖,没能撑住凤浅靠过来的身体。
凤浅直直地向他压来。
他忙往旁边一滚,躲过被压住的一劫,快速爬开。
凤浅摔跌下去,头碰了车厢壁,痛得哎哟一声,翻身坐起,望着惜惜那张让人想咬一口的嫩脸,磨牙。
就这么大点的车厢,看你还能逃哪儿去。
“不就打点折吗?”
“我已经让了你两千多金,凤浅,你别得寸进尺。”
“多少,都是你说了算,我又看不见。”凤浅扁嘴,忽地抛了个媚眼过去,向惜惜一点一点爬过去,媚笑道:“再让点?”
“简直要疯了。”惜惜真受不了凤浅这德性,拿着小金算盘护在身前,“算了算了,我再让你些,你别再过来。”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3 09:58
第99章 绿帽子到处晃
凤浅立刻坐起身,象乖宝宝一样一动不动,“让多少?”

凤浅自己都觉得,为了那点钱,不择手段,甚至出卖色相,太不要脸。

但一亿五千金的压力实在太大,哪怕能少一两,心里也能轻松些。

所谓的人穷志短也就这么来的。

“一两银子,你只需还我一亿四千九百九十九金外加七两银子。”惜惜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

嚓,还真是一两,而且是银子,一两金等于八两银啊。

凤浅开始后悔自己的乌鸦嘴,为什么想的是哪怕一两,而不是一亿五千金。

如果想的是一亿五千金,现在是不是可以不负债了?

凤浅脸一沉,“今晚到我房里睡。”

既然钱不能打折,那么他们卖身的义务,就得让他们尽到足。

哪有比她还有钱,却要她养着当米虫的道理。

惜惜把头一扭,把凤浅的话直接无视了。

凤浅嘴角抽了一下,感觉这里除了她,全是大爷。

真怀疑到底谁才是当‘侍’的那个。

进了京,凤浅第一件事就是去销售回气丹。

虽然之前据说回气丹挺好卖,但那是缺货的情况下。

凤浅现在揣的回气丹比人家一年的存货还多。

一下要卖出这么多,凤浅心里有些发虚。

不知人家肯不肯收这么多。

如果卖不出去,下一阶的药物就成了问题。

凤浅现在就象进了一大批货,压在仓库里急着出手的人。

‘百草堂’的掌柜看着堆了满满一柜台的回气丹,眼睛都亮了。

偷偷抹了口气,拿出算盘,背转身飞快地算了下账,眼珠子乱转,笑得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等重新转过来,面对凤浅的时候,却是一脸苦相,“回气丹不能久放,一下这么多,未必能卖得出去,卖不出去的,可就亏大了。”

凤浅眉跳了一下,奸商,回气丹怎么也可以放上三五年,不能久放?

三五年,他还卖不出这些回气丹,他这店也别号称京里第一药铺。

这货摆出这副臭脸,不过是想压价占便宜。

一般来说,货量大,价格能给些优惠,也是应该的。

凤浅虽然不做生意,但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掌柜的意思是?”

“这么多的回气丹,我不知道后面会丢掉多少,所以这价钱上……”

凤浅正想问,他想给多少,等他给了价,再还个自己可以接受的价钱,然后交易走人。

还没来得及开口。

跟在凤浅身后,一直不愿搭理凤浅的惜惜突然道:“如果这些丹药全压在这里,实在是太难为掌柜。好在我们已经为掌柜的想好了,只放一半在这里,另一半要拿去同仁堂。”

惜惜一边说,一边拨着小金算盘,计算回气丹的数量。

“掌柜能要多少就多少,我们绝不会为难掌柜。如果掌柜的一个不要,也没关系。我们就都拿去同仁堂,如果同仁堂要不到这么多,可以再分给别的一些小药铺。另外再有三个月就是武林大会,我们留下一些,到时叫人在擂台边摆个铺子,这一千来个回气丹,想来也就差不多了。”

