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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来幸福逆着光/独爱》居筱亦[完结] [打印本页]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4:42
标题: 《原来幸福逆着光/独爱》居筱亦[完结]
文案:

天性懦弱的夏小冉遇上了一个目中无人的男人——傅希尧。
傅希尧,就算他这辈子有一万个女人,夏小冉也不能有其他男人。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虐恋情深 强取豪夺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小冉,傅希尧 ┃ 配角:邵峰,周跃民,王岚 ┃ 其它:高干,虐恋

【内容推荐】

  英俊倜傥的傅希尧在宴会上对发小邵峰的女友夏小冉一见钟情,其后邵峰家庭出面力阻两人在一起,两人的爱情搁浅,邵峰此时又遭逢车祸昏迷,夏小冉乃至其家人都陷入任人宰割的境地。为了病中的父亲,夏小冉一步步落进傅希尧设计的局,不得已单方面宣布与邵峰分手。万分痛苦的夏小冉只希望傅希尧早点厌倦自己,还自己自由。而这场交织阴谋与占有的开始,竟然脱离傅希尧的掌控,他在她的世界里一再留恋,从心里渴望就这样到一辈子。此时邵峰苏醒,夏小冉得知后内心煎熬不已,就在邵峰与世家女王楠的订婚仪式上面,邵峰与夏小冉双双失踪,一直以为夏小冉已经定下心来跟着自己的傅希尧情绪终于崩溃下了狠心……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4:51
楔子

  夏小冉安静地坐在候机大厅的一个角落里,右手紧紧地抓着包包,左手还故意把帽檐压得低了又低,愣是把巴掌大的小脸遮去了大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指针每跳动一下对夏小冉来说都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煎熬,她的眼睛根本不敢往别的地方看,不对,应该说自从换了登机牌开始她就没有一刻安心过,一直绷着身体,警惕得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地屏着。
  
  终于等到机场广播她的航班可以登机,她大大地松了口气,用眼角的余光往左右瞧了瞧,这才站起身拢紧风衣快步向登机口走去,紧捏着登机牌焦急地等在队伍后面,那模样像是恨不得马上就能登上飞机,逃开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
  
  好不容易轮到夏小冉时,工作人员接过她的登机牌,又不着痕迹地看清她的面容,这才扬起职业笑容说道:“很抱歉,夏小姐,您的登机牌出现了小小的失误,请您先到我们机场的贵宾室休息一会儿,请您放心,我们会尽快解决问题的。”  
  
  “怎么会这样?”夏小冉的整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儿,敏感的神经像有预知能力似的感知到不妥,促使她下意识地拒绝:“那就算了,这飞机我不坐了……”她的话没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拎着包包扭头往回走,可惜事与愿违,她还没走两步就被人给截了回去。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来人,黑葡萄般晶亮的眼睛霎时染上了绝望,一时间她形容不出是什么滋味。她瑟缩着身体,泪水盈在眼眶里,颤巍巍地开口:“林进,求求你了,让我走吧。”
  
  林进万年不变地木着脸,那平缓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夏小姐,他在等你。”语气似是叹息,可更多的却像是不认同她的做法,以卵击石,焉有完肤?
  
  “啪”一声,夏小冉手上的包包机械地落在光鉴可人的大理石地砖上,反照出她秀气却苍白无力的面容,她用手抓着风衣的两侧,双眸无措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林进,等他网开一面,不过她也很清楚自己不过是在垂死挣扎罢了。 
  
  他在等你?笑话,“等”这个字永远不会出现在那样一个高傲的人身上,从来只有别人等他、求他,何时见过他等待过别人了?林进这是拐着弯儿地告诉她,习惯高高在上的他因为自己的不自量力生气了,而且估计气得还不轻,谁叫她惹上的竟是那样一个难缠的人物?
  
  夏小冉觉得自己像个被判了死刑的犯人,除了绝望还是绝望,眼眸死死盯着那道紧紧闭着的贵宾室大门,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根本迈不开步子,不过里面的人也很有耐心,两个人就隔着薄薄的一扇门在较劲,而夏小冉知道,输的人一定是自己,也只会是自己而已。
  
  她绷紧身体轻轻地推开门,只一眼就看到了傅希尧,他背着手站在落地窗前,穿着一身剪裁合宜的手工西装,侧脸的轮廓刀刻般深邃分明,薄唇紧抿着,表情淡漠得让人捉摸不定,整个人在白色明亮墙体的衬托下更显得阴沉,偌大的房间里只听见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夏小冉站在门前不敢再向前多走一步,她知道此刻的傅希尧是极其危险的,就像黑夜里的狂风骇浪,轻易就能把小小的她吞噬殆尽,掐断她所有的希望,她的命运从很久以前就已经掌握在他的手里了。
  
  她咬紧下唇,力道大得几乎能滴出血来,心里在翻涌咆哮,夏小冉,你怎么就这么贱这么懦弱这么无能呢?正好这时一架飞机在他们俩眼前潇洒地起飞,向着那一望无垠的湛蓝天际自由翱翔,她不由得泫然,这是不是她定的那个航班呢?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她就自由了,他为什么就不肯放过自己呢?不是他自己说的,已经腻了?
  
  就在夏小冉胡思乱想的时候,傅晞尧优雅地转过身来,犀利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表情似笑非笑,却危险得让夏小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忐忑地看着他把玩着手里拿的纸飞机,修长漂亮的手指动作很轻柔,她却没由来的一阵惊慌,脸色煞白煞白的,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傅希尧看着眼红红像只可怜小白兔的夏小冉,忽而笑了出来,手腕轻轻一用力,纸飞机就摇摇晃晃地飞落到夏小冉的脚边。  
  
  夏小冉绝望地闭上眼睛,她认得出来那张纸正是自己费尽心神写的申请书,忽然间很想嘲笑自己,怎么会天真地以为能瞒得住他呢?
  
  她真是高看了自己,也低看了傅希尧的本事。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就像看跳梁小丑似的冷眼旁观她这些日子战兢又兴奋地申请资格、办手续、买机票,当一切尘埃落定,给了她莫大的希望以为自己可以离开的时候,他才在临门一脚给她重重一击,希望越大,失望也就更大。 
  
  这才是高高在上的傅希尧,随便动动手指就能将别人的命运捏在自己手心里随意玩弄,做事从不留余地,也从不给她选择的机会。可是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为什么自己偏偏遇上这样的人呢?
  
  夏小冉不受控制地哭了起来,似要将长久以来的压抑,不甘,屈辱通通发泄出来,酸楚的泪水挂在眼睫上,让她漂亮的眼睛更显得楚楚动人。 
  
  傅希尧笑眯眯地说:“我的傻冉冉,好好的你哭什么呢?就不怕我会心疼啊?” 
  
  夏小冉梗着喉咙,呼吸急促得仿佛透不过气来,抖着声音喊:“傅、傅先生,我求求你了……”
  
  傅希尧收了笑容,仿佛刚才的温柔只是一瞬间的错觉,他冷冷地睨着夏小冉:“求我什么?我不是让你玩得挺开心的嘛?是不舍得收心呢,还是你以为找到了翅膀就能上天了?得到我允许了吗?”他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踱到一边的真皮沙发坐下,懒洋洋地靠着椅背说,“你还杵在那儿做什么?过来啊!”
  
  夏小冉的脸白得跟纸一样,艰难地往前挪了几步,被逼无奈把自己送到恶魔跟前,心口堵着一层又一层的绝望。
  
  “怕我?”傅希尧又笑开了,整个贵宾室都是他轻蔑的笑声,抬眼看着风雨飘摇的夏小冉,“你怕我什么呢?知道自己做错事儿了就赶紧改,跟我认个错儿,我对你那么好,还能不原谅你吗?”
  
  夏小冉睁大盈满水雾的眼睛直视着傅希尧,有些难以置信他怎么能把颠倒黑白的话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呢?蓦地,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梗着嗓音冲他大喊:“傅希尧!你以为你是谁?你还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这世上还有没有法了?”
  
  听到这儿,傅希尧冷笑了一下,将手里本来要送给她当作生日礼物的钻石手镯往地上一摔,大手一伸轻轻松松就把她圈在沙发里,高大的身躯霸气十足地压在她身上,跟之前那么多个屈辱的日日夜夜一样,根本不容她拒绝的蛮横霸道。
  
  他一手使劲捏住她的下巴,另一手却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嘴角弯出迷人又嘲讽的微笑:“法?当然有了,我跟它还挺熟的,要不要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真真是可笑!这小丫头片子居然有胆子跟他说法?他傅希尧是什么人呀,从来只有他不想要的,就没有他得不到的,如果还真遇到得不到手的,那毁了也无所谓!
  
  只要他傅希尧的一句话,她夏小冉可以马上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还谈什么法不法的呢?全凭他傅四少的高兴,她还妄想蚍蜉撼大树?简直是痴人说梦!
  
  夏小冉欲挣扎,却像只被网住的蝶浑身动弹不得,只能涨红着脸绝望地呐喊:“你说过的!只要腻了就会放过我!你说过的!”
  
  “说你傻还真没说错,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你也信?”傅希尧冷着脸轻轻一笑,兴致在她的挣扎下愈发地浓烈,炙热的手掌轻拢慢捻,因欲望而沙哑的声音略微低沉,“记性那么好,那就好好给我记着,你夏小冉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女人!”
  
  愿与不愿,轮不到她选择;想与不想,全凭他高兴。
  
  她只能被迫沉沦于最原始的纠缠。
  
  ……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不容易等傅希尧心满意足了,夏小冉已经被他折腾得面无血色。
  
  他好整以暇地起身,打理好自己微微凌乱的衣服,温柔地将她圈进自己的怀里,还意犹未尽地亲亲她红肿的眼睛,低声问:“好冉冉,刚才舒不舒服啊?快告诉我,你喜欢吗?”
  
  夏小冉耳朵一轰,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气得浑身发抖,这人真是无法无天到了一个无人企及的境界了,都这样儿了他怎么还有脸说这种无耻又下流的话?世界上还有没有比他更无耻的人了?
  
  傅希尧沉着脸似乎不高兴她的沉默,伸手恶劣地捏捏她水嫩白皙的脸蛋儿,那表情还特意犹未尽,又笑嘻嘻地说:“怎么了?是不是喜欢得说不出话来了?要不要再来一次?”她就这么不喜欢自己碰她?既然对她好她不稀罕,让他这么不舒坦,她也别想好过。
  
  夏小冉立马惊得猛摇头,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襟,全身无力喏喏:“不……”他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啊?万一有人进来该怎么办?
  
  傅希尧似笑非笑地,微眯起眼摸着她小巧的耳垂继续问:“‘不’是什么意思?是不舒服吗?” 
  
  夏小冉又忍不住落泪,跟他处了一段日子也明白他的忍耐度有限,说什么话才能让他罢手,只能蠕动没有血色的嘴唇:“舒……舒服。”然后便再也吐不出一个字儿来,脸颊又红又白的很是惹人怜爱。
  
  傅希尧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俯下唇在她耳边轻轻撩拨着:“这么乖就对了,给我把你那些个小心思收起来,好好跟着我就行,你也知道我脾气不大好,要是惹恼了我谁都没有好果子吃!明白了吗?”
  
  她避开他的抚吻,咬唇喃喃:“明白了。”反正她不明白也得明白,不是吗?
  
  他静静地凝着她好一会儿,又恶劣地问:“邵峰明天出院,你也知道吧?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他?”
  
  她浑身一僵,什么都不能思考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4:51
不爽

  傅希尧的跑车慢慢滑进守备森严的军区大院,旋出一道优雅的弧线,他熄了火,刚下车就碰到他大哥傅希城。  
  
  傅希城刚从部队里回来,一身绿军装衬得他英气逼人,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睛瞥见了傅希尧,立马眯起来细细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抿唇道:“怎么?玩够了,终于舍得回来了?”
  
  其实他们长得并不像,傅希尧西装笔挺一派丰神俊逸,而长期的军队生活则让傅希城看起来更加的冷毅挺拔,两兄弟是各有各的魅力,不相伯仲。
  
  傅希尧搭上傅希城的肩膀,笑眯眯地说:“好说,这是我家,我当然得回来了。”然后探探脖子往屋里头瞧,心里没底儿,又细声问:“大哥,今天又是哪家的鸿门宴啊?”他妈看不惯他逍遥自在没人管,最近开始变着法儿给他安排相亲宴。他一来不喜欢约束,二来觉得自己还年轻,结婚的事儿还早着呢,所以一直不咸不淡地敷衍着。
  
  前一阵介绍的某司令部一个千金,开始觉得还合眼,可没几天那女人竟然自诩是他未婚妻整天跟进跟出管东管西地烦着他,他傅希尧做事什么时候允许别人指手画脚的了?于是他发了好大一顿火,家里好不容易消停了一阵子,可不知怎的今天又打了好几通电话催他回去,他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疼死了。 
  
  傅希城斜眼睨了这个幺弟一下,没好气地甩开他的胳膊往前走:“你进去不就知道了?问我做什么?反正不肯结婚的又不是我。”
  
  傅希尧一脸泄气地追上他,撇撇嘴说:“好歹我们也兄弟一场,大哥你有点儿同情心行不行……”
  
  不过傅希城哪里肯理他,迈着大步进了屋里头,刚进门女儿傅蓓蓓就“咚咚”地跑过来,傅希城弯腰把她抱起来怜爱地亲了两口:“蓓蓓今天在幼儿园乖不乖?”见着宝贝女儿,傅希城马上褪去一身刚强霸气,摇身一变又成了慈父,眼角还绽开浅浅的笑纹,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  
  傅蓓蓓带着软绵绵的童音乖乖回答他:“爸爸,我很乖呀,老师还奖励我一朵小红花呢!”她说着还得意地指指自己胸前佩的红花朵儿,一转脸瞅见傅希尧也笑容满面地站在一旁看她,立马伸出双手撒娇,“小叔叔,抱抱!”
  
  傅希尧心里一软,连忙接过她娇小的身子,软声软语地逗哄着:“好蓓蓓,你有没有想念小叔叔啊?” 
  
  傅蓓蓓人小鬼大,甜甜地亲了他一下:“当然想了,蓓蓓最喜欢叔叔了。”
  
  这下傅希尧听了特得意,还挑起眉故意挑衅地瞅了瞅他大哥,又低头亲亲她:“叔叔也最喜欢蓓蓓了。”就像他发小周跃民说的那样儿,傅希尧这小子明明就是一个花得不得了的主儿,对女人好时可以把人宠上天的专一深情,一坏起来嘛简直就是一混蛋,可偏偏还是将上至八十岁下至八个月大的女性同胞通通俘虏了,想想也对,就他那温柔迷人的杀手锏一出,谁与争锋?
  
  傅夫人从厨房出来,狠狠瞪了眼这个打小就是她心尖尖的小祖宗,嘴里忍不住念叨:“既然这么喜欢孩子你就自个儿生一个,不要老拖着不成家,这算个什么事儿?”
  
  傅希尧放下傅蓓蓓,又粘到傅夫人跟前像个孩子似的撒娇:“妈,我这不是还没遇上合适的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待会找了个不合您心意的媳妇,磕您眼儿了岂不是我的罪过了?我得好好地慢慢地挑,找个最好的来服侍您才行。” 
  
  傅希城拉着女儿的小手冷哼一下,傅夫人倒是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笑了,明知道他在敷衍也不生气,推推他的肩膀说:“少贫嘴!赶紧洗手去,今晚做了很多你爱吃的菜,叫你常回来总不听,看看都瘦成什么样儿了?”
  
  傅希尧乐呵呵地“嗳”了一声就往洗手间去了,等再出来的时候发现家里来了客人。不过好在不是他相亲的对象,而是他的表妹王岚。他看管家芳姨还在饭厅布菜,就在王岚身边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问:“今天怎么来了?有事儿?”也许是在外留学了几年,他跟王岚不亲也不疏,记得小时候她扎着俩小辫子追着他跑,长大了以后敛了性子反倒是没那么可爱了。
  
  王岚长得很斯文秀气,今天又穿了一身鹅黄色的雪纺裙子,衬得她更加的文静。她略微皱着眉,有些不高兴傅希尧一副看透自己的样子,细声地说:“没别的事儿,我就是来看看姑妈姑丈。”
  
  傅希尧弯弯嘴角,皮皮地讽着她:“没事怎么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谁欠你钱了?哎哟……”原来是傅夫人踢了他小腿一下,他不满地嘀咕,“妈……”
  
  傅夫人把傅希尧拉到一旁悄悄说:“你别逗岚岚,她现在心情不好,我是特地让她来我们家换个环境散散心的。”
  
  傅希尧一听就立马来了兴致,他还真没见过谁能让特人精的王岚难受,于是很挽着母亲的胳膊打听:“妈,发生什么事儿了?”
  
  傅夫人先是挑了挑眉,才慢悠悠地说:“你们小年轻还能有什么事?就是感情受了挫折呗!你待会儿可别在她面前提这事,免得她心里堵得慌。”
  
  傅希尧无所谓地耸耸肩:“知道知道,您还没跟我说是什么事儿呢?赶紧吧……”
  
  “还不就是为了邵家那小子,听说在外边有了别的女人,你叫岚岚心里怎么舒坦得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你舅舅舅妈都快急疯了。”傅夫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着浓浓的不悦。
  
  邵峰?傅希尧皱起眉,没有接话。
  
  其实他母亲这话说得有些偏颇,邵峰跟王岚既没结婚也没订婚,两人都是自由身,只是两家有结亲的意思,说白了就是王岚恋着人家,什么叫做有了别人?结婚了还能养三儿闹离婚呢不是?
  
  不过他们一般都是私底下到会所俱乐部玩玩,碰着喜欢的女人就谈上一段,可是真正为女人闹到家里的是少之又少,算他二姐一个,那会儿她喜欢上了父亲的警卫兵,为这事还闹得满城风雨,当时两人爱得要死要活的,可到最后还不是乖乖地分手,乖乖地嫁给了现在在统战部任职的姐夫,小日子过得好着呢,所以说真爱什么的他压根儿不相信也不需要。
  
  就是没想到的是这次邵峰居然弄得人尽皆知,是来真的了?是那个他认识的素来眼高于顶的邵峰吗?
  
  他没接话,不过心里把事情记下了,怎么说王岚也是他妹妹,即使不护短也该关心关心才是。 
  
  这晚傅家老太爷傅毅碰巧跟战友去承德疗养院避暑,三子傅希鹏则被调到地方历练,晚餐少了两人,除了大嫂潘慧哄着蓓蓓吃饭的声音,饭桌没一个人说话,食不言寝不语是傅家素来的规矩。
  
  傅希尧脸上没什么表情,对上父亲偶尔瞥过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还能从容地应对着,可心里还是有些发怵,总之感觉不太好就是了。
  
  果不其然,才刚吃完饭他就被召到了书房,他硬着头皮敲门,里面传来冷冷的一声:“进来。”  
  
  他定了定神才推门走进去,只见父亲板着脸坐在檀木椅子上,敛起眉威风凛凛很吓人。他记得小时候每逢自己做错事他父亲都是这副严肃的模样,他通常躲到爷爷那儿的,现在靠山出门在外远水救不了近火,他唯有小心翼翼地对付着:“爸,您叫我有事儿?”
  
  傅添荣寒着脸,声音像冰川似的冷硬:“臭小子,你还敢问我?” 
  
  他使劲儿一拍桌子,傅希尧脑门突跳一下,知道准没什么好事,赶紧说道:“爸,您先别生气,咱们有话好好说,真是我错了一定改,这还不成吗?”
  
  “收起你的虚伪,别老是给我打马虎眼,真以为我老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管呢?”傅添荣不怒而威地睨着他,“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情得有分寸,别总跟别人好勇斗狠的,不该是你的你还要抢不成?你以为自己是土匪?”
  
  他精明的眼睛打量着这个最小的儿子,从小就无法无天不让人省心,偏偏老父亲和妻子都纵容他,惯得他脾气乖戾张狂,又不肯进部队受约束管教,好在他成年了,为人处世自有一套方法,也有魄力有见地,可他还是担心他一不小心就行差踏错,毕竟外边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家看啊?
  
  傅希尧一听就明白了他父亲说的是什么事了,前两天土地拍卖行拍出了两块新地王,其中一块就是记在他名下,他手里的现金流不缺地也不缺,可以按兵不动,可另一家地产商可是急着要搞高档住宅区的开发,想趁着势头狠捞一笔的,却被他从中拦了拦。
  
  谁叫他们还没拍卖就放话这两块地非他们莫属?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在这一行还没人敢不把他傅希尧看在眼里,他偏是要斗上一斗,看来现在是有人皮痒了告御状了。
  
  什么叫做不该是他的?他勾起唇角,在心里冷笑一下,把这仇记下了,不过面上还是一团和气:“爸,这些我都明白,我不就是事前知道他们想把地买下来囤着,好哄抬房价扰乱市场秩序吗,这样儿不公平的行为您老也看不过眼吧?您放心,反正这事我会好好处理,不会抹了您的面子的。” 
  
  “嗯,你知道就好。”听他这么保证,傅添荣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下,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不帮他帮谁?傅希尧以为没事了,正想着怎么开溜,哪儿知又继续被教训道,“你有空就常回家里看看,还有,行为收敛点别总在外边搞七捻三的,赶紧正经找个好女孩结婚,弄得你妈整天担心你。”
  
  “爸,我晓得了。”傅希尧忙不迭地应了一声,大大地松了口气,终于又过了一关。  
  
  及后,他离开书房走到楼梯转角处,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一手拨弄着窗台的百合,一边对电话那边的人说:“你给我放话出去,就说那块地……我准备建个主题乐园,还是全天候开放的那种!”他说完还冷冷地哼了一声,那脸色阴沉危险得让人害怕,可以预料得到,惹着他的人都不会好过。
  
  接着他回客厅吃了点儿水果就坐不住了,晚上周跃民他们在会所开了牌局,去那里玩两把总比留在家里被念叨的好,于是他就站起身笑笑说:“妈,我先走啦,晚上约了人谈事情,改天再来陪您。”  
  
  他母亲素来知道儿子的脾性,也不留他,点点头说道:“想走也成,你先把岚岚送回家。”
  
  “不是有司机嘛……”被母亲一瞪,他立即消音,撇撇嘴说,“那赶紧走,我还赶时间呢。”他一抓起西装外套就大步往外走,也不管王岚有没有跟上来。
  
  王岚抿抿唇,只好踩着高跟鞋小步跟在傅希尧后面,上了他那辆红色惹眼的保时捷。
  
  一上车傅希尧就开门见山地问王岚:“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4:52
初见

  王岚一怔,踟蹰的看着前方并不说话,弄得傅希尧轻慢地笑出声,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揉揉王岚的头发,无所谓地说:“得了吧,有话就说,你跟我还要客气什么?”他在官场商场打拼这么些年可不是白混的,谁动点什么小心思他一眼就能明白,何况还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妹妹?
  
  傅希尧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漫不经心地看着前方的路况,似乎在等待着王岚的回答。
  
  王岚神色有些恍惚,咬着唇仿佛在犹豫,是说,还是不该说?
  
  夜色在车内漫出一片妖冶的黑,两旁流光溢彩的灯光偶尔划过傅希尧深不可测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凛冽神秘。
  
  似想通什么,王岚忽而一笑,露出贝齿懒洋洋地回他一句:“哥,你真要帮我?不后悔?”她画了淡妆的眼角微微上扬,明明还是同一个人,感觉却大不相同了,减了几分娴静,增了几分傲然。
  
  “先说看看是什么事?”刚好是红灯,车子停了下来,傅希尧摸出没有印牌子的烟盒,取出一根放在嘴上轻佻地叼着,却没有点着,那俾睨的姿态在阴影里简直魅到了极点。
  
  王岚把头偏向窗外,望着五光十色的霓虹夜景沉默了一阵,才淡淡地说:“哥,我想要邵峰,你帮我。”此时此刻她的面容沉静,语气却有种不合时宜的决绝,也许因为她谁都不爱,谁都不要,只要……邵峰一个而已。
  
  傅希尧狭长深邃的眼一挑,忽然笑了笑:“那这忙我可帮不上咯,要说这追女人我是很在行,可追男人嘛,不在我的学识范围内,这回你还真难倒我了……”他答得模棱两可,没答应也没有拒绝,他傅希尧只做随心的事,不会让任何人当枪使,即使亲朋也不行,除非他愿意。
  
  王岚勾起唇,浅浅吸了一口气才道:“哥,你这是埋汰我呢,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难倒你的?”她稍微顿了顿又说,“要不你就当我的后盾,支持我就成。”只要有傅希尧的默许事情就简单多了,在京城里他的话比圣旨还有用。
  
  “哦?”傅希尧玩味地应了声,似笑非笑,“那行,我拭目以待。”
  
  王岚说心情不好,非得跟着傅希尧去消遣。他们刚一踏进顶级会所的专属套间,周跃民就眼尖地迎上来,热情地招呼着:“你怎么才来?”见到后面跟着的王岚,又意味深长地喊着,“哟!岚妹妹,你也来了啊!” 
  
  “少恶心。”王岚白了他一眼,哼着气不满道:“怎么?就不许我来?”
  
  周跃民故意摆手求饶:“小的哪敢挡您的大驾?快进来吧,大家都等着你们请今晚午夜场呢!”
  
  傅希尧不理会他们两人古古怪怪的对话,侧侧身就进了会客厅,几桌麻将哗啦哗啦的声音在整个大厅回响,耀眼的灯光照得满室亮堂热闹。傅希尧踩在雪白的长绒地毯上,倨傲地扫了在场的人一圈,边挽着袖子凉凉地说:“好啊,胆子忒大,不等小爷来就敢开局,看待会爷怎么收拾你们?”
  
  “还说什么废话呢,快过来!谁怕谁啊?”邵峰挑衅的声音从靠窗户的那桌传来。
  
  同桌的孟凡吹了一记口哨,得意地笑着:“邵峰啊邵峰,我们手气最旺的四少来了,看你还能高兴多久?”
  
  周跃民附和:“那是,他上次手狠差点儿啃了我一辆车呢。”
  
  于是在场的男男女女纷纷表示要看好戏。
  
  傅希尧抬眼瞥过去,却没有看邵峰,而是将目光落在他旁边的女伴身上。她娇小的身体紧靠着邵峰,一头乌溜溜的长发垂到腰际,很顺很亮,露肩的水蓝色洋装将她的肤色衬得很白,是那种骨瓷光滑的莹白,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得让人眼前一亮。
  
  “哥,我们过去吧。”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王岚轻轻地推了推他,默然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四少坐我这儿吧!”傅希尧一走近,马上有人给他让出了位置,他理所当然地坐了下来,炯亮的眼睛还是放肆地在邵峰两人身上打转:“这位是……你小子真不够意思,还不快给我们介绍一下?”
  
  邵峰亲昵地捏了捏女孩的手心,才微笑着说:“诶,她脸皮薄,傅四少可别欺负她,不然把人吓跑了谁赔我一个?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女朋友,夏小冉。”说着就偏头俯在夏小冉耳边低低嘱咐了一声,“他叫傅希尧,你叫他四少就行了。”
  
  夏小冉听了邵峰的话,才抬起眼看了看傅希尧,笑眯着眼喊道:“四少,你好。”她的眉毛秀气细长,浅笑的时候眉眼弯弯像月牙儿似的,五官生得很标致,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颗温润的小明珠,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一旁站着的王岚“咯咯”地笑出来,走上前热情地挽着夏小冉的手臂,俏皮地眨眨眼睛说:“好啦,大家都是自己人,干嘛这么客套?来,小冉,咱们到那边看电影去,不跟这些大爷耍官腔。”
  
  “这……”夏小冉有些不好意思地瞅了眼邵峰,见他点了点头,才喏喏道,“好吧!”
  
  傅希尧挑起眉,看着邵峰的眼光还依依不舍地追随着夏小冉的背影,于是敲着桌子开玩笑似的调侃:“嗳,就离一会儿也不成?不是真陷得这么深吧?”这话也是变相的打探,他隐约猜得出来这个夏小冉应该就是母亲口中的那个女人,不过漂亮是漂亮了,可也没看出哪里特别到可以让男人不顾一切吧?
  
  在场没人敢吱声,看来都或多或少的知道点内情的。
  
  邵峰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外音,勾起唇角笑了笑,推散麻将喊着:“说什么废话呢?快洗牌,我犯瘾了,等不及大杀三方呢!”
  
  “切!有我在,你赢得了吗?”傅希尧捻熄烟,一脸不屑。
  
  邵峰大笑:“那走着瞧!”
  
  …… 
  
  夏小冉被王岚拉进了独立放映区,刚坐下松了一口气,王岚又抓起遥控笑嘻嘻地问她:“小冉,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不过这里再好也比不过大银幕,下回有公映我给你留票,哦,看我傻的,邵疯子肯定也经常带你去吧?”
  
  邵疯子就是邵峰,她从小到大都那么叫他,她曾经以为,可以将这个昵称叫上一辈子的……
  
  “他忙着呢,多半都是我自个儿看的。”夏小冉笑了笑,眼睛却盯着王岚修得圆润的手指甲看,上面淡淡的粉色如同三月里的桃花红,又低眉瞅了一眼自己光洁的十个指头,一阵恍惚。
  
  王岚扬起下颔暧昧地笑她:“你在拘谨什么呢?是不是不习惯这种场合?”
  
  夏小冉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怔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还好啊,大家对都我很热情,可能是刚考完试,脑子还有些轴吧。”
  
  影影绰绰的壁灯融泄到她略微绷紧的脸上,白皙得近乎于透明,不余几分血色。不过她不傻,看他们的眼神也知道这个热情是有限度的有条件的,只因为她是邵峰带来的人,要不是邵峰郑重其事地向他们介绍自己是他的女朋友,只怕她也被他们当成是其中的一个消遣。  
  
  其实要想融入邵峰的世界谈何容易?在很早以前她就跟邵峰说过他们两个并不合适,他不却不肯听,只一步一步强势地闯入她的世界,让她沉沦在他织出的温柔里。但是再怎么甜蜜如糖也掩不住门第之差,香车,美酒,佳人,都是她不熟悉的奢华。
  
  王岚望着夏小冉沉默了半晌,才笑语嫣然地打趣她:“不是我说你,你整天只会呆在琴房练琴,都快跟社会脱节了,按我说你早就该跟邵疯子多出来走走了。现在不正好?你呀以后多跟大家聚在一起玩,熟悉了就好了。说起来我都算得上你们半个媒人,你该怎么谢我?以身相许怎么样?”
  
  被她这么一说,夏小冉腼腆地红了脸,耳廓烫烫的灼人,低声嗔了一句:“师姐,你又笑话我了!”
  
  “好好,知道你脸皮薄,我不说你,来,咱们看电影。”王岚笑开来,顺手把室内的灯光调暗,只是在屏幕光影的笼罩下她的表情变得晦暗不明,不复刚才的自然,似乎心事重重。
  
  邵峰今晚心情好,手气更好,最后还糊了一把清一色,果真是大杀三方。
  
  牌局一散他就忙着来接人,看到夏小冉哭得跟泪人似的手里拿着纸巾一抽一噎,心疼死了,赶紧把她拉进怀里哄着,又是急又是气地睨着王岚:“这怎么回事呢?”仿佛在责怪她没把人看好。
  
  他的不分青红皂白使得王岚脸色变了变,像喉咙哽了石头,难以忍受的钝痛一波接一波地传来,可她嘴角还是含着笑,摆摆手回应:“诶,邵疯子,你可千万别赖我头上,是小冉泪腺浅,经不起编剧的煽情而已,不信你问问她!”
  
  “就这样?”邵峰似乎还不相信,皱着眉低头细看了夏小冉一下,眼角还挂着泪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特招人疼,他又问,“你真没事?”
  
  “我没事啦,都怪编剧嘛,明明那么相爱的一对恋人,却被生生拆散了……”夏小冉带着鼻音的嗓子软的人都酥了,本来还想跟邵峰撒撒娇,却忽然意识到场合不对,发现大家都打趣地看着他们俩,她立马没了声,可抬起头目光又意外地对上了站在不远处的傅希尧。
  
  他倚着门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手里却燃起一根手工火柴,微弱的晕黄在他眼睛里闪烁跳跃着,他蓦地把火甩灭,不耐烦地说:“不是要小爷请客?是就快点走,过时不候!”说完就转身往外头走去,连留下的背影都是高高在上的倨傲,一如其人。而且他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瞥竟然夏小冉以为他是在看自己,她狠掐了手臂一下,笑自己多心了。
  
  他们在夜总会二楼要了一间VIP包厢,周跃民、孟凡他们几个拥着各自带来的女伴调情,邵峰拉着夏小冉坐在角落里不知道嘀咕些什么,偶尔能听到夏小冉清脆的笑声传来,王岚心不在焉地灌着酒,周跃民打趣傅希尧:“要不要给你找个伴儿,今儿个看着挺委屈的……”
  
  傅希尧没由来地烦躁,捶了他一拳:“去!别把我说得像你那么俗,我就爱一个人呆着怎么着?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别来烦我!”
  
  周跃民摸摸鼻子,无趣地回去继续跟他们玩骰子,心里郁闷地想,这小子今晚吃火药了?
  
  才半盏茶功夫,傅希尧面前摆着的水晶烟灰缸里已经满是烟蒂,他又燃起一支夹在手里,随着烟雾不由自主地望去另一边,夏小冉笑眯眯地捧着提拉米苏吃了一口,又挖了一勺递到邵峰嘴边,邵峰皱着眉摇头,又忽然含住勺子,然后在她猝不及防下俯身深深吻住她,上演旁若无人的甜蜜。
  
  蓦地,“哐当”一声,原木地板上散了一地的冰晶碎璃,所有人都静止了动作,王岚拨了拨头发,哑着嗓子对大家说:“不好意思,可能是喝多了,有些不舒服,我就先走了,你们继续……”她勉强咧开唇笑了笑,离开了包厢。
  
  这下才回过神来的夏小冉猛地推开邵峰,羞愤地低着头不说话,腮帮子气得鼓起来,任邵峰怎么哄她她也不搭理。
  
  傅希尧眼角上挑,晃动着手里酒杯,看着冰块在里面浮浮沉沉荡出妖艳的曲线,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散场的时候,夏小冉在门口等邵峰,傅希尧摇摇晃晃地从会所里头出来,兴许喝得太多,一个踉跄正巧往夏小冉身上倒去,她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扶住。秀气的颈窝藏着的幽香盈满了傅希尧的呼吸,他觉得好闻极了,却又叫不出这股香味的名字,只知道跟他以往交往的女人都不同,很清丽。
  
  他们两人贴近得几乎没有一丝缝隙,夏小冉甚至能听到傅希尧的心跳声,她困窘地红着脸扶他站好,又马上后退一步跟他保持距离,细声说:“傅先生……”
  
  傅希尧看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常,邵峰疯了,他也疯了吗?肯定是喝多了,酒精作祟。
  
  他不发一语,若无其事地挺直腰整理了一下衣服,沉着脸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4:52
巧遇

  夏小冉是被室友张娴摇醒的,只不过她被酒精侵占的大脑还很混沌。
  
  旭日东升,落地窗外灿烂的阳光映进小小的寝室里,铺上了一层金色的暖芒,半梦半醒间,她隐约听到张娴兴冲冲地说:“小冉,快起来,你的交换生申请通过了,而且是全额奖学金诶!”
  
  夏小冉立刻清醒过来,拽着她的袖子急问:“你刚刚说什么?通过了?没跟我开玩笑吧?”她的声音还带着晨起的慵懒,低沉的沙哑的。
  
  张娴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真的!骗你的是小狗!”
  
  刷牙的时候夏小冉对着镜子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脸好几下,是真疼的,可是她还是不敢相信那家以严格挑剔出名的音乐学院竟然会挑中自己?她慢吞吞的大脑还在努力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
  
  张娴在门外催她:“美丽动人的夏小姐,拜托你不要再磨蹭了,别忘了莫教授还在等着你呢!”
  
  “唔,我知道了。”她吐吐舌,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妥当,忐忑又兴奋地冲出了寝室。
  
  推荐夏小冉去维也纳做交换生的莫教授是当初夏小冉一进校就带她的专业导师,颇为欣赏她在钢琴演奏方面的天赋和毅力,对她的教导很严厉,而夏小冉也不负期望,是所有同期学生当中成绩最为出色的一个,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推荐了她。
  
  夏小冉亲自到办公室,再三地感激莫教授的大力栽培,莫教授先是训诫一番,又关心地叮嘱她要做好哪些准备,尤其不能松懈练习,这才放心让她离开。刚出办公楼大门,她口袋的手机就响了。
  
  她接了起来,是邵峰清朗的声音:“小冉,你在哪儿呢?”
  
  “我在学校,你呢?”在喜欢的人面前,夏小冉掩不住喜悦地轻笑出来,连细胞都活跃起来。
  
  “我还在公司,听你的语气好像发生了什么好事儿啊?还不快跟我交代清楚了?”电话里邵峰似乎也感染了她的快乐,低沉的嗓音揉着男人对女人那种宠溺的纵容。
  
  夏小冉愉快地问:“我们待会能见面吗?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跟你说,不许说没空呀,快,快跟我说‘可以’!”
  
  “可以,我的公主殿下。”邵峰好气又好笑地应了声,别说这点小要求了,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他都能摘给她。
  
  两人又情话绵绵一番才约了时间地点见面,只是才挂了电话,邵峰就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望着一直杵在他跟前的碍眼助理,那犀利的眼神让人忍不住打冷颤。
  
  助理鼓了半天劲才胆敢开口:“邵总,您的行程已经安排好了,今晚您应该回大宅参加家宴……”
  
  邵峰一脸冷漠地敲了敲桌子,站起身绕出大班台直接往门外走去,用背影对助理说:“那你帮我回个电话,就说我今晚有重要的应酬,不回去了。”
  
  “邵总?”助理欲哭无泪,还有什么事比部长大人的家宴更重要?老天,这个电话该怎么打?
  
  邵峰到咖啡馆的时候环视了一番,夏小冉还没到,这个时间点人不是很多,他微微笑了笑到他们习惯的靠窗位置坐下来,正好对着大学那片风光旖旎的湖畔。
  
  夏小冉最喜欢这里宁静的环境,没课的日子总是喜欢拉着他到这里,他办公,她看小说,不过更多的时候她是硬让自己陪她看那些在他眼里俗到极点的爱情片,他就不懂了,她这个傻姑娘怎么还能为这些煽情的剧情窝在他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真有这么感动?
  
  所以他总是笑她傻气,电影都是假的,不必要较真,每当这时候她狐疑会像个斗士般捍卫着,她说无论如何,她相信人的感情是真的。这话他无法反驳,在没遇见夏小冉之前或许他还不信真有那么深的爱情,可见月老还是眷顾了他。
  
  他初时也以为不过是男女间单纯的荷尔蒙吸引,可相处下来,她的身影一点一点地吸引他侵占他的心,等到不能自拔的时候他才发现已不能没有她了,所以即使前路如何艰难,他也要争取和她在一起,不对,是一定要在一起。
  
  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的震动着,他看也没看一眼,最后听得烦了索性关了机,正巧看见夏小冉伴着风铃清脆的声音走了进来,还调皮地眨着眼跟他招了招手。 
  
  她笑眼弯弯地在他旁边坐下,还故意倾身在他颈边闻了下,才满意地摸摸他的头赞许:“很好,今天我的‘音乐家’没被铜臭污染,值得表扬!”
  
  “音乐家”是夏小冉给邵峰起的外号,他的公司主营文化传媒,可是他的钢琴却弹得极为出色,当初夏小冉就是帮一个要出CD的同学配乐才阴差阳错地认识了他,也因为偶然的一次合作机会擦出火花,一开始她还很拘谨,也不肯接受他的追求,后来接触久了才慢慢地变得爱说爱笑,让他争取到了掳获芳心的机会。真要问邵峰为什么会喜欢夏小冉的话,也许是因为在他的圈子里再也找不到像小冉这样纯粹的人了。
  
  邵峰被她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一把将她圈在自己怀里笑着说:“调皮捣蛋鬼!别吊我的胃口了,快说说看有什么好消息了?是不是打算对我以身相许?” 
  
  “你想得美!”夏小冉眯起眼睛嗤地笑出来,耳后的发丝散下来,遮住微红的脸颊:“好消息就是……我可以去维也纳当交换生了!”
  
  邵峰一怔,低声重复道:“维也纳?”然后无意识地喝了口水,抿抿唇再也没说别的。
  
  夏小冉本来还挺开心地分享自己的心情,可是她抬眼见到邵峰一脸沉默,心里不免又忐忑起来。
  
  她等了好一会儿才扯扯他的风衣,细声问道:“你、你不喜欢我去吗?”她心里暗骂自己笨,光顾着高兴了,怎么忘了这一去就得半年,他们就得隔着千山万水的,哪个恋人会喜欢的?可是要她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也舍不得,夏小冉皱起秀眉,苦着脸犯难了。
  
  邵峰摇摇头,尽量不让夏小冉看出自己的心事,拉着她的手亲了一下:“傻瓜,我怎么会不喜欢?我只是想你这一去肯定得呆一段时间,我又不在你身边,怎么放心得下?我们得准备很多东西呢,你是没去过维也纳,那边冬天可冷着呢!”
  
  “你真的不反对吗?”夏小冉一听又高兴起来,笑容灿烂地追问:“你肯定去过维也纳咯?那里是不是很漂亮?”
  
  “是个蛮不错的地方。”邵峰宠溺地拧拧她的鼻尖,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他前两年在维也纳生活的事儿,成功地把夏小冉的担忧隐了去,可是他自己心里明白,如果可以的话他是一刻也不愿意跟小冉分开的,可是现在家里的情况很复杂,她离开几个月未必不是好事,至少这样他更能放开手脚做些事情了。
  
  得了邵峰的支持,夏小冉又向父母说了这桩喜事,他们都很替她高兴,于是她开始准备留学相关事宜。
  
  一晃又半月过去。
  
  这天张娴火急火燎地打电话给夏小冉:“小冉,快帮帮我,我答应了黎教授明天去城西新建的儿童福利院落成仪式帮忙,负责带小朋友给来宾唱歌,可我家里临时有急事赶不回来了,不如你替我去吧?”
  
  “啊?我?”夏小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才说,“张娴同学,我学的是钢琴,不是声乐,能行吗?”
  
  “哎呀,死马当活马医,黎教授也认识你,还说过你的嗓子好,你忘啦?总比人不到要好,而且是去做好事怕什么?咱们姐妹一场,你就当帮我啦,回来我请你吃大餐!”
  
  夏小冉想了想,反正明天也没什么事,就爽快地答应了:“那好吧。”
  
  第二天夏小冉特地起了个大早,匆匆赶去西郊的儿童福利院,只是她没想到才在小门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了熟人,不过其实他们也不算熟。
  
  是傅希尧,人称傅四少,前一阵子见过一次。  
  
  他如众星拱月般在簇拥的人群里从容地走来,依旧是那般英俊出众,只是他今天穿的是米色的休闲西服,成功地内敛了他天生的盛气凌人,比那天晚上平易近人许多。几个记者眼尖地看到了主角现身,马上追上前进行采访,闪光灯此起彼伏,竟比明星还受欢迎。
  
  傅希尧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又仿佛不认识似的,越过她往里走去。
  
  夏小冉不禁微微眯起眼睛,望着他的背影想,他也许不记得自己了吧,如此甚好,她也并不想跟他有正面的接触。只是她很好奇,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一名工作人员匆匆忙忙地走到夏小冉跟前,说:“你就是夏小姐吧?快跟我来吧,小朋友都在等着你呢。”
  
  “好,请你带路。”提到正事,夏小冉即刻正色起来。
  
  就连外行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座福利院的建筑和配备设施都是一流的。 
  
  空旷的操场上空拉了几条祝贺的横幅,夏小冉进去时看到十几个岁数不等的孩子早在那里等着,齐刷刷地排得十分整齐。张娴说先前已经练习了很多遍,交代她表演前再排演一次就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的确,孩子们很听话,在她的拍子下稚气地唱起来,竟是一点儿错都没有。 
  
  剪彩仪式很顺利,嘉宾就坐在操场搭建的舞台前,很快轮到孩子们表演,第一个节目就是大合唱。夏小冉觉得比自己的钢琴演奏还要紧张,目光不经意间与傅希尧对上,他正挑着眉闲适地坐在嘉宾的正中央,旁边的人在跟他说着些什么,他心不在焉地笑了笑,那般气势犹如天生的王者,让人难以忽视。
  
  她方才听一些老师议论,这福利院竟是他的公司出资捐建的。她不厚道地想,他是真的想做好事?亦或是纯粹为自己挣名声?也许二者兼而有之吧!算了,反正不关她的事,她不过是来帮忙的。
  
  很快夏小冉就功成身退,从福利院出来已经是午后,天气很闷热,黑压压的云朵一卷一卷地蔓延开来,整个天空黯淡得没有精神,她在车站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程的车子。
  
  “上车吧,我载你一程。”一抹耀眼的红色落在她跟前,车窗缓缓摇下来,傅希尧爽快地跟她招手,“这边车很少,回城不方便。”
  
  意料之外的巧遇。
  
  其实他刚才一眼就见着她了,身上穿着粉色T恤,一条修身的窄脚牛仔裤,长发随意地扎成马尾,露出细长妩媚的脖颈,象牙白的肤色一直绵延到立体的锁骨下,这般干净的好颜色落在任何一个男人的眼里都是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偌大的舞台上,他几乎只看得到她一个人,那秀气的身影一直在挠他的心,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明知道她是好友的女人。
  
  夏小冉一时发懵,退开一步直觉地婉拒道:“傅先生有心了,我坐公交车就行,不麻烦你。”
  
  傅希尧眉一扬,唇角带着戏谑的笑意,仿佛没听到她说什么似的,拉开一边的门开玩笑说:“你赶紧呢,这里是禁区,被警察发现的话我要被扣分罚款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可是极亮的眼神却是惯有的强势霸气,哪有半分她拒绝的余地?
  
  “可是……”夏小冉犹豫地抬起眼对上傅希尧犀利的目光,快要出口的话瞬间梗在喉咙里,无奈之下只好上了车。
  
  傅希尧用余光看了看夏小冉,她的身体绷得跟弦似的,一脸不自在,锁骨随着呼吸一跃一动,还是那晚他闻到的那种特别的香味,他微微一怔,缓缓说道:“你叫夏小冉吧?夏日冉冉,挺好听的。”其实只是很平凡的几个字,可由他低醇的声音念出来却别有一番滋味。
  
  夏小冉愣了半晌,才弯了弯眉眼,笑言谦虚:“傅先生过奖了,不过是个普通的名字而已。”
  
  只是这话在傅希尧听来,是一种令他不舒服的客气。他的眼神变得锐利深沉,可回头再看时他却又换上了波光流溢的温和,仿佛是错觉。
  
  车子很快驶进了市区。
  
  “你没吃饭吧?”傅希尧随口问了声,也不等她回答就已经掏出手机拨号,“阿进,让留园那边准备一下,我待会就到,嗯,是两个人。”
  
  “傅先生,不好意思,我约了朋友。”夏小冉清脆的声音越来越细,因为她发现傅希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一口一个傅先生……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让傅希尧第一次尝到被人拒绝是什么滋味,很好,真的很好,他默然地沉下脸。 
  
  恍惚间,豆大的雨点啪啪地落在挡风玻璃上,荡出一个个小水圈,夏小冉不敢看他,正襟危坐地直视着车窗外的滂沱大雨,马路上已一片迷茫。
  
  “约了邵峰吧?”傅希尧忽然勾起唇角,不动声色地顿了一下,“行,我也不矫情留你了,你下车吧。”  
  
  夏小冉有些摸不着头绪,这还下着大雨,又是在马路上,怎么走?可是抬头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她的心里不免发怵,想了想还是说:“谢谢你,那我先走了。”她没带伞,下了车就冲了出去往人行道里挤,雨势很猛,她薄薄的T恤一下子就被打湿了,即使是夏日也是遍体冰凉,嘴唇泛白地哆嗦着。
  
  她才走了一小段路,又听到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傅希尧已侧身探出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将什么东西往她身上一抛,沉着脸扬长而去。
  
  夏小冉愣愣地抱着手里还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属于他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如他本人一样强势,她摇头失笑,真是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4:52
人情

  缠绵淅沥的雨一直下了一个星期,终于停了,天悦大厦前的柏油路被雨水洗得精亮黑润。
  
  “傅先生!”夏小冉一见傅希尧从专属电梯里走出来,马上抓紧手里的购物袋迎上去。
  
  傅希尧微鄂,停下脚步眯起眼俯视了她好一会儿,仿佛不记得她是谁似的表情带些陌生的茫然,好半晌才扬起嘴角学着她的调子客气道:“原来是夏小姐啊,找我有事?”
  
  明明说话时他还淡淡地笑着,可不知怎的在夏小冉耳里听来的声音却是冷冰冰的,她没由来地感到不安,好像在她的潜意识里傅希尧就是一个碰不得也惹不起的危险人物,她极力忽视他居高临下的气势,捏着袋子递给他,慢慢说:“谢谢你上次借我的外套,已经干洗好了,还给你。”
  
  傅希尧冷淡地睨着她,眸子透出幽邃莫测的光,说:“相识一场,还跟我客气什么?我还不至于缺这一件衣服,夏小姐见外了。”表情自在得仿佛那天赶人下车的不是他一样,不过他还是接过袋子,看夏小冉还一脸踟蹰,就懒懒地问,“怎么?还有别的事?”
  
  夏小冉深呼吸一口气,才又说:“外套被沾了泥水洗不掉,可是我又找不到是什么牌子,你告诉我,我赔你一件新的吧。”那天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另一辆车溅了一身污,可谓祸不单行。 
  
  他的衣服大多是手工定制的,当然不可能有牌子了,傅希尧加深笑意,挥挥手不介意道:“脏了就扔了,反正也不值钱。”他不耐烦地往前走了几步,想了想又蓦地回过头对她说,“真过意不去的话不如请我吃顿饭吧?还是……你又约了人?”他倨傲的眼神紧紧锁着她,眸里带着似笑非笑的戏谑。
  
  咫尺间,傅希尧的气场强大得令夏小冉觉得头皮发麻,怪不得人家会说最难还的便是人情债,不过既然他是邵峰的朋友,她说什么也不能轻忽半分,赶紧了事为妙。
  
  她忽然想起张娴给她的优惠券还没用,翻开包包找了好一会儿,掏出两张券在傅希尧眼前晃了晃,咬着下唇望着他说:“那去这里吃自助餐可以吗?”若按他的消费标准请客,指不定得花掉她一两个月的生活费呢。
  
  傅希尧莞尔,觉得她亮晶晶的小眼神就像白兔似的,汪汪一泓很是有趣,心情大好地堆起笑爽快应允:“当然了,有人请客怎么不可以?走吧,坐我车去,不过你得带路。”
  
  傅希尧走路的步子大,也从没有等人的习惯,所以夏小冉只能三步并两步地跟着他进了停车场。不过当看到傅希尧走向那辆崭新的银灰色捷豹时她还是惊了一下,果真是如她想象的纨绔不羁,又换车了。  
  
  车头那只象征着力量和速度的“美洲豹”标致作跳跃前扑状,很有气势,她看一眼就觉得很熟悉,对了,就像傅希尧给她的感觉一样,霸道,奢侈,不可一世。
  
  傅希尧打开车门坐进里面,见她还杵在前头,略抬起头笑道:“我快饿坏了,东主小姐请上车吧。”
  
  夏小冉脸一红,连脖子都漫上一层桃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加快脚步上了车。  
  
  “上次那辆车借人开了两天就给撞没了,你也应该也认识,那小子叫周跃民,混着呢。”他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没必要解释,于是转了话题,“你觉得这车怎么样?我刚上手的。”  
  
  夏小冉坐在冰凉的竹垫子上,对着满目的奢华讪讪笑着:“坐着挺稳挺舒服的,不过我不懂车,想着能在毕业的时候买辆QQ代步就心满意足了。”
  
  “QQ?那车开远一点就困难了,没想到你还真容易满足。”傅希尧失笑道。
  
  夏小冉一怔,这话邵峰也说过,还说谁娶了她就有福了,她太容易满足。她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爸爸从小就教她,做人要知足才能常乐。说起来邵峰去上海出差快一周了,怎么还没回来?她真有些想他了呢。
  
  傅希尧见她半晌不出声,也移开目光不再说话。
  
  新车子性能好速度快,不过二十分钟就到了地方。这家自助主题餐厅的门面很大,装修也很别致,傅希尧绅士地替夏小冉拉开门,只是里面传出的鼎沸人声让他下意识地皱起眉。
  
  此时正是吃晚饭的点数,人很多,他们还没走进大厅里面,前台的服务员就熟练地给他们递上一个等号牌:“18号。” 
  
  傅希尧眯起眼睛滑向她,问:“这是什么?”
  
  夏小冉尴尬地笑了笑:“呃,意思就是要排队等位置,而且要等十八桌。”没想到不是周末人也这么多,她暗呼失策。
  
  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观察傅希尧,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今天只穿了件条纹衬衫,头发剪得很短,有些甚至乖张地立起来,高大挺拔的身姿在人群中十分的出色,已有不少女孩子投来关注的目光,只是他本人似乎没留意,或者根本是习惯了受人瞩目。
  
  她正想说不如换一家,就听到傅希尧说:“无所谓,既然你推荐的,那就等一等吧。”说完就往一旁的木椅子走去,坐在那儿慵懒自在得仿佛身处在高贵奢华的五星级酒店,而不是物美价廉的自助餐厅。
  
  等了约莫十五分钟,夏小冉明显地感觉到傅希尧的耐心已经告罄,好在很快就轮到他们了,服务员高喊:“18号!两位里边请!”她马上松了口气,心想着赶紧吃完了事吧,跟这个男人呆在一起,连空气都写满了不自在。
  
  刚找好位置,夏小冉就笑笑说:“你先在这坐一会儿,我去拿东西。”生怕傅希尧不耐烦不高兴,夏小冉的动作很迅速,只想着把人情还了她也轻松了,她不喜欢拖欠别人半分。
  
  只是她不知那憨憨的浅笑让傅希尧愣了愣,眸底玩味的笑意又深了几许,追随着她娇小的身影满场跑,脸红扑扑的就像一只翩跹的蝴蝶,他心里跃上一股不熟悉的冲动,后来他将之归结为荷尔蒙反应作祟,男性本能而已。
  
  夏小冉不知道傅希尧的口味,只能尽量地多拿一些品种,海鲜、烤肉、沙拉还有点心甜品等等,只是他似乎都没怎么吃,她忐忑地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要不还是去别的地方吧?”她私下掂量了一下荷包,应该还可以吃得起一顿高级料理的。
  
  傅希尧扬眉坦诚:“味道还行,就是有点不习惯,事实上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连他都讶异自己的耐性,从来只有别人等他,他还不一定乐意,更何况只是为了一顿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自助餐耗了那么久?说实在话口感真的很一般。
  
  “咳咳。”夏小冉一不小心被他的直白给呛到,泪水哗啦哗啦地流,婆娑地眯着眼,顺手拿起边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柠檬水,才渐渐地止住了咳嗽。
  
  傅希尧眼角往上挑,望着她清澈流光的眼眸笑开:“夏小姐,你喝的水杯是我的。”
  
  夏小冉“啊”了一声,手里的杯子差点掉到地上,整个人无措局促得恨不能马上挖个坑往里钻。
  
  傅希尧戏谑的声音一扬:“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夏小冉暗咬牙,你不介意我介意。
  
  这顿饭吃得真是艰难,对夏小冉来说犹如一场考验心理承受能力的煎熬。她以为终于熬过了,谁知傅希尧又坚持送她,连拒绝的话都没说出口车子就已经开上立交桥。 
  
  傅希尧还恶劣地问:“你是要回学校?还是去邵峰那儿?”后面那句是有意试探,他可不信一男一女在一起还能发乎情止乎礼盖棉被纯聊天,邵峰虽然算是他们这群人中比较收敛的一个,可是身边也从未缺过女人,软香在怀他还能忍得住?
  
  不过一想到夏小冉会软着白嫩的身子躺在别的男人身下,他又不明所以地皱起眉,这种感觉并不好。
  
  听了这话,夏小冉含羞带恼地瞪了他一眼,转过头气冲冲地别开眼:“麻烦傅先生,去C大南门!”每一个字都咬着重音,因为生着气,她的两颊涨得嫣红若桃,煞是可人。
  
  她就奇怪了,明明邵峰那么温文尔雅的一个绅士,怎么会有这样邪佞桀骜的朋友的?
  
  车内光线不明朗,傅希尧侧眼只看到她如白天鹅般秀雅的脖颈,让人忍不住遐想亲上去的触感会是什么滋味,他当下呼吸一紧,随即不可置否地摇头失笑。这小丫头片子,被人轻轻一激就生气,还嫩着呢。
  
  一到了校门口,夏小冉匆忙地说了声“谢谢”就迫不及待地想拉开门下车,哪知中央控制锁还没开,傅希尧嘴角扯开若有似无的笑容:“急什么?”然后猝不及防地俯身逼近她,灼热的呼吸拂在她脸上,‘啪’一下打开安全扣,冰凉的指尖有意无意地触着她露出的皮肤,语气特轻佻地在她耳边揶揄,“夏小姐在怕什么呢?我又不会吃了你……”那般蛊惑的声音真真是撩拨至极。
  
  顷刻间,暧昧排山倒海地袭来,夏小冉按捺不住如雷的心跳,愣愣地望着他,不过手机的震动很快让她清醒过来,她又急又气地避开傅希尧,在慌乱中接起电话:“喂,你好。”
  
  “小冉吗?是我,王岚,你现在宿舍吗?我过来找你,有点事儿想找你商量。”王岚笑着问。
  
  夏小冉窘着脸呐呐:“师姐,我出去了没在宿舍,有什么事?很急吗?我,我马上就回来。”说着就拉开车门往外走,没再看傅希尧一眼,也没敢看就是了。
  
  王岚很快就说:“哦,那没关系,反正现在也不早了,不如我们约明天吧?”
  
  夏小冉答:“也好。” 
  
  傅希尧把车泊在门口好一会儿,单手撑着下巴安静地望着夏小冉离开的方向,掌心仿佛还留存着她身上柔若无骨的嫩滑,暗道,那样一只青涩诱人的小果子,怎么会是精明到不行的王岚的对手?
  
  没多久他的手机也跟着响了,他随手摁了扩音,王岚尖细的声音在车里回转:“哥,今晚跟佳人约会还愉快吧?”
  
  他挑起眉警觉地往车窗外看了一眼,王岚正在外头跟他招手,他摇下车窗:“你干什么呢?还学人家玩跟踪?”
  
  王岚挂了电话,拉开车门坐进去:“哥,我问你啊,是不是男人都喜欢那种小鸟依人不经世事的小花朵啊?”
  
  傅希尧不可置否地耸耸肩:“不一定,只是太过强势的女人容易让男人反感而已。”
  
  “所以……”王岚嗤嗤笑了出来,“你也喜欢像夏小冉那样的女人咯?她除了漂亮点娇气点,到底有什么好?”只要一说到邵峰的事,王岚的眼神总是充满着令人胆颤的痴狂。 
  
  傅希尧没有说话,黑亮的眸里闪着莫测的光芒。
  
  王岚认真地凝着他,又说:“哥,不如我们打个商量吧,我只要邵峰,至于夏小冉……随你。”那语气仿佛像谈论天气般的自然,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她笃信自己的哥哥对夏小冉有兴趣。 
  
  傅希尧哼了一声:“我看你不是要邵峰,你是疯了,我告诉你,千万别算计到我头上来,不然即使你是我表妹也没情分可讲。”他傅希尧可不是任人摆布的木偶窝囊。
  
  王岚捂着脸,轻声低喃:“呵呵,要是真疯了也就罢了,这样就什么都不用想,坏就坏在我还太过清醒……”她试过放弃的,可是真的不行,那除了争取,她还能怎么办?
  
  夜,微凉。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4:52
设局

  一步一步又一步,很多事很多人都是在爱情的面具下越陷越深,偏偏还甘之如饴,这已带着一种饮鸩止渴的决绝,奢求得越多,得到的越少。
  
  这天晚上天气很清爽,朦胧的夜色就像一片被洗练过的黑纱,黑得深沉且神秘,也恰好是王岚的生日,今年她还邀请了夏小冉一起庆生。
  
  夏小冉说不知道地方,王岚还很热情地亲自开车去接她。
  
  她才上了车王岚就惊艳地打量了她好一会儿,羡慕地说着:“怪不得邵疯子跟宝贝儿似的藏着你不让别人知道,要是我是男人也得跟他争一把,瞧瞧你这模样多俊俏,都把我这寿星比下去了。”
  
  “师姐这是在埋汰我吗?你才是我们学校的校花,谁还能比你漂亮啊!”夏小冉腼腆地笑了笑,两颊漾出两个可人的小梨涡。
  
  其实夏小冉也就是穿了条碎花的及膝裙子,算不上很特别,可她今天把及腰的长发挽了起来,耳垂还戴了一双天使状的水晶耳环,一闪一闪地衬得她眉眼如星,这种介乎于天真和成熟的味道,对男人来说是致命的吸引。
  
  王岚眯起眼,目光在她那对耳环徘徊流连,她清楚记得上月这个牌子新品发布会时,这款设计总共只有两对,一对是设计师本人留给了相爱十年的妻子,另一对则被不具名的人预先订走了,让不少名媛很是扼腕,只是没想到那个神秘的买家竟是邵峰。
  
  它除了设计独一无二之外,还有个很sweet的名字——一生一世。
  
  好一个一生一世,他就那么爱她?她有什么好?
  
  王岚勾起唇轻笑,摊开掌心无辜地说:“那我的生日礼物呢?我看你的耳环好特别啊,不如就当礼物送我算了?”
  
  夏小冉下意识伸手摸摸耳环,似想到了什么,甜蜜一笑:“是邵峰陪我逛夜市的时候买的,不值钱的地摊货,喏,这才是我送你的礼物,你拆看看喜不喜欢?”不知怎的,邵峰临出差的前一晚非要腻着她,两人舍不得分开,于是就在学校附近的夜市逛了一圈又一圈,他还变戏法似的买了这双耳环送她,后来他还说不如跟他一起去上海得了,其实这个提议她也很心动,可因为留学手续没有办妥,也只能作罢。 
  
  王岚如鲠在喉,精致的轮廓隐没在黑暗里,看不清她的表情。地摊货?是她不识货还是故作天真?
  
  不过她面上还是客气地接过礼品盒,当即打开,是一条印染丝巾,很淡雅的色彩。
  
  “你真有眼光,怎么知道我正想要一条这样子的丝巾呢,谢谢啊!”她堆起笑意,热情地握了握夏小冉的手,“哎呀,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估计他们都等着呢!”
  
  他们?夏小冉有些担心,嗫喏着:“师姐,你的朋友我都不认识,我去会不会不合适?”
  
  邵峰也带她去过几次类似的聚会,他们的圈子里都是背景不凡的高干子弟,说起话来总是绵里藏针真假难辨,她总是怕自己会说错话给邵峰招麻烦,后来渐渐也不去了。可是王岚是她师姐,不但是人热情,而且还帮了她很多忙,她根本开不了口拒绝她的盛情。 
  
  王岚促狭地打趣她,“我的生日我最大,你去怎么不合适?放心吧,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要不然少了根头发邵疯子岂不是找我拼命?”她边说边踩油门,流线精致的雷克萨斯很快融进夜色中,直往城东的繁华休闲区开去,疾驰间绚烂的灯火如流光般掠过她们身上,忽明忽暗,没多久就到了一个私人俱乐部。
  
  王岚亲昵地拉着夏小冉进了一个很大的包厢,光线昏黄,环形沙发上三三两两地坐了好些人,或谈笑或拼酒或唱歌,气氛很热闹,只不过夏小冉一个都不认识。
  
  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烟酒味,夏小冉忍不住捂着鼻子咳嗽了两声,王岚拍拍她的肩,又叉着腰朝那帮人喊道:“好哇,我都没来你们就开始热乎了,眼里还有我这个寿星的存在么?”
  
  这下包厢安静了一会儿,视线都往她们身上聚焦。  
  
  其中一个长得有些流气的男人端着酒杯起身往这边走来,高瘦的身体晃啊晃的跟她们打招呼:“当然有你啦,不过寿星迟到也要罚饮三杯,没得商量。”他一手搭上王岚的肩膀,眼睛却色迷迷地瞅着夏小冉,“哟,这位漂亮的小妹妹是谁?以前没见过啊……”她一进门,那双又直又白的腿让他眼前一亮。
  
  “我师妹,夏小冉。”王岚拍开他的手横了一眼,把夏小冉拉到跟前,“小冉,这是宋庆国,都是我的朋友,人蛮不错的,就是有点人来疯,你别见怪啊。”
  
  夏小冉不知内里,只能局促地笑了笑:“你好。”  
  
  “好,都好!”宋庆国一瞬不瞬地盯着夏小冉,喉咙滚了滚,也许因为沾了酒,他的某处莫名地燥热起来。
  
  王岚深看了他一眼,别有深意地笑着说:“都先坐下吧,慢慢谈。”她带着夏小冉在宋庆国身边坐下,不过因为她是寿星,不断地被人拉去祝酒,很快连人影都摸不着了。
  
  “你喝酒吗?这是我从法国的波尔多酒庄带回来的葡萄酒,味道很正宗很醇厚,你试一试?”宋庆国殷勤地招呼着夏小冉,见她拼命摇头,马上又递上一杯果汁:“看我混的,忘了你们女孩子都不怎么喝酒,那喝这个行不?是新鲜渣的果汁,维生素多,能美容的。” 
  
  夏小冉不好意思推拒,接过来:“谢谢。”反正是服务生拿来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果汁加了冰块,捧在手心是沁心的冰凉,不过她并没有喝几口,因为宋庆国一直缠着她说话。
  
  “看你的样子是学生吧?在哪个学校?”从坐下来开始宋庆国的眼睛就没移开过夏小冉,其实彼此还算陌生,他却贴得她很近,一见她那斯斯文文的小模样就觉得有只小手在心里痒痒地挠着。
  
  宋庆国一直极力地想表现自己是个有涵养修为的绅士,可是他轻浮的行为举止却让他掉了价,适得其反,夏小冉直觉地不喜欢。
  
  她挪开一点距离,镇定地看着他:“嗯,念C大,我男朋友也是那里毕业的。”后面这一句是她故意加上去的,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嘿嘿,真巧了,宋哥也有很多女朋友是C大的,正好一家亲嘛!”没想到旁边坐的男人开始不怀好意地鼓噪起哄,忽明忽暗的灯光伴着女伴娇滴滴的调笑声,说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宋庆国没好气地踢了那人一脚:“滚一边去,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龌龊啊?我可是正经想跟小冉交个朋友的。”他说着转身又涎着脸往夏小冉靠了靠,微笑说,“别听他们乱说,其实我挺纯情的,你跟我多相处相处自然就知道了。还是你觉得这里闷,不如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大家又发出心神意会地暧昧笑意,宋庆国安的是什么心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夏小冉险险避开他的手,蓦地站起身说:“宋先生,很抱歉,我想起来还没给师姐说生日快乐呢,先失陪一下。”她很快就在吧台找到了被人包围着的王岚,犹如一个女王般被众人娇捧着,她踟蹰了一下就走了过去。
  
  王岚晃着酒杯听身旁的女孩子说了什么,会心一笑,感觉却跟平日的大方含蓄不一般,仿佛揉进了丝丝的娇媚高傲。
  
  夏小冉不大适应地怔了怔,刚好王岚被人提醒回过头来,见她捻着包包愣站在那,就踩着高跟鞋走过来,拉着她往人堆里带:“哎呀,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没想到今天这么多人给我庆生,招呼不到,你可别怪我啊!”她喝了酒,声音沙沙哑哑的,手的力道也很大,把夏小冉的手腕抓红了一圈。
  
  夏小冉步履不稳地被她扯到了吧台,还没反应过来,一杯浮着冰块的黄酒就递到了她跟前:“小冉,快跟我干一杯吧,祝我又老了一岁。”王岚话音刚落就先仰头一饮而尽,还妩媚地睨了她一眼将杯子倒挂,立马赢了一片掌声。
  
  众目睽睽下夏小冉也不能驳了她的面子,咬着牙喝了一杯,冰凉刺激的辛辣灌进口腔,滑到胃肠里不适应地翻涌着,浑身像着了火一样难受,她忍住呕吐的冲动,勉强对王岚笑了笑:“师姐,祝你生日快乐,不过我觉得有些不舒服,想先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才来没多久就走有什么意思?不给我面子呢?”王岚不满地嘟起嘴,硬是把她摁在转椅上坐下,朝大家拍拍手,“来来,我这个小师妹还害羞呢,你们得热情点才行啊!”她这么一抱怨,大家都跟着起哄,以至于夏小冉还想说些什么都被人声淹没了在了音乐里。
  
  …… 
  
  另一边,周跃民刚跟朋友打完牌出来,在转角看到有个人影儿很熟悉,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就拉了一个侍应问:“那边那包厢里头是谁?”
  
  侍应也知道周跃民的身份,忙不迭答:“周先生,那是王岚小姐的朋友帮她办的生日聚会。”
  
  得到了答案,周跃民挥挥手放他离开,心里却奇怪,为什么王岚办聚会他和她表哥都不知道?还有她不是很喜欢邵峰吗,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跟情敌这么热乎?他八卦的细胞在血液里滚了又滚,终于忍不住掏出手机拨了个号:“喂,是我,你在干嘛呢?”
  
  “刚开完会,有事?”傅希尧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起伏。
  
  周跃民吹了口哨,凉凉地调侃道:“得,都这点数了你还在开会,想当劳模拿先进是吧?” 
  
  傅希尧笑骂:“有什么事就快点说,我没那闲工夫跟你瞎混!”
  
  “其实也没啥事,就是无聊地感慨一下你那个大度的表妹。”周跃民心情不错,笑着揶揄他,“毕竟我还真没见过正室跟侧室相处得这么融洽的呢!”
  
  傅希尧皱着眉问:“什么正室侧室?你玩傻了吧?净说些我听不懂的鬼话。”
  
  “咦?怎么宋庆国也在,他不是出国了吗?王岚什么时候跟他有交情了?”周跃民忽的惊呼了一声,随即像明了什么似的挑起眉,把要出口的话给憋住了,他转了话题:“不说这个了,我今晚赢了牌,想找个地方乐一乐,你一起吗?”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还是知情识趣点当哑巴好了。
  
  “我不去。”傅希尧被他没头没尾的话混了思路,正想挂电话,又忽然问,“你刚刚说的是不是夏小冉?怎么还有宋庆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跃民赞赏地一弹指,装疯卖傻地说:“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事?不跟你哈啦了,你不去我自个儿去,拜拜。”  
  
  挂了电话,傅希尧站在三十层高的办公室落地窗前,望着满目的繁华若有所思。 
  
  宋庆国那小子的事在他们圈子里几乎人尽皆知,仗着家世无法无天,玩起女人来花样百出也没个度,去年差点弄死一女学生,最后是花钱了事被家里扔了出国避风头,现在这么突然出现……
  
  傅希尧微眯起眸,眼神变得锐利,王岚打的竟是这主意?真是这样的话,照夏小冉那跟小白兔一样的性子,估计根本挡不住半分。可是他做事从来只管自己的高兴,别人的事他没那兴致插手,除非是犯了他的忌讳惹毛他才会还以颜色,按理说王岚是他表妹,只要事情做得不太出格他都无声支持的。
  
  何况夏小冉那丫头也从未给过他好脸色,快把他傅希尧的脸面压到西伯利亚去了。可为什么一想到她被别人欺负心里就会觉得不舒服?不会是忙糊涂了吧?他沉了脸,又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去。
  
  ……
  
  又是猜拳又是玩骰子又是拼酒,酒过几巡,每个人都喝得迷迷糊糊不知所以。
  
  夏小冉全身无力地扶着门框,酒气涣散的眼眸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脸色被酒气染得酡红诱人,仿佛全身的神经都在不正常地跃动撩拨着欲望的心弦。
  
  宋庆国见机不可失,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跟墙壁之间,不怀好意地调戏道:“嗯……你好香啊,擦了什么香水?我闻闻看……”
  
  夏小冉意识有些模糊,可还不至于糊涂,用力地推开宋庆国:“宋先生,请你自重!”
  
  可这举动在男人眼里看来却像是欲拒还迎,宋庆国得意了:“别见外,叫我哥哥就成!看你红红的是不是觉得热?这还不简单,待会儿哥哥给你消消火就不热了。”他一边邪恶地调侃着,一边猴急地往她脸上亲了去。
  
  夏小冉快快地把脸一偏,还是被亲了额头,顿时觉得恶心极了,条件反射似的伸手就一巴掌甩出去,用仅有的理智呵斥道:“走开!别碰我!”
  
  宋庆国本来还笑容可掬的,可是被她不留情的一掌拍去了斯文嘴脸,单手掐着她的下巴发狠地冷笑:“跟我装清高?你有什么可拿乔的?像你们这样儿的学生不就是想着沾亲带故傍个大款过舒服日子吗?哥哥我有的是钱,你伺候好我了什么没有?识相点,别不敬酒不吃吃罚酒,即使我在这里办了你也没人敢说不,明白了吗?”一开始见她斯斯文文的以为很温顺,没想到还是个带劲的妞,不过这也好,玩起来才有滋味。
  
  闻言,夏小冉慌乱地睁大眼眸,想挣扎逃脱偏偏又使不上力气,而且周围人来人往的竟然没一个人上前阻止宋庆国的恶行,还包括那些刚才在包厢里新认识的所谓的朋友,她再蠢也知道事情不单纯,好像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陷进了一个可怕的阴谋里。
  
  她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身体,心里涌上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  
  
  “啧啧,好大的口气,要是我说不呢?你又能怎样?”
  
  是一把慵懒又不可一世的声音,夏小冉觉得很熟悉,她愕然抬起头,越过宋庆国的肩膀往声源望去,莫名地松了口气。
  
  幸好上天有眼,还未曾是绝路。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4:53
冷讽

  不远处,傅希尧整个人懒懒地倚在转角处,手上搭着亚麻色的外套,姿势很是优雅闲适。他的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可眼睛并没有看夏小冉一眼,而是定定地睨着宋庆国,眸中那抹锐利的光芒让人忍不住心里发怵。 
  
  宋庆国被人打断了好事儿,当下觉得面子抹不开,遂恼羞成怒地大喝:“傅希尧,这是我的私事,你凭什么插手?”
  
  “哦?”傅希尧微勾起唇冷冷一笑,慢条斯理地走近他,通身带着无以名状的强大压迫感,他倨傲地哼了一声:“凭什么?就凭小爷我高兴!”他眼角的余光瞥向夏小冉,见她的脸庞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目光很涣散,就像被下了药似的,他不禁凛起眉。
  
  “开玩笑!这女人是我先看上的,堂堂傅四少不会想捷足先登吧?你这么仗势欺人说出去可要闹笑话的。”宋庆国不肯示弱,赤红着眼没脸没皮地争辩着,谁叫这妞很对他脾胃,煮熟的鸭子可不能没吃就飞了。
  
  傅希尧倾身靠近他,无所谓地笑了一下:“仗势欺人?哦,原来你还懂这个词儿,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他轻松地一扣一扭,让宋庆国松开夏小冉,疼得他捂着手在原地打转,这才顺势揽过夏小冉的腰沉着声说,“我就仗势欺人怎么着?你有意见?还是……‘你们’有意见?”他嚣张地拖长尾音,冷冽的眼神扫过在场看好戏的人,只见他们都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作鸟兽散,毕竟没有人会想得罪傅希尧,没有人。
  
  “你欺人太甚!”宋庆国握紧拳狠狠地瞪着他,黄浊的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可无论身形、气势还是背后的势力都不如人家,一口怨气无处可发。
  
  夏小冉脑子嗡嗡的,觉得浑身热得难受,小腹像烧着一个火炉,她不安地在傅希尧怀里扭动了几下,却被傅希尧狠掐了一下腰,冷着声警告:“你别乱动!”接着他又气定神闲地睨着宋庆国,“怎么?不服吗?是不是要我向令尊打一份书面报告?我乐意之极。”
  
  宋庆国倒吸一口凉气:“你!”他气结,知道一些内情的人都晓得他才刚刚解禁回国,这时候再闹出什么妖蛾子的话他老爸指不定扔他到南极去,这个险他根本冒不起。
  
  就在这时——
  
  “呀,我说怎么人全部都不见了,原来全聚在这儿呢!”王岚娇媚的声音打破了空气中的剑拔弩张。她站在台阶上,手里端着半杯酒,光影打在她微笑的侧脸上,晦暗不明,不知道站在那里看多久了。
  
  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才又开口说:“哥?你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啊?正好准备切蛋糕了,来,都先进去坐下吧。”她的语气很轻松,好像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一样,还亲热地想来扶夏小冉,却被她避开了。 
  
  夏小冉紧紧攀着傅希尧的手臂,才勉强撑住身体,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极黑极亮的眼睛怔怔地瞅着王岚,似乎想看清楚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要说她半点不知情,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的。
  
  可她这么陷害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她从未像今天这样,以这样的方式认清楚一个人的真面目,邵峰说的对,她真是傻,而且傻透了,因为她到现在还想不通王岚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觉得浑身忽冷忽热,难受极了。  
  
  傅希尧明显地感受到夏小冉节节攀升的体温,根本不像是喝醉酒这么简单,他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推掉王岚的邀请:“不了,你们玩吧,我们先走了。”说完就拉着人往外走去,自然也没看到王岚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傅希尧没送夏小冉回学校,而是带她到了他位于市区的一处私人寓所。 
  
  对着宽敞静谧的房间,夏小冉刚压下去的害怕又猛然地升起来,她忍住晕眩,紧张地颤着声音:“傅先生,我,我要回去。”此刻她觉得身上的每一处都燃着一簇簇的火苗,浑身却疲软无力,几乎连站都站不住,而且傅希尧炙热的眼神更让她觉得危险加剧,尽管他才刚帮了她。 
  
  傅希尧似笑非笑,毫不温柔地扯着她的手臂来到落地镜前,指着镜子对她鄙夷地冷讽:“回去?就你现在这模样想去哪里?真想被人当场办了不成?” 
  
  “不……”夏小冉睁大眼,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衣衫不整,面色绯红,如斯妖媚跟欢场里的小姐有什么不同?这还是原来的自己吗?她不敢相信地把脸埋在手心里凄凄地呜咽着。  
  
  傅希尧不耐烦极了,把她拉到浴室,打开花洒将冰冷的水当头浇到她身上:“你先清醒清醒再说吧!”那种酒局的酒水多半都放了兴奋催情的药,也不知她到底喝了多少,只好先用冷水降下火。 
  
  他从浴室出来,见自己也一身狼狈,就到了隔壁的主卧洗了澡,想着要拿套换洗衣服给她,就叩了叩浴室的门,他皱着眉等了好一会,发现除了潺潺的流水声竟没有一丝的声响,这才觉得不妥,他暗咒一声用力把门撞开,却又当即愣在那里。  
  
  夏小冉站在淌着冷水的花洒下一动不动,眼睛紧紧地闭着,她身上的裙子早就被水打湿了,不知什么时候松开的长发湿漉漉地紧贴着纤细的腰身,凸显出她灵动婀娜的曲线,她却像没了知觉似的,浴室里一片死寂的沉闷。
  
  那一刻,傅希尧脑海里只想到了两个字,妖精。
  
  真是该死地吸引人!身体的某处很快就起了反应,他深呼吸一口气压住冲动,哑着嗓音低低喊着:“喂!”
  
  夏小冉慢慢抬起头,没有焦距的视线茫然地望着他,等看清楚他是谁的时候,全身泛起了彻骨的寒意,她蓦地尖叫一声,在他毫无准备的瞬间推开他直往外冲去。
  
  他怔忡了一下,眼疾手快地拦住她:“你要去哪里?”
  
  此时夏小冉浑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朝他又踢又打,像只负伤的小兽在不停地咆哮着:“放手!放手!别碰我!”
  
  夏小冉那疯狂的样子是从未有过的尖锐失控,她每每一想到今晚上的事就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二十一年来从没受过这样的侮辱,她只想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别的她什么都做不了,该死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花拳绣腿傅希尧还不放在眼里,他没松手,只神色平静地打量了她好一会:“要我放手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想做什么?”他不可能让她这样跑出去的,这不是找死吗?
  
  “我要离开这里!”夏小冉面无表情地大吼着,“不需要你惺惺作态装好心!你们这些人无耻得令我觉得恶心!”她方才想起来王岚是他的表妹,他们这些人也不过是一丘之貉,披着贵族的外衣愚弄别人,她岂会再傻傻地相信他?
  
  无耻?恶心?简直荒天下之大谬!他开了一天的会,气还没带歇一会地就巴巴着跑去替她解围,结果就换来这两个词?真是不识好歹的女人!
  
  傅希尧危险地眯起眼,步步逼近她,她一个踉跄倒在身后的沙发上。
  
  “我无耻?”傅希尧挑起眉阴郁地冷笑着,“哦,我懂了,在你眼里就只有邵峰高尚对不对?那你有事的时候他在哪里?还不是我这个无耻的人救了你?而且你别忘了,他也是我们‘这些’人中的一个。”
  
  夏小冉涨红着脸反驳:“邵峰跟你们不一样!不一样!”她爱的邵峰温和儒雅,怎么会跟他们一样龌龊不堪?
  
  “很好,呵呵,很好。”他心中升起了莫名的嫉妒,既然她已经不分是非给他贴了标签,那他也不需要当什么绅士了。
  
  一瞬间,他们之间的狭小空间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的空气,夏小冉呼吸不稳地想避开傅希尧,哪知他突然发了狠把她密密实实地钉在沙发里,眼神透着寒意,熟悉傅希尧的人都知道他表情越平静代表他越危险,可能他是真的被夏小冉激怒了。 
  
  夏小冉恐惧地扭动着身体想逃开,殊不知这更容易挑起男人兴奋的神经,傅希尧将她不安分的双手钳制在头上,猝不及防地俯身吻住她的唇,还用牙齿忽轻忽重地啃咬着,她觉得恶心极了,心里越发地厌恶他,于是不管不顾地反咬了他一口,血腥在他们交缠的唇齿间迅速蔓延。
  
  谁知傅希尧竟然没有丝毫动摇,反而吻得更深,仿佛要吸食她的灵魂一样狠绝,妖冶的薄唇微张:“这才是无耻,明白吗?女人!”
  
  他们两人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她胸前的柔软刺激着他难以掩饰的欲望,他的呼吸变得沉重,湿濡的吻落在她的眉眼,脸颊,然后在她耳边流连,含住她小巧的耳垂低低地浅笑:“怎么这么敏感?邵峰没教过你吗?”
  
  “不要脸!”夏小冉忿着脸骂他。  
  
  他不在意,一只手慢慢地撕扯开她的裙子往里面细滑的肌肤摩挲,得寸进尺地揉捏起白软的丰盈,灼热的碰触令她的身体敏感地轻颤着,她僵直着身体,攒着拳头拼命反抗,却发现一点用处也没有,他很快就把她重新压在身下肆意逗弄,而且她越尖叫,他越兴奋,苍白的脸上淌满纵横交错的泪痕,透着楚楚动人的荏弱,轻易令男人疯狂。
  
  渐渐地这蜻蜓点水的快感已满足不了他出闸的欲念,他把她圈得死紧,双手开始不规矩地要继续往下探寻,在双腿间细拢慢挑地撩拨着她的神经,刚被冷水冲退的热潮又被他引了出来,她忍不住在他身下娇吟嘤啭,意识开始模糊了起来,更别提挣扎抗拒了。
  
  很快,他的浴袍,她的裙子在地上纠缠出暧昧的曲线。 
  
  可就在他抵住她的那一霎那,她闭着眼睛失控地叫喊着:“邵峰,邵峰……”
  
  天雷地火在瞬间熄灭得一干二净。
  
  他紧紧地攫住她的双肩,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他呼出的热气扑在她脸上,无情冷笑着:“很好,你还真懂得怎么败坏男人的兴致。”
  
  她被疼痛刺激得清醒过来,这才羞愤地意识到刚才自己竟然恬不知耻地配合他!天哪!
  
  又冷静了一会儿,他跨下沙发,捞起地上的浴袍重新披回身上,若无其事地拾掇好自己,朝她冷冷一瞥:“如果到现在还不明白情况,那我告诉你,王岚是邵家内定的媳妇。你既然有勇气挑战门当户对,那就该知道自己迟早要面对这些刁难侮辱,光一个‘爱’字你以为真能无所畏惧?你做好跟整个邵家作对的准备吗?我亲爱的夏小姐,是时候把你的天真收起来了。”
  
  邵峰是邵家的独子,怎么可能会允许他有计划外的不确定性?他赌这场爱情长跑,永远到不了终点。
  
  什么?内定的媳妇?夏小冉当下愣住了。
  
  此时傅希尧已经淡去情潮,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他淡淡地看着她:“刚刚……就当是我今晚做好事的报酬,你自求多福。”说完就转身出了房间,只留下夏小冉一个人。
  
  她迅速拉起衣服遮掩自己的狼狈,捂着脸呜呜地哭了出来,以此来发泄压抑了一整晚的委屈和不甘。为什么她会遇到这些不堪的事?她只是单纯地喜欢邵峰,有错吗?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4:53
天真

  夏小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的,反正等她走到寝室时发现两条腿已经是麻木的了。她无力地躺在床上,觉得全身一阵冷一阵热的,明明眼睛干涩地叫嚣着难受,泪水还是像决堤似的擦干了又流下来,在讽刺她的愚昧。 
  
  也许她从一开始就不该跟邵峰在一起,他们两人的背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即使勉强在一起也得不到祝福。
  
  她想起妈妈前两天来电话的时候叮嘱她说,她只管好好读书,等毕业以后就在他爸爸带的学生里挑个合适的小伙子恋爱结婚,这样总算是知根知底,他们也能放心。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没有跟父母说起邵峰,她那么那么喜欢的邵峰。
  
  这些日子以来,“门当户对”这四个字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而她只是逼着自己忽略它的杀伤力而已。
  
  其实邵家早就已经有人来学校找过她,应该是邵峰的姑姑,一个很精明练达的女人,她在茶室坐了半个小时,一句话没有说,只是一直看着她,最后才冷冰冰地说了一句:“夏小姐,你跟我们家邵峰不合适,何苦跟长辈们拗着干?你还是尽早离开他吧,这样对你们两个都好。”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对了,她记得自己说:“邵阿姨,我和邵峰是真心相爱的,请您们再给我一个机会……”  
  
  哪里知道邵峰的姑姑会冷笑着讽刺她:“夏小姐别天真了,我们邵家要的媳妇,不该是你这样的。”
  
  又是天真。大胆地争取自己喜欢的人,是无可救药的天真;真诚地信任帮助自己的朋友,是蠢得要命的天真,夏小冉,你活得真窝囊。
  
  不过这事她没有跟邵峰提起过一星半点儿,因为她相信他的压力不会比她少,他们都在为这段感情做最大的努力,不然他不会高调地带她走进自己的世界,让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她夏小冉是他邵峰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邵峰的良苦用心她如何不知?所以她只能在他的庇护下假装幸福,很煎熬的幸福。
  
  张娴就说过,小冉,你是好命好运气,不但父慈母爱,学习又好,而且还找了一个那么优秀又疼你的男朋友,真是羡慕死人。但是她不知道,得到这种运气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这代价大得让她几乎承受不住,逼着她从温室里破茧而出。 
  
  一想起昨晚的事,她又控制不住自己去浴室再洗一遍澡,就像得了强迫症一样。在浴室里,当她看到自己一身狼狈不堪的吻痕时,她再一次崩溃了,因为无论多使劲擦,无论洗多少遍都抹不掉那个令她难堪的记忆,她觉得自己很脏很丑。
  
  一段感情如果掺杂了煎熬,背叛,欲望等等不堪,还是她要的爱情吗?她真的不知道。
  
  蒙上了水汽的镜子上,写满了“邵峰”两个字,想起他总是带笑的脸,想起他待自己的好,心里酸酸楚楚的,又想哭了。
  
  这时手机却欢快的唱了起来,“我的好小冉,快接电话,快接电话,我给你一个吻”,是前阵子邵峰非拗着她录的搞怪铃声,她曾经还笑他堂堂大男人把幼稚当有趣,可现在她听了只觉得难受。
  
  她抹了一把眼泪,感觉眼睛涩涩地疼痛着,缓了一会儿才半笑半哭地接起电话:“音乐家,怎么这么久才来电话?再晚点儿本小姐可要另结新欢了。”他离开她太久了,连带地把她的勇气都带走了,她哽咽着喉咙压抑自己,这才没有在他跟前失控。
  
  可她浓浓的鼻音还是出卖了她,被邵峰听出了异样,紧张地追问她:“小冉?你怎么了?哭过了?”
  
  “没有啦,我刚才又看电影了,谁知道又是个悲剧,真是哭死我了。”夏小冉吸了吸鼻子跟他撒娇,心里却在苦笑,她什么时候连说谎都这么自然了?可是她知道,昨晚那件事不能对邵峰提起半分,要不然他会发疯的,这对他们一点帮助都没有。
  
  “真的?”邵峰半信半疑地反问,很快又打趣说,“那等我回来可要把你的藏着的电影电视剧什么的都赶紧收起来,天天为这些哭怎么得了,以后我们生的孩子岂不是成了小哭包?”
  
  夏小冉哭着笑骂:“谁要你生孩子?不要脸!”他们的孩子吗……她想都不敢想。
  
  邵峰忽然认真起来:“说真的,我可不是开玩笑,就这么跟你分开几天我就觉得难受得不得了,要不等你留学回来咱们就领证吧,生孩子辛苦,咱也不要多,就一男一女凑个‘好’字,哥哥可以照顾妹妹,你说好不好?”这其实已经是变相的求婚了。
  
  夏小冉沉默了好久,久得邵峰心里发慌,他小心翼翼地问:“小冉?你别不说话啊,你不想那么快结婚也没关系的,我尊重你……”他跟她差了几乎十年,是有些心急了,不会是吓坏她了吧?
  
  “不是的,我怎么会不想?”夏小冉哽咽着回答。
  
  事实上她刚才走神了,听了他的话,脑海里不知不觉就浮现一幅画面,她和邵峰结婚了,他们有了新家,还有两个孩子,每天他上班,她带孩子们去上学,那样子简单的幸福的生活着……可是现实呢?她不敢预料。
  
  邵峰笑开了,厚脸皮地揶揄:“我就说嘛,我这么优秀的男人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了,错过了你会后悔的,来,先亲我一口付点利息。”
  
  若是换了往常,夏小冉肯定又得别扭好一阵子,今天她却很爽快就亲了他一下,抓着手机喃喃:“邵峰,你快点儿回来,我想你了。”
  
  邵峰一下子动容了,情不自禁地说:“我也想你,还好过两天就能回来了,你等我。”
  
  夏小冉捂住唇猛点头,想起来他看不到,又吸了吸鼻子说:“好,你说话算话。”
  
  可是后来邵峰还是食言了,他被分公司的杂事缠得根本脱不开身,只能打给夏小冉说抱歉,她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善解人意地让他先把事情解决再说,别急着赶回来。邵峰怕她不高兴,一直不肯挂电话,她说了好多好话才让他安心,然后继续对着电脑发呆。
  
  从早上收到这封匿名邮件到现在,已经过了多久了?她抱住膝盖把脸埋在里面,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沉得几乎让她窒息。过了这么些天,她以为她可以淡忘,看到王岚,她可以扮作若无其事,可是,偏偏有人不让她如愿。
  
  邮件上面只有一句话,离开,不然我就公开照片。
  
  是让她离开邵峰,还是让她离开学校?只要这些不雅的照片传了出去,她在哪里都呆不下去,可奇怪的是她居然不怕,仿佛已有一种豁出去的释然感,也许她最近累得麻木了。
  
  可当时她并不知道,这只是磨难的开始。
  
  那天夏小冉想了很久,终于决定要回家一趟。
  
  她忽然很想跟着爸爸去钓几尾鱼,然后妈妈做成美味的红烧鱼,再做个鱼头豆腐汤,光是想想都觉得开心,就像她爸爸挂在书房的那幅书法写的——活得开心,做人不就该简简单单,幸幸福福吗?
  
  她定了最快的机票,是傍晚到家的。
  
  夏之年看见宝贝女儿回来,一向严肃的面容也放松了几许,拉着她说了很久的话,她妈妈温淑芳更是高兴得马上出去买菜,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为她洗尘。这天晚上是她这么久以来睡得最好最沉的一晚,没有烦恼,没有嘲讽,没有哭泣,可以闻着被子上属于家的味道入梦。
  
  她在家里还是坚持练琴,每天早上七点起来练习两个小时,然后陪她妈妈去市场买食材,不过温淑芳总不让她帮忙做菜,怕弄伤她的手指。
  
  夏之年中午一般不在家,晚上才回来,吃饱了以后,一家三口会在小区的公园里散散步,每当有人夸自己的女儿漂亮乖巧时,温淑芳总是笑得合不拢嘴,夏之年的性格内敛一些,表情习惯性地淡淡的,可是弯起的眉眼也表现出他心里的自豪。 
  
  夏小冉不禁想,如果邵峰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和她是不是就能像爸爸妈妈一样幸福了?
  
  而邵峰从上海回来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
  
  他还没歇口气就被母亲的电话召回家里,才到家门口就看见大姐给她使眼色,悄悄用唇语说:“爸-爸-在-生-气,你-完-了。” 
  
  他孩子气地眨眨眼,朝她无所谓地浅浅笑了笑,比了一个胜利的“V”字,其实他并不害怕。他整了整微乱的衣服,从容地走进父亲邵正天的书房。
  
  他站得笔直,清朗地喊道:“爸,我回来了。”
  
  邵正天没有抬头,只是专注于笔下行云流水的书法里,不发一语,邵峰也保持沉默,两父子在较劲比着耐心。过了许久,邵正天把毛笔放下,又去净了手,才坐下来就问:“你还要玩多长时间?”他的声音冷冽刺骨,还掺着不赞同的责怪意味。
  
  邵峰眉一凛,正色道:“爸,我做的每件事都是认真的。”
  
  “啪”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被扔到他脚下,他低头一看,脸色瞬间青白交加变得极为难看,是一个大信封,里面滑出一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光线很暗,看不清男人的脸,而且多数是背着镜头的,可是他能看得清楚里头那个一脸娇媚的女人,是夏小冉。
  
  这件事的知情人都被封了口,夏小冉也一字未提,所以邵峰事前一点都不知道,弄得他毫无心理准备,只是心里暗自着急,怎么会有这样的照片落到父亲的手里?这样无疑是毁了小冉得到家里认同的可能,老一辈的人都习惯先入为主,这下对小冉的印象肯定更加不好了。
  
  果然,邵正天冷冷地哼了一声:“认真?就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你也敢跟我说认真?你是脑子糊涂了,还是被她下了蛊?听说你还跑去跟你姑姑生气?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么是非不分了?”
  
  “这些照片是怎么得来的?”邵峰握着拳,眼睛死死地看着他父亲。
  
  邵正天冷笑:“你甭管我怎么得到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能做得出来就不怕被人知道,我现在就告诉你,马上去跟那女孩儿断干净,我就当做没发生过这件事,要不然……”
  
  “要不然就要封杀我?或者派人给我公司施压找麻烦,再或者去逼小冉离开我?”邵峰很快就打断他,全身都绷得紧紧的,脸上已经恨极。
  
  他会在上海耗那么长时间也是因为事情一直办得不顺利,好像有只无形的爪子在阻挠他,现在看来肯定跟他父亲脱不了干系。再者,小冉是什么人难道他还不清楚?他现在只是急,这些照片是什么情况下拍的?小冉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她有没有出什么事?
  
  邵正天气结,起身朝他就招呼一巴掌,大喝道:“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混账东西!”
  
  邵峰摸摸自己火辣辣的脸,忽的一笑:“爸,不管你认同不认同,这辈子我邵峰的配偶栏里,永远只有‘夏小冉’这个名字。”他说完深深一鞠躬,又从容地离开了书房。
  
  听得那么大的动作,他的母亲,大姐和二姐都担心地等在门外,邵峰出来也只是跟她们打了招呼,又匆匆开车离开了大宅,他一上车就拨了个电话,等对方接起来,就听到夏小冉带着睡意的声音:“邵峰?怎么这么晚?”
  
  邵峰眯起眼笑了笑,眼里盈满了温柔:“小猪崽,这么早就睡了?”
  
  夏小冉不依了,反咬他一口:“哼,我是小猪,你就是大猪!”
  
  “小冉,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的?”邵峰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口。
  
  那边夏小冉怔了几秒,这才细声柔柔地回答:“我能有什么事?不就天天担心着你有没有被上海的美女勾了魂,而且我最近办护照整理档案还有准备入学试,哪有时间想东想西?”
  
  果然,她还是瞒了他,就像姑姑去刁难她的事她也一直没跟他提过,小冉……这丫头贴心得让他心疼。 
  
  “呵呵,我的魂早被你勾走了,谁有能耐抢了去?”邵峰半开玩笑似的揶揄,又问,“那你的护照办好了吗?”
  
  夏小冉“嗯”了一声,觉得他语气怪怪的,就有些担心:“你怎么了?”
  
  他扯开领带扔到后座,笑说:“没事,你不是一直想去马尔代夫吗?我刚好有假期,可以和你去转一圈开心开心,不然等你去了维也纳就剩我孤零零一个人了。”
  
  夏小冉对这个提议很心动,微微一笑:“可是……真要去也得等你回来啊!”
  
  “傻瓜,我已经回来了,现在快到你学校了,你待会就下来吧,那么久没碰面,可想死我了。”
  
  夏小冉一乐:“真的?那我马上下来!”
  
  可那天晚上,夏小冉一直等,一直等到天亮,邵峰都没有出现。 
  
  这些天傅希尧去普吉岛度了假,刚享受完阳光与沙滩的假期,回来一下飞机就接到周跃民的电话。
  
  “阿尧,出大事了!”
  
  傅希尧还在倒时差,脑子昏沉沉的,没好气地问他:“又怎么了?”他最受不了这小子咋咋呼呼的个性,说好听点吧是热情,说难听点就是八卦加话唠,像个娘们。
  
  周跃民的声音很急:“我说真的,邵峰昨晚出了车祸,现在人还在急救呢!”
  
  “怎么回事?”傅希尧一惊,马上吩咐司机:“掉头,即刻去军区总医院。”
  
  可奇怪的是,为什么他刚才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竟是夏小冉那张苍白的小脸。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4:53
转折

  等傅希尧赶去医院的时候,邵峰已经被推出了手术室并且转移到加护病房里,他瞥见傻站在门口的周跃民,连忙拉着他到走廊的转角处问:“他情况怎么样了?没事吧?”
  
  周跃民烦躁地耙了耙头发,摇着头说:“还没有完全脱离生命危险,因为撞到了这里……”他指指脑袋,嗓子有些艰涩地继续说,“好像是颅腔内积了淤血,身上还有多处严重骨折,现在最怕的是出现并发症,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明明前两天还跟他在电话里互侃的人,突然之间一脚踏进鬼门关,他有点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这下子傅希尧也是一脸惊愕,他没想到邵峰会伤得这么严重,拧着眉说:“我看邵峰那手车开得挺稳的,好好地怎么会出事?”
  
  “我也不知道……听说是为了避开一个喝醉酒的学生才撞了,该死的!”周跃民的语气有些不忿,随即又叹了口气,“你是没看到邵叔那样子,像一下子老了十岁,先别说邵家的人会难受成什么样儿,就连王岚也哭得跟泪人似的,真是飞来横祸啊!”
  
  傅希尧听着心里有些堵,抿着唇不答腔,面露忧色地望着病房的方向,又帮不上什么忙,没多久傅添荣派了秘书来问邵峰的情况,而他们几个朋友在医院守了几个小时也各自散了,看来,今夜无人入睡。
  
  十五的夜晚,月亮却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的,没有透出一丝一点的光,夜色沉得吓人。  
  
  司机已经把车泊在医院门口,候在车前等着傅希尧,傅希尧觉得有些累,揉了揉眉心正想坐到车里面,却眼尖地看见廊柱那儿站着个熟悉的人影儿。
  
  夏小冉侧着身,披散的头发把瓜子脸挡去了大半,眼睛一直看向医院里头,那无助的神情让她看起来更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子,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而且她脚上还穿着双卡通拖鞋,露出十个圆润的脚趾头,看样子应该是急着出门而忘了换鞋。
  
  她是来看邵峰的吧?怎么不进去?他很快转念一想,特殊病房的每层楼每个路口都有专人把守着,依她那么敏感的身份,估计想进也进不去。
  
  傅希尧就这样远远地冷漠地看着她,直到司机忐忑地轻声唤他,他才回过神转身上车,寒着声吩咐:“今晚去别墅。”车子缓缓起动,等倒后镜里那个小小的背影渐渐缩成了一个点儿,他又忽然出声,“慢着,倒回去。”
  
  他站在回廊的另一隅,单手插在口袋里睨着仿若失了魂的夏小冉,那双清亮的眼睛盈满了泪水,长发随着夜风离乱地飞舞,不知怎的,有半边脸微肿了起来,显得她更加地荏弱。好几次她冲进去都被人挡了出来,看来是邵家下了禁令,他忽的心里一揪,而且带着莫名的不悦,这对他来说是一种陌生的情绪。
  
  夏小冉还不死心,正想再做努力的时候,被人在身后拦住了腰,她微微仰起下巴,噙着泪珠子的眼睛望着阻止她的人,瞬间又像盲人见到曙光似的,双手用力抓着那人的臂膀,焦急地低喃着:“傅先生,邵峰他怎么样了?他应该没事吧?对不对?”
  
  那声疏离的“傅先生”唤醒了傅希尧应有的理智和冷漠,他无情地甩开她的手,沉声道:“我只是给夏小姐一个忠告,你回去吧,里面……你是进不去的。”他说完转身就要走,手心却马上传来冰凉的触感。
  
  他回过头,是她拉着自己的手,眼神充满软弱的哀求。他不由得想起那一夜,她软软地躺在自己身下娇喘呻吟,白嫩的手臂紧紧攀着他的肩膀,身体在他的指尖下发颤,那意乱情迷的模样诱人得让他忍不住想狠狠地欺负她折磨她。可偏偏她心里想的是邵峰,即使此刻放软姿态也是为了邵峰,明明是很名正言顺,可他就是不喜欢。
  
  耳边还听见她哀哀地请求:“傅先生,求求你……”
  
  他不知夏小冉已经急得六神无主,除了求助于他,她根本想不到别的办法。
  
  昨夜她在宿舍楼门口等了一宿都没见到邵峰,打他的电话又一直无法接通,当同学告诉她邵峰在校门外出了事故时她都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可现实很残酷。等她打听到他被送到的医院,忙不迭赶了过去,却说闲杂人等不能进去,而她就是那闲杂人,是不被邵家认可的人。
  
  在那里,王岚那双平日温和的眼睛此时像淬了毒的冷厉,出其不意地扇了她一巴掌,恶狠狠地警告她:“你还想进去自取其辱?他先是为了你跟家人反目,公司面临危机,然后又赶着见你才出了车祸,你应该觉得满足了吧?难道还想害死他才甘心?”
  
  她彼时才完全明白,王岚对自己的好,是为了邵峰,对自己的恶,也同样是为了邵峰,更讽刺的是,还是她介绍自己跟邵峰认识的,何其悲哀。但是王岚说得对,如果邵峰没有认识她,也许日子会过得更加地快乐,如果他不是急着来学校看她,也许就不会出车祸……
  
  可惜世上什么果都有,偏偏没有如果,他们的爱情没有出现奇迹,更没有得到大家的祝福。
  
  她无法控制自己去想象邵峰倒在血泊里的样子,那种撕裂般的感觉一下一下钻进她的心窝里,是慑人的疼。
  
  斑驳的光影下,看不清傅希尧的表情,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冷漠地说:“求我什么?”
  
  夏小冉红着眼眶,咬着下唇道:“傅先生,求求你,能不能告诉我邵峰怎么了?”她的呼吸微微急促,似乎已经是拼尽全力来抓着眼前这棵救命稻草,抓住她最后的机会,至少让她知道他好不好。
  
  晶莹的泪珠子落在傅希尧宽大的手背上,温度烫得灼人,他想了想,终于心软地回了她:“人救回来了,不过还需要在加护病房里观察。”不知道基于什么理由,他最终没把那句“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说出口。
  
  夏小冉蓦地松手,绵软的身体一下子瘫软在地,累得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他救回来了,他没事,幸好他没事。
  
  傅希尧见她一动不动,“喂”了几声也没反应,弯下腰轻轻一碰,她竟毫无知觉地倒向一边儿,他赶紧环住她,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又下意识缩回手,暗咒一声,原来是发高烧了。也对,等了一天一夜没合眼没吃东西,再铁打的人也熬不住,何况是她夏小冉。
  
  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大手一环轻松抱起她上了车,马上拨号,沉着嗓子说:“阿进,你帮我送许医生到别墅。”挂了电话,他低下头,看着她闭着眼睛安静地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眼角还挂着泪滴,他情不自禁地把手滑向她的脸轻轻摩挲着,没一会儿又抽开紧握成拳,抬起头移开目光看出窗外,不再看她。
  
  王岚刚走出医院门口就看见傅希尧抱着夏小冉上车,那双眼睛像淬了火似的狠锐,心里只反复念着,夏小冉,是你毁了本该属于我的幸福,我要你加倍还回来!
  
  别墅里,许医生给夏小冉打了退烧针,又喂她吃了一次药,等烧退了才离开。
  
  宁静的夜晚,偌大的房间只有她细细平缓的呼吸声,傅希尧倚着窗台,定定地看着她乖巧地蜷在床上睡着了。此刻她看上去就像一只误落凡间的小玉兔,干净得招人疼。他的心情有些复杂,抿紧唇不发一言地离开房间,把她的事情丢给管家善后,就独自开着他那辆捷豹隐没在无边的夜色里。
  
  第二天天还没亮夏小冉就醒了,烧退以后大脑还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半天还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等她睁着酸涩的眼睛看清楚了周围陌生的摆设以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吓了一跳。
  
  也许是听见声响,一直候在外头的管家敲了敲门就走进来,毕恭毕敬地说:“夏小姐,先生交代说你的身体不舒服,可以先吃早餐再服药,或者可以让司机直接送你到你想去的地方。”
  
  “先生?是傅先生吗?”夏小冉下意识地反问,这才发现喉咙干哑得难受,全身乏力。
  
  管家微挑起眉似乎有些迟疑她怎么会这么问,不过还是答道:“是的。”
  
  夏小冉沉默了,隐约记得有一双温热的手一直抱着自己,很温暖很安全,她还以为是在做梦,没想到居然是他。
  
  她并没有留下来,觉得太尴尬,只是让司机送她到最近的公交车站就下车了,昨天那样求他实在是迫不得已,她可不能再承他的人情,她还不起。但是一想起邵峰……到底她要怎么做才能见到他呢?就算只是一面也好啊,她只是想亲眼看到他平安而已,可连这么简单的想法都是奢侈。
  
  她捂着脸深呼吸,拼命地压抑住情绪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夏小冉,别再懦弱地掉眼泪了,越是艰难你越要坚强,这样才能对得起邵峰的爱。
  
  可没想到她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因为她才回到寝室,张娴就忧心忡忡地对她说:“小冉,出大事了!我刚才听人说你的交换生名额被换下来了!还说你……”
  
  她愕然一怔,牵牵嘴角无力地问:“还说我什么?”她那怔忡的样子似乎还没听明白张娴说了些什么。
  
  张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有些于心不忍,登时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拉着她冰凉的手臂到床沿坐下软声软语地宽慰:“哎呀,看我傻的,肯定是我耳背听错了,你先别当真,我再替你去打听清楚啊。”顿了顿又关心问道,“对了,你这个点数才回来,是在医院陪邵峰?他应该没事吧?”
  
  “嗯……”夏小冉扯了扯嘴角,勉强应了声:“应该没事。”其实她这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她现在脑子乱哄哄的一团乱麻,只觉得心口溢满了无以名状的钝痛,连呼吸都很困难,整个人累得根本没办法思考任何事情。
  
  张娴拍拍她的肩膀说道:“没事就好,看你急的肯定什么都顾不上,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先歇一会。”
  
  夏小冉拉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我不饿,就是觉得累,你别管我,快去上课吧。” 
  
  张娴叹气:“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帮你请病假。”跟她做了三年室友,怎么会不了解她的脾性?她越是表现出没事的样子越是代表有事,可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说了,今天在黎教授那儿听到的消息,哎……
  
  宿舍里就剩下夏小冉一个人,她无力地倒在床上,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可没想到一沾枕就沉沉地昏睡过去。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4:53
变故

  在梦里,夏小冉一直在回忆。 
  
  那天知道自己争取到去维也纳留学的资格以后,邵峰很支持她,还兴致勃勃地带她去逛街买随行物品,计划到了冬天可以去semmering滑雪,她说她不会,他就说不难学,到那时候他还可以飞过去陪她过冬。碰巧那天有家私人的摄影工作室开业,他们被邀请去免费试拍。
  
  她穿的是一袭旧式的旗袍,滚边的颈缘衬着珍珠配饰,缎面上绣有娟娟静美的荷花,古典而秀美。而邵峰则是一身英气逼人的民国中山装,显得很正派大气。那位摄影师称赞他们俩很有夫妻相,邵峰听了以后一直笑得合不拢嘴。
  
  他说,小冉,你要相信我。
  
  他说,小冉,等你一毕业我们马上结婚。
  
  他说,小冉,我想你了。
  
  ……
  
  可等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时候,他却突然间消失了。
  
  她猛的坐起来,手里揪着的被子已经被眼泪打湿,缓慢睁开眼,宿舍里沉沉闷闷的,外面的天空一片灰霾,似乎又要下雨了,她苦笑,原来连老天爷都知道配合她的心情。
  
  她往枕头底下摸索了一会儿,翻出了她和邵峰拍的那张怀旧的老照片,做旧的底色,含蓄的表情,十成十的民国风,看过的人都说他们登对如璧人,也许上一辈子也是夫妻。她纤细的手指在邵峰的脸上摩挲了几下,眼里心里都是他,呼吸被揪得紧紧的,可惜他不在她身边,她甚至,甚至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头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心如刀绞。
  
  放在书桌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她揉了揉眉心,爬去接起来。
  
  “夏小冉,现在马上到我办公室一趟,有要紧事跟你说。”莫教授的声音略显严肃和沉重。
  
  她脑门一突跳,抹干泪答道:“是的,我马上到。”该来的还是来了,其实她早有预感张娴听说的事并非捕风捉影,可她还可笑地想藏在蜗牛壳里避一避,以为不去想就没事了,奈何她的壳子不够坚硬,一下子就被砸碎了。
  
  她稍微打理了一下,化了淡淡的妆来掩饰憔悴,这才往办公楼走去。
  
  见面的时候莫教授的气色不太好,板着脸没有一丝笑容,见了夏小冉就立即问:“这个是不是你?”
  
  桌子上摊开了一帧照片,她很熟悉,就是前阵子在邮箱收到的那些她在俱乐部被宋庆国调戏的照片,抓拍的人技巧很高明,看不清宋庆国的脸,反而将她的模样拍得清清楚楚,有几张甚至是面部特写,配上那朦胧暧昧的灯光效果,感觉她就是个风尘女郎。
  
  她深呼吸了几下,才低声道:“是我。”
  
  “不知所谓!”莫教授气得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每每转身见到她又生气地别开眼,最后站在窗边,哑着嗓子问,“那你有没有去做陪酒?”
  
  “不!!”夏小冉尖厉地叫了一声,猛地抓起桌子上的照片撕得粉碎,情绪激动地吼着,“我没有!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她只是,想跟邵峰在一起而已。
  
  这样愤恨的声音,曾经被人称赞如音色俱佳,这双青筋尽显的手,曾经奏出许多华美的乐章,可现在除了用来发泄,她什么都做不了。被陷害被侮辱被嘲讽被诋毁,在命运面前,她只是卑微如蝼蚁的弱者。
  
  一只手握住她死攥的拳头,伴着一声轻叹,缓缓掰开她的手指释放她的神经,奈何细嫩的手心已是触目惊心的血痕。
  
  “傻孩子,只要你说不是,那就不是,为什么要伤害自己?”莫教授长叹了一声,“你这双手还要不要了?以后还弹不弹琴了?”
  
  夏小冉怔怔地抬起泪眸,一脸无助地问:“老师,你信我?”
  
  莫教授扶她坐好,一边替她简单地处理了下伤口,一边说:“我当然信,你是我带的学生,怎么不知道你的为人?”他顿了一下,又无奈地叹气,“可我信你没用,那封投诉信直接递到校长办公室,说你行为不检,根本不能代表学校取得交换生资格,我费了多少劲才让校长把事情压下来不对外公布,只是你得自动放弃留学资格,再写一份书面报告检讨一下自己。”
  
  学校注重校纪校风建设,尤其今年是五年一度的评估大年,全校上下严阵以待根本不许有任何差错。本来对于大学生的私生活学校也鞭长莫及,对某些行为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事捅到了校长那里就不是小事了,情节严重的还有可能开除学籍。
  
  “要我放弃?”夏小冉的眼眶盈着泪,声音有些颤抖,“那么……换谁去?”
  
  莫教授惋惜地摇摇头,沉吟道:“我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没见过处理得这么迅速的,刚才临时开会决定,改让(2)班的方欣悦去。”这说明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蹊跷?怕是有人迫不及待地想除掉她这颗眼中钉。
  
  夏小冉沉默了很久,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她起身弓腰向莫教授鞠了一礼:“老师,谢谢您这么为我操心,真的谢谢您。”
  
  莫教授拍拍她的肩膀训教:“你别气馁,还有下一次机会,只是以后得注意点,外人可不管真相如何,只关注自己看到的‘事实’,到时候你只能百口莫辩了,明白吗?”
  
  夏小冉郑重地点点头,扯开嗓子哑哑地答:“我明白。”不过她更明白,只要有人不想她去,那即是再有一百个一千个机会,她还是去不了。
  
  她摸干泪,慢慢地走出办公楼,碰巧跟一人擦身而过,她还险些被撞倒。那人微拉下墨镜,露出秀眉大眼,不过看她的眼神带着轻蔑,原来是跟她从大一斗到现在的所谓同窗方欣怡。
  
  方欣怡意思意思地扶了她一下,言不由衷地说:“抱歉啊,没看到你在前面,你没事吧?”那语气并没有半分的歉意,反而带着某种落井下石的快感。
  
  夏小冉看到她手里的申请表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显得异常的平静,她瞥了方欣怡一眼,深呼吸了一口气,慢吞吞说:“我没事。”
  
  方欣怡讥诮地笑了笑:“那就好,我还赶时间,先走了,拜拜。”说着就得意忘形地踏着八九寸的高跟鞋往不远处的一辆莲花跑车走去。
  
  夏小冉眯起眼睛,等看清楚驾驶座上的人时掩不住脸上的惊讶之色,居然是宋庆国,方欣怡什么时候跟他扯上了关系?她随即想起了那天晚上此人的低俗行径,还有她因此而失去的一切,滔天的愤怒瞬间盈满于胸,刚平复的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
  
  那宋庆国开车路过她身边的时候竟还不要脸地停了下来,探出头没脸没皮地调戏着:“哟,夏小姐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啊?是不是傅希尧那小子没满足你?还是想哥哥我了?”
  
  “无耻!下流!”夏小冉握紧拳头压住火气,满腔的不忿似乎要奔腾而出。
  
  宋庆国眼神阴鸷地睨着她,冷冷一笑:“反正哥哥我多的是女人,也不差你一个。不过如果你想回头的话我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等我美一回,别说维也纳了,就是火星我也能送你去……”
  
  “宋少真是风趣。”坐他旁边的方欣怡“咯咯”地笑,像没了骨头似的懒攀着宋庆国的手,一脸幸灾乐祸地瞅着她。
  
  原来是他搞的鬼。
  
  不过想深一层,若不是王岚在背后推波助澜,她又怎么会惹上宋庆国这等卑鄙下流的衣冠禽兽?该不会方欣怡也是她介绍给宋庆国的吧?如果真是这样那王岚还真绝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人当枪使再逼人上绝路,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能置身事外。
  
  可惜王岚估算错误了,现在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比见邵峰一面还要重要,至于留学,既然有人愿意为此付出一切,甚至不惜牺牲清白,那她还争什么?
  
  她松开拳头,冷着眉眼对宋庆国说:“不必费心了,人畜殊途,道不同不相为谋。”意讽他为不入流的禽兽。
  
  即使骑士负了伤,象牙塔里的公主也绝对不会退缩。
  
  宋庆国被她气得满脸涨红,一拍喇叭,刺耳的声音在上空回响,他怒极反笑:“很好,你有骨气,那咱们走着瞧!”继而嚣张地绝尘而去。
  
  她记得很清楚,爸爸第一次教她写毛笔字的时候,写的是“海阔天空”,她对自己说,没事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她闭起眼,胸臆间漫上一层又一层的悲凉,在权势面前,所谓的骨气都是苍白,不是不想争取,而是明知道争取也是白费力气,她永远只能够接受这个现实。
  
  可是邵峰,她不想也不能放弃他。
  
  她要争取。
  
  ……
  
  傅希尧随意懒散地靠着车座椅背,扬着眉望向医院大门那个转角的位置,那里空无一人。
  
  这情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毕竟这些日子无论他什么时候来都能看见夏小冉站在那里,而且神色比那晚上平静了很多。
  
  其实他还是有些惊讶夏小冉的毅力,甚至于开始欣赏她,那么娇娇小小的一个人,身上到底蕴藏了多少的能量,可以这样为爱向前冲?
  
  不过他知道邵家断不会再让她接近邵峰一步的,尤其出了这样的事,她跟邵峰再无半分可能。
  
  在他们的世界里,单靠所谓的爱情根本没有办法挑战根深蒂固的门当户对的,如果他是邵峰,他就绝不会做这样的傻事,勇字先行,必遭惨败。他们有着那样的身份,最不需要的就是爱情了。
  
  那么现在,她不出现,是已经想通了?
  
  可他不知道,夏小冉并不是想通了放弃了,而是被一个电话惊得连夜乘飞机赶回家里——她爸爸出事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4:56

突然

  夏小冉订定了最快的航班,到埠时已接近深夜,月凉如水。
  
  她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打车赶去市里的红十字会医院。她差点在计程车里睡着,这阵子发生太多的事,她压根没睡过一天的安稳觉,眼睛又涨又疼,却干涸得流不出眼泪来,而且现在也不是落泪的时候,在这种非常时候,她说什么也不能倒下。
  
  医院里——
  
  她母亲温淑芳在病房前来回踱步,一见到夏小冉就焦急地拉着她的手说:“小冉,怎么办?我真怕你爸爸他会……”后面的话,已不言而明。
  
  闻言,夏小冉脸色一白,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扶着她在走廊的长椅靠着自己坐下,轻声问:“妈,你先别急,告诉我医生是怎么说的?”傍晚她妈妈来电话时情绪很糟糕,只是断断续续地说她爸爸突然心绞痛进了医院,她什么都来不及问清楚就急着赶了回来。
  
  温淑芳把脸埋在手心,声音哽咽着:“医生说,是心肌梗塞。”
  
  “怎么可能?”夏小冉难以置信地捂着唇,有点无措地喃喃:“爸爸平日里都坚持锻炼身体,每年的健康检查也都达标,怎么突然会变成这样?”她大二的时候辅修过急救课程,自然很清楚心肌梗塞是多么严重的病症,那是会随时要人命的。
  
  温淑芳眼眶一酸:“都怪我没眼力,你爸爸这阵子胃口不好,夜里总是烦躁不安,一睡不着就起来抽烟,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他又不肯说,我想他自己是医生应该没什么问题。可今天下午五点多,他接了一个电话以后就开始不对劲,一个人闷在书房里,我叫他吃饭也不见应声,开门进去才发现……”她深吸一口气,才勉强继续说,“发现他一脸难受地捂着胸口昏倒在地上,我马上叫了救护车,医生说幸好发现及时,要不然,要不然就真没了……”
  
  夏小冉顿时觉得手指冰凉,心里又惊又怕,她几乎不敢想象她跟父亲差点就天人永隔了。
  
  她的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尽管心里已慌乱一片,可她还是镇定地拥着母亲,不停地安慰着:“妈,没事的,有我在呢!爸爸吉人天相,很快就会好的,他肯定很快就可以出院的。”这番话,也是对她自己说的。
  
  白炽灯的幽光打在医院白灰的墙壁上,再折到夏小冉的脸上已是血色褪尽的苍白。她陪着母亲说了很多话,终于稳住她的心让她回家里休息,她自己留下来守夜。
  
  她站在监护室里,看着爸爸被一堆冷冰冰的监测器材包围着,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她的喉咙就难受得像梗了块石头。
  
  “爸爸。”她紧紧握着他的手,艰涩地轻唤着,“你要快点好起来哦!”
  
  夏小冉在夏之年的病床前守了一晚,即使累极也不敢睡过去,怕半夜会出什么状况,好在一夜无事。夏之年的同事兼好友李汉斌天一亮就赶到医院,夏之年还没醒,他把水果篮放下,又示意夏小冉跟他出去走走,她跟值班护士交代了一声就跟着走到了医院外的凉亭里。
  
  坐下后,李汉斌好几次都张了口却欲言又止,然后只一味地叹气。
  
  夏小冉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问:“李叔叔,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受得住的。”她直觉地认为李叔叔想要说的事肯定跟她爸爸突然发病有关系。
  
  果不其然。
  
  “我刚去青岛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才回来就听说你爸爸的事,想必他也不会跟你们说起。”李汉斌思忖了好半晌,才慢慢道出:“你爸爸的学生——赵鸿毅,你认识吗?”
  
  赵鸿毅?夏小冉愣了愣,仔细回想了一下才点点头说:“有些印象,是个博士生。”她爸爸带过那么多学生,除了几个经常来往的以外她基本不认识,这个赵鸿毅就是她妈妈口中说的有为青年,上次她回家还特地安排他们见过一面,有撮合的意思在,不过她只是敷衍地跟他吃了顿饭,没有再联系过。
  
  “有人向学校纪委发了一封信,检举作为第一作者的他在学术期刊上发表的多篇论文有学术造假之嫌。校方已经成立了调查小组,对这件事进行深入了解和调查。”李汉斌深看了夏小冉一眼,又说,“你应该知道这问题对于一个学者来说有多么严重,每个国家对于高校学术不端行为都严惩不贷,这件事一经查实,赵鸿毅只有身败名裂一途。”
  
  想起妈妈说爸爸是接了一个电话才昏厥的,夏小冉瞪大眼,望着李汉斌说:“难道我爸爸是为这个气病的吗?”
  
  李汉斌摇摇头:“真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如果只是赵鸿毅自己涉假,那等查清楚以后校方按章办事就行,问题的严重性就在于他的科研论文成员署名上还有你爸爸的名字,现在大家关注的焦点已经不是一个小小的博士生赵鸿毅,而是怀疑你爸爸作为博导是不是直接参与了这件事。”
  
  “绝对不可能!”夏小冉激动得‘腾’一下站起来,言辞凿凿地维护道,“我爸爸为人正派耿直,怎么会做这种弄虚作假的事情?这样的怀疑根本没有道理!”
  
  李汉斌拍拍她的肩让她冷静下来,这才慎重地说:“这么多年的朋友,我还不清楚老夏的人品吗?他这人最较真,根本容不得一点假,不要说参与,光是看到都会严厉阻止的。所以依我看最有可能是赵鸿毅自己擅自把名字加到论文上再投稿,事先并没有告诉老夏,老夏估计也是被气急了。”
  
  夏小冉又气又急,惨白着脸问:“李叔叔,现在该怎么办?”她忽然想起来莫教授对她说的那句“我信你没用,大家都相信眼见的‘事实’”,大众一旦先入为主地认定了真相,再加上舆论介入的压力,对她父亲的清誉产生的恶劣后果将不可想象。
  
  “具体情况校方还在保密,我也不知情,只能等调查结果出来了。”李汉斌无奈地叹道,“你听我说,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稳住老夏的病,别这么轻易就被打垮了,不值得。”
  
  夏小冉咬着下唇,一时无言。
  
  回到病房的时候夏之年已经醒了,夏小冉心一喜,忙不迭拉住他的手说:“爸,你终于醒了,可让我和妈妈担心了!”
  
  夏之年朝李汉斌点了点头,干着嗓子说:“老李,你也来了啊,不是还在青岛开会?”
  
  “提前结束就回来了。”李汉斌笑道,“你快点好起来,上次那盘棋还没定胜负呢!”
  
  夏之年泛白的嘴唇扯开了一个苦涩的笑,拍拍夏小冉的手说:“囡囡,打个电话跟你妈说我好多了,别让她担心,再给我倒壶热水来,我想擦擦身。”
  
  夏小冉迟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站起来说:“好,我去去就来。”她怎么不知爸爸是想支开她单独和李叔叔说话呢?
  
  她到走廊外打了个电话给妈妈报平安,又打了一壶热水,然后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等着,心里乱糟糟的,总觉得这些麻烦像网一样缠得她紧紧的,邵峰的事,她的事,爸爸的事,每一样都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听见开门声,李汉斌从里头走出来,温和地安慰:“小冉,你也别太担心了,好好照顾你爸爸,至于学校那边,我会尽力帮忙的。”
  
  “我明白的,李叔叔,真是谢谢你了。”夏小冉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不是每个人都会雪中送炭的,毕竟很多时候明哲保身置身事外才是最佳选择,危难的时候就能将谁是真情谁是假意一目了然。
  
  李汉斌走了以后,夏小冉推开门,发现爸爸已经靠着枕头睡着了,不过才说了一会话啊。她心疼得要命,拼命地咬着唇,几乎咬出血来才能控制自己别哭出来。
  
  可事情并不会因为夏之年的病倒而终结,反而愈演愈烈。
  
  调查结果迟迟未公布,各种没有依据的不实猜测在外界流传开来,高校论坛、报纸杂志等媒介让消息迅速蔓延,再怎么堵这些指责的声音还是传到了夏之年的耳朵里,他才开始好转的病情又急遽恶化。
  
  温淑芳急得团团转,没多久也累病了,全家只靠着夏小冉一个人撑起来。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地感受到为人子女应该负起的责任有多重,至于爱情,学业什么的都只能给亲情让步。
  
  她没时间自怨自艾,开始竭尽所能地打听事情的进展。
  
  她先是想找赵鸿毅,可他却突然断了联系,认识的人都说没见过他。
  
  她又去找医学院的院长,也算是从小看她长大的叔伯,院长一看是她,没说两句就打起官腔:“小冉啊,不是我不帮你爸爸,只是这是我们创校百余年来影响最坏的一件事,上面已经下令要严肃认真的处理,我只能跟你说,再等等看吧。”
  
  夏小冉冷笑,等?他爸爸的病怎么等?调查组每隔一段时间就来审查,扰得他不能静心安养就算了,偏偏查了那么久还不下定论!不是急死人吗?
  
  她还不死心,想方设法找到一些知情人的电话,却都是千篇一律的回答:无可奉告。
  
  事情似乎进入了死胡同。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看见妈妈愣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
  
  她急忙走过去,焦急地问:“妈,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头晕了?”
  
  温淑芳抬起头,沉默了一会,又拿起放在茶几的存折,对她说:“囡囡,你明天去银行把里面的钱都取出来。”
  
  她傻了眼,不明所以地问:“怎么要那么多钱?是爸爸的手术费?”可医生不是说爸爸的身体暂时不适宜做手术吗?
  
  温淑芳摇摇头:“这件事不了结,你爸爸不会答应做手术的。你大伯刚才打电话来,说京里来了个人,好像挺有能耐的,说可以让人打通关节跟他见上一面,或许会有帮助。”夏小冉的大伯是做地产的,小有名气,在本埠也认识不少人,既然他这么开口,说不准还真有点用处。至于这打通关节的介质,自然是钱,若要求人办事,还是钱。
  
  夏小冉迟疑道:“这种事……被爸爸知道了肯定不会罢休的!”夏之年太过正派,怎么会同意这么做?
  
  “不然还能怎么办?清白的名声是你爸爸的命根,再这么折腾下去做了手术也没用,他会把命搭进去的!”
  
  夏小冉怔了怔,苦笑着说:“好,我去。”再清高,也得向现实低头不是?
  
  托了一层又一层的关系,夏小冉的伯父才打通了关节。
  
  约在对方下榻的五星级酒店的小包厢里见面,听说对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只答应见夏小冉一个人。她没应对过这样的场面,紧张得全身都冒冷汗,包包里还放着要孝敬人家的“礼”,跟千斤重担似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敲了门。
  
  对方说:“进来吧。”声音有些冰冷,可是感觉很年轻,跟她的想象有些出入。
  
  她一推开门就是深深一鞠躬:“初次见面,您好!”
  
  可当她抬起头时,却愣住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4:57
再遇

  “傅先生?”夏小冉诧异地怔了怔,世界竟然这么的小,小到居然降了好几纬度都能碰到他,最糟糕的是每当自己狼狈的时候都被他碰见了,真是尴尬。而且他明明只是随意地坐在那里,却总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倨傲俯视感,那双眼睛深的仿佛能看透人心,让她有种莫名的怯意。
  
  在夏小冉心里,花钱求人办事是一件不太光明磊落的事,况且要求的对象还是傅希尧,邵峰的朋友,更是大大地不妥,所以她首先想到的是马上离开这里,可偏偏两条腿都像灌了铅似的动也动不了,只因为……她爸爸的事不能再拖了。而她清楚记得昨天大伯说过,只要这个人肯帮忙的话这件事一定可以马上解决,若是别人或许她还会怀疑一下,可是这个人是傅希尧,她没理由不信。
  
  蓦地,夏小冉听见了倒酒的声音,很轻很柔,却让她的呼吸紧了起来。
  
  只见傅希尧端起酒杯在手里晃了晃,等红酒荡出瑰丽的魅色他才抿了一口,浅笑着说:“巧了,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没想到真是夏小姐你啊,来,先请坐吧。”
  
  夏小冉很快收起惊讶,鼓起勇气走到傅希尧斜对角的沙发坐下,略显尴尬地再一次打招呼:“您好,傅先生。”
  
  傅希尧勾起唇笑了笑,把另一杯酒推到她跟前,然后开玩笑似的说道:“看夏小姐这样子惊讶,不会是因为见到的是我而吓着了吧?那先喝杯酒压压惊。”
  
  夏小冉马上坐直了身体,涨红着脸急忙解释:“不,不是的。”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她想也没想就捧起酒杯‘咕噜’一下饮尽,喝得太急还轻咳了两声,她就怕一下子惹得傅希尧不高兴事情就难办了。
  
  傅希尧不动神色地望向夏小冉,她的脸色不太好,眼底还带着一圈青黑,下巴尖尖细细的好像瘦了些,而变得更多的是眼神,添了几分往日没有的顽强,那模样就像一株被雨水洗练过的兰花,荏弱却不服输,看起来有点意思了。
  
  这座城市是出了名的旅游胜地,园林景致堪称一绝,处处尽显江南的旖旎柔情,若说帝都是大气的大家闺秀,那么这里就是清雅的小家碧玉,各有各的味道。前些天朋友说起这里的老城区即将要全面改造开发,他听了以后很有兴趣,没怎么多想就决定来了。没有意外的事情谈得很顺利,只是还有些细节方面得等他回京才能敲定。
  
  他是个商人,没道理把赚钱的生意拒之门外,相信这次的改造案将会让他的事业版图再上一个台阶。而且他喜欢这个城市,闲适而温婉,他忍不住多留了两天。
  
  后来一个饭局上不知谁托了关系找着他,说有件事情想请他帮忙。他素来不会搭理这种人情关系,即使是朋友也很少,不过恰好那个人是合作伙伴之一,他也不能明着推掉,所以想敷衍地看几眼资料才拒绝,没想到会看到她的名字,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初时以为只是巧合,今天见了人才知道真是巧,怪不得有一阵没见到她在医院出现了。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还不知道邵峰至今没有醒过来。
  
  空气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相较于傅希尧的沉稳如山,夏小冉反而显得局促急躁许多,不过喝了杯酒倒是能给她壮胆,她放下酒杯,尽量平静地说:“傅先生,我爸爸的事,希望能请您帮帮忙。”她对自己说,夏小冉,你千万得冷静,解决爸爸的事是当务之急,如今的情况也不允许她顾忌什么面子里子了。
  
  可惜傅希尧的表情让人捉摸不定,只是淡淡地对她说:“嗯,你别跟我客气,就是看在邵峰的面上我也得尽一份心的。”
  
  突然听到邵峰的名字,夏小冉耳朵一嗡,内心翻滚着难以名状的情绪,像针扎似的一波一波地疼。这阵子在医院在各个部门来回奔波,陀螺似的让她没时间想别的,可是到了夜晚总是一宿一宿的失眠,明明眼睛疼得厉害却还是不能入睡,满心满眼都是邵峰,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看到他了,像是有一个世界那么长。
  
  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勉强挤出笑容说:“那真是谢谢您了。”
  
  傅希尧摆摆手,一派慵懒自在:“你也别急着谢我,我不一定能帮上忙,还是先跟我说说情况吧。”不轻易许诺,是傅希尧一贯的做人原则。
  
  夏小冉掐了一下自己的腿,那股疼痛感能让她醒神,她顿了一下才缓缓地说:“赵鸿毅是我爸爸带的博士生,他去年及今年一共发表了五篇论文在国内外知名期刊上,现在均被查出有不同程度的捏造、剽窃他人实验成果的学术不端行为……”她不安地看了一眼傅希尧,又说,“校方已经撤除赵鸿毅的讲师职务,并开除学籍,他的人却突然消失了,可是他论文上的课题组成员都有我爸爸的名字,所以矛头都对着我爸爸,直指他参与了此事。调查组查了很久都没有结果,这样的事拖得越久对我爸爸越不利。”
  
  傅希尧忽然笑了笑,反问她:“那这是事实吗?”
  
  闻言,夏小冉瞪大眼睛,一直压抑的声音像脱了闸一样铮铮分辩:“当然不是!我爸爸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傅希尧的眼神深了几分,摸着杯子不紧不慢地开口:“那你想让我帮什么忙呢?”
  
  夏小冉微微喘口气,等情绪平静下来以后才说:“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希望调查组能尽快的查清事实真相并且公之于众,洗清外界对我爸爸的质疑,还他一个清白。”
  
  傅希尧沉默了一会儿,双眸定定地看着夏小冉,眼神专注得让她头皮发麻,在她以为他要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他终于说:“照你这么说,最为关键的当事人已经销声匿迹查无可查,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家也不清楚,毕竟我不是搞学术方面的专家,这么棘手的事儿还得托人打听打听,至于成不成还很难说,这样你认为如何?”
  
  “无论结果如何都谢谢您的慷慨帮助。”夏小冉咬着下唇,从包包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大信封放在桌子上,感激地说:“总之一切拜托了。”不知道是包厢的空调温度太低还是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事,她觉得很冷,只能紧紧地交握着双手控制住自己不要退缩,为了爸爸的平安,她要坚持下去。
  
  傅希尧挑起眉问:“这是什么?钱?”他的脸色阴阴沉沉的,声音已降至冰点。
  
  夏小冉被他冷漠的眼神盯得后怕,顿时觉得无地自容,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艰涩地点了点头。
  
  傅希尧垂下眼睑冷笑了一下,又出其不意地站起来,穿了外套就往外走。
  
  只要没瞎的人都看得出来傅希尧动气了,夏小冉暗叫不好,连忙上前一步,软着声音请求:“傅先生,我……对不起……你别生气,是我太紧张我爸爸了……”她焦急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苍白的脸色兴许是因为喝了酒,稍微红润了一些。
  
  她抬头看着傅希尧,可是他并没有看她,语气颇为冷淡:“也许夏小姐误会什么了,我并不缺钱,现在……不过是缺一顿丰富的午餐,明白吗?”然后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夏小冉咬牙,神速地把信封塞回包包里厚着脸皮追上傅希尧的脚步,见他没有反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这个男人忽阴忽晴的脾气她早已领教过了,眼下只能更小心翼翼地对付着,千万别再出什么差错才好。
  
  他们没走远,只是到了酒店楼下附设的西餐厅。
  
  夏小冉打量了周围的环境好一会,才再一次意识到上次领着傅希尧去吃平民自助餐是多么幼稚的行为,这种高级餐厅才真正是属于他的地方。她悄悄看去,他吃得很慢,很仔细地品尝每一道料理,举手投足都是贵族式的优雅,她忽然想起某本杂志上的一句话,有些人天生适合奢华,大抵说的就是傅希尧这样的人吧。
  
  傅希尧用餐巾擦了擦嘴,看夏小冉安静地坐着不动,皱着眉问:“你不喜欢吃牛扒?那再点……”他伸手就唤来了服务生。
  
  服务生微躬身问:“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事能为您服务?”
  
  夏小冉连连摆手,尴尬道:“傅先生,其实我来之前吃过了,很抱歉,您慢慢吃,不用跟我客气。”最近四处奔波,她几乎没什么胃口,吃饭也不定时,就像刚才她也只是在路上随便吃了碗三鲜馄饨就赶来了,再者一对着他自己就紧张得要命,哪里管得了合不合口味。
  
  傅希尧抿抿唇没再理会她,又加点了一个饭后甜品。
  
  他这举动让夏小冉有些小小的讶异,因为她认识的男性里头很少有人喜欢吃甜的,至少邵峰是从来不碰甜腻的东西的,可傅希尧他……吃得蛮开心的。
  
  午餐过后已经是下午的两点。
  
  夏小冉还没来得及开口确定傅希尧是不是肯帮忙,就被他一句“夏小姐能不能尽地主之谊带我到处走走”堵了回去,没办法,现在是她求人家办事,既然急不来,那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走了。
  
  不过夏小冉也不知道他想到哪里或者想看些什么,问他意见他就说随便,她想了想就带着他在游人如织的老城区逛了一圈。他不太说话,只是安静地看,有时候遇到有兴致的会问她两句,听她说起典故的时候眼神很专注很仔细,仿佛是她所不知道的另一面,认真的一面。
  
  他们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很多游客都喜欢去的步行街,两人在熙熙攘攘的游客里穿梭,然后夏小冉发现傅希尧又开始皱眉了,似乎只要人一多他就这副不耐的表情,而难得的是他很有风度的一直用身体护着她把她跟人群隔开,也因此他们俩靠得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的古龙水香,很凛冽干脆的味道。她抬起头看,发现他长得很高,该有一米八以上吧,比周围的人都高出一个头,她才勉强到他肩膀而已。
  
  这时,傅希尧忽然低头问她:“那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人特别多?”
  
  夏小冉一愣,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然后笑了笑:“哦,那里是卖甜糕团子的老字号,本埠远近驰名的特产,只有这里能买到最正宗的口味,所以很多人都慕名而来买一些当礼物的。”
  
  傅希尧浓眉一扬,马上问:“甜糕?好吃吗?”却也不等夏小冉回答就径自走了过去,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赶紧跟上。不一会儿他就提着一大袋子不同口味的甜糕走了出来,还当场就拆封吃了一个,发现入口酥糯香甜很对他胃口,于是忍不住眯起眼睛,笑容满面地说:“不错的味道,甜而不腻,很好吃。”
  
  这时的傅希尧笑起来就像小孩子,只因为一枚小小的甜糕就露出这么满足的表情,可他那样的身份什么美味没有尝过?
  
  夏小冉发现自己真的是看不懂他了。
  
  出了步行街就是人工开凿的护城河,已经有一千两百年的历史,河两岸的青石上长着青苔,而在和煦的阳光下,清澈见底的河面像铺满了金子,随着水波一起一伏,柔情万千,颇有种江南佳人的韵味。
  
  看见石阶旁有艘带蓬小船在候客,傅希尧来了兴致,提出要依着水路绕城一周。船家一边摇撸一边唱着当地不知名的小调,他们坐在船尾观光,微风里还带着江南特有的温润感。
  
  傅希尧发现这里的人生活步调比帝都慢很多很多,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闲适惬意,所谓山水景致养人,这话不假。他回头看向夏小冉,她现在比刚开始见他时放松了许多,她有双天生带笑的眼睛,和弯弯的眉很搭,温温婉婉的样子跟这里的风景完全融在了一起。
  
  他下意识问她:“你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夏小冉因为旧地重游而放松了身心,被他这一问拉回思绪,轻缓地答他:“是也不是,我是在这里出生长大,可我爷爷是北方人,当年打仗流到这里,认识了我奶奶还结了婚,所以解放后也没有回去了,他常说这里是他的第二个故土。”一说起爷爷奶奶,夏小冉的表情更柔了几分,宁静得让人不自觉陷进了这温柔里。
  
  “原来是这样啊。”傅希尧淡淡一笑。
  
  蓦地,夏小冉“咦”了一声,怔怔地看着河岸右侧的一幢老宅,却没再说别的。
  
  傅希尧问:“怎么了?”
  
  夏小冉收回目光,敛起眉眼低声说:“没什么。”
  
  傅希尧这才醒神自己竟然这般沉不住气,被她轻易牵动自己的情绪,故而别开眼也沉默起来。
  
  时间在静谧中流淌,渐渐地进入了黄昏,小桥,流水,人家,融洽得就像一幅画,尤其清雅别致。
  
  船家把船泊到岸边,以为他们是外地来旅游的情侣,收钱后笑呵呵地说:“小年轻,前面就是情人桥,别忘了一起走过去啊。”
  
  傅希尧已经上了石阶,夏小冉跟着他身后,听了船家的话以后脚步顿了一下。情人桥……之前邵峰提起结婚的时候就说过要到来她老家看一看,还要牵着她的手每天走过这条传说中能保佑幸福的情人桥,可一切都没来得及开始。
  
  傅希尧自然也听见船家的话,却只微勾了勾唇,深邃的眸色只淡看着夏小冉的失神,表情异常冷静。
  
  过了一会儿,他忽而开口说:“瞧我,光顾着玩差点忘了正事,你父亲的事我记着了,你别急。”夏小冉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见他说:“若我没记错的话,邵峰的姑姑好像就是教育系统的,兴许能问问她打听一下这事儿……”
  
  夏小冉一听,顿时觉得天地都是黑色的,把她罩得密密实实无法透气。
  
  邵峰的……姑姑?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4:57
选择

  夕阳下,夏小冉扶着斑驳的石墙,手指一使劲连青苔都抠进指甲里,在怔忡了许久以后她终于无声地笑了起来,世间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者,唯权力矣。
  
  她清楚地记得那位邵女士临走时对她说过:夏小姐,千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以免得不偿失。
  
  再经傅希尧这么轻轻一点拨,如同醍醐灌顶,她还有什么事不明白的?就因为她没有乖乖地依言跟邵峰分手,所以才让她爸爸遭受这种无妄之灾?她抑住心口无力的酸涩感,扭头看向傅希尧,稳着呼吸,尽量心平气静地说:“那就劳烦傅先生操心了。”熠熠的斜阳直入她清澈温和的眼底,透出的是略显苍白的坚强。
  
  她出奇冷静的反应有些出乎傅希尧的意料,他微挑起眉,从外套的口袋摸出烟盒,取出一支夹在指尖上却不点着,唇边扬起一抹浅笑:“大家都是朋友,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的。”他斜靠在石墙边上,高大的身影背着阳光,那双眼眸深而明邃,像大海一样沉。
  
  而在他们身后,正是那条历经千年风雨洗礼的情人桥。
  
  渐渐地,太阳隐没,一切归于平静。
  
  夏小冉回到家已是晚上,才打开门就见她妈妈等在门口,气色不太好,忐忐忑忑地问她:“囡囡,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人家答应帮我们了吗?”看着女儿不作声,她又焦急地兀自猜测,“是不是嫌我们给的钱太少了?我就说让你大伯去的,你也没遇过这种场面,他去的话有什么事还能马上匀一下,偏偏那人只肯见你,真是……”
  
  夏小冉很快回过神来,拍拍她妈妈的手安抚道:“妈,你别多想啦。那位先生刚巧是高我几级的学长,以前在学校见过几面,人很好的,他见我是相熟的人马上答应帮忙了,也没要咱们的钱。”她倒背如流地搬出早已想好的说辞,好让她妈妈安下心来。
  
  温淑芳愕然地看了她一眼:“真的?怎么会这么巧啊?那回头你可真的好好感谢人家才行,这年头时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么热心的好人可少见了!”
  
  “嗯,我会的。”夏小冉用力地点了点头,强打起精神微微一笑:“妈,你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
  
  然而又过去两天,还是一丁点的消息都没有。夏小冉怔怔地盯着手机看,她把手机号码给了傅希尧,却没有他的号码,所以除了等待她什么都做不了。
  
  房间里还是习惯性的开着DVD播着老影片,可夏小冉心绪不宁,愣是一句对白也没有听进去。今天早上调查组的人又来医院找她爸爸谈话,问来问去还是那些没有建设性的问题,她爸爸自然气得不轻,可他们除了着急还能有什么办法?她知道爸爸的心结,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坏了夏家的名声,那会要了他的命的。
  
  蓦地,夏小冉一直握着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吓得差点松了手,定睛一看屏幕,竟是闪着“无号码显示”几个字,难道是傅希尧?
  
  想到这里,夏小冉精神一振,连忙接起电话:“喂,您好。”
  
  电话那头响起了傅希尧低低沉沉的声音:“我是傅希尧。”
  
  夏小冉强按着如雷的心跳,试探地问道:“傅先生,您好。是不是……我拜托您的事有眉目了?”
  
  傅希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你现在来酒店一趟,我在上次的那个西餐厅等你,对了,记得把你的身份证带上。”
  
  夏小冉虽然觉得奇怪,可还是爽快地回答:“好的,我马上就到。”
  
  西餐厅内——
  
  傅希尧远远地就看到夏小冉迎面走过来,嫩黄色的裙子长到膝盖,步子迈得很细却略显得急促。他微微眯起眼睛朝她挥了挥手,等她走近后又起身替她拉好椅子:“来,请坐,你还没吃晚餐吧,喜欢什么就点。”一派的绅士作风。
  
  莹白的琉璃水晶灯下,夏小冉的双颊泛起浅红,忙不迭说:“谢谢,谢谢。”这回她没有跟他矫情客气,爽快地点了一个套餐。只是她心里装了太多烦心的事,饶是再美味佳肴也只能食不知所味地机械咀嚼着。
  
  而傅希尧吃饭时不怎么爱说话,连带的夏小冉也不敢多说半句,硬是把一肚子的疑问都憋在心里。
  
  饭后,傅希尧把半杯红酒喝完,才开口说:“好了,我们走吧。”
  
  夏小冉愣了一愣,看着他的眼睛问:“傅先生?要去哪里?”
  
  傅希尧笑了笑,用餐巾擦了嘴角起身:“当然是回北京了。”
  
  “啊?”夏小冉惊得立即跟着站了起来,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傅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嗫喏的尾音带着浓浓的疑问,怎么什么都没做就这么突然的要去北京?
  
  傅希尧薄薄的嘴唇轻微一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夏小姐,我已经托朋友打听了你父亲的事,看样子似乎事情有些棘手……”
  
  夏小冉眼眉突跳,焦急地追问:“怎么棘手了?”
  
  傅希尧语调平静地说:“具体情况一时半会讲不清楚,眼下我有急事要马上回京,你先跟我一起回去,到时候我再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
  
  夏小冉没想到等了那么久还是得到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以为傅希尧在敷衍自己,有些心浮气躁地说:“傅先生,我知道王岚是您的表妹,若您是为这点不想帮我也没关系,我能理解的。可我爸爸有严重的心肌梗塞,所以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您真不能帮忙的话我还得找别人。”有那样一层关系,她也明白傅希尧不是势必要帮她,可医生说了她爸爸的身体很糟糕,若再受刺激的话随时有生命危险,她不能冒这个险。
  
  “呵呵,不怕说句托大的话,如果连我都帮不了忙,相信也没人能帮得了你。”傅希尧倨傲地笑了出声,可是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里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丝笑意,他俯身贴在她耳边说,“夏小姐,就算你很着急也并不代表这件事能急得来,聪明如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吧?”
  
  他的一字一句听得夏小冉手脚冰凉,霎时脸色惨白,嘴唇动了几下却怎么也发不了声,因为她很明白他说的意思,显而易见的,在这件事情上,邵家的态度是关键。
  
  傅希尧站直身体,神色平静地理了理衣襟,慢条斯理地说,“听说最近要出台关于整顿学术不端的法规细则,你也知道每每这种时候总习惯提一两个案子当典型,没准你父亲的案子就在备选之列。不过……既然夏小姐对我没有最起码的信任,那我说什么也没用,干脆这件事就此打住,我还赶时间,先走一步了。”
  
  其实只要他一句话,她父亲这件事的始末自有人详详细细地报给他知道。夏之年的学生赵鸿毅在被查后曾经写过一份详细的检讨书上交给学校,内容是什么没多少人知道,反正学校方面一直没有提起这事,而是放慢了调查进度,依他看肯定是有人给了意思的,有些事,只要拖一拖,结果就完全不同,那折磨的过程足以逼疯人。
  
  傅希尧自傲的笑容把夏小冉的力气一点一点的抽尽,让她明白到权大压人,如果邵峰还在她身边的话她还能跟他商量一下,可是现在除了求助于傅希尧,她已别无选择。
  
  而她也真这么做了,她放低声音卑微地请求:“傅先生,对不起,是我一时失言了,从现在起我什么都听你的。我马上去定机票,可以吗?”
  
  “你清楚情况就好。”傅希尧的声音冷冷的,表情还有些不耐,扫了她一眼才说:“事急从权,我已经帮你订了位置,你直接跟我走就是了。”
  
  “好。”夏小冉苦笑着点了点头,一直绷紧的双肩刺刺地生疼。
  
  傅希尧的表情似笑非笑:“相信我,这次回北京你肯定会有收获的。”这明明是安抚的话,却让夏小冉更加地不安起来,至于收获的是什么,没人知道。
  
  夏小冉跟着傅希尧的专车来到机场,等办好手续后就在候机室等待上机。她趁着有时间悄悄到角落打了个电话回家,跟她妈妈说学校有急事让她回去一趟,温淑芳以为她说的是关于留学的事,也不疑有他,只是嘱咐她注意安全,跟家里保持联系。
  
  她回来的时候见到傅希尧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漫不经心地看了一下,目光掠过她又移开,继续把注意力放在报纸上,凌厉的侧脸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让人想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不知怎的,她脑海里忽然忆起那日他吃甜糕团子时满足的笑容,跟眼前的他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飞机晚上八点准时起航,依傅希尧的身份自然是搭乘头等舱。
  
  夏小冉一直绷着神经,尤其身旁坐的是傅希尧,更是不敢大意,可没想到还是睡着了。中途机身遇到气流略略晃了一下,夏小冉便无意识地把头靠到傅希尧的肩膀上,傅希尧怔了怔,皱着眉想推开她,却在看到她睡眼的那一瞬间收回手。
  
  两排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掩着,那双眼睛说话时水灵灵的,声音也细细柔柔,忽然想起那天听周跃民说:“邵峰在昏迷的时候喊的居然是姓夏的名字,把邵叔一家气得半死,这丫头是有几分姿色,可至于为了她弄得天翻地覆还差点把命给搭上吗?” 
  
  是啊,至于吗?
  
  傅希尧忍不住勾一下嘴角,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也许她天生有种吸人的魔力,每一次见面他都有种陷入魔障的感觉,不过他不是邵峰,更不会轻易的就感情用事,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他故意轻咳了两声,夏小立马冉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竟然挨到他的身上,脸“唰”一下红得跟熟透的番茄似的,马上坐直身体,边把碎发挽到耳后边细声说:“傅先生,真不好意思。”
  
  他迅速别开眼:“没关系。”
  
  飞机两个半小时后到京,这次来接傅希尧的座驾是辆纯黑的迈巴赫,侧面地反映出傅希尧成熟稳重的一面,撇开红色贵族的身份,他还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傅先生。”站在车前的男子恭敬地喊了一声。
  
  夏小冉微扬起脸打量眼前这个人,他比傅希尧要矮一些,长得并不英俊,可眼神凛冽,周身带着一种莫名的冷意,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一般的司机。
  
  傅希尧点点头,眼神示意夏小冉跟他一起上车,然后问道:“阿进,人到了吗?”
  
  发动车子后,林进冷着声音回答:“嗯,九点到的,我把约翰先生接到下榻的宾馆了。”
  
  傅希尧满意地笑了笑:“那待会先送夏小姐回C大,然后我们直接去酒店。”
  
  “是的。”林进说。 
  
  傅希尧随即打开笔记本电脑,专注地阅读屏幕上的资料,期间还打了好几通电话确定一个合作案的细节,好像根本忘了夏小冉的存在。而夏小冉则正襟危坐,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车窗外的暗夜流光中,不该她知道的她识相地装作没听见。
  
  快到C大的门口的时候傅希尧才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他扭扭脖子松了松筋骨,好半天才意识到还有个夏小冉坐在自己身边,仔细瞧那模样,坐得板板正正跟上刑似的,他微微皱起眉来有些不高兴,这丫头还真当自己是洪水猛兽不成?
  
  他勾起唇冷笑,一脸戏谑地问她:“夏小姐,是不是只要能解决你父亲这件事,你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出?”
  
  夏小冉一怔,很快颔首:“是。”
  
  “即使倾你所有?”
  
  “是。”
  
  “即使永远不再跟邵峰见面?见了面也只能当陌生人?”他又恶劣地追问。
  
  她张着唇,一个简单的“是”字怎么也说不出口,脸上血色全无。
  
  他忽然觉得就这么看她挣扎的样子也是一种享受,笑了笑提笔写了号码给她:“夏小姐,你有一晚上的时间思考你想要保存的是亲情还是爱情,想清楚以后打这个电话找阿进,他会带你来见我。”
  
  夏小冉紧紧地捏着那个仿佛烫手的号码,大脑一阵晕眩,等她回过神的时候那辆倨傲的迈巴赫已经没了踪影。
  
  校门前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可是夏小冉却完全融入不了这份热闹里。
  
  亲情还是爱情?这个哈姆雷特式的问题让她彻底茫然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4:57
剪爱

  当初看《罗马假日》的时候夏小冉就曾想,安妮究竟有没有后悔过与乔的邂逅?如果这场遇见在一开始就注定了永远不再见面的结局,那么他们在相识的最初是否就该懂得止步爱情?
  
  只不过……能受控制的感情,从来不叫爱情。
  
  邵峰常笑话她,说明明学艺术的人天性中都带着点荒诞的浪漫,怎么一搁你身上就变得那么现实了?
  
  邵峰还说,小冉,有我在,你浪漫一些也无妨。
  
  她相信没多少女人能抵挡住这样的甜言蜜语。
  
  可惜的是再浪漫的爱情再美丽的童话终会被残酷的现实所毁灭,让人在顷刻间将所有的坚持化为乌有,如同她和邵峰,那般短暂的幸福,就像黑夜里绚烂的烟火,是抱着燃尽美好的绝望。
  
  她还没来得及伤来得及痛,现实就已经帮她做了选择。
  
  张娴到外地采风,二人寝室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东西七零八落地被她铺了一地,全是邵峰送她的,还有他们从认识到恋爱拍过的所有的照片,她坐在地上一样一样地看,看一会儿笑一下,然后又一样一样小心翼翼地拣起来放在一个大箱子里,再用胶带封好,那感觉好像要把她全部的爱都存在里面一样。
  
  她靠着箱子坐在落地窗前,从深夜一直呆坐到早上,想了很多事,想她和邵峰是怎么认识的,想他们吵架那会怎么难受的,想他怎么对自己好的,想他偷亲自己的样子,总之满脑子都是他。等清晨第一缕阳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连他们的回忆都这么的短暂,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
  
  她抬手摸了摸眼角,是干的,明明她的泪腺浅得很,居然没有落泪,可心里像被撕裂似的剧烈抽痛着,拼命张开嘴呼吸还是透不过气来。那感觉就像去年在西藏那时,几千米的高原上几乎没有氧气,路途也颠簸,整个采风小组只有她一个女孩子,大家都以为她撑不下去,让她留在拉萨算了,可她还是坚持走完全程。
  
  途中经过一个小山坳,中间有块大石头,车子开过不去,他们只能下车步行,谁知她一不小心滑下了小山坡,那时也是氧气少呼吸不过来,浑身都觉得疼,可她没有哭,等同伴找到她的时候她还能若无其事地说“幸好没伤到指骨”,然后咬着牙继续前进完成了采风,后来连莫教授听了这段小插曲都觉得惊讶。
  
  那时她能撑下去,现在也可以,因为她明白,一旦选择了,就再没有逃避的余地。
  
  她爬起来到浴室洗了把脸,冰凉的水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她长舒一口气,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你好,我是夏小冉,我想见傅先生。”
  
  “好。”林进十分简洁地回了她,一如其人。
  
  挂了电话,夏小冉抬头看向镜子,里面的自己眼窝泛青,脸色苍白得跟鬼一样。邵峰,你看清楚了,这个女人非但不漂亮,经常使小性子,而且现在还坏得准备放弃你了,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去爱的?
  
  林进很快就来接夏小冉,没跟她说半句话,只按傅希尧的交代载她来到一个私人的高尔夫场。
  
  傅希尧正在打高尔夫球,手起手落挥出利落漂亮的一杆,他远眺了一下落球点,张扬地弯起满意的微笑,然后脱下手套把球杆交给球童,慢悠悠地往休息区走来,一身黑白搭配的休闲运动服衬得他一派潇洒自在。
  
  见夏小冉亭亭地立在那里,他眯起了眼睛,带些了然的意味说:“这么快就想通了?不错啊。”说着施施然坐了下来,很快就有人上前为他摆好早餐,他擦了擦手,慢条斯理地把果酱涂满三明治,切成一块块的用叉子挑起来吃,眼光一转又望着夏小冉,依旧是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真想清楚了?有什么打算,说来听听,我尽量帮你。”
  
  他就说嘛,这天底下哪里有什么至死不渝的爱情?随便抖个威不就乖乖地降了,邵叔他们至于那么折腾么?就像当初和他二姐好的那个警卫兵,最后不也远调到大西北去了吗?他现在点醒她也算是发善心了,毕竟要分开他们的手段多的是。
  
  傅希尧脸上讽刺的笑意让夏小冉觉得难堪,可她不得不强颜欢笑,鼓足勇气说:“傅先生,是不是只要我答应跟邵峰分手,我爸爸就会没事?”
  
  傅希尧喝了一口牛奶,才不紧不慢地说:“诶,我想夏小姐弄错了一点,别将我的话逆推,我只是说如果你懂邵家的意思,那么要解决你父亲这件事就容易很多了。”
  
  夏小冉逼自己直视着他,艰难地开口:“那请问我该怎么做?”
  
  “你还不知道吧,邵峰他……还没醒过来。”傅希尧抬起头,睨着夏小冉惊愕的眼睛说,“他们是希望你能识时务地做点表示离开邵峰,你们俩本就不适合,就算日后他醒了也不可能在一起了,不过这事得你‘主动’,而不是他们‘逼’你的,这么说你明白吗?”
  
  邵峰还没有醒?离他出事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没有醒?至于她“主动”,这招真绝,不就是让邵峰恨她么?
  
  夏小冉眼前一片空白,觉得凉意从脚底一阵一阵地窜上来,可她发现满目疮痍的心已经感觉不到痛,只能双手紧紧握着控制自己的情绪,麻木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不过我有个要求,我要见邵峰一面。”
  
  傅希尧微微挑眉一笑:“好,我来安排。”
  
  他一向说到做到,很快就安排夏小冉到医院见邵峰。
  
  高干病房设在医院的南楼,每一层楼都有警卫站岗,守备很森严。
  
  明明是盛夏的天,走道的阴冷却直直地钻入夏小冉的骨头里,凛冽得让她忍不住颤抖,纤弱的身影映在白刷刷的墙上,被光线分割成一丝一丝的无力。护士将她带到尽头处的vip病房,开了门又很快离开,独独留下静谧私隐的空间给她。
  
  夏小冉在门口站了很久,根本不敢靠近病床一步,只是傻傻地盯着安静躺在那儿的人,一动不动。他往日狭长明亮的眼睛此时紧紧地闭着,即使穿着难看的病号服,即使是躺在白色的床上,他还是那么英俊。
  
  记忆开始回流。
  
  那天演出的庆功宴结束时,他出其不意地拦住她的去路,对她说:“夏小冉,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吧。”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孟浪地亲上了她的额头,表情皮皮地自作主张:“沉默就代表你答应了,不许后悔的。”
  
  不过她一直没答应,她觉得他们不合适,彼此背景太过悬殊了。
  
  可他那样身份那样骄傲的人居然没放弃,反而锲而不舍地追着她跑。
  
  她还清晰地记得,那一回她去哈尔滨演出,正是下雪的季节,演奏厅到酒店短短五分钟的路都积满了厚厚的新雪。他一直在门口等着她,她故意当没看见他越过去,他也没恼,眉目还带着飞扬的笑意,一转身就走在她前头,步子迈得很小却踩得很深,留出一个个坑印子,还说:“你小心点,跟着我的脚印走。”
  
  偏偏她固执得很,恼他纠缠不休,所以愣是撇开他自己走,偏偏雪又厚又软,她一下子就摔了,疼得“哎呀”喊了一声,他马上回过头,急急地扶起她,又急又气地埋怨:“你怎么就不肯好好听话呢?”见她抿着唇不言语,他又摘了手套,弯下腰想看看她的腿,“别不说话,告诉我,摔着哪儿了?扭到脚了吗?”
  
  她依旧默不作声,眼睛只是紧紧地盯着他长满冻疮的手看,本来修长的手指如今又红又肿,头发也被雪水打湿了,服帖在额上,那样子显得很狼狈。她来哈尔滨五天,他就等了她五天被冻了五天,那一刻言语已经没办法表达她的心情。
  
  她忽然冲动地抱着他的腰,闷声问:“比我好的女孩那么多,你怎么就喜欢我呢?”
  
  他怔了怔,反手把她搂在怀里,忍不住笑:“傻瓜,喜欢一个人要有什么理由?她们再好,也不是你。”
  
  这一句话如同骑士的佩剑,威武地挥退了她心中的藩篱,所有的顾忌都被他感动得抛之脑后,而那天以后,他和她就成为了男女朋友。
  
  现在想来,仿佛就是昨天的事。
  
  夏小冉闭上眼睛,也许这不过是一场美丽的梦,到了时候自然就该清醒了。
  
  她仰起下巴,硬生生地把眼底升上的水雾逼了回去,慢慢走到床沿坐下,动作很轻,像是怕把他吵醒了。
  
  邵峰穿的病号服领子很大,一眼就看到他脖子上露出的晶亮的铂金项链,上面串着一大一小两只对戒,很简约朴素的款式,却在瞬间紧紧地圈住了夏小冉的呼吸,击溃了她这些日子以来的自持,她拼命捂住心口,那里剧烈地疼着,那种痛已入了她的骨髓,如病入膏盲的垂死者,在挣扎也是徒劳。
  
  我连戒指都买了,就是你上次在杂志上看中的那一款,现在就等你点头了。
  
  只是她还没机会点头他就出事了,老天爷怎么就那么残忍呢?
  
  她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在脸上轻轻摩挲,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邵峰,原谅我不能陪你一起走下去了。
  
  就算将来有一天他要恨她,她都无怨无悔,他指尖上的红线,牵的终归不是她。
  
  今天过后,他们之间的一切终成为过去时。
  
  不记得是谁说的,要想活下去,首先得学会的,是忘记。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4:57
报复

  邵峰和夏小冉相识两年,可即使拼命争取,能独处的时间也不过两个小时而已,在这个世间,万变不离舍得二字,一切皆有舍才有得。
  
  夏小冉毅然决然地跟邵家承诺会跟邵峰一刀两断再无瓜葛,终于换来调查组正视夏之年的案子,并表示接纳夏之年提出的辩证,时隔多日后院长终于亲自到医院慰问他,还说校方绝对相信他的人品和师德云云,可外界依旧对夏之年的自我申辩存疑,反正只要这件案子的关键人物赵鸿毅一直不露面,这件事情就没法得到完满解决。
  
  可是天大地大人海茫茫,要找一个故意躲起来的人谈何容易?夏小冉想尽办法托人打听也没有任何消息,赵鸿毅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她迫不得已再次打通了林进的电话,希望能再见傅希尧一面求他帮忙,这个时候她的脸面和自尊已经不值钱了。
  
  林进一声不吭地载夏小冉去了俱乐部,只说了一句“傅先生在里面”就绝尘而去,留下夏小冉一个人怔怔地站在门口,她没有会员卡,根本进不到里面去,林进的意思是让她在这里等?还是这根本就是傅希尧的意思?可不管是什么意思,卑微无能如她,能做的也只有等吧。
  
  结果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在俱乐部门口炫色迷幻的灯影下,各色男女暧昧轻笑地穿梭其中,毫不掩饰地上演夜的奢华。T恤牛仔裤打扮的夏小冉站在那里本就突兀,偶尔遇上一两个喝醉的公子富豪还要轻浮地调戏上两句,更有甚者缠着她问一夜春宵的夜渡资多少的,她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或者一走了之不再看这些人下流的嘴脸,可她不能,她得罪不起。
  
  终于在月上中天的时候,门面经理现身领夏小冉进去,果然是有人授意的。他们上了二楼,然后穿过幽暗的回廊来到其中一间贵宾包厢,经理毕恭毕敬地说:“小姐,请进。”
  
  夏小冉没有忘记曾经在这里遭遇的羞耻和难堪,她深呼吸一口气,绷着神经推开那道雕花大门。
  
  包厢里灯光昏暗,在座的人夏小冉大多认识,男女调笑声混杂了烟草和红酒的味道,渗入耳鼻间有些呛人,桌上摆满了酒瓶酒杯和时令水果,在离夏小冉最远的那一桌还有各式的甜点,那里只坐了一个人,傅希尧。
  
  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眼睛微闭着,身边还跪着一女伴给他按摩,仿佛是此间唯我独尊的王者。
  
  夏小冉缓缓垂下眼,打起精神说:“各位好。”
  
  “哟,咱们的‘月光女神’终于出现了!让大家等这么久,果然是压场子的好手啊!”方欣怡软绵绵地偎依在宋庆国身上尖声嬉笑,睨她的眼神半是轻佻半是讽刺。
  
  一群人哄笑,周跃民挑起眉问:“‘月光女神’?什么意思?”
  
  王岚摇晃着酒杯,看着夏小冉故作镇定的模样嗤的一笑:“我这个小师妹在入校那年的校庆,仅以一曲《月光奏鸣曲》就让不少男同胞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当然不愧女神称号了。”
  
  宋庆国冷哼了一声:“什么女神不女神的,脱了衣服还不是女人一个!还真蹬鼻子上脸以为自己是天仙了?”说着手还不安分地捏了方欣怡的酥胸一把,表情轻蔑至极,看样子还对夏小冉三番两次拒绝他而心怀怨愤。
  
  周跃民拧了拧眉,这个宋庆国总是这般口没遮拦,要不是看在他是邵峰表弟的份上他理都不会理他,斜眼看了下傅希尧,他似乎睡着了,外面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一样。周跃民抿抿唇,真不知今天演的是哪一出,只好默声喝闷酒,连女伴跟他调情都觉得没滋没味儿。
  
  王岚从上到下地打量了夏小冉好一会,她眼中那种邵峰喜欢的青涩干净已经不复存在,成熟世故了许多,这让她尝到了报复的快感,她笑得灿烂,明知故问:“小冉啊,今儿个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邵峰可还在医院躺着呢,你怎么不去陪陪他啊?”
  