凤浅眼皮直跳,如果说掌柜的是奸商,充其量只能是小奸。

这个看似无害纯洁的少年,才是真正的大奸商啊。

买卖最忌货卖两家,两家都压着大量的货,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尽快出手。

要想卖得快,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压价。

两家对着拼价钱,基本上都是两败俱伤。

百草堂虽然可以不进这货,但这货一但被别家全收了,那么他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挣钱。

商人最看不得别人比自己挣得多,何况还是京里第一家。

就算他把看着别人挣钱的事忍了,万一凤浅货没卖出,当真在武林大会时,摆个摊。

那就更麻烦了。

地摊顶多交点小钱给管城的,不用铺子和人工费用。

而且武林大会时间不长,他们为了在武林大会期间把一千多个回气丹全卖掉,价钱上绝对是一个‘贱’字。

这一来,他们手上的回气丹一个别想卖不说,降下的价钱想要提升,是个漫长的过程。

在这过程里,手上的回气丹肯定亏得血本无归。

到时真是哭的地方都没有。

种种情况,得出的结论就是这批回气丹必须全买下,他想借数量多压价的算盘就落空了。

掌柜的脸色有些难看,“货卖两家不合规矩。”

“货不卖两家的规矩是,你一家能做我们所有的货,你吃不下,难道还要我家的货烂在手上。难道你京里第一药铺的名号,是吃霸王餐吃来的?”惜惜冷笑。

凤浅虽然没做过买卖,但不蠢,看了这一会儿,也看出了门道。

把回气丹全裹了起来,“掌柜不厚道,我们换家。”

掌柜看惜惜年纪轻,说什么拿货去别家卖,还摆地摊什么的是不懂买卖的规矩。

所以才搬出商道的规矩说事,想用规矩来压一压对方。

哪知道人家不但懂规矩,而且对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一清二楚。

掌柜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买卖人十个有九个半是厚脸色,而且能屈能伸。

掌柜立刻抱住包裹,“我的意思是这货我们全要。”

凤浅把回气丹放下,心里乐开了花,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

人家炼丹亏得血本无归,她却可以大挣一笔。

惜惜心里打着小算盘,一个回气丹五十两银子,一千三百多个回气丹,去掉成本也能有五万多两银子,换成金子也有七千金,发达了。

再扣除下批药的本钱,怎么也能还上他四五千金。

掌柜无可奈何,只得实打实地算,“一千三百四十二个回气丹,一个五十两……”

凤浅伸手过来,压了掌柜的算盘,“不对啊,我们的回气丹不是五十两,是六十两。”

“什么,六十两?”掌柜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

“对,六十两。”凤浅一副你不要拉倒的神情,“另外还有二百来个顶级品阶的,得二百两一个。”

惜惜眼角跳了一下,他小看了这丫头。

当初真不该给她免了那杂七杂八的二千来两,另外利息也应该跟她算一算的。

掌柜的脸色变得五颜六色,难看得不是一般二般。

凤浅又开始收东西,“看来掌柜是不想要了。”

“要,当然要。”掌柜一个字一个字地磨牙,吃人的心都有。

凤浅笑嘻嘻地收了银票,迈出门槛,见止烨风风火火地跑来。

她心想自己前脚到,他后脚就能找过来,难道是狗变的吗?

不过,她刚挣了一万金,心情正好,不计较止烨跟踪她的事,向他招招手,“你来的正好,我刚挣了点小钱,我带你去吃好东西。”

惜惜牙根一酸,一万金也是小钱?

“什么好吃的?”止烨瞟了眼惜惜。

“你想吃什么,都行,今天姐姐我都请。”

“一品味的海鲜全席也行?”止烨狮子大开口。

凤浅没吃过一品味的海鲜全席,不知道要多少钱,拿眼看惜惜。

惜惜当没听见。

药铺外头的一个叫化馋得流口水,羡慕道:“那一桌可少不得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凤浅心痛了一下,但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她不好立刻反悔。

再说一千两银子还是承担得起的,大大方方地爽快答应,“行啊。”

她寻思着干脆叫人去把容瑾玉玄和四儿一起拉来,要请就一并请了。

也可以借这机会,跟他们缓解缓解关系。

省得一桌子菜只喂止烨这一条白眼狼,太浪费。

止烨嘿嘿一笑,走到凤浅身边,低下头,在凤浅耳边小声道:“一品味的海鲜全席最近味道也不怎么样,要不你把这钱给我,我给你另外弄些特色风味,包你满意。”