  她当然知道夏小冉来做什么,不就是找表哥帮她吗?想得美,表哥“帮”还不是为了自己。这些日子她在大家面前都表现自己是最委屈最难受的一个来笼络支持者,尤其是邵峰出事以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夏小冉,不用她出手就多的是要整垮她的人,让他们的关系再无继续的可能。这次也是,她不过是跟姑妈撒撒娇,她就发话让表哥替自己出这口恶气,总之她不好过,夏小冉也别想。
  
  夏小冉脸色煞白,觉得自己成了供人娱乐的跳梁小丑,忽暗忽明的光影折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她握紧拳异常镇定地回望王岚,坦然说:“我有急事想请傅先生帮忙。”若是她以前还有点天真倔气,也被这段日子的荆棘磨平了。
  
  可大家似乎都没听到她说什么,依然各说各话,傅希尧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倒是王岚拍拍手笑得一脸灿烂,手指一抬就指向角落的那台斯坦威,说:“说你们俗你们还真俗,听的唱的全都是靡靡之音啊,现在流行听高雅音乐,要不请小冉给我们弹上一首吧,人家的钢琴曲可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呢!”
  
  方欣怡也笑,剥了粒加州提送到宋庆国嘴里,甜甜地附议:“是啊,我们系的老师都说她最有机会在华沙问鼎,不听就可惜了。”
  
  王岚勾起唇:“小冉介意给我们这群俗人弹个曲吗?”
  
  夏小冉没有笑,转眼看向另一侧的傅希尧,他歪倚着软枕,光线太暗,她看不清他的样子。此刻再愚蠢的人也该知道今晚这出戏不过是在奚落她为王岚出气罢了,只求他们气消了,能放她家一马。
  
  她的脸被空调冻得僵硬,淡淡地说:“当然不介意,大家想听什么?”
  
  又是无人回应,完全当她是透明的。
  
  夏小冉从一首《狂欢节》开始,在她眼里,这里就是欲望和金钱堆砌的狂欢之夜。不过跟钢琴接触的夏小冉又是另一个夏小冉,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直到手指已经不灵活,胳膊针刺般地疼痛着,琴键还在跃动。
  
  不知什么时候傅希尧已经坐直身,远远地看着她,目光深而沉。
  
  宋庆国喝得醉醺醺,甩开方欣怡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一使劲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往沙发这边拖,嘴里含糊地说:“弹什么琴,不如过来陪爷喝酒实在!”不知道是不是越得不到越是最好的,他觉得这小手光是抓着就嫩得人心痒痒。夏小冉挣脱不得,硬是被他一踉一跄地扯到大家面前,宋庆国又摊软在沙发上,“还愣着做什么,快倒酒!”
  
  孟凡看不过眼:“宋少,人家好歹是女孩子,悠着点。”
  
  “去!就一个二手货,还学人家矜持?”宋庆国哪里听得进去,反正大家现在都知道是什么意思,还需要悠着什么?这也是王岚非把宋庆国这个祸害拉来的目的,因为他们的目标一致,还因为他够混。
  
  闻言,夏小冉几乎把嘴唇咬出血来,她怀疑自己怎么还能站在这里忍受这样的羞辱和难堪?她的低头真的有用吗?
  
  这时,王岚俯身在她耳边细声说:“听说宋少的公司最近招了一个半吊子博士生呢,我想你应该感兴趣吧?”
  
  她这句半真半假的话成功地将夏小冉的自尊踩在脚底下,委屈地任她予取予求,她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赵鸿毅这条线索还捏在他们手里呢。
  
  宋庆国又不耐烦地踢了夏小冉一脚:“快点!真不知道老表是怎么迷上这种不解风情的木头的?”
  
  老表?莫非他说的是邵峰?夏小冉的心“咯噔”一沉,敢情她求来求去都是被他们撵在手心里玩的玩具?连傅希尧帮她也是为了今天帮表妹羞辱她?
  
  她抿紧唇,紧握着酒瓶替宋庆国满上一杯,谁知宋庆国不按理出牌,一反手就钳着她的下巴将整杯酒灌到她的喉咙里,有些来不及咽下去的就从她的嘴角漫出来,红滟的酒痕从下巴滑到白皙的脖颈,带着冶艳的诱惑。
  
  夏小冉被呛得一直捂着嘴咳嗽,耳朵嗡嗡的头皮发麻,只听见一阵阵嗤笑的声音。她努力睁开眼,那双眼睛里似乎藏着一双涅槃重生的凤凰,冷冷地看清楚在场每一看她出丑的人的面容,这些人就是邵峰的亲人?朋友?把别人的爱情当成儿戏把别人的亲人当成蝼蚁的人,他们怎么配?
  
  她忽然很想笑,扭头看着王岚,左手用力握着她的手臂,微扬起下颔问:“这样够了吗?”眼前这个人,也曾经是她的朋友,她们一起去露营,一起打球,一起练琴,一起聊帅哥,一起傻乎乎地通宵等流星雨许愿……呵呵,真是“朋友”!
  
  王岚稍稍一怔,被她盯得心突突地跳,不过很快就敛起神,不可置否地一笑:“就玩到这点程度怎么有看头?我听说你前几天指天立誓做了个保证,这更好玩儿,要不给大伙再说一遍听听?来,我把酒满上,给你鼓鼓劲!”
  
  夏小冉的脸色白了又白,知道王岚是想认识邵峰的人都知道,是她主动离开他的。她松开王岚的手,捧起酒杯,冰块的寒意冻得她忍不住轻颤,可她的心却火辣辣地疼,好像要把某种东西剥离她的身体一样。
  
  “邵峰和我再没有任何关系!”她仰头一杯饮尽。
  
  “我永远不会再见邵峰!”又是一杯。
  
  “是我主动放弃邵峰的,跟任何人都没关系!”再一杯。
  
  ……
  
  一杯一杯又一杯,一刀一刀又一刀,她所有的知觉已经被凌迟得麻木了万劫不复了,脸上分不清是汗,是酒,还是泪。
  
  邵峰,你为什么不醒过来?你说让我相信你,你会保护我的,为什么还让我孤零零一个人面对这一切?其实放弃真的不是特别的难对不对?你看我就做到了,我只要不听不看不想就不会痛了,你舍不得我痛,所以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夏小冉挺佩服自己的,都这种时候了她居然还能笑:“说吧,还想我做些什么来解你们心头之恨?”抬起眸,刚好对上傅希尧那双黑得深沉的眼睛,他只是环着手定定地看着她,一副冷眼旁观的冷漠,她早该知道到他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傻傻地想试着相信他?
  
  “够了!”周跃民实在忍不住了,撇撇嘴说:“你们适可而止一点儿,看在邵峰的面子上也不能这么过分,难道还真想毁了她不成?”虽然他也觉得发小为个女人弄得这样不值得,王岚又是他们哥们几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护着她是应该的。可看邵峰生死关头还念着夏小冉的名字就知道她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以后醒了知道了,还不把天给掀了?
  
  他暗咒一声,早知道不凑这热闹回家睡觉去得了,现在心里真是慎得慌,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人,传出去还要不要脸了?
  
  宋庆国“切——”了一声:“女人而已,哪儿没有?”虽然这妞的确不赖,就不知道在床上带不带劲,他色迷迷地想。
  
  孟凡几个倒是知道个中深浅的,女人们更是不敢多说半句,一时间整个包厢安静得不得了。
  
  一直沉默的傅希尧此时慢慢地站起身,先斜睨了王岚一眼:“玩够了?”
  
  王岚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她饶是再胆大再怒火攻心也会害怕傅希尧这种难以揣测的逼视,何况今晚还是她“威胁”他才来的。
  
  傅希尧面无表情地继续说:“既然玩够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居然没人敢对他的话有异议。
  
  他慢慢走到狼狈得几乎半跪在地毯上的夏小冉跟前,看了好半晌才说:“起来。”可还没等夏小冉会意过来,他已经不耐烦地拉起她的手往门外外走。
  
  他们身后的人,包括周跃民在内,皆是一脸错愕。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4:57
看清

  傅希尧的力道很大,厚实的手掌紧紧握住夏小冉纤弱的腕骨,不管别人的脸色用力将她往外扯,在俱乐部往来的都是圈子里的人,所以一路上都有人“四少、四少”的带点讨好意味地跟傅希尧打招呼,不过他谁也没理,冷冷的一个“滚”字就能把人吓得心惊胆战不敢再靠近半步。
  
  傅希尧这个人天生就是让人仰望的。
  
  夏小冉觉得疼,浑身都刺刺地疼,被宋庆国踢伤的小腿骨像裂开了似的,每走一步路都像被针扎一样难受,还有手,被傅希尧的力道弄得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她迷迷糊糊地想,她都这么卑微地低头服软了,怎么他们还不肯放过她呢?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根本不顾人感受的男人,心里窝火,使劲地甩着手想摆脱他,可终究斗不过他,又猛力拍着他的肩大声嚷嚷:“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闭嘴!”傅希尧眼里闪过怒意,寒着脸钳住她不老实的手,费半天功夫才把她塞到车里,车子像子弹一样“咻”地离开了俱乐部。
  
  他把捷豹的性能发挥到极致,过快的车度让夏小冉的大脑越发混沌晕眩,翻滚的胃酸直往喉咙上顶,她难受地拍着车窗:“傅希尧,你停车!”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软糯般的声音嘤啭撩人,一下子拨动了他心里的那根弦,脚下一使劲,油门踩得更急,她的身体惯性地往前扑,胸腔被安全带压了压,胃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车里全是那种酸酸的难闻的味道。
  
  “SHIT!”傅希尧暗咒一声,不悦地拧着眉,单手掐着她的脖子摁在椅背上,不耐地吼了一句,“脏死了!你存心的是不是?给我老实点!”可夏小冉哪里肯听他的,还是不停地呕,那气味恶心得连傅希尧都想跟着吐。
  
  他们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两三点,公寓里冷清清黑漆漆的没有半点人气,所以傅希尧也不怎么来这里,他开了灯就直接把夏小冉拉到浴室里,手一松她就直直地坐在地上,尾椎骨惹来一阵钝痛。
  
  可这没得到傅希尧半分怜惜,他随手拧开花洒,冰凉的水无情地喷在夏小冉身上,一下子把酸臭的味道都冲走,很快的她全身都湿透了,一波一波的寒意冲击着她的神经,她只能用双手挡住自己的脸,似乎那样会让她暖和一些。
  
  蓦地,她摸到自己空荡荡的左耳,浑身一震,猛地一把推开站在她跟前的傅希尧,趴在淌满水的地砖上前后左右摸索,嘴里急急地喊着:“我的耳环呢?我的耳环呢?”邵峰送她的那对天使耳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她急得快哭了,她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啊?
  
  傅希尧不明所以,脚下一滑硬生生被她推倒在地上,全身都沾了水,他狠狠地刮了她一眼:“搞什么?我难得伺候人,你还长行市了!”
  
  夏小冉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只是跪趴在地上不停地找,可怎么也找不到,就蹲在那里嘤嘤地哭,哭得伤心极了。
  
  一路反复折腾,她的马尾已经散开来,长到腰际的发丝像蔓藤一样缠在她曲线毕露的身上,从上往下看,那高挺的丰盈若隐若现,煞那间夺了傅希尧的呼吸,像冰火两重天似的,外冷内热烧得他灼灼的,他哑着嗓子说:“不就是双耳环而已,再买就有了,有什么好哭的?”
  
  夏小冉颓然坐在地上,任由花洒凶猛地朝自己挥舞,只是失神地喃喃,“不会再有了,不会了……”她把耳环丢了,把邵峰丢了,把心也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除非,除非有人能把时光倒流。
  
  傅希尧干脆坐在浴缸边缘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心里很不爽,他一点都不喜欢她这样明显为了别人伤心的表情,忽然忍不住开口问:“邵峰就这么好?”话一出口他就想杀了自己,这什么酸溜溜的话?太掉价了!
  
  而夏小冉也没给他面子,根本没思考就答:“当然,他比谁都好,我就喜欢他。”一想起邵峰,她整个人都是温温柔柔的,不像看傅希尧,除了厌恶就是恐惧,好像他是个危险人物,好像他不该靠近她一样。
  
  傅希尧眼一眯,慢慢地笑了起来,轻蔑的声音在浴室里回荡:“你喜欢他什么呢?是他的钱?他的权?还是他的貌?”湿透的衬衣紧紧地黏着他的皮肤,他觉得难受极了,索性一扯把衬衣抛在一边,地上散落着闪着亮光的纽扣,刺得夏小冉睁不开眼。
  
  他的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带着一种充满力量的狂野,再配上那副似笑非笑的慵懒表情,十足地像一个古代俾睨天下的君王。
  
  她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湿漉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似乎在害怕他会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
  
  不过傅希尧只是笑看着她,表情很轻狂很跋扈:“其实邵峰也没什么不同,他跟我们都一样的,真是傻丫头。”他的眼睛深得像宇宙的黑洞,一不留神就能被他吸去了灵魂。
  
  “他不同!”夏小冉咬压反驳他,吸一口气,吐气,再吸一口气,才继续说:“至少他比你们有良心,不会恃强凌弱,不会把别人亲人的安危玩弄在手掌心,不会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王岚因为恨我和邵峰在一起一心想要报复我,我忍了,你是他表哥,想帮她耍我出口怨气我也认了,可是我爸爸是无辜的,为什么你们不能放过他?只因为权大压人,所以你们就生来比别人高贵,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咄咄逼人的反问过后,弥散在空气里的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下夏小冉真的觉得累了,再没有精力和他分辩,至于谁是谁非,老天爷都知道。因为喝了酒,她浑身都虚软无力,她慢慢扶着挂浴巾的把手站起来,想离开这里,她觉得再这样纠缠下去也没意思,不过是继续给他们机会伤害自己而已,做人傻一次可以,傻两次也可以原谅,可继续傻下去那是无可救药了。
  
  傅希尧定定地望着她惨白的小脸,低低沉沉地问:“那我呢?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夏小冉别开脸,答非所问:“傅先生自然是邵峰的朋友,你帮我是人情,不帮我也是道理,之前几次都多亏你帮忙,我谢谢你。”
  
  傅先生,客气又疏离的一口一个“傅先生”,傅希尧都听腻了,他甚至觉得她劈头盖脸地咋呼他的名字更好,这个想法把他自个儿都吓了一跳,傻了不是?
  
  “你不是还要我帮你?你父亲那个学生,赵什么的,还没找到吧?”
  
  “那你会帮我吗?”她无动于衷,只觉得很冷很冷,手和脚都被水浸得冰凉,开始发皱发白,她觉得自己已经把姿态放得很低了,可是他们还是不满足。她彻底看清楚了,他们不会轻易罢手的,她只能不断自我催眠,她会想到别的办法的,一定会的。
  
  夏小冉刚走到门口,傅希尧又说:“会的。”他停顿了一会儿,缓慢站起来,赤着脚走到她身后,“只要你求我,我可以帮你。”
  
  他的健美的胸肌贴着她的后背,她的娇小和他的高大形成鲜明的对比,整个人被圈在他怀里。前方是冰凉的玻璃门,身后是他的身体,胸膛有力的起伏给她造成了巨大的压迫感,炙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肌肤上,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僵直身,动都不敢动,T恤贴在她身上紧裹住她的呼吸,湿漉漉的牛仔裤很沉重,像她的心一样沉。
  
  她强颜欢笑:“傅先生别跟我开玩笑了?你已经帮我很多忙了,不敢再麻烦你了。”可这样故作轻松的语调并不能掩饰她的不安,她一定要离开这里,这个地方太危险太暧昧了。
  
  傅希尧倏地从身后握住她的手,语出惊人:“夏小冉,当我的女人吧。”
  
  他一直想不通自己近日反常的举动,明明她只是个不相关的女人,怎么就入了他的眼入了他的心念念忘不了呢?她是有副好皮相,可比她更漂亮的女人一抓一把,他至于那么费劲折腾吗?可怎么办?他就是忘不了,一看到那些将自己的脸涂得精致的女人他就觉得没劲,还犯浑地想她那清汤挂面的脸。
  
  今晚上看到宋庆国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就想扁那厮一顿,可是王岚那丫头捏着母亲的懿旨他也不好发作,不过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的。他低头看着自己身前这个小女人,恶劣地想,会不会跟她在一起以后就不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了?
  
  可夏小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仰起脸,朝他难以置信地大喊:“你疯了不成!我是邵峰的女朋友!”
  
  这个男人,竟然无耻张狂到这种地步?
  
  “你们已经没关系了,不是吗?”傅希尧显然不把这个放在眼里,反正他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的,即使没有他,邵叔他们也会千方百计的阻拦,再说了,她不是指天立誓已经做了保证说以后她和邵峰再无瓜葛吗?那还有什么问题?他笑了笑,很懂得戳她的软肋,“要找到那个学生不难,摆平你父亲那件事也不难,对了,你父亲有心肌梗塞是吧,我可以帮他转到北京的医院,请最好的医生诊治,你说这样好不好?”他低软的语气竟有些讨好的意思。
  
  夏小冉脸色一白,恍神了几秒钟才迟钝地听出他在变相地威胁她。
  
  “傅先生,你有身份有地位,要想玩肯定有很多人愿意陪你,我不敢高攀。”要不是用力抓着门把,她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她听见自己说,“刚才的话被邵峰知道了会影响你们的友谊的,我就当没有听到。”
  
  夏小冉说的话明明很婉转,语气也很伏低做小,可怎么传到傅希尧的耳朵里,就觉得她在嫌弃他,仿佛在告诉他:除了邵峰,我谁都看不上,你傅希尧算什么,省省吧!
  
  他自问不比邵峰差,家境才貌都比他要好,从来都是女人巴巴的贴上来,这回是他第一次问一个女人要不要跟自己好,她怎么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轻易就将他的骄傲踩在脚底下呢?
  
  怒气夹杂着嫉妒疯狂地在他的身体里流窜,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拼命叫嚣着要发泄。他忽然又想起她曾经给自己的评价,无耻。
  
  她不稀罕他,不要他!
  
  既然这样,他还需顾忌什么呢?他的笑意一点一点地隐去,眼底已没了温度,漆黑黑的融不进半分的暖。
  
  夏小冉的大脑铃声作响,抖着手想旋开门,听见“咔嚓”一声她才松了口气,正要走出浴室,却被一用力又扯了回去,还顺带把门重新关上,杜绝了外面的一切。
  
  霎时,夏小冉发出恐惧的尖叫声,天旋地转间,人已经压在地板上。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4:58
纠缠

  听说,人最容易泄露真实情绪的部位是眼睛,别人能透过眼波浮动的深处看穿一个人的灵魂,而此时傅希尧黑亮的眼眸里写满的,是毫不掩饰的欲望。
  
  他想要夏小冉。
  
  男人对女人的征服欲和占有欲是天生赋予的本能,与生俱来的家世以及高高在上的优越让他习惯了别人顺从他仰望他奉承他,夏小冉对他的疏离和厌恶在他看来都是挑战他权威的表现,他活了三十年从未被人拒绝得如此的彻底。
  
  他眼里藏着的两簇火苗熊熊地燃烧着,炙热的火光似乎要将一切焚烧殆尽,她紧紧地盯着他,整颗心被吓得几乎要跳出来,就在他压下来的瞬间,她惊慌失措地往一侧闪开,却很快被他使力扯了回来,她呼吸一紧,双手紧紧抵在他的胸前,指间触及的温度居然惊人的高,他那麦色的肌理透出的是狂野的是让人胆战心惊的狠戾,让她不由自主地全身颤抖,在力量和身形上他都比她强大太多太多了,哪里还有她逃脱的余地?
  
  他双手撑在她头部的两侧,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她娇弱的被他压躺在水里,随着急促的呼吸而一下一下起伏的丰盈挑动着他已然绷紧的神经,活脱脱的一个勾人心魂的水妖,只是那张小嘴吐出的话让他的不悦升到了极点。
  
  她仰着脸怒视他,整个脖颈的青筋都冒出来,咬牙切齿道:“傅希尧,你疯了吗?”
  
  他紧紧压在她身上,嘴角掀开魅惑的笑容,呼吸灼灼地俯贴在她的耳边低喃:“是啊,我疯了,不过就算疯了,也是为你而疯,满意了么?”那醇如美酒的嗓音,此刻如同掺了毒的毒药刺麻了她的感官,灼热的气息烧得空气都要着火了一样,整个世界都要乱了。
  
  她还想再骂他,却在下一秒被他冰凉的唇封住了所有不中听的语言,偏偏她不识相,紧咬着牙关拒绝承欢,他眼一眯,牙齿重重一啃,一下子就击退了她的防守,灵活的舌头很快就进入她的嘴里,然后开始掠夺,肆无忌惮的掠夺。她左右摇晃着脑袋,拼命想闪躲这种难受的湿濡,他也不恼,像享受抓猎物的乐趣一般跟着她的挣扎慢条斯理地啃噬舔吮。
  
  他的吻强势又霸道,一手攫住她的下巴,另一手竟还大胆地探进她的衣服里,温热的掌心顺势而上,一直绵延到她胸前的柔软。那种过分亲昵的爱抚让她顿时失控得奋力挣扎,手指一直用力掐他的手臂,肌肉都被掐得紫红了他都不放在眼里,反而衍生出一种强势征服的快感。就这样一防一守间,两人的体温节节攀升,尤其是他腹下那个暧昧的地方发出惊人的热力,吓得她魂飞魄散,恐惧如同潮水般蜂拥而来。
  
  不,不能这样下去,绝对不能!
  
  她使劲地蹬着双腿摆脱他的牵制,却只是换来他轻蔑的笑声,仿佛在笑她的不自量力。蓦地,她扑腾的脚尖踢到刚才被他随意丢在一边的花洒,冰凉刺激的冷水哗啦啦朝他们身上招呼,他暗咒一声,起身走去把水龙头给关了。
  
  她一找着机会,连忙手脚并用往门口爬去,就在快到门边的时候,她兜里的手机“铃铃”地在空间不算大的浴室破空响起,她抬起头,惊恐地看到他板着脸走过来,遂眼疾手快地把手机拿出来,也不管是谁,摁了通话键刚要开口求救,却一下子被人夺了去,“啪”地一声巨响,手机被用力摔到墙上,瞬间支离破碎,顺带地把她的希望也一并砸得粉碎。
  
  他倨傲地俯视着她,眼底里没有一丝温度,傲然高大的身躯将她笼罩在黑影里,浑身散发出的那种狂妄的霸气让她慌得尖叫起来。只不过她恐惧的声音让他更加地兴奋,长臂一揽抓着她的肩膀用力将她整个人压制在墙上,她用还自由的手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
  
  他怔了一下,随即掀开唇冷笑,将她双手一并高举过头死死按住,脸上那火辣辣的疼刺激了他,他狠狠地咬住她的嘴巴毫不怜惜地啃咬。她呜呜地哀叫着,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拼命瞪视眼前这个恐怖的男人,身体的扭动只是增加他征服的快感,对,他此时只想要征服她,让她臣服在自己的身下!此时他的眼神狠戾得像一头野兽,呼吸又重又沉地落在她的耳畔,烧得耳廓子难受得紧,可他仿佛觉得这样还不过瘾,开始用力拉扯她的衣服,“嘶啦”一声,她已经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他面前,白皙细致的身体就像一尊骨瓷娃娃,那一瞬的惊艳让他的呼吸霎时停顿了。
  
  趁他闪神的空档,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猛力推开他,打开门往外跑去,她逃得急,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刺了脚底一下,伤了的腿再不慎一拐,直直地扑到床边,怎么也站不起来,低头一看,不远处正是她不见的那只天使耳环。她怔忡了一下,还没回神就听到傅希尧恶劣地揶揄:“呵,就这么着急上我的床?”
  
  周围的空气都饱含恐惧的窒息,她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根本没办法呼吸没办法思考,只有一个念头,她要逃!可被折腾了一晚上的身体已经超了负荷,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害怕得一边往后挪,一边拉扯着跟碎布没两样的衣服想遮掩此时的狼狈,殊不知,半遮半掩的风情更能迷煞男人的眼睛。
  
  只见他眼眸一深,大跨步来到她跟前后就毫不温柔地把她拖到床上,两人叠加的重量让床垫深深地凹下去,她感觉像陷进一个巨大的漩涡,身体的力气一点一点地被抽走,冰冷的丝质床单贴合着她的皮肤,在挣扎中扭出炫目的黑色波纹,黑与白、冷与热交织在一起,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全身的细胞都雀跃起来。
  
  此时,他们无关情爱,只是最纯粹的男人和女人,天生的力量悬殊注定了这场欲望战争的胜方与败方。
  
  似乎明白自己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他永远能在下一刻制住自己,她哆嗦着身体,无助地哭了出来:“傅希尧!你快停手!停下来!这是错的!这是错的!”脖子上挂的平安锁片随着她的急促的呼吸而滑动,发出细细的金属铃铛的声音。
  
  他顿了一顿,似笑非笑地俯视她,不可一世地放话:“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在我眼里,从来只有要和不要,没有对和错,你还明白吗?”
  
  他轻笑,用力压着她动弹的腿,以跪姿俯在她双腿中间,然后慢条斯理地除去彼此最后的束缚,他一寸一寸显露的挺拔身材让她心神俱裂,她只能不断挣扎,忽然间,她的左手摸索到床头的台灯,仿佛看到了契机,她倏地收力一扯抓住它,想也不想就朝他挥过去。
  
  猝不及防的攻击让他只来得及转开脸庞,而胸前的肌肉则被灯罩上的水晶挂饰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痕,很快冒出了鲜红的血珠,而后滴落在她莹白的身上,那抹刺目的猩红唤醒了他体内野蛮跋扈的本性,连残存的一丁点温柔都被她这无情的一砸给毁了。
  
  蓦地,他松开钳制她的手,慢慢滑下她纤细的腰间紧紧攫住,一个缩胯,毫无预警地闯进了她的世界里。
  
  她不要他?他可是傅希尧,帝都里无人不知的傅家四少,有权有势有才有貌,她为什么拒绝他?心里的某一处骄傲的柔软被她砸了个稀巴烂,疼痛蔓延开来,好啊,他长这么大还真没遇过得不到手的东西,她不愿意给他他就偏要得到!
  
  瞬间,那种撕心裂肺的撕裂感痛得她尖锐地“啊”了一声,两手抓紧身下的被单,如引颈高歌的天鹅上半身倏地绷紧,弯成一张弧度优美的满弓,眼底里已经是一片凄凉的绝望。
  
  完了,一切都完了。
  
  冲破关卡的快感让他意外的怔了怔,那么出乎意料的青涩……难道她是第一次?邵峰还没得到她?一想到这儿,他布满汗水的俊脸上升起莫名的狂喜,动作也跟着温柔下来,他仔细盯着身下的人儿,低下头想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却被她咬紧下唇躲了开来,他低笑,伸出手摸上她美丽的脸庞,温柔地说:“乖宝贝,放松点就不疼了,跟着我的节奏,用心享受它,你会喜欢的。”
  
  可谁会喜欢被人强迫?!
  
  她闭上眼睛,绝望地吼叫着:“傅希尧,你怎么不去死!”
  
  他沙哑的声音沉沉地笑言:“乖冉冉,要死也得死在你身上,咱们好做一双同命鸳鸯啊!”他落下的吻越发的温柔缠绵,咬着她的脖颈吮出了一排属于他的玫瑰标记,然后霸道地向下蜿蜒,在她美好的身上缠绵流连,不遗余力地挑起她的感觉。
  
  她的长发妖娆地披散在黑色的床单上,有些缠在他的指尖,床单上她和他的血混在一起,他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了一句——交颈缠绵为鸳鸯,于是难以自持地加快了身下的动作,明明她只是个不懂迎合的处子,他怎么就觉得自己得到了无上的快感呢?
  
  占有,永无止境。
  
  她在他的强势占有面前濒临崩溃,异物闯入身体深处的痛楚让她喘不过气,她拼命忽略他在她身上制造的快感,忍住几乎要冲口而出的破碎呻吟,更为自己的反应感到羞耻,恨不得就此昏过去,或者干脆死了算了。
  
  他脸上有些许得意,深入浅出地折磨她的神经,却满口怜惜:“乖冉冉,别忍着,叫出来吧,我喜欢听。”
  
  “你去死!”她蓦地睁开眼,胸前起伏不定,看他的眼神像一把狠厉的刀,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他倒是当她的打骂是情趣,却加重猛然进出的力道,眼底漾着无尽满足,还无耻地把脸凑到她跟前说:“真的很疼就咬我,别咬伤自己,我会心疼的。”
  
  “假仁假义!”她冷冷一笑,就真的咬上他厚实的肩膀,想把撕心裂肺的痛意传给他,让他知道他到底有多残忍!让他知道她有多痛!
  
  肩膀疼痛的刺激让他的动作越来越狂野,强烈的快感在他的血液里流窜,根本不容她抗拒的深入,再深入,直到他被无边无际的狂喜淹没。
  
  绝望纠缠,至死方休。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4:58
  痛楚

  夏小冉觉得自己被丢到火里烤一样,漫天熊熊的烈焰仿佛要毁了她,那种灼伤的刺痛侵袭着她每一根神经每一寸皮肤,她痛得受不了,可是喊不出来,嘴里很苦很苦,那种从舌尖渗透到咽喉蔓延到脏腑的涩意几乎让她透不过气来。
  她拼命地挣扎,拼命地反抗,以为逃出了深渊,却又在下一秒跌进了深沉无底的海洋,奔腾汹涌的海水一波接一波地撞击着她,那股冰冷的寒意灌进她温暖的身体里,是绝望彻骨的悲凉。
  蓦地,远处看到了一丝希望的光亮,她拼尽全身的力气划过去,惊喜地发现是邵峰站在岸上,可是为什么他要用那么冷漠的眼神看着她呢?她刚想张口喊他救自己上去,怎么一晃眼,站在那儿的人突然变成了傅希尧了?而且他居然还笑得很阴森地朝自己走过来?
  不,不要,她不要他,他太可怕了!
  周围变得很安静。
  夏小冉猛的一惊,双手用力一抓,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床单,缓缓睁开酸涩的眼睛,入目的是装饰精美的天花板,她神色呆滞了好一会儿,好像还没意会过来这里究竟是哪里,只是觉得那盘亘在头顶的花纹像一条条毒蔓藤,缠到她的身上,缠到她的心里,一直紧紧地束缚住她,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是啊,她终于想起来了,这里是那个恶魔的地方,而她则不幸地沦为恶魔享用的猎物,她的身体还带有昨晚可耻的记忆,还残存着他带给她的伤她的痛,明明最后她都屈服求饶了,为什么他还不肯放过自己?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佛曰,因果因果,有因必有果。那是说她上辈子对作了孽,这辈子才会遇到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
  她的眼睛干涸得生疼,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她想动,可是每一个关节每一处肌肉都叫嚣着痛,从四面八方撕扯着她的神经。她拉下丝滑的薄被,肌肤触及空气的瞬间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身体很干爽,似乎已经是清洗过了。她眼神一黯,裹着被单迈下床,颤颤地立在床边,望了一圈,除了沙发上随意搭着的一件男式浴袍,根本没有可以遮掩的衣服,而她本来穿的那一身衣服已经被扔到垃圾桶里。
  她也像那几块碎布一样,破了,碎了。
  双手不由得一松,眼前镜子里的自己那么的丑陋,星星点点的吻痕咬痕像烙印一般遍布全身,昭示着昨晚的一切,她想忘记的一切。
  她木着脸,弯腰捡起那只耳环,连同自己摘下的那只一并放在手里,就那么定定地看了好久,邵峰说她是他的天使,可怎么办?他的天使堕进地狱了,怎么办?
  她一手捂着唇,一手倏地收紧,呼吸一下比一下急,耳环的棱角陷进她白嫩的掌心,不过她根本不觉得痛,或者说她早就麻木了。
  窗外,斜阳远远地挂在天边。
  残阳如血,心死如灰。
  她的两腿软得没有一点力气,每迈开一步都是迟缓的沉重的,走到半掩着的门口,她停住了脚步,外面有讲话的声音,她愣愣地站在那里,一直动也不动。
  过了很久,久到她已经麻木了神经,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推了开来。
  傅希尧走进来,穿着正式的衬衣西裤,仿佛刚从外面回来,看见她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笑说:“这么就快醒了?正好,我让人送了些饭菜过来,你都快一天没吃东西,饿坏了吧?”相较于她的狼狈不堪,他倒是显得神清气爽,好像全身的血脉都被打通了似的,总之心情极好。
  夏小冉抬起眼,默默地瞅着他,他跟她的视线一相遇,忽的看到她目光里浓浓的恨意——她恨他。这个认知让他的心仿佛被针刺了一下,就那么一小下,已经痛得他钻心入肺。
  “邵峰醒了?”夏小冉觉得自己声音悠远得像从深坳里传出来的。
  他仿佛没听到她的话,拉着她的手往饭厅走,她的手腕使劲扭了扭,没能挣脱他,不过到了他的手里,又有谁能逃得了?
  他摸摸她的额头,轻轻说:“烧退已经退了,那药真的挺管用的,快吃东西,不然你的胃可受不了。”
  他昨晚竟像个刚开荤的毛头小子,一时控制不住自己,也顾不得她初次承欢,连要了她两次,估计她的身体有些受不住,睡醒了才发现她浑身烧得跟小火龙似的。这里他不常来,没留什么备用药,他才赶紧地出去买了些退烧药回来。他头一次照顾人,喂了她几回都吐了出来,一直迷迷糊糊地嘤咛着,好不容易才让她咽下药片,又昏睡了过去。
  见她默不作声,傅希尧就伸手把她拉得靠近自己一些:“是不是还觉得不舒服?我给你买了身衣服,你凑合着穿了,我带你到医院瞅瞅去!”
  她冷着脸拍开他的手,又问了一遍:“我问你,是不是邵峰醒了?”刚才她听到他说什么“我知道我知道,醒了嘛,今天真有事,我明天再过去”,还有昨晚半夜的那个电话……
  “你是车轱辘啊,怎么问来问去就这一句?”傅希尧有些生气了,过了一会才开口问,“是醒了又怎么样?你以为你们还能在一起吗?”
  夏小冉握紧拳,恨声大喊:“你还是不是人了?”
  “你都和我睡了,我是不是人你不是最清楚了?嗯?”傅希尧笑得无赖地看着她的眼睛,尾音还轻佻地上扬,用力一扯就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下腹的热力瞬间传递到她身上,他还无耻地按住她的腰顶了顶,手指在她的唇瓣摩挲,“要不要给你验明正身?”
  夏小冉不可遏止地尖叫一声,双眼狠狠地瞪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怎么就这么无法无天?他就不怕她告得他身败名裂?
  仿佛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冷冷一笑,一手抓紧她的双腕,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平静地说:“乖乖地跟着我就是了,跟我处好了什么没有?别老想着做那些无谓的事,没用的,估计连法院的门朝哪儿开的你都不知道,别犯傻白让人笑话!”
  闻言,夏小冉使劲将他扑倒在地上,满眼猩红地坐在他的腰腹上又是捶又是打,跟发了疯似的恨着他骂着他打着他,他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冷眼看着她对自己不客气地招呼,看了很久,其实那些花拳绣腿落在他身上不痛不痒,当是小情儿的情趣也行,可是他还是不爽,她就这么讨厌他吗?
  闹腾间,夏小冉身上松松垮垮的浴袍已经不知不觉地松开来,胸前乍泄的春光诱得他的眼神幽深起来,呼吸开始变得沉重,他心念一起,已经随手扯开了她的衣服。
  夏小冉一心一意想发泄所有的恨意,根本没注意到危险的临近。
  他无声地笑,手掌忍不住探入她的腿间轻拢慢捻起来,被他的指尖一碰,她立即惊得全身发颤,难以置信地俯视着他,闹腾的两手改握住他的手臂想阻止他带来的触电的感觉,发狂般大吼着:“傅希尧!你不要脸!”
  傅希尧不当一回事,反身将她重新压到自己身下,手指执意继续探寻她的美好,每当看到她绯红着脸瞪自己,他就有些控制不住,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很快就感觉到她的湿润。
  她羞耻地哭了出来,拼命推拒着他,可他就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根本没用。当她听到了他解开皮带金属扣的声音,几乎崩溃地撕扯着声音:“你放手!你放手!”
  傅希尧压住她微弓的上身,低头吻向她的眉眼,将湿濡的手指在她身上游移,还轻笑着:“你瞧瞧,你里里外外都是我的,再想别的男人是不是不应该?”那张俊美的脸就像地狱来的撒旦,既邪恶又强势。
  夏小冉别开眼,咬牙骂道:“你无耻!”
  他板正她的下巴,下身紧抵住她,勾唇说:“今儿个跟你说明了吧,你就一条路,老老实实的跟着我,别再想其他有的没的,如果让我不好过,别人也别指望好过,明白吗?”然后就躬身再次进入她。
  如同他的人一样,强势,霸道,不可一世地闯入她的世界,不容拒绝。

 清醒

  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躺在卧室里,两人汤勺贴汤勺似的紧紧相拥着,身上盖着漆黑如缎的薄被,远远看过去就像一对如胶似漆的恋人,场景宁静得就像一幅画。
  傅希尧缓缓地睁开眼,看见夏小冉俏生生地躺在自己的怀里,闭着眼睛安静地睡着了,感觉犹如一只乖巧的小兔子腻着主人,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满足,这样的傅希尧,仿佛不是他自己,而是另一个人,也许因为终于得到想要的那种感觉,一切都是美好的。
  这时的傅希尧还不知,不遗余力的占有,收获的永远不会是爱情。
  他把脸贴在她耳边来回磨蹭,手也亲密地搭在她的腰上,她好像很怕痒,无意识地用手挥开他,又蜷缩成一个小虾米,自己把自己抱得紧紧的,硬生生地把他排除在外。
  这是一个极度不安的缺爱姿势,可在他傅希尧的怀里怎么可能会不安?真是开玩笑!他长腿一伸,重新把她圈到自己身边,箍得紧紧的跟她纠缠在一起,明显地感觉到她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他温柔地喊了声:“冉冉?”那低沉的声音饱含着欢爱过后性感的沙哑。
  夏小冉的眼睛还是死死地闭着,可是轻颤的睫毛泄露了她真实的情绪。
  这丫头,还敢给他装睡?他慵懒地轻笑,单手撑在枕头上,手指坏心地在她的腰间来回滑动,贪婪地看着她逐渐殷红的小脸,整颗心都是酥的。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发丝,突然温情地搂住她,在她耳边呵气:“冉冉……知不知道折磨一个人有多少种方法?”听了他的话,她战栗地缩了缩身体,他笑出声,像安抚宠物似的拍拍她的背,又说,“呵,看我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别怕,有我在没人敢动你的。”
  能把威胁人的话说得跟情话一样缠绵,也算是傅希尧独有的本事了。
  夏小冉终于张大双眸,能在镜子里看见身后的男人那种乖张跋扈的笑容,明明那么斯文俊雅的一张脸,怎么心那么黑呢?他无非是想告诉自己,她斗不过他的,最好识相点乖乖听话任他鱼肉,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他把她搂进怀里:“眼睛瞪那么大,不累么?我说你也甭再跟我迸磁儿了,你这轴性子搁哪儿都得受委屈。你父亲的事过两天应该有结果了,那个学生今天就回学校做检讨澄清事实,必要时可以开个内部新闻发布会什么的,不过估计你爸爸身体会受不了,我晚些让林进去安排床位,等事情一结束就让他转到这边的医院来,这样你能放心了吧?”
  她眼里的火烧得很旺,他毫不怀疑,如果现在她手里有把刀肯定会直接往他身上砍来,都说被逼急的兔子也是会咬人的,他身上不就有大大小小的辉煌战绩?不过一张一弛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反正人落他手里了,他有的是办法收服她,不必急于一时。
  夏小冉一动不动,紧抿着唇不说话,原来自己所有的努力,全不及他说的一句话。
  不是说很棘手吗?不是已经尽力了?都是耍她的。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手臂勒得更紧了,心软地说:“以前你是谁啊,当然是不太想使力地敷衍了事。现在咱们关系可不同了,你是我女人,我不管你谁管你?还有,你身体太差了,动不动就昏倒,以后得好好养着,别的事情都不要管。其实我们也只是正常的男女交往,你别自个儿想得太不堪了。”
  夏小冉笑,亏他说得出来,这样算正常?那这世界就没什么是正常的了。
  不过她觉得更可悲的事不是她反抗不了他,而是她必须认命。她非但没有能力惩治这个无法无天的男人,还得忍气吞声求他来救自己的爸爸,真是可笑又可恨的人生。
  其实出事的那晚她真就想过一死了之,更疯狂地想拉傅希尧一起下地狱,可是当她冷静过来清醒过来,她却发现不能这么做,记得小时候爷爷常抱着自己说以前的往事,还常说,我们家小囡这么标致这么乖巧,将来肯定有出息。
  爷爷奶奶就她一个孙女儿,爸爸妈妈对她寄予厚望,她不能让他们伤心,更不能让夏家蒙羞。
  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一直没得到她的回应,傅希尧终于抹不开面子,拉了拉被子冷着声说:“天还没亮,再睡会儿!”双手像铁臂似的圈着她,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他平缓的呼吸声,她绷紧的神经有一丝的松懈,终于敌不过睡意睡着了,她实在太累,身累,心更累。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前脚进浴室梳洗,她后脚就起床,他听到声音就走出来,看着她的眼睛问:“你去哪儿?”
  夏小冉垂下眸避开他的目光,细声说:“我回学校,还要上课。”她将满腔的恨意都压到心里的角落,试图平静地面对这个对自己做了禽兽不如的事还若无其事的男人,可如果她还有选择,她会送他去地狱的。
  傅希尧轻笑,上课是假,避开他才是真吧?看来真是打算厌恶他到底了。
  他快手扣上纽扣:“那走吧,我开车送你回去。”他的声音有些冷,已不如早上的温和缠绵。
  夏小冉拼命压抑着自己,摇着头闷声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傅希尧一来气,“砰”一声把遥控钥匙往茶几上扔,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看得她头皮发麻,又忽然微笑着说:“也行,我正好去张罗你父亲的事,等确定了转院的日期再找你。”
  哼!想跟他轴?她还嫩着呢!
  闻言,夏小冉脸色一白,僵硬地点点头应了声:“好。”说着转身开门往外走。才拉开门就看到外头杵着个大活人,她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居然是周跃民,她的脸更加惨白,连忙低着头,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羞耻,总之眼睛不敢看他。
  周跃民见到开门的是个女人,第一个反应是以为自己敲错门了,忙不迭退了一步看看门牌,没错啊,又往前迈两步,觉得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有点眼熟,遂琢磨起来。
  夏小冉不管三七二十一,欠了欠身就越过他疾步往电梯那边走去。
  周跃民摸摸耳朵,看了眼门里站着的傅希尧,又八卦地转脸往夏小冉的方向看去,忽然蹦了一句:“靠,我没走错地啊,她怎么会在这儿?你们怎么搞上的?”
  他嗓门大,说话又没遮没掩的,传到夏小冉耳朵里简直是催命符,尤其是那个“搞”字,更是让她无地自容,她拼命的摁着电梯摁扭,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电梯门合上前,还听到傅希尧说:“找抽啊!她面软,你嘴巴消停点行不行?”
  周跃民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吃惊来形容了,难以置信地怪叫:“不会真被我猜中了吧?你们真有猫儿腻?不是我说,这女人真西,怎么把你们一个两个都迷得晕头转向的?阿尧,你别忘了,邵峰还躺在医院呢!你想闹一出兄弟阋墙啊?”
  “我说你是上了发条是吧?别在这儿抽风,我正烦着呢!”傅希尧不耐烦的朝他吼了句,随手点了根烟不再看他。
  被他一吼,周跃民立马蔫了,却还是忍不住嘀咕:“祸水!”就因她一个,他们这伙人都有点不对劲了!再出什么妖蛾子的话他就想拿大刀砍人了!
  而这个时间段电梯根本没有人,夏小冉一个人无措地蹲在那里,抱着自己的膝盖闷头哭起来。
  傅希尧、邵峰还有周跃民都是朋友,她在傅希尧的公寓出现……还被周跃民看到了,他肯定能猜出来他们发生过关系,那是不是意味着邵峰就知道了?如果他知道她那么无情的舍弃他,知道她那么贱的跟他的朋友好上,他是不是就对她失望了?
  夏小冉觉得自己的头很疼很疼,从公寓出来后就这么茫无目的地向前走,正午的太阳有些刺眼,她忍不住伸出手遮住眼睛,阳光映得指缝红得清透,骨节分明。这双手的主人,曾经只希望能为爱的人生一双儿女,洗手作羹汤,做一个贤妻良母,没想到就连这么简单的愿望也遥不可及。
  她一阵恍惚,妈妈常说,老夏家的人都带有文人的节气,说白了也就是执拗,这种性格最容易受委屈容易受苦,其实她知道妈妈不过是担心她被人欺负,的确,她被人欺负也从来不会跟家里说,而有些委屈也不能跟家里说,甚至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有时候,她会恨自己太过清醒。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回到大学,顺道路过常去的那家咖啡馆,居然看到里里外外“嘭嘭嘭”的似乎在拆搬东西,就连门楣那个熟悉的旧木招牌也拆了,她大大一怔,唐突地拉着一个装修师傅问:“请问这家店怎么了?”
  那师傅忙得满头大汗,被人打断工作就显得有些不耐烦:“没看告示啊?这里换老板了,现在要重新装潢。”
  换老板?夏小冉整个人定在那里,以前她和邵峰最常约会的地方就是这里,怎么……连这里也要消失了?他们的感情,也许真的要灰飞烟灭了。
  苏晓沐从咖啡馆里出来的时候吓了一跳,怎么有个斯文标致的女孩子傻傻的站在自家店门口哭啊,那双眼睛大大的,可一点神气也没有,仿佛被人抽空了灵魂一样,她忍不住上前问了句:“你没事吧?”
  夏小冉似乎没听到她的话,目光固执地落在店里的某个方向。
  苏晓沐又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试探性地说:“你……是不是想到里面坐坐?”
  夏小冉猛然抬眼,用稍显艰涩的声音问:“可以吗?”即使那只是她的一个梦,她还是想再怀念一下。
  “当然可以!”苏晓沐露出笑容,十分大方地邀请她进去。
  夏小冉闭着眼睛也能走到那个位置,很快坐了下来,伸手在墙上某个地方来回摩挲,也许没什么人瞧见过,这上面刻着“音乐家?傻小冉”几个字,是他们趁着老板不注意用美工刀一点一点地刻上去的,每个字都凹凸不平,感觉就像他们一波几折的感情,很快就会被岁月磨平。她无声地流着泪,哀悼死去的爱情,哀悼她没有希望的以后。
  苏晓沐远远地站在吧台前看着夏小冉,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心她,觉得这个女孩子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就不知道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不过依她的直觉,为情居多,她叹了口气,情这个字真是害死人。
  夏小冉在那里坐了整整一个下午,贪恋只属于自己的最后的记忆,后来临走时苏晓沐跟她说等铺子装修好她可以常来坐坐的,她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寝室,张娴正伏在被窝里和男朋友打电话,热乎得没发现她回来了,只听见她声音柔柔地撒娇:“唔,不要去那里吃啊,太贵了,我们还是去吃自助餐吧,实惠点。”张娴和她男朋友是高中同学,一起从小城市考到北京来,家境都相当,不算富裕,可是每天都是开心的。
  夏小冉想,这样平平淡淡的幸福,真好。
  那她呢?她的幸福在哪里?
  或许她不再配得到幸福。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4:58
两清
   那天回来没多久就有快递送来一部崭新的手机,夏小冉记得曾看过商场里的巨幅宣传,这款手机因为功能和款式都走的尖端路线,所以价格高昂得令人咋舌。而里面只存了一个号码,想当然尔,除了那个男人还有谁?她霎时觉得手上攒的不是手机,而是一块火山岩石,就连碰一碰,都会被它毁尽。

    夏小冉连续三天都没有开机,只是打了电话回家跟妈妈说她的手机被偷了,然后就一直傻傻地窝在寝室里发呆。张娴觉得奇怪,可一直问她发生什么事她也不肯说,也就无奈地随她去了。

    这么可耻难堪的事情谁会愿意再次提起?夏小冉什么也不想想,什么也不想做,像个活死人一样,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药店的阿姨看她拿起事后避孕药时的那种暧昧又了然的眼神,她恨不得马上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没人找到她也好,她害怕傅希尧纠缠,可更害怕邵峰找她,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用什么面目来面对他,尤其她跟傅希尧还……所以她把宿舍的电话线也拔了,一了百了。

    直到某天张娴回来兴奋地跟她说楼下停了一辆很拉风的轿车,因为一连三天守在门口而引起大家的关注,听说车主是个酷男,她们就猜测不知道是哪个幸运的女人得到白马王子的垂青。

    她直觉地有些不妥,跑去阳台一看,才一眼就差点昏过去,那个人竟然是林进,正好他也抬起头来望着她寝室的方向,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他似乎也看见她了,还意味深长地举起手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那一刻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敢打开手机,拨通了那个会传来地狱之音的号码。

    等了很久才听到傅希尧带着惯有的倨傲的声音:“舍得开机了?”

    她咬着唇说:“你,你快让他离开。”

    傅希尧朗朗地笑出声,不答反问:“冉冉,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有,我想你死。

    她顿了一下,寒着声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她不明白,他这么没完没了地缠着自己为的是什么?

    “很简单,我要见你。”然后不由分说地挂了她的电话,他一向不让人有拒绝的余地。

    而夏小冉除了答应已没别的选择,她们系不少人知道她和邵峰谈恋爱,如果激怒了傅希尧,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不要脸,她还要。

    傅希尧带她去了高级百货商场,在他的认知里,女人天生离不开名牌和珠宝这些奢侈品,夏小冉还算入他的眼,那两天对她是狠了点,所以她偶尔拿乔也在他容忍的范围内,送些东西给她逗她开心就好,免得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瞅着自己,宠女人而已,他也能做到。

    他还没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为了夏小冉破了太多例。

    夏小冉看着满场奢华的商品,表情始终是淡淡的,尤其想甩开傅希尧抓着自己的手,那种突兀的亲密让她觉得恶心。况且她对这些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喜欢音乐,喜欢旅游,喜欢电影,独独不喜欢名牌。

    邵峰摸透了她的脾气,从来不会带她来这些地方,他知道一场音乐会比一车名牌更让她动心。想当初他们去泰山的时候,他和她就一人一件十块钱的情侣衫满山跑,那样的快乐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一想起往事,她心里又涌上一阵酸楚。

    除了母亲和姐姐,傅希尧这是第一次为女人挑东西,而且还显得很有兴致,拉着夏小冉满场来回挑选,几乎逛遍所有的专柜,遇到感觉合适她的就往她身上比比,也不问她喜不喜欢,独断专横地按自己的喜好来选定,眼尖的导购员迅速把他看中的都包起来,不一会儿已经是大包小包的了。

    这就是钱和权的魅力。

    商场的人都用一种羡慕嫉妒的目光看着她,她身旁的男人英俊、多金,在她们眼里看来还体贴入微,甚至放下身段替女伴选衣,这可是几生修来的福气。

    不过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她们不是她,怎会明白她心里的苦?

    傅希尧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选完了还捏捏她的手心问:“你高不高兴?”

    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睛,低声说:“我不要这些。”他的脸色顿时比南极冰川还冷,手里的劲道也大了许多,她抿抿唇,又柔声补了一句,“不如你送我一双鞋吧。”

    其实,她从不让邵峰送她鞋子的。

    听她的声音软软的,傅希尧的脸色稍稍缓和下来,还有点得意:“你早说嘛,行,咱们去买鞋子。”

    又去了二楼卖鞋子的专柜。

    夏小冉的本意并不是真的要买鞋,也就没怎么拣择,随手一指就买了一双,傅希尧让她马上穿,她也听话换了新鞋,而且心里竟有一丝高兴。

    傅希尧看着她绯红的脸上扬着淡淡的笑容,以为她因为自己而开心,也就跟着笑开,又连着包下了好几双当季新款凉鞋,还温和地腻在她耳边说:“瞧瞧,你这样笑多好看,别总是拧着性子,我看着就膈应,其实我这人挺好说话,只要你乖乖的听我的话。”

    夏小冉只是温顺地笑,其实她觉得他整个人都可笑,一个可耻可恨的刽子手还装什么假慈悲呢?

    那晚他们吃了晚饭,傅希尧送她回学校,正寻思着怎么让她搬到自己的公寓去,却忽然听见她说:“傅先生,谢谢你。”

    夏小冉心里苦笑,明明被侮辱了还得跟坏蛋说谢谢,跟古代被砍的大臣还要高呼谢主隆恩一样可悲。

    傅希尧静默了一阵,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他抽了根烟才问她:“你谢我什么呢?”

    “一切。”因为这一切,她才认清了现实,不然她还是那个在象牙塔里享受温情的小女孩,那么的无知而天真。

    “然后呢?”傅希尧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一脸平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夏小冉深呼吸一口气,才缓缓地道:“傅先生,不如我们……两清了吧?”见他没反应,又抓着裙子掩饰自己的不安,细声说,“我觉得,这样对大家都好。”这个大家,当然包括还在医院的邵峰,既然痛苦已经发生,那么她一个人忍受就可以了,她一千个一万个不希望邵峰跟她一样伤心。

    傅希尧冷冷地看着她,车内暗黄的灯光下,她的眼睛一如初见时那般清澈干净。他知道,她这是要跟他划清界限,她在乎邵峰,她讨厌他。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的夜色,声音变低地说:“我知道了。”

    这一次后他果然没有找过她,那部电话一直安静地摆在包装盒里面,她想,那双鞋真的有用,这样很好。

    又过了几天。

    夏小冉对着桌上的一大堆土特产发呆,有蜜饯,甜糕,有茶叶……都是妈妈寄过来,让她送给那个帮了大忙的“师兄”的,是的,她爸爸的事情解决了。

    如傅希尧所说,赵鸿毅终于现身学校,并且公开承认是自己急功近利才瞒着导师发表虚假论文,而且为了增加论文的可信度还将导师的名字加在课题组里,虽然这么做还是对她爸爸的名誉有一定影响,可总算还清白于天下。

    妈妈还跟她说她爸爸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并且婉拒了到北京求医的机会,一来他们不想再给别人添麻烦,二来她爸爸有个同窗兼好友是这方面的专家,已约定了日期做心脏搭桥手术,着实让人松了口气,毕竟这桩闹了两个月的风波总算告一段落,这短暂而又漫长的两个月,似乎已经把她这辈子的力气全部花完。

    夏小冉叹了叹气,把那些特产都收起来,她没想过要送给傅希尧,她不想再跟傅希尧再有任何瓜葛了,她斗不过他,也没能力追究些什么,爸爸没事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总之跟傅希尧、跟邵峰有关的一切她都没有勇气再想起来,最好一觉醒来,发现这不过是她做的一场梦。

    后来她找了个借口跟父母说留学的事情有些变化,没把真实情况说清楚,好在经过之前的变故,他们都精疲力尽,也没再追问具体缘由,只让她放宽心,踏踏实实好好学习。

    他们这个学期中有一次音乐采风之行,第一站是一个有千年历史的古镇,采风小组一行七人下了火车,再坐大巴来到下榻的客栈。

    走进客栈前,夏小冉倏地顿住脚步,回头定定地看着某个地方出神。

    同行的岳天恒,也是小组的组长觉得有些奇怪,转身问她:“小冉?你怎么了?快走吧,大家都等着呢。”

    夏小冉回过神来,有些腼腆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就来。”

    肯定是自己眼花了,肯定是。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4:58
温柔
按计划今天采风小组是到镇西参观木雕楼,据说那里曾经是民国某位军阀的爱妾住过的地方,还有珍藏了一架上好的钢琴,大家一听都显得很兴奋,直嚷着赶紧去那儿大饱眼福。可夏小冉一直觉得心神不宁,莫名的不安缠绕在她心里挥之不去,便推说有些晕车不舒服,不去了。

    夏小冉才躺下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敲门,她以为是刚才来送药的岳天恒去而复返,一边开门一边心不在焉地开口:“岳师兄,还有什么事?”

    “你让那小子进你房间了?”

    夏小冉被这冰冷的声音吓得颤了颤,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关门,不过她那比蚊子还小的力气怎么比得过一个盛怒中的大男人?

    傅希尧抵着门把迅速闪进房间里,又立即把门合上,两眼的目光犀利得跟鹰隼的爪子似的一点一点刮在夏小冉的脸上,她害怕得一直外后缩,连呼吸都紧紧屏着,原来,原来不是错觉,竟真的是他。

    傅希尧长臂一勾轻轻松松就把她制在自己怀里,俯身贴在她耳朵边上低声说:“逃什么?敢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就不敢面对我?”

    夏小冉被紧紧地压在他胸前,又挣扎不开,只能别开眼恨声说:“别把每个人都想得跟你一样龌龊。”

    傅希尧顿时气血上涌,钳住她尖细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感觉自己快被她脸上那种厌恶的表情气疯了,猛然低头压在她唇上又啃又咬,粗暴得全无技巧可言,一心只是想发泄。她浑身动弹不得,被他的舌头含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憋红着一张脸像只诱人的苹果。他的手也不安分,顺着宽松的T恤一寸一寸摩挲上去,她忍不住绷紧身体,拼命忽略他指尖带来的快感,可他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她闭着眼睛狠狠一咬,终于,他被迫松开了她。

    他用手指随意擦掉嘴唇的血痕,两颊的酒窝渐深,抚着她的脖子来回抚摸,手指上的茧子刺激着她细嫩的肌肤,他忍不住跟她亲密的脸贴脸互相蹭着:“我说……你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是不是狠了点?”

    夏小冉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揪着他的衣服失声痛哭:“那天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两清了吗?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咄咄逼人?真要把我逼死不成?”

    “呵,我怎么会舍得?要你死也得□才美啊!”看着已经要崩溃的夏小冉,傅希尧笑得开怀,拉着她到一边的床沿上坐下,不顾她乐意不乐意的又亲又抱,享受似的眯起眼睛笑嘻嘻地说:“傻丫头,不过是放你几天风让你适应适应,我可什么都没答应啊,天知道我在乎着你呢!”

    “你!”夏小冉猛地推开他,美目已经忍无可忍地喷出火来。

    傅希尧悠然自得地躺在床上,挑了挑眉说:“别气别气,游戏由我来开始,当然得我来结束,不劳你费心。”他暧昧地用膝盖拱了拱她的臀部,“来,赶紧的收拾你行李去,我在这等着。”

    夏小冉瞪着他,失控地喃喃:“你,你还要做什么?”

    傅希尧听了他的话,懒懒地笑了出声:“你不是很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可我一时半会儿也离不了你,只能委屈你跟我走了。”这话说得很无辜很无奈,可是语气却是绝对的强势,他蓦地趋近她,两人的鼻尖几乎对上,他的手指划过她布满泪痕的脸,轻笑着说:“还是,你不介意别人欣赏我们秀甜蜜,我是无所谓,全听你的。”

    什么全听她的?这分明是冠冕堂皇的威胁!

    夏小冉被激得上气不接下气,可也知道他说的意思,岳天恒他们去木雕楼不过是两三小时的事情,如果他们回来看到傅希尧会怎么想?她已经可以预见他们异样的眼光,或许还会在她背后说她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不知廉耻吧?

    “要去哪里?”她服软认命了,她没有他力量大,根本反抗不了。

    傅希尧已经闭着眼养神起来,悠悠地说:“等你到了就知道了,我的车就在镇外。”

    夏小冉软下双肩,无力起身踱去洗手间,机械地把才摆好的牙刷毛巾收起来,脑子空空的根本没办法思考。

    趁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傅希尧默默地掀开眼盯着她的瘦削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当她胆大包天的跟他说什么“两清”的时候他真想一下子掐死这臭丫头,他们连被窝都盖一起了还说什么两清不两清的?不过老太爷打小就教育他做什么事都得喜怒不形于色,可以看透别人的心思,却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虽学不足老太爷的本事,可七八分总有,自然也就把火压了下来。

    他知道她还惦记着邵峰,可他们俩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了,就算邵峰好全了又怎么样?他们这样的人最忌儿女情长,容易坏事,所以经过这次大难邵家还不把他看得死死的?自己的孩子舍不得伤害,可难保不会为了阻止他们而做出些什么事来,她爸爸的案子算是试水的了,这丫头难道不明白?虽然那天……他对她是狠了点,可这也是被她逼的不是?既然他们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她就怎么就不像别的女人一样顺着他一些呢?

    这几天忙着新的合作案,忙得晕头转向,他也没心思管她,要不是这里招商办的带他来考察环境,他还真没想起她来,看她对着那小子笑得那么灿烂就觉得被人刮了一脸子,他也是男人,怎么会不懂那小子眼里的想法?只是他更没想到的是她会天真的以为自己同意她的话,彼此断了关系,笑话,都是他的人了还敢存这念头,真要长了翅膀的话恐怕连心都飞了!是时候让她知道她属于谁的了……

    “好了。”夏小冉拎着细巧的行李包站在雕花椅前头,本来就只是来这儿三天的采风,她带的东西也不多,一下子就收好了。

    他点点头说:“走吧。”

    夏小冉让客栈的老板留话,让他跟她同学说她正巧遇上了亲戚,要先离开。她迫不得已又撒了谎,如果真的会长鼻子,那么她的鼻子肯定比大象还长了。

    她跟傅希尧一前一后地走出古镇,本来他想牵她的手的,可是眼眶红红地跟他说“不要”,他心里一软也就随她去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她还能一辈子不给他牵?

    傅希尧愕然了一下,一辈子……自己怎么会想到那么远?

    他们驱车到了另一个小镇,地方没那么大也没那么出名,可是也有七八百年历史了,而且保存得更完好。地上的青石砖每一块都刻有字,在上面走过就好像走进了历史里的烟雨江南。

    若是以前,夏小冉会细细地品味这份别有情调的山水墨画,可现在不行,她身边站着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男人,他正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那种天生唯我独尊的狂放与这温柔的水乡格格不入,每到一处都引起别人的瞩目,他太过于耀眼了,而她不需要这样的关注,她觉得羞耻。

    不过这里没人认识他们,还是让她安心不少。

    傅希尧搂着夏小冉,笑眯眯地说:“这儿清静些也淳朴些,刚才那地儿过分商业化,人满为患,真不知道是看人还是看景,你也不嫌膈应?”

    夏小冉想,只要没有你,哪里都是天堂。

    她沉着脸不说话,傅希尧微勾起唇冷冷瞥了她一眼,拉着她默默地在巷子里走着,一些古朴的民宅前还会有人摆摊卖一些镇上的独有的东西,有刺绣,有吃食,有衣服等等,他扯着她路过一家卖木屐的小铺子时,碰巧一双小情侣在闹别扭。

    女生撒娇:“不嘛,我就想买,你快给我买一双啦,走在雨后的青石路上肯定很过瘾。”

    男生摇头:“不行,你没听说男人送鞋给女人的话两人会越走越远的,不能长久的,要买你自己买。”

    那女生立马不说话了。

    夏小冉觉得手腕传来钝痛,抬眼一看立马僵住了,傅希尧那双眼像毒蛇一样狠厉,仿佛要钻到她心里,她害怕得颤了下。

    他寒着脸看了看她的脚下,还是上次他送她的鞋,他开始见了还很高兴,以为她愿意穿至少是没那么厌恶自己,莫非其实她存的就是这个心思?

    他冷冷地命令:“脱下。”

    想摆脱他?没那么容易!他会让她想都不敢想!

    夏小冉愣了愣,下一秒已经被他拉到一边,弯下腰粗鲁地脱掉自己的鞋子,他不温柔的手劲将她细白的足踝捏得通红,她一直拍着他嚷嚷:“你快起来,做什么呢,好疼!”她的声音软得跟弹棉花似的,没有一点力量。

    傅希尧冷笑着反问:“你还知道疼?我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呢,我对你好你不稀罕是吧?”

    夏小冉立马噤声,咬着唇不看他。

    他随手把鞋扔到垃圾桶去,也不管旁人异样的眼光,用力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她赤着脚,又走得急,脚底被凹凸不平的青石砖磨得刺刺地疼,不一会儿已经出血了。

    夏小冉忍不住大喊:“你发什么疯,真的很痛啊!”

    手痛,脚痛,心更痛,怎么偏偏让她遇上这么一个无法无天的男人?

    傅希尧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下来,不过还是冷言冷语:“把脚抬起来,我看看。”

    夏小冉怕他再有什么不讲理的举动,乖乖的提起脚板给他看,已经都红肿了一大片,有些惨不忍睹,他松开她的手往回走,不一会儿又回来,伸出手说:“把你钱包拿来。”

    “做什么?”

    “少废话!”他拿过她的小包取出钱夹子,再回来的时候提了双木屐回来递给她,“喏,穿上,你的钱买的。”后面的那句话别扭得有些负气的成分,跟他倨傲的气场实在不搭。

    不知怎么的,夏小冉忽然很想笑,可她还是忍住,接过袋子把木屐穿上,已经刮伤的皮肤碰到什么都疼,但是已经比赤脚走路好许多了。

    傅希尧盯着她穿鞋,突然忆起以前学过的一句诗——一双金齿屐,两足白如霜,若再换身古典的旗袍,那她就是从画里走出的女子了。

    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眼神变得多温柔,只是声音稍稍地放软:“累了,去饭店休息。”

    余辉落下。

    他们落脚的饭店在小镇外,徒步走去也不过十分钟,当然,他们住同一个房间。

    夏小冉紧张得要命,只要跟他独处就会想起他那一夜的狠,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所以整个人处于紧绷的状态,傅希尧自然也知道,眼神暗了暗,抛下一句:“我先洗。”拿起浴袍到浴室洗澡。

    这话把夏小冉吓个半死,晃着腿几乎站不稳,她想夺门而出,可是她能逃到哪里呢,她深知他家的背景比邵峰家还厉害,无论到哪里,只怕也会被他抓回来,到时候又不知使什么手段羞辱自己了。

    她恨自己渺小,恨自己无能,恨自己懦弱,更恨,在里面的那个男人。

    流水“哗啦哗啦”的声音渐小,她的心也提到嗓子眼,绞着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傅希尧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他一边拿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近她。

    她拼命往后缩,很快就没有退路,他露出的纠结肌肉让她胆战心惊,他喜怒不定,会不会突然就扑过来,会不会再对她做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折腾她?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世界是一片黑色的。

    谁知傅希尧只是拍拍她的头,语气很温和:“乖,先去洗洗,走了那么久,不嫌身上臭吗?”

    还要洗得香喷喷的供他大少爷享用吗?夏小冉僵直着背脊走进浴室,像准备赴死一样。

    傅希尧好气又好笑,这丫头,至于这么拧巴么?

    她在浴室里磨了足够久,他的耐心告罄,起身在门口敲了敲:“喂,还没好吗?”

    一直没反应,他都想撞门了,门一下子打开,冒出氤氲的热气,夏小冉红着一张脸走出来,她没敢穿饭店的浴袍,只是拿了自己的睡衣换上,一身卡通的保守睡衣差点没把傅希尧笑死。

    他捏捏她水润的脸蛋说:“小丫头,今年几岁啊?”

    她没理她,只是抓着衣摆,眼神也不敢往他身上看,太危险了。

    他没生气,反而觉得她这憨憨的样子特可爱,拉着她梳妆台坐下,然后开了吹风筒,替她吹干头发,还时不时地问:“烫不烫?难受就说,我第一次帮人吹,没经验。”

    她还是不说话,满脑子地想,今晚怎么办?如果他真的存着要跟她那个的心思的话,怎么办?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傅希尧一下把她拉起来,贴在她耳边说:“你也帮我吹。”说着就把有些发烫的吹风机塞在她手里。

    夏小冉怔忡了一下,也傻傻地替他吹起了头发,其实他的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可是还是很享受她服侍自己,他从镜子里瞅着她那细细的指尖在自己的头发里穿梭,真实别有一番情调。

    他忽然拉下她的手,轻声说:“好了,先睡吧,明天再带你去玩。”

    然后搂着她倒在床上,夏小冉恐惧地僵直着身体,又要来了。哪知他只是抱着她,脸埋在她的颈窝处,呼出的热气烫得她的神经都麻了。

    傅希尧轻笑,亲亲她的嘴巴:“还不睡?想干坏事?”

    夏小冉立马闭上眼睛,只是身体在他炙热的怀里不安地扭动了几下。

    傅希尧勒得她更紧,呼吸变得比刚才还要重,眼神深深的笑容坏坏的:“别乱动,不然我可不保证待会儿会做出些什么事来,你知道的,男人不能忍的。”他侧着身把一条腿压在她双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头发。

    夏小冉知道,臀部的皮肤传来他身上的热力,她怎么不知道?可他这么说,是不是代表不会动自己了?

    她想得不错,傅希尧今晚的确不打算对她怎么样?虽然他心里很想。可是他觉得做这种事还是得两厢情愿才能美才能过瘾,他又不是什么变态虐待狂,所以还是想等她放下戒心心甘情愿地对自己投怀送抱才会继续下去。

    夏小冉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隐隐地觉得自己今晚肯定是安全了,怕他反悔似的拼命逼自己睡着,可是枕在他怀里,怎么睡得着?

    她开始数绵羊,一只,两只……九百九十九只……终于传来她平稳的呼吸声。

    傅希尧把空调的温度调整了一下,拉高两人的被子,紧紧地抱着她,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轴丫头,做个好梦吧!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4:58
木偶
   天蒙蒙亮的时候,傅希尧觉得有点冷,胸前空荡荡的,那种让他睡得很满足很舒服的甜甜糯糯的味道也没了。他半眯半醒地张开眼,发现夏小冉不在他怀里,而是靠着床沿娇娇小小地蜷在另一边,只怕再往前一些就要掉到床下,仿佛竖起壁垒将他隔得很远很远。他顿时感觉不是滋味,一气之下就把她扯回自己身边。

    力道不算重,她没有醒过来,只是不舒服地皱皱鼻子哼了一声。一来一回,她睡衣的纽扣不安分地挣脱开来,露出一片细嫩的皮肤,白得跟上等的羊脂白玉一样莹润,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睛一直没离开她身上。

    一个男人若温香软玉在怀都没反应,那他不是柳下惠,而是性无能。

    他终于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每一处都不放过,秀气的眉眼,尖细的下巴,白嫩的耳垂,细致的脖颈……而跟着滑进睡衣里的手指也灵活地松开内衣扣子轻揉慢捻起来,**开始升温,本来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可偏在这时候听见煞风景的哭声。

    他皱着眉抬起头,发现她不但醒了,而且还泪眼婆娑地咬着自己的手臂压抑地哭着,那张脸痛苦得好像在忍受什么酷刑似的。他猛的拉下她的手臂,上面已经印着一排触目的血红牙齿印。

    他不爽极了,面色铁青地紧捏着她的肩膀,声音变冷:“该死的!被我碰就那么难受吗?”他从没这样讨好过一个女人,才想对她好一点儿,怎么就得到她这种嫌弃的反应?她以为她是谁?他真的想一下掐死她!

    骨头被捏得抽痛,她却一动也不动,目光空洞地落在他身后的某个地方,凄凉地笑了笑:“哦?原来你还会在乎我的感受?”那双眼睛已经是看穿了一切的清亮,像一泓柔弱的泉水,该流到哪儿就到哪儿,已是身不由己。

    他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狠狠地瞪着她:“你,你就非得这样软硬不吃地搓火儿是不是?小爷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识抬举的女人!”

    “我反抗你会不高兴,我听话你也不高兴,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惨白着脸反问他,语气已透着破罐子破摔的无力。

    他一怔,是啊,人都到手了,他还想要怎样?可为什么看见她厌恶的眼神他会心里堵得慌呢?他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不发一语地翻身下床走向浴室走去。

    听到花洒的流水声,她才如释重负地放松了身体。对于那样盛怒的傅希尧,她不是不害怕的,她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紧张得竖起来,怕他像野兽一样将她啃噬毁尽。可那样亲密的情事若不是发生在相爱的情人之间,对她来说得到的不是快感,而是无休无止的折磨。

    而且她猜不透他的心思,他那样的人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不放过她?只是因为征服欲吗?她甚至想,是不是只要顺着他一些,他很快就会觉得腻了厌倦了?

    两人从饭店出来后就一直没交谈,可傅希尧的手一直牵着夏小冉,好像怕她会跑了似的。清晨的小镇还弥漫着浓浓的水雾,古旧的老宅斑驳的石墙在雾气里若隐若现。他们挑了家老字号铺子吃早饭,简单的点了两份豆浆油条。

    夏小冉抬起头,无意中看到隔壁桌坐着的一对老夫妇,老婆婆的眼睛似乎看不到了,老爷爷就把油条掰成一段一段的放到豆浆里泡软了再喂老伴吃,等她咽得差不多了自己才吃上几口,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搀着她离开。

    前段时间邵峰的公司因为宣传需要,公开向社会大众征集最浪漫动人的情话,最后票数最高的那一句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她问他,如果我变成老太婆了难看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他笑她,傻瓜,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儿我都要你,只要你。

    那时谁没想到的是,他们还没有机会一起变老就已经要分开了。

    米白的浆面上晕开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她很想见他,又不敢见他,她不知道见面可以说什么,也不知道他清楚所有的一切以后会怎么看自己,会不会觉得她肮脏觉得她不要脸?那情形她光是想象就觉得生不如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傅希尧好一会没听到动静,抬眼看了看她,这一下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恨恨的说:“我说你这女人怎么回事?连吃个早饭也能掉金豆,我没怎么着你吧?”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真没说错!

    夏小冉低着头,闷声说:“被豆浆烫了一下,不碍事的。”

    她这一服软,傅希尧也不好发作,冷着脸说:“明知道烫就悠着点,没人催你。”

    继续相对无言。

    傅希尧也不知道她采风是做些什么,又拉不下脸问,只想着应该是寻些民谣民俗,就带她去了东栅的戏舞台,那里常演些当地特色的戏曲节目,也算合适。不过今天倒是没唱曲儿,而是锣鼓声响地表演提线木偶。

    他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站起身想走,转身看夏小冉,她正微微昂着头看着戏台,神情很专注很投入,他咬一咬牙又坐了下来。

    他以为夏小冉在看戏,其实不是。

    夏家从前是住在护城河岸的老宅,宅子后面就是著名的古城老街。

    小时候爷爷经常带她去会所看江南木偶戏,她那时年纪小,只单纯地觉得很好看。戏舞台木雕金饰,做得很精致的木偶上演着一个又一个新奇有趣的故事,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爷爷问她:“小囡啊,你喜不喜欢看木偶戏?”

    她点头说:“嗯!喜欢!”

    爷爷又摸摸她的头说:“小囡记住了,你可以喜欢木偶,可做人却不能做木偶,知道吗?”

    那时的她似懂非懂的,不过现在明白了,现在的她不就像被傅希尧操控的木偶娃娃么?是爷爷太有预见性还是她的命太差了?

    好不容易看完了一出戏,傅希尧终于坐不住了,边拉着她起来边说:“好了,别都耗在这里,咱们到别处走走吧!”说着也不等她答应就离开了戏台。

    其实小镇就巴掌大的地方,一下子就逛完了,他们逛累了就坐在石桥边的石墩上休息。

    傅希尧忽然问:“你觉得这地方怎么样?喜欢吗?”

    夏小冉细声说:“挺好的,很清净,很纯朴。”

    傅希尧伸手往南边一指,慵懒地笑了笑:“不久以后,那里会建一个小型的度假村。”

    夏小冉吃惊地问:“你投资的吗?”见他点头,又忍不住说:“可是这不就会破坏这里的原生态环境吗?”在这么无止境的开发旅游资源,这世上还有净土么?

    傅希尧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笑眯了眼睛:“不会的,度假村离这里有一定的距离,不会有影响的。现在的人工作忙压力大,又没那么多时间去远的地方旅游,周末一家去度假村玩两天会是个很好的选择。当然了,度假村选址在这儿也因为这里靠近省会城市,驱车不过两小时就能到,又有4A级景区的号召力,前景肯定很好……”他说起自己的生意自信满满地,发现她愣愣地瞅着自己,就拧拧她的鼻尖笑说:“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等以后建好了再带你来看看,专门有一处是我自个儿住的……”还没说完他自己就顿住了。

    而夏小冉更是跟着脸色一白,以后?她巴不得马上跟他说再见,他们哪里会有什么‘以后’?她的心里话全写在脸上,傅希尧怎么看不出来,当下也冷了脸不说话,薄唇抿得紧紧的。

    这时,有个上了年纪的大婶提着一个篮子走过来,脸上堆满笑意地向他们兜售:“小年轻,买对同心结吧,会保佑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的。”一双红亮的同心结递到他们面前,细看下做工不算精致,也就是小镇的人做来帮补家用的小玩意。

    可“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这八个字戳中了夏小冉藏在心里最柔软的痛处,她又快又急地摆摆手说:“抱歉,我们不需要。”

    那位大婶说尽好话,可夏小冉的态度都很坚决,转头又看了看傅希尧,发现连男的也冷冰冰的,无奈之下就撇撇嘴走了。

    等人一走,傅希尧看她的表情又像之前的似笑非笑,十分骇人,夏小冉有些害怕,只好避开他的眼神看向别处,她觉得她没有错,他们之间只是苟合,不是好合,根本不需要同心。

    他们没逗留,当天晚上就离开了小镇,因为傅希尧接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电话,要急着回北京。夏小冉本来不想走的,可傅希尧只是凉凉地回了她一句,我有问你意见么?

    看他的样子似乎很不高兴,夏小冉也不敢再惹他,乖乖地跟着上了飞机。

    到京的时候还是林进来接他们,跟上次一样,他们一见面的对话都是公事交谈,听得出来傅希尧很信任林进。

    这回傅希尧没送她回学校,而是到了他自己公寓。

    夏小冉一看路标觉得不对劲,抓着他的袖子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要回学校!”

    就这么急着离开他?

    傅希尧深看了她一眼,也不管有别人在场,反抓着她的手忽然就吻了下去,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贴在她脸上磨蹭,声音哑哑的:“断了你那些念想吧,我还没玩够呢,没我允许你能跑哪儿?你瞧瞧那些木偶,以为只要断了线它们真会活了么?傻丫头。”

    目的一达到,他又慢条斯理地坐直,理了理衣领,依然笑眯眯,“你自己上去,累了就先睡,我待会儿就回来,别让我找不到人。”

    从早上喝豆浆那会儿,不对,其实她的心思就没一刻离过邵峰吧?搞不好连在他床上都在想邵峰!不想跟他好是吧?变着法儿让他心里不好受是吧?走着瞧,他还真不信治不了她!

    他的话连同那串冰冷的公寓钥匙像无数把冰刀一样直直插到夏小冉的心窝里,既无情又犀利。

    他提醒了她,提线木偶,最不该拥有的,是灵魂。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4:58
困守
    送夏小冉到公寓后傅希尧就赶去常去的会所,孟凡、郭洋和周跃民几个已经在那儿等着他。

    傅希尧一进房间就随手把外套扔沙发上,然后到吧台坐下,开口就问道:“怎么一回事?”

    孟凡递了杯红酒给他,努努嘴示意他看桌上的资料,耐心说:“能打听的都打听出来了,刘云那小子想吞大饼,结果还没咽下去就噎着了。”

    郭洋笑得贼贼的,拍他的肩膀问:“该不会是你给了他一刀吧,毕竟他前段时间满世界嚷委屈,净是给你使绊子……”

    “你就毁我吧!他的仇人多得海了去了,关我什么事?”傅希尧斜眼睨了他一下就埋头翻看资料。

    过了一会儿他又转脸问周跃民:“现在事情进展到哪儿了?怎么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众所周知,公检法那块就数周跃民的消息最灵通,见周跃民捧着酒杯愣愣地没反应,傅希尧就踢了踢他的小腿,“问你话呢,不会在思春吧?”

    周跃民回过神来,冲他哼了声:“我不是得打卦么,听说这次特严重,他爸已经自身难保,估计他也是没人救了,不单只涉黑,还闹出人命官司。眼下反正人是被带走了,资金也全部被冻结了。”

    “就这么些?”傅希尧可不满足,食指一下一下敲着大理石桌,接着追问,“那他那块地呢,会怎么处理?重新拍卖?”傅希尧问的是前阵子京城拍出的两块地王之一,在城东,是刘云的公司拍下的,恰巧跟他手里那块地毗邻。

    孟凡刚喝了口酒,听了他这话,竖着大拇指说:“怪不得别人封咱们傅四少是京城的‘敛财童子’,才那么一下子就想到关键点,刘云那小子哪里是您的对手。”

    傅希尧摸着酒杯底冷笑,用惯有的不可一世的语气嘲讽:“我想要的东西,哪里有要不到手的?笑话!”

    周跃民忍不住驳他:“你胃口那么大,就不怕你爹给你排头?再说了,现在不还在走司法程序吗?那地儿什么的还早着呢!”

    傅希尧抿抿唇不接话,他父亲一直就不喜欢他从商,每次见面就知道教训他要低调要适可而止,两人代沟不是一般的大,可总不看他脸色也不行,所以这两年他都慢慢地往外发展,反正生意嘛在哪里都能做,外头还更自在些。

    “急什么?反正之前放话说要在那儿建个游乐园已经让他跌价不少,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搞不好我们还能趁低价买进净赚一笔。我不管啊,反正小的可是跟定四少您了,到时别忘了给小弟分勺羹吃吃啊!”郭洋笑眯眯地打趣道。

    孟凡指了指他编排道:“啧啧,瞧这小眼神儿,整一个钻钱眼里的奸商。”

    “靠!我奸这世上就没好人了!”郭洋恨恨地瞪着他,“敢情你就高尚得嫌弃孔方兄?”

    傅希尧有些不耐烦,挥挥手说:“得了,少贫嘴,这次度假村的合作意向已经基本定了,我这边还有事,你们谁过去盯着?”

    “你有什么事儿?”周跃民急赤白脸,有些气愤地质问,“你不会还跟那祸水在一起吧?你脑子进水了?”

    傅希尧脸色一变,那双眼深得跟海似的幽邃,定定地看着他好一会,又忽然轻笑:“看来就你最有空,就你去了!”说着把酒杯一放,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他们几个从小一个院子长大,谁都知道这回傅希尧可生气了,要不是周跃民是他交好的发小,估计小命都得悠着点。他们这样的人谁没几个小情儿没点不想别人非议的私密?其实他们心里都明镜似的,知道归知道,可是有些时候装作不知道才是正理。

    孟凡叹了口气,对周跃民说:“这回可够瞧的,你明知咱们理不着这些事,还问什么?”

    郭洋一向神经粗,却也担忧地附议:“就是就是,要是传到邵疯子那儿可怎么办?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好好好!小爷我不管了,日后有第N次世界大战都不关我的事,由他们疯去!”周跃民猛的一捶椅子,椅子“砰”一声立马倒挂,然后也跟着傅希尧后脚离开了会所,留下郭洋孟凡两人面面相觑,这下完了。

    可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

    邵峰只是撞伤了脑袋,可不是撞傻了,也没有失忆,他醒来那么久都没看到他想见的人,电话又一直打不通,他已经觉得不对劲了,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父母阻挠小冉来见他。一开始他还疼得下不了床,心里却担心小冉会再受什么委屈,偏偏他什么事都做不了,医院又都是他父母安排的人,问他们也是白问,更令他挫败的是几个发小也不站在他那边,他孤立无援。

    他只能等,等自己快些好起来,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这天他助理李玉文代表公司同仁来探病,他循例问了下公司的情况,然后单刀直入: “上次我在电话里不是让你帮我联系夏小姐,结果呢?”

    邵峰已经能坐起来,不过因为还没好全,脸上没什么血色,可是那犀利的眼神还是让李玉文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这个……邵先生,夏小姐的手机根本拨不通啊。”

    “那你不会到她学校找吗?还是你压根就没放在心上?”邵峰冷哼了一声,病弱的声音无减他的威严。

    李玉文心里喊着救命,赶紧搬出一开始就想好的台词:“没,没,我去过学校了,夏小姐的室友说她最近外出采风,人不在北京,要不然等她回来我再去一趟?”

    邵峰勾起唇,表情带了讥诮:“是这样吗?” 李玉文点头如葱蒜,邵峰似笑非笑地睨着他,话锋一转,“你的车在外头吧?”