凤浅对吃没多少讲究,心想止烨整天到处闲晃的人,知道哪里东西好吃,也是在情在理。

既然花钱请客,弄些光有名气,却不怎么样的东西,确实不如吃些有特色的美味。

正要答应,惜惜抱着小算盘一脸不屑,“包家的豆腐脑,你自个吃,别算我。”

上次,他要请一个远洋来的外国商人吃饭,但临时遇上点事,来不及去订餐,止烨主动说帮他跑腿。

惜惜当时确实脱不了身,就给了钱止烨去办。

结果到了时间,止烨把他和那外国商人领去了包家豆腐脑,那外国商人吃了五大碗还没吃饱,最后水土不服加饮食不当,拉了两天肚子,害他给人赔了不少好话,才算把那事给圆过去。至于他给止烨的银子,当然有去无回。

包家豆腐脑,凤浅吃过,三文钱一碗。

这时百草堂的药生从里面迎出来,向止烨道:“公子,你要的药到了,不过这次你要的太紧,我们让人快马加鞭急送来的,所以价钱上……”

凤浅怔看药生半刻钟,突然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

止烨根本不是来找她的,而是来给那个‘花满楼’的柳姑娘买药的。

虽然凤浅不认为府里的这几位是她的私有产品,但协议在,名分就在。

止烨公然嫖妓,或者被妓嫖,等于让她顶着一大摞的绿帽子到处晃。

她再大度,也会郁闷的。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3 09:58
第100章 嫖的高调
凤浅更郁闷的是,他居然还想诓她的钱去嫖。

他一个名草有主的侍郎,要不要嫖得这么高调?

这世道,还真是绝了。

皇甫天佑包个妓子,能包得满天下无人不知。

而她的一个侍郎也能为个妓子,不顾她的脸面。

凤浅把‘花满楼’连带着那个没见过面的无颜,默默地骂了百八十遍。

药生见凤浅的脸绿了,才想起凤浅的身份,以及凤浅和止烨之间的关系。

吐了吐舌头,缩回百草堂,免得凤浅一把火发到他身上。

凤浅对她的几个侍郎忍让是出了名的。

怒气总要找地方发泄。

她对侍郎忍让,对其他人就更加刻薄凶残。

凤浅虽然可以不要脸,但不是可以到处丢脸。

瞥了止烨一眼,径直离开。

止烨尴尬地搔了下头,“不就几两银子的事吗?”

凤浅黑着脸,闷头急走。

惜惜的任务是帮她拦邪气,凤浅心情好不好,他不关心,只关心她今天挣的钱能还多少给他。

结果凤浅直奔药圃,把药圃里能买到的药材品种全买了一遍。

然后又去中药铺,买了一堆药材,再去特殊物品铺买了一大堆炼丹用的药引。

把那一万金用得干干净净不说,还倒欠人家几百两银子,赖着不肯走。

非要拉着他给人打杂,磨药,搞卫生来抵债。

中药铺的小工,一个月能挣一两五,几百两银子,她得做上几十年。

惜惜明知道凤浅在耍无赖,赖着他帮她出钱。

但这个月他当班,不能一个人丢下凤浅走人。

被气得脸青鼻子歪,却无可奈何。

他是第一商于家的大少爷,给人当小工。

一来没兴趣,二来没这闲功夫。

最后不得不帮凤浅垫上这几百两银子,黑着脸出门。

凤浅喜滋滋地出了门,一屁股坐到对面小面摊上,买了两碗面疙瘩来答谢他。

给钱的时候,把荷包都翻了过来,只掏出一文钱。

结果这两碗面疙瘩,他还得帮她给七文钱。

惜惜瞪着面前的面疙瘩,眼都酸了。

这么抠门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发誓,以后她就算被狗叼去了,他都不会管。

惜惜被气伤了胃,没半点胃口。

凤浅却‘哧溜,哧溜’地吃得极香。

惜惜想不明白,这么个没皮没脸女人,怎么就顶了长乐的位置,做了郡主。

这样的面疙瘩铺子,只有寻常的百姓才会光顾。

惜惜不能远离凤浅,只能勉强在凤浅桌对面坐下。

身体笔直,对面前的面疙瘩是连手指都不碰一下,显得特别刺眼。

凤浅嘴里含着筷子,看着他把嘴里的面疙瘩咽了下去。

挑了点凑到他面前,“味道不错的,来一点?”

惜惜把脸转开,那模样真象闹别扭的小男生。

凤浅接着哄,“你什么都缺就不缺钱,何必为钱不开心?”

什么叫什么都缺?

惜惜忍了半天的气,终于忍不下了,腾地一下站起来,“我什么都不缺,就缺了心眼,才能让你为所欲为。”

在摊上吃面疙瘩的人,全向他们看来。

先看凤浅,虽然相貌极美,但一脸痞子相,而这少年紧绷着的俏脸嫩过人家小姑娘,又是一脸的端庄周正,怎么看都是好人家的男儿。

结果出来了,这位痞子姑娘用各种不要脸的手段,死不要脸地粘着人家良家少年,强迫人家做见不得人的下作事。

良家少年最终忍无可忍地爆发反抗了。

有看不过眼,又没脸色的人,起哄道:“这位姑娘,你折腾人家一个稚儿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去找‘花满楼’的无颜去。”

‘花满楼’成了凤浅的打脸标志,凤浅的脸顿时沉了下来,正要发作。

却听另一个人道:“说起无颜,一会儿有他的戏,赶紧吃完了,去看能不能找个树杈看两眼去。”

无颜有戏,凤浅怔了一下,丢了碗就跑。

她被人掐‘死’的事,无颜是重要线索。

凤浅一走,那些人看惜惜的眼光,就多了几分同情。

有人好心劝慰,“小哥,这样薄情寡义的女人,走了好,你别难过。”

惜惜怔了一下,反应过来。

他们当他是‘弃男’了。

他少年老成,办事稳重。

他年龄虽小,不但在于家,就是在商界的最高层都极受尊重。

被凤浅气得半死,还被人当众说成稚儿,更是怒不可遏。

正要发作,却见凤浅一听见‘无颜’二字,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直接把他从稚儿变成了‘弃男’。

是可忍,孰不可忍。

凤浅,我一定要你好看。

惜惜铁青着脸,一跺脚向‘花满楼’的方向急奔而去。

***

无颜离开京城这些日子,‘花满楼’的生意明显大不如以前。

早上无颜才刚刚回京,下午就肯登台。

花娘子欢喜得跑前跑后,四处张罗。

时间虽然短,但刚打出无颜的戏牌,没一会儿功夫‘花满楼’就没了空位。

花娘子见一个匆匆跑来,径直往门里闯,正想拦着,看清凤浅的那张脸,身子一颤,苦了脸。

怎么又是这个煞星。

再看凤浅身后跟着个漂亮得象无锡娃娃的少年。

那少年身上衣料是连宫里娘娘都难得到一块的冰蝉纱,而他腰上的坠子,一颗珠子就能买下十间‘花满楼’。

这样的人物,她哪敢得罪。

苦着脸上前行礼,“郡主……今儿……”

‘没位置了’四个字,怎么也鼓不起勇气出口。

一顶轿子在门口停下。

一个小尼姑挑起帘子,从轿子里扶出一个富态的尼姑。

那尼姑是带发修行的,没戴金银首饰,素打扮,却自带着自小养出来的贵气。

花娘子一看来人,赶紧丢了凤浅,迎了上去,“您来了,我给您留了最好的雅间。”

尼姑轻点了下头,举止雍容高贵,穿的是尼姑衣服,但那气度倒象一国之母。

凤浅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没注意到惜惜无声地退到不起眼的角落。

尼姑向凤浅望来,看了两眼,惊讶地唤出声,“长乐?”