    “是啊。”李玉文有些不解。

    邵峰眯起眼吩咐:“那好,你等会安排一下,我要出去一趟。”

    李玉文一听,顿时觉得世界末日要来了,怎么邵部长才出国访问邵先生就要求出院,而且还要他安排?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这边邵峰暗自着急,那头被强留在公寓的夏小冉也不好过。

    她抖着手推开了公寓的大门,里面黑乎乎的,阴沉得让她害怕,她在玄关处摸索了好一阵子才找到开关把屋里的灯开了,一室亮堂,不过照不暖她的心。明明是夏天,可是她却觉得很冷很冷,全身都哆嗦着,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就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心里,那种绝望的恐惧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如果她无所顾忌,她会一把火烧了这个像地狱一样的地方,可是她不能。

    这间公寓不是一般的大,一点声音都有回音,据说这里预售的时候就要四万一平米,现在买只怕不止,果真是寸土寸金。不过夏小冉没有任何心情欣赏它的奢华,房子在女人心里是家的象征,可这里,是毁了她困了她的牢笼。

    傅希尧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客厅亮着一盏小灯,他转悠了一圈,又到卧室去看了看都没见着夏小冉,一下子就恼了,以为她居然敢不听自己的话跑了,正要发作,抬眼就见着落地飘窗那儿有个小小的黑影。他顿了一顿,安静地走过去。

    夏小冉把头靠在抱枕上,蜷缩着身体躺在那里睡着了。朦胧的月光落在她的脸上,很轻很柔很美,偏偏两道秀眉紧紧地蹙着,似乎梦到了不好的事情。他忍不住伸手去揉散它,又怕吵醒了安睡的公主,于是干脆坐在地上,就这么靠着玻璃窗静静地看着她。

    一直看着她。

    窗外是午夜独有的喧嚣,屋里却是能让人安宁的静谧。

    似乎所有的烦躁一扫而空。

    可就在这时,夏小冉忽然蹬了蹬腿在毛毯上挣扎了一下,没一会儿,她终于被可怕的恶梦惊醒,打破了一室的静默。

    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傅希尧放大的脸庞,虽然他一脸温和,可依旧吓得她捂住胸口戒备地瞅着他,身体又开始抖了。对于这个习惯给一顿鞭子就赏一口蜜糖的男人,一切的温柔都是假象。

    傅希尧摸摸她的头发,笑嘻嘻地问:“怎么在这里睡?还没洗澡?等着我吗?”他说着就拉起她往卧室走去。

    夏小冉急了,明知道争不过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走……我不走……”

    傅希尧站定,修长的手指还紧紧地裹着她的手腕,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会儿,也不说话,直接弯腰把她整个人往肩上扛。

    夏小冉脑袋朝下一张脸都被血气冲得红艳艳的,两腿乱蹬不说,还用两手猛拍着他的后背,哭着叫嚷:“你放开我!”

    “安静点!”傅希尧拍拍她的小屁股,软软的富有弹性的触感让他心一动,轻笑道,“乖冉冉,别急啊,咱们这就去洗个美美的鸳鸯浴,你说好不好啊?”

    放了她?做梦!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4:59
24 明白

不过这本该旖旎的鸳鸯戏水却没有戏成,反而差点上演水漫金山。就在刚才,傅希尧才下手扒夏小冉的衣服她就开始恐惧地尖叫,那声音凄厉得就连傅希尧都被她震住了。他不知道,这处公寓这间浴室对夏小冉来说都是一场可怕的梦魇,心中那种止不住的汹涌奔腾的刺痛感毫不留情地扎得她遍体鳞伤满目疮痍,那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世界末日。

    傅希尧不会明白的。

    夏小冉眼眶红红的盈满了绝望的泪水,一直害怕地看着他,像只可怜的小白兔似的蜷缩着身体,还一边哭一边发抖,这让他感觉很不是滋味,心里本来就够烦的了,她又怕成这样,他也断了迫她的心,板着脸说:“反正我不喜欢一身汗味的人躺我身边,你自己洗也成,我在外边等你。”他才走到门口夏小冉就忙不迭地爬过来想关门,仿佛这样她就能安全了,哪知他又大声说,“不许关门!还有你速度一点儿,不然……”

    夏小冉被他一喝,立马把放在门把的手缩了回去,五指紧紧地揪着衣襟,眼睛还是紧紧地瞅着他。

    傅希尧冷冰冰地睨了她一眼,这才往外头走去。

    顿时,夏小冉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软软地摊坐在地砖上,双目无神地盯着某处,心里反反复复地问自己,像她这样战战兢兢看人脸色时时刻刻胆战心惊地过日子,活着还有意义吗?

    而傅希尧一直在外头的沙发上歪倚着,直到听见了浴室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他才站起来,抿抿唇看去浴室的方向好一会儿,这才往隔壁客房踱去。

    他闷声洗了把冷水澡,火灭了,人也清醒不少,也想了很多的事。

    比如最近生意上要收敛一些,免得上面大刀阔斧整治把自个儿给殃及了,刘云天那事就是最好的示警,真要有点什么事恐怕不用等人来拿,他父亲直接就把他给果结了。他虽然不听管教,可是傅家的名声决不能毁在他手里。

    比如说自己那有点摸不着头脑的反常,其实刚才从会所出来后他并不是直接回来,而是被周跃民那小子气得跑去夜总会喝闷酒,经理一贯给他安排了人,被专门教过的干净的雏儿,哪知她挑逗半天他都没什么反应,最后人是被他吼得哭着出去了,离开那会经理还很含蓄地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他,他真想吼一句:操!去他姥姥的!小爷厉害着呢!

    再比如说隔壁那个不识抬举的女人,整一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对她好她还不领情了,就知道哭!可自己怎么就那么犯贱,一碰她就有感觉,就像从前刚开荤那会儿一样急躁难耐,靠!不会是中什么毒了吧?

    忽然觉着有点冷,傅希尧关了花洒,拿大浴巾擦了擦身,裹上睡浴袍又走回了主卧。夏小冉已经洗好换好衣服默默地站在那儿,看上去还是很紧张,捏着衣角不敢吱声。

    傅希尧冷冷地问了一句: “洗好了?”见她飞快地点了点头,他走过去,拨拨她微湿的刘海,又凑近闻了闻,夏小冉厌恶地缩了缩脖子,这种被当做货物般验收的感觉并不好受。

    只是她的动作激怒了傅希尧,他微勾起唇冷笑,单手抬高她的下巴,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反问:“怎么?咱们也不只睡过一回了,现在才来装清高是不是矫情了些?我这人耐性只有一丁点,全耗你身上了,你赶紧习惯习惯,不然以后你怎么跟我处?”

    夏小冉瞪大眼,抖着声音问:“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听不懂?”傅希尧放开她,慢条斯理地走到床头柜那儿,拉开抽屉取了把钥匙给她,“你用这把,以后你就住这儿了,会开车吧?车库有辆 MINI,你可以开,去上课也方便些,要不喜欢那款式的话……”

    “我不要!”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夏小冉大声地打断了。

除了家里几个长辈,傅希尧从未被人这般呵斥过,也没人敢那么做,今天,夏小冉做到了。

    他一下子火大了,肝火心火怒火邪火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腾”一下烧了起来,绷着脸阴测测地说:“你还给脸不要脸是吧?”夏小冉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他狠狠地压在床上,像铁钳子般箍得她紧紧的动也动不了,粗粝的虎口还用力掐着她的脖子,恨不得掐死她,“你不要什么?不要我的房子,不要我的车还是不要我的人?”

    夏小冉拼命张着嘴,因为呼吸不了,整张脸都由红转紫,就在她快要受不了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傅希尧终于松了手,而他的表情也跟着冷静了下来。他两只眼睛虎视眈眈地俯视着她,拍拍她的脸诡异地冷笑:“难受吗?那种接近死亡的滋味可怕么?你试试再挑衅我,我有千百种方法可以让你生不如死,比如你父母……”他顿了一顿,后面的话自然不言而喻。

    她吓得面无血色,急着想说话可喉咙被伤了又说不出半句话,哑着嗓子咿咿呀呀的,揪着他的睡袍拨浪鼓似的摇头,眼里是无助也是哀求。

    傅希尧嫌弃地推开她,倒头趴在床上,她动也不敢动,咬着唇缩在一边,喉咙火辣辣地痛着,却再也不敢抱怨半分,他成功地拿住她的软肋,她自己可以不要命,可是她不能连累年迈的父母啊。

    等了半天见没动静,傅希尧不耐烦了,用腿
蹭了蹭她,烦躁地吼着:“你是木头啊,还真踢一下动一下的?按摩总会吧?快替我捏捏!”他说完也愣了愣,早已习惯了别人小心翼翼的服侍,忘了夏小冉根本就不懂这些在床上讨好男人的手段,得他教她。不过让一个白纸一样单纯的女人身上写满只属于自己教的反应,比纯粹的占有更加的有征服的快感。想到这里,他又得意地笑了:“快点,离我那么远干嘛?”

    夏小冉捏紧拳头,很快又松开,勉强挪到他身边,软嫩的手指攀上他的肩膀毫无章法地捏揉起来,跟她冰冷的指尖相对,他的麦色的皮肤燃着高温,空调的冷气下竟还冒出密密的汗珠,在她连一般都算不上的按摩下,他的呼吸越来越沉,忽的抓住她的手低喃:“隔着衣服不舒服,你帮我脱了,还有按的力道大一点儿,不然没感觉。”

    她的下唇咬得死紧,忍住逃开的冲动,替他解开带子,从脖颈处拉下睡袍,不过只褪到腰间她就停住了,那个位置是她能做到的极限。她也不知道哪里是穴位哪样的力道适中,闭着眼又捏又揉的,偏偏傅希尧很享受地指导着她:“对,就那里,用力点,很好,很舒服……”这种蛊惑人心的慵懒调调,再配上房间里晕黄的灯光,暧昧到了极点。

    她不争气地希望自己思觉失调,又或者突然聋了疯了,那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没想到傅希尧还变本加厉,一点一点地诱着她:“再往下点,对,乖冉冉,再往下……”

    她立马停了下来,她不是不经人事的孩子,再往下是哪里她岂会不知?

    傅希尧正爽着呢,被突然打断肯定不高兴,侧过头正想说她两句,见她泪汪汪地瞅着自己,脸蛋红得跟熟透的番茄似的,他心里一软,随意拉了拉衣服,把她扯到身边跟自己一块儿躺下,温和地说:“好啦好啦,不想按就不按,睡觉。”

    虽然他比起刚才和颜悦色不少,可夏小冉还是害怕,身体绷得跟僵尸一样。

    他亲了亲她红润的嘴唇,手指爱怜地把玩着她柔顺的头发,轻声道:“你也别跟我倔,好好跟着我,我爱你疼你都来不及了,还会为难你不成?”要不是顾着她嫩怕自己会弄伤她,他根本不需要忍得那么辛苦,都快内伤了。

    爱?他真的学过这个字吗?

    夏小冉闭上眼不说话,她又不是小红帽,怎么会相信大灰狼的甜言蜜语?

夜里她睡着睡着就滚到了床沿边上,他一发现就把她拉了回来,才过一会儿她又故态复萌,他继续将她拉回自己怀里,如是几回,后来他不耐烦了索性手手脚脚都圈住她。他的体温跟火炉一样热沉,她迷迷糊糊地喊热想挣开他,被他的手指威胁似的往下探了探,就吓得什么抗拒的小心思都不敢再有了,他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

    傅希尧醒来的时候夏小冉不在房间。

    他赤脚踩地转了一圈,没见着人,板着脸拉开房间门,没想到会闻到煎蛋的香味,他依着味道找到了在厨房忙活的夏小冉。她穿了围裙,握着铲子翻转着不粘锅里的鸡蛋,不远处的餐桌上已经摆了两份三明治,牛奶……

    那一刻,傅希尧的心里涌上了一波无以名状的满足感,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小丫头,终于懂得讨好你男人啦?”他想也没想就从后头抱住了她的腰,脸还搁在她脖颈间磨蹭:“好香啊!”早餐香,人更香。

    夏小冉没一点心里准备,手一颤让锅里的滚油溅到了手背上,疼得“呀”了一声。

    傅希尧立即伸手关了火,抓着她的手到洗手槽用冷水冲,又翻出烫伤药给她涂了一层又一层,还一边骂她:“你是笨蛋啊,怎么会伤着自己的?”

    夏小冉缩了缩脖子,又忍不住细声嘀咕:“还不是因为你……”她的声带受了损,声音有些难听的沙哑。

    傅希尧差点噎住,还恶人先告状地板起脸说教:“你这么粗心大意,以后别进厨房了,免得把房子都烧了。”想想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大妥当,改口说,“真要进厨房也得我同意,明白么?”言下之意,你要煮,也只能煮给我吃。

    傅希尧此时的心情显然很好,他以为夏小冉终于想通了,擦药的力道也柔得滴得出水来。

    其实不是,夏小冉很早就醒了,费了半天功夫才无声无息地从他身边溜走,她当然想回学校,不,只要没有他的地方,她就能喘口气,可是他撂话说了不许她离开,她这一走不知道他会发什么疯,所以只能在房子里转来转去熬时间,昨晚没吃东西,走了几个来回就饿了,她在冰箱里找了仅有的几样食材,想做份简单的早餐果腹,怕他起来见没自己的份又生气,这才做了两份的。

    夏小冉想了想,还是哑着声答应:“明白了,你让我做我就做。”她明白蚍蜉撼不了大树,她明白她能做的只有屈服,她明白她要收起所有的不甘,她更明白,她的自由捏在傅希尧的手里。

    傅希尧拉着她到餐桌上坐下,明明面前是最简单不过的早餐,他却显得很高兴,把三明治涂满了果酱咬了一口,舒心地眯起了眼睛,心念一起还递到她跟前:“你试一试。”其实她跟前也有一份,可他非要她吃自己的那块。

    夏小冉摇摇头,他却固执地看着她,十足的霸王一个。

    夏小冉无奈的寻了处他没咬的地方吃了一口,甜得牙都软了,忍不住抱怨:“太甜了!”

    “越甜才越好吃,不识货!”他满意地收回手慢条斯理地品着。

    夏小冉撇撇嘴,捧起玻璃杯喝了口淡奶想冲散嘴里的甜味。

    他忽然笑了笑,指指自己的嘴巴,夏小冉不解,愣愣地瞅着他,模样可人极了,他猝不及防地越过餐桌吻住她的唇瓣,末了还舔吮一番,在她耳畔低语:“小花猫,今天的牛奶味道不错,得赏。”表情语气傲得跟古代的王孙贵胄一样。

    夏小冉立马红着脸低头,索然无味地吃着煎蛋,本该是缠绵的调情,在她看来,是不得不从的折磨。

    傅希尧以为她在害羞,哈哈笑出声来。
吃完早餐以后,他心血来潮想去骑马,便问她:“你会骑马吗?”

    “不会。”夏小冉摇头。

    他咧开嘴笑,推她进了房间,敦促道:“快,换身衣服,我带你骑马去!”他说着自己转身也去找衣服穿了。

    夏小冉沉默了一阵,还是乖乖去换衣服。

    中途傅希尧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下来电显示,又斜眼看了看夏小冉所在的方向。然后避开她到了书房接电话,夏小冉听见他走出去的声音,觉得奇怪,又想着他阴晴不定的性格,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只是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方才那种轻松的笑容。

    他沉着脸重新换上居家服,转身跟她说:“我刚看了下天气预报,今天是高温黄色预警信号,还是不去马场了。”

    “嗯,那我……”能不能走?

    她没敢往下问,他又是用那种眼神看他,像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像是不许她忤逆他,要把她吞了似的。

    他表情淡淡的:“天这么热,咱今天哪儿也别去,就呆屋里吧,凉快。”

    “好。”除了这个字,她还能说什么?

    谁叫她遇到的,是个不可理喻的混蛋,霸王中的霸王——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4:59
25 电话 ...

    *   几百平的公寓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很空荡很冷清,夏小冉就趴在落地窗前,什么都不做,也不说话,眼睛孤独地望向窗外的景色,像痴傻了一样地沉默着。
        
        傅希尧刚在书房谈完公事,走出来就看到她这个失魂的样子,心里不太好受,快步走过去,轻松地拦腰抱起她到沙发坐下:“怎么轻得跟羽毛似的?”见她不肯说话,又亲了亲她的额头逗她:“在想些什么呢?你不是喜欢看电影么?家里有很多新片子,怎么不看啊?”
        
        夏小冉垂下眸,勉强被他搂着,所以索性趴在他的肩头,呆愣着好久才摇摇头,闷声说:“一个人看没意思。”明明是负气的话,不过用她吴侬软语的糯音说出来反而有些撒娇的味道。
        
        傅希尧一下子乐了,眉开眼笑地拧了拧她的鼻尖,笑道: “小丫头,是在怪我没陪你么?”说着就松开她的手往电视柜走去,抬起手习惯性地拿起一部谍战片,忽然想起女孩子应该不喜欢看这种类型的电影,又艰难地找出了一部爱情片,心想,这个她应该会喜欢吧。
        
        不知不觉中,傅希尧慢慢开始顾忌夏小冉的感受,似乎只要她会笑,他也会跟着高兴,那种怜惜的情绪,是陌生的。
        
        他抱着她看了一整个下午的电影,当看到男女主角因为误会而天各一方的时候她哭得尤其伤心,那泪水多得恐怖,他真怕她把给哭瞎了,一气之下关了背投: “那都是编剧为了煽情编的,有什么好哭的……”
        
        本来还想说她两句来着,可低头一看,她蜷在自己怀里两眼眶红得跟兔子似的,本来嫩嫩白白的脖子上一圈的青紫,他又不忍心了,温和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抱紧她柔了声说,“我是说真的,那导演根本就不懂,找来的演员一首小夜曲能弹错七八个音,还演什么音乐天才,不是白让人看笑话么?”
        
        夏小冉抬起头看了他半天,表情有些许的错愕:“你听得出来?”
        
        傅希尧呵呵地笑:“那么明显我怎么听不出来?瞧瞧,你小看我了是吧?小丫头,我学钢琴那会你还没出生呢,只是我后来没往这方面发展而已。”看她还是不信,他索性拉着她到琴房,那里有一架白色的钢琴,他有模有样地坐下来,弹的居然是她喜欢的《月光曲》,而且音感流畅得根本不像是业余的,更是让夏小冉傻了眼。
        
        “看你听得这么陶醉就说明我没有退步。”傅希尧得意地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坐在自己身边,“我还会四手联弹呢,要不你跟我合一曲?”
        
        四手联弹?夏小冉眼底掠过一抹痛楚,盯着黑白相间的琴键,细声回答:“不了,很晚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那段只属于她和邵峰的回忆,她不允许任何人,尤其是他来破坏。
        
        傅希尧不知内里,只乐呵呵地环着她的肩:“就饿了?走,我们吃饭去。”
        
        他们没走远,就在楼下的一家连锁的西餐厅用餐,夏小冉也学乖了,傅希尧要她吃她就吃,要她笑她就笑,她做了他喜欢的听话的木偶娃娃,一顿饭下来相安无事。
        
        眨眨眼一天又过去了。
        
        傅希尧爱干净,一回去就先洗了澡,夏小冉一个人呆在客厅,总想着自己有件事没做,后来一拍脑门,终于记起来她今天忘了给电话岳师兄报平安,翻了翻手袋,手机没在里头,她又到处找了一圈才在个旮旯位置找着了,摁了几下才发现是关机状态,她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不妥,开机就先拨通了岳天恒的号码,先报平安,又跟他说了两句就挂了。
        
        不过她刚挂机手机屏幕又闪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的号码也就是傅希尧买的新号,没多少人知道,会是谁?
        
        夏小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轻轻地“喂”了一声。
        
        而对方刚喊了声“小冉”她整个人就吓得魂飞魄散,手机像烫手山芋似的被她扔到沙发的另一边。不,不……是她听错了,肯定是她听错了!
        
        她抱着膝安静地坐了好久,眼睛还是不安地瞄着手机,又不死心地爬过去拿起来看了一眼,居然还在保持通话中,对方没有挂电话。
        
        可能听到她的动作声,那边又遥远地传来不确定声音:“小冉?”
        
        夏小冉捏紧手机,捂着唇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自己有多久没有听见这个声音了?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一辈子?
        
        真的……是他么?
        
        “小冉,我知道是你。”他顿了顿又说,“我在楼下,你下来好不好?”语气微弱得已近乎哀求的脆弱。
        
        他不是才醒过来?怎么就能出院了?还是因为急着想见自己一面?
        
        夏小冉就这么想了想都觉得心疼死了,可她又能怎么做?见了面能解决什么问题?
        
        她不能见他,这么丑陋的自己,怎么配去见他?
        
        邵峰不死心,依旧坚持:“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他的话让夏小冉心酸得几乎失控,只能迷蒙着眼睛大声喊着:“邵峰,我不在学校,你回去吧,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最后这句绝情的话,已经拼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以为他去了学校。
        
        怎料那头邵峰沉默了半晌,却说:“我……知道你不在学校,我现在就在‘豪景尚都’的楼下,我们先见一面,有什么事见面再说。”
        
        殊不知,这句话在顷刻间将夏小冉推到绝望的深渊。
        
        他知道她人在豪景尚都的公寓,就不会不知道这里是傅希尧的地方,就不会不知道她和傅希尧那些龌龊的事,就不会不知道是她先放弃了他!而这些,全都是她不想他知道的!饶是拥有再坚强的壳也挡不住接二连三致命的冲击,她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块一块的撕开来,支离破碎,已经不知道做出怎样的反应了。
        
        她大脑一片空白,木着脸还没回答邵峰些什么手机就被人粗鲁地抢了去,她抬头愣愣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傅希尧,他看着她的那双眼睛锐利如刀,而且是淬了毒汁的,哪里还有半分温情,只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而已。
        
        只听见他用比千年寒冰还冷的声音说:“她不会下去的。”说着就随手把手机往身后一甩,朝她步步逼近。
        
        “你哭什么,这回哭肯定不是因为我吧?”
        
        “这人还没离我的屋呢,就等不及要跟旧情人藕断丝连了?”
        
        “你以为他能改变什么?”
        
        “还是你眼里根本没有我的存在?”
        
        他每走一步就问一句,然后在她跟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夏小冉根本没有半点反应,她脑子里还在想邵峰,还在想他到底知道了多少,还在想他要跟自己说些什么,总之满眼满心都是他,根本没有傅希尧半分位置。
        
        傅希尧被她无动于衷的忽视彻底惹毛了,大手一扯就拉着他进了卧室,那里有一整面镜墙,不过在夏小冉眼里那是耻辱墙,见证着她堕落的过程。
        
        他拉着她的手腕到镜子前,又粗鲁地松了手,她忽的跌坐在地上,骨头扎疼,却还是没什么表情,仿佛已经元神出窍一样,傅希尧看着她落寞的样子就来气,冷冷笑了一下,拳头一捏一张,撕拉一下就把她的衣服扯了个稀巴烂,捏住她单薄的肩膀恨恨地说:“你瞧瞧这些都是什么?”
        
        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一身暧昧至极的吻痕,傅希尧故意制造的烙印,就像贴了他的标签的宠物。
        
        如此的不堪。
        
        傅希尧冷笑着讽刺她:“你以为离了我就能跟邵峰在一起了吗?他知道了你已经是我的女人,还会要你?啊,你发什么疯?”她忽然狠狠地在他手臂咬了一排牙齿印,他疼得把手缩了回去。
        
        她也跟着笑,不过比哭还难看,喃喃道:“是啊,我们是不能在一起了……可是这又怎么样?即使他不要我,我也不愿意跟你在一起!”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4:59
26 伤痕  
    即使他不要我,我也不愿意和你在一起——如此明目张胆毫不掩饰的嫌弃他?
    傅希尧一气之下挥拳捶向身侧的镜墙,煞那间镜子像蜘蛛网一样龟裂开来,他的拳头也被破碎的玻璃刮出了几道血痕,他却不觉得疼,只是定定地凝着夏小冉的眼睛,明明是天生的笑眼,一笑起来春光明媚,现在怎么可以淡漠,怎么可以不把他放在心上呢?怒火烧得他的心翻滚地疼着,全身都被她气得颤起来,英俊的脸庞已涨满骇人的戾色。
    夏小冉不知打哪儿来的勇气,不哭反笑:“傅先生,我觉得你真可怜,真的。”她不怕死地强调,在她眼里,一个完全不懂爱的人,就是世上最可怜的人。
    斑斓的水晶灯下,夏小冉的笑容过分的灿烂,过分的刺激了傅希尧,他伸手用力地揪起她的衣领把她拖到床上,狠压着她如野兽般凶狠地撕咬她的唇瓣,她却像根木头一样没给他任何的反应,那双眼像看一个笑话似的瞅着他,可恨得让他恨不得毁了她!
    他头一偏,失控地张嘴咬住她瘦削的肩头,她痛得忍不住 “啊——”了一声,嫩白的皮肤上冒出猩红的血珠,有些还沾在他的嘴角,魅惑的红色妖冶极了。
    而仿佛这样还不够,他的手还渐渐地渐渐地往下探寻,然后伸了指头进去,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她忍不住弓起shen体,恨自己有了反应,羞愤地拼尽力气推开他,他愣了一下又猛地朝她扑过来,像一个张开黑色羽翼的恶魔,将她密密实实地笼罩在他的世界里。
    她始终斗不过他。
    此时此刻,她爱的人正等在楼下,而她正在跟她恨的人苟且。
    她绝望地放弃了所有的挣扎,手臂瘫软在身侧,无力地随着他进入的动作一下一下地摆动,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他却忽然不敢看她,捡过身边睡袍的袋子把她水样的眼睛蒙住,身下的力道不减反增,恨不得把她揉碎融进自己的shen体里!让她知道她是他的!只有他能这么疼她爱她占有她!
    她被他无情地占着,一整个晚上昏了醒醒了又昏过去,像跌进一个无休无止的深渊浮浮沉沉。
    只不过,楼上的人,极尽缠绵,楼下的人,彻夜未眠。
    邵峰的脸色比纸还白,呼吸一下重一下轻的,额上还冒出细细的汗珠,这么炎热的天气他的腿上竟然盖着一张厚厚的毛毯,他毫无知觉,手指机械的一次又一次摁拨号键,只是里头永远传来“该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这样冰冷的字眼。他的心像被凌迟似的痛得入了骨髓,肋骨上的伤更让他雪上加霜,快连呼吸都不会了。
    他的助理李玉文越看越着急,终于忍不住劝说:“呃,邵先生,要不咱们先回医院吧?” 邵先生根本没有好全,强行出院对他的shen体有益无害,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后果真是不堪想象啊!邵部长第一个不饶他!
    许久之后,邵峰才掀了掀唇:“不,再等一会儿。”
    直到那盏晃眼的灯熄灭,天已露白,他终于支撑不住,昏在了车里。
    问世间,情是何物?
    灿烂的阳光漫进欢爱过后旖旎的室内,凌乱的黑色大床上两人亲密无间地相拥着。
    傅希尧的眼睛紧闭着,呼吸很平稳,似乎还在睡,浓黑的剑眉,高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整个五官立体得异常俊美,熟睡的表情安详得像个孩子,可夏小冉清楚,这个人清醒的时候是个不可一世的暴君,再没有人比他更矛盾了,她缓缓地闭上眼,不受控制的泪越流越多。
    这样无声的抽噎让傅希尧醒了过来,太过激烈的欢爱耗了他不少精力,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挂钟,还不大清醒地嘀咕:“怎么就醒了?还早呢!”他说完才觉得不对劲,低头一看,发现怀里的人在闷声哭,肩的一侧还有他发狠留下的牙齿印,身上也被他啃得没一处好的,他心里一紧,忽然想起昨夜自己不管不顾的粗暴,没准是伤了她,于是掀开被子想瞧一瞧。
    夏小冉却以为他还要再折磨自己,纤细的手臂掐着他的肩,哀哀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用力捶打他,似乎要发泄这段日子所有的不甘和委屈,那表情哀伤得连他的心都受不了,也就这么随她出气释放,直到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再也哭不出来,他才抱起她到浴室洗去一身的黏湿。
    他出门的时候,她还继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说道:“我有事出去一趟,等会儿回来再给你带点吃的,你乖乖的,别再哭了。”她睁开眼望了他一下,又重新合上,他沉下脸摇了摇头,穿上外套就出了门。
    才回到公司,秘书就报告:“傅总,周先生已经等了您一上午了。”
    傅希尧点点头,可等他开门走进办公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挨了一拳狠的,他伸手摸摸嘴角,再低眉一看,都出血了,他“砰”一声合上门,有些犀利地盯着一脸怨气的周跃民,冷冷地呵斥:“你抽什么风?”
    “不是我抽风,是你疯了!”周跃民握着拳头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似乎在控制自己,过了一会儿又说,“我真不明白,不就是一个女人,你们至于这么闹么?”现在是怎么回事?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吗?
    傅希尧心里窝火,却面无表情地走到酒柜那儿拿了瓶烈酒倒一杯猛 灌,盯着手上的伤口好一会儿,然后才嘲讽地说:“你烦不烦啊?你是清楚邵家都对夏小冉做了什么事的,他们还能在一起吗?没有我,她能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吗?况且是她亲自写保证他们会断了关系后我们才开始的,我没对不起他。”
    周跃民涨红着脸忿忿:“可怎么说她也是邵峰的女朋友!”
    “曾经是!”傅希尧狠瞪了他一眼。
    “那你呢?你不会是玩认真了?你以为你家里就不会闹革命?”周跃民咄咄逼人地质问。
    傅希尧一滞,一下子被他问住了,他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很快就替自己辩驳:“现下又不是谈婚论嫁,关家里什么事?”
    周跃民耙了耙头发,忽然喊道:“啊,烦死了!我这就订机票南下,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管不了!”
    他表情淡淡地说:“随你。”
    傅希尧赶回公司是为了一个签约会议,结束后他根本没呆多久就离开了,心里惦记着夏小冉一个人在公寓,特意去买了很多好吃的东西带回去,没想到夏小冉居然还躺在床上,他第一反应就是摸摸她的额头,很快又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发烧。
    他换了身衣服,抱她到饭厅,拍拍她的头安抚着:“没一点精神,饿了吧?来,先吃点东西。” /
    她默着声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他有些不高兴地问:“才吃那么点就够了?再多吃一些!”
    她摇了摇头:“难受,吃不下了。”
    “哪里不舒服?”他伸出手想碰碰她,可她却像受惊的小动物猛的一缩,看着他的眼神充满厌恶充满恐惧。他难受极了,他想对她好的,可她看似柔弱,实际上顽固得跟石头一样,永远永远将他排拒在心门之外,偏偏他犯贱,她越是这样他越想接近她。
    “冉冉,你别怕我好不好?”他放软了语气把她纳进自己怀里,揉开她握紧的拳头放在自己脸上蹭了蹭,“你乖一点,跟我好好过成不成?”要他怎么做她才能接受自己呢?
    她没有回答,只是疑惑地睨着他,他跟她,怎么可能好好过?
    又到了晚上。     男人和女人一旦有了shen体的纠缠,就再也分不开了,只会越缠越紧密。
    他低喃着她的名字,碎吻落在她受伤的肩上反复舔吮,知道她害怕,他就克制住自己出闸的欲望,用前所未有地温柔教导她做出该有的反应,想给她一次美好的回忆。
    可她怎么也放不开,他不死心,一直吻一直揉,终于听到她控制不住的呻吟。     他兴奋极了,小心翼翼地分开她闭着的双腿环住自己的腰,倾身融进那份独有的温暖里。     夜,是属于情人的疯狂。     就在攀越高峰的瞬间,她哭喊着抱住他,他以为她跟自己一样舒服,还没来得及享受这份喜悦,却听见她问:“你什么时候会放了我?”
    这句话狠狠地无情地扇了他一巴掌,击溃了他刚刚拾起来的温柔。
    怎么还有女人这般的不识好歹?
    他怒极反笑,反手让她趴在自己身上,双手来回抚摸她细滑的背脊,声音听不出喜怒:“什么时候?怎么着也得我腻了吧,保不准明天我就让你滚了呢,别以为你多矜贵!”
    她咬紧唇不再说话。  
    半夜醒来。
    她又不在他身边,浴室的小灯开着,他轻轻地走过去,听见里头传来压抑的哭声,他像被人用刀狠狠地戳进心窝,疼得他透不过气来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4:59
结爱

    快天亮的时候夏小冉又偷偷地躺在傅希尧身边,还是离他很远,还是蜷着身体,还是背对着他。

    傅希尧微睁开眼看她,娇娇小小的背影,瘦得让人心疼,心想着是不是该给她好好补一下,可她总不吃东西,一哭起来没完没了的,又怎么能结实起来?他抿抿唇继续假装熟睡。

    到了上班的时间,傅希尧起床简单洗漱一下就换了西服,下意识往床那边的方向看,发现夏小冉也在看他,两人的目光一遇上,她立马窘地闭起眼睛躲闪,这让他心情大好,薄唇勾起浅笑的弧度走近她,俯身在她脸上轻轻一吻,乐呵呵地笑言:“好哇,居然还敢偷看我换衣服,你说说看,该不该罚?”

    夏小冉缩了缩脖子,倔强着不肯说话。

    傅希尧玩兴一起,非得拉她起来,捏着她的手心要求:“快,替我打领带!”

    他又是亲又是挠的,夏小冉实在是没办法,木着脸乖乖的接过斜纹的领带替他打上,以前在家她也常常帮爸爸,所以轻车熟路的很快就打出一个漂亮的绅士领结。

    傅希尧是极注重仪表的人,照了镜子后也忍不住激赏:“小丫头,打得还真不错。”说完还揉揉她的头发,她忽然拉住他的手,他一愣,问道:“怎么了?”

    夏小冉抬起头看他,犹豫了半晌才说:“我,我能不能回去上课?因为快要期中考核了……”

    傅希尧失笑,顺势坐在她身边抱住她,她的腰都瘦得只剩下骨头了,他心里有些不快,可还是带着笑意说:“当然能啊,我又没圈你锁你的,不过是不希望你乱跑让我担心而已,你上哪儿我都不拦你,对了,你学校离这儿也有段路,我让林进接送你。小说龙www.xslong.Com

    夏小冉一怔,试图跟他商量: “我自己坐车,好不好?”

    傅希尧脸色一沉,不复刚才的温和,眼神深深的,松开她站起身才说:“我去上班了,你列张课时表给林进,有他接送你方便些,我也能安心。”

    夏小冉看着他的背影,良久都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心里苦笑,方便什么?方便他监视她吗?不过去学校总比一个人呆在那冷冰冰的公寓强上百倍,这么一想,她也就觉得无所谓了。

    她让林进在C大东门拐弯的一个地方放她下车,她不想被人看到了对自己指指点点的,她的人生够多姿多彩的,不需要‘锦上添花’。

    恰巧又路过那家咖啡厅,一段时间不见,已经完全变了个样,也就一个月吧,已恍如隔世,这样也好,她早就不是那个在里头笑得天真挽着男朋友看梦幻爱情电影的小冉,他们谁都回不去从前了。

    蓦地,一个长得很英俊的小男孩拦在她跟前,笑得很开朗地递给她一份宣传册,露出两排小白牙:“漂亮的姐姐,有空请到店里坐坐哦,苏晓沐泡的咖啡绝对一流!啊!我赞美你你还打我!”小男孩护着后脑勺嘀咕,一脸哀怨地瞅着来人。

    苏晓沐好气又好笑,拽着他的胳膊教训:“见到美女懂得叫漂亮的姐姐,喊你妈我就只会没大没小的喊名字,我不打你还亲你啊?想得美!”

    “谁叫你没人家漂亮……”景尧小声说,不过当听到某人 ‘嗯’的一声威胁,他又立马识相地改口,“都很漂亮啦!”稚气的声音加上成熟的表情,让景尧人小鬼大的天性表露无遗。

    倒是夏小冉有些吃惊,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在面前的两人间来回打量一番,不是很相似啊,他们是母子?

    苏晓沐对夏小冉的反应习以为常,咧开嘴笑嘻嘻地说:“怎么样?我儿子很帅吧?”觉得夏小冉有点眼熟,忽然回想了一下,“呀,你不就是之前来的那位小姐吗?”

    夏小冉也记起来了,邵峰醒的那一天,自己哭得肝肠寸断的那一天,咖啡馆拆旧翻新的那一天,她曾经来这里悼念过去。她顿时觉得无地自容,哑着声喃喃:“不好意思,我要走了。”然后落荒而逃。

    景尧看着她的背影碎碎念:“女人都很奇怪!”

    苏晓沐又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冷哼:“哼!你一小屁孩懂什么?”

    ……

    夏小冉去了琴房练琴,因为只有钢琴才是完完全全地属于她的,没有伤害,也没有背叛,那是她心中仅剩的一方净土。

    刚才莫教授暗示,年底还有一次竞争交换生的机会,让她争取,原来不仅她没当成交换生,方欣怡也被刷下来了,名额从缺,维也纳方面的意思是,年底再重新考核。她已经大四了,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机会。

    可现在的她,怎么去?

    “你已经连续弹错六个音了,还是莫扎特的曲子。”安静的琴房突然传来这么一句话。

    夏小冉错手一个重音,“噔”一声响亮地在空气里回响,她愕然回头,随即沉下脸:“请问有何贵干?”

    王岚找了把椅子坐下来,看着她一直笑,笑容很灿烂:“哟,找到靠山说话底气就是不一样啊,怎么?我哥挺温柔的吧?你有福了!”

    夏小冉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面目可憎到这个地步,气不打一处来,她想撕烂这个蛇蝎般恶毒的女人的嘴,想挖她的心出来看看是不是黑色的,可是应有的教养让她做不出这样可怕的事情,她只能横眉冷对,只能言语反击:“是挺温柔的,鳄鱼的温柔,因为你们都是冷血的!因为你们都没有心!”

    她用力握着琴边,纤瘦得能看到骨头的手指青筋涌现,那种失爱的痛已经漫进她五脏六腑的每一根血管每一个细胞,她浑身都疼,她缺氧,缺一种名为“爱情”的氧气,她觉得她快死了,偏偏她死不了,也不能死,所以这样半死不活地任他们折磨着,没有尊严,没有自由,没有了一切,成为随他们摆布的玩偶。她忽然笑了,脸颊因为激动而红晕,可笑容很苍白,犀利地看着王岚,看得她心里发怵,有些不自在地捏紧手提包的带子。

    王岚恼羞成怒,咬着牙理直气壮地控诉:“你别以为自己很伟大,我比你更爱邵峰,我爱了他十年,你凭什么抢走他?”

    家里她最小,只有她一个女孩子,哥哥们跟她年岁差很多,不怎么跟她玩,那时邵峰的父亲外调,他有段时间就住他们家,他教她做功课,教她骑马,教她打球……她喜欢跟他呆在一起,他身上永远是干干净净的,没有男孩子的汗臭味,说话也斯文温柔,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后来已经不能用喜欢来形容,因为她爱他。

    他们两家也有结亲家的意思,她理所应当的以为他们将来肯定会在一起的。他也不是没交过女朋友,不过都很快散了,她不介意,就像她两个哥哥,谁不是女人一堆,反正结婚后收敛就成,所以她介绍夏小冉给邵峰认识的时候没多想,反正就依师兄托付帮个小忙,夏小冉跟他越走越近她也没有多想,可是邵峰眼里的深情让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们见面的话题永远离不开夏小冉,他还透露出要跟她结婚的意思,这怎么可以?

    他的新娘,应该是她王岚才对啊!她不服气,她真的不服气!她恨夏小冉抢走属于她的微笑属于她的幸福!她恨不得毁了她!

    夏小冉被王岚眼底里的痴狂怔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说:“爱情没有先来后到之分,你们并没有结婚,而且邵峰爱的是我,情感上道德上你都是完完全全的失败者,你怎么诡辩也没有用。”

    王岚一下子被她的话刺得不知道怎么回应,脸通红通红的,转念一想自己这次找她的目的,又重新冷静下来,冷冷笑了笑:“我哥没告诉你吧,虽然我和邵峰没有结婚,不过我们准备订婚了,到时候欢迎你来参加。” 前两天邵峰强行出院又昏迷地被送回来,身体一直反反复复不见好转,邵阿姨急得六神无主,听说旧时有冲喜的说法,就跟她商量想办场订婚礼冲下喜气,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虽然表哥耳提面命不准她找夏小冉麻烦,可她还是想亲自告诉她这个消息,只要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就心满意足了。

    没想到夏小冉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定定地看了她好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恭喜。”

    没有惊,没有哭,没有伤,没有痛。

    等王岚趾高气昂地离开,夏小冉顿时全身无力,双腿一失重,跌坐在冰冷的地上,碰落了搁在琴面上的帆布包包,从里面滑出那间新换了东家的咖啡厅的宣传单。

    名字就叫做,记得忘记。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0
如水1


  那样一个名字,刺中夏小冉心中那一道伤,如果没有了所有的记忆,就不会活得那么痛苦了。可偏偏她什么都不想忘记,每当思念模糊一些她就拼命回忆从前的甜想盖过现在的苦,犹如饮鸩止渴。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恭喜”两个字是怎么说出口的,仿佛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输,至少在王岚面前她要保留最后一点尊严,她不允许王岚踩着自己的伤口而获得快乐,她不配。

  也许是冥冥中的缘分,那天以后夏小冉成了咖啡馆的常客,不过她不再坐靠窗的那个位置。老板苏晓沐是个插画家,还煮的一手好咖啡,不到三十岁就有一个八岁大的儿子。她是天生的乐天派,脸上那种无忧无虑的笑容总是能感染别人,跟她说话很舒服,久而久之夏小冉也和她成为很谈得来的朋友。

  她曾经问过苏晓沐,为什么要取这么一个伤感的店名?

  她笑着说,恰恰相反,这是一个快乐的名字——记得忘记,放自己自由,学会快乐。

  看着苏晓沐的笑容,夏小冉觉得自己也跟她该学一学,至少在面对傅希尧的时候能尽量轻松一些。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白天他去工作,她去上课,晚上才碰面,然后吃饭,看电视,睡觉……很多个夜晚她突然醒过来,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傅希尧搂着她的腰睡得很熟,她会有种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妻的错觉,不该有的错觉,她跟这个男人,怎么可能长久?

  而且傅希尧越来越奇怪。

  他忙起来的时候会一连几天都不回公寓,她难得松一口气,他却总打电话来。其实他们没有什么话题,都是说今天吃了什么或者去了哪里,她以为他这么做目的是想确定她在不在公寓,就跟他保证除了学校自己不会再去别的地方,可他还是很热衷打电话,天南地北不相干的事情都能说半天,比如今晚——

  电话那头,傅希尧一边看文件,一边问她:“冉冉,你都喜欢吃些什么小点心?”

  “烧卖。”夏小冉毫无目的的摁着遥控器敷衍他,半天一个节目也没看进去。

  傅希尧笑了笑:“我喜欢吃甜点,越甜越好。”

  夏小冉应了一声“哦”。

  “你傻啊,‘哦’什么?这个时候你应该说,你会学做一两样我喜欢吃的等我回来才对啊!你男人在外头工作那么辛苦,你就不能体贴一点啊?快说,咱们几天不见了,有没有想我?”

  “我……”那边只有微弱的呼吸声,似乎在哭。

  过了一会儿,傅希尧又转了话题:“我觉得你们家的甜糯团子也好吃,下次有机会咱们再一起去。”

  对于她的沉默,他有种落空的无力感,他对她还不够好吗?她的心是石头吗?为什么总是哭?就不能对他笑一笑么?他一下子没了心情,觉得气闷觉得不悦,很快结束了通话。

  夏小冉马上松了一口气,她很不习惯,很不想,和他亲密。

  没想到才一会儿电话又响起来,以为又是傅希尧打来,她就说:“知道,我准备睡了。”有一次他半夜三点多回来发现她还在看电影,差点没把背投给拆了,还规定她晚上十一点前一定要睡觉。

  “小冉……”是邵峰。

  夏小冉的大脑“轰隆”的一声巨响。

  仿佛知道她的反应,他急急地说:“小冉,别挂电话!咳咳!”呼吸一急,胸腔就忍不住难受起来,一直咳不停。

  夏小冉惊慌失措,忙不迭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过了一会儿,邵峰才平缓了呼吸,勉强说:“我没什么事,你别担心。”

  夏小冉听得出来他很不好,急哭了:“你就不能……你就不能……”让我安心吗?

  “小冉,我打来只是想问你,他们都说是你主动要跟我分手的,我不信,你告诉我是不是我父母逼你的?”邵峰一字一顿道。

  “不是。”夏小冉不假思索地回答,可答得越快,越显得没有说服力。

  邵峰仿佛没听到,而是继续问:“我再问你,你后来跟阿尧在一起,是不是他逼你的?”

  她一怔,出奇平静地说:“不是。”

  沉默了好久,邵峰长叹一声:“算了,无论如何,是我对不起你。”

  他这样说,是不管谁对谁错,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夏小冉抓着电话,一直摇头。她想像从前那样,受了委屈就窝在他怀里撒娇,他会豪气万千的说:别难过,我帮你出头。她有很多很多话想对他说的,可是到了嘴边却都融成水化成灰,再也没有了说的勇气。

  就这样吧,他们只能这样了,这么近却那么远。

  原来已经入秋,怪不得变冷了,她在露台上吹了一夜的风,心中比以往还要清醒。

  傅希尧早上从机场回来,看她睡在露台的躺椅上,本来还在生气,不想管她,后来又忍不住叫了她两声:“怎么还不起来?今天不用上课?”语气不太好就是了。

  可一直没得到回应,他觉得奇怪,走过去摇了她几下,还不醒,不对,像昏过去一样,他伸手探探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暗咒了一声:“该死的!怎么就不会照顾自己?”少看着她一眼都不行!净是给他出状况!

  他弯腰把她抱进房间,轻轻放她躺在床上,又到柜子找退烧药,幸好上次买的还剩下一些,他去倒了杯温水回来,坐在床头,托起她的脖子想为她吃药,可她好几次都吐出来,他狠瞪了她一下,想了想,把药含在自己嘴里,然后俯身吻她,知道她透不过去主动吞咽下去,两人的口中都充斥着西药的苦味,他喝了几杯水冲淡药味,又给她的额头还是手都敷上冰袋,她的体温才渐渐降下来。

  可发烧很容易反复,她一会喊冷一会喊热,给她盖被子又掀开,他拿她没辙,最后索性自己抱着她,她终于安静下来。不过他受不了自己一身汗味,想起身去洗个澡,哪知她突然抱住自己,把小脑袋往他怀里直蹭,像只可爱的小兔子,软软的,憨憨的,嘴里呢喃着:“不要走,不要走……”

  这样依赖他向他撒娇的夏小冉,他从来没见过,心情一下子升到了九霄云。他不自觉地搂得她更紧了些,冉冉,一直就这样好不好?别想着过去,也不理会什么将来,这些他都不管,他只要现在。

  ……

  刚开完一个冗长的会议,傅希尧站在电梯前,忽然问他秘书陈然:“陈秘书,今天还有什么安排?”

  陈然答:“没有,您之前吩咐我今晚得空下来,我都安排好了。”

  傅希尧愣了一下,随即笑开:“呵呵,对,对,我都忘记了。”

  陈然看了看备忘录,又说:“傅总,傅将军遣人来问,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今天不回去。”傅希尧脸沉了沉,显出些许的不快。

  陈然当了他秘书六年,深知他的脾性,识趣的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进了电梯,气氛明显的更紧张了,看着他的脸色,陈然有些忐忑,一直在回忆自己到底说错哪句话让傅总不高兴,他会不会让他收拾包袱回家吃自己?

  哪知傅希尧只是问:“陈秘书,你结婚几年了?”

  陈然被这无厘头的问话搞得有些张二虎上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很快答:“刚结婚满两年。”前些日子还抱上个大胖小子。

  傅希尧用拳头顶顶鼻子,尴尬地轻咳两声:“那你老婆什么时候会对你笑对你撒娇?”

  陈然不假思索地回他:“我拿工资回家的时候她会对我笑,想让我花钱的时候会对我撒娇……”

  什么跟什么啊!他根本不是问这些!

  “我不是这个意思。”傅希尧一阵白眼,“算了,跟你说不清楚。”

  可陈然却恍然大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那个……傅总,冒昧地问,您是不是想问我怎么追到我老婆的?”能当傅希尧秘书的人不简单,何况陈然还当了六年,没点察言观色的本事怎么行?

  傅希尧冷哼了一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陈然忍住笑,断定老总不会发怒,继续说:“我老婆她啊,当初嫌弃我长得矮,根本不甩我,我天天风雨不改地站在她宿舍楼下等她,送早餐,打水,唱情歌,总之能做的事都做了。”

  “就这样追上的?”怎么这么没创意这么没建设性?

  “也不是,她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没有安全感,所以才想找个高大点的男朋友。后来我岳母生病,是我陪着她伺候岳母一直到出院,她才终于点头接受我了。”

  两个人在一起嘛,条件是其次,重要是心。

  想到这里,陈然有些奇怪地瞄了傅希尧的后脑勺一眼,心里嘀咕,傅总从来不缺女人,怎么还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

  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说邵峰跟夏小冉早就分了手,而且准备跟别人订婚了。他们圈子不大,流言传得很快,有些人幸灾乐祸说是山鸡本就做不了凤凰,也有人同情她觉得她是被公子哥儿欺骗了感情。

  实情如何,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夏小冉觉得介意不来。

  她刚上完这个学期的最后一节理论课,才走到东门便被人拦住,她抬头一看,是岳天恒,她愣声问:“岳师兄?有事找我?”

  “我……你……”岳天恒支吾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说,“我喜欢你!”他学小提琴,她学钢琴,两人不同年级,他研究生在读,以前她和邵师兄在一起,他自觉没人家本事,现在,或许是他可以试一试吧,她值得。

  夏小冉有些吃惊,随即敛起眼淡漠地说:“抱歉,我最近不想谈感情的事。”

  这个结果早就在他意料之中,岳天恒涨红了脸,温吞地点头:“我明白的,只是我们都快毕业了,我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至少他曾经做过了,他宁愿失败,也不要后悔一生。

  夏小冉很快恢复了平静,她知道岳天恒为人温和说到做到,不会继续纠缠,于是转移话题:“我还没恭喜你呢,你昨晚的演出很成功,我们都感动得哭了。” 《梁祝》里那种爱而不得,上天入地永不分离的决绝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无论生离,或是死别,都同样唯美凄婉。

  她看看表,又歉然地对他说:“抱歉啊,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保持联系。”她朝他挥了挥手就慢慢地离开学校。

  好人,都该幸福,而她已经没有了争取幸福的能力。

  夏小冉才走几步手机就铃铃地响起来,她一看来电,心漏了一拍,慢吞吞地接起来:“喂?”

  “今天怎么这么慢?”傅希尧的声音有些紧绷。

  夏小冉轻声答:“我刚下课。”

  “你快点,我等你。”傅希尧“啪”的断了线。

  夏小冉不明所以,忽然听到几声突兀的喇叭声,她一看,霎时傻了眼,是傅希尧的车,他怎么亲自来接她了?

  这里是大学城,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她怕被人认出来,赶紧小跑地跑过马路,拉开车门闪身进去,想也没想就问:“林进呢?”

  傅希尧抿唇说:“他没空!”忿忿的样子倒像个孩子。

  夏小冉不知道他在生哪门子的闷气,默着脸不说话。

  等车子离开了大学城,傅希尧才问:“刚才那小子就是跟你一起去采风的那一个吧?找你什么事?”

  “不是很重要的事,就是随便聊聊。”夏小冉避重就轻地答道。

  傅希尧哼了一声,冷冷地说:“最好是不重要!”靠的那么近,又拉了她的手,当他是瞎子啊!

  看着车窗外的街景,夏小冉觉得有些奇怪,扭头问他:“这是要去哪里?不回去吗?”

  “先不回家,今晚我有空,带你到处走走。”傅希尧听她跟糯米般软甜的声音,心又软了,“你想到哪里去?”

  夏小冉想了想就说:“我想去买几本书。”

  “好。”

  周末的书城人多得透不过气来,夏小冉很有耐心地在书架前挑选她想要的书,而傅希尧一到这种地方就不耐烦,忍不住说:“我们走吧,你想要什么书,我让人送到家里。”

  “再等一会,马上就挑好了。”夏小冉细声地说。

  傅希尧拗不过她,百无聊赖也随手找了本畅销书架上的书翻阅,那是本教人在家里DIY各种甜品的美食书籍,他一下子来了劲,看得入了神。

  后来付账的时候夏小冉一看书单,还纳闷地自言自语:“奇怪,我什么时候拿的这本书?”

  傅希尧憋红着脸不说话,然后拉着夏小冉进了书城附近的一个百货商场,进了自己常去的男装店,指挥着她说:“快,去给我挑一身衣服。”

  夏小冉说不会,他就一直瞪着她,她觉得莫名其妙,这才走到一排排高级男装前,一边想着他飞扬跋扈的样子一边挑选衣服,终于看中一套剪裁简单犀利的黑色休闲服,闷声拿给他:“喏,这套吧。”

  导购员脸上堆满笑:“这套休闲西服是我们店今天早上才到的新款,意大利的新锐设计师的新品,小姐眼光真好。”

  傅希尧心里早乐得开了花,脸上还是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的起伏,轻缓地“嗯”了一声:“我去试一试。”

  试穿的效果的确非凡,站在镜子前的傅希尧英俊,优雅,迷人,再配上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笑容,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人。

  他自己也感觉很满意,也不打算换下来了,就跟导购说:“就要这一套,我原本那身衣服你帮我处理了。”

  “是的。”

  哪知到了付账的时候又出状况,傅希尧跟夏小冉大眼瞪小眼,末了才别开脸轻咳了两声,要求道:“你帮我挑的,当然你付账。”

  夏小冉细声呐呐:“这世上还有比你更无赖的人吗?”

  “嗯哼,别以为我听不到。动作快一点,我们还有很多地方要去。”傅希尧摆弄着自己的领带,脸上疑似出现不明红晕。

  夏小冉还能怎么办,只好乖乖地刷卡付账,反正她从来没看懂过这个男人,就随他去了。

  按陈然说的,女孩子都喜欢浪漫,逛街、看电影、烛光晚餐是三招必杀技。

  那接下来自然是去电影院看电影了,而且他居然带他到大众电影院,而非他往日常去的会所之流,虽然挑的电影有些不伦不类,是跟气氛不伦不类,他选了自己喜欢的谍战片。他非得拉着她跟普通情侣一起排队买票,捧着两大瓶汽水和爆米花进场,真是奇怪的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夏小冉以为自己会觉得无趣的,只是想不到剧情居然深深吸引了她,原来枯燥的谍战里除了阴谋诡计,也有爱情的。

  夹缝中生存的爱情,更为艰难,更加珍贵。

  男女主角彼此的身份,注定是一辈子的敌人,那份感情只能深藏在内心深处,永不对人说。

  傅希尧觉得有点不对劲,才发现她眼眶红红的,冷了脸低沉着嗓子问:“怎么看谍战片你也能哭啊?”

  夏小冉喏喏:“你看你的,别管我。”

  傅希尧拿出手帕替她擦眼泪,硬生硬气地低喃:“你本来就归我管,我怎么不管你?好了,不许哭了!”他又气又急地把她拥在怀里,不想骂她,就自己生闷气,然后心里骂陈然,胡说八道的家伙,好好的看什么电影?真是没事找事!

  远方,陈然吃着自己老婆煮的家常菜,突然打了个喷嚏,奇怪,谁在骂他?

  刚出电影院傅希尧就在想今晚要到哪里吃饭,外套里的手机嗡嗡地响着,他却不接,夏小冉碰碰他,又指指他口袋说:“你来电话了。”

  “嗯。”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脸沉了沉,没接,直接关机了。

  他看到对面就是家大型连锁超市,想起了那本食谱,心念一动,捏捏夏小冉的手心,低头问她:“我记得你会做菜吧?”

  夏小冉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会做几样简单的。”

  他咧开嘴笑得开怀,拉着她往超市的方向走去:“走,咱们今晚回家自己做饭。”

  “什么?”夏小冉鄂了一下。

  做饭?他今天是怎么回事?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0
如水2

        夏小冉晃了一下傅希尧的手臂,轻声说:“不如我们还是在外面吃吧,我做得并不好吃。”奶奶还在世的时候经常带她进厨房让她学做家乡小菜,不过妈妈倒是紧张得不得了,怕她会伤到手,从不肯让她碰厨房的事,所以她的厨艺拿不出手的。

    傅希尧抿着唇不说话,等行人绿灯一亮就跟她十指紧扣走过斑马线,抬眼看去,周末的超市人潮涌动,一对情侣提着大包小包的从超市出来,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不知道说了什么笑话,两个人笑做一团,温馨极了。

    他心念一动,紧紧牵着她的手,有些不高兴地拧起眉抱怨:“反正就随便做点吃的就行,你就听我一次成不成?”

    夏小冉真的觉得哭笑不得,她什么时候有过机会不听他的?她深呼吸一口气,才垂下眉眼说:“那好吧。”

    傅希尧高兴得俯身在她脸上狠亲了一口,咧开嘴笑:“这么乖才招人疼嘛!”

    进了超市,傅希尧仿佛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小心地护着夏小冉避开人潮,语气忍不住恶劣地嘀咕:“怎么人这么多,东西不要钱么?”

    夏小冉环顾了下四周,说:“还好啊,今天周五,人多点也正常。”她领着他往蔬菜肉品去走去,边走边轻声问:“三菜一汤可以了吗?”

    傅希尧低头凝着夏小冉柔和的侧脸,黑亮的眼睛里洒满了温柔的光,再没有比这样更让他心动的了,他含着笑顺势环着她的肩膀:“都可以啊,只要是你做给我吃的。” 他眉色很浓,笑着的时候会有笑纹,将他身上天生犀利的霸气化去大半。

    臂膀上炙热的温度让夏小冉恍惚了一下,没有上妆的脸,漫着淡淡的粉色,这样好脾气好笑容的傅希尧,真的很奇怪。她叹了口气,在心里想了几个简单的菜式,然后开始挑选需要准备的食材,傅希尧眉目舒展,笑眼看着她这儿转一下那儿留一会,心里慢慢地揉进了一种不一样的感受。

    一个热心的阿姨在教夏小冉挑新鲜的虾仁,看到傅希尧等在一旁,便有些八卦地说:“这小伙子是你对象吧?不错哟,现在很少男人肯陪女人买菜了,况且还长得那么高大帅气……”

    夏小冉困窘得舌头打结,回答是和不是好像都不对,只能装作没听到。

    看着他推着购物车跟在自己身后,夏小冉又想起那个阿姨的话,如果可以忽略脾气太坏性格恶劣行为霸道仗势欺人这种种潜在的缺点,傅希尧的确是个不错的对象。不过他高兴时可以对你温柔无限百般讨好,不高兴时又能毫不留情地撕裂你的心,这样反复无常的男人她可消受不起。她只能安慰自己,他只是她命中的过客,不要太过计较了。

    回到公寓,夏小冉把购物袋里的东西一一的拿出来,翻出一个小盒子,疑惑地定睛一看,又立即像烫手山芋般急急扔开,脸色“噌”地变得比番茄还红。傅希尧正好走过来,看了看那盒可怜地被扔在桌角的杜蕾斯,耸耸肩露出那种玩世不恭的样子,从身后抱着她笑得痞痞的:“别介,这可是好东西啊,怎么这副表情。”

    夏小冉面红耳赤地挣开他,跺跺脚说:“我做饭去。”

    晚餐说简单,其实也挺丰盛的了,三菜一汤,碧螺虾仁,鸡汁煮干丝,鱼头豆腐汤。

    不知道是因为心情好,还是她做的菜实在很好吃,傅希尧连续添了两大碗饭,还笑嘻嘻地赞道:“你们那边的菜色趋甜,不过甜而不腻,正合我胃口。”

    夏小冉坐在他旁边,埋着头喝汤,又细声说:“吃得太甜对体质也不好。”

    傅希尧倾身靠近她,忍不住笑,在她耳边低喃:“嗯?担心我?”他说话带点慵懒的鼻音,又沉又魅惑,在水晶灯下,那双乌黑的眼睛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夏小冉不敢看他,他忽然伸出手,她下意识想躲开,却被他控住脖颈,修长的手指从她耳后穿过,冰凉的感觉漫上耳垂,她抬手摸了摸,问道:“这是什么?”

    他笑容加深:“送你的,别再哭着找耳环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他抱起她到镜子前,吻着她的发际低喃:“瞧瞧,我特意让人给你设计的,就只有你一个人有,喜欢么?”

    她抬起头,并没有看那副晶莹璀璨的耳环,而是看她自己——多么像一只宠物。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说:“你不需要这样的。”

    他明显shen体一僵,眼底的神采全被她冷淡的反应吸走,心里某个看不见的处隐隐作痛。他觉得浑身都难受,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又是啃又是咬,他口中还有点酒的味道,贴着她的唇抱怨:“没心没肺的丫头!”

     夜里他像发了疯似的想要她,她哪里是他的对手,只能软在他怀里,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制造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她不敢睁开眼,可这样反而更能感受到他每一次深深浅浅的滑动,占领她所有的感知神经。

    他饥渴地吻着她,一边撩拨起她的热情,一边情难自控地喃喃:“冉冉,别害怕,看着我……”语气很温柔,可身下的动作却不甚温柔,往往在她以为结束的时候又是重重的一击,他贪婪地享受她紧致的美好,狠狠地进到她shen体里与她融为一体,仿佛只有那样做他才能感受到她是属于他的,除了他,再没有别人。

    她有些受不住他疯狂的力道,抬起手臂攀上他的腰间,试图缓和一下他的冲刺,谁知这柔软的碰触反而刺激了他,他喘着粗气推高她的膝盖,使劲抵在胸前,迫她折成妖娆的曲线接受他狂风暴雨般的侵袭。她跟着他上天入地在情海中浮浮沉沉,等快感累积到了一个制高点,她终于失控地哭了出来。

    他吻去她的泪水,贴着她的脸说:“冉冉,今天是我生日,你笑一个给我看看好不好?你不知道,你笑起来可好看了!”

    她一怔,傻傻地睁开眼,看见他正凝着自己,那无赖的目光甚至有点像讨要礼物的小孩子,可shen体里那种又涨又痛的感觉昭示着他是一个成熟的强大的男人。

    原来是他的生日。

    不知道基于什么理由什么心情,她伸手抱住他,带着沙哑的嗓音轻轻地说:“生日快乐。”

    他狂喜地咧开嘴,笑得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灿烂。

    在将自己完全释放以后,他趴在她身上享受高/潮的余温,在她耳边呢喃:“冉冉,以后别再想别人,只想着我,好不好?”

    多么奢侈多么得寸进尺的要求。

    她无法回答。

婚纱

  两人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个周末,紧接着傅希尧就出了国。

  出国前傅希尧先回了一趟军区大院,一看见他傅夫人就拉长脸:“要是你爸在,看他还不敲断你的腿?虽然明着是说提前结束工作,可我瞧着他是特意赶回来给你过生辰,偏生的你犯浑,居然不回来!”

  傅希尧从小就是傅家的小霸王,大家几乎把他疼到心窝窝里去,只要有一点不顺心就会闹。有一回他过生日,傅添荣答应会回来陪他,后来突然有急事失约,傅希尧拧着性子整整一个月没有开口说话。他就是那种说到就要做到,想要什么就非得得到什么的人,说白点,就是被宠坏了。

  傅希尧又是倒茶又是捶背地变着法儿给傅夫人赔罪,笑着说道:“妈,我这不是有事嘛,瞧,待会我还得赶十一点的飞机,心里老惦记着您,怎么着也得赶回来陪您说说话呢!”

  傅夫人拍开他的手横了他一眼:“少跟我贫,你真是惦记我就该佛祖保佑了。可我怎么听人说你最近为了个女孩子神魂颠倒啊?是哪家的姑娘?我认识不认识?”

  傅希尧心里一下子硌应得冒火儿,手指摸着茶杯盖,英俊的脸上依然笑得灿烂:“这么不靠谱的风都敢吹到您这儿来,赶明儿是不是就该说我跟个男的好上了?”

  傅夫人好气又好笑,点点他的额头说:“瞧瞧这说的什么话!我不是为你好吗?你玩归玩,别学着邵家那孩子把家里弄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就成,别以为我是想管你。”傅夫人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性,也聪明的点到即止,其实她心里跟明儿镜似的,什么都明白。

  “知道知道,我心里有数呢!”傅希尧笑眯眯地说,可他的笑容只维持到走出家门口,瞬间已冷成霜,他最讨厌别人在自己背后乱嚼舌根。

  生在这样背景的家庭,看似热闹,看似风光,其实更多的是寂寞。

  傅家的几个叔伯都是军政界的,傅添荣这一脉,长子傅希城秉承父意参军,然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婚生子,二女儿也是认命嫁了军人,三子傅希鹏从政,在外省一待就是六年,只有傅希尧是随了自己的愿经商,傅希鹏曾经说,阿尧,你都这样自由了,该知足了。

  可人心是最不可能满足的,尤其是他傅希尧,根本就不可能让人控制他的思想控制他的人生。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夏小冉,那句“生日快乐”还萦绕在他耳边,手比大脑快了一步拨了号码,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起来,入耳是夏小冉迷迷糊糊的鼻音,似乎还没睡醒:“喂,请问是哪位?”

  可傅希尧却在下一秒掐断线,一个字也没有说。

  他问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明明她只是他生命中无数个女人中的一个,为什么一看到她跟别的男人牵扯不清就会生气?还为了她跟自己的兄弟闹翻脸,这个游戏值得吗?

  那天邵峰问他:“阿尧,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

  他回:“男女间的是讲求个你情我愿,况且没有我帮衬着护着她,估计你也见不到她了,说起来你该谢谢我。”

  邵峰给了他狠狠的一拳,他也没有躲闪。这一拳的力道不大,也许因为还伤着,也许因为他说的是事实,若没人庇护,夏小冉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说到底,是他没有能力护她周全。

  他们都沉默了很久,不是没有愧疚的,只是他没有后悔过。只是大家都清楚,不论如何,夏小冉已经是他的女人,而他邵峰,如果不想永无宁日,也只能答应跟王岚订婚。

  这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能怪得了谁?

  夏小冉被电话吵醒以后就再睡不着了,看看挂钟居然已经十点多了,想起床刷牙洗脸,发现身体疲软得根本不能动,昨晚傅希尧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太能折腾人了。又想起刚才那个电话,她叹了一口气,再没有谁比这个男人更让人捉摸不定了。

  吃完早饭,苏晓沐打来,约她在市中心一家高级定制婚纱店见面。

  “什么?结婚?还让我当你的伴娘?”夏小冉坐在店里的休息区,吃惊地看着苏晓沐,这个消息跟当初知道她居然有景尧这么大一个儿子一样震撼。

  苏晓沐捂着她的嘴,好笑地揶揄:“呵呵,你怎么比我还激动?”

  夏小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只是……”她犹豫了,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只是奇怪我儿子都上小学二年级了我怎么还没结婚?还是奇怪我未来的另一半是何方神圣?”苏晓沐坦然地说出她心中的疑问。

  “对不起。”夏小冉觉得自己笨极了,为什么要表现得这么明显?

  苏晓沐无所谓地摆摆手,乐呵呵地解释:“没关系啦,这又不是什么不见得光的事,反正就是我少不更事未婚生子然后现在孩子他爸找上门了我们要结婚了而已。”

  夏小冉被她一连串不带停顿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细声只说了一句:“你真有勇气!”

  苏晓沐笑得很开心:“是啊,没有谁比我更有勇气了,居然八年抗战胜利。好了,不说这个,快过来帮我看看定做的婚纱好不好看。”

  婚纱店的经理亲自为她们服务,缓缓地拉开帘子,一袭华美的珍珠色婚纱映入眼帘,美得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似乎只是为了这身婚纱,女人这辈子也该结一次婚,仅仅为了穿上它。

  夏小冉不禁赞叹道:“好漂亮啊!”

  经理恭维道:“景太太,不如先去试衣间换上看看?”

  苏晓沐点点头,转身对夏小冉说:“那你等我一下,我先去试一试,待会再看我给你选的伴娘服。”

  “好。”夏小冉也跟着笑,眼睛还没离开那套缀满珍珠的婚纱。等苏晓沐进了试衣间,她才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拿起本婚纱杂志随意翻看,也许是入了眼,根本没有比刚才那套婚纱更美的了。

  蓦地,她听见另一侧有几个女人在谈笑打趣。

  “哟,瞧瞧好事近就是不一般,红粉飞花,我都不敢站你身边,不然一下就被比到天边了。”

  “你也别羡慕,有本事你也来一回十年长跑?”

  “就是就是,我们家岚岚可是苦尽甘来的。”

  “好哇,你们再笑话我可生气了!”

  后面这句话的声音,夏小冉决不会认错,是王岚,真是冤家路窄。忽然忆起这里是婚纱店,她脸色白了又白,书页被她抓成一团皱褶,她先前说,她要跟邵峰准备订婚了,所以现在是来选礼服的?

  她想马上离开这里。

  偏偏王岚也发现了她,同样的,脸色很不好,她身旁的几个朋友相互耳语一番后,有个脸尖尖的女孩子冷讽:“马经理,你们家是谁的生意都接的吗?我可不想降低自己的书位。”

  站在一旁的经理左右为难,一边是王委员家的千金,一边是景太太的朋友,得罪了哪一个她在京城都混不下去。

  王岚勾起唇角,故作大方地说:“诶,人家打开店门做生意,来者是客,你做什么要为难人家呢?不过……”她挑眉看着夏小冉,“我哥应该没可能娶你吧?”

  饶是夏小冉再好脾气也忍不住发作,不过还有人比她更来气,声音又亮又耿直:“谁娶我们家小冉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说话客气点!”

  苏晓沐换好婚纱走出来,当即惊艳全场,是一个即将退休的名设计师收山之作,全手工定制,世界上只此一件,穿上它的苏晓沐的气场更是无人能敌,那是一种天生不认输的骄傲。

  王岚被人抢白,当即变了脸色。

  “你又是谁?”刚才那个脸尖的女孩子质问,也是王岚的好朋友,周跃民的妹妹周晨。

  “我是谁?”苏晓沐冷笑,脸转向经理说,“马经理,你告诉她我到底是谁!”很好,不过是仗势欺人,谁不会?

  经理暗叫救命,硬着头皮介绍:“周小姐,这位是景先生的太太。”

  “哪个景先生……”周晨有些不屑,又忽然惊呼,“你是说景衍?”

  马经理陪着笑说:“正是景衍先生。”

  王岚这才正眼望向苏晓沐,打量的目光透着怀疑和探寻。苏晓沐把夏小冉护在身后,落落大方地让她们看个够,而且穿了九寸高跟鞋的她比王岚高出了一个头,更有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景衍,名声显赫却像谜一样的景先生。

  周晨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被王岚扯住,而且她还上前一步,主动伸出手跟苏晓沐示好:“景太太?失礼了。”

  苏晓沐微扬起下巴,有些冷傲地睨着她好一会儿,这才轻轻地在她手背上点一点意思一下,然后又马上收回来,勾起唇假笑:“不好意思,我有点洁癖。”

  王岚一听这话差点气昏,涨红着脸“你”了半天,愣是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气氛这下子变得更加紧张了。

  恰好这时,一个好听的温和的声音响起:“怎么?选好了吗?”

  邵峰推开玻璃门走进来,清冷的目光毫不设防地与站在不远处的夏小冉相遇,然后深深地凝住。

  有一种眼神,叫一眼万年。

  有一样感情,绝无可替代。

  有一个爱人,他永不能忘。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0
眼神

    邵峰那样专注的眼神只维持了一秒钟就迅速挪开,陌生得仿佛彼此只是偶遇的路人。他平

静走到王岚身边,微笑着说:“你选了哪一款设计?”

    王岚看到他们冷淡的反应,这才安心地笑得甜甜的,挽住他的胳膊到一旁坐下:“我不是

让你别来了吗?医生让你多多休息,你怎么老是自己跑出来?”她嘘寒问暖,似乎想为刚才的

委屈出口气,急于在夏小冉面前表现亲密,“你来看看,我刚选了几个款式,还拿不定主意。

快愁死了。”

    邵峰轻笑:“其实我也没什么大碍了,是我妈他们穷紧张,非得说要再留院观察观察,过

几天就能正式出院。”他意味深长地解释完,然后接过婚纱目录,继续说:“我帮你选,保准

好看。”

    王岚的笑容渐渐加深,得意地用余光看了一下夏小冉,点点头说:“好呀,只要是你选的

我都喜欢。”

    他们旁若无人的亲密,好比汝之蜜糖,彼之砒霜。

    什么叫做咫尺天涯?夏小冉和邵峰便是如此。

    要不是紧握着苏晓沐的手勉力支撑着,夏小冉觉得自己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她没有勇气

看他对别人好,可是又舍不得移开目光,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她很想很想他,想得快

发疯了,可她能怎么办?她只能逼自己忘记他,忘记他的笑容,忘记他的好,忘记自己也曾这

么亲密地挽着他逛街,忘记他为她选衣服为她系鞋带,也忘记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

    可奇怪的是,这些记忆比以往的每一天都要深刻,像有一把钻子一直使劲往她心窝里钻,

锥心的疼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疼得全身都难受,几乎连呼吸都没有了。

    原来,单单只是相遇,也可以这么痛彻心扉,她所谓的坚强也不过一层纸一样薄的伪装,

可是她先放弃他的,她没有道理责怪他。

    一场早该清醒的梦。

    苏晓沐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用极小的声音说:“别哭,再难受也别哭,你得让他知道,

没有他你也可以过得很好。”

    夏小冉木然地点点头,梗着喉咙央求她:“晓沐,我们走吧,快点走好不好?”再不走,

她怕自己会失控。

    “好。”苏晓沐让店员带她到侧门等着,她回试衣间迅速换好衣服,没想到出来的时候会

在转角处看到刚才那个男人,他的眼睛一直定定地望着某一个方向,她顺着他的目光抬眼看去

,原来夏小冉站在那里,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单薄的身体仿佛风一吹就跑了。
     
    他的眼神背叛了他的心。

    虽然苏晓沐不清楚他们之间有怎样的一段过往,可那种眼神她很熟悉,是爱而不得,是爱

到心底,是爱不能言。这个世界有太多无奈。

    那天,夏小冉生平第一次买醉,她想用酒精麻痹已经疼得无可救药的神经,她也不管苏晓

沐听不听得明白,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久,然后一味拼命地灌酒,苏晓沐劝说不住,只好舍命陪

君子,没想到情绪一来,最后也跟着喝得一塌糊涂,两个女酒鬼在包厢疯喊起来。

    苏晓沐把鞋一甩,站在沙发上指着夏小冉说:“你爱他,他也爱你,你们却不能在一起!

”又转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我爱他,他却不爱我,我们却要结婚了!哈哈,真是可笑,太TMD

的可笑了......”

    夏小冉喝的晕晕的,根本听不清苏晓沐说什么,只是抱着酒瓶,一会儿傻笑,一会儿泪流

满面,嘴里一直呢喃着邵峰的名字,其他知觉已经麻木了。

    酒吧的经理怕有什么意外,早早地打电话报告给景先生这里的一切。

    不一会儿,景衍来了,跟着他来的,还有林进。

    景衍穿着一身神秘的黑色休闲服,冷着脸一言不发地抱起已经喝酒的苏晓沐,跟林进点了

点头就默然往外走,不太温柔地把她塞到车里扬长而去。

    而林进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然后走进包厢想扶起夏小冉,被她用力甩开,他不得已使了点

劲,硬是把她带回了公寓,把她安置在客厅的长沙发上。

    夏小冉只是喝醉,不是喝傻了,她还能认出林进,扯着他的袖子呵呵地笑:“你是不是,

是不是也觉得我挺下贱的?”

    林进抿着唇,看着她因为喝酒而酡红的小瓜子脸,冷淡的声音终于有点缓和:“你好好休

息吧,我先走了。”

    夏小冉在他背后忽然大声喊道:“我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你,也不喜欢我自己,我就喜

欢邵峰,就喜欢邵峰……”

    门慢慢合上。

    把所有的忧伤所有的痛苦都关在里面。

    林进若有所思地在车子里坐了一会儿,手机忽然响了进来,他拿起来一看,号码是零开头

的,国际长途。

    他捻息烟,抹了把脸才沉声说:“傅先生。”

    傅希尧一边认真地看秘书传真来的图纸,一边问道:“她不在家吗?今天都去哪儿了,怎

么不接我电话?”

    “夏小姐今天陪苏小姐去试婚纱。”林进说着就顿了一下。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傅希尧思觉很敏锐,一向能比别人更快地抓住关键点。

    林进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试完婚纱她们就到酒吧喝酒。”

    “什么?她怎么好端端的跑去喝酒?你怎么不看住她?”傅希尧大大吼了一声,随即把笔

一扔靠背上,脑门突跳不停,这小女人不悠着点就会来事!她酒量又浅,每次喝酒都能闹上一

场,他不自觉担心地问:“那她没怎么样吧?”

    “她只是喝醉了,我送她回了公寓,请别担心。”

    林进下意识地想隐瞒某些事,可后来傅希尧还是知道了。

    他不问不查,也多的是向他通风报信的人。

   原来又是为了邵峰,他觉得自己像被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什么面子里子的全没了。

   他手里还拽着刚送来的手镯设计图,一气之下将它揉成一团扔到垃圾篓里,这个不识好歹的

女人怎么敢.....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背着他想别的男人,她明明已经温顺了许多,对他也没

什么抗拒了,而他也想跟她好好相处,没想到这回他回来,她丫的居然又开始对他不冷不热地

敷衍着,还真给他长脸了!就因为跟邵峰见了一面就别扭起来了,她至于么?

    他胸腔里的怒一阵一阵地冒出来,冲她发了滔天的一顿火气,狠狠收拾了她一回,看她不

敢不敢跟他叫板拿乔,他还真要瞧瞧,就凭她那小身板,怎么飞出他的五指山?
   
    接着一连好几天傅希尧都没有回公寓,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失控掐死她,他得先冷静下来,

再想一想怎么才能整治整治这个女人,让她知道谁才是她的男人。
   
    而夏小冉则以为他已经厌倦了自己,忐忑了几天,都没有见到他出现,她心理竟然有种解

脱的感觉。
  
    可没想到,解脱只是一时的,因为王岚和邵峰的订婚邀请函直接寄到了公寓。
  
    她知道,王岚绝对是故意,她在跟自己示威,她在炫耀是她得到了邵峰。
  
    夏小冉紧紧捏着那张设计精美的邀请卡片,又想起莫教授一再提起的交换生留学的事情。

    她想,也许她现在最该做的,是离开。
   
   作者有说要说:
   邵峰的父亲是那种强势的绝对要掌控一切的人,首先他是从不雅的照片里知道夏小冉的,印

  象已不好,再说,一个地方大学的博导虽说是书香世家,可跟邵家相比还不能算是门当户对  

,更重要的是邵峰是独子,又为了她几次跟家里闹翻,所以他们自始自终不喜欢夏小冉。
   还有哦,先别急着怪邵GG啦,要耐心看下去哟。
   预告,下章接楔子&有重大转折。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0
死心
夏小冉刚推开公寓的门就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她抬眼一看,居然是傅希尧,他穿了一身米白色的家居服,脚上踩着她买的软拖鞋从二楼旋梯走下来,手上还抓着毛巾,头发有点儿湿,看模样应该是刚洗完澡出来。
  
  他就定定地站在楼梯口那看着她,她浑身不自在,已经消失了好几天的紧迫感又随之而来,好像无论怎样温和的傅希尧,在她眼里看来都是极其危险的。她忽然觉得手里挂着的包包有千斤重,那里面,是她刚问教授拿到的留学申请,她逃离这里的救命符。
  
  傅希尧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慢慢朝她走近,她立即屏住呼吸,而他只是越过她身边,走到敞开式厨房里打开了冰箱,瞅了一眼再回头问她:“你已经吃过了?家里没买吃的么?”他的语气还算温和,跟前几日狂暴的样子大相径庭。
  
  夏小冉低着头,捏着包包闷声说:“我,我今天练琴练晚了,就没买……”其实她是跟教授谈出国的事才迟了,况且也不知道他要回来,她忐忑地看了看他面无表情的脸,想了想又说:“还剩下几个鸡蛋,要不我给你做个蛋炒饭吧?”
  
  傅希尧睨着她的眼睛,忽然笑了:“也好。”也许她还不知道,她最不适合的,是撒谎。
  
  他今天的胃口很好,一大盘蛋炒饭几乎都是他吃了,而她惴惴不安地只是吃了一点,因为她有心事,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跟他提留学的事,心跳像打鼓似的咚咚咚直响,她怕他会阻止她。
  
  饭后,傅希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财经新闻,夏小冉在厨房洗碗。
  
  他忽然抬起头问她:“你在学校没什么事吧?”
  
  她拿着洗碗布的手一顿,深呼吸了几口气才说:“没,没什么事啊,怎么这么问?”虽然她表面上平静,可心里已掀起了翻天巨浪,难道是他知道她填申请的事了?
  
  她不自觉地看了看他,只见他的目光又已经转向等离子背投的新闻,点头说:“我就随便问问,反正有什么事你记得跟我讲,别憋在心里就行了。”
  
  “好。”她侥幸地长舒了一口气,幸好,幸好他还没发现,也许他也没心思管她了吧。
  
  时已深秋,天气微凉。
  
  刚天亮傅希尧就醒了,夏小冉缩成小小的一团蜷在他怀里,紧密得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她还睡得很沉,他忍不住伸手拨弄她微乱的发丝逗她,深邃的眼里有种说不出的温柔,似乎这一刻,他需要的不是欲望的占有,而是能静静地相拥已经很满足了。
  
  他看到她空无一物的脖子,才想起昨天在拍卖行拍下的那款绝版项链,便拉开床头柜拿出那只红色的心形丝绒盒,取了项链给她戴上,没想到他眼光真不错,这条链子配她莹白的脖颈最合适不过了,据说,送项链可以锁住一个人的心。
  
  他昨天刚从浙江回来,今天早上又要飞去上海,不过是停留一晚的时间,不知怎的他家里也没回就选择了来这里,感觉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他想见她,心念一动就来了。她只要像现在这样乖乖地呆在他身边多好,她要什么他都能给她,还想别的做什么?他修长的手指来回摩挲她白皙的脸颊,她可能觉得不舒服,嘤咛了一声又转过身继续睡,他嘴角勾起浅笑,俯身亲亲她的额头,心里想,冉冉,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没想到傅希尧才出现一个晚上又走了,夏小冉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也给了她更多的勇气和时间去准备出国的事情,她专业技能测评为优,又有导师的推荐,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她也跟张娴和苏晓沐几个朋友说了这件事,只除了,没有告诉傅希尧。
  
  林进被派去外地,而傅希尧和她这一整个月就见了那个夜晚的一面,每日的例行电话也减少为一周一通,她想他应该是想要用冷淡的方式结束这种关系了吧?那天王岚还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说他母亲已经给他物色了一个女孩子,也是高干出身,他们是真正的门当户对,她很快就会被抛弃的。王岚以为这消息能打击到她,可是她错了,如果傅希尧真的能放手去跟豪门千金结婚,她求之不得,伤心?为他可犯不着,她恨不得离他远远的,一辈子再也不见。
  
  只不过她很怀疑,傅希尧那样不可一世的人,会甘心受人摆布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很快地,申请批下来了,夏小冉什么都不想管,只想着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去一个谁也不认识自己的地方,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这天夏小冉回公寓收拾自己的东西,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还在找她的琴谱,没看来电提醒就接起来,柔柔的声音:“喂,你好。”
  
  “是我。在干什么呢?在学校还是公寓?”居然是傅希尧。
  
  一想到自己还瞒着他出国的事,夏小冉觉得冷汗涔涔,咬着唇说:“在公寓。”
  
  “看来不用上课啊,真好,我都忙得几天没合眼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嗯,那你多多休息。”
  
  傅希尧故作难过地抱怨:“这么客气的话听得我真伤心,就没别的跟我说了吗?”
  
  “我……”夏小冉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跟他,朋友不是,情侣不是,什么都不是,有什么好说的?况且她准备离开了,以后他们再无瓜葛,关心他的事,该留给他妻子。
  
  “算了,我不为难你,挂了。”他主动挂机。
  
  夏小冉盯着手机好一会儿,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她不知道其实傅希尧就在公寓楼下,他一直默声看着她拿着行李走出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他们一起住了那么久的地方,然后冷冷地笑了笑,觉得自己的行径有些不知所谓,没日没夜拼命赶完所有的工作回来,就是为了眼睁睁看她离开自己?他有这么糟糕吗?
  