凤浅被点了名,又不知道这尼姑是什么人物,不敢乱认。

但看她的举止风度,再加上花娘子毕恭毕敬的模样,能断定这个尼姑不是寻常人。

走过两步,行礼下去。

尼姑眉开眼笑,一把拖住凤浅,“我进了城就直杀到这里来了,正寻思着等戏散了场,就叫人去长乐府请你进宫,没想到竟在这里遇上。”

果然是宫里的贵人。

凤浅笑着打哈哈,“有缘嘛。”

尼姑拉着凤浅的手不放,“你来看戏的?”

来找人的,但这话,凤浅不好直说,“无颜很久没登过台了,听说今天有他的戏,就来凑个热闹。”

尼姑看凤浅身边也没个人跟着。

“可约了人?”

“没约人。”

“你一个人?”

“不是。”凤浅回头不见了惜惜,‘咦’了一声,看向四周,见惜惜隐身在人群中,象是有意避开,“被挤散了,不知去了哪里。”

“散了就算了,既然是一个,那今天就陪着我看戏吧。”

“难得娘娘清清静静地看一出戏,我怎么好打扰娘娘。”

“叫什么娘娘,先不说我现在已经是出家,就是放在过去,以你义母和我的关系,你也要叫我一声陈姨的。”

尼姑拉着凤浅的手不放。

凤浅暗吃了一惊,原来她就是当朝的皇后娘娘。

据说皇甫天佑的母亲死的早,北皇后来立了丞相的女儿陈妃为后。

这位陈妃是个贤良出了名的。

当年皇甫天佑一直征战在外,虽然功勋累累,但母亲早世,在朝中势力自然薄弱。

朝中皇后娘家一派的大臣,自然一力主张扶陈妃的儿子为太子。

陈妃的儿子在温室里长大,虽然有强大的娘家作后盾,但他本人却没什么大能耐。远不如用累累功勋的太子。

于是朝中即时分成了两派,两派关系迅速恶化。

这时皇后却毅然站出,支持封皇甫天佑为太子。

而她为了自己家族退出太子之争,离开皇宫,出家为尼,封号了尘。

北皇为她的做法深为感动,她虽然离宫,却从来没有另外立后的意思,反而在她皇后的宝座上镀了一层金。

她一边当着尼姑,一边妥妥地坐着她的皇后宝座。

自从虞国和北朝结盟后,陈后和虞皇的关系确实不错。

凤浅听千巧说过,陈后对极品女是百般维护,极品女不管闯什么祸,被告到宫里,陈妃一律摆平。

陈后可以说是极品女的护盾之一。

‘花满楼’前人来人往,看这样子,恐怕难找位置。

顺着了尘,叫了声,“陈姨。”

跟着她进了‘花满楼’。

刚刚坐下,隔着纱帘,见一个贵公子上楼而来,他身后跟了两个抱着阔刀的侍从。

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一身便装的皇甫天佑。

凤浅一看见皇甫天佑,就想到他包养着的美婵。

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脸色也就有些难看。

看见皇甫天佑也当没看见。

就算面对面,也当不认识。

皇甫天佑没想到在这里碰到陈后。

既然碰到了,免不了得过来请安。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9-3 09:59
第101章 认错人了
皇甫天佑挑帘进来,不看别处,径直给陈后行礼,“天佑见过母后。”

陈后虽然出家,但他仍照着旧称唤她。

陈后满面是笑,忙示意他入座,“听说前一阵的战事很辛苦,今天见你,果然又轻减了。”

皇甫天佑笑笑,眉宇间透着英气,“在外跑着习惯了,不觉得辛苦。回了京,闲着无事,反而胃口不比得之前,才瘦了些。”

凤浅闲着没事,眼珠子在皇甫天佑身上乱转。

他这时一身黑色便装锦袍,没有他带兵时的杀气腾腾。

一双墨眉如裁剪出来的一般,长一分嫌长,短一分嫌短,齐齐整整,让人很想指尖轻轻抚过。

眼睛狭长,微微上挑,浓密象小扇子一样的长睫掩不去深不见底的瞳眸。

鼻梁笔挺得象是削出来的,薄唇泛着橘色的淡淡珠光,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抹温和浅笑。

再配上他修长的身段,俊逸非凡。

凤浅撇嘴,果然是来见相好的,穿着打扮,都比平时精贵。

皇甫天佑进门就看见坐在一旁的她,只是有陈后在,不便左右乱看。

这时感觉她在看他,也侧脸向她看来。

凤浅被他望来,与他目光对了个正着,才醒起当着陈妃的面,这么盯着个他看,实在不妥,忙垂下眼去。

皇甫天佑却是微微一笑,“郡主巧啊。”

凤浅暗呸了他一口,巧你妹,只要常到这里,见你还不容易?

“今天难道除了无颜的戏,还有美婵的戏?”

凤浅挖苦的话,说出来,却象是在吃醋,凤浅说完,就开始后悔。

心里骂道:“你要找美婵,直接到她床上找就好,干嘛没事到处乱晃。”

皇甫天佑好看的眉微微一扬,眼底浮起一抹似笑非笑,看得凤浅心象是凳子上长了针,怎么坐怎么难受。

“郡主对无颜的戏,可是一场不错过。”

凤浅垂着眼,只当没听见他话里带着的刺。

她的淡定让皇甫天佑嘴角又是微微一扬,这小丫头还和以前一样,老气横秋得紧,够沉得住气。

不知她去了这层强装出来的老成,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样子。

陈后见他们两个人都话里藏针,忙把话题岔了开去。

皇甫天佑还有客人要见,又陪着陈后说了会儿话,下头戏要开始了,就起身回到他自己订下的包厢。

他要见的人已经在里头等着,帘子落下,凤浅再看不见皇甫天佑英挺的身影。

凤浅来‘花满楼’本来就不是为了看戏。

被皇甫天佑一搅和,更没了兴趣,强打着精神不露出丝毫异样。

只盼寻到机会,见无颜一面,把那天的事弄个明白。

无颜开戏的风声一放出去,下头早早就坐得满满的,坐不下的就挤在两边廊下,这会闹闹哄哄好不热闹。

戏台子后头传来锣鼓声,下头闹哄哄的声音突然静了下来,凤浅知道戏要开始了。

眼花缭乱的人来人往中,传出一个极柔极媚的唱腔。

凤浅对戏不精通,却也觉得极好听。

也不由得往下看去,只见层层排扇打开,显出一个宫装打扮的绝世美人。

扮装更是美得无可挑剔,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当真如带了几分醉意,越加媚到了极点,勾人魂魄,一举一动间,都是说不尽的风情。

凤浅对戏曲不感兴趣的,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下头看戏的人更是痴痴迷迷,连喝水嚼瓜子的都停了下来。

忽地美人抬头起来,看见台上的凤浅,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她立刻一个旋身,稳住身形,那动作难度极大,却被她做得千娇百媚,美不可言。

台下一阵喝彩。

但凤浅看出,那是一个失误。

这会儿,又出来个一身皇帝戏服的人,身材高大挺拔,脸上浓墨重彩,却掩不去他的俊美英伟。

二楼其他雅间传来一阵女子低低叹息,就连身边陈后也叫了一声好,缩坐在包间里的贵女们也纷纷揭帘露出脸面。

凤浅心想,看来这就是无颜了,果然是不错。

正往台上瞧着,凤浅感觉对面有人看着她,抬眼看去,却与对面雅间里的皇甫天佑目光一对。

皇甫天佑眸色淡淡,眼角有一抹似有似无的怒意。

凤浅扁嘴,或许在他看来,她也如那些贵女一般,贪恋无颜的男色。

不过,她又没打算要嫁他的,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被他这一岔,下头的戏,也就没怎么看了。

突然听见谁叫了声:“有刺客。”

便见刀光剑影,有人持了刀向这边冲来,又有另一批人向皇甫天佑所在雅间冲去。

皇甫天佑眸子一寒,喝道:“保护陈后娘娘。”