  他不耐烦地打发了林进,自己一个人回了公寓,打开门,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丝暖意。他的东西整齐地在原位摆好,可她的呢,全部都不见了,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好像她从来没有在这里住过一样。
  
  蓦地,他瞥见梳妆台前那个丝绒盒,打开一看,那条项链果然躺在里面,或者说,他送她的所有的东西都留在这里了。傅希尧,你还想着给人家什么呢?她根本不稀罕呢!
  
  他一怒之下,甩手就把盒子扔向镜墙,哐啷哐啷随了一地的玻璃,仿佛还不解恨,他又把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铁青的脸色狰狞得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就是不爽,很不爽,他没想到她那样胆小的性子真的敢捻老虎须,他也没想到,无论自己做什么,还比不上人家邵峰一个眼神,也许他傅希尧在夏小冉的眼里TMD的就是一个挣不脱的狗皮膏药,一个大大的笑话。可怎么办呢?他的字典里可没有认输这两个字,她越是不想要他他就非得得到她,他也说过,她夏小冉没权利结束,他才是她的主宰,她想走?谁答应了?
  
  无论如何,她夏小冉就只能留在他身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女人。
  
  后来他把自己这种莫名的占有欲归结为男人征服女人的天性。
  
  傅希尧在机场把夏小冉截了回来。
  
  看着她哆嗦害怕的样子他就想笑,她怎么就那么天真呢?他得到手的东西从来就是他的,她怎么可能跑得掉?他认为在生意场上要打败对手,就要让对方一蹶不振,永无东山再起之日。对夏小冉也是,给她的希望越大,受到的打击才会越大,也会更记住教训,不许忤逆他的教训。
  
  他给过她机会的,不能怪他狠心。
  
  夏小冉被他在贵宾室狠狠折腾了一个下午,连什么时候离开机场都不知道,只是当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公寓,她苦笑,这就好像无休无止的恶性循环。
  
  主卧似乎重新装潢过,依旧奢华到极致,只是她一直厌恶的境墙消失了。她忍住酸涩的身体踱去浴室洗了个冷水澡,冰冷的水能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让她明白她只是被傅希尧捏在手心的玩具,若他不松手,她永远只能当个玩具。
  
  突然头顶上的花洒被猛力扔到地下,发出巨大的响声,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傅希尧进了浴室,她已经无所谓了,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傅希尧又急又气,拉着她往浴室外去,她的手腕被他的手劲拉得骨头作响,疼得她龇牙咧嘴地难受着,可她硬气地忍着。她以为他又要折磨自己,可没想到他只是把她拖到床上,一条大毛巾盖在她头上身上不太温柔地乱搓,身体的接触让她感到有些燥热,他一直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存心跟我作对让我生气的是不是?都快十一月了你还洗冷水澡?想冷死啊?”傅希尧火气极大,他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在夏小冉身上根本不管用。
  
  本来夏小冉还随他摆布,听了这话居然痛快地接话:“是啊,我还真想死呢!”
  
  “你!”傅希尧擦毛巾的手立即停了下来,把毛巾一扔就气冲冲地走出主卧室。
  
  剪不断,理还乱。
  
  又过了两天,是夏小冉的生日,傅希尧故意冷落她,一整天不跟她说话,他的气还没消,那只专门为她定做的钻石手镯也扔了,装得好像不知道她的生日一样。
  
  他洗完澡出来,发现她不在房间,也不在琴房,转了半天才见着人,居然跑去了附设的小吧台偷他的酒喝,凑近一闻,一身的酒气,他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空瓶,没想到就他洗澡的功夫她居然能把整瓶高度酒喝光了,这个女人!少气他一阵会死吗?
  
  他板正她的身体想要好好教训她一顿,哪知却看到一张布满泪水的脸,表情那么的伤心,那么的痛苦,那么的委屈,那么的脆弱,见他死死地凝着自己,她打了个酒嗝,然后又哭又笑地吆喝:“来,咱们干杯,今朝……有酒……今朝醉!”
  
  见他不为所动,她又摇摇晃晃地拿起另一瓶酒对着瓶口就猛灌起来,他怒火冲天,立马抢过酒瓶子,还揪着她的胳膊恨声骂她:“你还长能耐了,敢喝这么多?”
  
  她脖子一缩,仿佛知道他的软肋,身体软绵绵地窝在他怀里,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般无助地攀着他问:“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生日。”
  
  他当然知道。
  
  “你知道吗?明天他要订婚了。”
  
  这个他也知道。
  
  “你知道吗?我这里很痛,痛得快死了!”她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哽咽着说,“你听听,它都不会跳了呢!”
  
  心死了,怎么还会跳?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她忽的伸手紧紧地环抱着他的腰,苦苦哀求:“傅希尧,你放过我好不好,让我走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也跟着心疼起来,却无话可说,就连生气也觉得无力了。
  
  情,是世界上最难看透的一个字。
  
  第二天,邵峰和王岚的订婚日。
  
  傅希尧出门的时候夏小冉还没起来,他知道她在装睡,也就由着她去,今天的场合她也不合适出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订婚仪式的地点设在一个五星级的小宴会厅,会场装饰用的鲜花全是早上空运来的香槟玫瑰。
  
  这天受邀出席的嘉宾不多,都是他们圈子里的熟人。
  
  傅希尧去得有点晚,才找到安排的位置坐下一会儿,订婚仪式就开始了。
  
  邵峰和王岚伴着音乐慢慢走到高高的礼台上,双方亲朋也都露出满意的笑容,尤其是王岚,笑得很灿烂很漂亮,这是她期待已久的订婚,她身边是她等待多年的男人,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而傅希尧一向对这样繁琐的仪式无感,反正他的身份纯粹是亲戚走过场,他没心思观礼,找侍应要了杯葡萄酒,刚喝了两口就忽然听到台上的人说:“我不会和你订婚的。”
  
  偌大的宴会厅霎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台上的新人身上,就连傅希尧也一脸错愕,他没想过邵峰会做得这么绝,那抹顽劣报复的笑容,一看就知道不是随性而为,他是故意的。
  
  礼台的背景是一个用玫瑰簇成的巨大心形花环,邵峰俯□慢慢靠近王岚,仿佛听不到身后的议论,看不到众人的谴责,只是望着她精致漂亮的脸蛋一直笑,眼神不再是王岚熟悉的温和谦逊,而是嘲讽,是不屑,是鄙夷。
  
  璀璨的灯光此刻像灼热的火焰灼烧着王岚,芒刺一样,她感到全身都痛,她紧紧的握着邵峰的手臂逼自己冷静,过了好一会才勉强笑着给自己找台阶下:“邵哥,你在开什么玩笑呢?今天长辈们都在,不能失礼的。”
  
  “你知道我不是开玩笑。”邵峰深深地看了王岚一眼,迫得她心虚地透不过气来,他嫌弃地拉下她的手退开一步,略微仰起头拿过一旁司仪手里装着戒指的绒盒轻松抛到喷泉池里,听到“咚”的一声,满意地笑了笑继续用麦克风对所有人说:“今天的订婚宴取消,大家请随意。”然后潇洒地走下台。
  
  “邵哥!”王岚急着想冲上去拦住他,却因为踩到了曳地的裙摆摔了一跤,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上,失神地对着他的背影落泪。
  
  会场顿时乱作一团,谁都没有心理准备会预见这么一出闹剧。这样子被未婚夫当众抛弃,王岚和王家所有的面子里子全没了,而至始至终,邵峰没有再看她一下。他甚至没有理会他的父母,只是无所畏惧地往前走,几名警卫依令想拦住他的脚步都被他撂倒在地,仿佛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他。
  
  他只在经过傅希尧身边才稍微停顿了一下,说了一句话:“你配不上她。”
  
  你配不上她。
  
  等傅希尧意会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时,邵峰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等他赶回公寓,再找夏小冉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0
怒火

豪景尚都公寓——

    书房里的木地板上积满了烟头,所有的文件资料被扫落一地,能砸的东西也通通被砸个稀巴烂。 而傅希尧就沉着脸站在落地窗前,修长的手指间还夹着未燃尽的烟,两只眼睛比古井的深泓还冷还沉,脑子里像车轱辘似的一直来回转悠着下午王岚笑话他的那句话,哥,你怎么连个女人也看不住?

    他越想越气,牙关咬得紧紧的,怒极之下一脚踹到旁边靠墙放着的未开封的一个大相框,“哐当”一下相框应声倒在地上,他眯起眼盯着它好久,似乎不记得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跟前,等看清楚照片上的人脸时他腾腾的火气一直从脚底升到心坎里,烧得他浑身都难受,拳头握紧得“咵咵”响,手臂上的青筋纵横交错地凸现,素来自傲的自制力在这个时候完全不管用,无论他怎么努力也冷静不下来,狠狠地一锤砸在照片上。

    这照片是前段时间夏小冉公演时一个名摄影师照的,后来还登在了一个青年时尚周刊上,一幅很安静宁和的一个画面,夏小冉穿着一身珍珠色的小礼服坐在黑色的钢琴前,闭着眼睛,微昂起下巴,把自己全身心地融进音乐的世界里,是一种极致的唯美。

    如同那一夜。

    他看了以后觉得相当不错,也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就让人把照片放大了送来,他死死地看着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她昨儿个还在自己怀里婉转承欢还哭着求他爱她,像猫儿似的温顺,今天却用她的小爪子狠狠地抓了他一把疼,尖锐地刺到他的神经里,火辣辣地烧灼着他的一切,他几乎不能呼吸,也不能思考,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问自己,她去了哪里?是不是跟邵峰那混小子跑了?

    这个可恨的想法把他最后的一点理智都烧尽了,他铁青着脸色,在一堆杂乱的废纸中找到手机,拨了个号码怒声大吼:“给我找,把北京城翻过来也要找他们出来!”说完就用力把手机掼向墙壁,霎时四分五裂。

    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扇他耳光子,找到了看他怎么治她!

    他满腔的怒焰得不到宣泄,憋着一肚子气梗在喉咙难受,抓了遥控钥匙就冲到停车场,那辆矫健的捷豹箭一般飞出停车场,深夜路上没什么人,他靠着真皮椅背单手抓方向盘,一个劲飚高车速在朦胧的夜色里飞驰,还把车里的音响调到最大声,等那悠扬的钢琴曲飘出来的时候他真恨不得把车也砸了,因为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女人只爱听钢琴曲,他还犯浑的买了一打放在车上,现在听来真TMD的讽刺,他堂堂傅四少破天荒的想讨好个女人,最后竟然被耍得团团转,说出去准让人笑掉大牙!

    他摸摸口袋想找手机呼人出来拼酒,找不着才想起来被他摔了,他暗咒一声,狠蹬了下油门就往俱乐部奔去。

    周跃民刚打开包厢的门碰巧一个公主捂着脸哭哭啼啼的跑出来,他挑挑眉再往里看去,傅希尧衣衫半敞的躺在沙发上,旁边堆满了空酒瓶子,空气里充斥着烟酒味,他走近一看,这哪里是素来挑剔讲究的傅希尧?下巴长满胡渣,满身酒气,胸口还有几个红唇印子,邋遢得不行。

    他本来在外地接洽工程,为了参加订婚宴才赶回来,哪知就这么荒唐地取消了,这不还没消停一会儿又有人打电话说傅希尧醉死在俱乐部,他又巴巴地赶来,他拉起傅希尧打趣道:“喂,你咋了,是你表妹夫跑来,怎么跟你老婆跑了似的?”

    说他马后炮也好,反正他当初听到邵峰答应订婚时就知道有鬼,明明之前还闹得满城风雨要死要活的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妥协了,几十年的兄弟他还不了解那小子的脾性?轴到南极都拉不回来的主儿,哪能顺着老辈们的折腾?

    傅希尧一听到“跑了”俩字脑门就突突地跳,混混沌沌地把周跃民推到一边去:“滚!别来烦我!”

    周跃民冷不丁被推倒在地,后脑勺差点撞上茶几,抬头正想骂人,一对上傅希尧那双喷火的黑眸,他的呼吸霎时停顿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傻乎乎地问他:“慢着,该不会是那只小狐狸跟着邵峰跑了吧?”丢那么大的脸,现在邵峰那小子可是京中名人了。

    傅希尧一下子把酒杯狠摔地上,“铿锵”的清脆声算是回答他了。

    “不会吧,丫的什么本事将两个大老爷们差使得团团转啊?”周跃民扶着茶几坐回沙发,顿了顿又若有所思地问,“不过按我说……阿尧,就一个女人而已,你犯得着生那么大的气么?”

    被他这么一问,傅希尧僵了下身体,耙耙凌乱的头发说:“她也不一定是跟疯子跑了,只是她敢抹了我的面子玩消失,我这口气就吞不下去!”

    周跃民定睛看了他好一会儿,半晌才搂着他的肩膀耐人寻味地揶揄:“得,兄弟,你就掰吧,是不是你自个儿知道。”

    “去你丫的!”傅希尧挥开他的手,歪歪扭扭地站起身来,手掌摁压疼得快要爆炸的脑袋,路也不看就径直往门外走,现在他就想一个人呆着,谁也别来烦他!

    周跃民赶紧起身追上他皇帝似的扶着,脸上挂着笑:“行,行,我啥都不说,你们爱怎么折腾也不关我的事,我明早还有个会呢,你喝成这样就别开车祸害大伙儿了,我送你回去,还是住公寓?”

    傅希尧狠狠瞪了他一眼:“回别墅。”

    眼不见心不烦。

    第二天他是被电话吵醒的,他本来就有起床气,又因为醉酒头疼得厉害,胡乱抓起电话暴躁地“喂”了一声,沙哑低沉的嗓音就像被惹急的狮子,能随时随地的爆发怒火。

    电话那边林进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傅先生,我是林进。”

    傅希尧愣了愣,意识逐渐归拢,他略微收敛了一下火气,低问:“嗯?有消息了?”

    “目前只能查到他们并没有离开北京,至于在哪里停留,还需要一点时间。”

    “他们?”傅希尧猛地坐直身体。

    “公寓的物业监控录像有看到邵先生的车从停车场离开,夏小姐……也在车上面。”

    傅希尧半晌不说话,然后开始对着空气冷笑:“好,很好,给我继续查!”

    他本还想着往好的地方想的,没想到果真是跟邵峰走了。

    夏小冉,你还长本事了以为能插翅膀飞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从前

         从前夏小冉认为最幸福的就是拉着邵峰的手,即使什么也不做,即使他们一无所有,只要能这么静静地靠在他的身边,能感受他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温柔,她就别无所求了。可是现在,发生了那么多事的现在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彼此相顾无言,彼此悲凉命运。

    西海的月亮似乎特别大特别亮,像一颗明珠嵌在黑天鹅绒的夜幕里,柔柔的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恰似情人间的温柔。

    他们包了一艘小船划出雾气氤氲的水面,离喧嚣远远的,再没有人打搅他们。

    邵峰站在船头,一身来不及换下的黑色西服,里面衬衣的前三颗纽扣都解开了,单手插着裤兜,眼睛平视远处岸上的点点灯光,那个背影融在暗沉的夜色里,有一种没顶的孤寂。那样孤傲的一个人,怎么甘心受人摆布,怎么能原谅自己保护不了最爱的女人?

    他最恨的,是他自己,无能为力的自己。

    蓦地,身后传来长长的一声叹息,他竟然不敢回头,从订婚宴逃走的决绝,到不顾一切地带她离开的执拗,他从没害怕过,也没有后悔过,可是当她对他说“邵峰,我们已经回不了过去了”的时候,他全部的勇气都被瞬间抽离,他甚至没有力量与她对视。天知道他多么想抱抱她亲亲她,他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跟她说,或者什么都不说也行,他只是奢望,能回到从前。

    她的记忆力很好,只看过一遍的琴谱就能准确无误的弹奏出来;她有双天生的笑眼,跟别人说话时总是细语温柔眉眼弯弯;她最爱看电影,泪腺很浅轻易就能被感动得泪汪汪;她喜欢旅游,最想去维也纳深造;她很小女人,想被宠爱想撒娇,很爱护自己的家人;她看起来很柔弱,实际上比所有人都坚强;她脾气很好,将来一定会是贤妻良母……

    的确是奢望,光是这么回忆曾经,他已经痛彻心扉。她的一切他从没有忘记过,可是她所受的苦也是拜他所赐,他令人欣羡的出身反而成为摧毁他幸福的刽子手。

    邵峰吸吸鼻子抹了把脸,这才故作欢笑地回到船舱坐在夏小冉的旁边,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笑了笑说:“一整天没吃东西,你多少吃点,不然你的胃受不了的。”说着夹了块她喜欢吃的甜酿莲藕放到碗里,“我试过了,这家的做得最好,一直想带你来。”

    夏小冉没有说话,怔怔地看着碗里跟餐盘里的莲藕,丝丝相连,藕断,丝未绝。

    她碰到了邵峰的手指,是冰凉的。她想起那时候千辛万苦托人问得他的一点点消息,受过那么重的伤,即使治好了,多少也会有后遗症,如同他们之间,再怎么努力修补,也会有一道伤疤。

    夏小冉还是一直沉默着,月光照得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船身忽然晃动了几下,他眼疾手快地搂着她的腰坐稳了,跟冰冷的手指不同,那个温柔的怀抱跟从前一样温暖一样有安全感,不过他们都没有放开对方,就那么安静地坐了很久,很久,仿佛希冀能这样一起走到时间的尽头。

    快要入冬了,微湿的空气有些冷寂,乌云挡住了月亮,夜色浓重起来。

    她觉得有些冷,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身体,他很自然地就将她搂得更紧实一些,却又小心地不箍疼她,像对待绝世的珍宝,再小心翼翼不过了。

    世上的男女都是残缺的半圆,只有找到了命中注定的另一半,生命才能完整。他坚信她就是他的另一半缘分,就连在昏迷的那些日子,他梦里最想做的也不过是抱一抱她,那般简单又如此艰难。

    她忽然昂起头,对上了邵峰那双如墨的眼,动作比大脑还要迅速地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邵峰一鄂,随即不受控制地跟她纠缠起来,舌尖温柔地洗礼她的神经,他们痴情对视着,眼底心悸的波动把彼此的灵魂都吸进去,是久违的熟悉,是心底的深情。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逐渐模糊起来,苦涩一点一滴蔓延到嘴里,越来越苦,越来越痛,他的温柔像一把刀刃劈开她的心,她用力推开他,想抽离这种难受,想摆脱这种绝望。

    小船划过水面的声音,仿佛是她心中的痛,潺潺不息。

    邵峰怔了怔,颤巍巍地伸出手,摩挲她瘦削的脸颊,指腹碰及的眼泪灼伤了他,他逃兵似的收回来,茫然无措地看着她。

    他怎么舍得让她难过?

    夏小冉落寞地笑出声:“邵峰,你说我们像不像《梁祝》?不过啊,你是男版的祝英台,我是女版的梁山伯。”她学音乐以来最不敢看不敢听不敢弹的《梁祝》,太悲了。

    邵峰自嘲地点点头:“是挺像的。”不过话锋一转,他又接着强调说,“可我们的结局跟他们绝对不一样。”

    “是吗?”夏小冉恍惚地应了一声,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远处,手指还紧紧地揪着他的西装,他今天以前还是别人的未婚夫,她还是他朋友滕养的女人,现在的他们,算什么?私奔男女?

    “当然是!”邵峰用力一拉把她拥进自己怀里,紧得仿佛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分开,整颗心在不规律地跳动着。她不知道,那么多个孤独的晚上他是怎么熬过来的,疯狂地想她,明明都在同一座城市却不能相见,还得让自己冷静,不能抽烟,不能喝酒,要尽快养好身体,要想好每一步该怎么做。

    为的就是今天,把痛苦还给那些人,把她带回自己的身边。

    他最敬佩的导师曾经对他们说过,你们都是幸福的人,要珍惜现在,因为你们还活着。

    他导师所爱之人已早早的长眠地下,而他终身未娶。

    他和小冉都活着,就还有希望,就还能补救,还可以挽回。

    夏小冉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他的衬衣已经被她的泪浸湿,凉湛湛的刺痛了他的心,她哽咽着呢喃:“可是我,可是我……”后面的话她怎么?*挡怀隹冢??丫? 皇撬?煺嫖扌暗奶焓梗??挠鹨硪丫?蝗龅┏抖狭恕?br />
    邵峰紧紧地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发丝上蹭了蹭,温柔地说:“嘘……你瞧瞧月色多好,今天刚好是十五,肯定是为了庆祝我们重逢。”

    人月两圆。

    何不当个间歇性失忆者,只记住幸福的时候,而把悲伤抛弃。

    快天亮的时候,他把盖在她身上的衣服拉高点,只露出她的娇俏小脸,他在她额上亲了亲,她醒了过来,迷蒙地睁着眼睛看了他很久,这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又立马坐直了身体,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他笑着说:“小冉,你信我吗?”

    夏小冉想也没想就点头。

    “我们重新来过。”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1
鸳鸯


  在把手机抛弃之前,夏小冉看到里头有十几个来电显示,还有一条短信,傅希尧从不发短信的,他嫌麻烦,可他还是发了一条——你以为你们还能重新在一起?

  多么一针见血的一句话,其实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只是相爱而已。

  她还是想相信邵峰,还想再跟命运赌一次。

  邵峰带她去了一处不记在他名下的房产,在一个三环外的小区里,很普通的一室两厅,他做事从来都很有计划,吃穿住用都一应俱全,只不过没有电话,没有电视,也没有连网,两人仿佛是与世隔绝的眷侣,只求能静静地守着对方,如此而已。

  夏小冉洗完澡出来就看见邵峰侧身倚在房门前,侧脸的轮廓很瘦削,眉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她想他是真的太累了。

  邵峰听见声响才转过身,朝她清朗地笑了笑,快步走过去拉着她进主卧,亮了灯问她:“看看这里的设计喜不喜欢?”很明亮简约的风格,完全是按照她的喜好来设计的。

  夏小冉恍惚地一僵,不久之前也有一个男人这样问她:看看喜不喜欢这里?哪里不满意我让人再改改。

  ——那是傅希尧专门为她打造的琴房。

  邵峰见她沉默,以为她还在拘谨,本来兴奋的眼神黯淡下来,哄着她躺下:“你先好好睡一觉,我就在隔壁房间。”

  夏小冉忽然不敢面对他的凝视,拉高被子,背过身闷声说:“晚安。”分隔太久,她一时间找不到面对他的方式,唯有用逃避掩饰尴尬。

  邵峰定定地站在床前片刻,才慢慢地收回冰冷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他承认他发了疯地想抱她,想给她晚安吻,想每天早上起来见的第一个人是她,可现在的他还不能那么做,她被伤得太深,还缩在自己的壳里不敢面对,他得有耐心才能找回属于他的小冉。

  等房门合上的时候,夏小冉才掀开被子让自己喘口气,床头灯晕黄的光线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揪紧被子拼命抑制自己破茧而出的哭声,胸脯一高一低地起伏着,为自己难过,也为邵峰心疼,她知道他多么艰难才走到今天,她什么都知道,而他也知道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抹掉那些记忆,真正的重新开始?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半夜里的一声惊雷将她从梦境拉回现实,冷汗漫湿了睡衣,整个房间黑漆漆的,轰隆的雷声连绵不绝,她吓得环抱着膝盖,门外传来一阵阵急切的敲门声。

  在她犹豫的片刻邵峰已经开门闯了进来,开了灯就坐在床沿,攫着她的肩焦急问道:“小冉,你没事吧?”见她红着脸傻傻地看着自己,他又尴尬地耙耙头发, “对不起,我以为你……算了,你继续睡,我去门外守着,有什么事再喊我。”其实他压根没睡,在客厅坐了半宿,所以有一点动静他都知道。

  他才转过身,忽然被她从后头紧紧地抱住,她闭着眼睛,贴着他温热健硕的腰身,声音极软极慢地呢喃:“别走……我害怕。”她讲不清楚自己怕什么,总之就是患得患失睡不安宁,心里空空的,在看到他的那一霎那仿佛是见到了希望感受到了安全,不想放手。

  邵峰心里一暖,这种被她需要的喜悦让他情不自禁地抓着她的手,温声地安抚:“好。”

  这一晚他和衣躺在她身边,什么也没有做。

  雷声渐消,豆大的雨珠子“啪啪”地打在玻璃窗上,呼啸的大风吹动着窗纱,摇摇曳曳,窗外夜色迷蒙一片。

  她躺在他怀里很快就睡着了,没有做梦,也没再惊醒,睡得很熟,而他一夜无眠,好像舍不得在睡梦中流逝这得之不易的温存。

  夏小冉早上起床,看出窗外,经过一夜雨水洗涤的天空分外湛蓝清明,鼻尖闻到淡淡的米香,她微笑着跑出去,邵峰挂着围裙在厨房前忙活着,电饭锅熬着小米粥,平底锅上剪着香肠和太阳蛋,蛋的外缘已经煎得有点焦,她蹭在他身边调皮地用叉子翻了翻,嘟着嘴说:“好丑!”

  邵峰熄了火,伸手拧着她的鼻尖笑:“嫌我做得不好,那以后都你来做,我只管吃。”

  夏小冉眨眨眼浅笑,答得很爽快:“好呀!”那样明媚的笑容好比雨后斑斓的彩虹,炫目又温暖,直入他早已冰封的心,融泄了一片。

  如果能这么长长久久的在一起该多好。

  可渐渐地邵峰发现一个问题,夏小冉不愿意出门,即使只是去楼下的小超市她都得马上赶回来。

  她挽着购物袋,眼睛一直盯着电梯跳跃的楼层显示,他紧握着她的手,感觉手心是湿的,他忍不住问:“小冉,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什么?”

  她愕然地抬眼看他,张着嘴想反驳,却发现发不了声,他眼里温柔的光芒让她心疼,是啊,她在怕什么呢?后来她明白了,那时她是在惶恐,是在害怕,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天爷会收回来这偷来的幸福。

  尽管夏小冉小心翼翼地掩藏,邵峰还是隐隐地猜到她在担心些什么。

  这天早上,她还睡得迷迷糊糊就被他吵醒:“懒猪,起床了。”

  夏小冉揉揉眼睛看了眼挂钟,才六点,抱着他的脖子问:“这么早要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推着她进洗手间,等她出来他已经提着一个行李包等着她了。

  他们是坐的长途汽车,颠簸了将近四个小时,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空还灰蒙蒙的下了小雨,不过很快就停了,是个带着乡村气息的小地方,这里比帝都还要冷,邵峰给小冉添了个围巾才领着她出了汽车站。

  来接他们的是一个已经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伯,穿着军色的棉大衣,见了邵峰就乐呵呵地说:“欢迎领导,欢迎领导。”

  邵峰拉着他的手寒暄:“管大爷,都说了你直接叫我邵峰就好,管晴最近有回来看你吗?”

  “那丫头总是说工作忙,没时间回来,不过她经常有电话回来,也有寄钱。”管大爷宽慰地笑了笑,接着又热情地招呼,“我先载你们回去。”

  管大爷的座驾是一台半新旧的拖拉机。

  邵峰穿了今年最流行的卡其色休闲服,衬得他面白如玉风度翩翩,只是这拖拉机上还有没扫干净的禾草鸡鸭粪便,他坐在上面反而看起来像个落难的贵公子。

  夏小冉的笑容一直没有断过,邵峰捏着她的手心瞪了她一眼:“小丫头,笑什么?”也忍不住笑了。

  夏小冉偎依在他怀里,把玩着他外套上的纽扣:“笨啊,笑你傻你也不知道。”

  邵峰环着她的肩:“是啊,我们是一对大傻瓜。”

  “为什么想到来这里?”

  “怕你闷,带你来散散心,管大爷的小女儿唱民俗音乐很有特色,之前采风来这里遇见了觉得她很有潜力,就提拔了一下,你别看这里简陋,民风很淳朴,景致也相当不错的。”他指着山的另一侧说,“你瞧,那边就有一个很大的湖,水清得见底。”

  夏小冉被他说得心动了,兴奋地说:“真的?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瞅瞅?”

  “你不累吗?反正我们要呆好几天,不急的。”邵峰拨拨她的刘海说。

  “我想现在就去。”也许她被困得太久,一下子呼吸到这么新鲜的空气反而整个人都精神起来,更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说的那些好地方。

  邵峰知道路怎么走,于是让管大爷先回去,自己拉着小冉往山坳那边走,一路上都是碎石铺出来的小路,路的两旁是稻田,偶尔会有小孩子在小山坡上放牛,走了十来分钟,视野逐渐开阔,一个半月形的湖映入眼帘,一群水鸭在湖边游荡,天很蓝,空气很新鲜,水很清。

  邵峰兴致一来,从身后搂着她轻笑:“只羡鸳鸯不羡仙。”

  夏小冉白了他一眼:“明明都是水鸭,哪来的鸳鸯?”

  邵峰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呼出的热气暧昧得让人心境荡漾,沉声喃喃:“我和你就是鸳鸯啊。”

  夏小冉红了脸:“油腔滑调。”耀眼的阳光撒在她的脸上,熠熠生辉。

  “我可没骗你,这里真叫鸳鸯湖。”但愿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只有他和她,直到地老天荒。

  回到管大爷家的时候几道简单的农家小菜已经放在桌子上,大爷和他老伴下了田干活,几个儿女也住在别的房舍,这屋子是为他们的到来专门收拾的,很干净亮堂,两人就着小菜吃了饭,抵不过倦意就躺下睡了。

  天方露白就听见鸡鸣,夏小冉醒了以后就睡不着了,拉着邵峰四处拍照留影。正好遇上村里的赶集日,买了很多山货回来。晚餐他们决定自己开小灶的,因为小冉觉得不好意思再麻烦人家,就想自己动手做菜,可是那烧火的炉子她根本不会用,吸了一鼻子的灰,邵峰也不会,最后两人还是到管大爷那儿蹭饭吃。

  在村里逗留的这段日子虽然简朴了一些,可是夏小冉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灿烂,邵峰也终于放下心来,他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

  临走的前一天,管大爷的侄子娶媳妇,在家门口热热闹闹地摆了丰盛的流水席招呼亲朋好友,也邀请了小冉和邵峰,让两人见识了一把乡村婚礼。

  他们闹洞房的时候,邵峰忍不住对夏小冉说:“小冉,干脆我们也结婚得了。”

  夏小冉喝了几杯白酒,根本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只是一味地傻笑。

  第二天醒来,她左手的无名指多了一枚白金钻戒。

  她记得,那是很久以前,她和他一起看中的婚戒。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1
长久


  他们继续坐长途汽车回北京,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夏小冉说口渴,邵峰就让她等着,自己跑去小超市买了矿泉水,出来见小冉站在那儿等他,他孩子气地轻笑: “小冉。”连续唤了两声,可她没有一丁点反应,傻傻地立在原地,目光一直注视着前方。

  邵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疏疏落落的大树下,一辆耀眼的捷豹突兀地停在那儿,驾驶座上坐的人他们都认识,秋末阴阴的凉意拂遍全身。

  他过去握着小冉的手,刚刚碰到她,这才发现软软的手冷冰冰的,他想拉着她往前走,可她执拗地不肯再迈开一步,不仅脸色,连嘴唇都是泛白的,面容萧瑟得如同枯萎的落叶,眼睛里带着绝望。

  很多人总是以为美好的日子很长久,可以肆意挥霍,可以不加珍惜,可她知道不是的,她的每一秒快乐都是奢求来的,只是没想到会消失得那么快,才半个月而已。

  世上哪里有长久?她怎么看不到?

  邵峰叹了口气,坚定地握着她的手近乎强迫似的扯着她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不用怕他。”

  夏小冉一直缩着身体,紧抓着他的手臂,眼睛没有离开过前面的那辆车,那防备的模样好像那是一头非洲雄狮,随时随地会扑过来将他们吞噬一样。

  看到他们慢慢地朝自己走来,傅希尧也开门下了车,倚着车门,随手把烟扔地上用脚踩息,他站立的位置上积满了烟头,不知道来了多久了,在夏小冉记忆里他从来不会有耐心等人的,所以她更加不明白,他这样纠缠不休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傅希尧的手搭在倒后镜上,歪着头有些恶劣地轻笑着,周围的空气里弥散的是夏小冉熟悉的烟草味,他又摸出一支烟,点燃了吸了一口,玩世不恭地吐出一个个烟圈,眼睛笑眯成一条线:“这几天玩得可愉快啊?”低沉的声音带了些讽刺,说话时他黑亮的眼睛紧实地凝在夏小冉身上,仿佛要把她看穿看透似的又深又沉。

  夏小冉已经完全不会思考,怔怔地看着傅希尧。

  “托福,没有外人骚扰,我们到哪儿都过得愉快。”邵峰嗤笑一声,推了推小冉的肩膀说:“你先回去,我们兄弟俩难得见面,得聊一阵子。”

  阳光下,傅希尧被他的动作刺了眼,眯着眼睛看了好久才发现他们的无名指上都戴着戒指,乌黑阴沉的瞳孔一缩,鼻子哼着冷笑,尤其是看到夏小冉踮脚在邵峰耳边低语了什么,然后乖乖地听话离开,他更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她对他,从没有这么听话。

  邵峰跟他对视了半晌,顿了一会儿说:“找我有事吗?”带着京味的声音不是很大,云淡风轻得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可是他紧握的拳头又不是那一回事,他比谁都清楚,他想揍他,狠狠地揍他一顿。

  傅希尧弹弹烟灰,若有似无地笑了笑:“邵疯子,不管怎么样,她已经跟了我。”

  “那又如何?”邵峰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

  傅希尧笑得风流:“你不介意?我跟你说啊,她左胸上有一颗胎痣,也是她的敏感处,还有她的脖子……”他的话没有说完就吃了邵峰一拳,而他没有闪避,仿佛也在等着他发怒,等着他这一拳,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腥,还得寸进尺地继续说:“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那一刻,傅希尧觉得自己也疯了。

  邵峰再也忍不住,放开声破口大骂:“你TMD的给我闭嘴!信不信我杀了你!”杀气腾腾的眼睛让人毫不怀疑他的决心,就连空气都被染上了剑拔弩张的气息,他把傅希尧死死地摁在车前,咬牙切齿地说:“小冉是我的!是我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你对得起我吗?”他伸出手想再给傅希尧一拳,可无意中瞥到他隐藏在刘海的那道小伤疤,挥舞的拳头顿时僵在半空中。

  你救过我一命,我将来还你一命。

  说啥呢?见外是吧?咱俩是共过生死的好兄弟呢。

  很武侠式的台词,每个男人少年时代都曾有一个武侠梦,仗剑江湖,快意恩仇。

  那时他们不过是六七岁的孩子,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他最擅长的就是爬树捣鸟窝,大人们不许,他们就偷偷地来,他上树,傅希尧在下面把风,大院的那棵老树已经上了年纪,枝桠都老旧脆弱,他一时不慎地踩上去,还没反应过来人就摔到了地上,却发现不怎么疼,低头一瞧,傅希尧把他接住了,自己的额头碰到石头,人早昏了过去,一直流着血,当时他真的吓坏了,看着地上沾满血,大人们急急忙忙地送他去医院,他以为他真的死了。

  后来傅希尧的额头缝了7针,胫骨被压伤,在医院躺了一个月。

  那会儿他天天去医院陪他,两人的关系越来越铁,整个大院谁不知道邵峰和傅希尧俩小子焦不离孟形影不离,再后来周跃民家也搬进来,他们一起疯,一起玩,一起长大。说他们是好兄弟,呵呵,怎么现在想起来却这么讽刺这么悲哀呢!

  邵峰觉得自己就像被圈住的困兽,盯着傅希尧的眼睛一直重复:“你怎么对得起我?”傅希尧每说一个字都像一把锐利的刀刺进他的心口,试问发生这样的事哪个正常的男人会不介意?可是他不能介意,因为那不是小冉的错,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是他给了别人伤害她的机会,更可恨的是傅希尧说得对,如果没有他,可能小冉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儿。

  宋庆国,他使了点手段让他滚到国外再也不能回来,王岚那丫头,估计也不能在北京混下去了,至于傅希尧,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动不了他,有太多的顾忌,又有太多的无奈。

  傅希尧推开他,抖抖衣领,缓了缓神让自己冷静,又恢复那种滴水不漏的淡漠却张狂的样子,他不紧不慢地说:“你知道你输在哪里吗?你输在太过冲动,要是有本事你就把她一家都弄国外去,别人想发作也找不着门路,要是不行就慢慢地磨,家里不同意你就耗着不结婚,玩个地下情,反正现在一张结婚证书有也跟没有差不多,等有了孩子你还怕他们不同意?只可惜……你开局开得太糟糕,才一发不可收拾,她跟着你,永远不会幸福的。”

  邵峰被他的话震得僵如化石,脸色青白交加,他抿着唇冷笑:“那小冉跟你就有幸福可言?你当她是什么?你又问过她需要什么吗?是啊,我什么都输了,我可以一无所有,那又怎么样?我有她爱我就够了。”

  傅希尧幽暗的眼底闪过一道光,他看着邵峰的无名指:“爱?”仿佛在思考这究竟是一个拥有什么意义的字眼。

  夏小冉上楼以后越想越不妥,把行李放在玄关就匆匆跑了下来,才出电梯口就见到邵峰弯着腰,表情很痛苦,而傅希尧的手伸向他,她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扶着邵峰的臂弯挡在他前头,恨声对傅希尧说:“我们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很明显的,夏小冉的心是向着邵峰的,问也没问,就以为出手的是他。若她愿意了解他,就知道他已经很多年没打过人了,就算再年少轻狂的时代,也只是打过外人。

  傅希尧收回手,有些自嘲地冷笑:“我还不至于对一个病秧子下手,不过,你们的美梦也该醒了。你们以为王家会善罢甘休?邵叔始终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况且……邵疯子,你这一身伤就是富贵病,不好好将养着,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夏小冉完全呆住了,看看邵峰,又瞥向傅希尧:“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那你得问问他自己了。”傅希尧看她老鹰户小鸡的样子就想笑,后来想想也没什么可笑的,更可笑的是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一个已经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还是为了加速兄弟反目?好像都不是,他似乎只是要一个答案。

  他问她:“夏小冉,你就这么喜欢他?他有什么好?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为什么你就不能留在我身边。”

  邵峰捂着胸口,一直喘着大气,想说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倒是夏小冉,忽然变得很冷静,异常地清醒:“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我爱他,我不爱你。”

  傅希尧像被雷劈到一样,瞪大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她看。

  看着他们俩手挽着手相亲相爱地靠在一起,他恨不得冲上前分开他们,把她拉回自己身边,可是她说什么?她不爱他,是他犯浑,天天吃不好睡不好的想她!

  “你们好自为之!”他扔下一句话就上了车,才发动车子又摇下车窗对他们说:“既然我能找到你们,他们也快了。”然后扬长而去。

  他们?邵峰脸色一变,他们,指的当然是邵家,王家的人。

  看着傅希尧离开,夏小冉脑门突突的跳,总感觉有更坏的事情要发生了。

  原来她的第六感还真准。

  第二天,她的父母来了。

  叫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她刚开门,她父亲就闪了她一巴掌,恶狠狠地骂她:“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2
未来


  夏小冉紧紧地抱着邵峰,没有再开口,只是默默地流着泪。

  就在刚才,邵峰试图向夏父夏母解释一切,可夏之年已经气急攻心,什么也听不下去,先入为主的以为解释便是掩饰,无风不起浪。他叹了一口气,对夏小冉说:“囡囡,只要你们分手,跟我们回家,你就还是我的女儿。”说到底,儿女是父母的心头肉,怎么舍得?

  邵峰紧抓着夏小冉,空气凝结半晌,最后听得她脆弱而缓慢地说:“爸爸,我们根本没有错,我要跟他在一起。”

  夏小冉是第一次如此忤逆父亲。

  闻言,夏之年气极地抬高手,邵峰赶紧把她护在身后,想替她受这一巴掌,可夏之年终究还是下不了手,老夫妻俩失望离开。

  夏小冉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爱得那么艰难,而且所有人都要来反对他们?

  那一晚,她精心准备的两菜一汤一直到冷了也丝毫没有动过,谁也没有胃口。

  邵峰千算万算,算漏了夏父因为身体问题,临时取消了去英国的为期一个月的学者交流会,也因此失去了解释的先机,让人钻了空子。

  他搂着夏小冉窝在沙发里,陪她坐了一夜。

  他看到阳台上晾得满满的衣服,有他的也有她的,看着桌上那几道自己喜欢吃的菜,笑得很满足:“小冉,等我们结婚以后,我想我们得换一个大房子,最好有花园的那种,可以种种花草,对了,我觉得还得按一个秋千,等有了孩子他们就可以在花园里玩,我们一家几口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生活。”

  他描绘的,是他们一直向往的未来,他许她的未来。

  属于他的温暖透过她冰冷的肌理跃进她的心,击退她的寒意,她很有默契地不再提别的,还顺着他的话继续编织着:“然后啊,等孩子大了,咱们老了,就会为了他的事发愁,他可能不听话,我又舍不得打,到时候你得唱白脸,咱们慈母加严父,唔……”

  他忽然吻住她,她只是微微地僵了一下,却没有拒绝。他欣喜若狂,情不自禁地一路吻下去,手指还大胆地探进居家服里,抚揉她的柔软,扣子一颗一颗被解开,露出她瘦削却惑人的**,他越发地疯狂,深吻落至光洁的肩头,可就在这缠缠绵绵的激情时刻,他却忽然顿住了,双手撑在沙发上,还喘着粗气,而沉默的目光凝在她的肩窝处,那里,有一排牙齿印。

  她被骤然变冷的气氛冻得清醒过来,顺着他的目光,她也同样看到那个狰狞的印记,那些仿佛已经久远,远到她已经不想记得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因为动情而柔软的身体瞬间僵硬得跟化石一样,一动不动。

  记得忘记——这个本事她怎么也学不会。

  疼痛,像午夜破碎的月光,疏疏影影,忽然化成无情的冰刀,一点一点地凌迟她的心。

  那些另一个男人打在她身上的烙印,也许这一辈子也不会消失,她该如何面对?她揪紧他的衣服,指尖一颤一抖的如同叶上脆弱的蝴蝶,才止住的泪水又开始决堤。

  他慢慢地低下头,轻吻上了那道伤疤,似乎在感受她曾经受过的苦和难,那不是耻辱,那是为了让他记得,这个女人为自己为他们在一起,曾经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他们始终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时机不对。

  她说肚子饿了,他明知道她是在逃避自己,却也没有点破,他们之间已经失去过太多太多,只能依靠时间,慢慢地把空缺填满。

  看着一桌被遗忘的冷菜,夏小冉说:“把菜热一热还能吃。”

  邵峰摇摇头,捏了下她的鼻尖:“翻炒的菜没啥营养,要不这样,我煮给你吃?”

  “你?”夏小冉睁大圆溜溜的眼睛瞅着他,揶揄道,“不会又是烤焦的荷包蛋吧?”

  “别小看我,像我这种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男人很稀有,不知道多受女人欢迎啊。”见夏小冉听了他的话,嘴嘟得可以挂油瓶,他宠溺地笑了笑,那般笑容如初冬的暖阳,化去一切伤感,他又说,“傻丫头,我只做给你吃,别人可没这个福利。”

  霎时,夏小冉甜得整颗心都融化了。

  邵峰煮了一大碗面,果然如夏小冉所料,火候控制不得法,面有些糊了,上面还有盖着两只依旧焦了的荷包蛋。

  他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笑着说:“看来老祖宗说的“男主外、女主内”是至理名言,你将就着吃吧。”

  夏小冉痴痴地看着面,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她舍不得,仿佛只是看着邵峰穿起围裙在厨房走来走去,她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邵峰玩心一起,夹起面的一端自己含着,把另一端送到她跟前,还挑了挑眉,她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照着他的意思咬了面,而且心有灵犀地没有咬断,小心翼翼地吸,慢慢靠近,一直到他们的嘴唇相遇,面才断。

  餐桌就摆在窗台前,月光投进来,他们的倒影很像那种热销的对嘴情侣娃娃,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小冉。”他的声音很低,回绕在她耳边,沉沉地很有磁性,“谢谢你,没有选择放弃我。”也许他比她,更没有安全感。

  “不要放弃我,千万不要。”

  他的侧脸那样瘦,瘦得让人心疼,她忍不住伸手摩挲他的脸颊,新长的胡渣扎她的手,其实他的样子已经牢牢地刻在她的心上,可是她还是有种恐惧,怕自己会忘了他,明明他就在她身边,她还是觉得心空空的,很不踏实。她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里,两只对戒合在一起,刚好是一个完整的“LOVE”。

  “好。”她答应他,把头埋在他怀里,“那你记得,别放开我的手,不然我会迷路的。”

  后来夏小冉想起来,为了避开所有的人,她和邵峰连手机都换了,父母自然没有她的电话号码,好在妈妈临走时悄悄告诉她下榻的酒店和房间号,母女连心,大概意思是,还有补救的机会。

  她跟邵峰一起去了那家酒店,想解释所有的误会,求得父母的谅解。

  他们的爱,太需要祝福了。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

  “1325的客人?那位男客人早上突发心脏病昏倒在房间里,当即送院急救了。”客房经理如实地告知他们。

  “你说什么?”夏小冉难以置信地捂着嘴巴,大脑已经完全无法思考,要不是邵峰扶着她,她几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就连邵峰也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怎么会这样?

  其实有很多事,不是努力争取了,就一定能得到,譬如爱情。
如何


  夏小冉对医院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白白的墙壁,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进进出出的人神色都是苍白恍惚的,好像有一团白雾,走了进去就会迷路,再出来已经今是昨非。

  爷爷是胃癌晚期,到后来已经吃不下东西,要不就是昏睡,要不就是疼醒,就她当时那么丁点大的年纪都觉得可怕。爷爷也有过清醒的日子,不过沉默居多,有时候会一直看着她,偶尔会摇头叹气。大伯不能生育,爷爷只有她一个孙女,可大人们说爷爷疼她到骨子里,更多的还是因为她像奶奶。在她守在病床前的那些日子,她听得他呢喃最多的两个字就是“小婉”,她奶奶的小名。听父亲说原来当年他们两位也是历尽磨难才终于走到一起的,那也是她第一次知道,何谓坚守的爱情。

  后来,爷爷终究没有熬过那个的冬天,像如今一样寒冷的冬天,她爸爸刚从急救室转到加护病房,妈妈站在房门前默默流泪,而邵峰,被她赶走了。

  方才妈妈一见了他就激动,控制不住情绪地指着他们喊:“你们是想逼死他吗?”窗外冰冻的寒风打在两人的脸上,是锥心刺骨的疼。

  犹如那一日,王岚怨恨地对她说:“夏小冉,你想害死他吗?”

  然后她站在他的病床前,看着他被一堆冰冷的仪器包围着,瘦得颧骨凸起来,插着管子的手青筋爆现,呼吸很虚弱,不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邵峰,像完全变了一个人。那时她就想,他们为什么要爱得那么艰难?又或者说,如果在那个衣香鬓影的晚上,在他遇到她之前她先转身,也许他们就不会相爱。

  医生说夏之年的病情暂时稳定,温淑芳终于冷静下来,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絮絮叨叨地说:“囡囡,你不知道你爸爸有多疼你。”

  昨晚夏之年回到酒店以后,一直就睡不着,坐在沙发上吸了一晚上的烟。尽管白天那样愤怒,可到底他骨子里还是疼小冉的,后来跟妻子商量的时候还坚持说他相信自己的女儿,他叹气说:“如今年轻人的事我们也管不着,只要囡囡觉得幸福,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是没想到他那样清风傲骨的人都已经那样妥协了,原来还不够。

  他们同意了,不代表别人也同意。

  早上温淑芳出去买点东西,回来就看到夏之年站在窗前,一动也不动,手里紧紧捏着一个大信封,温淑芳不明所以,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轻轻喊了句:“老夏?”才走到他跟前他就忽然间捂着胸口,仿佛很难受,她还没来记得给他拿药,他就已经倒下了。

  在救护车上,他曾短暂的清醒过来,只是抓着她的手断断续续地说:“他们家……欺、人、太、甚,囡囡……不合适。”

  不知道是什么人,跟他说了什么话,又给了他怎样的伤害。

  那个信封的东西,温淑芳没有看,也不敢看,她从手袋里拿出来把它递给夏小冉,带着哭音问:“囡囡,是不是为了他,你连爸爸妈妈都不要了?”说不出是失望还是痛心,这个他们从小宝贝长大的女儿,视为骄傲的女儿,竟如此伤他们的心。

  夏小冉攒着信封一直摇头,泪如雨下,一滴滴泪落在她米黄色的裙子上,晕开朵朵的花,嘴唇被她咬出血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爸爸有什么意外,她如何原谅自己?

  她靠着冰冷的墙面,泪水模糊了眼睛,觉得自己走到了一个死胡同,无论她怎么坚韧怎么反抗,那堵厚厚实实的阻碍还是挡在面前,不单只她自己走投无路,她还捎上父母,让他们受屈辱受伤害,还有邵峰,他本来该是挥斥方遒的天之骄子,现在却甘愿跟她窝在小小的套房里,只为了坚持他们可悲的可怜的爱情。

  她想在医院里等爸爸醒来,可妈妈不同意:“你爸爸不能再受刺激了,你先回去吧。你长大了,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

  她浑身一震。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全身的神经都麻木了,只是机械式地往前走,好像连方向也找不到。直到邵峰把她拉住:“小冉!”原来他一直就没离开过医院。

  她擦干眼泪,茫然地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睛满是血丝,底下还有青黑,脸颊瘦得让人心疼,她又想哭了。

  邵峰想伸手抱抱她,又发现自己的手很冷,半路缩回来搓热了,这才拉起她的手问:“伯父怎么样了?”

  她逼自己打起精神,言不由衷地摇头:“别担心,没事了。”

  邵峰怔了怔,复杂地看着她,却没有戳穿她的话,只是贴着她冰冷的脸喃喃:“对不起……小冉,对不起,是姑姑……”其实他猜也猜得到是怎么一回事,而一通电话,更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闷声说:“我不怪你,不关你的事。”怪只怪,他们爱得这样深,缘分却这样浅。

  她拉着他去超市,买了一大堆火锅食材,回家熬了一锅飘满辣油的四川火锅底,沸烫的汤面欢快地跳跃着,他喜欢吃辣,边吃边嚷着喜欢,一直没停过筷子,后来发现她根本没有动,转头看去,她簌簌地落着泪。

  他一下子急了,连忙丢下筷子,拿纸巾笨拙地替她擦眼泪:“你怎么了?”

  她推开他的手,吸了吸鼻子说:“就是太辣了,难受得忍不住,辣得喉咙都黏起来。”

  他弯唇傻傻地笑了笑:“,那多喝点水,以后啊,记得做个鸳鸯锅,你一半,我一半,谁也不耽误。”

  这话,让她沾了辣味的喉咙更添了些许苦涩,以后,以后,也许永远也不会有的以后。

  饭后,他主动负责洗碗,还推着她先去洗澡。

  然后他们靠在一起看了一部电影,是老片《勇敢的心》,她依旧哭得泪水哗啦哗啦地流,华莱士的死,和伊莎贝拉的情,每一幕都击中她的泪点,其实戏里戏外,那么多人和他们一样,相爱却不能相守。

  夏小冉早上起来的时候,邵峰还在睡,才踏入初冬屋里就开了暖气,都这样他还是睡了很久身体才暖和一些,这是病根。被子的半角滑下,露出他精瘦的胸膛,手臂、靠近心脏的地方有几道疤痕,她一直不敢碰,仿佛那疤痕那疼痛是落在她身上一样可怕,而他原本可以活得很潇洒的。

  她很艰难才忍住,没有流泪。

  她先到厨房做了早饭,摆在保温瓶里温着,然后到阳台上把她和他的衣服都收起来,规规矩矩地叠好放在衣橱里,然后把自己简单的几套衣服放到袋子里,不舍地环顾了这间房子好久,好久,可再不舍,还得舍。真有些讽刺,她答应过不会放弃他的,可如今她要食言了。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跟家人反目,车祸,她被迫接受了傅希尧,她父亲一再病危,现在的她再不能为这份爱失去什么了。

  渐渐地,爱会变得模糊,变得什么都不是,才发现,坚持已经失去了本来的意义。

  邵峰在睡梦里隐隐地听见门响,迷迷糊糊地醒来,下意识地往身边一探,空的,他一下子醒了,踩着拖鞋往客厅走,闻到粥的香味,他喊了一声:“小冉?”

  没有人回应他。

  他转了一圈,没找到人,觉得有些不对劲,洗漱后想拿衣服穿,发现衣柜里只剩下他的衣服,他的手握着把子僵了很久,默默地穿好衣服,默默地扣上扣子,然后,默默地坐在床沿。闷闷的暖气里仿佛还带有她的气息,他用手捂着脸,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还能做些什么。

  手里拿着放在床头柜的相框,她和他的合影,还记得那位摄影师说他们很有夫妻相的。

  照片渐渐变得模糊。

  小冉说不怪他。

  而他,也不能怪小冉。

  她那么冷静,他也很平静,也许他们心里已经早早有了预感。是他的身份他的家庭把小冉逼到绝路,一步一步摧毁他的幸福,躲也躲不开,藏也藏不住,就连他什么都不要都不行,正如小冉所说的,那是跟他连着血脉的血亲,如何断得了?

  可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他还是不想放手。

  后来他飞车去医院,来到她跟前的时候,他们彼此的脸色都很苍白,他还没开口,她却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轻轻地摇了摇头,把那个大信封交给他。

  他拿出里面的东西看了一遍,脸色青白交加,刚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到小冉说:“从昨晚到今天,医生给我爸爸下了三张病危通知书,邵峰,这样的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还如何在一起?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2
七秒


  邵峰的心口一点一点地收紧,钝钝地痛着,手里的信封被他下意识的用劲揉成一团,他绷紧下颚,定定地看着夏小冉的脸,她的眼里泛了一层水光,没有一丝血色,惨淡的白跟医院的墙壁融为了一体。

  他专注的目光让夏小冉几乎不能呼吸,她把头转出窗外,看到楼下花园有人在喂鱼,几尾锦鲤悠然地游来游去,她忽然想起了苏晓沐曾经说的话,笑得很苦涩地说:“邵峰,有人曾经告诉我,鱼之所以能这么快乐是因为它的记忆力永远只有七秒,无论这七秒的相遇多么轰烈,七秒过后又是新的开始、新的轮回,也许……我们的第七秒到了……”

  “不……”邵峰神色徒变,下狠力攫住她的肩膀,看到她吃痛地皱着眉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他抱紧她,顾不得周围的人投来的目光,焦急地说,“小冉,还有办法的,我们走,我们到国外去,跟伯父伯母一起到国外。”是他放弃得不够彻底,那么他都愿意失去,除了她,他什么都能舍!

  夏小冉恍惚地怔了怔,冰凉的手指搭上他宽厚的手背,然后一点一点地将他的手抽离,彼此交握的手已经失去了温暖,一生的承诺也烟消云散,感觉就像有一条无形中裂开的鸿沟,让他们在不经意间已经隔着千山万水,永远只能隔岸相望。

  她摇摇头说:“没有用的,能不能相爱是两个人的事,能不能在一起却是两家人的事,我自己可以无所畏惧,可我不能用家人□情的赌注,还有你,他们再多的不是也依旧是你的至亲,你真的能放下吗?”束缚他们的是亲情这张无形的网,去哪里都摆脱不了的。

  邵峰被她的话问住了,就因为是至亲,所以他至始至终都采用沉默对抗的方式,他太过了解他父亲的手段,从小到大都是他服从父亲的命令,他从不曾了解自己到底需要的是什么,而反抗的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伤,其实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软弱?

  他还想说点什么,却听到温淑芳在走廊的另一头招手,激动地喊着:“囡囡,快,快来,你爸爸醒了!”

  夏小冉面露喜色,抬脚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到他傻傻地站在原地愣望着自己的背影,她的心里涌上了一抹酸楚,她张唇说了几个字,然后坚定地往母亲的方向走去。

  他已经不会思考,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可他看懂了她的意思,她说:音乐家,对不起。

  这次,是真的不再相见。

  对不起,我食言了。

  对不起,我不能再握着你的手一起走下去。

  也许再也没有人,再甜甜腻腻地对他喊,音乐家。

  他以为是下雨了,惊觉脸上一片湿濡,抬手一抹,原来是流泪了。

  邵峰,你看看你自己,这般懦弱,这般无能,你说别人配不起她,那你呢?

  夏之年一头银丝有些凌乱,布满皱纹的眼半张半合,他戴着呼吸器,嘴唇微张却开不了口,医生说他现在的身体很虚弱,能醒过来已经是奇迹。

  夏小冉趴在他的病床前,压抑的哭声低低传来:“爸爸,对不起,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温淑芳掩着唇,也是默默地落着泪。

  夏之年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却又把头转到另一边,手指吃力地朝门口挥了挥,似乎是让她离开。

  夏小冉心中一恸,急急地握着他的手喊:“爸爸!”

  可夏之年已经闭着眼睛,只是胸口一起一伏地泄露了他的情绪,温淑芳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让你爸爸休息吧,这儿有我看着,你回酒店去帮忙收拾几套换洗的衣服,明天拿过来。”

  “我……”夏小冉还想说话,妈妈朝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们不知,邵峰在病房前站了很久,那双漆黑的眼睛似乎在看他们,也似乎在透过他们看些什么,最后默然地转身离开。

  对他来说,遗忘和坚持,都很难。

  市中心的某座商业大楼——

  秘书敲门的时候手都是抖的,双腿直打颤,大BOSS最近心情不好,公司的高层几乎每个人都被他吼过,人人自危,她在他手底下办事更是战战兢兢,就怕哪里惹了他不高兴,随时得卷铺盖走人。

  傅希尧正在看设计部送上来的设计方案,才看两页就发现了几处漏洞,火大得想骂人,秘书敲门时他不高兴地喷火:“进来!”那双犀利的黑眸毫不留情地直视着她,拧着眉冷声问:“又有什么事?”

  秘书镇定了一会儿,从文件夹里取出两张音乐会入场券,上前一步放在他跟前:“傅总,您要的票已经到了。”

  傅希尧挑起下巴问她:“这是什么?”他的眼神有些疑惑,仿佛忘记了有这么一桩事情。

  秘书回道:“傅总,这是钢琴大师拉尔夫先生在中国巡演的首场式,您之前吩咐我提前订票的。”

  经过秘书的提醒,傅希尧终于想起来了,他微微眯起眼睛,冷淡地说:“知道了,放下吧。”

  等秘书离开以后,他拿起票看了几眼就意兴阑珊地丢在一边,他对什么演奏会没有一点兴趣,喜欢听的人,是夏小冉。那时她还跟着自己,每晚总要听几遍这个拉尔夫的专辑才睡得着,后来恰巧听朋友说这个人有意来中国办演奏会,他鬼使神差就记住了,那时还想着,这下那个小女人该高兴了吧?没想到……

  他萧索地靠着椅背,一闭上眼就是她那张娇娇小小的脸,看他的眼神除了怨恨、淡漠、难堪,再没有别的。也就只有看着邵峰,才知道原来她也有眉眼如丝温柔似水的时候,那天她冷冰冰地对自己说,没什么,只因为我爱他,我不爱你,这就够了。她又一次成功地在他心口划了一刀,狠狠的一刀,无论他做了什么,在她眼里都是一文不值的。

  其实他无需讨好任何人,从来都是别人巴巴地求着他的,她既然这么不稀罕自己对她好,她既然想的是别人,他为什么还得放软姿态?比她好比她漂亮的女人多的是!他想,也许是最近没女人的缘故,他都有些神经兮兮了,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他把门票扔到了垃圾篓里,觉得心里有点烦躁,猛地起身,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决定出去透透气。路过秘书处茶水厅的时候,几个小秘书围在那里叽叽喳喳的,一见了他马上作鸟兽散,他好气又好笑,刚好觉得有点渴,进去倒了杯咖啡,坐下来抿了一口,瞥见餐桌上有本杂志翻开了。

  你爱的他(她):

  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会发现哪里都有她的影子,会总是想给她打电话,会惦记她的笑容,会想着讨好她……

  他猛然一震。

  听到走道有人走动的声音,他又迅速把杂志扔到一边,骗骗女孩子的东西,哪能信以为真。

  他拧拧眉,抓起外套起身往外走,真有些倦了,他先是回了别墅一趟,倒头就睡,快五点的时候才起来。因为度假村的项目进行得很顺利,近日开始破土动工了,晚上在酒店开了庆功酒会,他简单拾掇了一下又出门,面容很沉静,看起来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傅四少。

  可到底是有些什么不同了,他没有发现,或者说他还不愿意去发现。

  夏小冉走出医院的时候,天空是灰黑色的,像吐出的一层层烟雾,阴沉且低迷,她没走几步就下起雨来,雨虽然不大,却很密,没打伞的人都急着往边上躲,只有她,一个人茫然地走,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变大了,又什么时候天黑了,她浑然不觉身上已经湿透了,眼前朦朦胧胧的一片。

  走到一家婚纱店前,橱窗摆着今季最新款的婚纱,她呼吸一摒,顿住了脚步,前天她和邵峰还在讨论要办一个怎样的婚礼,今天他们就分手了。

  离离合合的人生。

  那么宽敞的路上,车水马龙,行人百千,不知道为什么,傅希尧一眼就看到了她,形萧落索,像个小可怜。仿佛已经忘了自己说过的话,还在红灯那来个逆行转弯,流线型的车身轻松嚣张地停在了婚纱店前面。

  他打开门,优雅地下车。

  雨下得更大了,他们谁也没撑伞,却并不显得狼狈。

  他又朝她走得更近了些,他穿的是灰色的西装,丰神毓秀,显得他很挺拔,每走一步都迷煞了人的眼。

  然后在她身后站定。

  也许,属于他们的七秒开始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2
发现1


  傅希尧脸上的表情很淡,声音透过润湿的空气传到夏小冉耳后:“风大雨大的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邵疯子呢?”他浑然不知道自己那似笑非笑的语气要多酸有多酸,俨然一个妒夫。

  夏小冉木然地看着橱窗印上了傅希尧的影子,夺去了白纱的颜色,她咬了咬唇慢慢转过身,一言不发地与他擦身而过,根本不想与他有任何交集。

  傅希尧哪会轻易容人冷落,面色一沉,一下子握住她的手臂,微微低沉地说:“朋友见面也该打声招呼才走,这点礼貌你不会不懂吧?”雨已经渐渐停了,仍有风,她湿漉漉的长发掠过他的手,沁入心扉的凉,跟他温热的手指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黑亮的眼灼灼地看着她,带着强迫的力道逼得她不得不回头,秀眉紧皱,却不是看他,而是专注地看着不远处一对白发苍苍手搀着手过马路的老夫妇,从心到喉咙涌上了一抹酸涩,不答反问:“傅希尧,你什么都有了,还想怎么样?”

  傅希尧瞬时全身僵直,沉默良久,才风马牛不相及地犹豫地浑然不觉地放低姿态问:“喂,你……能不能对我笑一笑?别总是绷着个脸让人瘆得慌!”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住了,尴尬地别开眼,手劲也放松了,没头没脑地拦住她就问这样抹脸的话,他疯了不是?

  天色暗下来,初冬的冷风刮在皮肤上,刀割般的疼贯穿全身,所有的力量都被抽走了,让人躲都没处躲,就像这人生这命运,谁又能躲得过?

  夏小冉抬起憔悴的眼,脸上不知是雨珠还是泪珠,叠叠层层。她没有抗拒,勾起唇弯出一个僵硬敷衍的笑容,鼓作欢颜地喃喃:“这样就可以了吗?傅先生。”

  然后她一直笑,悲凉地笑,傅希尧终于忍不住,晃着她的手臂想让她清醒:“够了!够了!”她是故意的!她明知道他要的不是这个!不是这个!

  夏小冉本就昏昏沉沉的,被雨水打湿的身体冷得直发抖,被他这么一晃,干脆整个人直直地倒在了他怀里,昏倒前只隐约地记得有个高扬的声音一直喊着自己的名字。

  这一昏就是半宿过去,她感觉自己被密实地包围着,柔软的蚕丝被烘得她整个人火一样的温热,她好像睡了很沉的一觉,迷迷蒙蒙地醒来,头顶上的小壁灯亮着,灯光晕黄柔和,照在白色长绒地毯上,出奇的温暖。

  看着很陌生,又很熟悉的地方。

  夏小冉混沌的大脑有片刻的疑惑,想动,却动不了,腰身被人紧紧环住,还听见了不同于自己的呼吸声,哑哑的嗓子有些迷糊:“醒了?感觉好些了么?”傅希尧的手放到她额头上,浅浅地笑了:“嗯,不烧了。”

  其实他的手温更高。

  这下夏小冉被吓得连忙起身,僵着下巴说:“你!我怎么在这里?”她抓着被子下意识地垂眼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是从前留在他这儿的睡衣,她霎时脸色发白,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傅希尧觉得眼皮很重,可还是吃力地睁开眼睛,没好气地说:“别一副‘我怎么了你’的样子,我没饥渴到这地步……”虽然他的确很久没碰女人了,好像突然就没了那方面的兴趣,连周跃民都笑话他赶得上和尚的修为了。

  他说完这话又闭上了眼睛,呼吸很浑浊,仿佛是累坏了。

  而夏小冉也根本不想多看傅希尧一眼,起身在房里找了半圈,没找着自己原来的那身衣服,她犹豫了一下,打开衣柜才发现他买给自己的衣服还在,而且叠得整整齐齐的,她拿到浴室迅速地穿戴好,稍稍打理了头发才出来,斜眼看去,他还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挂钟显示现在是凌晨两点,她的手机没电了,连开机都开不了,她想了又想,低声喊道:“我,我先回去了。”跟他处在一个空间总有种不安全的感觉。

  可傅希尧没有丁点儿动静。

  夏小冉管不了那么多,拉开门把想走,可不知怎么的又回头看了一眼,刚巧傅希尧热得掀了被子,翻过身子难受地呓语着,声音小得她听不见,忍不住走过去,却听得他喊:“冉冉,冉冉……”

  她立在原地几乎站不稳,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满脸潮红的傅希尧。

  生病是人最脆弱的时候,此间思念可直达灵魂最深处,也最为真实,他想的念的都是夏小冉,只是他自己没发现而已。

  夏小冉疑惑地伸出手探向他的额,病火滚烫的一大片,还涔涔的发着虚汗,原来发烧的是他。她推推他的肩又喊了一遍:“傅希尧?”哪知他只是咕哝着去抓着那只手,根本没半分意识。

  她费了点劲才把手抽回来,终究是心软,叹了口气,去浴室拿了条热毛巾帮他擦汗,再添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稳稳地掖好,又喂他咽下了退烧片,去厨房取来了冰袋置他额上敷着。傅希尧睡得不安稳,火烧火燎的感觉让他像个孩子似的乱折腾。她忙进忙出的,等坐下来的时候又是一小时过去了。

  她静静地坐在靠着窗台的椅子上,远远地打量着傅希尧,他睡得很沉,浓黑的长眉微微紧皱,那双犀利的眼闭着,总是说伤人的话的嘴唇有些泛白裂开,整个人虚弱地蜷在那里,这个安静的傅希尧她不熟悉。他脾气差性格恶劣,总是嚣张霸道不可一世,总是不管不顾地迫着她,所以她甚至是恨他的。

  有时候她真不明白,她和傅希尧这样天差地别的人怎么会纠缠到一块儿?不过让人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她和邵峰志趣相投,爱得深,不一样是情深缘浅?她又开始觉得头晕,到厨房倒了杯温开水暖了暖胃,这才觉得舒服一些。

  她捧着杯子,静心地环顾这个装载着她太多不堪的地方,后知后觉地发现本来它又跟之前有很大不同,本来主打黑白的设计全换了明亮的暖色系,家具也全新的,就连窗帘都变成了柔和的轻纱,这种颜色,这种布局,这种设计,怎么感觉那么熟悉?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又很快甩甩头呢喃着:“不可能的。”自己还没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改变一个唯我独尊的男人。

  蓦地,房间里传来响声,好像是什么东西倒下去了,她迟疑地上楼开门,傅希尧狼狈地坐在地毯上,手还捂着额头,见到夏小冉仿佛不认识似的,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她:“原来你还没走?”那刚才自己半昏半醒的时候是她守着自己?不是幻觉?

  “嗯。”夏小冉简单地应了一声,站在门口那一动不动。

  傅希尧最恼她这种不愠不火不喜不怒的样子,好像冷漠得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一样,他脾气一上来又忍不住嚷嚷:“还‘嗯’什么?快拉我起来啊!”他执拗地朝她伸出手来,眼神有种让人读不出的情愫繁衍滋生着。

  偏偏夏小冉是榆木,忽视他不说,更急得踉跄扭过头抛下一句:“既然你醒了,我也该走了。”

  他慢慢地站起来,无奈自嘲:“你就那么不喜欢跟我呆在一起吗?难道我就那么惹你讨厌?”

  夏小冉没有回答,顿了顿脚步,又继续往楼道走去,然后忽然被不知何时追上的他从后面猛地搂住,手抓得死死的,她怎么也无法挣开。

  他即使在病中也不减气势,沙哑着声音缓缓说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怎么办呢?夏小冉,我发现喜欢上你了,不,应该说,我爱上你了。”

  爱情要来,无人能拒。

  爱情要走,也无人能留。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2
发现2


  傅希尧扬起满足的笑意:“他们都说最近的我都不像我了,倒像个情窦初开的傻小子患得患失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对你上了心,可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想你,哪怕只是跟你一面也好。刚才我以为你走了,正想发脾气呢,你就出现了,冉冉,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夏小冉安静地任由傅希尧搂着抱着,接着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傅希尧耐心地在等,等她表态,面上因为发热两颊红红的,楼道有些冷意,可拥她在怀,他的心却慢慢地暖和起来。他的眼神也很温柔,低下头从这个角度看她,她的睫毛格外的长,一双眼清澈得跟山泉水似的,汪汪一泓,记忆好像回到了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也就是这双眼睛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时候他就想,怎么有女人的眼睛能那么亮,亮得几乎要摄了他的魂,内心的深处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过了一会儿,夏小冉终于开口:“你爱我?爱我什么呢?其实我要求不高,只是想找一个彼此相爱的人安定下来。”她推开了他的手,转过身来与他对视,过分尖细的下巴微扬:“而你,却不是那个人,我们不合适。”她的声音不轻也不重,在偌大的楼层回响着。

  傅希尧嘴角轻轻慢慢一撇,双眸紧紧睨着她,情绪隐动。

  他出其不意地扳着她的腰身往自己身上靠拢,温热灼烫的气息贪婪地纠缠着她索求着她,逼得她只能颤颤地攀着他沉沦。电话一直在响,等重复第三遍响起的时候他终于松开她,却又不太温柔地抓着她的手往客厅走,单手接起电话,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越听他的脸色越阴沉。

  他挂了电话,扭头怜悯地看着犹气喘吁吁的夏小冉,脸颊扬起不屑的笑容:“我不合适?邵峰就合适?他昨晚在家里昏倒被送进医院了,我说你们俩可真真是妙人,这个刚晕过,那个也跟着晕,这是叫心有灵犀?”

  夏小冉呼吸一紧,感觉刚消下去的晕眩感又随之而来,天旋地转,就连额上也渗出了冷汗。

  “怎么了?哪里难受?”傅希尧一下子慌了神,扶着她坐到沙发上坐下,见她嘴唇发白,他急得要打电话叫人来。

  夏小冉扯了扯他的睡袍,摇头说:“我没事。”

  傅希尧不信,强势地用自己的额头碰碰她的,感觉自己的比她更烫才安心地笑了笑。其实在她昏倒在自己怀里的那一刻,在自己六神无主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栽在这个小女人手里了,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

  夏小冉等那阵晕眩过去,才深呼吸一口气,有些无力地问:“邵峰他……怎么样了?”

  这话让傅希尧的脸色更加不好看,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不知得做多少心里建设才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不去掐死她,他冷声冷调地哼了一声:“反正死不了。”

  夏小冉怔了一下,继续坚持问:“他到底怎么了?”

  傅希尧张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慵慵懒懒地靠着,手指不安分地缠了几缕她的头发把玩,似笑非笑:“我不是医生,不知道具体情况。不过他因为车祸的猛烈撞击伤了心脉,脑子里也有未清的淤血,即使出了院也得好好的将养着,不能劳累不能劳心,不然……”

  “不然会怎么样?”夏小冉揪紧大衣的一角,脸上涨满不确定的惨白。

  傅希尧很自然地搂着她的肩膀,他的气息拂在她耳边,感觉到她浑身僵硬,他自嘲地勾起唇:“这还用问,当然是不好了。他的骑术跟我不分上下,我们一直说怎么着也得分出个胜负来,不过看来不行了,他根本不可能再骑马。”他很明显的话里有话,意思指的是什么,没有人比夏小冉更清楚。

  夏小冉侧着身体,从心到指尖都在颤抖,黑亮的瞳仁清晰地映出傅希尧坚毅的脸,遇见她的目光,他微眯起眼淡淡地笑开,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霸气和自信,那是他与生俱来的王者气质。

  她皱起眉,仿佛在想些什么,半晌才说:“他骑不了马也没关系,他还可以散步,爬山,划船……也不一定非要跟别人比,只要他过得好就可以了。”她拉开傅希尧如桎梏般的大手,继续说:“我只要我爱的人平安。”她突然顿了一下,反问坐在身旁的人:“傅希尧,你小时候有没有写过这样的一篇作文,题目叫‘我的愿望’?你的愿望是什么?”

  傅希尧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轻缓笑道:“我的愿望?我的愿望当然是要你留在我身边。”晨曦微露,万千柔光透过纱幔映在他雕刻般深邃的脸上,显得极致优雅。

  夏小冉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不是爱我,你只是爱上这种追逐的感觉。如果当初我轻易对你投怀送抱,恐怕今时今日已经因为没有新鲜感而被你遗忘,成为你游戏人生里微不足道的点缀。傅希尧,爱一个人不是这样子的,诚如你所说的,我们的开始太糟糕,所以根本没有发展的可能。”

  “怎么没有可能?”傅希尧强迫抬起她的下巴,犀利的眼神像要吞了她似的,“你怎么知道我只是什么可笑的游戏人生?”

  夏小冉的眼神出奇的柔和,平静地对待他的怒气:“傅希尧,是你自己说的,我们之间只是一场游戏,你忘了?”

  傅希尧微鄂,没想到自己曾经的戏言会成为现在她反击自己的利器,他有些恼羞成怒,孩子气地嘟着嘴大喊:“那是因为你还不够了解我。”

  不知道是谁说的,善于玩爱情游戏的花花公子一旦动了真心,会比任何人都更加的用心更加的真挚。

  夏小冉目光清冷,一字一句地说:“可惜,我并不需要了解你。”

  傅希尧霎时一僵,一下子所有的自信和傲气在她面前都分崩离析,心脏像被人挖空,又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抓着,疼得他全身的气血都浮动。他都这样放低姿态了,可对她来说显然不够,她就像带了眼罩,穿了一身刀枪不入的盔甲,看不到他对她的情意,也不接受他的真心。他第一次跟一个女人说爱,却被人弃之如敝屣,她说什么?我不需要了解你?是啊,他就是个混蛋,现在更好,还是个大傻蛋,傻得被她牵动了情绪,傻得想讨好她,傻得想把自己能做的一切都送到她面前,可瞧瞧,人家不需要!

  夏小冉站起身,凝视着傅希尧,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不想也没能力追究。以后即使再见我们也当彼此是陌生人,这样对谁都好。”不管他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空气也仿佛静止了。

  她拢了拢内衬了小羊羔毛的大衣汲取温暖,这才慢慢走到玄关那里,穿好了鞋准备离开,却听见身后他划破沉寂的声音说:“夏小冉,我不会放手的。”她怔忡着苦笑了一下,坚定地拉开门离去。

  外面的天空很蓝,还飘着几朵棉花云,终于褪去了昨日的阴沉。

  夏小冉的心情也开始沉淀下来,因为她还有她该做的事情。

  她先去了一趟酒店,将父母换洗的衣物收拾到一个小行李袋里面,环顾了一下这个冰冷的套间,窗前那张椅子还有凹痕,她仿佛能看到那天爸爸坐在那里的样子,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面对邵家人的责难羞辱?

  妈妈还说,无论对错,爸爸是坚持相信她的,只因为她是他女儿,可终究是她做错了,让他伤心让他失望让他蒙羞。

  夏小冉连早饭都没吃就赶去了医院,夏之年似乎还在睡,见了她,温淑芳用眼神示意她出去说话。

  掩上了门,温淑芳才问:“你吃了早餐没有?”见夏小冉摇摇头,她叹了口气,“我正好也饿了,走,一起去吃点。”

  她们简单在医院食堂买了两碗粥和一小屉小笼包。

  夏小冉没什么胃口,忍不住开口问:“妈,爸爸好点了吗?”

  温淑芳捏着包子的手顿了顿,慢慢说:“还那样,医生说这几天最关键,得好好守着,就怕他出现二次中风……”

  夏小冉脸色一白,想起昨天爸爸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心疼得要命,也愧疚得要命,再看看母亲,眼底也是布满血丝,儿女长大本该是父母颐养天年的时候,偏偏她这般让他们操碎了心,她吸了吸鼻子,心疼地说:“妈,不如你回酒店歇一歇吧,我来守着爸爸。”

  “不用了,还是我看着放心。你爸爸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他跟你置气,也跟自己置气,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看着也难受。”温淑芳见女儿脸色苍白,也软了心肠,叹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以前是我们想得太简单,以为等你毕业,再帮你找个合适的人成个小家,我们也就算尽责了。可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喜欢的人,我们并不能强求。”

  夏小冉急急地解释:“妈,我,我已经和他分手了,真的。”这话一出口,她心里也锥刺般地疼着。

  温淑芳拍拍她的手,嗓音有些感慨地继续说:“妈知道你心里也难受,那样的人家,我们是攀不起的,早些断了也好。”她喉咙梗了梗,“至于你爸爸,他人老了就像小孩子,得好好地哄才行,急不得。”

  母亲没有埋怨她,其实父亲说到底也没有责怪她,可就是这样宽容,她才更加怪她自己不孝。她们回到病房时,医生在巡房,夏之年已经醒了,他还是不愿意见夏小冉。她固执地坐在门口守了一上午,又是端水又是买午餐,最后还是温淑芳赶着才肯走。

  可走出医院后夏小冉发现,她根本没有地方可去。

  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再抬起头时,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那个小套房。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2
因爱


  再次站在这里,感觉恍如隔世。

  夏小冉愣愣地立在门口,不停往外涌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往事一幕幕回现在眼前。他们住在五楼,她不喜欢爬楼梯,每次和邵峰一起出门都拗着他背自己上楼,而且到了门口还不肯下来,非得从他口袋里摸了钥匙开门,再让他背进屋里,然后洗了手,她指挥他摘菜切肉,她来掌勺,等他出了门,她就洗衣拖地,楼上楼下的邻居见了都以为他们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夫妻夫妻,他们何尝不想?只是不能啊。

  她胡乱地用手背擦了泪,转身就想逃离这个关掉她所有幸福的地方。只是才走两步,就听见里头传来“哐当”地一声,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什么,她想也没想就下意识地翻包包找钥匙,抖着手旋开门扉。

  屋里所有的灯都亮着。

  小客厅中间的地板上铺着的是管大叔妻子手工编织的描花民族地毯,邵峰就背对着她盘腿坐在那里,地上摆满了书,相册,被单,还有撒了一地的千纸鹤……乱糟糟的一片,仿佛得依着这个才显得这个稍显冰冷的房子有丁点儿的人气。空气中还飘来一丝丝烧焦的味道,她侧眼看去敞开式的厨房,餐桌上摆着一盘依旧煎得过火的煎蛋,锅碗瓢盆也七零八落地丢在一旁,像刚刚打了一场仗。

  夏小冉几乎站不稳,踉跄着脚步慢慢走到他身后,弯下腰拉开他的大衣,露出里面白白的病号服,她刚收起的泪又不听话地滚落在他的脖颈间,终于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在身后抱着他的腰哭得不能自已:“邵峰,你不要这样,是我不好,你不要这样。”

  邵峰的身体冷冰冰的,被她这么一搂,才重新感觉到了温暖,他也任由她抱着,手里还是收拾着地上的东西,可动作慢得仿佛不愿意收拾完一样,他翻开一本相册,指着上面他们最初在哈尔滨那时的一张合照,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现在回头看啊,我们还真是一对傻瓜,别人都说,两个人在一起要能互补才是最合适的,是不是因为我们都一样傻,所以才注定不能在一起?我今天照着书上的做法煎蛋,可坏了一箱鸡蛋还是弄焦了,还有你,明明自己洗了被单也能忘了,昨天可下了好大的雨啊,怎么不记得回来收的?”

  “邵峰,邵峰……”除了喊他的名字,夏小冉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火上煎熬着,看他这样,比杀了她还难受百倍。

  邵峰问她:“小冉,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不能在一起了?”

  夏小冉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满脸奔腾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服。

  他无奈地笑了

  笑:“其实这样也好,一直守着你这个迷糊蛋我也够累的了,正好可以让我喘口气。”

  她抬起头,却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又说:“对了,我还没告诉你吧,我要走了,你刚好来,可以送送我。”她吃了一惊,想松开手挪到前面看清楚他的脸,却被他紧紧拽住双手,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他喃喃说:“以后可能我会找到一个比你更好的女人,再生一堆小萝卜头,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他的语气仿佛在说笑,可是那颤颤的尾音却出卖了他的心情。

  她轻轻点头:“嗯,不后悔。”即使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后悔死了,也不能让他知道。

  “我晚上的班机,你能不能帮我挑一身衣服换啊?穿着病号服可钓不到金发女郎……”他笑着把她推到了房间,打开衣橱,那里他的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的,唯独没有她的,他仿佛不在意,在上面看了又看,挑了又挑,终于指着其中一身卡其色的休闲装说,“不如就这套吧?你说好不好?”

  她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身体着实晃了晃,然后哽咽着喉咙说:“好。”那是她送他的第一份礼物,用为数不多的奖学金买的,比不上他惯来穿的大牌子,可他却一直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不怎么舍得穿的。

  他在房间换衣服,她到客厅收拾散落一地的东西。

  他打开门,精神奕奕地走出来,一切还像从前一样,她体贴地替他理好领子,叮嘱他身边要带好药,出门做事都要小心。看着像个小妻子一样碎碎念,他忽然舍不得走了。

  他说:“小冉,我再能吻你一下吗?”字里行间还带些小心翼翼。

  她泪流满面,不单只用力地点点头,还主动上前一步靠在他怀里。他笑着俯□,那个蜻蜓点水的吻不轻不重地落在了她的嘴角,像是在完成一个仪式,他满意地笑了:“好了,公主被吻醒了,王子完成使命,也功成身退了。”

  首都机场,晚上九点的航班,飞往美国洛杉矶。

  邵峰几乎什么行李都没有,孑然一身。

  夏小冉坚持要送他,她跟他说,这一次,换她来看他的背影,看他转身离开。

  一路上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站在登机口,看着来来往往或离开或送别的人潮,她才真正地意识到,他是真的要离开自己了。

  提醒登机的广播响起。

  他说:“你要保重。”

  她说:“一路顺风。”

  他笑着揉揉她的发丝,像以前一样,满眼都是宠溺,却不带留恋地告别:“小冉,这回是真的再见了。”

  等他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登机口,等他留在自己身边的温暖渐渐地消散,她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左手,泪水终于再次决堤,她的音乐家,不再属于她的了。

  邵峰在机舱上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一个略显中性的女声在他耳边说:“先生,你是不是坐错位置了?”

  邵峰看了看,原来自己摆了乌龙,把9看成了8,说道:“真不好意思。”他朝那位女士道了歉,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忽然想起医生说的,你大脑残留的淤血已经压迫到了视觉神经,如果再这样下去,你的视力将会逐渐减弱,如果再严重一点,可能还会导致失明。

  他自嘲地笑了笑,以后再也见不到自己想见的人,即使真的失明了又有什么关系?他脱下了自己左手一直戴着的戒指,把从她那里拿回的那只一起串在自己脖子那条铂金项链上,又小心地藏了起来。

  是的,那份爱,他只能藏起来。

  很久的后来,夏小冉收到邵峰从美国寄来的一张明信片,上面只写了稍稍潦草的三个字:我很好。

  他只是不想让她担心。

  而她几乎也不敢打听关于他的一切,她只能相信,他真的很好,一定要比她好。

  蝴蝶也许永远飞不过沧海,可正因有了沧海,所以它才美丽;而爱情之所以动人,也只因有了爱,终究难忘,难舍,难离——






作者有话要说:梦想小剧场之三【手印】

  最近年轻夫妻时兴一个玩意儿。

  把一家子的手掌印在陶瓷泥巴里,再烧成瓷板画留作纪念。

  苏晓沐也流行了一把,还让夏小冉也去做一个玩玩。

  夏小冉觉得有趣,心念一动,就带着小嘉禾去了一家陶瓷作坊,把她和儿子的小手掌一起烧了个瓷板画。不过她不知道,那瓷板画傅希尧也有一幅,而且略有不同。

  他使了点手段让老板给他拓了一份,而且还没有牙齿地添了自己的手掌上去,爸爸,妈妈,儿子的手印都齐了,他还洋洋得意,说这才是一家人。可那小女人到现在,儿子都一岁了,还没有接受他。

  他有些苦恼,这个爱情攻坚战,还真NND难。

  礼物已送上,月饼节大家都要快乐哟~~~爱你们╭(╯3╰)╮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3
追求1


  夏小冉重新回到学校,仿佛将偏离的人生轨迹挪正,顺利毕业,然后孝顺父母,过平凡生活才是她该走的路,可到底是有些不同了,心已经缺了一块,要用什么来补?或许只有时间之神,才能抚平一切伤痕。

  眨眼已经踏入深冬,寒风飒飒的天气冷得让人发怵。

  夏小冉完成了期末考核,也跟莫教授初步定下了毕业论文的方向以及演奏曲目,基本没什么事情可做。她每天依旧去医院探望夏之年,尽管他依然不肯见她一面。不过也有值得人高兴的好消息,医院帮忙联系了一位心脑血管方面的老专家,经过会诊后觉得还是有治愈的可能,她们悬着的心总算安了下来。

  她搓着手回到宿舍,扑面的暖气让被冷风冻绷的脸稍稍舒缓。看见室友张娴蹲在地上大包小包地收拾行李,她怔忡了一下,脱了帽子和围巾放在桌上,问:“你在干什么?不是要过了元旦再搬走吗?”

  张娴双眼微微眯成月牙,笑说:“房子已经找好了,就在公司附近,他说早些过去打点一下比较好。”她和男朋友已经决定在京城扎根当北漂一族了。

  夏小冉愣愣地看着几乎半空的宿舍,眼神黯淡下来,忍不住哽咽了。

  张娴有点管家婆的性格,见了夏小冉眼睛红红的像只小白兔,又不忍心,站起来抱着她:“你啊,要记得经常给我打电话,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哭鼻子,不要老是玩失踪,我这人年纪大了,可受不得惊吓。”

  夏小冉拍着她的背,又哭又笑:“你不要这么夸张好不好?”

  张娴慢慢推开她,摇摇头说:“当然不夸张,你是扮老虎吃猪,看着让人放心,实则最让人不放心。”

  “那你就不要走,留下来陪我。”夏小冉像个小女孩似的撒娇,又忽然正色说,“你别当真,我开玩笑的。”

  张娴有些心疼地凝望着夏小冉,这阵子她瘦了许多,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事,可是她们交往圈子不大,总有点风言风语传出来,但她这个人一根筋,又极其护短,除非亲眼所见,不然她断不会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她相信小冉。

  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过。

  想来想去,张娴最后鼓励地问:“小冉,你还记得你在新生入学的纪念册上写了什么话吗?”

  闻言,夏小冉又缓缓露出笑容:“做好我自己。”是的,不管别人说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只要她还是她,就足够了。

  每年年末各个院系都会办一场晚会辞旧迎新,由学生会负责,夏小冉被同系的岳师兄拉去充数帮忙布置会场,几日的忙碌也渐渐地冲淡了萦绕的愁绪,这是她在学校过的最后一个新年。

  傅希尧看到夏小冉的时候,她正站在大礼堂的入口处安放欢迎贺词,身上裹着一件浅粉色的及膝羽绒大衣,显得她丰腴了一些,鼠灰色的毛绒帽子把她的瓜子脸称得更小巧精致,虽说是冷天,可因为来回走动的关系,她的额上还冒出一些些汗珠,两颊白里透红,像一株惹人的桃。

  傅希尧想,她今天的气色看起来真的比前几日好太多了。

  那天她离开公寓以后,他怎么也觉得不放心,就一直跟在她后面,看着她去医院,又哭着出来,像游魂似的在大街上游了一下午,结果又去了那小套房,而且很久没有下来,他当时就难受得跟吞了块石头,不上不下地梗在那里,后来她送邵峰到机场,然后一个人躲在大理石后哭得肝肠寸断,他很不是滋味,她总有本事让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疼痛着,一刀一刀地刮去他的知觉,他都觉得自己开始麻木了。

  知道她最看重家人,就悄悄出面请了专门给爷爷看诊的医生去替她父亲治病。无论她多无辜,可邵家终究因为她伤了独子,王家失了脸面,还撵走了那个姓宋的,这中间的千丝万缕外人是不会看得清楚的,他只能里里外外打点好一切,就怕还有人要为难她。他抚心自问,这个女人,爱的哭的想的都不是自己,估计还恨着,他还那么执着做什么?

  答案:无解。

  他只知道邵疯子这一走,他的机会就来了。

  周跃民说,阿尧,你疯魔了。

  那个男人不知道跟她说了些什么,她笑得很灿烂地点了点头。似乎在没有他的地方她总能开怀,他眼中的微光闪了闪,纯黑的瞳仁映出的人影,只是她,只看得到她。也许他真的疯了,保不准将来比邵疯子还疯狂。

  夏小冉站在椅子上挂宣传横幅,椅子不够高,她只好踮起了脚尖,刚挂好,冻僵的脚板突然抽筋,身体摇摇晃晃就要摔下来。他心口一紧,觉得自己比百米飞人还要迅速,瞬间就把她接住了,幸好接住了。那种失重的感觉让夏小冉出神了好久,几乎整颗心都要跳出来,她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

  回头正要道谢,却吃了一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怎么是你?”

  傅希尧捡起她掉到地上的帽子,用手拍掉灰尘,再戴到她头上,不答反问:“总是这么不小心,站那么高很危险知不知道?”

  傅希尧板起脸,皱着眉的样子很严肃可怕,可夏小冉已经渐渐不怕他,脸蛋蹭红蹭红的,一句噎死他:“与你无关。”

  这样有朝气的夏小冉,是很不多见的。

  要是换做平日,傅希尧早就发作了,可这会儿他挑起眉,似笑非笑地抓着她的手:“啧啧,几日没见,你还有脾气了?”

  夏小冉已经感受到周围如探照灯般聚焦的目光,虽然只有几个人,可总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况且她也不想理会傅希尧,甩开他转身往门口走去,可刚抬脚落地就疼得她忍不住“嘶”地喊疼。

  傅希尧眉一凛,有些担心地问:“是扭到脚了?”见她别扭地不肯回答,他瞪了她一眼,硬是拉着她在观众席坐下,自己则蹲下来。夏小冉想把脚缩起来,可无处可逃,被他摁着膝盖脱下鞋袜,他温暖的大手一碰到她跟冰棍似的的脚,脸色更加难看,他轻轻碰了脚踝,问:“是这里疼吗?”

  夏小冉没有吱声,可瑟缩的身体反应骗不了人,他又说:“可能扭到筋骨了,我带你看医生。”

  “我不去!”

  傅希尧眼睛眯起来,嘴角也微勾,声音还特温柔:“你有三个选择,一,去医院,二,去医院,三,去医院,随你挑。”可那表情又分明是带着匪气的霸道,哪里是要她选了?

  “你!”夏小冉气得咬牙切齿,却又忽然怔了怔,感觉有股暖意从脚心一直传到心里,她低头一看,原来傅希尧正用自己的双手给她捂脚。

  她情绪有些说不上来的反叛,低低恨声说:“我有香港脚!”

  傅希尧阴霾了好些日子的郁闷心情终于因为她这句话而放了晴。

  他忍不住哈哈地笑了出来,又蓦地靠近她的耳畔,用极其暧昧的语调说:“不怕呢,要传染早就传染了,你说对不对?”

  夏小冉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怎么有人能这么无耻无赖没脸没皮呢?

  他帮她把两只脚都搓暖了,穿好鞋袜,又不由分说地把她抱起来,她要挣扎,他就威胁她:“不想被人看笑话的就乖一点。”在门口见到岳天恒,看了看他的胸牌,他笑眯了眼:“学生会主席?”语多讽刺,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岳天恒握紧了拳,可夏小冉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谁能斗得过傅希尧?

  傅希尧带着夏小冉到了一个老中医那里。

  老中医六七十岁上下,头发已经花白,可人看起来很精神矍铄。

  看傅希尧言谈举止中对这位老者都很谦恭:“褚爷爷,又来麻烦您了,请帮她看看这脚有没有大碍啊。”

  褚大夫是傅老太爷的旧交,也算是看着傅希尧长大的长辈了。

  他扶了扶眼镜,在他们俩身上打量了一会儿,才笑呵呵地说:“还客气什么,从小到大你哪次打架不是来我这躲你爸爸的棍子?”

  傅希尧难得地红了脸,服软道:“求您,这些陈年芝麻烂事就甭再提了。”

  褚大夫点点头:“是,是,得帮你在人家姑娘面前留点面子。”说着就开始帮夏小冉看诊。

  倒是夏小冉不知道该怎么自处,除了刚见面时打了招呼,就一直沉默着。

  “不是很严重,带瓶药酒回去擦几天,消了肿就没事了。”褚大夫说。

  等快出门的时候,褚大夫拉着傅希尧说了会儿悄悄话,傅希尧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就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上了车,傅希尧问:“还是要回学校?”

  夏小冉冷哼了一声。

  傅希尧没再多说什么,送她到宿舍楼下,觉得不放心,还叮嘱了好些要注意的,然后把药酒递给她就走了。

  夏小冉想,鳄鱼的温柔,惑人,但有毒,她不需要,也不想万劫不复。

  她再次见到傅希尧是在医院里,他正在跟她爸爸的主治医师说话。

  她父亲的病情经过系统的治疗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能坐起来说一会话,就是手脚还不灵活,但终归是熬过了最艰难的时期了。

  她拉着他到一隅,冷着脸问:“傅先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傅希尧摊手一笑:“难道夏小姐还没看出来?我在追求你呢。”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3
追求2
医院的走廊本来很阴冷,可夏小冉却觉得热,傅希尧灼灼的目光太过专注,她微低下眼避开,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可我已经拒绝你了。”
  
  你追我拒,一场名为追逐的爱拉开序幕。
  
  他站在背光处,高大挺拔的身体将她整个人笼在他的影子下,强势的压迫感随之而来,她来回摩挲冻僵的手指,头疼地盘算着该如何躲避这个男人藤蔓似的纠缠。
  
  可傅希尧是什么人?从小到大在官场商场里耳濡目染,最拿手将问题引导到对自己有利的一方,只听他又打太极般将选择推回她那儿:“即使你要拒绝我,也不会拒绝你治好你父亲的机会吧?”像个爱情猎人,抛下最诱人的饵,逐步逼近。
  
  夏小冉的心开始沉起来,拿捏了半晌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抬眼又看见傅希尧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她深呼吸了一下,皱着眉说:“我们先出去再说。”她不希望被妈妈看到他,只得快步往楼梯走去。
  
  傅希尧嘴角扬了扬,什么话也没说,静静地跟在她身后。楼道依旧是单一色的白,玻璃窗隐隐地现出他线条深刻的侧脸,那双深沉如海的眼只看着她,而一开始是什么吸引了自己,已变得不再重要。
  
  出了住院楼,懒懒的冬日暖阳和煦极了,他眯起眼,几乎是贴在夏小冉耳边低语:“我先前就跟你说让你父亲到北京来治疗,这种心脑血管疾病是大问题,要时刻关注时刻调理,我爷爷也一样,疗养了好些年,现在身体健朗着呢,要不我还是让人给你父亲转院吧,转去条件更好的,你也好安心。”他侃侃地说着自认为最合适的安排,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没理由拒绝。
  
  而夏小冉听了,又想起那位奇迹般出现的专家,还有刚才他们熟稔的样子,应该就是他请来的了。她轻轻地一叹:“你明知道即使你对我再好我也不会接受你,请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不留情面的拒绝伴着冷天白雾喷在傅希尧的脸上,似热似冷,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傅希尧犀利的眼直直地往着她,眼底的怒意一闪而过,只一瞬就恢复平静,反而笑得有点痞痞的:“说你傻你还真傻,我对你好是我的事,反正你也没损失,穷紧张什么?”他淡淡地微笑着,低眉随意一瞥,发现她的手已经被冻得通红,食指关节还红肿着,他眉峰聚起来,脱开自己的羊皮手套,什么也没说就拉过她的手,动作轻和地给她戴上。
  
  霎时带着他温度的暖意直窜进她的心窝里,颤得身体一震,她推开他,嘴唇嗫喏着:“你看,你就是这样,总是不问我的意愿就把自己的想法加在我身上,你有问过我到底想要什么吗?好比这个,你就知道我真需要一双手套?”他的好意她根本不领情,一下子又将手套脱下来,抛到他手里,温暖戛然而止。
  
  关闭的心门封印了冰冷的心,何况还有那么不堪的开始,即使他有千般好万般爱,也入不了她的眼底。
  
  傅希尧一僵,忍不住掀动唇角,了然地似笑非笑:“因为我不用问也知道你需要什么。手上长满冻疮还怎么弹琴?你睡觉会踢被子,胃寒又喜欢喝冷的,看什么电影都爱哭……你说,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这样数一数,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觉得不可思议,他不知不觉的已了解了她那么多。
  
  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一个人坐在客厅看她屯在家的电影,多半是他们一起看过的爱得死去活来的爱情片,看到一些熟悉的煽情虐爱的地方,他还习惯性地对身边的人说“说好了不能再哭了啊”,然后发现其实身边根本没人,是空的,连他的心也是空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这样走进了他的心,如果真是一场爱情游戏,那么他承认他输了,不但输得很彻底,而且还赔了自己的心。
  
  看小冉咬着唇不说话,傅希尧又说:“你不是不需要,你只是一时间看不到什么才是对你最好。不如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那些过去就真的那么重要?”人活着就要向前看,过去已经改变不了,再纠结也没用,而将来又遥不可及,他们能抓住的,只有现在。
  
  “伤疤好了,它就不存在,它就不痛了吗?”夏小冉神色凝静地望着他捏紧手套的虎口,那天那样痛,她咬得他那样狠,仿佛将所有的恨都付诸于鲜血,到如今,一切痕迹都消退了,记忆还在,她闭起眼,“傅希尧,那种绝望的痛你真的感受过吗?”
  
  傅希尧嘴张嘴合,竟然无法回应,手指将羊皮捏得起了皱折,犹是心底已翻涛骇浪,脸上还是力求平静,他从来都比别人沉得住气,自己慢条斯理,却容不得别人轻慢,也没人敢忽视他,他的感受高于一切,所以在那个诡谲的夜晚,他只是从了自己的心,根本没有想过后果。
  
  那样伤她。
  
  夏小冉抬起眼仰视着他,说:“傅希尧,我只是想找一个平凡的男人,爱我,护我,对我好,对我父母好,只是这样简单的愿望。”
  
  觉得有些闷热,傅希尧扯开了风衣的领子,望着她哧的一笑,异常的明熠牢牢地锁住了她:“是,只有邵疯子入了你的眼,他脾气好也够温柔,可他护了你吗?你们至于闹成现在这样?”平凡?这两个字在他的眼里等同于无能。
  
  “所以我们分手了!”被戳到痛处,夏小冉的声音忍不住拔高,“你呢?你能护我?你的家庭你的身份真的接受我吗……”她话还没说完,他的吻便狠狠地落下来,耳畔听见他自信笃定的回答。
  
  ——我能。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他知道不能逼得太急,她的心缩到了自以为坚强的蜗牛壳里,他得耐心地慢慢地敲开,其实他真的没什么耐心,可对她,到底不同。他很自然地替她顺了顺被风刮乱的发丝,将顽皮的碎发挽在耳后,露出她两只红得发烫的耳朵。而后他神采飞扬地笑了笑,转身往停车场走去,留她一人伫在原地,仿佛还没回过神来。
  
  他在车里发现了那张拉尔夫的碟片,想起自己前两天愣傻地一个人去听她喜欢的演奏,神色逐渐变得温柔,他笑了一笑,把车开出停车场,她还站在那里。
  
  他又下了车,把东西递给她,状似漫不经心地说:“喏,这个给你!”见她没反应,他狠瞪了她一眼,有些负气地沉声道,“给你你就拿着,还能吃了你不成?”说罢把东西往她手里一塞,又重新钻回车里。
  
  夏小冉低下头,愣愣地看着手里还有余温的专辑,封面上是她一直崇拜的钢琴大师拉尔夫的亲笔签名,洋洋洒洒,千金难求。
  
  再抬头,那辆跟主人一般嚣张招摇的捷豹已经消失在街角。
  
  她感觉手上的冻疮有点痒,又有点疼,好像有种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在流淌

故事


  夏小冉莫名地感到心烦意乱,那装帧精美的纸皮小袋子里除了有她心心念念的大师签名专辑以外,还有那双小羊皮手套,纯黑色的宽大男款,根本不适合她,不由得想起那个有着凛冽深刻容貌的男人,深沉得让人难以拒绝,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慢慢地朝学校的方向走去,过了一会儿,手机铃铃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苏晓沐,她“喂”了一声,电话另一方却没有回应,只是伴着深深浅浅的呼吸抽噎声,似乎是在哭。可她认识苏晓沐半年多以来,从未见过她哭的,一下子就急了。

  她试探性地再唤:“晓沐?你怎么了?”

  半晌,苏晓沐才想个孩子似的哀求道:“小冉……你能不能、能不能来工作室陪陪我?”

  “好,我马上来,你等我。”夏小冉二话不说,马上打车到了苏晓沐位于城东的绘画工作室。

  才踏进工作室,夏小冉便闻到了一股幽淡的薰衣草香,却是夹杂着浓烈的酒气,她不自觉地皱眉:“晓沐?”

  光线有些暗沉,她把吊灯打开,融泄的光瞬时将宽敞的室内照亮,看到苏晓沐神色极为苍白的蜷在角落的休憩沙发里,头发乱蓬蓬的,脚边还散落了几个空的啤酒易拉罐。一丝凉意滑过夏小冉的心头,那样明媚通透的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仿佛风一吹就要消失掉一样。

  夏小冉把包包搁在桌子上,又到工作室附设的休息间拧了条热毛巾,快步走到苏晓沐身边坐下,想替她打理一下,却被她抓住手,顺势将整个身体的重量放到小冉身上,朋友在这种时候,是退守的依靠,是坚强的后盾。

  “别担心,我没事,我也没醉。”苏晓沐如是说。

  可怎么不让人担心?夏小冉低头看了看她落寞的神情,分明已经是脆弱得不堪一击,她的眼睛有些发酸,可她知道,晓沐这时候需要的,是聆听。

  苏晓沐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觉得整个人都麻木了,似自言自语地喃喃:“原来我以为,只要我爱他就够了,他爱不爱我我都不在乎。可我忘了我不是圣人,我也有私心,看他对她那样好,我嫉妒,嫉妒得快发疯了。”

  “我的十年,比不过他们的十年,我永远赢不了。”苏晓沐的眼里如深不见底的古井,一片死寂。

  说着说着,她又像孩子般赌气道:“其实我要的也不多啊,只要他能多看我一眼,真的,哪怕是对我笑一笑,我也能高兴半天,他真的很坏,连这样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我。”

  晓沐口中说的,该是她的丈夫景衍吧?

  夏小冉在他们的婚礼上见过景衍一面,十分冷峻的一个男人,即使在那样大喜的日子也吝啬于给人一个笑容,只能用电视小说使得泛滥的一个词来形容,冰山。不过她清楚,晓沐爱那个人,爱到骨子里,爱逾生命,即使她从来不多提。

  她正想开口说点什么,晓沐又自嘲地笑了笑:“可就算他那么坏,对我也不屑一顾,我还是爱他呢,你说,我是不是无可救药了?”她看着工作室里满目的画,神色带着些回忆似的恍惚沉湎,“他可能已经忘记了,他以前还说我有画画的天赋,画得很好看……”

  她伸出起了油泡的手,苦涩地勾起嘴角,一想到今天,她跟她同时受伤,他眼里却只看得到那个人,只关心那个人,还责备她不知轻重,她顿时就觉得心里像被巨石碾过一样,透不过气地疼着。

  接着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阵子。

  后来苏晓沐仿佛想通了,渐渐地安静下来,可小冉知道她还在哭,直到哭累了才靠在沙发上睡着。别人都说女人脆弱,其实不是,是女人给了男人伤害她的机会,说到底,还是为爱,飞蛾扑火,抛却一切。

  夏小冉收起同情,取来备用的毛毯替苏晓沐掖好,又慢慢地收拾一地的凌乱。等她得空坐下来,侧眼看去,晓沐还睡得很沉。

  她横竖无事,开始打量起这间面积不大却五脏俱全的工作室,明黄的墙上挂着晓沐作的画,大多是温馨的素材,一侧的展示柜里则摆着她出版了的系列手绘画册。大部分她都看过,很暖人的手绘风格,没有一个字,完全是用发自内心刻画的线条来叙述一个个爱情故事,也许也是晓沐自己的故事。虽然她不清楚晓沐与那位景衍的纠葛,可通过这些画能感受到晓沐那颗为了爱砰然,无助,惶惶,还有坚强的心。

  她正想把画册放回架子上,却无意中从内页飘落了一张照片,一张全家福。

  苏晓沐笑得极为灿烂,景衍的表情却很冷很深沉,小景尧则乖乖地站在他们中间。

  照片的角落还写了一行圆体英文字母——Serendipity。

  意为:缘分天注定。

  夏小冉轻声一叹,将照片物归原处,又坐了一会儿,苏晓沐就醒了。

  她见到小冉的时候愣了很久,好像忘记了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半晌才拍拍自己的脑袋瓜子,对着镜墙里邋遢枯槁的自己惊呼:“天哪,这人是谁?!你怎么可以忍受跟一个疯婆子那么久?!”

  夏小冉快被她夸张的表情打败了,笑过以后还是带着担心:“你还好吧?”

  苏晓沐一怔,很快就洒脱地摆摆手:“安啦!我这人唯一的优点就是记忆力差,只记得住开心的事,其他的,都很快忘记了,至于今天……”她顿了一会儿,淡淡地笑,“只是一时想岔了。”

  所以她的咖啡馆才叫做“记得忘记”吗?这话夏小冉没敢问出口。

  苏晓沐去休息间换了身衣服,把自己重新收拾了一下,再出来,又是那个总是笑意盈盈云淡风轻的苏晓沐。

  她挽着夏小冉的手臂,发出豪言壮志:“走,我们去逛街,刷爆他的卡,叫他让我难过!叫他看不到我的好!我得趁着还担着景太太的名头去败光他的家产,不然我真就亏大了。”

  夏小冉摇头失笑,任得她拉着自己到了百货商场,靠购物来败景衍的身家?那得买多少东西啊?而这个商场,居然还是景衍名下的产业。名副其实的疯狂购物,持有景太太的特权,眼下她们虽然空着手,可实际已经买了很多东西了,全部直接送到家里。

  苏晓沐让夏小冉也挑几件衣服,她做东,却被夏小冉婉拒了,后来她没说什么,直接拿了条当季流行的卡其色裤子——边上还缀有时尚的流苏设计,推着她到试衣间去。

  女人总能从购物中淘到好心情,她们也不能例外。

  只是,夏小冉似乎没试穿就出来了,苏晓沐佯装怒了,叉着腰说:“好哇,你再不领情我就翻脸啦!”

  夏小冉没办法,本来就被暖气温得脸红,这下连耳后根都烫烫的,她拽了下晓沐的袖子,低声说:“不是啦,这个小号我穿不上,窄了。”说完还不好意思的别开眼。

  苏晓沐睁大眼,拿过裤子在她身上比了比,不过厚重的冬衣看不出身材。她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不会吧,你不是一向都穿小号的吗?怎么会窄呢?”

  “我也不知道。”莫非是吃多了?她咬唇苦恼地暗自思量,有个什么想法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抓不住。

  还没等她们想出个究竟,就被一道煞风景的声音搅了兴致。

  “啧啧,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真是冤家路窄!”

  夏小冉和苏晓沐抬头一看以后脸色都变了变,那是周跃民的妹妹周晨。

  她鄙夷地后退了一步,跟身边的人说:“就是她,搞砸了王岚姐的订婚,这头跟邵峰私奔,那边又依了傅四少,活活把人给逼到国外,真什么人啊,没脸没皮。”

  留言无锋却最最伤人,大多不明真相的人云亦云,三人成虎。

  夏小冉无意生事,想拉着苏晓沐离开,苏晓沐却不肯,犀利地横了周晨一眼,讥讽地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是谁搞砸了谁大家心里清楚!反正人在做,天在看,阴损的人迟早有报应!”

  周晨气不过,想为姐妹报复,看着夏小冉恨声说:“我看报应的是你吧,现在恐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两头不到岸,不提邵峰,就傅四少那样风流的人物,岂是你能抓得住的?别痴心妄想攀高枝了。”

  夏小冉拦下要发作的苏晓沐,从容淡定地回她:“我从没想抓住谁,是祸是福自有定数,是我的,别人抢也无用。”这话潜台词是说,不是她王岚的,她抢也是白抢!经过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她的内心已经足够坚强,她是脾气好性子软,却不代表可以任人搓圆弄扁。

  来这些高级旗舰店的人都是有些身份的,她们这样的架势让人纷纷侧目。

  这时。

  “妈!”

  苏晓沐本来很不爽,正想发火,却被这声叫唤转移了注意力,仔细一瞧,原来是儿子寻了来,她随即泛起笑容:“小尧!”看到跟在儿子身后的男人,她身体一震,怎么他也跟着来了?

  仿佛猜到她在想些什么,景衍淡淡地说:“已经说好今晚一起给小尧过生日。”依旧是一身内敛的黑色打扮,他身材很高大,苏晓沐一米六五也只是到他腋窝而已。

  夏小冉推了推她,她才反应过来,是啊,即使他们闹得再不愉快他也会遵守承诺,况且在他眼里儿子最重要,重要到可以为了儿子而跟她结婚。

  景尧已经亲昵地拉着苏晓沐的手站在景衍身边,乍看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景先生。”眼尖的店长已经恭敬地候在一旁,听从差遣。

  倒是周晨,到底涉世尚浅,愣愣地喊:“景先生?”除了偶尔出现在财经杂志上,还只得个模糊的侧面,他的行踪几乎成谜。今天倒是见到真人了,气势非凡,只消站在那里,再没别人说话的余地。

  景衍似乎当周晨是透明的,轻描淡写地说:“不要跟无关紧要的人一般见识,有**份。”

  无关紧要?周家在京城也是说得上话的大家,他竟如此轻狂?周晨霎时僵如化石。

  倒是苏晓沐乐了,一下子也忘乎所以地挽着他的胳膊说:“好,我们去吃饭,别跟她们浪费时间。”只有景衍一出现,苏晓沐的世界,只有他。

  景衍怔了怔,到底是没有拒绝她亲密的动作,不过最高兴的恐怕要数景尧了,他不忘回头邀请夏小冉:“小冉姐,今儿个我生日,一起去吃饭吧?”

  夏小冉才没那么不知趣地去当电灯泡呢,摇摇头说:“我就不去了。”她朝晓沐的方向努努嘴,“改天给你补生日礼物。”

  “嗳。”景尧乐淘淘地应了声,跟着父母离开了旗舰店。

  她瞥了眼脸色铁青的周晨,不过是一个被身份荣耀宠坏的女孩子,总有她吃苦头的时候,千万别又是一个王岚,她印象中周跃民还是个不错的人的。

  夏小冉又想起刚才景衍温柔的眼神,兴许他未必不爱晓沐,只是他自己还没有察觉而已。

  毕竟,每一份感情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爱情故事。
念想
空气中夹杂着烟草特有的味道,床头镂空设计的灯罩泛着暗黄得特的灯光,显得他英俊的脸庞更加深邃,黑亮的眼睛里带着让人迷乱的色泽,吓得她忍不住往后缩,直到,无路可退。铺着黑色锦缎的床面与她红里透白的肌肤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看到她颤抖的可爱小模样,他勾起唇笑出声来,她越是想躲,他越是要贴近她: “宝贝乖啊,别怕我。”

    他拉开她胸前交叉遮掩的手臂,骨节分明的十指与她紧紧交握,入眼的一片明媚景色让他眼里的流光转了转。他低下头细细地吻着她的唇,极尽温柔地呢喃着:“冉冉……冉冉……”健美英挺的身躯沉沉地压着她,让她无法挣开,娇娇地在自己的身体下绽放。

    薄唇渐渐往下,一寸一寸地啃噬着她的灵魂,她绷紧身体忍不住颤抖,却反抗不了,他太过强大了,怎么逃也逃不了,她慢慢闭上眼,认命地将所有的屈辱和不甘藏起来。

    殊不知这委屈的样子更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他肆意地吻着,技巧地点燃她身上的火,不多久,断断续续的碎吟从她唇齿间透出来,他满意地喟叹了一声,手下的力道也不自觉加重,白皙的肌肤上漾出一道道昭示主权的红痕。她疼得受不住,睁开眼,乌黑的水眸里印着他的样子,很无助很招人疼惜,弄得他愈发激狂,深深的吻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像水一样软在他的怀里任他揉弄。

    她还意乱情迷着,他却已经撑开她的身体,看准时机沉沉地闯入,她猛地弓起腰肢,秀美的脖颈像引颈的天鹅高高仰起,又被他压住狠狠往前一顶,耳畔听着她破破碎碎的呻吟,攀在腰侧的两腿儿乱蹬地想挣开他的牵制,惹得他动作更大,像小船似的一摇一荡,那一处绞得他发狂,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沉醉地吻着她带泪的眼角,哑着嗓子诱哄:“冉冉,喜欢吗?快说啊……喜欢吗?”

    她左右摆着头,抓着他的手臂娇声哭喊着,不甚听话地推拒:“不,不要了……不要了……”

    他眼一眯,两手一伸托着她纤细的腰坐了起来,那里灼灼的逼得她更深切,顶得她又酥又麻,他好脾气地贴着她的脸继续问:“那这样喜欢吗?嗯?宝贝儿?”

    她还是呜呜地哭着,不肯回答,后来终于承受不住,在情迷中依着他的要求应声:“喜欢,喜欢……你饶了我吧……”

    他抱着她,嘴唇轻轻地吻着:“真乖啊,那说说看,我是谁?是谁在疼你?”

    “你是傅、傅希尧……”她被抽离的神志已所剩无几,迷迷蒙蒙地应着。

    “说!你是我的!”他倏地掐紧她的腰用劲顶弄着。

    她又哭了,百般委屈地呢喃着:“是你的,我是你的……”

    他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心里的某一处也跟着变得柔软了,却咬紧牙不肯停下来,她胸前的丰盈撩拨着他引诱着他,他放慢动作,却加重了力道,势必要她与自己一同沉沦。情事末了,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长叹着,这般美好的女人,叫他恨不得将她藏起来,只属于他一个人。

    ……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3
    一梦了无痕。

    傅希尧猛地惊醒,深冬的夜晚居然出了一身的汗,再看看自己狼狈的下半身,他终于忍不住咒骂着自己,怎么像个刚开荤的小伙子,竟做起这种带颜色的梦来?不就是一阵子没沾女人吗?

    真的丢脸。

    月光透过纱帘进来,洒了一地银辉。

    双人床的另一边空荡荡的,愈发地让他觉得空虚,这样无边无际的空虚啃咬着他,他受不了,恨恨地掀开被子,进浴室洗了个冷水澡,尽管冻得彻骨,可那种烧心的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

    已经是下半夜,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他走到书房,把明天要开会的内容又重新翻阅了一遍,回复了几个国外合作公司传来的邮件,才觉得有些累了,靠着椅背揉揉鼻心,抬起眼,看到墙上挂着的那幅海报照片,那双犀利的眉眼瞬间变得十分温柔,他轻叹了一口气,莫非是那些爱情剧里说的,她是他命中的劫?

    被这酣畅淋漓的梦境一搅合,傅希尧第二天便起迟了,秘书帮他把会议推延了一小时。

    又是一个冗长繁琐的会议,各级主管的工作报告,新项目的合作计划,人事变动的决策,让傅希尧再没时间分心想别的事情。他这个人素来公私分明,工作上从来一丝不苟严肃谨慎,下属没一个人不怕他,工作是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就怕被他抓出错处继而撵出公司,白白丢了金饭碗。

    傅希尧对数字尤其敏锐,只消看了几眼就发现了财务报告的错误,预算整整超了5%,看他的眉皱得紧紧的,财务经理背上汗湿一片,低着头默默挨训,未几,公关经理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原因是她选了一个最近当红的女明星当楼盘代言,这当中还存了点拍马屁的小心思,那明星跟傅希尧传过绯闻,哪知这回拍到马腿上。

    傅希尧听了有些厌烦,把桌上的报告一推,站起身来冷冷地环视着下面坐着的所谓精英,面无表情地说:“别以为我好相与,我要的是能做实事的人,那些想溜须拍马想浑噩蒙混的人好自为之!下一次就不是挨骂这么简单了!”

    说罢,门“砰”的一下开了又合上,会议室里的人面面相觑,有汗流浃背的,有松一口气的,也有看好戏的。秘书把资料整理也赶紧撤退,不然待会肯定被主管包围着问东问西打探消息,他们不想丢饭碗,她更不想。

    傅希尧回办公室坐了好一会儿,秘书敲敲门,给他送来了一杯温热的焦糖玛奇朵。他的口味很奇特,要么直接黑咖啡,要么就是这种甜得要命的焦糖玛奇朵,两种极端,就像他的心一样,对待不相干的人他能硬起心肠发狠发威,而对上了心的人,也能比棉花糖还甜还软。

    玛奇朵甜腻的味道冲淡了他方才的不悦,他才细细地品了一会,桌上的电话就响起来。

    “阿尧,妈让我跟你确认今晚是不是回来吃饭,她说要亲自下厨。”是傅希尧的大嫂徐慧,语气很是温婉。

    傅希尧淡淡地应了她:“嗯,我会回来,麻烦大嫂你帮我跟妈说一声,谢啦。”除非有要紧事,不然他每个周末都固定回大院一趟,这几乎成了定例。

    徐慧笑了:“一家人客气什么?爸去了南京,你大哥留在部队,希鹏也没回来,家里冷清着呢,你回来正好,可以哄哄妈开心。”

    “我知道了。”

    ……

    在回大院的路上,车窗半开着,如刀的寒风刮着他的脸,却能让他更冷静更清醒,母亲要更他说什么他不用猜也知道,他一边想着应对之策,一边放缓车速,最后把车停在路边的一家连锁花店。再出来时,他手里捧在一束母亲最喜欢的百合,他把它放在副驾驶座上,又重新驶回路上。

    吃过晚饭,侄女蓓蓓一直在闹,不得已徐慧早早地回了房间哄她睡觉,客厅就剩下傅夫人和傅希尧两母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那束清香淡雅的百合放在白玉花瓶里,相得益彰,难得他有这份心,傅夫人是很高兴的,可高兴归高兴,正经事还是要说。

    傅夫人给傅希尧盛了碗莲子百合糖水,而他安静地喝着,不动声色静听下文。

    傅夫人看了他一眼,说:“前两天我碰见了你李伯伯,他刚回国,女儿也跟着回来了,长得很标致,学识好脾气也好,不知道你有印象没有,你小时候还常把人家小姑娘逗哭来着。”

    “哦?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傅希尧漫不经心地回道,碗里的糖水被他搅得荡出一圈圈漩涡,迷了人的眼。

    傅夫人也不着急,拿来一张合照,指着上面一个长得很甜美的女孩子说:“喏,就是这个,叫婷婷,女大十八变,很漂亮吧?”

    傅希尧把碗放下,意思意思地接过来看了几眼,人的确长得很娇俏,只是这样的女人多得是,也不见得出彩到哪里,又或者说已经有一个人占据了他的眼他的心,别人已没有插足的余地了。

    他还是不冷不热地回应:“嗯,是很漂亮。”

    “你李伯伯说改天要请我们吃饭,到时候你也一起去,熟悉一下对你的事业也有好处。如果能跟婷婷看对眼更好,正好给我带个媳妇回来。”

    傅希尧开始不耐烦了,沉着声说:“妈,这种事顺其自然吧,得看缘分。”

    “你还要什么样的缘分?是想跟邵家那孩子一样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吗?”傅夫人见不得他这样敷衍搪塞,总觉得要将事情防范于未然,她语重心长地说:“妈也不是想管你,可婚姻大事关乎傅家的名声,那个女孩子未必适合你,存的什么心思咱也不清楚,听妈一句劝,早早断了,什么好女孩没有,别最后闹到你爸那里去谁也不好看,况且他最近太累了,身体也不好。”

    傅夫人见过夏小冉这个女孩子的照片,人是长得很水灵漂亮,听说是出身书香寒门,可她弄得王家跟邵家的婚事吹了,还跟自家的幺子不清不楚,王家是她娘家,先不说不好向那边交代,也不说什么门当户对,就凭着这么坏的名声影响,她也不愿这样的女孩子当自己的儿媳。

    傅希尧知道母亲是给他提个醒,如果他答应了就什么事也没有,如果他不肯,或许还有后招。

    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反而岔开话题,问道:“妈,我好像很久都没见二姐了,您怎么不叫她回来吃饭?还有啊,三哥外调五年了,也该回来了吧?”

    “阿尧!”傅夫人不悦地拧起眉,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想起许久未见的儿子女儿,心里揪得跟什么似的,难道她会不想儿女绕膝?可除了逢年过节来点个卯,他们哪里肯回来?

    傅希尧知道适可而止,起身挨着他母亲身边坐下,亲密地挽着她胳膊,像小时候做错事一样,讨好着:“妈,是我不好,说错话了,您打我吧!”说着还真拿起她的手敲自己的头。

    傅夫人又气又笑,瞪着他说:“打你作什么?真真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他嘿嘿傻笑着,见目的达到,站起来说:“妈,我开了一天的会议有些累了,先去歇息,晚安。”他刚走了两步就停顿下来,没有回头,又接着说:“妈,我们家门槛看着是觉得比别人高些,可人家未必稀罕这些,兴许还看不上您儿子呢!所以您啊,别多虑了。”

    这话着实让傅夫人难以置信地怔了怔,儿子是什么意思?他们家还被嫌弃了不成?

    事实当真如此。

    傅希尧又一夜失眠,翻来覆去,其实困扰他的还不是家里的压力,重要的是小冉的态度,无论他做什么她都铮铮地拒绝,很明显是铁了心不想跟他好的,他还有什么法子?

    第二天他很早就起来了,刚下楼就听见芳姨的声音:“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别哭了,让人心都碎了……”

    他细细听,果然听见呜呜的哭声,下了旋梯进饭厅,原来是小侄女蓓蓓在哭,他皱起眉,抱起她亲了亲,然后问芳姨:“这怎么回事呢?”

    芳姨还没回答,蓓蓓就扁着嘴说:“妈妈骗人,说带我去动物园的,又不去!”稚嫩的童音可爱得让人疼到心坎里,两条小辫子晃啊晃的,哪里舍得让她难过?

    “我大嫂呢?”他一边细心地替蓓蓓擦眼泪,一边问。

    芳姨说:“这不是快过年了吗?一大早就被叫去文工团了,好像有演出安排。”

    傅希尧了然地点点头,芳姨这才心疼地摸摸蓓蓓的头,回厨房做事了。

    餐桌上的小米粥还温着,傅希尧想哄着侄女吃饭,不过他一个大老爷们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有些摸不到门路,蓓蓓孩子心性,跟大人的约定得不到兑现就不高兴,说什么也不肯吃一口,黑溜溜的小眼睛还挂着泪水,怪可怜兮兮的。

    傅希尧耐着性子,好言好语地哄着:“蓓蓓乖,听叔叔的话,先吃早餐,动物园下次去就好了。”

    蓓蓓仰起小脸委屈地瞅着傅希尧,固执地说:“叔叔,我不想吃早餐,我想去动物园,别的小朋友都去过了,来了一头很大很白的熊,我想看。”她似乎怕傅希尧不知道,还伸出手在空气里大大地比划了一番。

    不会是北极熊吧?不过这不是很常见么?算了,她还是个小孩子来着。

    傅希尧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又不能丢着她不管。

    傅蓓蓓人小鬼大,眼睛骨碌一转,就拉着小叔叔的手撒娇:“叔叔,你带我去好不好。”

    傅希尧立马僵住,面露难色,让他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孩子去动物园不是很奇怪吗?他正头疼地想方设法拒绝,一瞬间,又忽然有个好主意跃上心头。

    他一弹指,朗朗地笑出声,低头亲了亲蓓蓓的脸颊说:“好,要叔叔带你去也行,不过你要听话哦。”

    ……

    夏小冉最近都起得很晚,跟得了嗜睡症似的,偏偏她还不在意,以为是累的。早上接到傅希尧的电话时她刚起来洗漱完,还打了几次,她都没接,又过了一会儿,又一个无来电显示的电话,她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估计还是傅希尧,看来不接电话他是不会罢休的。

    哪知——

    “婶婶!您好,我是蓓蓓!”

    一个清亮稚嫩的小女孩声音透过电话传到夏小冉的耳朵里,她立马傻眼了,将手机拿开一尺看了看,又重新放到耳边,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不会是打错了吧?她什么时候做了别人婶婶?

    蓓蓓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机灵地继续问着:“婶婶,你带我去动物园好不好?”

    夏小冉还没遇过这样的事,犹豫着是不是该挂了电话,却又听见那边有人说:“蓓蓓,把电话给叔叔听。”

    这低沉的声音她可熟悉了,不是傅希尧是谁?

    傅希尧微笑着说:“蓓蓓是我的侄女。”

    换了他,夏小冉可没有好心情应付,淡淡地说:“哦,请问你有什么事?”

    电话的一边许久没有声音,半晌,傅希尧才解释:“蓓蓓今天没人带,吵着要去动物园,我又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想让你一起去好有个照应。”明明是请求的话,他却习惯了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让人听了有些不舒服。而且明知道她会拒绝,他又快快地说,“看在我帮你父亲换了好医生的面上,今天……就当你还我这个人情,这还不行?”

    他话音刚落,蓓蓓小姑娘又开始撒娇:“婶婶,一起去嘛,好不好?好不好?”一连两个甜腻的“好不好”听得人的心都酥了,况且那人都开口说了,是当还他一个人情。

    她终于败下阵来,叹口气说:“好吧。”

    “耶!叔叔,叔叔,婶婶答应我了哦!”傅蓓蓓欢呼雀跃着。

    只有她郁闷地想着,为什么他的侄女要喊她做婶婶,这关系不是乱套了吗?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3
惊险


  因为要照顾傅蓓蓓,傅希尧没有亲自开车,而是让司机将轿车直接开到夏小冉的学校,那时她已经站在校门口等着了。傅希尧绅士地替她开了车门,她也没有矫情,爽快地坐到了后座,这才看到了和她通电话的那个小女孩。

  傅蓓蓓坐在傅希尧的大腿上,穿着正红色的灯芯绒外套,领子上别着蝴蝶结,两小腿蹬着黑色小皮鞋晃来晃去,鹅蛋的脸庞上一双眼睛跟黑葡萄似的又大又亮,这会儿还一眨不眨地直瞅着夏小冉,写满了好奇。

  夏小冉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像芭比娃娃一样的小孩子,还友好地摸摸她的头说:“你就是蓓蓓吧?今年几岁了?”

  傅蓓蓓伸出四只胖胖短短的小手指,靠着她叔叔的肩膀乖巧说道:“婶婶,蓓蓓今年四岁了。”

  婶婶——这个容易让人误会的词着实让夏小冉很头疼,她轻声纠正小丫头:“蓓蓓乖啊,叫我阿姨就好。”说着就有些气恼地瞪了傅希尧一眼,发现对方嘴角正抿着唇笑意盈盈,又偏着头不知道在蓓蓓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

  小丫头黑眼睛机灵一转,可怜巴巴地朝夏小冉伸出手来,小声说:“婶婶,抱我。”

  夏小冉的大脑停顿了几秒钟,双手已经下意识地从傅希尧手里接过孩子,小心翼翼地抱着。

  随即耳畔听到傅希尧愉悦的笑声,她斜眼瞥过去,他今天穿得很休闲,浅灰色的V领毛衣,外面套了件黑色的长大衣,配上同色系的休闲长裤,脖子那还围了围巾。此时他脸上带着笑意,表情也比平日温和,也许是因为有孩子在吧,她收回打量的视线,转而看出窗外。

  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傅希尧同样也在看她,而且他还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旖旎的梦境,深邃的眼里染上了灼灼的火光,最后他深呼吸一口气,十分艰难地移开了目光,只是唇角的笑意不减。

  动物园位于西城区西直门的外大街,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翻修的复古外墙,正大门有一大两小三个拱形门,因为是周六,这儿又是旅游景点,所以人还是有些多的。

  四岁的孩子已经有了些分量,傅希尧怕夏小冉觉得累,早已经把蓓蓓抱回来,三个人一起排队买票,乍看之下就像一家三口出游一样温温馨馨。夏小冉本来就有些不自在了,偏偏跟在他们后面的一位女士还一脸羡慕地笑着说:“爸爸妈妈长得好看,小姑娘也遗传了好基因,瞧瞧长得多标致啊!”

  闻言,傅希尧的眉角愉悦一扬,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而夏小冉则窘得无地自容,狠狠地横了他一眼,谁要跟他是爸爸妈妈?他脸上的笑容真是刺眼!

  他们顺利买了票,一进门就直奔着小丫头想看的又大又白的熊而去,可没想到到了熊山却只看到了又大又黑的黑熊,也不知道是被谁忽悠了,小丫头这下又水漫金山,哭得哇哇叫,扁着小嘴不肯走。傅希尧只能干瞪眼,这小宝贝是他们全家人的心肝,所以打不得也骂不得,他是没辙了,转而求救似的看向夏小冉。

  偏偏夏小冉也没带孩子的经验,蓓蓓一哭她的心就慌了,抓着包包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似想到了什么,她打开包包乱翻了一阵,让她找到了一盒糖。她像看到救星似的,蹲下来与小姑娘平视,掏出纸巾给她擦眼泪,然后温言温语地哄着:“蓓蓓乖,不哭鼻子的话阿姨请你吃糖,好不好啊?”她摇摇手上的糖盒子。

  傅蓓蓓毕竟是小孩子,注意力一下子被糖盒五颜六色的包装给转移了注意力,盈着泪珠的小眼睛巴巴地盯着夏小冉手上的糖,天真地问:“婶婶,我喜欢吃橘子味的。”

  好吧,总算是不哭了,夏小冉大大松了口气,点点头说:“有橘子味的。”

  蓓蓓破涕为笑,吃了糖也不哭了,可没一阵子又闹起别扭来,她拉着夏小冉的手细声说:“婶婶,我还是想看白熊……”

  这下傅希尧真的火了,严肃地板着脸:“傅蓓蓓!”

  傅蓓蓓立马机灵地缩到夏小冉身边。

  夏小冉朝傅希尧摇摇头,把孩子拉到自个儿怀里,想了想才对她说:“蓓蓓,白熊睡大觉去了,它这么懒,咱们不要喜欢它。走,阿姨带你去看熊猫好不好?”

  小蓓蓓听着似懂非懂,不过听到有熊猫看,最后还是兴奋地拉着夏小冉的手往前走。傅希尧跟在她们身后,眯着眼睛看夏小冉脸上温柔的笑容,表情若有所思。他是在想——如果将来他们也有了孩子,到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后来他们不但去了熊猫馆,还去了长颈鹿馆,河马馆,狮虎山等等,把整个动物园都逛遍了,不知不觉竟然到了下午。

  傅希尧觉得也参观得差不多了,抱着傅蓓蓓看了眼手表,对夏小冉说:“不如我们先去吃饭吧?这丫头早上闹别扭不肯吃早餐,想必已经饿坏了。”

  天公作美,今天出了大大的太阳,给严寒的冬日添了几分温暖,照在夏小冉脸上,白皙的脸蛋透出一层蜜桃的红。她犹豫了一下,本来想好了说自己要先走的,可看蓓蓓一直抓着自己的手,她的心一下子又心软了,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打出了孩子这张必胜牌,料定夏小冉不会拒绝,果然如此。傅希尧又笑眯了眼,眼角还带着浅浅的细纹,今天大概是他这段日子以来过得最舒心的一天了。

  到了动物园附近的一家餐厅,刚入座,傅蓓蓓就立即扭着有些胖圆的小身子,嚷嚷着要喝可乐吃炸鸡块。

  “不行!”

  “不可以。”

  傅希尧和夏小冉皆是一愣,没想到他们居然在这个问题上能达成一致,她尴尬地避开他有些深意的目光,他的眉宇一扬,转头一脸无辜地对傅蓓蓓说:“炸鸡块没营养,叔叔给你点一份好吃的儿童餐,有毛绒娃娃送的,你要不要?”

  “要!要!”傅蓓蓓乐得蹦跳起来。

  傅希尧知道她的小房间里全是毛绒娃娃,那是她的心头好。果然,傅蓓蓓很快放弃了炸鸡块,心满意足地抱着娃娃呵呵直笑——傅希尧特地让服务员到精书店买的。

  夏小冉怔忡了一下,没想到这个霸道的男人还有这种温情好脾气的一面,唔,看起来还蛮细心的。

  因为有个小朋友在场,这顿饭也就吃得艰辛,好不容易等小丫头吃饱餍足,他们两个大人才快快地吃了几口炒饭填肚子,末了傅希尧不免腹诽:带孩子比谈一桩千万生意要难多了。

  结账后傅希尧说要去趟洗手间,夏小冉就抱着蓓蓓在出口的附近等着他,可过了好久他都没有出来,再瞄一眼怀里的小姑娘,小脸蛋温温地贴着她的脖子,似乎是累得睡着了,这样的冷天,她怕孩子睡久了容易感冒,想了想又抱着她慢慢走回去找想找傅希尧。

  她才走到拐角处,就听见了他的声音,似乎是正跟谁在讲电话,而且是有些冲的口吻。

  “你的脑袋是猪猡啊!她说孩子是你的就是你的了么?估计是找你当冤大头的吧!”

  ……

  “什么?她保证?她拿什么保证?那种女人不过是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我看她无非是想趁机捞点钱,你要么大方点给些钱打发她,要么就等她十月怀胎生下来,到时候一验DNA就知道是不是你的种了……”

  ……

  全然不屑的无情的语气。

  夏小冉脸上淡淡的笑容一下子隐没了,她没有再听下去,也怕把小蓓蓓吵醒,僵直着背脊又重新走到门口等着。等傅希尧出现的时候她的表情是冷的,难得的融洽气氛也一下子没了踪影,后来回去的路上,她再没说过一句话。

  下车时,傅希尧抱着熟睡的小侄女,本想再跟她说些什么的,最后只是轻声说:“谢谢你。”

  夏小冉垂下眼眸,掩去所有的情绪,有些冷淡地回答他:“不用谢,我只是在还你的一个人情。”然后她看到傅希尧的脸色骤然绷紧,眼里有失落也有恼怒,可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漠然地转身离开他的视线。

  这个男人太过危险太过无情,真的不适合她。

  傅希尧当时是万万没有想到是一通事不关己的电话破坏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好形象,将他先前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他先把小侄女送回大院,也没心思去公司,直接回了公寓。许是累了一天,这两晚也没睡好,所以他回到家,鞋一脱直直往床铺上一扎,没多久就睡着了。

  睡梦里浮浮沉沉的,有小冉,有自己,还有些模糊的记不得的影像。

  再醒来已经是晚上,他叫了一个外卖披萨,一边吃一边把白天照的照片从记忆卡里导出来。半天功夫竟然也照了百来张,多半是小蓓蓓的,当然,也有他们的。蓦地,他的视线定格在了其中一张照片上,他单手抱着蓓蓓,而小冉微笑着站在自己身边,画面温馨极了……要是,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傅希尧自以为他们的关系逐渐变好,后来又约了夏小冉好几回,谁知道都被她用“要照顾父母”的理由拒绝了,还让她以后别再来找她。

  本来他的脾气就很大,又难以接受别人逆他的意,所以听了以后是恼是气,恨不得把她抓到自己跟前狠狠收拾一番,让她乖乖听话,可他又不想她离自己越来越远,简直一筹莫展,何时他傅四少追一个女人追得那么辛苦的?

  恰好这天在书城有个少儿画展,傅蓓蓓得了幼儿组的优秀奖,他自告奋勇要带她去领奖,还先让蓓蓓拨了个电话给夏小冉。

  蓓蓓在电话里稚嫩地撒着娇:“婶婶,我想你了,你怎么都不来看我呀?”

  夏小冉只得投降,揉揉发疼的太阳穴说:“唔,蓓蓓乖,阿姨最近有些忙啊。”她在心里补了一句,忙着避开你叔叔。后来等傅希尧接过电话的时候,她没好气地问:“傅希尧,你到底想怎么样?”

  傅希尧装着无辜,带着得逞的笑意:“我不想怎么样。只是蓓蓓画画得了奖,想请你一起去看看而已。”

  这人不依不饶没脸没皮到了一种境界。

  傅希尧的字典里永远不会有“拒绝”两个字。

  画展设在书城的六楼,他们是直接约在那里见面的,到那里的时候会场里面已经站了满满的家长和小朋友了。

  傅希尧怕蓓蓓走丢,不肯让她下地走,直接抱在怀里,而且他还单手拉着小冉的手,沉声说:“你也跟着我,别走散。”

  夏小冉甩也甩不开,深呼吸一口气以后才小声而坚决地说:“你快放手!”

  傅希尧仿佛听不见她的话,牢牢地牵着她往幼儿组的区域走去,一幅一幅慢慢地找侄女的画作。

  小孩子眼力好,一下子就找到了自己的画儿,蹦蹦跳跳的蹦跶着:“叔叔快看,那是我画的,好不好看啊?”两只小手挥舞雀跃着。

  傅希尧赞赏地亲了亲她的脸颊,鼓励说:“当然好看啦,咱们家蓓蓓画什么都好看。”

  只是没想到在这儿也能碰到熟人。

  苏晓沐见到夏小冉的时候也觉得惊讶,又不露声色的打量了傅希尧好一会儿,才拉着小冉到一个人少一点的角落嘀咕:“小冉,你怎么跟他在一起的?”

  夏小冉长叹了一口气,呐呐道:“可能是我上辈子欠他的,所以这辈子才被他纠缠不休。好在我爸的病也稳定下来了,我们打算春节前就回老家,正好也能避开这里的事情。”

  苏晓沐了然地颔首:“也是,我看你最近的气色也不好,回了家就好好养着。”

  夏小冉又想起来,抬眼问她:“对了,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我是评委之一。”苏晓沐晃了晃胸前戴着的工作证,不一会儿就有好几个人来找她,她笑了笑,说,“好了,我还有点事,待会得空再找你。”

  “婶婶!”

  夏小冉回头一看,傅希尧和蓓蓓正站在不远处等着她,真是冤家,冤家。

  她跟自己说,今天是最后一次了,等回了老家,就要将这里的一切都断了,就当是做了一场梦,一场很长的有悲有喜的梦。

  画展人太多,空气不是很流通,才逛了一圈就能闷出汗来。傅希尧本来就不喜欢这些人挤人的地方,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提出说要走,夏小冉更是巴不得早点离开,跟在他身边总是觉得不自在,怕他的温情是假象,怕他又突然发了狂要将自己怎么样。

  到了一楼休闲区附设的甜书屋,傅蓓蓓又耍赖不肯走了,跟傅希尧撒娇非得拗着要吃甜书,傅希尧板着脸很严肃地教育着她:“吃太多甜腻的东西,牙齿会掉光光的。”

  这话有没有起到教育作用不知,倒是逗笑了夏小冉,这里还有谁比傅四少更爱甜食的?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一边浅浅的笑着,一边回想起当初傅希尧吃甜糯团子的样子,笑容渐渐扩大,很快就被他灼灼的目光逮到,她来不及遮掩思绪,脸上染满红霞,诱得他移不开眼。

  蓓蓓看在叔叔这里行不通,又鬼灵精地挨到夏小冉身上,拉着她的衣角求着:“婶婶……”

  夏小冉宠溺地拧拧她的鼻尖,拉着她的手往甜书屋走去:“那说好只能选一样,不然吃多了甜食,长了蛀牙就不漂亮了。”

  “嗯!”傅蓓蓓乖巧地点了点头,得意得回头给自己叔叔比了一个“V”。

  傅四少只能瞪着这两个不听话的人,气着气着,最后自己也笑出来。

  他们一人点了一份蛋糕,小蓓蓓孩子心性,要喂夏小冉吃自己的,挖了一勺奶油说:“婶婶,给你吃这个。”

  夏小冉有些困窘地看了看傅希尧,发现他除了笑,一点没有解围的意思,她只得吃了满嘴甜腻的奶油。蓦地,一张纸巾送到她面前,她还没会过意来,傅希尧已经细心地替她擦去嘴角的痕迹,修长的手指似乎还若有似无的碰触了她的皮肤,她一时慌了神,立马把脸挪开,耳根子火辣辣的一片红。

  小丫头“咯咯”地笑,点着脸颊说:“羞羞,婶婶是大花猫。”

  这下两叔侄笑得极开怀,夏小冉更是羞赧地红了脸,像涂了胭脂般,乌亮的眼睛直瞪着傅希尧。

  吃完甜书,傅希尧去停车场取车,让小冉带着蓓蓓在大厅等着。司机早早被他打发回去了,他打定主意等送了侄女回去后要跟夏小冉好好谈一谈,她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壳里不出来,他自问已经给了她足够的耐心和时间,不论如何,他想要她,而且要定了。

  “小冉。”夏小冉拉着蓓蓓,回过头来,看见是苏晓沐,浅浅地一笑,正想朝她走过去,却被不知打哪儿出现的男人撞了一下,险些被绊倒。

  她还没喊疼,就不明所以地被人掐着脖子,那一瞬间她什么也没来得及想,只察觉到了危险,心道,孩子一定不能出事。她第一时间抓住机会将蓓蓓往苏晓沐的方向用力推去,等看见苏晓沐接住了蓓蓓她才回过神来,自己是被歹徒挟持了。

  那掐在脖颈的力道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来,而且她还不能动半分,这男人的另一只手上挥舞着闪着寒光的小刀,如果激得他失控,后果将不堪设想。

  蓓蓓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一直在哭,苏晓沐紧紧抱着她,一边安慰一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有人马上就报了警,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没几秒钟书城的保安也追了过来。原来这个人偷了别人的钱包失手被发现,保安在追赶他,他慌乱地逃了出来,又自知逃不掉,所以想抓了人以为能有点依持。

  那歹徒举着刀一面往后退,一面大声嚷嚷着:“你们都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随着时间流逝,那男人越来越激动,也更用力地掐实了小冉的脖子。

  保安们严阵以待,周围的人也都紧张得屏住呼吸,可警察没来之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苏晓沐更是急红了眼,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只能紧紧地护着孩子,心里面念了一千遍一万遍,小冉,你千万不能有事。

  夏小冉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觉得进入胸腔的空气一点一点的减少,她脸色煞白,微张着最透气,渐渐地已经看不见也听不见周围的人在说些什么,仿佛是混混杂杂的乱成一片。

  她只是感觉很累,很难受,感觉自己快死了。

  在昏迷前,她恍惚还听见耳边有人在怒吼咆哮,好像是傅希尧,又好像是别人。

  不过她已经没力气管那些,沉沉地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4
怀孕1

    白色的病床上,夏小冉昏昏沉沉地睡着,感觉喉咙有把火在灼烧着,还有个东西箍得受不住,迷糊中抬起已经软得没有力气的手想扯开那种束缚,可才稍稍动手背就传来针扎的痛,然后被人握住,再也睡不着,缓缓睁开眼睛,苏晓沐正担心地看着自己,恍恍惚惚,盯着吊滴的手看很久,才记起来昏迷前发生什么事。

    “终于醒了。”苏晓沐大大地松口气,先按呼叫铃让医生来检查,见她想坐起来,又摁另个按钮,让床头自动升到一个位置,还贴心地为她垫个靠枕在背上。

    “晓沐……”夏小冉全身都无力,出口的话更是哑得几乎听不到。

    苏晓沐替她把被子掖好,在床边的椅子坐下,轻柔地道:“你的脖子受伤,还影响了声带,还是暂时别说话。”苏晓沐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看小冉张张嘴便知道想问什么,眼睛里凝起一丝忧虑,想想:“别担心孩子,只是年纪小受了惊吓,被家里人接回去了。至于那挟持你的人,听说是个有案底的抢偷惯犯,已经扭送到派出所……”

    夏小冉听了以后,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来,接着还想问下去,碰巧主治医生来给做检查。他穿着白大褂,带着无框的眼镜,是长得很斯文秀气的一个人。

    苏晓沐脸颊带着淡淡的笑容:“子奇。”

    凌子奇笑着跟头,又碍于有护士在场,没多说什么,直接给夏小冉检查。过了一会儿,他拉下听诊器,神色温和地:“问题不大,留院观察几就行。不过有贫血的症状,营养必须跟上……”他着又别有深意地看了苏晓沐一眼,又继续说,“自己的身体,以后得多注意。”

    夏小冉艰涩地开口:“谢谢。”

    凌子奇又细心地嘱咐些注意事项,然后跟护士离开病房。

    等人都走了,苏晓沐才走到小茶几上,将保温瓶里的汤倒在白色的小瓷碗里,汤的味道瞬间飘满整个病房,香香郁郁,勺勺喂着小冉,边:“是我让家里的阿姨帮忙熬的骨头汤,先喝暖暖胃。我还给你带了燕窝粥,待会再吃,看,都瘦得追上林妹妹了。” 苏晓沐的语气里透着难言的心疼。看着夏小冉,好像看到当年的自己,更添份惺惺相惜的温柔。

    夏小冉不禁微笑,乖乖把汤喝完,感激地看着苏晓沐:“这次又麻烦你了。”

    “嗳,真当我是朋友就别再说这种客气话,我可生气啊。”苏晓沐佯装恼怒,看夏小冉有点紧张,又重新展颜,“好啦,来,再喝碗粥吧。”

    哪知勺子才靠近夏小冉,闻那味道就控制不住地捂着嘴扭头朝另边干呕,如是几次,实在是不好意思,扯着苍白的唇抱歉:“对不起……真的吃不下。”受伤的嗓子完句,已经刺刺地疼着。

    “没关系。”苏晓沐笑笑,利索地把东西收好,酝酿阵情绪,才装作不经意地问,“小冉,可不可以告诉,对傅希尧是什么感觉?”

    昨发生的事,至今心有余悸。

    那歹徒被逼到绝路,朝警察挥舞着刀子要挟,估计手劲也大,小冉被他掐没知觉。而后赶到的傅希尧那双眼冷得跟冰川似的,他拜托他照顾孩子,不知道跟警察说些什么,警察边疏散人群,边稳住歹徒的情绪伺机而动,也就在那电光火石间,傅希尧从他身后扑上去,扣扭,仿佛等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那人的脸上也疼得扭曲,鬼吼鬼叫,还不够,傅希尧还压着他死命地挥拳,两眼猩红得跟地狱来的撒旦,幸好有人拦着,不然,不然那人估计就没活路。

    也管不了那么多,跟着救护车去医院,傅希尧也抱着孩子跟去,可孩子直在哭闹,等到医院,医生给孩子检查过后只是受惊吓,而小冉是伤了喉咙。见小冉脖子上圈青黑,他那张脸紧绷着,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想想,还是忍不住跟他说应该先把事情处理好再来,至少得把孩子给安顿好,这儿小冉有她照顾,不会有事的。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反正又在病房坐好久好久,后来还是他家里还来人,他才肯带着孩子离开,临走前又再三拜托好好看着小冉。

    她敢肯定,傅希尧对小冉肯定有情,而且不是一星半点的,那种在所不惜的占有,毁灭地的感情,强烈得让人躲不得,也逃不开。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被这样霸道的人爱着。

    小冉的母亲也闻讯赶来,见小冉还是昏迷着,便哭得很伤心,想起小冉过的家里的事父亲的事,就宽慰着让别担心,回去照顾伯父,等小冉醒再过来。

   一 切都处理好,正要松口气,护士却跟她说,小冉有出血症状,刚安下的心又被提起来。恰好小冉的主治医师是她的好朋友,拜托他帮小冉做全身检查,早上结果就出来了,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她有些复杂地看眼小冉,依糊涂的样子,似乎还不知情,叹声。

    夏小冉的手紧紧揪住被角,病房里开暖气,可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琉璃般清亮的眼睛此时丁点儿的神气都没有,半晌不说话,仿佛是在思考,又仿佛不愿意回答。

    看她满脸的不知所措,苏晓沐又觉得自己不该问得这般唐突,就讪笑着:“是我太八卦,当我没问吧。”

    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哒地响着,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

    夏小冉垂着眼,看着自己泛白的甲色,指尖轻颤,被药水灌得冰凉的手已经没有知觉。轻轻地摇摇头,咬唇:“你这样问,我也不知道。”她的声音很细,却带着从心底透出的酸楚无奈,就连呼吸也开始深浅不地混杂着。

    对他的感觉?是恨吗?可没有爱,哪里会有恨?他没有给拒绝的机会就闯进自己的生命里,用他与生俱来的霸道禁锢索取的切,那半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也知道他在背后为做许多的事情,张开他的羽翼对好,也许是弥补,又或者是他口中的爱,分不清,也不想去分清,剧痛已经在心里生根,和他的过去太过沉重,没有能力背负,唯有放下。

    苏晓沐眉间轻蹙,心神转几转,表情极为犹豫地:“小冉,……”

    “什么?”等了一会不见有后话,夏小冉愣愣地望着她。

    苏晓沐本就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咬紧牙鼓作气地出口:“小冉,你怀孕了。”

    好比平地惊雷。

    听苏晓沐的话,夏小冉顿时僵住,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瘦削的脸比雪还要白还要透明。病房里很安静,很安静。玻璃窗外,云层像烧尽的灰烬,灰灰的片挡住所有的阳光,空气是冷的。夏小冉低着头,让人看不见的表情。闭上眼睛,很快又睁开,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化不开的无力。

    “不会的……”颤抖地低喃着,似乎是想否定苏晓沐的话。

    怀孕?

    怎么可能?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4
怀孕2
     夏小冉倚靠在软枕上,病号服套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她低着头,从宽大的袖子里伸出纤瘦的手,缓缓地抚上了自己的腹部,这里,竟然有一个孩子了?
  
  她的经期一直是不顺的,时常两个月才有一次,每次来的时候都痛得死去活来,听说跟生孩子的痛差不多。她也去医院检查过,吃药的时候经期会准时一些,不吃药又恢复常态,连中药调理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据说这样的情况很难受孕,妈妈安慰自己说自己像她年轻的时候,不过等结婚以后当了母亲就自然会好了。这两三个月也没来,她初时以为是经历了那么些事紧张过度才导致不正常,不太在意,她也不是没怀疑过,可明明后来……
  
  她的呼吸紧了一下,心脏仿佛被沉重的石头压住,抬头看向苏晓沐:“不会的,是不是医生搞错了,我上个月明明还来那个了。”也正是那样,她才打消了怀疑的。
  
  苏晓沐沉默了许久,再三思量后才说:“怀孕前三个月最危险,医生说这是因为你有轻微流产先兆,而不是来例假,估计是你这段时间太劳累,身体还不适应。”
  
  轻轻一句话打碎了夏小冉所有的希冀,她觉得自己置身在冰窟里,寒意从毛孔一点一点地渗进身体,冷到心窝里,手无力地滑到身侧,又被苏晓沐小心地握着,耳畔听着她温柔的声音:“小冉,你别怕,有我在呢。”她原先就猜测这孩子是傅希尧的,现在看她失神的样子是一分不差。她叹了口气,真不知这是缘还是孽。
  
  夏小冉的眸色像被入目的白吞噬,她凝着空白的墙壁沉思了很久,才对苏晓沐说:“孩子……多,多大了?”她尖细的下巴微颤,僵直的身体已经不会动了。
  
  苏晓沐几乎不忍看她的样子,那种对现实对未来的仓惶她何其熟悉?当年她也是这样一个人,拿着怀孕的检查报告不知所措,如果不是子奇,恐怕这个世上再无苏晓沐这个人,所以她了解夏小冉,也同情她,没有相似经历的人是不能体会这种感受的。
  
  她告诉夏小冉:“十一周,还有,现在傅希尧还不知道的。”她还来得及做决定,虽然对谁来说都是件很残忍的事,却不得不慎重考虑。
  
  “十、一、周。”夏小冉一字一顿缓缓地重复着。
  
  他们一直都有做避孕措施,只除了那一夜,她生日,第二天是邵峰的订婚仪式,她喝了很多酒,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醒来时只有她一个人,还没缓过神来邵峰就寻了过来,拉着她要逃开这纷纷繁繁的一切,殊不知,原来都是上天注定好了的。
  
  苏晓沐有些担心:“小冉?”
  
  夏小冉闭上眼睛,低声说:“你别担心我,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想再睡一会儿。”
  
  “好。”苏晓沐知道她心情很乱,也不再多说什么,把东西收拾一下就离开了,留她一个人静一静也好,毕竟有很多事情外人是帮不上忙的。
  
  中午的时候温淑芳来了,买了小冉喜欢吃的水果,还带了小米粥拌腌萝卜,小冉只能只流食,所以开胃地吃了两大碗。温淑芳搓搓冻僵的手,有些心疼地看着女儿:“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儿了?昨天可吓死我和你爸,真出了什么事,我们两个老的怎么办?”
  
  夏小冉眼里带着浓浓的歉意:“妈,是我不好……爸爸,没事吧?”
  
  温淑芳答:“他呀,好很多了,就是手脚不利索,他是面冷心热,嘴上不说,可心里担心得不得了,他身体不便我就没让他来。本来我们商量着再过些日子就回家,不过你现在这样,只怕还走不了。”
  
  “这是小伤,很快就出院了。”她哑哑地说,想了想还是隐下了怀孕的事,她真的无法开口。
  
  “哎。”温淑芳长叹一声,这段日子的奔波让她两鬓迅速变白,丈夫和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她陪小冉坐了一会儿,又怕夏之年一个人行动不便,嘱咐了女儿几句又匆匆离开了。
  
  夏小冉思来想去,还是拉扯着输液瓶去了一趟主治医师凌子奇的办公室。
  
  凌子奇仿佛料到她会出现,没有惊讶,温文尔雅的脸上带着淡漠的笑容:“夏小姐,依你身体现在的情况不宜走动,应该躺着比较好。”
  
  夏小冉也不扭捏,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凌医生,我并不想要这个孩子,您能帮我安排一下手术的时间吗?越快越好。”
  
  “你考虑清楚了?”凌子奇怔了怔,若有所思地走了神,不过很快又看着她说,“十一周的胎儿已经能听见胎心跳动了。况且你的身体不算好,若是做流产手术的话可能会减低日后受孕的几率,甚至有可能会造成不孕,这些后果你想过了没有?”
  
  听了他的话,夏小冉的大脑一片空白,惶惶地望着墙上贴的宣传海报,一个白白胖胖的宝宝趴在那里,旁边写着一些育婴的注意事项,还有计划生育的宣传语,她好像不会思考了,有了胎心就是一个生命,一时之间,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她分不清了。
  
  来时的勇气瞬间被吹走,她没敢再问下去,几乎落荒而逃。
  
  回到病房以后,夏小冉以为自己会胡思乱想,可是一沾枕又沉沉地睡着了,没有梦,也没有痛,医学上说,每个人都有自我防御功能,所以她把自己藏了起来。
  
  可人总不能逃避一辈子。
  
  “冉冉,冉冉。”
  
  睁开眼,窗外已经夜幕低垂,如黑天鹅般沉得深邃,傅希尧坐在她身边,只穿了件黑色的毛衣,灰色长款大衣搭在椅背上,那双深刻的眼里带着温柔的关心: “你睡了很久了,先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
  
  他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来,大手还伸到她的病号服里探了探,她身体一震,想拉开他的手,却见他拿着毛巾帮她擦背上的汗,动作很轻柔,脸上还有淡淡的笑,那种莫名的情感圈住了她的心,弄得她有些恍惚。
  
  “傅希尧。”她唤了他一声。
  
  傅希尧停顿了一下,却没有看她,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邵峰追我的时候我也是不答应的,毕竟我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身份差距太大,这段感情很难走下去。后来我痴心妄想,天真的以为能有奇迹,才弄成今天这种支离破碎的局面。如果我没有跟邵峰在一起,你和我也不会认识,或许我们……”
  
  没有相遇,就不会痛苦。
  
  “你闭嘴!”傅希尧倏地把手里的毛巾用力一甩,刮倒了茶几上的保温瓶,内胆碎了一地,空气中飘着粥的味道,护士听见声响不识趣地开门进来,又立马被他吼了出去,“滚开!”狰狞的样子任谁见了都落荒而逃,夏小冉也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冰凉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床单掩饰自己的紧张。
  
  傅希尧恶狠狠地瞪着她,眼里是浑然天成的怒意,可当他看到她脖子上裹着的纱布,想起了昨天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他的心又柔软了,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他深呼吸让自己冷静,这才放轻语气地说:“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相遇的最初谁都不知道,一场占有的游戏不知不觉地改了初衷,她居然就是他想安定下来的那个人,她柔弱,他霸道,正好互补,谁敢说他们不合适?
  
  “听我的话,你先养好身体,其他的都不要想,我会安排好的。”傅希尧的声音很沉,极深的轮廓再看不出些什么情绪,定定地望着她。
  
  可她怎么能不想?由着他的安排会是她想要的结果吗?他们早已立了一道心墙,她一直在防守,他一直不肯放手,在防守和放手之间,总有一个人放弃才能打破僵局,更何况还有一个不在预期中来临的孩子,晓沐说他还不知道,她也没打算告诉他,可依他的人脉手段,知道不过是迟早的问题,到那时……更加的难以收拾。
  
  她不敢想象。
  
  她被子下的手放在肚子上摩挲着,脸上极力维持着平静,缓慢说出自己的打算:“不用你费心安排,出院以后我就和我爸妈回老家,再不回北京了。”他的安排,无非是让她当他的金丝雀笼中鸟,何必呢?
  
  话音刚落,只听见乒乒乓乓的响声,傅希尧怒腾腾地踢翻了茶几,一地狼藉,他的黑眸里生出两簇火,绷着脸狠狠地睨着夏小冉,本来握紧隐忍的拳头蓦地放开,捏紧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夏小冉忽略骨头传来的疼痛,勇敢地望着他,白得剔透的脸蛋被捏得泛起了红痕。
  
  彼此僵持了很久。
  
  他先慢慢闭上眼睛,又渐渐打开,阴沉的眼神像负伤的野兽,犀利与脆弱互相交叠挣扎着,没人能了解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他们这样的人最不该遇到什么命定的人,兴许一辈子玩世不恭潇潇洒洒的放纵才是最幸福的,可他不幸遇上了,想忘望不掉,想舍又舍不了,好像注定了是非她不可。而她呢,从来不曾了解过他,也不肯给他一丁点的机会,一味地拒绝,拒绝,还是拒绝。
  
  “夏小冉,你没有心。”或许有,却不肯向着他。
  
  傅希尧的眼睛比雪还冷,他松开了手,怔怔地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庞,手指温柔地拨弄着她额前的刘海,一边轻声问,“刚才你说什么?要离开北京?”
  
  强大的压迫感让夏小冉几乎不能呼吸,她紧紧揪住被褥,一边不停地抖着,一边又暗示自己,不能认命,不能向他低头。
  
  她不畏惧地回答他:“对。”
  
  傅希尧忽然笑了,俯身在她耳边吻了一下,不屑地揶揄:“都怀了我的孩子,还想跑去哪儿?又能跑去哪儿?嗯?”那个若有似无的尾音,看似轻柔,却让人感到危险来临前的战栗。
  
  夏小冉猛然抬头,长长的睫毛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颤抖着落入他炙热的怀抱里。
  
  然后听见他对自己的宣判:“你休想离开我!”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4
第 50 章
  

  夏小冉想,果然没什么能瞒住他。

  这个姿势,刚好让她听见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傅希尧无疑是强势的,他时而霸道,时而温柔,轻易能虏获许多女人的心,他们朝夕相处了近半年,说对自己没有半分影响,那是假话。可他说爱她,又有几分真心几分比较几分不服?而让她也爱上他,却更加地难。

  夏小冉抬起头,他的嘴唇刚好掠过她的脸庞,拨开云雾露脸的暖阳落在他略显僵硬的背脊上,蒙上一层淡影,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她转开目光看向那一室的凌乱,破破碎碎如同她这一年走过的艰辛,沉默了一会儿,她才问:“你怎么知道这孩子一定是你的?”

  “你前一秒知道这件事,后一秒就要求打掉他,不是我的,难道还是邵峰的?”傅希尧放开她,阴沉的脸上带着寒意,幽深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几乎在检查结果出来的同时他就知道了,只是她们以为能瞒下来,他形容不出当时是什么感觉,有些迷茫有些期许有些兴奋,更有种冲动要马上飞到她面前,只是抱一抱她也好。可家里正一团乱,蓓蓓受了惊,一开始被吓得一直哭,回到家也没见好转,他被母亲和大嫂狠狠地骂了一顿,怪他没有照顾好孩子,幸好父亲大哥他们都不在,不然更加难收拾。好不容易挣脱出来,人也冷静了,又忍不住思量,孩子会不会是邵峰的?从时间上说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过有些可笑的是,他却第一时间自我否定的这个猜测,他的惯性思维认定了,夏小冉是他的女人,只属于他一个人。可出于男人的嫉妒心,他拨了一通电话到美国给邵峰。

  他问邵峰:“你还是不肯做手术?”他跟他闹翻了,并不代表他不关心他的情况,大脑淤血,即使他不懂医学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邵峰淡淡地反问:“我想你打来并不是要问我这个问题吧?”

  他想了想还是告知:“疯子,她怀孕了……”

  大洋的那一边,是长久的沉默。

  “原来你是来试探我。”邵峰忍不住反击他,“孩子是我的。”

  他终于安心地笑了:“兄弟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吗?如果她怀的是你的孩子,你这时候不会还跟我哈啦,而是已经在回国的飞机上了。”有了孩子这么大的变数,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我最佩服的也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目中无人的自信,要真是我的孩子的话你会放弃吗?”

  他收敛起笑容,斩钉截铁地说:“不会。”

  这个想法让他自己也吃了一惊,他想的竟然是,如果孩子是邵峰的,他还是会跟他一较高下,反而没有想过要放手,不知不觉中对她的执念竟然如此之深。可就算这样,他刚才还是屏着一口气,得到了邵峰的答案才松懈下来,背上全湿透了,其实邵峰说错了,他没有百分百的自信,他也在害怕的。小冉的心本就与他背离,若孩子不是他的,那他们之间更加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了。

  “小冉……为了我吃了很多苦。”邵峰顿了顿,“我希望她过得好。”

  他听出兄弟语气里的心酸,跳开话题劝说道:“你别老犟着,那个手术听说有60%的成功率,对你还是有利的。”

  邵峰“嗯”了一声,让人猜不出他此时此刻想的是什么。

  傅希尧吃了定心丸,美滋滋地正往医院里赶去,路上还想着她身体虚,要给她补补,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还考虑要不要买些育婴指南,考虑要不要戒烟,这一切都是从未有过的感受,像到了天堂,是上天给他一个跟她维系感情的机会。还没兴奋多久,却接到了林进带来的消息,他说什么,夏小姐提出不要这个孩子。

  他惊得手一拐,撞到路边的安全护栏上,好在他命大没伤到,却把路给堵了,他随手就把车丢在那里。盲目地在街上走着,这两日他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似的高低起伏,却远远没有这个消息来得更让他无所适从,她要恨他到哪个地步,才会这样毫不犹豫地说出“不要”两个字?他和她的孩子啊,他这个当爹的欣喜若狂,偏偏她却不屑一顾。

  周跃民那小子说像他们这样家世背景的人,什么都能有,什么都学了,独独不能有感情,不会去学怎么爱一个人,注定情路坎坷,所以遇到爱情要躲开,一旦陷了进去就没救了,这下还真是被他说中了。

  他还是去了医院,她娇娇弱弱地躺在那里,目光落在她的肚子的位置,那里怀了他的骨血,那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她不爱他,他爱她就够了,她不要孩子,他要,是强求是奢求是祈求,他肯定是疯了,从第一次见她就疯了,做了很多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做的事情。

  他想,也许夏小冉是他荒唐人生中出现的劫数,是来渡他的。

  夏小冉自然不知道傅希尧冷硬底下的千回百转,只觉得她跟他完全沟通不了,他的语气肯定是百分百有把握这个孩子是他的,她叹了叹气,这个羁绊让事情变得更加地复杂。他不允她拿掉孩子,然后呢?他们结婚?

  “傅希尧,我……”话才出口,就被他的手指堵住。

  “冉冉。”傅希尧的声音带着颓败的暗哑,“你知不知道,昨天看到你被人挟持住,我在想什么?如果你出了事,我又会怎么办?”

  夏小冉看着他英俊的侧脸,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隐隐带着脆弱,这并不是她熟悉的傅希尧。就在她分神的瞬间,傅希尧已经脱了鞋钻到她的被窝里,带着灼热的体温像暖炉一样抱着她,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握住她的手,她想躲,他却握得更紧。

  傅希尧绷紧的嘴唇苦涩地微勾,许久才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会怎么做,那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着,你不能出事,出事的话我连杀人的心都有。”

  “外面的人说我狠,说我是无往不利的傅希尧,京城里目中无人的傅四少,却不知其实你更狠,简直跟冰做的一样,轻易就能激怒我让我难受。”他的眸子深沉如墨,低下头能看见夏小冉微动的眼睫,抿紧唇又说了一句,“你永远都看不见,我在痛。”

  夏小冉身体一震。

  又想起那一日他在餐厅里说的话,心里沉了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不是认为孩子是个束缚?你也说了,有了孩子并不代表就会有感情。”

  傅希尧怔了怔,目光落在她白瓷般光洁的额头上,皱着眉,阳光减了他几分冷意,了然说:“我说你本来已经软了一些,后来怎么突然又变了,是听到我对XX说的话了对不对?”

  “他是私生子,身份除了几个要好的哥们一直没有外扬。他念大学的时候谈了个女朋友,要好得快要谈婚论嫁,后来那女的,为了实习单位的太子爷一脚把他瞪了,差点要了他的命。后来没高攀成,不知道打哪知道他的身世,又想重新来过,你说,这样的人能要的?她的孩子何尝不是要挟他的法宝?”