凤浅不自觉地站到陈后前面,然很快有护卫拥进雅间,将陈后护住,而她则被挤出了雅间。

人头涌涌,人客四处乱窜,挤来挤去,只眨眼功夫,她就被人潮挤了开去。

如果她不动,就会被推挤的人群踩到地上,只好随着人潮前涌。

回头见皇甫天佑已经被十数个蒙面人团团围住,那些人个个手段狠辣,看得出都是厉害角色。

那些人围着皇甫天佑,招招狠招的模样,看样子要刺杀的人应该是他。

凤浅和皇甫天佑有着前世的情谊。

她虽然因为美婵的事,对皇甫天佑很不爽。

但绝不想皇甫天佑被人砍在这里。

虽然她现在就是一个废材,帮不上忙,却也忍不住想去看个究竟。

一边随人潮涌动,一边拧着头去看皇甫天佑。

皇甫天佑长得虽然俊俏,但出手却实在辛狠,片刻间就被他砍翻两个在地,不知死活。

凤浅略为安心,照这样看,他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皇甫天佑瞥眼过来,见她被人挤离雅间,墨黑的眸子一沉。

下手越加不留情,砍翻身前两人,竟象是要向她这边而来。

但人太多,他一时哪里挤得过来,他跃身而起,脚尖轻点不知谁的肩膀,向这边扑来,但身后蒙面人已经又向他扑了上来,将他缠住。

他不愿伤及无辜,只得返跃回无人处。

凤浅被人挤进一个过道。

这些人都忙着往楼下逃命,自不会往这样的过道里跑。

凤浅总算脱离了被踩死在这里的危险,顺着过道上到楼上。

到了尽头,是一扇双开的雕花门。

凤浅不知外头要乱到什么时候,索性在这里等一等,等乱过了再走,省得白白在这里送了性命。

推开门,里头是一间挺大的房间,空无一人,一边垂着个帘子,象是有些动静。

她这么贸然闯进来,十分不礼貌,少不得要进去跟人打个招呼。

便向那垂着帘子的门走去,在门前道:“下头乱了,我在这里坐一阵,一会儿就走,可好?”

帘子揭起,现出一个戏服半敞,露着里头白色底衣的高大男子。

凤浅抬眼看去,却是刚才台上演唐明皇的人。

他看见凤浅怔了一下,马上抬手掩住领口。

凤浅打量他那张没有去妆的脸,比方才台上看更为俊朗,却又隐隐觉得有几分眼熟悉。

看他瞧着她不出声,道:“外头有刺客,挤得全乱了,我这会儿出去,会被踩死,所以……”

他这才回神过来,点了点头,让出门,“里头坐吧。”

声音也熟悉。

凤浅迷惑,谢了他一声,进了屋,里面有桌有椅有床,并不侈华,床边堆着唐明皇戏装的头饰,看来,他正准备卸装。

回头见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微微一笑道:“你唱得很好。”

他笑了一笑,象是表示感谢。

凤浅听着外头刀剑相碰的声音,不时夹着些惨叫,突然想到什么,警惕地看向面前的男子,“无颜,为什么下头乱着,你却能安然地退到这里来?”

话出了口,后悔得想拧自己几把,如果这个人有鬼,她这么说,不是正好告诉人家,她在怀疑他?

那人不语,却皱了皱眉。

凤浅更觉得不妙,开始想溜,道:“我去看看,能走了不。”

那人身子一晃,拦住她的去路。

凤浅脸色大变,心脏怦怦乱跳,越加悔得青了肠子,平时聪明,怎么这会儿就蠢成这样,乱说些什么,低叫道:“无颜,你想干什么?”

那人咳嗽一声,才道:“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对你怎么。”

凤浅确认这声音是她认得的人,但她明明就不认得戏子啊,“你是……”

那人将衣襟掩好,轻咳了一声,“我是止烨。”

凤浅怔怔地盯着面前的妆容,渐渐看出厚厚的颜料下的熟悉五官。

脸腾得一下红过耳根,惊讶道:“止烨?你……难道你就是无颜?”

止烨好笑地瞥了她一眼,“郡主误会了,我不是无颜,不过是受无颜之邀,来助他演一出戏。”

凤浅不敢相信,他还有这个能耐。

止烨被凤浅这么直直地看着,忽地一笑,“感觉如何?”

“什么感觉如何?”凤浅莫名其妙。

抬眼,看见止烨眼里的戏谑,这才发现,止烨衣衫不整,她这么盯着人家看,实在不雅,脸上微微一红,“也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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