  “冉冉,不要把我们想得太坏,也许在你眼里我们这些人都过得荒唐,可这并不是全部。你能不能,试着接受我?”这已经是傅希尧最卑微的语气了。

  可夏小冉半天都没有回一个字,他松开手,放软声音说:“算了,你再睡一会儿,我让人收拾一下,再弄点吃的来,你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这估计是他们认识以来他说的最多话的一次,他也不可能让她打掉孩子,除非他死。

  夏小冉知道他还没放弃,索性闭上眼睛假寐。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人比较贪睡,她只是想避开他,却是真的睡着了。

  是手机铃声让她醒了过来,她挪起身,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一闪一闪的,显示“大哥”的字样,她想应该是傅希尧的大哥傅希城,虽然没见过面,不过在公寓那里放着傅家的全家福,第一眼感觉傅希城是个很冷毅的人。

  她喊了一声,傅希尧却不在病房里,她也没接,觉得没立场也没有必要。电话响了好几次,好像有急事,碰巧她口渴想避开手机想拿杯水喝,手肘不慎碰到了扩音键,意外接了起来。

  傅希城冰冷严肃的声音在偌大的病房里环绕。

  “终于肯接电话了?以为躲着我就没事?蓓蓓这件事我回来再跟你算账。别怪我不事先警告你,爸前阵子查出有高血压,你在外头做什么混事我管不着,可你别像邵峰一样捅到家里来闹,也别指望着爷爷护你,让他老人家替你担心的话我第一个不放过你,知道厉害的就赶紧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断了……”

  后面傅希城还说了什么,已经不再重要了。

  邵家,傅家,其实这些有背景的家庭都是一样的,有门第之见,有云泥之别,何况正如王岚所说的,她夏小冉的名字在她们圈子如雷贯耳,却是臭名声,甚至传到了她的老家,即使她没亲耳听到也能想象得到那些话会有多难听。

  即使傅希尧再强势再得长辈的放纵,又能为了她跳开这个圈子?说白了,他在感情上只是个任性的孩子,因为没得到手,所以执着,或许也对她有几分感情,却难保长久,她是被伤怕了,也不再敢相信什么坚持什么争取。她一直都知道,她跟邵峰不合适,跟傅希尧更加不合适,她甚至还没爱上他,为什么要做那强扭的瓜?

  过了一会儿,传来开门的声音,傅希尧见她起了床,绷着的脸带着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晃晃手上的保温瓶说:“刚刚好,新鲜的小米粥,没加别的材料,怕你闻着味难受,先填饱肚子再说。”他还真的什么都考虑周全了。

  夏小冉踟蹰了许久,望着他细心的把粥放到小碗里散散热气,清澄的眸色了褪去了躲避,好像做了什么决定,等他捧着碗走到她跟前,她才缓缓地开口。

  “傅希尧,不如我们打一个赌吧?”

见面
    两个人僵着不动,过了很久,傅希尧才用极慢的语速说:“我不赌。”冷冷的声音带了几分戏谑,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他习惯了掌控所有事情的走向,不可能让意外的状况发生。

    夏小冉疲惫地靠在软枕上,有些无力又有些讽喻地说:“没想到无所不能的傅四少竟然也会害怕。”

    傅希尧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又突然俯身跟她亲昵地脸贴着脸,低喃承认:“是啊,我害怕,我害怕失去你。”

    夏小冉的心咚咚直跳,满脸通红地别开眼,对他总是不按理出牌的行为一点儿辙都没有。

    傅希尧却若无其事地起身,用勺子搅了搅小米粥,又自己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这才送到她面前,语气软了下来:“来,吃两口垫一下肚子,想想还有什么想吃的,回头我让人带来,光是喝粥也太寡淡了。”

    夏小冉抿唇不说话,也不领情,气氛又僵了起来,傅希尧也不急,极为有耐性地捧着粥跟她干耗着,心想那些人说得没错,有了身子的女人脾气会变大,却也更娇贵,千万得哄着,按他们之前冷硬的相处方式是不行的,对大人小孩都不好,即使他是男人,先服软也没什么丢脸的,毕竟这是他的女人,还是怀着他骨肉的女人,不宠着她,还能宠谁?

    中间护士来了一次,看到他们这样不免多瞧了两眼,夏小冉觉得丢脸,终于敌不过傅希尧的厚脸皮,顺着他的意思把粥喝完了。一下子就入了夜,夏小冉要洗澡,傅希尧如临大敌,在心里完全将她当成一个要临产的女人看待,怕她摔了滑了,硬是说要帮她洗,夏小冉死活不同意,最后僵持不下,还是请了位护士帮他“看”着才安心。

    夏小冉这下更是对傅希尧没有好脸色,整个晚上没说话,他匆匆洗漱了一下也摸上了床非得跟她挤一起,虽然有暖气,可是她底子寒,手手脚脚都不暖和,他就帮她捂着,小冉觉得不自在,东扭西躲地避着他,他眼一眯,恶声恶气地说:“别乱动。”

    他身上的某处已经燃起了非比寻常的火焰,叫嚣着要发泄,他们贴得那样紧密,她自然也感受得到,吓得脖子一缩,再不敢乱动。

    傅希尧手一直搭在她的后背来回游移,深呼吸了几下,还是认命地往卫生间踱去。很快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过了十来分钟他又灰头土脸地爬上床,看小冉的眼睛闭着,不过呼吸很乱,明显是装睡,他也不戳穿,把手臂放到她脖子下面让她枕在自己怀里,也跟着闭上眼睛。

    病房一下子静谧起来,冬夜的月光好像特别冷,涟涟地透过玻璃窗进来,添了几分寒意。

    傅希尧拢紧被子,自言自语道:“我不是想管着你,只是医生说了,你的身体底子差,有了孩子就添了负担,得更加注意,不能有一丁点的闪失。”

    夏小冉没理他,他也没想过她能有反应。

    他忽然想起林进早把自己的车领回来,还有车尾箱的那几大盒东西,脸庞的表情更加柔和,嘴角往右边轻微上扬,又说道:“今天下午来医院的时候,路过一家婴儿用品连锁店。”他温热的手掌抚上她还算平坦的肚子,放轻了声音,“也不知道这胎是男孩还是女孩,我看着那些小衣服小玩具都做得很精致,就什么都买了一些。”

    夏小冉的眼皮动了动,却还是沉默着。

    傅希尧叹了口气:“冉冉,我们就这样过吧,成不?”

    今夜,无人入睡。

    不过傅希尧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夏小冉对他怎么冷淡都绝不放手,夏小冉也耐他不何。

    可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该解决的事情还是得解决,很显然上天是站在夏小冉这一边的,她管不了傅希尧,却来了一位能管得住他的人——傅希尧的母亲。

    这天傅希尧打点好一切后就说有点要紧事去了北戴河,也正是这天他母亲到了医院找夏小冉,时间点掐得刚刚好,意欲为何,不言自明。

    小茶几上是沏了一壶普洱茶,秘书替傅夫人和夏小冉各斟上一杯后才离开。袅袅茶香盈满室,傅夫人坐在夏小冉对面,乌黑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往后挽了正式的发髻,戴着金边细框的眼睛,一身米白色的呢子大衣中和了她干练的犀利,显得很端庄典雅,好像比电视上更年轻几分。

    夏小冉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傅家的人会找来,她坦坦荡荡,也没觉得有什么害怕的,可在傅夫人面前坐久了,手心还是隐隐地出了汗。

    傅夫人脸上带着微笑,语气也挺客气的:“你好,小冉,我,可以这样喊你吧?”

    “当然可以,阿姨,您好。”夏小冉点点头说道,就连呼吸也谨慎起来,严阵以待。

    “你的身体还好吗?那天的事我都知道了,都怪阿尧这个当叔叔的不上心,蓓蓓还多亏有你护着才安然无恙,我除了感谢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这是阿尧他舅舅从国外带回来的雪肤膏,听说对瘀伤很有效,也不会留疤。”傅夫人把东西放到她跟前,完美地抛出了引子,表面上看似很感激客气,可如果真是这样就不会入院好几天才来,想必是责怪傅希尧不知轻重竟还借着侄女的名义跟她见面,出了事,连带她也恨上了。

    夏小冉也客套地回答:“谢谢阿姨关心,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的。”

    看得出她的拘谨,傅夫人笑意盈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普洱的茶香留于齿间,她眯起眼,声音温柔地说:“阿尧打小脾气就不太好,盛气凌人惯了,难为你能跟他做成朋友,肯定受了不少气吧?”是朋友,不是男女朋友,这一句话定格了他们之间的身份,也暗中提醒了夏小冉他们家对她的看法,也不过是所谓的朋友。

    夏小冉心里明白,嘴上还是淡笑着摇摇头:“还好。”经历了那么多事,她也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小丫头了,即使明知道来者不善,她还能镇定自若。

    傅夫人倒是蛮欣赏她的这份从容,笑了笑,说道:“你别跟我客气,儿子是什么样子的我清楚,脾气坏透了,总要别人顺着他的意思,以前他哥哥得了射击比赛第一名,大家都夸他,他爷爷还奖了年轻时候得的一枚勋章,阿尧见了非嚷着喊着也要一个,被他爸爸打了一顿,说他不思上进,自己不努力,光眼红别人的,算不上男子汉,后来他不服气,就卯起劲练射击,那段日子手练习得都磨破皮了,终于也得了个第一名,他哥哥要把勋章让给他,他却说不要了,小冉,你知道为什么吗?”

    果然是学外交出身的傅夫人,明明只是闲话家常,却成功地将话题带到点子上。

    夏小冉沉默了半晌,清澈的眸子坦然地看着傅夫人,平静地点点头说:“他只是喜欢赢的感觉,喜欢别人顺着他,最终目的并不是要那枚勋章。”

    傅夫人的笑意加深,不动声色地顿了顿,又继续说:“正是这个理儿。”

    “阿姨,您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我说。”夏小冉的眼睛像水晶般澄澈,没有一丝慌乱。

    “我听说你是学音乐的,钢琴弹得很好,我年轻时候也学过钢琴,后来事情一多便生疏了,想来真是可惜。”她的听说其实就是秘书放在案头的对她的调查,她意有所指,“爱情总会变淡,还不如事业来得实在,我也在奥地利住过两年,那边空气很好,你,不想再争取一下去那边留学的机会吗?”

    夏小冉说:“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只要她出国,等时间一长,傅希尧对她的感情变淡了,那么就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或者她更应该庆幸傅夫人用了一个很婉转的方式请她离开,比邵家用钱打发她爸爸要高明许多,还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即使她对傅希尧没有很深的感情,被他家里人这么对待心里还是不舒服,那当初,她爸爸面对邵峰姑姑的时候,是不是更加的难受?他们并没有做错任何的事,何须他们评头论足外加鄙夷唾弃?

    她看出窗外,外面竟然飘起了雪花,白茫茫一片,快过年了,等过了隆冬,又是新的一年,是时候该结束这一切了。有傅夫人护航,估计傅希尧也翻不出什么变数,她想好了措辞,正想开口答应,门外突然传来争吵声,而下一秒门扉倏地被人推了开。

    门口乱哄哄的站着一拨人,有焦急摸汗的秘书,有一脸冷沉的林进,有担心的苏晓沐,更有,夏小冉的父母。温淑芳寒了脸推着夏之年进来,两人已经是气得铁青,尤其是夏之年,来到小冉身边已经喘着大气。

    “爸爸?”夏小冉一下子呆住了,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是大半个月来父女两第一次如此靠近。

    夏小冉用眼神问苏晓沐这是怎么一回事,苏晓沐摇摇头,这么复杂的情况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楚的?

    夏之年主动握着小冉的手,却没有看她,而是把目光放到傅夫人身上,用极为平淡的语气说:“是我没把女儿教好,我们自会领回去,不劳你操心,同理,也请你管好你儿子,咱们夏家高攀不起!”

    对方这样放软姿态,反倒让傅夫人面子上有些抹不开,无疑是不满她用一个长辈的身份欺压小辈,她扶了扶眼镜,极力维持表面亲和:“我只是想帮助你,怎么做才是最好的,我想你该清楚。”她本想趁着儿子不在来让这个女孩子知难而退,没料到会遇上对方的父母,她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说,“该说我话我也说完了,下午还有个会议,我先失陪了。”傅夫人顿了顿,想起了什么,又说:“对了,听说你怀孕了……”

    夏小冉这下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她本来就瞒着怀孕这件事,怕爸爸知道了会犯病,连忙说:“阿姨,您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傅夫人得到她要的结果,终于满意地点头离开,到门口的时候还瞥了守在那儿的林进一眼,林进不卑不亢地躬了躬身体,依然守在门口。他挡不住傅夫人,傅先生知道了肯定要发怒,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其实他觉得傅夫人想错了,傅先生并不是图一时新鲜,而是认真的,他这段日子以来的改变,没人比他更清楚。

    林进再看看病房里的人,叹了口气。

    夏小冉觉得无颜面对父母,始终低着头,一直流着眼泪,却不敢说话。

    温淑芳抱着她一直哭:“你这个傻孩子,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怎么都不跟爸爸妈妈说,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不难受吗?”

    原来夏小冉和苏晓沐商量着怎么告诉父母这些事解开心结,可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个结果,最后苏晓沐说先让她借着探病去探探口风,哪成想一时忍不住,就把所有的事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她觉得小冉已经够辛苦的了,如果再得不到父母的谅解的话就太可怜了。

    不过她是用比较委婉的方式将夏小冉这段日子所经历的事情告诉了夏父夏母,尤其是傅希尧占了她这一段更是简化再简化,他们一开始根本接受不了,尤其是夏之年,听到小冉那时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作出的牺牲时竟老泪纵横。尽管一直跟自己说要信孩子,可还是堵着一道气,如今知道了真相,是又欣慰又心疼,更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女儿。

    等他们的心情稍微平复了,苏晓沐才忐忐忑忑地说出最重要的一点,小冉怀孕了,而且可能对方的家庭不会接受她。这下夏之年终于爆发了,不顾自己的身体硬是要去看女儿,竟然目睹了这一切,也才真切的知道,一向被自己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的女儿在背后默默承受了多少磨难。

    苏晓沐悄悄地离开了病房,把时间留给他们一家人。什么都能割断,唯有亲情血脉能永远维系,她相信伯父伯母会理解小冉,并且是小冉最强有力的后盾。

    “爸爸,我……”夏小冉哽咽着喉咙,有甚多话想说,更想向从前一样向爸爸撒娇,可她不敢。

    一旁的温淑芳只是握着女儿的手抹泪。

    更反常的是,最爱说教的夏之年在见到女儿以后,却闭口不提那些往事,只是痛心地说了一句:“囡囡,是爸爸做得不好,你受苦了。”声音,同样带着哽咽。

    夏小冉终于崩溃,长久以来的委屈一下子决了堤,趴在爸爸的大腿上,一直哭一直摇头呢喃着“对不起”。

    夏之年忍着泪,拍拍她的头温和地说:“囡囡,不要哭,咱们回家。”像小时候一样,轻言轻语哄着。

    千言万语,在“回家”两个字面前,顿时黯然失色。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4
谈话
  

  那天傅希尧还不知道自己的局已经被母亲搅乱,以为父母都随着代表团去了土耳其,加之又在小冉和她父母身边都安排了人,所以便安心地开车到了北戴河探望正在静养的傅老太爷——最疼他的爷爷傅康年。

  半路上就下起了大雪,每辆车的车速开始放慢,快到收费站的时候还有些堵车,傅希尧略略皱起眉,熄火望着窗外的雪景出了一会神,眼睛像深不可测的大海,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后头响彻的喇叭声催促着,这才驱车缓缓往前,觉得车里有些闷,他打开了收音机,电台DJ那有磁性的声音飘扬而出——

  有人说,眉深的人,很重情。

  傅希尧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后视镜,又弯起了嘴角,他笑的时候眼睛眯得很细,还有浅浅的笑纹,眉很浓很深,以前不觉得,而如今……自己真的挺重情的。想起早上醒来时,看着她像猫儿一样蜷缩在自己怀里,竟感觉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雪越下越大,快到中午他才来到疗养院,等走出停车场,摸摸口袋才发现手机落在副驾驶座了,但他心里惦记着别的事,也就没有回去取。

  傅希尧在休闲室找到了他爷爷,他老人家正在跟一位老战友下围棋。细细看,傅康华除了头发全白以外,其实看起来一点都不显老,尤其那双不怒而威的眼睛很能震慑人,傅希尧的眼睛像极了他。

  傅希尧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爷爷犹豫不决,终于忍不住说:“这里,围魏救赵。”这招还是他老人家教的。

  “观棋不语真君子!”傅康年拍开他的手,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却没有抬头,注意力全在棋盘上。

  倒是他战友陈刚笑呵呵地问:“老傅,这是你孙子吧?排行第几啊?”

  傅老太爷哼了哼气:“第四,最小的那个。臭小子,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喊人,这是你陈爷爷。”

  傅希尧立马笑着恭恭敬敬问了一声好,然后安静地等两个老人家下完棋。半小时后,傅希尧扶着傅康年回房间,又是茶又是烟地孝敬上,回头一想,老太爷的心肺功能都不大好,抽烟无益,又收了回来。

  傅老太爷拄拄拐杖,横了他一眼:“这种鬼天气你来这里做什么?”他嘴上硬气,其实心里是担心他雪天开车会出事。

  知道爷爷其实是心疼自己,傅希尧笑眯眯地殷勤倒茶,说:“只是赶巧了,到了半路上才下的雪。不过这儿真有点远,爷爷,不如还是去小汤山吧。”

  傅康华瞪大眼睛,了然地看着他问:“行了,别跟我打马虎眼,快说眼巴巴地来求我什么了?”

  “瞧您说这话就伤我心了,我就觉着这么久没见,想您了,来瞅瞅不成?”傅希尧还在打太极,其实是在想该怎么开口。

  “得,那眼下瞅完了,你回去吧。”傅老太爷又气又笑,也起了玩心,拄着拐杖往外走。

  “爷爷!别介!”傅希尧被看穿了心事,脸尴尬地涨红起来,要说傅家谁能拿得住他,还真就只有傅老太爷莫属。

  傅老太爷又坐下来,挑着眉眼睨着眼前这个小孙子,那双世故睿智的眼睛能让人无所遁形。

  傅希尧刚松了口气,又扭捏起来:“我就想来跟您聊聊天……”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傅康年一眼,才忐忑地说,“爷爷,我喜欢了一个女孩子。”

  “?”傅康华饶有兴味地应了一声,却不表态,淡定地品着茶,似乎在等他接着说下去。

  傅希尧咽了咽口水继续说:“爷爷,我这可是第一个告诉您哪。”这话不假,傅希尧明知道父母不同意,哪里会跟他们提起,也只肯跟最疼他的爷爷说了。

  傅老太爷带着一抹笑,明知故问:“臭小子,先前你妈给你张罗了那么久你都不乐意,原来是心里有人了啊,跟我说说看,是哪家的闺女?长得很漂亮?”虽然他老了也不管事了,可该他知道的他全都知道,却丝毫不露山水。

  傅希尧不由得轻咳两声,老老实实地回答:“唔,她老家是江南的,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已经退休了……”

  傅老太爷有点恨铁不成钢,狠狠敲了敲他的头:“我是问你那闺女的人怎么样,又不是问她父母?你是跟她过日子还是跟她父母过日子?啊?”

  “是,是,是。”这下傅希尧知道有戏了,连忙掏出钱包,拿出里头一张小冉跟他的小合照,是几个月以前他们在小镇那儿照的,小冉穿了一身水蓝色的及膝连身裙,头上带着草编小帽,温温婉婉地站在他身边,可人极了。

  傅希尧得意地指着小冉说:“爷爷您瞧冉冉是不是长得特漂亮?她是学钢琴的,脾气特好,又会煮菜,以后进了门肯定能孝顺您的,对了,她下围棋也很棒,好像是跟她爷爷学的,您肯定喜欢……”他越说越来劲,一股脑地把小冉形容得仿佛天上有地下无的好女孩错过了就可惜了,所以千万不能错过的孙媳妇儿。

  傅老太爷不动声色,戴起老花眼镜,捏着照片看了个仔细,瞧着那姑娘模样是不错,怪不得会让这个一贯荒唐的孙子上了心。可他也不是轻易就被糊弄过去的,眉一凛,沉声问:“可我怎么听说她跟邵家的小子是一对啊?”

  傅希尧脑门突突地跳,果然没猜错,爷爷估计也知道个**分,瞒他是不理智的,极有可能造成反效果,可太坦白了也不行,正在他思量的时候,傅老太爷又冷冷地问:“怎么不说话了?”

  傅希尧深呼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避重就轻地回答:“他们闹了矛盾,早八百年前就分手了,我们是后来才在一起的,您瞧瞧,冉冉跟我在一起更般配吧?褚大夫也见过冉冉的,不信您问他,他也说我俩正合适。”他怕过不了关,又神秘小声地俯在老太爷身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傅老太爷眼睛一亮,抓着椅把子,身体激动得微微向前倾:“真的?”这消息还真没人来得及告诉他,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千真万确。”傅希乐滋滋地尧点头,不过下一秒又垂头丧气,“只是……”

  傅老太爷被挑起了兴趣,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只是什么?”

  “她说门不当户不对的,高攀不上咱们家,还说我俩不合适,要拿掉孩子,要不然我还能来让您老人家操心?”傅希尧给了一个苦瓜还苦还困扰的表情。

  “混账!谁敢不要我的重孙子?再说了,你爷爷我当年也不过是贫农出身,赤脚空拳打江山才挣了些名声,哪里有什么高攀之说?”傅老太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等冷静下来,看到孙子嘴角的笑意,这才知被摆了一道,恨声说,“好哇,连爷爷都敢糊弄?!是你自个儿没本事拿住人,还把这账赖到我身上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眼珠子一动我就看出你的鬼心思了。”

  傅希尧耙耙头发,有些孩子气地敬了个礼:“还是爷爷英名!您想吧,这事不解决不成,您也不想您第一个男重孙子是私生子吧?”其实小冉怀的是不是男孩他还没确定,只是打定主意瞎掰了。

  虽说现在新世纪男女平等,生男生女都那么高兴,可傅家到这一代却只有傅蓓蓓一个女孙,也是疼到心肝上的,可这样的高门大户,终究是要男子来继承,尤其傅希尧还强调,是第一个。

  “真这么喜欢那姑娘?”傅老太爷的食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仿佛在思考。

  傅希尧想也没想就回答:“我不只是喜欢,而是要定她了。”

  这样张狂又不可一世的语气,十足像傅老太爷年轻的时候。

  傅康华依稀记得当年他也是被战友拉着去看演出,一下子就相中了在文工团当女兵的老伴,二话不说上报组织立马就把人给娶了过来,晃一晃眼,老伴也已经过世十多年了,人越老越孤独,也把事情看得更开,名利心也淡了。而傅希尧也是看准他爷爷希望子孙开枝散叶这一点下功夫,打小他老人家就宠着自己,小时候胡作非为被父亲追着打骂都有爷爷兜着,这事自己先坦白了,绝对不吃亏。

  傅老太爷瞥了他一眼:“哼,我看过不了你爸妈那一关就逃来我这儿,真当你爷爷我老糊涂了?”

  “爷爷您哪里老了?就算老也是老当益壮!而且您想啊,还有七个月您就能抱上个大胖小子了,您不觉得高兴吗?”傅希尧谆谆善诱。

  果然,傅老太爷眉眼一笑,不过他面上却说:“这事我得想想,等我过年回去再说。”

  虽然没把话说实了,可也成功了大半,毕竟傅家最大还是他老人家,只要他点头了,还有什么事不成。傅希尧想,儿子啊儿子,你来得真是时候,要不然这事还指不定变成怎么样呢?

  傅希尧给了爷爷一个交代,也得了准信,本来想当天就回北京的,可是下暴雪封路,傅老太爷怕他有危险也不肯让他走,他便留了下来改到第二天再走。

  他回停车场拿回手机,这才发现上面有几通未接来电,有公司的,也有林进的。

  他一边走一边回拨,那边林进很快接了电话。

  “傅先生。”

  他问:“什么事?”

  林进老实回答:“您母亲今天来医院,还跟夏小姐见面了。”

  傅希尧手一紧,留在嘴角的笑容也顿时僵住,停下脚步,认真地听林进跟他说的每一个字,心情慢慢地沉下去,雪天的寒意从脖颈处灌进他的身体他的心上,眼里射出的冷光,是没有温度的,还没走出停车场他就把电话给摔了。

  没想到他千算万算,终究还是棋差一着。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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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傅希尧又给夏小冉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有什么情绪,他说什么问什么她都回答,简直比平日里乖巧一百倍。

    隔着冰冷的电话线,他问她:“冉冉,你就没别的要跟我说吗?”说他母亲去找她,说她受了委屈,向他撒娇也好骂他也罢,那样会让他感觉到她很真实,而不是一个木偶,一个只对他不在乎的木偶。

    哪知她真的不懂自己的心意,冷冰冰地答:“没有。”

    早该料到,她会让他彻底失望,那么狠心。

    他轻轻地笑出声,继而忍不住放声大笑,他笑自己,今天也终于体会到一个巴掌拍不响的滋味儿,是那种无论怎么努力都会扑空,钝钝的疼跟着呼吸一抽一抽地渗进五脏六腑,没完没了。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京津地区连降暴雪,大雪封路,等傅希尧赶回去的时候,夏小冉已经收拾好东西提前出院了,跟她父母先住在酒店里

    夏小冉离开的那天,风雪已经停了,天空难得放晴,和煦的阳光将厚重的积雪慢慢消融,还是很冷,呵出的水雾能成霜。傅希尧的车早就停在机场门口,他倚着车门,也不管被风刮得多难受,眼眸怔怔地看着他们一家人下了计程车,司机正帮他们卸下行李。他的目光只追随着小冉,她明明穿了羽绒服。却跟他看过的孕妇都不大像,太瘦了,看起来让人忍不住抱在怀里好好疼好好爱。

    他们难得地心有灵犀,她抬起头朝他的方向看过来,先是愣了一下,又侧身对她父母说了些什么,两人也跟着看了他一眼,却是寒着脸,目光不善。不一会儿,她朝他慢慢走过来,明亮的眼睛像泉水似的弯弯一泓,就站在面前安安静静地望着他。

    傅希尧眉眼一敛,僵直着身体没有动,两人四目相对,直到看到她被冻得缩了缩,这才忍不住懊恼地骂她:“今天是什么温度?怎么连个围巾也不戴?”说着就脱下自己的围巾围到她身上,灰色的羊毛款,针脚织得很细,长得围了她两三圈,温暖一丝风都跑不进去。不过她习惯性地要取下来,手却被他紧紧地握住,听见他恨恨地说,“你就非得跟我倔非得让我难受是不是?信不信只要我说一句话,你哪儿都去不了?”

    “我信。”都这个时候,夏小冉也不想再跟他纠缠,拉开他的手,叹气道:“不过是你母亲帮忙订的票,我想应该不会有阻碍。”

    “该死的!”傅希尧不悦地捏紧拳头,复又松开,这个时候他最想做的事就是把她抱住,狠狠地抱住,而他也真这么做了,“真的要走?想好了?”他的声音闷闷的。

    “嗯。”夏小冉倔强地应了一声。

    傅希尧有些失望,搂得她更紧了一些,低声说:“你走了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夏小冉一怔,孩子,这个问题连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解决。

    傅希尧眼睛一转,抱着她继续喃喃:“再过些日子他长大一些,就能听见胎心,他的小胖腿会踢你的肚子,他的眉眼可能像你,鼻子可能像我,性格呢……”

    “够了!我不要再听!”夏小冉受不了,猛地推开他,乌亮的眸子里带着薄薄的水雾,恼恨地横着他。带着寒意的冬阳打在脸上,泛起一层金色的芒,她的眼前模糊一片,最终她只得转过身:“保重。”没有回头,只是渐渐地离开他的视线。

    傅希尧觉着脸上有些湿润,是又下雪了吗?

    他没有进候机室,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把她拽回来。他还维持着那个姿势,倚着车门,嘴上叼了根烟,头发被风刮得凌乱,唯独那英俊的侧脸依旧深刻,一直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等上了飞机安顿好,温淑芳还心有余悸,拉着夏小冉的手念叨着:“看模样就知道和他妈妈一样,不是省油的灯,我还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断了也好……”

    “妈!”从刚才在候机室开始她就一直问小冉关于傅希尧的事,小冉头皮发麻,支支吾吾地有些疲于应对,毕竟有很多过往再提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只会让他们更担心。

    “淑芳!”夏之年威严甚甚地瞪了老伴一眼,“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他低头看了小冉一眼,瘦削的脸已经凹下去,眼底还有一圈青褐,能强撑到现在还没倒下去已经万幸了,还问什么?

    温淑芳怔了怔,看看老伴,又瞧瞧女儿,终究是长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夏小冉感动地挽着爸爸的手臂,把头靠在他厚实的肩膀上,安心地闭上眼睛,可手指却抓着围巾的下缘,仿佛还带着那个男人的味道,强烈得让人无所适从,砰然惶惶。

    她不再多想,自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

    从夏小冉离开的那天起傅希尧就变了,变得很安静,规规矩矩地上班下班,不见颓废,也没有跟母亲大吵大闹,而且一有空就大院陪父母吃饭聊天。傅夫人还暗自欣慰,认为还是自己了解儿子,他所谓的认真不过是图一时新鲜三分钟热度,这不,一旦两人疏远了就冷淡了,也没听见他吵闹,应该是想通了,对他越发地关心。她又开始张罗着相亲,一个个名门闺秀往儿子跟前送,想着总有一个能入他的眼。

    只是没想到一向最恨被人摆布的傅希尧竟然也答应,有约必应,无论对象是谁都对对方温柔备至,乖巧得让傅夫人以为这不是自家的儿子。

    这天,傅夫人满脸堆笑地拉着他坐在沙发的一侧,细心问:“阿尧啊,都相了那么多个,你到底喜欢谁?”她本来想再等一阵子的,可那些做媒的可等不了,一个劲地向她打听,老实说她也想问清楚,毕竟他过了年就三十二了,再不成家也不是个事儿。

    傅希尧的眼神暗了暗,在心里自嘲,喜欢的那个都被你赶跑了,再来谁都无所谓。

    他慢条斯理地反问:“妈,我听您的意见呢,谁最合您眼缘,这媳妇娶回来可是得孝顺您的。”

    这话说得中听,傅夫人笑逐颜开,笑着说:“看着都好,不过我觉得还是婷婷好,跟你青梅竹马,也算知根知底,人品谈吐更是没得挑,你觉得呢?”

    傅希尧手指骨捏了捏,去他的青梅竹马,咸丰年前的事远得他都没印象了,最近见的这一面也只隐约记得那一脸小雀斑,故作高贵,哪里有冉冉半分好?他觉得眼睛有些胀痛,最近在忙着解决公司的事,都没好好睡一觉。

    他顺着母亲的意思,佯装着也很满意,盯着母亲笑说:“行呢,我也觉得婷婷很不错,您看人比我准,我全听您的,要是合适趁着过年就把婚事给办了吧。”

    这么好说话?傅夫人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在他平静的表情里看不出什么端倪,却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下反倒她有些迟疑了。她敲敲他的头:“婚姻大事哪能那么匆促?等你爸回来我还得跟他商量一下,这也是你自个儿的事,别这么不上心!”

    “知道了!知道了!”他笑嘻嘻地挽着母亲的手应声,只是那笑容根本不达眉梢。

    过两天,傅添荣回国,傅希城也从部队回来,傅家又热闹起来。

    下了饭桌,傅夫人见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就将盘亘在心头的大事说了出来。傅添荣不在国内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不过他觉得老伴能处理好,也放之任之,听到老伴说起同僚的女儿,才沉声问:“婷婷?是那时常来我们家串门的那孩子?”

    傅夫人点点头:“是啊,你还教过她书法呢。”说罢还给儿媳一个眼神。

    徐慧聪颖地了解婆婆的意思,附和道:“说起这个,妈,她最近调到我分管的部门,模样好,做事也利索,看起来是很不错。”

    傅希尧默不作声,听着她们一唱一和地就想冷笑。

    傅希城反而比他更认真上心,仔细问:“主要是人品怎么样?会不会骄纵?娶妻娶贤,如果名声差就不好了。”他的军装还没换下,又这样一本正经地说话,更显得冷毅深沉,一派兄长的架势。

    而傅希尧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想打他大哥一顿,心口隐隐地疼,他以为他不知道这话是映射冉冉的?那天他回来就因蓓蓓的事给他一顿好打,他自认为理亏才没还手,可不代表他不够他狠,是他娶老婆,关他屁事?

    傅添荣沉吟了半晌,这才看着小儿子问:“大家都说了意见,你呢,闷着声做什么?都长这么大了也不让人省点心!”

    “我哪有什么意见,我都说了,全听你们的。”傅希尧不动声色地表态。

    傅夫人满意地笑了,给傅添荣倒了杯茶,又说:“要不你先跟老李见个面通通气?我们觉得人家好,人家未必同意,或者找个时间两家人约出来吃个饭?”

    “也好。”傅添荣也觉得该让儿子娶妻定性,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这件事。

    傅希尧完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打了个哈欠,起身说:“行呢,你们安排好就告诉我一声,我开了一天的会,先去睡了?”

    “这么早睡?待会还有你喜欢的糖水呢。”傅夫人拉着他又重新坐下来,“怎么最近没看你跟朋友出去玩的?公司再忙也得放松一下。”她说着又瞥了傅添荣和傅希城一下,幽幽地叹气,“你们爷儿几个都是这样,一做事就没日没夜的,也不知道我多担心。”

    傅希尧眼里闪过一道光。

    常言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妈,我没事呢,就是明天一早得去趟医院。”他开始上演今晚上的重头戏。

    这下全家人齐刷刷地往他身上看,傅夫人脸一绷紧,担忧地瞅着他:“去医院?你哪里不舒服?”

    傅希尧不在乎地摆摆手,讪笑道:“不是呢,只是去做个小手术。”他抛砖引玉,成功将所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见他说着就要起身,却被傅夫人死死拉着,惊声问道:“手术?什么手术?阿尧,你别吓妈,到底怎么了?”

    傅希城板着脸,同样问他:“还不快说,没看到爸妈都急坏了?”四兄弟姐妹,就数这个幺弟最得宠,却也最让人操心。

    徐慧也紧张极了,不过依着女性的第六感,她一瞬间认为事情不太单纯。

    果然,傅希尧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环视了他们一眼,才似笑非笑地‘解释’:“真不是什么大事呢!瞧你们担心的,我跟你们一样都盼着能早点儿结婚呢!只是这手术得结婚前做才有用。”

    傅添荣瞪着他:“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哪有什么把戏,我就是想着该去结扎,绝了后患而已!”

    “什么?”傅夫人吃了一惊,天旋地转地险些晕了过去,死死地抓住儿子的衣服,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你,你说什么?”

    大家的脸色都变得铁青,只有傅希尧本人还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一般淡定从容,他沉默了一会儿,又笑着说:“我说,我要去做绝、育、手、术。”他的一字一顿,狠狠地打击到了他们。

    傅添荣一气之下,随手就抓了烟灰缸往他脸色招呼去,他也不闪躲,深深被撞出一道血痕,玻璃清脆的碎声在大厅响起,狠狠地骂:“孽子!孽子!”

    “爸!别激动!”傅希城赶紧上前扶着父亲,转脸又看向弟弟,同样愤恨地说,“阿尧,你这是做什么?别仗着爸妈疼你就无法无天了!绝育?这话是你该说的吗?可怜天下父母心……”

    一直在一旁干着急的徐慧顿悟,原来阿尧这阵子这么安静,就为了等这一刻爆发出来。

    “我做什么?问得好!可怜天下父母心?也说得好!”傅希尧冷笑,慢慢走到客厅后面的小杂物房拖出一大箱子的东西,高高举起,又往地上狠狠地砸,里面的东西全撒了出来,落得一地都是,有小衣服,也有小玩具,男的女的都有。

    他猩红着眼,眼角的不知是汗还是泪,指着他们控诉:“她昨天打电话告诉我,她要拿掉孩子!这些东西都没用了!没用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谁知道我多盼着这个孩子来?我想着他还有七个月就能看到他,小眼睛小鼻子,像她像我像谁都好,是我的孩子,我好好疼好好爱他好好教他,等着他叫我爸爸,可是呢,你们都见不得我好!要她离开我是不是?好!要我跟那谁谁结婚是不是?也成!可我这辈子不会再要孩子,也不会有孩子!这样你们该满意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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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希尧当然不可能去结扎,他又不是脑壳坏了,先不说做那个什么劳什子手术会不会对那能力有影响,单想着他以后还指望让小冉再怀几个孩子就知道这事绝对不可能。他原是打算闹一闹,不管父母同意还是不同意,总归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态度,别妄想摆布他的人生,而这分寸也拿捏得恰到好处,尤其是看到那些自己为了孩子买的小东西,更添了几分真挚。

    傅添荣一向是急脾气,这下更是气得脸色发红,喘着大气说不出话来。傅希城绷着脸,扭头对弟弟怒喝:“阿尧,你这话说得偏颇,爸妈是怕你识人不清才插手管这事儿的,你怎么把矛头朝着家里使?再说那女孩子的事我也听说过,她从前是跟着邵峰的,你怎么就知道她怀的孩子一定是你的?”傅希城是军人,又是家中的老大,从小说话做事都一板一眼,不懂得转弯抹角,所以他并不知道这番话一出,不仅仅是伤了夏小冉的尊严,更是抹了傅希尧的面子。

    被傅希城这么一说,傅希尧这段日子压抑在平静底下的波涛翻涌而至,英俊的脸庞倏地变得狠戾阴郁,睨向兄长的眼神更满是厉色,他勾唇冷冷一笑,踢开脚边的箱子任其滚到一边,一步一步朝傅希城走近,声音极轻极慢地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听听?”

    到底是女人家细心,徐慧觉得傅希尧的神情不大对劲,还担忧地扯了扯丈夫的衣袖提醒他别说了,可傅希城并不领情,还一副不吐不快的样子,继续点火说:“妈是为你好,娶妻就得娶个家世名声清白的女孩子,你别被美色蒙了心,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唔……”他话还没说完就闷哼一声,傅希尧恼羞成怒给了他一拳,感觉鼻子涌出一抹腥热,他用手一揩,原来是出了血,他脸一沉,力量颇大地反手一挥,傅希尧被他推倒在地,同样被打得嘴角见了红。

    傅夫人看着两儿子扭打起来,手心手背都是肉,又听了傅希尧刚才那番骇人的说辞,饶是再坚强的女人也不得眼眶一红,哭喊着:“你们这是做什么?是不是要气死我才安心啊?”

    徐慧是拉了丈夫劝不了小叔,两边不讨好,保姆本来是喂完傅蓓蓓例行带她到大院的小花园散步,哪知刚出客厅就见到这种场面,立马将孩子带回房里不敢出来。

    傅希尧气急败坏,更顾不得身上的疼朝他大哥身上狠狠地招呼,只想把这段日子的憋屈气闷不爽全发泄出来,嘴里一个劲地重申:“你NND在放狗屁!她怀的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

    场面越来越混乱,一屋子的狼藉不堪。

    就在这时——

    “通通给我住手!”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从门口传来。

    “爸?”

    “爷爷?”

    大家都吃了一惊。

    傅希媛扶着傅老太爷拄着拐杖慢慢走进来,那“笃笃”的拐杖着地的声音在瞬间安静的大厅尤其清脆,敲得每个人都凛然屏气,傅夫人扶着傅添荣迎上来:“爸,您不是明儿个才回么?”

    哪知傅老太爷面色不佳地绕过他们,径直往客厅主位一坐,冷冷哼着:“哼!我不回来岂不是错过了这出闹剧?”

    傅希媛温婉地立在一旁,恭敬而疏离地朝傅添荣傅夫人喊了一声:“爸,妈。”看了还歪坐在地上的弟弟,冲他使了一眼色,便想拉他起来。

    “扶他做什么?不是喜欢好勇斗狠吗?就让他呆着那里!”傅老太爷抻起拐杖就往傅希尧身上打去,别看他上了年纪,那力道可不输任何人,又急又狠,一下一下地打得看的人都不忍心。

    傅希尧不敢躲,咬紧牙拼命忍着痛,这么些年他挨打挨骂从没有哭过,被人欺负了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可今天他真的觉得憋屈到了极点,也不管傅老太爷的拐杖多狠,就死死地抱着他的裤腿委屈地呜咽着。

    夏小冉是没有打电话告诉他要拿掉孩子,因为她压根不会主动跟他联系,可他安在她身边的人说她已经去医院问过情况,就说明她还是存了那心的,叫他怎么不伤心不着急。他以前觉得妻子孩子不过是跟家里好交代,谁是他老婆谁给他生孩子根本不重要,他结了婚照旧是呼风唤雨的傅四少。可现在不同,不是她夏小冉就什么都不对了,他们同意是皆大欢喜,不同意他也豁出去了。

    傅老太爷抖抖腿把他踢到一边去,冷声骂道:“都三十几岁的大男人了,为了个女人就值得你哭成这模样?难道你就这点出息?都把我教你的都忘光了是吧?”

    “爷爷……”傅希尧被傅康华瞪了一眼,马上擦了眼泪,又不敢起来,索性跪在那里听从教诲,这个家里爷爷最大,把他老人家给得罪了就麻烦大了。

    傅老太爷别开眼,催促他:“你喊玉皇大也没用,给你爹娘跪去!儿子跟老子叫骂像什么样?”

    傅希尧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二姐,又看了看爷爷,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跪到父母面前,本来还是一声不吭的,可傅老太爷咳了两声,他再不甘心也得老老实实地认错:“爸,妈,对不起。”可那狼狈的脸上还是不服输的傲着。

    傅夫人心软想让儿子起来,可傅添荣哼了一声不答腔,她也只得哭着沉默。

    其实在场的人谁不知,傅老太爷不过是给大家一个台阶下,他先开口骂了傅希尧,又让他主动去认错,这下谁还敢再有别的意见?明里打骂,暗里护到心肝上,这么些年一贯如此,更何况这件事傅希尧早早的就去给他交代了,他本就疼他,没有不帮的理儿。

    傅添荣不说话,大家也不敢吱声,傅希城想说点什么,却被妻子拉到一旁,对他摇了摇头。

    傅康华淡定地喝着孙女泡的茶,眼睛却是盯着自己的儿子瞧,傅添荣一肚子的火没处撒,可在父亲面前,尤其是他老人家最疼小儿子,再倔着也没用,寒着一张脸说:“起来吧。”

    傅夫人拍拍傅希尧的肩膀,心疼道:“就是就是,这快过年了让别人瞧着也不好,阿尧,快起来!”

    傅康华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抬眼看了他们一下,慢悠悠道:“小慧,你跟老大先回去,明天领蓓蓓来我这儿,好久没见那丫头了,怪想念的。”

    “是,爷爷。”徐慧回答以后,拉着傅希城回了房间。

    “媛媛,你带这臭小子去擦药,别出来丢人现眼!”见他不服,傅康华又瞪了他一眼,这才转头跟儿子儿媳说,“你们两个到书房,我有话跟你们说。”

    不愧是傅家大家长的做派,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让一场闹剧平静下来了。

    傅希尧也想跟着去,他心里觉得这件事今天不说个明白,以后就再没这样好的机会了,可跪了太久,腿都麻木了,急着起身反而又跌了回去,伤上加伤,还是他二姐傅希媛在后头扶着,温和地笑骂他:“都闹成这样你还不知道安分点,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傅希尧一听来劲了,也顾不上自己此时此刻的糗样,拉着二姐的手打探道:“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消息,快告诉我啊!”

    傅希媛又气又笑,顺势拉了他一把,等他站稳了才说:“我又不是侦察兵,哪里知道什么消息。”说着也不理他,慢慢往楼梯走去。

    若是能轻易打发的就不是傅希尧了,他一瘸一拐地黏在她身后嚷嚷:“我的好二姐,你就告诉我吧,好不好?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嗯?”这一幕若被外人见了可不得了,这手段狠辣的傅希尧,可是在撒娇?!

    书房——

    傅康华跟儿子儿媳坐在沙发上,芳姨沏了老太爷最喜欢的铁观音,给他们都倒了一杯后又退了出去。

    许久,房间里都没有声音,似乎在比较谁更有耐心。

    傅康华瞅着墙上挂着的画好一阵子,才轻缓地叹气:“老四打小脾气就乖戾,好勇斗狠,你们背地里怨我这是我惯出来的,这我都知道,今晚你们又怨我纵着他了吧?”别以为他老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都清楚。

    傅添荣脸上讪讪的,不过心里还堵着一口气,不肯说话。

    傅夫人见状,硬着头皮打圆场:“爸爸,我们没怨您。”怪谁也不能怪到他老人家身上啊!

    傅康华摆摆手,打住了这个话题,又问道:“你们知不知道,二丫头跟老何家的小子分房大半年了?那小子最近还请调去了北面!”见二人一脸吃惊地彼此互瞅着,又抬眼看着他,他才冷笑道,“好啊,你们做人父母的怎么连这样要紧的事都不知道?这门亲事不是你们口中的好姻缘?那何卓不是你们的好女婿?”

    二人被训得尴尬极了,这事他们着实不知情,哪里有回话的余地?

    “二丫头终究因为那件事跟我们离了心,脾气又倔,受了委屈也不肯跟娘家人提起,要不是我想着快过年了把她接回家聚一聚,她在何家不要委屈死了?好好的过年就是图个团圆,怎么知道回来又闹了这么一出?”傅老太爷来气,用眼神挡住要说话的傅添荣,哼,刚才不说,他现在还不让他说了!

    他顿了顿,又继续教训:“我年纪大了,又念着你们才是他们的父母,我本不想管的,当年二丫头那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可如今老四这桩,我却不得不管。你们想想看,老大跟小慧结婚多少年了?我没记错的话六年了吧,蓓蓓今年已经四岁了,傅家也就这一根独苗苗,可女孩子家总是要嫁出去的,老三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所以老四说那姑娘有了他的孩子,我心里不知道多高兴,虽说是他不对在先,可我们家又不是封建家庭,难道出了这种事还怪到人家姑娘头上?”

    傅夫人知道老太爷这话是针对自己的,想了想应对之策,才说道:“爸,不是我们思想保守,可那女孩先前还跟邵家的孩子不清不楚,事情闹得也大,要她进我们家门,岂不被人说三道四的?再说了,婚姻大事讲究门当户对……”

    见还是说不通,傅老太爷一来气,把茶杯重重一放,‘铿锵’一声:“什么门当户对?我听说那孩子也是书香门第,配我们绰绰有余了,我们又是什么底细,你问问添荣,他小时候也吃过树皮啃过馍馍,现在有些地位了就瞧不起人了?我们嫌弃人家姑娘,人家姑娘指不定嫌弃老四的过去过得荒唐!”

    傅添荣见父亲是真的动气了,瞪了妻子一眼,才温言辩驳道:“我们只是想慎重一些,您老人家也说阿尧过惯了荒唐日子,不管着他只怕会更无法无天。”虽然心中不快,可他知道父亲有心脏病,不能过分激动,只能顺着他的话好好说。

    事已至此,该说的也都说完了,估计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转过弯来。

    傅康华拄着拐杖站起来,哼气道:“算了,我都七十多快八十的人了,指不定哪天两脚一伸入了土!我也没什么指望,就想抱抱重孙子乐呵乐呵,该怎么做,你们看着办吧!”他把这话抛下,也不管他们夫妻二人会有什么表情有什么话要说,就慢条斯理地踱了出去。

倾诉
    傅康华就是傅家的定海神针,傅希尧笃定爷爷会替自己摆平父母那一道难关,心里已经放松不少,刚才被打的疼就开始一束束地浮上来,傅希媛拿出药箱替他上药,沾了药水的棉花一碰到伤口他就龇牙咧嘴地喊疼,傅希媛故意下手更狠了一些,跟弹棉花似的不轻不重打着他的软肋:“现在知道痛了?爸妈是白疼你了,居然敢说出那样的混话来气他们,你心里过意得去么?”

    从小到大,这个弟弟无论犯了什么错,大家总舍不得责骂,而得了什么好却第一时间送到他跟前,同小祖宗似的捧着哄着,所以他的性格也比较厉害,甚至有些目中无人。不过她知道他为人处世还算有分寸,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这次若不是被逼急了,他有的是法子同父母慢慢磨,而且不是真的对那女孩子上了心,哪里会这样闹?

    傅希尧本来还嬉皮笑脸的,这下却抿紧了唇,好像在思考,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好半晌才问了一句:“姐,你还怨吗?”他问的自然是当年傅希媛被家人拆散鸳鸯,然后被迫嫁给家世相当的姐夫的事。那时他刚从国外留学回来,还没来得及参与,事情已经差不多尘埃落定,所以他没什么感觉,只是今时今日,却感同身受,他人脉通天,哪里会不知道二姐和姐夫一直相敬如冰,到现在竟还闹到分居,她该是最难受的一个吧。

    傅希媛顿住手,愣愣失神了好一会,尖细的下巴动了动,又忽然笑道:“我不过是说你两句,你倒反将我一军,都过去那么多年的事情还提来做什么?大过年的,晦气!”可她的手跟她的心一起渐渐地冰冷,眼底的温柔不过是她伪装于人前的武器。

    她看似娇弱,却跟每一个傅家人一样,不会将脆弱表现出来,只是半年前得知那人要结婚的消息以后,她不堪一击的防守轰然坍塌,也因此跟丈夫渐行渐远,她当然怨过,还想过去死,可终究背弃了那个人遵从父母之命嫁了别人,一切不再有任何的意义。

    傅希尧定定看着二姐连化妆都掩不了的惨白脸色,眼底有一层光,下意识说:“姐,你想哭就哭吧,这里没旁人,我也不会笑你的。”这些年,她压抑了太多太久了。

    傅希媛一怔,然后笑着打了他一下:“莫不是被大哥打傻了?净说些胡话!”她转过身收拾药箱,借以掩饰自己有些泛酸的失态,如果不是爷爷亲自去接,她根本不想回来的,她站到窗台前,夜幕已经降临,外头黑压压的一片,正当傅希尧暗骂自己哪壶不该提哪壶的时候,听见她轻轻柔柔的声音说:“我不能哭,也不能后悔。”

    虽然说得模棱两可,不过傅希尧却懂她的意思,人生路只有一条,还谈什么悔什么怨什么恨?只是如此,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能向父母妥协,他也从来没有正经地妥协过任何事就对了。

    想到了今晚的事,傅希媛皱了皱眉,又重新走回傅希尧身边,低头问他:“接下来你到底想怎么做?爸妈他们是关心则乱,一时被你唬住了,可等他们冷静下来就能想清楚,难道到时候你又闹一次?”

    傅希尧往后一靠,从口袋里拿出那条夏小冉不稀罕的项链,搁在手心里把玩着,打磨得极为细腻的钻石在光影下折出耀眼的光芒,他半笑不笑地说:“我还能怎么办?你也说了,我再本事也不过是闹一闹,爸妈不答应我也没辙了。”

    傅希媛神色微变,知他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无论如何也逼得爸妈答应他,她却不赞同地正色道:“收起你生意场上谋算别人的坏水儿,这里是你家,我们是你亲人,打不断的血脉。我还不知你的脾性?素来得不到手绝不罢休,你说没辙骗骗外人可以,别想骗我!”见二姐突然如此疾言厉色,傅希尧脸色也不好看,想着反驳,傅希媛却比他更快一步,“我是为你好,等我说完,你觉得没道理的话完全可以当是耳边风。”

    这样一来,傅希尧再忍不住也只能听着。

    “我听说那女孩有了你孩子你才这么急吧?还有今晚这一闹,你也是算准了爷爷会回来?爷爷向来疼你到骨子里,你不过左右说两句好听的,只要不是很过分的事他肯定什么都答应你,况且还有孩子这一桩……你十拿九稳他老人家定会帮你跟爸妈说项,可你想过没有,即使你能顺利结婚,那结婚以后呢?她嫁给你,同时也是嫁进傅家,爸妈不欢喜,你还能一直兜着?就算你们住外头,可隔三差五逢年过节你们总得回来吧,到时她如何自处?你们男人是没做过人家媳妇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尤其是像我们这样家庭的媳妇,不得公婆心的该得多小心翼翼才能少看点脸色?经年累月就成了心病,是埋在你们之间的定时炸弹,你明不明白?”

    傅希尧被她一句接一句犀利尖刻的问题给问懵了,坐姿变得笔直僵硬,却又不敢看他二姐,他的确是算漏了这关键的一层。他握紧拳头,那钻石刺进他的手心也感觉不到疼,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恍惚地说:“也许你说的都对。”他们是至亲家人,傅希媛自然最清楚他一贯吃软不吃硬,以为说动了他,可又为他下一句话而吃惊,“可如果连结婚这个保证我都给不了她,她恨我都来不及了,更加不可能跟我在一起,因为一开始,就是我迫的她……”

    好像直到这一刻,他才找到了情感宣泄的出口,他被教做人要喜怒不形于色,被教做事要强势,却没有人教他怎么去爱一个人,夏小冉那他冷冷地看着他说,傅希尧,你只是个不懂爱的可怜人。

    他也常常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像她说的,他只是因为得不到才这样不依不饶?也许一开始是,可后来到底是不同了,尤其是现在还有了孩子这样血脉相连的牵绊,他怎么舍得了?他们都没有他自己清楚,看起来像是他家里这关难过,其实不是,最难的是她那里,若说他有99%的手段让她点头嫁给他,却只有1%的自信让她心甘情愿,只是他还固执地不想承认罢了。

    ……

    等傅希媛离开后,傅希尧一个人静静地坐了很久,心里很烦乱,想抽烟,却在看到那个打火机的时候沉默了,这是他“逼”夏小冉送自己的,像他贴身的东西,衬衣、领带以及钱包等等他都要求她送,好像这才是男女朋友,才有她属于他的感觉。

    忽明忽暗的火苗,在黑夜里幽幽地闪晃着,他想了很久,才拨了一串最近知道却已经滚瓜烂熟的号码,响了好一会儿,那边的人才接起来,是他熟悉的软糯细柔的声音,他一句话没说下意识地就挂了电话,如同之前很多个夜晚一样。

    只是下一秒,他又再拨了一次。

    夏小冉傻看着屏幕显示的“无号码来电”,又想起这些天莫名的电话,已隐约知道是谁,她其实也不想接,可是想起苏晓沐的话,还是接通了,这次不同,她第一句便问:“傅希尧?”

    傅希尧有些意外,却还是缓缓说:“是我。”手里的打火机“啪啪”地一开一合,忽明忽暗的火光影得他影影绰绰。

    一时间,只听见电话里微弱的电流声。

    夏小冉倒是直接:“你有什么事?”十分疏离的口吻。

    他不答反问:“你最近好吗?”

    “我很好,谢谢你关心。”她冷淡地答,也识趣的没问他怎么知道自己的新号码,只是好不容易开始的新生活,却不想也不能再被他搅了。

    “最近天儿冷,你记得穿暖一些,别被冻着了。”

    “嗯。”

    “别吃太咸或者太辛辣多油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嗯。”

    “别看那么多电影,也别总是哭,很伤眼睛的。”

    “嗯。”

    一热一冷的对话,其实没多大意思。

    傅希尧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冉冉,真这么恨我?”

    这次夏小冉却没有回答,是恨他还是别的什么,她其实早已分不清,却知道不能跟他在一起。

    傅希尧难得地笑出来,半开玩笑地说:“幸好你没有‘嗯’下去,否则我得去撞墙了。”他哪里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怕还是恨的,虽然他真的觉得,她和邵峰不能在一起的主因不会是他。

    傅希尧还想说话,可夏小冉已经低喃:“傅希尧,以后别再打来了……”

    傅希尧心一抽紧,笑意渐渐消失,居然也顺着她的话说:“嗯,不会了。”

    他道了一声晚安,自觉挂了电话。

    夏小冉将手中拿着的调羹放下,面前是她爸爸特地给她买的新鲜出炉的巧克力蛋糕,撒了一层厚厚的巧克力粉,很甜很香,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很喜欢吃甜的……

    临近过年,天气冷得让人发怵,刚停的雪又洋洋洒洒地飘起来。

    傅添荣夫妻俩商量了一晚上,也没有个结果。吃早饭的时候傅希尧又没出现,傅添荣以为他还要闹,绷着脸很不悦地皱眉,有傅康华在,他也发作不得。倒是傅希媛提了一句:“阿尧有几声咳,该不是病了吧?我去看看他……”

    “你吃饭,我去。”无论如何,傅夫人是倔不过儿子,女儿不过是猜测,她就急急忙忙的上楼,敲了敲门,没人应声,她这才开门,远远看,傅希尧还躺在床上。

    她走近又唤了一声:“阿尧,先起来吃早餐。”还是没回音,她这才觉着不好,拉开他的被子一瞅,傅希尧一脸不正常的潮红,额头过手也是火烫的,傅夫人急红了眼,一边打内线叫人请医生来一边急着喊,“阿尧,你别吓妈妈!”

    傅希尧被动了几下,这才有些醒神,好像越烧越清醒,见母亲在身边,他还像往常一样笑:“妈,您怎么了,我没事啊,就是觉得困,您让我再睡会儿吧。”

    哪里是没事,是烧糊涂了。

    很快傅家的其他人也都来了,傅康华看了一眼,又对儿子哼了一声,拂袖离去,其他人也被傅夫人通通打发了去。很快医生就来了,傅希尧已经烧到四十度,嘴里一直朦朦胧胧地呓语着,傅夫人听不清,可感觉像喊着谁的名字,她也管不了那么多,焦急地看他挂点滴吃药,又想起他昨夜那番激烈的话,心里拎不清是什么滋味儿,谁也不喜欢被人胁迫,尤其还是被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大闹。可胳膊拧不过大腿,真把人逼急了,像邵家的一样跑到国外去,或许做得更绝,有儿等于没有,也不是个事儿,希媛希鹏就因这样不喜欢回家的。

    傅夫人叹了口气,这时昏睡过去的傅希尧慢慢醒了过来,动动僵硬的手臂才知道自己被扎了针,他也没糊涂,沙哑着嗓子说:“妈,你回去歇着吧,我真没事了。”他现在完全醒过来了,虽然全身都很难受。

    傅夫人哪里肯依他,怕药性伤胃,让他坐起来吃了点东西,他也乖乖照做把一大碗粥全喝光了,脸色也没那么难看,这才蹙起眉说:“你就算要跟我们斗气,也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年纪大了,禁不住你如此这般折腾。”

    傅希尧立即笑说:“我哪里敢?昨天是一时糊涂,真的。”

    傅夫人凝视着他,不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还是又打什么别的主意,不动神色地试探着:“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你和……”

    “妈!别说了!”傅希尧打断她,呼吸有些急促,咳了几声才说,“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她,既然这样就算了吧,强扭的瓜不甜。”二姐的话他是听了进去的。

    不敢置信儿子只一晚就改变了想法,倒让傅夫人有些吃惊,可很快拧起眉说:“阿尧,同妈说真话。”

    傅希尧却坚持:“这就是真话,我也想通了,即使你们接受了,她也不可能嫁给我,不过是我一人演的独角戏。”

    “怎么回事?”这跟傅夫人知道的有些出入。

    傅希尧若无其事的笑,突然又想起了昨晚那通电话,心里越发难受,像蔓藤似的缠得他不能呼吸,事到如今,他也无所谓了,完完全全地跟母亲坦白了一切,只咬重了一点,是他负了夏小冉,是他对不起人家。

    傅夫人越听心越沉,这些弯曲的情感纠葛是隐藏在调查资料后的另一面,她不顾儿子还在病中,狠狠地呵斥他:“这样出格的事儿你也敢做?你疯了不成?”

    “是啊,我疯了。”傅希尧靠着母亲的肩膀,疲惫地闭上眼睛,“妈,我累了,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放心,你们喜欢谁我就跟谁结婚,这总可以了吧?”

    傅夫人一听,不知是喜还是怒,听听这像话吗?什么叫做他们喜欢?可回头一想,好像又是这么一回事,他喜欢的他们不喜欢,他们喜欢的他看不中,肯定有一方得妥协的,只是没想到他那么快就服了软。

    她没推开儿子,一边温柔地替他搓发凉的手臂,一边却板着脸问:“那女孩的孩子呢?你不是还要去结扎?”

    “她……定了今天,去做手术拿掉孩子。”傅希尧仿佛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逐字逐字的说完这句话,昨夜他打电话,其实就是想问她这件事,可还是没说出口。傅夫人一怔,当下也明白过来,不知怎么的,心里酸酸的,喉咙也哽着,傅希尧反抓着母亲的手,又孩子气地说,“妈,我不会去结扎的,就是不知道,他下辈子还愿不愿意投胎再做我儿子,怕是……不肯了吧?”

    一滴滚烫的泪滴在傅夫人手背上,她吓了一跳,却不知自己也红了眼。不管是否已经为人父母,都该知道,无论如何,没了这一个孩子,就算再有下一个孩子也是不同了。

    傅夫人猛地站起身,也没有看他,语气变得冷淡地说:“我也累了,回去歇一会儿,你别东想西想,正经把病养好咯。”然后她快步离开了他房间,在门口却碰着二女儿,愣了一下,却一言不发地走了。

    傅希媛本来想来看看弟弟,却正巧听了这番话,母亲眼里,分明是泪水,分明是心软了。

    她忽然想,怪不得爷爷常说,傅家四个孩子,还属阿尧最聪明,她一直都觉得那是老人家的溺爱偏心,可如今却改变了想法,软硬兼施,没人比他更在行了。

    可她不知,傅希尧是真的难受,因为夏小冉定了今天要做手术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这个消息就比杀了他还难受千百倍,是真的伤了他的心了。

手术
    当天下午就有人送了夏小冉的消息来,自然也瞒不了傅康华,他发了好一顿脾气,本身又有心脏病,弄得傅家上上下下一阵紧张,就怕老人家出什么意外。最后是傅希尧带着惨白的病容安抚了这个最疼他的爷爷,他梗着喉咙说:“爷爷您别生气,这事儿不怪爸妈,是我处理不好,是我咎由自取……”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人就昏了过去,而且接连几天一直高烧不退,总是半昏半醒,整个人病歪歪地躺在床上,瞬间消瘦得形萧落索,哪里还是风光无限的傅四少?

    傅夫人心疼儿子,吃不好也睡不好,在外面再刚强能干,在儿女面前也不过是一位普通的母亲,而傅添荣一直没有什么表示,但同样的脸色也不好,时常绷着一张脸沉默,芳姨提醒傅夫人说,先生这几日的烟瘾又重了,这样下去可不好。一直到大年三十那天傅希尧才勉强好了些,他下楼像例行公事一样吃完团年饭,然后又回了自己房间,期间一句话也没有说,安静得简直换了一个人。

    傅希鹏敲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傅希尧站在窗台边,清冷的月光透过他拉出长长的影子,有那么点孤单的味道,他怔了一下,很快又敛起眉来,冷着声说:“你居然还敢喝酒!”说着三步并两步走到他跟前夺下酒杯,又哼了一声,“你就这点出息?”

    傅希尧的眼微微眯着,笑着看了他一会儿,又抿唇往后靠在墙上,颧骨在病后高高凸起,显得很突兀,眼底是比月光还冷的冰寒,无人能触及,他绽出笑意,问: “哥,你也来劝我的?真不用呢,就是天冷,喝两口暖胃,不碍事的。”

    清脆一声,傅希鹏把高脚杯往窗台一放,瑰丽的红色荡了一圈,傅希尧看在眼里,可心里却在想另一个人,夏小冉,他初时见她,亦是此般好颜色,带着能吸引他的味道走进他的世界,欲罢不能。

    “真看不惯你这病恹恹的样子。”傅希鹏身体一歪,也学着他靠了墙,嘴角泛起若有似无的笑意,“看来你这次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一副看穿了他的口吻,他的事,他早有耳闻。

    疏淡的月牙儿被云层遮住,然后挂起了风,外头的大树被吹得哗啦哗啦地响。

    傅希尧没搭腔,反而给他也倒了一杯酒,慢条斯理地品了起来,毫不掩饰地说:“我只是在做我想做,而又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你小子厉害,把大伙儿都镇住了,瞧爸妈那样子估计没两天就服软了,打小就你擅长做这样的事,旁的人学都学不来半分。”傅希鹏玩笑似的拍了他的肩膀,也不拘泥地碰了碰弟弟的酒杯,跟着轻抿了两口红酒,舒心地展开皱着的眉眼,他穿了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高大而又文质彬彬,整个人漫着儒雅的书生气息,很容易让人忘了他还是个胸有城府的政客。

    傅希尧依旧挂着微笑,扫了他一眼:“要不你也调回来?咱两兄弟切磋切磋?”满意地看到兄长一脸惊恐,他笑说,“好了,气还不带喘一口就找我是为了啥?光打趣我?”

    傅希鹏眼睛弯弯地看向他,嘴角勾起意味深长地弧度:“希媛这会子回方家去了,她让我给你带句话,要想娶人家进门,就得学着放低姿态。”

    傅希媛和傅希鹏是双生子,两人出生不过差半小时,所以傅希鹏从来不叫傅希媛一声姐,老是喊她名字,两人的感情也很好,所以自从傅希媛嫁非所爱以后他也申请调离北京,算是变相的抗议。

    犹豫了片刻,傅希尧才苦笑:“她是软硬不吃,只怕我跪下她也无动于衷。”

    傅希鹏翻白眼,心想,你何时肯跪过,连跪长辈都一副勉强的样儿!不过他没说这话免得刺激他,想了想问:“那孩子……”

    “你说呢?”傅希尧带着孩子气地笑着,两排牙齿整齐而白。

    那就是无事,孩子还在,他的第一个孩子,怎么可能让他没了?

    其实他早在夏小冉的老家安排了人,她的一举一动自会有人跟他说,自从他知道她去了医院后心神就一直不宁,寒气入了骨弄得昏昏沉沉,可即使再迷糊他也惦记着这件事,他已经让人打点好了,压抑了把人圈在身边的冲动,想着若夏小冉真的狠心不要孩子,怎么着他也得想法子保住,虽然他不知道保住孩子以后他又能做些什么,现今的他要想再迫她已经很难了。

    好在,她自己在最后一刻放弃了,她就是心肠软,他赌赢了。只是估计他爸妈还被他的烟雾弹迷得以为孩子已经没了,尽管有些不孝,可他想如果不让他们理亏,他接下来的路就难走了。

    他艰难,夏小冉那边也不好过,自从回了老家她总是整天整夜地坐在家里发呆,跟在北京检查的时候一样,医生说她有轻微子宫后倾,天生比较难受孕,坏孩子的机会比常人低很多,若是不要孩子,这辈子说不定就不会有做妈妈的机会了。只是留下这个孩子,她跟傅希尧就不可能没有交集,一下子将她陷入两难。

    她不知她的父母也一样纠结。

    夏之年和温淑芳对小冉和傅希尧之间的爱恨纠葛所知不多,在苏晓沐善意的遮掩下只单纯地以为是男方家里反对,女儿也吃尽苦头,再受委屈可怎么得了?两人都年过半百,一方面对宝宝自然狠不下心肠,可另一方面想到女儿才二十出头,以后人生的路还很长,未婚生子是一道不能磨灭的疤痕,会跟着她一辈子的,如果遇上合适的人,孩子又怎么办?怎么做也落个不是,最后老两口咬咬牙,尊重女儿的决定——若生,他们夏家还养得起,不生,也是情理之中,他们都支持。

    当夏小冉知道父母的想法以后,狠狠地哭了一场,摸着肚子里的小宝贝难受得不能自已,只是到了第二天,她一副想通了的样子,跟父母说,她坚持做人流。昨晚她睡不着,给苏晓沐打了通电话,苏晓沐冷静地说:“这件事关乎你的终身,我不能帮你做决定,就连意见都不能给,那是害你,你得想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不过做一个单身母亲的艰辛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无论大人做了什么事,孩子是无辜的,你要他,就得对他负责。”负责,多么严肃的一个字眼,她怎么也承受不起,她怕自己后悔,怕最终撑不下去,到头来连累了父母,也对不起孩子,虽然她舍不得这个已经陪了她三个月的小宝贝。

    约定做手术那天,异常地冷,呼啸的北风刮得人难受,夏之年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温淑芳则是强忍着泪水把女儿送出门。小冉不让父母跟着,不想让他们年老才感受这种切肤之痛,苏晓沐很讲义气,二话不说从北京飞来陪她,也许她是最明白小冉感受的人了。

    刚到医院门口,就与一对年轻夫妻擦身而过,手里抱着孩子,应该是刚当上父母的小夫妻,她忍不住回头愣看着,年轻的妈妈一脸温柔地抱着小宝贝,笑得很甜蜜,年轻的爸爸小心翼翼地护着他们上车,末了还忍不住亲了妻子一下……

    何其温馨。

    “小冉?怎么了?”苏晓沐拍拍小冉的肩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然后了然地轻叹了一声。

    小冉回过神来,不自在地拨了拨头发,低头说:“没什么,走吧。”

    到了手术区,护士循例要给她再讲解一遍手术相关事宜,尽管早已经一清二楚,可听到“刮宫”这样的字眼还是让夏小冉本来就苍白的脸色白了又白,她紧紧地抓住苏晓沐的手,紧得苏晓沐都觉得疼,身体也忍不住发颤,苏晓沐也跟着难受,泪水在眼里打转,这一幕,跟当年的她何其相似?

    排在夏小冉前面的还有一个女孩子,由母亲陪着,两人脸色都不好看,那位母亲一直骂女儿不懂事不争气,女儿都默默忍受,手术时间不长,等再出来时那女孩的脸比纸还白,脆弱得好像被风一刮就走,可她母亲还在不停地骂,骂声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然后轮到夏小冉,没有苏晓沐扶着的话她几乎站都站不稳,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似的,走廊白刷刷的阴寒钻进她的身体里,感觉每走一步都有个锥子从脚心戳中她的心脏,她像一个杀人凶手,而且准备要杀死自己的小宝贝。

    眼前涌起一层薄雾,她什么都看不见,只浮现出很多人的脸,想起很多事,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痛苦的眼泪簌簌地落下,看得苏晓沐的心里也不好受,却只能稳稳地扶着她。当触碰到那扇如同鬼魅的门的时候,夏小冉终于控制不住地瘫软在苏晓沐的肩膀,摇着头大声喊:“不,不,我不要做手术,不……”她整个人已经处于几乎崩溃的状态。

    那位值班护士似乎见多了这样的事,见怪不怪,很职业性地点点头说:“那家属跟我去办手续。”又看了一眼夏小冉的病历,说:“以后记得定期来医院检查。”

    ……

    一直在家里等消息的夏之年和温淑芳坐不住,两口子穿了衣服就往医院赶,看到夏小冉一脸惨白的瘫在病床时夏之年几乎要晕过去,好在苏晓沐及时做了解释。他们悬着的心一下子安了,老实说,还松了一口气。他们家祖孙几代都是心肠极软的人,于是孩子就这样保住了,这小宝贝以后就是他们老夏家的宝贝疙瘩,他们来抚养。

    接着苏晓沐又在夏家陪了小冉两天才赶回北京过年。

    这一切的一切,傅希尧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他恼小冉倔,却又忍不住心疼她,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这些?他默默地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结束北京这边的事情到她身边陪着,既然她选择了留下孩子,那就充分说明他们之间还有可能。

    他心急如焚,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一星半点,每天正常作息,偶尔跟周跃民他们出去乐一乐,不过烟酒已经很少碰,过了年初七,大家都上班了,他也重新回公司处理积压成山的文件,看起来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可人却一天比一天的瘦,傅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一天她终于忍不住,把傅希尧叫回家里来。

    傅希尧笑着说:“妈,这么急着喊我回来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瞧瞧你,都有眼袋了,我让芳姨给你炖了汤好好补一补,都累成什么样子了?”傅夫人哪里不知他是借工作来麻痹自己,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您甭担心我,我可结实着呢!”傅希尧夸张地弯弯臂膀一直笑看着母亲,眼睛一转又问,“是不是您又看中了谁?得,把时间地点告诉我……”

    傅夫人没好气地点了他额头一下,说:“你当你妈是专职的媒人啊,哪里有那么多的女孩子天天等着你青睐,瞧你美的!我也烦了催你,总之你正经地带个人回来,我也不再问你旁的。”

    “妈,难道您的意思是……”傅希尧一阵狂喜,激动地抱了母亲一下,可他很快又蔫了,犹豫说,“可爸他不会同意的。”

    “你爸那边我自会说通,你管好你自己,别再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惹他生气就行。”傅夫人如是说,虽然她没有明讲,也落不下这个脸,可是态度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算是默认了。

    而傅希尧像得了圣旨似的乐得嘴都咧歪了,孩子气地挨着母亲说:“谨遵母亲大人懿旨!”总算取得革命胜利的第一步。

    第二天他赶回公司把事情交代了一遍就匆匆上了飞机。

    当他出现在夏小冉面前的时候,夏小冉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直到他得寸进尺地摸摸她的腰说:“你变胖了。”

    她才回过神来,他怎么阴魂不散的?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5
梦想小剧场之一【十一点】

      某年某月某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傅某人赤果果地想趁着夜色做某件坏事。
      哪知道夏姑娘怎么哄怎么劝也不肯从了他。
      傅某人怒了,把她压在身下不满地嚷嚷:“为什么不?”
      夏姑娘双手抵在他胸前,赧然说:“是你说要我听你话的……”
      傅某人猩红着眼指控她:“你现在叫做听我话?你没感觉到我快憋死了吗?”
      夏姑娘转过头看了墙壁的挂钟一眼,说:“你不是规定我十一点一定要睡觉吗?现在十一点了!”
      “这是谁说的狗屁话?我没说过!”
      “明明就是你说的!”夏姑娘委屈极了。
      傅某人心软了,俯下身低喃:“乖,宝贝,我没说过那样的话,肯定是你听错了。”打死也不能承认!
      “可……”她后面的话都被他含到嘴里消化了。
      十一点睡觉?对啊,他现在不就是在“睡觉”吗?
      嘿嘿。
梦想小剧场之二  傅嘉禾

某年某月某夜,傅某人正想对夏姑娘干坏事的时候,门响了。他不想管,夏姑娘不依:“我去看看,可能是禾禾。”
他憋着一肚子气,摁住她温柔地说:“你别起了,我去瞅瞅。”
他拉开门,可不是傅嘉禾这个小冤家。
他轻松抱起儿子,顶顶他的额头说:“三更半夜不睡,干什么?”
傅嘉禾揉揉惺忪的眼睛,嘟嚷着说:“我要和妈妈睡。”
“不行。”傅某人想也没想就拒绝他,开玩笑,老婆是他一个人的,谁也别想抢,就是他儿子也没情分可讲。
傅嘉禾的脾气极像他老爸,得不到手就不肯罢休,在他身上扑腾:“你是大坏蛋,以前妈妈都和我一起睡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没我这个大坏蛋怎么会有你这个小坏蛋。”傅希尧试图说服他儿子,后来想了想又说,“你不是嚷着想要个妹妹?”
“嗯,像蓓蓓姐一样漂亮的妹妹。”
臭小子,这么小就知道什么是漂亮了。
那你给我乖乖回去睡,很快就有妹妹了。”
傅嘉禾犹豫了很久:“那咱们要拉钩!”傅某人又气又笑:“好,拉钩。”
傅某人没有食言,十个月后傅嘉悦出世,乐得傅嘉禾上蹿下跳。
而最高兴的其实还是他本人,儿女双全,妻子温柔,事业顺遂,家庭美满。


梦想小剧场之三【手印】

      最近年轻夫妻时兴一个玩意儿。
      把一家子的手掌印在陶瓷泥巴里,再烧成瓷板画留作纪念。
      苏晓沐也流行了一把,还让夏小冉也去做一个玩玩。
      夏小冉觉得有趣,心念一动,就带着小嘉禾去了一家陶瓷作坊,把她和儿子的小手掌一起烧了个瓷板画。不过她不知道,那瓷板画傅希尧也有一幅,而且略有不同。
      他使了点手段让老板给他拓了一份,而且还没有牙齿地添了自己的手掌上去,爸爸,妈妈,儿子的手印都齐了,他还洋洋得意,说这才是一家人。可那小女人到现在,儿子都一岁了,还没有接受他。
      他有些苦恼,这个爱情攻坚战,还真NND难。




      梦想小剧场之四【蛋糕】

      那时他们已经结婚。
      某一天,夏小冉拉着小嘉禾来到傅希尧公司门口等着,他们约好一起吃午餐。
      傅希尧出来看到儿子扁着嘴快哭的样子,而妻子又板着脸,他感觉头又疼了。
      他一手拉着小冉的手,一手抱起小嘉禾,亲了亲他的脸颊问:“你怎么又惹妈妈生气了?”
      小嘉禾本来还忍着泪的,这下子哇一声真哭了,可怜兮兮地抱怨:“爸爸坏!妈妈坏!”
      傅希尧彻底没辙,扭头问小冉:“怎么回事?”
      “刚才路过蛋糕店,他非得拗着我要吃蛋糕,我没答应。”夏小冉没好气地说。
      傅希尧帮儿子擦眼泪,下意识地说:“不就是吃蛋糕么,给他吃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他颠了颠儿子,豪气道,“走,爸爸带你去吃!”
      可他走了两步,才发现小冉没跟上来,看表情显然比刚才更生气,幽幽地说:“他早上在家里已经吃了两块蛋糕,又喝了糖水,还偷吃了一块巧克力……”
      他暗叫不好,可还是回头哄着,讪笑说:“那就不吃,不吃。”说着还瞪了儿子一眼,好小子,还陷害你老爸。
      小嘉禾也是人精,看样子似乎爸爸妈妈都不会准他吃蛋糕的愿望了,而家里妈妈最大,不能得罪,所以他很快见风使舵,把眼泪收了,扬着可爱的小酒窝喊:“妈妈,我要妈妈抱。”两只小手肉呼呼的,看着就招人喜欢。
      傅希尧翻白眼:“这鬼灵精,哄人的功夫一套一套的,真不知道像谁!”
      夏小冉服软地接过小嘉禾,还横了丈夫一眼:“难道像我吗?”
      超级喜欢吃甜食,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小年纪懂得怎么做能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傅希尧连忙把妻子儿子一并抱在怀里,陪笑着说:“嘿嘿,像我像我,总之我都疼,行了不?”
      哎,当丈夫难,当爸爸难,当好丈夫好爸爸是难上加难。

尝试
    在家里住了一个多月,有温淑芳好汤好水的照顾着,夏小冉的身材比之前圆了一小圈,整个人看起来也比在北京那会儿精神很多,这当然是傅希尧希望见到的,可另一方面他又很不是滋味,无时无刻不想让她待在自己身边爱她护她疼她,最好是幸福得让她忘了那些荒唐的过去,可他知道这很难,比登天还难,因为夏小冉的心是硬的,只对他。

    夏小冉什么也没说,也没正眼瞧他一下,径自往医院路口的公交车站走去。

    傅希尧又不敢碰她怕她挣扎会伤到孩子,捏捏拳头就像个小跟班似的跟在她身后,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只怕认识他的人都会吓得掉了下巴。不过傅希尧仅有的耐心在看到公交站台上那密密麻麻的人时瞬间告罄,脸黑了大半。

    他也顾不得什么,拉着夏小冉的人半是祈求半是强势地说:“坐公交太挤了,我有车,你想去哪儿?我送你吧。”其实他也就是问问,他早就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因为她的体质不好,之前又有流产先兆,所以固定每周五去产检,听听胎心是否正常,然后就回家。

    她的产检报告,他也有一份。

    夏小冉挑起眉,甩开他的手往前走,正巧来了一辆公交车,她根本不管车子是到哪里的就随着人流挤了上去,像是故意跟傅希尧对着干似的。傅希尧气得牙痒痒,却也拿她没办法,讪讪地尾随而上,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免得被别人撞到。幸好车上的人不算多,夏小冉找到位置坐下,傅希尧也没脸没皮地坐在她身边。

    已经过了春分,天气渐渐回暖,路旁的树都发了绿油油的嫩芽,一派春意盎然。侧眼看去,夏小冉穿了件紫色的呢子大衣,里头配着白色的高领毛衣,已经四个多月的身子开始显怀,还带着学生稚气的脸蛋也逐渐有了当妈妈的风韵,傅希尧一下子看痴了,她怀的是他的孩子,有了这样的牵绊,这辈子他们是分不开了。

    “冉冉,咱们好好地谈一谈,行不?”傅希尧习惯性地拉着她的手帮她搓暖,闷声道,“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夏小冉冷漠地抽回自己的手放到衣兜里,逼自己忽视那份温暖的触感,转过脸看出窗外,淡淡地说:“我和你无话可说,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没什么不好?这样像话吗?

    “很好!你不想管我,也不管自己,那孩子呢?他怎么办?”傅希尧的胸口一起一伏,已经是发怒的先兆。

    哪里知道夏小冉是油盐不进:“孩子是我的,我可以照顾好他。”

    傅希尧气极反笑,一双眼都快喷火了,冷笑道:“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难道你要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一遇上她,他引以自豪的自制力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略略失控的声音弄得车上的人纷纷侧目,他尴尬地闭了声,可脑门凸起的青筋表示他还气得不轻,偏偏他又拿她没辙。

    夏小冉脸上也不好看,那些人探寻玩味的目光更让她觉得不自在,等车子到了站,她就猛地站起身,吓得傅希尧也跟着站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车。其实夏小冉也不知道往哪里走,只是想着摆脱掉傅希尧就行,可他哪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她低着头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听见有人喊:“这是小冉吧?”

    她抬头一看,下意识傻傻地喊了声:“田老师,您好。”这才发现,原来到了她念的高中的校门口,透过学校铁栅栏看进去,能见到宽敞的学校操场,一些学生正在上体育课。

    田老师一手提着菜篮子,一手亲切地拉着小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微笑着说:“几年不见,小姑娘都成大姑娘了哟,瞧瞧长得多水灵……”不过话还没说完她又顿住了,愣看着小冉微凸的肚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夏小冉更是不知道怎么接话,倒是傅希尧反应快,三步并两步走到她身边亲密地环着她的肩膀,本来还绷着的一张脸也春风化雨般变得温和友善,他有礼貌地打了招呼:“您是田老师吧?小冉一直都跟我提起您呢!”

    “你是……”田老师疑惑地瞅着他问。

    傅希尧搂紧小冉,还是一味地浅笑:“我是小冉的未婚夫,等她夏天毕业就结婚了,这次回来是订婚的,她这人念旧,一直说想回学校看看,我就陪着她来了,正巧碰见您了。”他这谎话可说得滴水不漏谁都挑不出错儿来,他当然也没忽略那老师看见小冉微凸的肚子时的奇怪反应,这样说恰恰可以打消了对方的怀疑,毕竟小冉这只小笨蛋可不会说谎。

    果然,夏小冉下巴动了一下,却没有反驳他的话。

    田老师看他们两恩爱腻歪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再多问什么,这年头的年轻人奉子成婚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了这小伙子长得真不错,跟小冉站一起很登对。

    她点点头笑了笑,对他们说:“是该回来看看我们啊,我和你马老师都还惦记着你呢,对了,钢琴室也重新装修过了,还多了两架钢琴,不用像你和童丹丹那会儿,俩姑娘老争着抢着。”

    夏小冉马上红了脸,娇嗔地喊了声:“田老师!”

    田老师是夏小冉的音乐老师,马老师则是班主任,夏小冉虽说早定了要考音乐艺术类,可她的文化课也没有落下去,人又温和乖巧,所以一直是老师们眼中的好学生乖孩子,对她也要好上几分,童丹丹是她的同班同学,一样是弹钢琴弹得顶呱呱的好,就是脾气很淘,老喜欢跟小冉抢,又焦不离孟地天天纠缠着。不过童丹丹在高二那年就出国当小留学生了,那会儿本来还像冤家的两人倒是哭成了泪人儿,而且直到现在还是书信不断。

    田老师笑着说:“好,好,不说你了。学校这几年还是有些变化的,你们去看看也好。”她很热心地领着夏小冉和傅希尧在学校逛了一圈,也遇见了不少老师和职工,有不少是新面孔,夏小冉不认识,被田老师拉着逢人就夸,脸红到耳根子,反观傅希尧,应付自如,犹如这里是他的母校,而不是小冉的。

    快到下课的点数,田老师要赶着去买菜就先走了。夏小冉在钢琴室这儿转转,那里摸摸,时不时还傻笑一下,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傅希尧没有说话,他怕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而且,他很久没有见过她笑了,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好看得即使别人捧着全世界跟他换,他也不愿意。

    夏小冉在荣誉墙那里停住脚步,傅希尧站在她身后,一眼也见到了,最醒目的位置赫然有小冉的名字,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童丹丹的。夏小冉仿若无人地自言自语, “我一直以为我的人生大抵如此,出生,读书,长大,恋爱,结婚,生子,到老,死亡,很平凡无奇地过完一生,可是……”

    “可是没想到会遇上一个我。”傅希尧接着她的话说下去,他从身后环住她,轻轻将下巴搁在她的头上,苦笑着说,“可怎么办?我这个变数你已经遇到了,所以你现在考虑的应该是接下来的路怎么走,有了我,你结婚生子到老的计划也不会变。就算你恨我,可孩子呢,他是无辜的,你忍心他没有爸爸吗?”

    夏小冉身子一震。

    想起上午产检时医生皱着眉问:“几次检查怎么孩子爸爸都没有来的?”

    她很坦然地说:“我们分开了。”

    医生便很识相地没有再问,做完了例行检查,又针对她的情况说了很多怀孕的注意事项,快结束时又很委婉地提醒她,孩子很敏感,父母的存在缺一不可,不然对孩子的成长很有影响。那一刻她就想起了童丹丹,她妈妈是生她的时候难产死的,她爸爸是个生意人很忙,也没有再娶,所以丹丹可以说是保姆带大的,性格变得很像男孩子,面对外人都跟刺猬似的将自己保护起来。

    她记得自己有一次问她,童丹丹,你为什么要一直跟我过不去?

    童丹丹说,没什么,我就是看不惯你那幸福的样子,刺眼。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难过,不由得摸摸肚子的小宝贝,她的选择,已不仅仅是她自己,还关乎到孩子的一辈子。

    蓦地,琴室的空气中飘扬起优雅动人的钢琴声。

    她愕然地转过头,不知何时傅希尧在旁边的钢琴前坐下,谈了一首《TRY》。

    他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键上跃动,伴着琴声的还有他低沉迷人的嗓子,似乎在借曲子吐露爱意:“If i walk would you run,If i stop would you come,If i sayyou're the one,would you believe me……”

    十分应景的曲词,夏小冉素知他的钢琴是弹得极好的,可这一刻也不由得听傻了,整个人愣愣地站在钢琴前,他的眼睛跟她对视着,仿佛不用说话,音乐已经很好地诠释了他们的心境。

    等弹完最后一个音符,他将已然失神的她拥进怀里,低声呢喃着:“我知道我不是他,我不求你跟我四手联弹,不求你忘记他,可是,我求你至少看我一眼。”夏小冉不可置信,他,傅希尧,傅四少,竟然用了“求”这个字眼。她想抬头看看他此时的表情,却被他微微用力摁住。

    也不等她开口,他又继续深情低喃:“冉冉,你不要只想着以前,试着认真地看一看我,其实我没那么差啊。我也会弹钢琴,我也会对你温柔,我会对你很好,比他还要好上一百倍一千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爸妈,照顾你和孩子,好不好?”

    其实他更想问,你爱我好不好?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5
工作


  夏小冉心不在焉的回到家里,温淑芳听见门开合的声音赶忙从厨房里出来,又愣了一下,用围裙擦擦手就拉着一脸失魂落魄的夏小冉,担心问:“囡囡?想什么呢?怎么鞋也不换就进来了,难道……检查情况不好?”温淑芳脸色青白的兀自猜测着。

  夏小冉这才回过神来,拍拍母亲的手勉强笑着说:“妈,我没事,宝宝也没事,就是觉得有些累。”她瞒下了傅希尧的事,心里依旧乱如麻。

  “有了身子就是容易累的。”温淑芳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眯眯地说:“你回来得正好,我给你炖了鸡汤,趁热喝吧!”

  “好,我先去换身衣服。”夏小冉乖巧地点点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等合上了房门,她整个人却无力地靠着门扉,心烦意乱地把手提包扔在床上,东西哗啦地撒了出来,有钱包,手机,还有,孕检结果。

  孕检的时候见到的大多是成双成对的夫妻,准爸爸关怀备至,准妈妈满脸幸福,对比之下她独自一人就显得清冷许多,其实她心里是难过的。又想起傅希尧问,为什么她不能尝试着接受他?这个问题她也问过自己,可答案只有一个,不行。因为他为她做得再多,也不能将过去一笔勾销,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像突然想起什么,她快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小区的路口一看,又急急忙忙地把窗帘放下来,他居然还站在那里!这个人,真的是说不清么?

  直到吃晚饭夏小冉还是游魂似的,嘴里嚼着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菜,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口的方向,连温淑芳和夏之年在说些什么她都没听进去。

  温淑芳起身给夏之年盛了一碗汤,坐下时对他说:“听说隔壁屋卖出去了?怎么到现在还没什么动静的?”

  他们住的房子是一层两户的结构,隔壁的屋主是个私人小老板,去年金融危机亏了不少钱,还把名下的物业都盘出去套现了。

  夏之年一口气把汤喝完,放下碗,睨了温淑芳一眼:“有没有动静也不关咱们的事,你理它作什么?”

  “怎么不关咱们的事?邻居换了人也得知道对方底细吧?虽说独门独户,谁也碍不着谁,可万一是个不好想与的人怎么办?”温淑芳白了他一眼,继续分析, “而且现在囡囡怀了孩子,如果隔壁要动土敲墙什么的,总是不好。”

  夏之年尴尬地咳了两声,显然觉得妻子说的有理,想了想又问:“话是这么说,可你能拿人家怎么办?”

  “这个……”温淑芳语噎,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别人的房子,她的确管不出个好歹来。

  “囡囡,你早上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吗?是什么事?”夏之年适时转移话题,扭头轻声问夏小冉。

  夏小冉突然被点了名,想了好久才记起来是什么,慢吞吞地说:“爸,我还有三个月才毕业答辩,一直呆在家里也觉得闷,所以想找个实习单位锻炼一下,您能帮我问问吗?”

  这不是她一时冲动的想法,上一次检查医生问了她的情况后也建议她多多活动,说她的心态不够好,母亲的心情会直接影响到孩子的生长健康。她也知道自己怀孕以后心情很反复,总是东想西想的,有时候莫名其妙的掉眼泪,有时候又很想找人说说话,而父母不可能一直陪着她,她想来想去觉得找个工作消磨时间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反正她听说很多女性都是一直工作到预产期的。

  不过这话一出,夏之年还没说话,温淑芳就不依了:“你现在这样还怎么去工作?这太危险了,不行不行!”她一副女儿至上舍不得她操劳半分的焦急模样。

  可夏之年的观点则不同,他又是学医的,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看着女儿沉默了半晌,才轻缓问道:“你这么想也不错,出去多活动活动对孩子以及生产也有帮助。”见妻子快按捺不住,他又加了个但书,“不过找个什么单位,我还得琢磨一下,毕竟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夏小冉微笑着点头:“嗯,我听您的。”

  ……

  夏之年托人打听实习单位的事很快就传到傅希尧那里,他气得差点把屋顶给掀了,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小冉这孩子怀得不容易,头两个月还见了红,这种情况就该在家里好好躺着,怎么可以去那什么劳什子的实习?太荒谬了!

  夏小冉为了避开他,根本连门都很少出了,打她手机她也不接,存心要怄他似的,把耐心耗完以后他就直接把电话打到她家里来。

  碰巧家里只有夏小冉一个人。

  她捂着嘴难以置信地斥责他:“你怎么打到我家里来了?”声音不大,却也足够让他明白她生气了。

  傅希尧知道她不想她父母发现他来了,语气满不在乎地说:“谁叫你不接我电话?又见不得你的人,我想着连打你家里你都不接的话我就直接上门了!”

  “你敢?!”夏小冉瞪大眼,抓着电话线的手绷得紧紧的。

  傅希尧笑了一下:“你说……还有什么是我不敢做的事儿?”不过他很快又把眉皱起来,不悦地说,“听说你想找工作?”夏小冉本就为他的张狂而气闷,听他语气又想管自己,更是想把电话给挂了,傅希尧像有读心术似的,在电话那头凉凉地开口:“你敢挂我电话,我立马就出现在你家门口,到时候的情况就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了。”似真似假的话,死死地把夏小冉挑衅的心压住了。

  她感觉自己青筋都要突了出来,咬唇恨声道:“你又不是我的谁!我要做什么你管不着!”

  傅希尧一愣,随即失笑地摇摇头,她是他的女人,是他孩子的妈,他怎么就管不着了,这事还就该他管,而且他管定了!

  不过这样跟他斗嘴的夏小冉让他的心情好上了不少,连带的语气也温和下来:“我这是为你着想,你还没到外面工作过,不知道现在职场女性的压力有多大,尤其是新人实习生,就是一个被人使唤的打杂,你的脾气直,受了委屈还都往心里去,眼下又怀了孩子,何苦去受那份罪?”

  傅希尧的确是一番好意,如果是别人说的夏小冉或许还能听进去,可是这是傅希尧嘴里吐出来的,就算是对的在她心里也自动归到错的那一边,他越不想她做的事她还偏偏想做,而且还得做好了!傅希尧哪里知道自己的话造成了反效果,见她好一会都没吱声,还乐呵地以为奏效了,正想再教育她两句,哪知道她却不服气地说: “反正我就要去工作。”

  她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

  这下把傅希尧气的,要换做以前,他哪里还跟她说废话,直接把她抓到身边收拾一顿,看她还敢跟自己使小性子?可现在……他深呼吸几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顿道:“你信不信,信不信我还真能让你找不着地儿工作,有我在,谁敢收你?”除了她,谁还能给傅四少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痛快?

  夏小冉不知打哪儿来的底气,不屈不饶地挑衅:“信,怎么不信?你最擅长的不就是威逼利诱加强迫吗?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你!”傅希尧气得差点把电话给摔了,这旧事重提就是往他的心窝上扎针,她倒是乐此不疲。

  “我找不着单位,就去给人家看铺子,再不济,就去刷盘子,总之,这工作,我是要定了!”夏小冉落下狠话以后就潇洒地盖了电话。不过勇敢过后,是力气拼尽的虚脱,尽管他说喜欢自己,尽管他为她改了不少,可她还是不敢信他,只要他一靠近,她的身体就自动自觉地防御起来,说到底,那件事对她心里影响太深,她,怕他。

  听着“嘟嘟”的声音,傅希尧的眼睛眯起来,抬头看着不远处五楼的那个带碎花窗帘的房间若有所思,地上已经满是半熄灭的烟头。一开始小区的一个年轻门卫注意到他奇怪的举止时还试图厉言驱赶他,而后来那人再没出现过,新上岗的人全都当没看见过他这个人,因为没人敢捻这位不知道背景的人物的老虎须。

  ……

  夏之年算是桃李满天下,认识的人也不少,按理他只是托人打听一个合适的实习单位应该不难,可偏偏给难住了,他的朋友门生听说他是给自己的女儿找工作都十分乐意帮忙,可不知打哪儿听说她已经怀孕又都委婉地拒绝了,夏之年被气个半死,可就在这个时候,他一个朋友却给他来了电话,说自家儿子办了一个培训学校,在当地名气还很高,眼下正好缺个教音乐的老师,所以才想起来问问夏之年的意见。

  详谈之下发现对方的条件非常好,上班时间很自由,老师可以随选择的培训班时间上课,周末上班工资还加倍,最重要的一点,不介意小冉有了身孕。而且对方直言是看在夏小冉的专业知识强,而夏之年当初又慷慨地帮助过他一个大忙的份上才做顺水人情地提供了这么优渥的条件,夏之年不疑有他,当即询问女儿的意见。夏小冉不知道父亲为了自己的事多次碰壁,不然她一猜就会知道是傅希尧捣的鬼。

  她想了想,自己已经考取了教师证,也有钢琴等级证书,去当老师算是对了专业,而且还不辛苦,总比自己一个人在家里闷着胡思乱想要强上许多,所以没考虑多久就答应了,对方还很有诚意地跟她签了一个短期的劳动合同。

  等一切都安排好了,她也满心欢喜地去上了班,又在见到了自己的学生的那一刻又懵了:人家神通广大的傅四少正堂堂正正得意非凡地坐在教室等着她呢!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6
距离
    那一刻夏小冉觉得很无力,傅希尧总有层出不穷的办法让所有的人都跟着他的意思走,不答应也得答应,从以前开始就这样,他不喜欢她做的事她从来都做不成,永远只有认输的份,眼下连想找一份想转换心情的工作都形同虚设,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离开,不愿多作纠缠。

    “噔噔噔”响亮又突兀的声音在小教室里响起,傅希尧歪靠着钢琴,右手修长的手指孩子气地在黑白琴键上来回游走,幽深的眼睛却是看着夏小冉,他的表情是笑的,可语气是冷的:“嗳,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专门到这儿请老师一对一的教我学钢琴,好能将来教我儿子的,怎么老师一来就想走了?我记得您好像还签了合同的呢!”

    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说这事儿不是他掺和的谁信?再说了,他弹钢琴也不差,哪里至于要请老师学习,分明是在揶揄她想反抗他的不自量力的行为。

    夏小冉放在门把上的手缓缓滑下,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傅希尧,我们一人退一步,不行么?”

    “怎么退一步?是你退还是我退,我心肠软,我退一步好了,你不是想工作想教钢琴吗,那就教我好了,都一样的。”他很无辜地冲她笑了一下,嘴角上扬的弧度有些刺眼。

    夏小冉定定地看着他,咬唇说:“其实……我们可以做朋友的。”

    听见她这样说,,傅希尧收起笑容,长臂一伸将她拉到自个儿跟前,盯着她的肚子哼了一声:“朋友?你都给我生孩子了,我们能只是‘朋友’的关系吗?”

    这下夏小冉完全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傅希尧穿着深灰得近乎黑色的短款西装,被照进窗台的阳光镀上一层金色,给人休闲却不失霸气的感觉。他松开她的手,转过身漫不经心地摆弄琴谱,煞有介事地请教:“那么……夏老师,我们从哪里开始学起?五线谱?”

    一只纤细的手压在琴谱上,她温温的声音说:“你不就是要我服软,要我向你低头吗?好,我认输了,你不让我工作,那就不工作,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总可以了吧?”

    “不可以。”傅希尧一掀唇角,慢慢地站起身,脾气说来就来,“你总是把自己困在象牙塔里,用戒备的目光看我,不管我做的是什么事,你都觉得我是有恶意的,对你不利的。只是一开始用错了方法就被你判了死刑,难道你就不能从另一个角度,重新看看我,审度我这个人吗?”

    他眼里闪耀的光芒让夏小冉难以自持的别开眼,艰难地开口说:“你问我,我也回答不了你。”而他根本不肯让她逃避,极其暧昧地靠近她的唇瓣,轻轻一啃,她立马机灵躲开:“你发什么疯呢,也不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嗯?那你的意思是?地方对了就可以亲了是不是?”本来还一脸阴郁的傅希尧此刻又变脸似的,得意的表情十足像偷了腥的猫儿,天知道,他想她都想得快内伤了,让一个已经对她食髓知味的成年男人禁欲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夏小冉一气之下踩了他一脚,也不管什么威胁什么合同,气匆匆地挎着包开门离开了教室。傅希尧摇头一叹,这样你追我逐的日子何时是个头?虽然很无奈,可他还是认命的追上了去,出了什么事,谁都不要活了。

    培训学校出来,再转个弯就是古城老街,鳞次栉比的复古式商铺依水而建,一条条风格各异的拱形石桥连通护城河的另一畔,人群熙熙攘攘,这里有听弹词看偶戏的会所,有卖糖人的小摊,路过那家卖甜糕团子出名的老字号门前时,夏小冉的脚步忍不住停了下来,一年前,也是在这里,她和傅希尧还没开始,他兴奋的自己跑去买了一大袋子的团子,吃得津津有味,而最近自己也很喜欢吃甜,莫非孩子是随了他爸爸?夏小冉摇摇头,打断了自己的这种想象。

    就在她失神的时候,藏在人群里的一小偷看准了她是孕妇,就暗自扯了她的挎包用锋利的小刀割断挎带,这时夏小冉才觉得肩膀被外力扯得有点疼,低头一看,惊呼了一声:“你想做什么?”

    “冉冉,小心!”说时迟那时快,跟在后头的傅希尧用身体拦在她身前,又怕大动作会伤到小冉,只单手把住了小偷抢包的手,哪知那小偷情急之下用还自由的左手反手一挥,趁机刺向了傅希尧,他一闪,下意识地用手保护自己,刀险险地落在了手臂上,割出一道伤口,小偷就趁乱抓着包逃了。

    傅希尧哪里受过这样的气,瞪着满大街袖手旁观的人狠骂了一句“SHIT”就想追上去,却被人轻轻拉住衣角,他回头一看,见小冉皱着眉摇了摇头:“别追了。”又指指他的手臂,“不如先去医院看看吧?”

    听见她在关心自己,傅希尧还绷紧的脸霎时柔和得不得了,他反握着她的手,安抚道:“没事,衣服厚,就浅浅划伤了一点儿,哪里就严重得要去医院了?”他现下就想跟她独处,其他的都靠边站。

    “不管怎么样,总得先消毒包扎一下才行。”夏小冉下意识地拉着他往石桥上走到护城河的右岸。

    傅希尧自不会点醒她,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尤其当他看到石桥的名字时更是心里暗爽,情人桥啊情人桥,只要你保佑我这次顺顺当当的娶到老婆,我以后定加倍给你修葺养桥。

    他们在一幢年代久远的老宅前停下,古朴的木雕闸门,门廊上还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纹饰,夏小冉站在门前才猛然想起自己的手提包被抢了,捶了捶脑袋:“糟糕!钥匙!”又突然想起什么,在身上穿的孕妇装的几个兜里都翻了一遍,又像小孩子献宝似的勾着亮晶晶的钥匙在傅希尧面前笑说:“在这呢!幸好我早上放兜里了!” 不过看着傅希尧定睛地瞅着她,她又马上尴尬地走上石阶去开门,边走进去边说:“这是我爷爷奶奶以前住的老宅,小时候我也在这里住,直到现在,我爸妈他们也总会过来住几天。”

    傅希尧还沉浸在她刚才的笑颜里,什么也没听进去,光傻笑了。

    夏小冉在一楼的一个小房间里取出一个药箱,然后一言不发地给他包扎,伤口不深,不过很长,傅希尧见她那么认真细心的样子,心中一动,有些感慨地说:“这只手伤过两次了,好在这一次,你知道它疼。”

    夏小冉也没理他的话里有话,用纱布打了个小蝴蝶结,关上药箱时说:“我觉得你还是上一趟医院,让医生瞧瞧比较好。”说完就去放药箱。

    “你……这是不是在关心我?”傅希尧笑开,露出两排白牙,看小冉要往那小屋子走去,又急嚷嚷,“哎!这屋里暗,你走路小心点儿!”

    “知道了!”虽然声音微不可闻,不过他还是听到了她的回答。

    她走出来的时候,傅希尧又问她:“你上周去做B超了吧,听说这时候已经能看到孩子在吸小手指,还会在肚子里翻跟斗了?会不会闹得你睡不着?”

    “你怎么懂这些?”她一愣。

    “这还不容易?买几本书补习一下,再不然找个医生问问就知道了,只是孩子的妈狠心不让我这个准爸爸参与这一切。”他说得无不委屈,其实他还撒了一个小谎,小冉每次去产检他都在,只不过她不知道罢了。他不等小冉回答,又问:“我能参观一下吗?”

    夏小冉点点头,不过即使她说不行估计他也不听的。

    傅希尧在宅子里转了一圈,又在其中一个房间门口停下来,这里一看就知道是夏小冉住的地方,摆设什么的都是小女孩的模样,一张复古的雕花床,床边的多宝格上摆了娃娃、音乐盒、幸运星等等小东西。墙上还挂了很多照片,大多是夏小冉小时候和爷爷奶奶照的,有在襁褓里的她,有蹒跚学步的她,有梳着羊角辫笑得甜甜的她,有带着红领巾敬礼的她……傅希尧看得极为动心,尤其是眼睛,她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不知什么时候小冉也站在他后头,他微微一笑,意犹未尽地问她:“怎么只有这么些照片?”

    “我长大后的照片都在家里面。”

    他笑说:“那真是可惜了,你以后要记得给我看。”却没有得到夏小冉的回答。

    尽管如此,傅希尧也是开心的,自己的努力,总算见到了一些回报。

    又过了两天,傅希尧居然亲自来到夏家,手里还拿着一包东西,是追回的夏小冉的手提包。只是他的脸色并不好看,阴沉沉的很吓人,来之前那些人还问他怎么处理那个小偷,他对着手心抓着的东西冷冷一笑:“这些还需要来问我?就让他以后连想都不要再想‘偷’这个字!”

    他沉着脸敲门,是夏小冉开的门,她吃惊得脸色一变,怕被父母知道,她压低嗓子说:“你来这里做什么?”下意识想赶他走。

    傅希尧非得进来:“让我进去再说。”

    可夏小冉哪里肯,两人僵持不下,屋里忽然传来夏之年的声音:“囡囡,是谁呀?”

    “没、没什么?”夏小冉结结巴巴地说。

    傅希尧趁机闪身进门,朝客厅里坐着的夏父夏母微微躬身:“伯父,伯母,您们好,我是傅希尧。”这算是他第一次正式跟二老见面。

    温淑芳一听到“傅希尧”三个字脸色就不对了,铁青着脸呵斥:“你还敢找上门来?”

    夏之年面无表情,挡住妻子赶人的举动,不理会傅希尧,而是问女儿:“囡囡,你忽然又说不想去工作,是不是因为他的原因?”夏之年也是聪明人,把事情前后想了想,就什么都说得通了,这事他肯定从中作梗了。

    傅希尧大大方方地承认:“这的确是我授意的,小冉怀了孩子,本身就不易操劳,这不,才上班一天被抢,幸好我在,要不然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虽然这事我有考虑欠缺的地方,可出发点都是为了小冉好,希望伯父伯母能体谅……”

    “体谅?体谅什么?体谅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仗势欺人?”温淑芳又想起之前傅家赶人的事,气不打一处来,今儿个遇到正主,自然少不得发作一番,她站直身冷冷地瞪着傅希尧,“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们家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夏小冉站在一旁干着急,一直将傅希尧往外推:“你快走!你快走!”

    她力气小,根本撼动不得半分,傅希尧依旧站在原地,他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了,可他真不想再忍了,这段日子已经过得够窝囊了,要不是实在是喜欢她,她又怀了孕,他至于这样低声下气吗?怪不得人家都说,先爱上的人,注定是输家,他从未输过,却在夏小冉这里认了栽。

    他沙哑着声音说:“我知道我母亲做的是过分了一些,在这里我替她向二位道歉,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件事,不然一定会尽全力阻止的。请您们相信我,我是真心的喜欢小冉,想跟她在一起的,况且我们还有了孩子……”

    温淑芳冷哼:“你以为说一两句甜言蜜语就想一笔勾销?不必了,我们高攀不上!孩子我们家也养得起!”

    “伯母!”傅希尧脾气立即上来,他终于知道夏小冉别扭固执的性格像谁了!

    屋子里最冷静的只怕剩下夏之年,他给妻子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又对傅希尧说:“你跟我进来。”

    傅希尧跟他进了书房,两个人关在里面,不知道说些什么。夏小冉担心极了,一直在门前走来走去,时不时贴着门听听有什么动静,傅希尧是个不按理出牌的人,就怕他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出来。

    温淑芳有些不高兴,问她:“这人早就来这儿了是不是?你们还一直有联系?”

    “妈,我也不知道他会追到这里来……”夏小冉叹气,“他就是那样的人,想做什么就一定会做到,我也没法子。”

    “怎么?心软了?”温淑芳又问,自己生的女儿,自己知道,“不过也难怪,他毕竟是孩子的爸爸,就是咱们想断,孩子的血缘是断不了的,他总能找到理由缠着你,我觉得还是先听听你爸爸的意见,他的主意总不会错的。”

    两母女还在聊着,忽然听到里面有茶杯掷地的声音,她们吓了一跳,先是夏之年气匆匆地走出来回了卧室,温淑芳急得跟着进去,接着傅希尧从书房里走出来,一个裤腿上全被茶泼湿了。

    夏小冉一边担心父亲,一边又忍不住瞪着他问:“你到底跟我爸说了什么?怎么把他气成那样?”

    傅希尧姿态站得笔直漂亮,丝毫没有狼狈的感觉,英俊的容颜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可那抹笑总让人觉得冷:“我只是跟你父亲说,希望他能同意我们的婚事,不过……即使他不同意,我也要娶你。”

    “你!”夏小冉简直说不出话来,头皮一阵阵发麻。

    无论哪一个父亲听到有人要娶走自己的宝贝女儿只怕都舍不得,何况还是他们这种尴尬的情况,他这样张狂的语气。

    夏小冉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劲的将他往外推:“你出去!你出去!”

    在她关上门之前,他就用没包扎的手搁着门,从衣兜里拿出一只耳环塞在她手里:“还给你,有一只拿回来就没有的,估计丢了。”

    夏小冉愣了愣,看着手里的天使耳环,在暗暗的楼道的光影下感觉没有初见时的惊艳,这是前些日子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的,有一个耳钉坏掉了,是那一晚……她本想拿去修好,后来又想,耳环即使修好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傅希尧刚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没有转身,只是用稍显清冷的影子背对着她,缓缓开口:“夏小冉,我愿意为过去的事负责,愿意努力,可是我也会累,也会心痛,也会难受,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不要总让我感觉有些希望的时候你就毫不留情的熄灭它,那样对我……是不是太残忍了?”再多的热情,再浓烈的爱,在被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伤透以后,总有消磨殆尽的一天。

    夏小冉很茫然,尤其是听到他说的话以后,心里矛盾极了,明明是个讨厌的人,居然会觉得有一丝丝的,不舍?

    她回到屋子里,路过父母卧室听到温淑芳气极的话:“他要来就来,谁怕谁?我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万一他真的不再坚持,自己是不是就真的高兴了?她找不到答案。

    她把耳环放到了抽屉的最深处。

    那些过去她不可能忘得了,只是不能再记起。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6
二姐


  一晃眼就到了四月,细雨纷纷绵绵的时节。

  傅希尧将近两个月没到公司坐镇,北京那边早就乱了套,周跃民被迫当了他的替罪羊苦命工,案头的文件堆积如山,忙得他恨不得先裁了傅希尧再自裁,还扬言谁能帮他把傅希尧逮回去他重酬万金,这诱饵虽好,可谁敢去触傅四少的逆鳞?

  更何况现下傅希尧也不好受。

  虽然他天天到夏家报到,水果补品还有孕妇婴儿的用品跟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地送去,可他们家没一个人给他好脸色,东西怎么来的就怎么退回去,退不回去的就突兀地摆在门口,显然并不领情。

  傅希尧也不恼,更不在乎烧钱,东西照样送,人照样在夏小冉身边无微不至地忙前忙后,跟着她去散步,跟着她去逛街……

  医生说小冉怀的孩子比实际孕周大,不过血压不高,排除了糖尿病的顾虑,应该是胎儿的吸收太好,饮食方便得多注意,荤腥摄入要适当减少。这下差点把傅希尧急坏了,想方设法地提醒她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小冉奈他不何,而且怀孕以后脾气随着心情反反复复,被他管得厌烦了就会冲他吼一句: “你烦不烦哪?我想做什么你管不着!”

  “管不着也得管,我是为你好。”傅希尧总是沉住气安抚她的情绪,时刻提醒自己她是个孕妇,不能对她发脾气,只能好好疼好好爱。

  他自问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他从小到大在家里在外头都是被人捧的对象,没人会给他气受,更没人敢抹他面子,直到遇上夏小冉这个小女人,无论他怎么做好像都不对,有时候明明感觉她靠近自己一些了,却很快又离得更远,这种没有尽头的拉锯战实在是磨人又磨心。

  这天夏小冉从超市里出来,外头下了朦朦的细雨,她没带伞,一直跟着她的傅希尧嘱咐了一句:“你站在这里等我,我进去买把伞。”

  他回到超市,一心惦记着她还在外头等着自己,就麻利地挑了一把双人的手柄式大伞,匆匆忙忙付了帐,走出超市,却看不到她的身影,他心里幽幽地一揪,怕她是为了跟自己过不去淋着雨回家,又怕她身子重走路容易滑倒,又或者是被没长眼的人挤伤了……各种各样忧心的顾虑,却在听见她的声音后静静消失。

  她背对着他,站在转弯处那家咖啡店的橱窗前,跟一个他不认识的女孩子的说话,应该是熟人。

  他放心地掀唇笑了笑,慢慢地朝她们走去,软糯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那个高高的女孩子说:“班长正让我打电话通知大家今年同学聚会的时间,这么巧就碰见你啦。只是……一年没见,你怎么连孩子都有了?”

  夏小冉拨拨头发,坦然地浅笑着回道:“今年的聚会我就不参加了,不太方便。”她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肚子,孩子像是有感应似的,动了一动。

  “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怎么也不通知我们去喝喜酒?”

  “我跟孩子的爸爸并没有在一起。”

  “啊?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只是不合适而已。”

  又是不合适,做得再多,在她眼里都是不合适的,就因为他是傅希尧。

  心一点一点地冷下去。

  傅希尧没有再听下去,他去叫停了一辆计程车,就站在路边等,等她们谈话结束,他才再次走到她身边,替她打伞坐到出租车里,把伞交到她手里,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对她地说:“雨越下越大了,路上滑,你暂时别去书店了,你要的书我明天让人送到家里。”又对计程车司机说:“师傅,麻烦您帮我送她回家。”

  “好嘞!”

  夏小冉觉得他有些奇怪,平日里他总坚持送她回家的,今天是怎么了?不过她还是倔着没问出口。

  她列的书单上的书第二天一本不落地送到她家里,其他的补品也一如既往的送来,只是他的人再没出现过,连一个电话都没有。那时她已经怀孕近二十五周,精神极度容易疲倦,手脚又浮肿得很厉害,心情也反反复复,没有人在她身边唠叨这个不许做那个不能吃。

  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吗?怎么还会觉得失落了?只是她还没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又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傅希尧的二姐,傅希媛。

  她们是“偶遇”的。

  夏小冉对她的经历也有耳闻,不过见到真人,还是跟照片里的她想像中的她很不一样。傅希媛一头利落的俏短发,身穿精致干练的裙装,看不出来她曾经是那样一个为了爱情奋不顾身过的女人。夏小冉表现得有些紧张,因为不知道对方的来意,尽管她一直表明自己并无恶意。

  彼此都在打量着对方,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不过女人还是比较理解女人的,傅希媛轻松地笑着说:“你别紧张,我不是来做阿尧的说客,更不是来干涉你们的任何决定的。我们学校和这里的大学有合作办学计划,我想起你也在这儿才冒昧地打扰,不过昨天看阿尧落魄的样子就知道他追求失败了,对不对?”

  夏小冉想沉默以对的,可看见对方诚恳地看着自己又觉得不好意思,想了想才开口:“我们之间有很多问题。”很中规中矩的回答,却等于又把皮球推了回去。

  “很多问题?也对。”傅希媛点点头,捧起画了心形拉花的拿铁喝了一口,又轻轻放下来,浅笑着说,“阿尧的个性随我爸,**又霸道,又是老幺,自小被人宠坏了的,难怪你不喜欢他。你们的事,包括……他全跟我坦白了,他的确做得不对,估计你是性子软,要换做是我,告死他都是可以的。”

  夏小冉一时间傻了眼,好像对方并不是傅希媛的姐姐,反而是为自己抱不平的好友,只能似懂非懂地听着。

  傅希媛慢条斯理地说:“那小子是无法无天惯了的,还骗家里说他孩子没了,又闹结扎又闹绝食,公司也不管不顾,一堆烂摊子的事让他兄弟帮衬着,还弄得爷爷跟爸妈一直都闹别扭。当时我就想吧,他能做到这个地步,那个女孩子一定很出色,有机会一定要见一见是谁收服了他这个混世魔王,你不会怪我太唐突吧?”

  “不会,不会。”夏小冉连忙说道,她本来就不是那种厉害的人,对方又把架子放得低了又低,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傅希媛松了一口气,像想起些什么,又说:“孩子几个月了?”

  夏小冉呐呐道:“二十五周了。”

  “我替我们全家谢谢你留下他,不然,阿尧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情来。”傅希媛感激地笑了笑,又问了小冉很多问题,小冉都耐心的一一做了回答。

  只是短短的一个下午茶时间傅希媛就觉得自己很喜欢这个恬静温婉的女孩子,她临走的时候说:“我好像有些明白阿尧为什么喜欢你了,你跟他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他霸道脾气坏,你性格软,正好互补。不过我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你也不容易,如果你们真的不合适,我会帮着劝劝他放开的。只不过……如果,如果有那么一点可能,就算是为了孩子,也请你再认真考虑一下阿尧,不要为了反对而反对。”

  不要为了反对而反对,这话也是对她自己说的。傅希媛啊傅希媛,你又何曾放开过?可你不放开,就不知道自己会失去得更多更多,一直被过去挡住了前路的风景,永远止步不前就是你想要的人生吗?

  傅希媛回到下榻酒店时check in时,柜台的工作人员告诉她有人找,而且在大堂等了一个下午了。

  傅希媛觉得奇怪,这里她并不认识什么人,谁会来找她?

  她迟疑地往大堂的休憩区走去,远远的就看到有个人背对着自己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感觉很熟悉,心也开始怦怦直跳。虽然早有预感,可等她看到对方的正面时还是捂着唇惊呼:“培沂?你怎么会来这里?”

  还有一句没问出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的眼眶已经开始红了,自上一次吵架到现在,他们有多久没见面了,快一年了吧?

  傅希媛将近一米七,可何培沂比她还要高很多,穿着深蓝色的羊绒薄外套,黑裤皮鞋,衬得人更加的深沉内敛。

  他的神色很平静:“我碰巧来这儿,就顺便来看看你。”

  她和夏小冉的“巧遇”,他和她的“碰巧”,都巧得很奇妙。

  傅希媛不由得失笑,他还是跟从前一样,是个连说个小谎都不会的人,虽然他的心思敛得很深,却从来不会对她说半句谎话。

  何家的男人都有些大男子主义,他的大哥大嫂就是因为他大哥的**而离婚的,倒是他们这一对,不情不愿,磕磕碰碰一直维持到现在,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又再一次的望着自己的丈夫,五官不算英俊,可内敛的气质总能把他的魅力补到满分,而他对自己的包容和忍让是她对这段父母之命的婚姻最难舍的地方。结婚以来的点点滴滴,好的不好的,都像电影似的一幕幕在脑子里回放。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这个是她的丈夫,不懂得浪漫,性子木讷,静默寡言,可却也是会贴心地为她早晚温一杯热牛奶的男人。

  傅希媛微仰头,淡淡地笑问他:“就是来看看我?”

  何培沂站得笔直,声音也有些冷:“今天是二十号。”

  傅希媛又笑:“我知道今天是二十号。”

  “你忘了?”

  “我没忘,是你的生日嘛,来找我陪你过生日?”

  “傅、希、媛。”

  “这里是公众场合,你斯文一些,别有**份。”

  何培沂想得到盘亘心头已久的答案,板着脸固执地问:“一年了,我想好了,你呢,想好了吗?”

  “培沂,不如我们要个孩子吧,好不好?”傅希媛挽着他的胳膊,不答反问。

  何培沂沉默了很久,不,应该说他傻愣了很久。

  有些看似很复杂的事,想开了看清了,其实可以变得很简单。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6
梦想小剧场之最终回【教育】

      某天,傅希尧陪着嘉禾小盆友看卡通节目。
      一集播完以后插播广告。
      本来有些困的傅希尧忽然听见儿子问:“爸爸,他们在做什么?”
      傅希尧眯着眼睛看向电视屏,瞬间瞌睡虫跑得无影无踪。
      小嘉禾纯真的指着电视,那广告里一个对年轻的男女在互吻,在这样的时代其实也很普通平常的画面。
      不过搁在小嘉禾面前,有点少儿不宜。
      傅希尧绞尽脑汁想着措辞,最后想了一个自认为完美的答案。
      “儿子,你不是喜欢吃甜食么?”
      “对,非常喜欢!”小嘉禾答得十分干脆,圆圆的小脸还猛点头。
      傅希尧谆谆教育着:“姐姐的嘴上涂了蜜糖,哥哥觉得很甜所以想尝一尝。”
      小嘉禾似懂非懂地说:“哦,我明白了,那妈妈的嘴上也有蜜糖!”
      差点把傅希尧呛死,他一直脑补,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过两天——
      夏小冉接儿子回家,小嘉禾缩在后头。
      傅希尧见妻子脸色不对,忙赔笑地问:“怎么了?谁惹着你了?”
      “哼!” 夏小冉不理他,径自回了房。
      保姆把嘉禾带走以后,傅希尧赶忙去哄小妻子:“又怎么了?”
      “禾禾今天强吻了他们班上的一女孩子,把人弄哭了。在人家家长面前我都没脸见人了!”夏小冉控诉。
      傅希尧一愣,强吻?这小子行啊!
      不过他还是故作严肃地说:“回头我好好教育他,你别气了,伤身体,嗯?”说着就想亲上去。
      夏小冉机灵地躲开了,瞪着杏目横了他一眼:“你教他?教他女孩子嘴上有蜜糖?”说着就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走了出去。
      最后,小嘉禾的学以致用让他老爸睡了一星期沙发。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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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两天,傅希尧依旧没有出现。
  
  夏小冉无端地觉得心神不安,右眼睑不停地跳,仿佛是对什么事情有感应似的。
  
  手机“呜呜”地震动,屏幕显示的是傅希尧的号码,她怔了怔,有种放心甚至雀跃的情绪涌上来,谁知道电话那边说话的却是周跃民。
  
  他的语气如同他本人一样大大咧咧的,声音很大,好像在跟谁置气,又好像很无奈,心烦意乱地拜托:“夏小姐,不对,嫂子,我叫您一声嫂子成么?您大人有大量饶过阿尧吧,您瞧瞧,他都被折磨成什么样儿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您就给个痛快,该怎么着怎么着,别老把他悬在那儿,弄得他天天到酒吧买醉不说,就刚才居然还敢醉驾,您这是想要他的命么?”
  
  瞬间,她的手心凉得跟过了冰水似的,只得咬紧唇问道:“那他,他怎么样了?”
  
  “还死不了,不过跟死差不多了。”周跃民故意说得严重一些,负气地应声,“刚好车子没了油,他又喝得糊涂了,一开车就甩方向盘撞上了车库的围墙,头上撞了个包,车也报销了,不过这还是好的,要不然以他那种时速……”
  
  这意味深长的余音吓得她后怕,两眼愣看着天花板,心里咚咚直跳,大脑已经没办法思考,后面也不知道回了什么话,只是用周跃民的话反复地问自己,是不是他死了才好?不,不是这样的。
  
  已经是晚上,在客厅看电视的夏父夏母见她穿了外套出来,彼此不解地互看了一眼,随即夏之年皱着眉问:“囡囡,都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温淑芳也在一旁劝说:“是啊,你现在是双身子,晚上还是不要出去了吧。”
  
  夏小冉摇摇头,想了想才说:“爸,妈,我想去……看看他。”见父母满脸疑惑,她也顾不得什么,直言道,“是傅希尧,他出了车祸。”
  
  “车祸”这两个字让二人眉头突突地跳,温淑芳抿唇沉默着,这段时间过来她对傅希尧的看法虽然没有之前的厌恶,却也谈不上喜欢,而夏之年则看着女儿有些担忧的眼神一脸深思,又看了看客厅的角落还堆着傅希尧今天送来的东西,想到他终究是孩子的父亲,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有句俗话说得好,这一切都是命,儿孙自有儿孙福,再怎么为女儿感到不值得,可只要她觉得对,做父母的除了支持,也只能是支持。
  
  夏之年闭了闭眼睛,沉声说:“你想去就去吧,不过得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嗳。”夏小冉立马松了口气,套了双厚软的平底鞋就往门外走去。
  
  温淑芳站起身还想跟上去交代点什么,却被夏之年拉住,摇着头说:“你别插手,这事儿让囡囡自己决定。”
  
  夏小冉打车来到了周跃民电话里说的地方,是在市中心附近的一幢所价不菲的新式公寓,周跃民已经在大门口那里等着,好像笃定她一定会来一样。
  
  他的表情明显有些得意,单挑着眉忍不住嘀咕:“我就说,明明是郎情妾意嘛……”他本来是来这里逮人回京的,这下可好了,被绊着连他自己也走不了,弄得连老城区旧城改造开发这事也落他头上,还兼职当牵红线的月老,做他傅四少的发小容易么?
  
  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刚好落在夏小冉耳里,不过她权当没听到,微红着脸细声问:“周先生,傅希尧他人呢?”其实刚才在来的路上她不止一次想让司机掉头开回去,可后来她又安慰自己说,即使是一个朋友出了事她也应当去看看的,还没回神呢,就到地方了。
  
  “在楼上。”周跃民撇撇嘴,“半死不活中。”接着他把钥匙交给她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她乘电梯上楼,开门进玄关环视了一番,这里的格局不算大,不过简约风格的装修很精致,客厅没人,她喊了一声也没有回应,于是换了拖鞋走进去。最后是在卧室找到了傅希尧,一身酒气地歪躺在床上,许是酒的后劲让他觉着热,薄毯子被掀开了,露出皱巴巴的细格纹衬衣,下巴的胡渣也没清,显得十分邋遢,更要命的是额上肿了起来,贴了纱布也掩不住。
  
  傅希尧本就有点洁癖,喝酒或者出汗以后一定要洗澡,衣服一天两换,还一定得是烫平整的,是以估计没多少人见过他这般狼狈的样子。
  
  她叹了口气,到浴室热了块毛巾给他擦脸,他好像喝了很多,一会儿高呼“再来一杯”一会儿又“冉冉,冉冉”地低喊着,手也不安分地乱动,最后索性抓着她的手不放,她都怀疑他是不是装醉了,可仔细看着又不像。
  
  把毛巾放在一边,她坐在床沿看了他好一会儿,指尖还忍不住抚着他的眉,即使睡着了,他的样子还是跟第一次见的那样,傲气又十分狂妄,可看着看着,觉得好像也不大一样了,别扭得像个孩子似的,仿佛那个一吃到甜食就乐得眼睛笑眯成一条直线的人才是真正的他。其实他这些日子的改变她都看在眼里,虽然她一直冷然处之,可人非草木,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那天她从超市回来,刚下了计程车雨势就大了起来,积水还漫进楼道里。她已经走得很小心了,可鞋底沾了水,到底还是滑了一下,幸好得后面的一位大妈眼疾手快地扶着才没有摔倒,虚惊一场。
  
  “哎哟,这种梅雨天气,非要出门也让孩子的爸陪着嘛,不然很危险的。”大妈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提醒道。
  
  孩子的爸。
  
  她收回思绪,把手抽了回来,替他掖好毛毯,也不管他听没听见,轻声说:“你想看到孩子出生的话就别再胡来了,喝酒总是不好的,尤其是对孩子。”
  
  ……
  
  那以后,仿佛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傅希尧额上的伤还没好全却又继续厚脸皮地出现在夏家,而夏小冉依然没松口答应些什么,愣是让他处于夫身未明的尴尬境地。夏之年和温淑芳权当他是透明的,不过不再赶他或者把他送的东西退回去,时间久了,有时候温淑芳还会不经意地说:“今晚的汤又熬多了,喝不完就倒了吧。”
  
  然后傅希尧会毛遂自荐地说:“我喝,别浪费了伯母的好手艺,给我我肯定全部都喝完。”而温淑芳似没听见,生生把他晾在那儿,只是不多久桌上就多了一碗热腾腾的汤。
  
  有时候傅希尧还会自告奋勇地跟夏之年杀几盘围棋,傅希尧深得傅老太爷真传,棋艺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好几次连夏之年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总能在最后巧妙地输夏之年一子半子的,不着痕迹地给足了夏之年面子,这些夏之年都看在心里。
  
  夏小冉怀孕以后口味变了很多,从前很多喜欢吃的都不喜欢了,却对很多讨厌吃的馋起来。近段时间,傅希尧从工地开车去夏家的时候,总会先绕一段路去城南那家铺面不大却客似云来的小店,买一份夏小冉最近迷上的糖炒栗子,她以前不爱吃,觉得太甜,现在却喜欢得紧。
  
  而他更爱看她明明很嘴馋却因为是他买的而不肯吃的那种倔倔的傻样,他跟她说:“冉冉,你看你有了孩子连口味都变得这么彻底,感情也一样的,你以前那么讨厌我,现在也可以喜欢我的。”
  
  她倒很不给他面子地呛声:“那我喜欢别人也一样。”刺耳的话仿佛要跟他对着干一样。
  
  “你!”傅希尧火大了,什么喜欢别人?有他在一天,她就别想!
  
  有时被她气得想晾她几天吧,人家还一派悠游自在,反而是自己管不住心,连一天都受不了就又巴巴地回到她身边,谁叫她是自己爱的女人,是他孩子的妈?
  
  这下夏家好像真的是多了个半子,无论什么事都有傅希尧跟前跟后忙活,一点儿用不着他们操心,而且他把事情都办得极为漂亮,就连夏小冉的大伯竞标工程他都爱屋及乌地积极出一份主意,最后自然水到渠成。
  
  这天苏晓沐打了个长途电话给夏小冉,虽然她的人远在北京,可不代表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晓沐有些佩服:“嗯……这么说他还是天天去你家报到?他管理那么大一家公司,就那么得空闲?”一个大男人能每天出现送水果送补品,还跟前跟后赔小心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是傅希尧那样桀骜不驯又被人伺候惯了的人物?
  
  夏小冉一手抓着电话线,一手摸着肚子呐呐道:“他好像把公司丢给了他的发小,不过我们这儿的旧城改造项目也是他公司承建的,估计事情也不少。”
  
  “小冉,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接受他?没几个月孩子就出生了,你们这样干耗着也不是个事儿。”苏晓沐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不知道。”夏小冉一怔。
  
  苏晓沐叹了口气:“你不是不知道,你是不敢知道。”她的心思,她一目了然,“这叫一叶障目,那片叶子就是他之前对你做过的混事,还有你和邵……其实我一开始也觉得他那样的人不可能是好伴侣,没想到我还小瞧了他,居然能为你改变那么大。依我看,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现在看来对你也很上心,你不妨考虑一下他,你才22岁,不可能一辈子都一个人单过吧?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很难保证将来找的人就一定真心对你好,也心无芥蒂对宝宝视如己出,那样无私的男人也不是没有,只是可遇而不可求。而且我一直觉得,你未必对他没有感情吧?”
  
  就算是个陌生人,朝夕相处那么长的时间也会有感情的,更何况是他们?
  
  因她的话,夏小冉的心起了波澜,苦笑着说:“感情?我不是不知好歹,可是心里总没办法放开,一见到他,过去那些事就在眼前晃荡,刺得我难受。”
  
  “我知道你的顾虑,可是即使你接受他也并不代表你原谅他做过的事情,那些已经发生的憾事不可能一笔勾销。可人活着生活就得继续,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孩子,你必须放自己一条生路,逼你自己进死胡同你又能好过多少?当然了,这只是我的一点看法,该怎么做,还是得看你自己。”
  
  心病难治,能不能走出来,还得看她能不能释怀。
  
  五月底的时候,学校安排毕业生答辩,还得现场演奏一首曲子,而夏小冉的身体并不适宜长途奔波劳碌,一下子犯了愁,再者她脸皮薄,让她挺着肚子出现在同学面前也是不可能的。傅希尧神通广大的让校方答应延迟她的答辩,其实他很想告诉她不用花心思去担心什么鬼答辩,直接拿毕业证也没问题,就是怕她又说自己强权什么的,也就没开口。这时她已经怀孕三十周了,肚子开始发硬发紧,也开始上分娩指导课了。
  
  渐渐入了盛夏,雷雨多发季节。
  
  夏小冉唯一的舅舅突然中风进了医院,由于情况很紧急,夏之年夫妇要马上赶过去看情况,小冉有了身孕不能跟他们一起,只能他们二人去,而正巧这两天傅希尧要出席度假村的落成剪彩仪式,所以留下小冉一个人在家。温淑芳把菜都做好了,又千叮万嘱她注意身体,这才和夏之年赶去看望弟弟。
  
  这两天一直阴雨连绵,到了晚上忽然就电闪雷鸣,夏小冉方才还看着综艺节目,下一秒整个房子都黑了,雷声轰隆隆地直响得人心慌慌,吓得她尖叫一声。黑暗让雷声听起来更加恐怖,豆大的雨点打在窗上“啪啪”地响着,有一扇窗没有关,冷风就伴着雨水刮进来,夏小冉生来就很怕打雷,只能捂着耳朵,整个人缩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敢动。 
  
  蓦地,有人很用力敲门,还边喊着:“冉冉?冉冉?是我,快开开门!”
  
  夏小冉本来还很犹豫,可听真切了声音,才摸到手机弄出点光亮,小心翼翼地走到玄关,一开门,借着楼道的灯光看到高大的傅希尧站在门口,那一刻她什么也没法子想,只是觉得没由来的安心,放软声音喊:“傅希尧……”
  
  傅希尧顺势将她抱住,昏黄的光线把他们合二为一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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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希尧一直知道她害怕打雷的,那时候他们还一起住在帝都的公寓,楼层很高,她只要一听见打雷声就会缩到房间用被子把自己滚得跟个春卷似的,真真像个小孩子,而且总要他哄很久才能勉强入睡,她自己也许不知道,她那么娇娇小小地缩在自己怀里的模样多招人疼,所以他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不用担心,只是打雷,我那边没停电,估计你家这边应该是跳闸了,你告诉我工具箱在哪里?我去看看电表。”他拍拍她的背安抚道,说完也没忘记借着楼道的灯光扶她到最近的沙发坐好,细心地叮嘱说,“你乖乖待这儿,千万别乱动。”
  
  他在小冉的指引下在客厅的壁柜找到了工具箱,嘴里咬着小电筒,三两下就把烧掉的保险丝接好了,开了灯,又是一室亮堂。等他洗了手走出来,夏小冉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盯着他皱巴巴的西装看了很久,才问:“你刚刚说……你那边?”她好像猜到了些什么。
  
  他一愣,又觉得已经没必要隐瞒,耙耙头发说:“没什么,我把你家对门的房子买下来了,怕别的人买下少不得吵闹一阵子,正好也离你近些方便照顾。不过之前的房主估计是买来炒楼的,所以那边没什么装修,我也住不太习惯,几乎没去过,今晚回得太晚才住下了。”
  
  夏小冉垂下眼,喃喃问:“那你为什么不装修?”跟他在一起那么久,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对衣食住行的挑剔?吃的用的东西都得是最好的,衣服只穿固定的牌子,车子更不必说,光公寓那里就停了几辆跑车,便知他养尊处优到怎样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一开始是怕你知道又要跟我闹别扭,后来……后来是听说家里有孕妇最好别动剪子动土什么的,会对胎儿有影响,也就不了了之了。”傅希尧也坐在沙发上,十指交叠着,这些心思他都藏在心里,只希望总有一天她能明白。
  
  想到今晚,他心里惦记着她,总想看一眼才安心,风雨不改地从度假村赶回来,已经很晚了,又怕她早就睡了,于是就到隔壁将就一晚。他原先不知道只有她一个人在家,还是温淑芳不放心,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他问他回来没有,恰好又听见打雷声,他这才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见小冉不说话,他垂头丧气,摸摸肚子,有些委屈地瞅着她说:“家里还有没有什么可吃的,我饿了。”他没在路上耽误时间,也就没吃东西。
  
  闻言,她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底藏有倦色,心里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心疼,下意识的动作已经比大脑快一步,边起身边说:“妈出门前买了一些食材,我去给你下点米做两个菜吧。”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傅希尧唇边的笑容渐渐扩大,可等他反应过来以后,看小冉挺着圆圆滚滚的肚子走去厨房,又霎时吓白了脸,抚了抚额,追上前说:“你、你别自己动手,我吃点剩菜剩饭就行,没有的话也就不吃了,其实我没那么饿。”
  
  她睨了他一眼,洗米放到西施煲里,又开水龙头边青菜,不经意地问:“你不是一向不吃剩菜的吗?”
  
  见她不听话,他咬牙切齿道:“我改了,改了还不行么?”
  
  “你急什么?今晚的饭也是我自己做的。”她淡淡地回了他一句,洗了菜又开始切肉,没想到他又使了新招数,无赖地从后面搂住她的腰让她动也动不了,她挣开他不老实的手:“做什么?快放开我,别动手动脚的!”
  
  他笑得开怀,一直拧着的眉也慢慢舒展开来,隐隐觉得她今晚有些不同,于是放开胆子没脸没皮地继续蹭上去,如是反复几次,小冉索性也不动,任由他搂抱着。
  
  他的手慢慢滑下,摸着她圆滚滚的肚子,意有所指地说:“宝宝已经长这么大了啊,我看书上说宝宝都喜欢听中低频调的声音,所以光有妈妈不够,还得爸爸常常给他聊聊天才能发育得好,你说呢?”
  
  夏小冉还是不说话,只是听他说到孩子,表情就已经放软了不少。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温温的呼吸拂在她耳畔,气息有些撩人:“那晚喝醉撞伤的那一刻我以为自己真的完了,明明心灰意冷想着要放弃你了,可那样的时候想的居然还是你。冉冉,我是有过不少女人,也做过不少混蛋的事,可只有你,我没办法放手。我是真的想跟你跟孩子在一起的,你就给我一个照顾你们的机会,嗯?”
  
  一辈子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既然他遇上了,就绝不可能错过。
  
  “冉冉……”他俯下身,情不自禁地在她唇边轻轻一吻。
  
  夏小冉惊得下意识地避开,抿唇岔开话题:“我还是简单的下个面吧,你不怎么吃鸡蛋,我加点青菜和肉丝。”然后就挣开他开始忙活起来,更不敢看傅希尧现在是什么表情,一时间,伴着轰鸣的雷声的,只有铁锅被火星烫得“滋滋”的声音,还有被他搅乱的心跳声。
  
  可在傅希尧听来,仿佛是再一次变相的拒绝。
  
  他退开几步,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那双眼睛的光芒如黑曜石般强势耀眼,只是此时此刻,深邃里透着无力,这样,还是不行吗?
  
  他们一直没说话。
  
  傅希尧坐在餐桌边上安静地把一碗肉丝面吃完,他的喉咙梗着,也不知面是什么味道。小冉坐在后面的沙发,静默无声地打着小毛衣,其实她刚学没多久,针法也不好,却逼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不去看不远处安坐的那个男人。
  
  只是感觉很奇怪,好像有他在自己的身边,即使雷声再大也不那么可怕了。
  
  吃完面收拾好了以后已经是晚上十点,通常这个时候夏小冉已经睡了。她没赶他走,也开口没留他,默声抱着睡衣进了浴室,可能是她有些心不在焉,才拧开花洒手就打了滑,“哐当”一声,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晚上本来就安静,一丁点的声响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很快就听到傅希尧在浴室外猛拍门,声音也焦急:“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摔着了?能开门吗?”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这下不是拍门,而是直接用身体想把门撞开了。
  
  夏小冉连忙关了水闸,大声朝外面喊着:“我没事,你别急。”
  
  她慢慢走去开门,立马就被宽厚的胸膛抱个满怀,他沉沉的声音带着惊魂未定:“你要吓死我是么?又总倔着不许我陪你,非把我急疯了才高兴?”
  
  她只穿了单薄的居家服,他灼热的温度直直传入她的心底,她尴尬地挣开他:“我真的没事,不过是花洒摔地上了。”
  
  他黑着脸,退开一步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边,直到确定她真的没事了,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最后在他霸道的坚持下,她没有关门,只是拉了浴帘子隔开,他在外她在内,这个澡洗得两人都心乱如麻。尤其是傅希尧,听着那哗啦哗啦的水声,又不免想起了那些在一起的日子,身上难以自持地燥热起来,某处更是支起了帐篷,一再地深呼吸才勉强把欲念压下去。
  
  等夏小冉洗完澡已经很晚了,傅希尧自顾自地决定:“伯父伯母都不在,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今晚我在沙发将就一下吧,互相有个照应也好。”
  
  “嗯。”夏小冉倒也没反对,转身就进了房间。
  
  傅希尧苦笑,这轴丫头,好歹也给他个枕头吧,算了,他揉揉发胀的眉心,也管不了是不是舒适,歪躺在长沙发上就闭眼睡了,连着三天没睡好,又巴巴地赶回来,饶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可房间里的夏小冉却睡不着,她靠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瓢泼的大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种感觉像是有两种无形的力量在大脑里抗衡,一种是拒绝他,一种是接受他。
  
  天人交战。
  
  半夜,雨停了,却刮起了大风,温度也低了不少。
  
  傅希尧虽然累,不过他惯了享受,所以睡在沙发上不怎么舒服,又被穿堂风吹得有些冷意,只能是浅眠着,一听到声响就醒了,是房门打开的声音,他马上利索地坐直身,在黑暗中问:“冉冉?”他连忙站起来,摸黑朝她叮嘱道:“你睡不着?还是要些什么?你先别动,小心脚下,我去开灯。”
  
  “啪”一声客厅的灯亮了。
  
  发现夏小冉正抱着枕头和薄被子站在房间门口,定定地看着他,眉眼间一片柔和。
  
  沉默了一会,她把东西递给他,喃喃说:“喏,给你的。”
  
  “你还是舍不得我的,对不对?”傅希尧心一喜,随意将被枕丢在沙发上,把她拉到自己怀里,用额头抵着她的,轻声叹道,“冉冉,别怀疑,其实你已经心软了。”后面的这句是肯定句。
  
  夏小冉避开他灼灼的目光,垂着眼没有回应,理了很久的心情还是有些混乱,她只能对自己说,跟着心走吧。
  
  得不到回应,他力道很柔地扣着她的腰,抬起她的下巴与自己对视让她避无可避,在他和她之间从来都是他主动,也是他主导,可他希望这次是她主动走到他身边。他的眼里滑过一道暗芒,手指触碰到她细腻的脸庞,呼吸不由得收紧,又喊了一声:“冉冉?”
  
  夏小冉隐藏起心思,闷声问:“傅希尧,要是我一直没答应你呢?你怎么办?”
  
  他身体一僵,深呼吸里几口气才说:“没关系,我可以等。”
  
  她静静地抬起头,眸底深处有什么在流转,直直看进他的心里:“即使我不爱你,这也没关系么?”
  
  “那我就等……等到你爱上我的那一天。”他的声音虽然有些郁闷,却甘之如饴,不过他没注意到,她的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而她又忽然改了话题,柔声说道:“昨天上产前指导课,医生问为什么准爸爸没来。”他愣了愣,像是还没反应过来,难得见他这副傻傻的表情,她忍不住想笑,却还是一本正经地低语,“傅希尧,我想,孩子的确需要一个爸爸。”
  
  良久,空气只是彼此的呼吸声,静默中却难掩逐渐蔓延的温情。
  
  “你真这么想的?”傅希尧简直难以置信,拉着她的手十指交握,小心翼翼地向她确认:“那下一次,我陪你去,好吗?”那语气温柔得让人心甘情愿地沉溺,比之前不懂情爱的傅四少更添了几分柔情的魅力。
  
  小冉看着他衬衫上的纹路,淡淡说道:“你想去就去,医院又不是我开的,没人拦着你。”
  
  傅希尧笑了,那抹笑容灿烂得,如同得到了全世界。
  
  心安,即是归处。
  
  精诚所至,终有金石为开的一天。
  
  (正文完)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7
别扭


  傅希尧这天从工地回到夏家,一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对了,夏父夏母睨了他一眼,又继续把目光投向电视屏,可分明没用心在看,他对这种已经很久没出现的低压感觉有些不适应,略略皱眉,很快又掩了过去,微笑着说:“伯父伯母,我今天给您们二老订了张按摩椅,一会儿就送来。我试过的,挺舒服的,尤其伯母您有些腰椎劳损,平时看电视的时候坐上面放松一下。”

  这般贴心的话让温淑芳脸色稍缓,可她还是板着脸说:“家里不缺东西,怎么又乱花钱呢?”

  傅希尧是出色的生意人,只要他乐意多漂亮多艺术的话都能说,这不他心思一转就顺着温淑芳的话说:“没怎么花钱,是在一个关系客户那儿买的,还给我打了五折友情价,算起来亏的是他呢,呵呵。”听她轻轻嗯了一声,他这才敢开口问:“伯母,冉冉呢?睡了么?”

  温淑芳朝卧室的方向努努嘴:“没呢,在房里。”他的步子还没迈开呢,她又不满地抱怨道,“你又做什么事惹着她了?”

  傅希尧唇角的笑意被抹去,叹口气道:“嗳,我先去瞧瞧。”现在谁还敢惹她姑奶奶生气?他都当她是活祖宗似的拴在身边疼着护着,她怀孕以后情绪起伏很大老乱发脾气,那他也咬牙忍着,谁叫自己一见着她娇小委屈的模样天大的火气也能灭了?好像有句话叫什么,对,一物克一物,一人降一人,他是彻底投降了。

  敲了敲门,里头没反应,他试着喊了声:“冉冉,是我。”他无奈地推开门,房里放着悠扬的古典钢琴曲,他知道这是小冉给孩子安排的胎教,每晚必听上一小段时间。

  夏小冉侧着身在看书,明知道他进来也没抬头,更没说话,就是那翻书页的手再没动过。傅希尧把外套随意搁在椅子上,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把耳朵贴在她圆圆的肚子上,轻声问:“儿子今天有没有乖?”好像为了回应他似的,宝宝真的就动了动,傅希尧开心得咧开嘴笑眯了眼。

  “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女儿就不成吗?”夏小冉的语气有些冲,跟吃了火药一样。

  “成,成,女儿也好,儿子也好,都是我的孩子。”他并不想同她在这个问题里纠缠,早在上一次做彩超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胎是儿子,当然如果是女儿他照样疼,只是她头胎生了男孙会更好而已。

  夏小冉推开他,拉开抽屉拿出一叠文件扔在他面前,脸色有些难看,问:“这些是什么?”

  傅希尧挑眉瞄了两眼,那是他用她的名义买下的几处房子的产权证明,其中就包括对门那一处,是为这个生气?他敛敛神,宠溺地看着她说:“律师来找你签字确认了?这本来就是要给你的。”几处房产而已,他想对她好,自然想把所有东西都送给她。

  “你要送我,为什么不先跟我商量一下?还有,律师喊我什么,傅太太?这是什么称呼?”夏小冉气得不轻,瞪大眼睛直视着他。

  他总是这样,总是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她的头上,是,他做的这些都没有错,是对她好,可是她就是不能接受,感觉好像是那一天,他跟她说,让她住在公寓,让她开他的车,让她以后就跟着他,她要外出实习,他派人看着,她想工作,他千方百计阻挠,他不是对她不好,只是栓得她太紧,让她摆脱不了那种自己已经变成他附属品的卑微感。

  他是变了很多,可骨子里还是那个唯我独尊的傅希尧,他到底能不能,能不能有一回是真真正正的聆听她的想法?把她圈在他划定的自以为好的领地,给予她无上的物质享受,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喜欢她照顾她给她幸福吗?

  傅希尧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阵,又忽然笑了,修长的手指隔着孕妇裙在她的肚子上来回摩挲:“你是我孩子的妈,不是傅太太是谁?”

  夏小冉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然以她对他的了解应该听得出来他不高兴了,淡漠地说:“傅希尧,我们还没登记结婚。”

  “原来你是为这个生气啊?行,咱们明天就去民政局扯证。”他很认真地回答她。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傅希尧索性坐在地毯上,一派闲适,明明是从下往上看着她,可总让人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他淡淡一笑,“还是又搬出你的安全感理论,让咱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是私生子?”

  她愿意试着接受他的那会儿他是欣喜若狂了好一阵,可问题接踵而来。为了他的事他父母和爷爷闹得不愉快,又一直拉不下脸来求和,可总隔三差五地来电话关心他什么时候回北京,尤其是知道——孩子还在,其实潜台词是要他们一起回去,都被他打太极地圆了过去,一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不适合奔劳,二来,她到底想怎么样,他始终想不透。

  每次一提起“结婚”两个字她就变了脸色,她接受了自己,难道不就是打算一辈子跟他过了?难道要像现在一样,见自己老婆孩子得敲门,孩子的外公外婆他还得喊“伯父伯母”,他这辈子还真没这么窝囊过,今天律师来的事也算是探一探她的态度,结果这一探就出问题了。

  夏小冉被他这一问问愣了,随即苦笑:“我不答应结婚,是觉得我们还不是结婚的时候。”一个连磨合过程都没有的婚姻,她不敢想象。

  “那什么是结婚的时候,等孩子下了地会打酱油了,估计你还跟我倔着!还有两星期才是预产期,该有足够的时间让你考虑了吧?反正那之前我们得先登记!”

  “你!你总是这样蛮不讲理!”

  “我不讲理?”傅希尧火大了,‘腾’一下站起来,眼神尖锐得跟刀子似的,紧锁着她,声音也飞扬起来,“我怎么不讲理了?你说对我没安全感,我就变着方儿想给你保障,结了婚不就名正言顺了?这还不够?”要被他们知道自己这么迫不及待地自愿结束单身,恐怕又是圈子里的谈资。

  见她不说话,他还没消下去的火烧得更旺了,咬牙切齿地横了她一眼:“我怎么就喜欢上你这样不让人省心的女人呢?”

  夏小冉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口不择言道:“那你就去找别人!你去啊!”

  “你说什么?好!好!好!夏小冉你行!就按你说的办!我这就去找!”傅希尧眼睛发亮,冷笑着一连三个好字,寒着脸抓过外套就往门外走去,出了客厅,见到夏之年和温淑芳,又勉强自己把火气压了压,“我还有点事儿,她……就烦请您二位帮衬着了。”说完僵着背头也不回就离开了夏家。

  温淑芳和夏之年对看一眼,又去看夏小冉,她却关了门不肯出来,只是把脸埋在被子里闷着声说:“爸,妈,我没事,先睡了。”

  可她哪里睡着了?自己……做错了?

  昨天下午也是在家里,她午睡的时候忽然觉得腿抽筋,疼醒的,他就一直帮她揉脚,还贴心地用热水敷了一遍又一遍,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就趴在床边,眼眶下还有一圈的青褐色,这些天他工地家里两边跑,如果没有很重要的事的话都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做到这个地步,好像该知足了。可她总觉得还欠缺点什么,要她一下子就点头答应跟他结婚,她实在做不到,心里那扇门被他打开了,可他要走进自己的心底,还有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晓沐倒是笑话她,怎么你年纪轻轻的想的东西就比别人多那么多,有些事想不想都一回事,何不闭上眼睛不顾一切地赌一回?晓沐将自己一生的爱赌在婚姻上,赢了,那自己呢,既然选择接受了他,是不是就该把一生的幸福都赌在他身上?

  ……

  第二天早晨。

  其实傅希尧哪里都没去,将就着在车里过了一夜,天蒙蒙亮就醒了。

  他抬手看了眼表,每天这个时候小冉都会下楼散步,想到这里,他又暗骂自己没骨气没出息,明明都火烧心了,却还在心里惦记着,简直被这个女人吃得死死的!他恨恨地一捶方向盘,喇叭的刺耳声在清晨突兀的响起。

  夏小冉这才走出小区,听到声音不由得朝泊车位看去,见到他,不由得一愣。

  他也看到她了,沉住气,还是下了车一言不发地走到她面前,眼里的炙热一直要望进她的心里去,他问她:“你知不知道你昨晚说的话多伤人?”

  “傅希尧……”除了喊他的名字,她再说不出别的什么话来,她还以为他那样骄傲的人,肯定又几天没出现了,没想到……眼眶,有些热了。

  泪水是女人最佳的武器,这句话对,也不对,在爱你的人面前,它是戳心窝的武器,若他不爱你,它就只是废物。

  显然傅希尧心软了,他叹了口气,揩去她眼角的泪:“真不知道是谁派你来整治我的,好了好了,就等你愿意我们再结婚,那几处房产你真不要我就收回来,原来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想对你再好一些而已。”

  “傅希尧……”夏小冉抓着他的胳膊喊道。

  傅希尧皮肉吃痛,低头看她还是流着眼泪,以为她还钻牛角尖的委屈着,姿态放得低了又低,好言好语哄着:“我的姑奶奶,你还想我怎么样?我认错,全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成么?”

  夏小冉用力地攀着他,摇摇头咬牙说:“傅希尧,我,我好像要生了!”她的额上渐渐地渗出汗来,脸色也因为一抽一抽的疼痛而微微扭曲,唇瓣都咬出血来了。

  要生了?不是还有半个月?

  轰一下,傅希尧完全傻了,看过的书学过的东西完全不管用,还是手机铃声唤回他的理智,是傅夫人打来的。

  还没等他母亲问话,他就焦急地喊着:“妈,妈,冉冉她,好像要生了,我该怎么办?”

  在北京的傅夫人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住了,好在还能当机立断地提醒:“还能怎么办?赶紧送医院啊!是才开始疼吗?估计没那么快生的,你要稳住,知道吗?”

  对,对,去医院!

  那小区的保安主管认识傅希尧,他曾经“关照”过他,于是自告奋勇来帮忙,最后是保安主管开的车,傅希尧在后座陪着小冉。

  小冉疼得全身发虚汗,不停地扭着身体,手也胡乱地挥动着,傅希尧问她什么她都只回答一个疼字,脸色白如纸,傅希尧觉得这短短的十几分钟路程,比一个世纪都漫长。

  他只能不断地跟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你不是想去奥地利留学吗?以后我陪你去,那边环境还不错。”

  “还记得我们以前去过那小镇吗,那边的度假村建好了,等有机会带你和你爸妈一起去玩玩。”

  “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全听你的成么?”(傅少将来会很后悔自己说过这番话╮(╯▽╰)╭)

  “冉冉,我爱你。”

  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盼着医院早点到,她能少疼一些。谁知到了医院,医生一看小冉的情况,摇摇头说还不能进产房,傅希尧立马就揪着医生的白袍发飙了:“她都痛成这样了,你就这样撂着她?”

  那医生还没见过这样强悍的准爸爸,被吓得结结巴巴的,最后还是前后脚赶来的夏之年劝开了他,而温淑芳已经进病房陪着女儿了。

  夏小冉足足疼了八个小时才进产房,傅希尧都快把医院的走廊踏平了。更出乎意料的是,傅夫人居然在下午就赶到医院,把夏之年和温淑芳,甚至连傅希尧都吓了一跳:“妈,你怎么来了?”从北京来这儿,直飞都得四个小时,看时间估计歇也没歇就往医院来了。

  傅夫人因之前的事,有点讪讪的不好意思面对他们俩,放软声音说:“这不看你在电话里急么?后来再打你也不接我电话,不来看看……我不放心。”傅夫人虽说作风强悍,可是刀子嘴豆腐心,尤其对这个小儿子最为疼宠,再加上小冉还怀有她的金孙,态度自然也软下来了。

  她往产房看了一眼,又对傅希尧说:“你在这里守着。”然后看向夏家夫妇二人,试着善意地说:“二位,如果方便的话,不如我们出去谈一谈?”有些问题是该解决一下了。

  他们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好。”

  傅希尧眼下也没心思理会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只是在产房附近不停地踱来踱去,希望下一秒她和孩子都平安出来。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7
相处
2

    夏小冉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重生了一样,她才动了动手指,趴在床沿浅眠的傅希尧马上醒了过来,伸出手摸摸她惨白的脸,心疼地问:“想喝水吗?还是想吃东西?”别人都说有了孩子的女人会养得丰腴一些,怎么她还是这样娇娇小小的?

    她摇了摇头,视线开始在病房里转悠:“宝宝呢?”

    傅希尧握紧她的手:“在隔壁,你妈等他睡着了才走的,现在有护士陪着,要把他抱过来吗?”她父母一直守到早上,夏之年的身体并不好,傅希尧就让人先送了他们回去休息,养好精神再来,倒是他自己,几乎没合过眼。

    “让他睡吧,我现在也没力气抱他。”夏小冉朝他微微一笑。

    傅希尧一下子看痴了,她有多久没这样对他笑了?

    他的眼神更加地温柔,捏捏她的手心问:“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

    “还好。”其实她更早的时候醒过来一次,惊讶看见他母亲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跟他说着些什么,她没由来地紧张,趁着他们没发现,她又眯了眼睛装睡,不过她是真的累,很快又睡了过去。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问:“你妈妈呢?她怎么会来?”

    “我就知道那会子你醒了。小傻瓜,你给她生了孙子她怎么会不来?不过她来得匆忙,北京那边的事情也没处理完,一早又飞回去了。”傅希尧唇角勾起轻浅的弧度,淡淡的笑纹柔化了他稍显冷毅的轮廓。

    被他亲昵地拧了拧鼻尖,她赧然地别开眼,细声道:“她……”

    他仿佛已经猜到他想要问什么,淡定地说:“别担心,她比你还紧张,怕你不肯让她认孙子呢,你现在占了理,有主场优势。”

    儿子刚出生,他母亲就催他给家里打了电话,他当时还不乐意:“都这么晚了,大家都睡了,明天再打吧。”

    他母亲不依,还说:“就现在打,你爸估计还在等你电话呢!”

    他一听可不得了,仔细想这其中的意思,恍然大悟,马上拨了电话,没响几声那边就接了起来,他才喊了一声“爸”,他爹就有些激动地问:“情况怎么样了?”

    “爸,冉冉生了,是个大胖小子,您放心吧。”

    “生了就好,我就问问,哪有什么不放心的。”话虽如此,却还是松了口气,绷了一晚的思绪也沉寂了下来。

    傅希尧想笑,不过为了他爹的面子着想还是忍住了。他爹是那种十分自律的人,作息也都十分固定,真要放心真不在意的话就不会三更半夜还不睡等他报一声平安,人心肉做,那是他嫡亲的孙子,哪里是什么狗屁门当户对比得过的?

    不过这些夏小冉并不知道,她眼眸微动,皱了皱眉看着他问:“那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母凭子贵了是不是?”

    “你总是曲解我的话。”傅希尧收了笑容,微眯的眼睛透出几分锐利,感觉到她的身体不自然的紧绷起来,他又叹了口气,“不管你信不信,我总会护着你,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见她又开始别扭,他又转移话题,“你还没仔细瞧过咱俩的儿子吧,白嫩嫩胖乎乎的,八斤二两,整一个小肉球。”

    这下夏小冉又是气又是笑:“你,哪里有人说自己孩子是肉球的?”

    傅希尧慵懒地撇撇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估计你吃的东西全长他身上了,臭小子。”

    “那你出生的时候几斤重?”

    “这我倒忘了。”他说着就拿出手机,“喂,妈,不是,冉冉和孩子都很好,我就问问您,我出生那会儿有多重?什么?八斤八两?您没搞错吧?”

    夏小冉已经在一旁笑得乐不可支,还不怕死地小声嘀咕:“大肉球……”

    傅希尧佯装怒了,板着脸俯下身,作势要收拾她,她没力气动不了只能用手捂着脸遮挡,哪知等了好一会儿没动静,微微岔开手指,从指缝见到他乌黑的眼睛盯着自己,两人靠近得只有不到两厘米,他灼灼的呼吸扑在她脸色,很烫很热。

    他喃喃道:“大肉球很爱小肉球的妈,非她不娶,那她该表示点什么吗?”

    “表示什么?”她装傻,而且说完就闭上眼睛,嘴唇也抿得紧紧的。

    他叹气,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3

    “怎么是你?”童丹丹帅气地把墨镜往额上一搁,眼神特挑衅地睨着眼前的男人。

    周跃民愣了眼,也没想到这么巧,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说:“冤、家、路、窄!”

    童丹丹还想呛声,刚张嘴就听到夏小冉柔声喊:“童童?”

    她咬咬牙,拳头松开了,气红的脸也瞬间笑意盈盈,跟川剧变脸似的走进去,越过周跃民身边的时候还重重地哼了一声。

    夏小冉手里在逗弄着儿子,迟钝地没发现空气里的剑拔弩张,待童丹丹在她身边坐下,两只乌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孩子看,她温和一笑:“要不要抱抱?”其实她已经回国一段时间了,几经辗转才联系上了自己,刚知道她已经生了孩子的时候她在电话那头尖叫了好久,平复了以后就嚷嚷一定要来看她。

    “我可以吗?”童丹丹跃跃欲试地笑了出来,两排牙齿洁白又好看。

    这时周跃民也跟着进来了,撇撇嘴说:“抱什么啊?你这人笨手笨脚的可别伤着我干儿子。”

    “干儿子?就凭你?”童丹丹的眼睛很黑很亮,配上黑色的卷发,波西米亚风格的连衣裙,明明很淑女的打扮,可依旧掩不住她身上散发的帅气感觉。

    “不是我难道是你吗?小辣椒!”周跃民挑起眉白了她一眼。

    夏小冉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地打量,趁着空挡适时问了句:“你们俩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

    两人都别开眼,口径惊人的一致。

    夏小冉了然地点点头,淡定地下结论:“那就是认识了。”看他们那不是冤家不聚头的模样,估计认识不短时间了。

    两人当没听见她的话,又就着干儿子这个话题互相争辩了好久。

    “劝你们早点死心,我儿子不认干爹干妈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傅希尧凉凉地杜绝了他们的心思,又细心地注意到小冉抱着孩子累了,就接过儿子放在婴儿床里,逗了逗他,忽然似想起些什么,转过身,似笑非笑地沉吟了一会儿,对后面脸色不愉的两人提了建议,“真那么想要儿子,你俩干脆凑合凑合生一个出来不就得了?”

    “跟他,他倒想得美!”

    “天哪,还不如杀了我!”

    总之谁都看谁不顺眼就是了。

    傅希尧更绝,把他们都赶到门外:“吵什么吵?哪儿凉快哪儿呆去,我儿子要睡午觉了。”

    回到房里,小冉正掀了衣服给孩子喂奶,丰盈白嫩的绵软看得他眼睛发直,喉咙滚了又滚,小冉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他,急忙把衣服拉下来,小胖娃没吃饱,嘤嘤地哭着撒娇,小冉红着脸不知所措,她每次喂奶都逼着他的,就是怕现在这样,瞧他那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小冉哄了哄孩子,又横了他一眼:“你还不出去!”

    “我女人给我儿子喂奶我为什么要出去?”他这下反而大方地坐下来,幽深的眼睛一直瞅着小冉,嗯,感觉像一头饿狼。

    孩子哭得厉害,小冉心疼得要命,也顾不得这个流氓男人,侧过身避开他的目光继续喂孩子。小胖娃一吃饱餍足就会睡觉,十分配合他老爸的“恶行”。

    “你,你干什么?”小冉瞪大眼睛。

    傅希尧大手一张把这个小女人搂在自己怀里,双臂跟铁钳似的箍得她动也动不了:“嘘,小乖乖,不想吵醒儿子就别出声,接下来是按摩对吧,我帮你。”话没说完灵活的手指已经滑进衣服里,精准地握住那两团白软揉捏起来。

    “不要你帮!”夏小冉压抑着声音,脸涨得比朝霞还红,螳臂当车的抓住他的手臂想阻止他。

    “乖,我就想帮帮你,没别的想法。”才怪。天知道他都憋死了,都忍了一年了,天天看得到吃不着,她又老防着自己,眼下这么好的时机,还不许他得些甜头解解馋么?

    他浓重的呼吸就在耳边,烫得她全身莫名燥热,尤其是,儿子就在不远处睡着了,更让她有种心虚的感觉,那些羞人的呻吟全被她吞回了肚子里。

    她恨声轻骂:“卑鄙,流氓!”

    他还在她白皙的颈间流连,嘴里含糊其辞:“对,我是流氓,而且只对你流氓。”手的动作也没停下来,渐渐往下探去。

    臀部,被某处巨大的坚硬紧抵着。

    他们的呼吸都乱了。

    结果小胖娃“哇”的一声,把坠入里的两人拉回现实。

    夏小冉气急败坏地从傅希尧腿上跳下来,胡乱把衣服扯好就去哄孩子。

    傅希尧恨得咬牙切齿,臭小子,你等着!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7
靠山

    傅希尧最近比较烦,因为自个儿“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没有得到认同,那个不听话小女人连儿子都给他生了,人也是他,却怎么也不肯点头答应结婚,他都使出浑身解数了她都不肯松口,偏偏他也拿她没办法,只怕这样迫不及待自愿结束单身傅四少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
    本来呢他也多是办法手段让她冠上傅太太名号,可棋差一着被她先一步找到了大靠山,这婚事也就拖延了下来,还一拖就拖了近一年,他儿子都会叫人了,不但他着急,他惦记着宝贝孙子爸妈也急。

    郁闷是,这个有力靠山曾经是站在自己这边,他爷爷傅老太爷。

    儿子快满月时候傅老太爷居然瞒着大家亲南下亲自去夏家,老人家见到了曾孙子后脸上笑容就没有断过,后来居然就在隔壁住下来了,让大伙儿兵荒马乱好一阵子才安顿好。

    傅老太爷之前多少是因为看在孙子面上才接受了小冉,不过一段时间接触下来他是真心喜欢这个乖巧懂事姑娘,如今孩子也生下来了,自然对他们二人婚事更上心。

    每次傅老太爷跟夏之年下棋时候总是能找到话由提起这件事,不过夏之年面对在官场纵横了几十年老人家也毫不拘谨,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让孩子自己做主”就轻松得体地圆了过去,这棉花弹得人心痒痒。而且夏家还很通情达理将给孩子起名权利交给傅老太爷,发生了那么多事还这样不计前嫌亲家到哪儿找去?

    其实夏之年不是不着急女儿婚事,而是事已至此,他琢磨着他们跟傅家这辈子是断不了关系了,又心知女儿别扭脾性,所以觉得拖一拖磨一磨也不是坏事,得让他们知道自家闺女也是他心肝,不是随便就能让他们娶了去。

    傅家和夏家,各有各心思。

    傅希尧觉得,小冉本来就是他女人,如今连孩子都生了,结婚那是铁板钉钉事!

    而夏小冉则认为她和傅希尧之间还需要多磨合,不急着结婚。

    到了满月那天,傅老太爷给孩子起名为傅嘉禾,隐含寓意“家和万事兴”。家宴上小嘉禾收到了很多礼物,夏小冉更是把爷爷给她平安锁转而戴到儿子身上,希望他一辈子平平安安。

    只是没想到这个小小平安锁居然有大大故事,而且富有戏剧性。

    当时,傅老太爷见到平安锁那一刻竟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等他心情平复下来,他才问清了这平安锁来历。

    “文渊?不是伯鸿?”傅老太爷不死心地再问一遍。

    夏小冉心又疑惑,却还是摇摇头。

    傅老太爷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将那枚普通平安锁在清瘦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傅希尧不免有些担心,扶着他问道:“爷爷,你怎么了?”

    傅老太爷张张嘴,却还是没有说半个字,那些几十年前峥嵘岁月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

    倒是夏之年沉默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说:“傅老先生,家父本名文渊,排行第一,字伯鸿,只是这字他后来很少用,您……跟家父是旧识?”

    这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尤其是傅老太爷,握着拐杖手激动得一直抖:“对,伯鸿……我们岂止是旧识,还是过命交情!”

    夏伯鸿在那个战火纷飞年代与傅康华结识,还冒死救过他一命,后来夏文渊因故南下,傅康华便以平安锁为信物,直言将来两家要结秦晋之好。没想到这一分别就是半个世纪,傅康华曾派人找过很多次,都没有得到夏伯鸿半点消息,也是心中一大遗憾。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孙子居然跟好友孙女结了缘分!

    只是,此时好友已不在世。

    后来夏之年带傅老太爷到夏伯鸿旧居,傅老太爷在那里呆了一整天。

    再后来,傅老太爷就成了夏小冉靠山,简直把她和小嘉禾都疼上了天。这本来是好事儿,可夏小冉底气一足,却让傅希尧追妻之路无限延长,他都快愁疯了!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二姐跟小冉看对了眼,也帮着她出主意折磨自己,好好幸福小女人傅太太不当,被二姐一撺掇,介绍她进单位每天朝九晚五当起上班族,这还不算,有一回去接她,她还对居心不良男同事依依不舍相谈甚欢,据‘知情人士’透露有几只狂蜂浪蝶不计较她单身母亲身份一直穷追不舍,丫!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敢这样猖狂,那平日呢?他光想想就能气死!

    不行,一定得速战速决,让她任性了一年,什么气什么火也该消了,这老婆只能是他一个人,别人休想染指!

    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先跟傅老太爷通通气,只要老人家一点头默认,其他事……自然他说了算。

    不过这话得说得漂亮,他琢磨了一番,终于决定先去找傅老太爷。

    一听他来由,傅康华挑眉道:“要我劝小冉答应和你结婚?不行,我早说了随她高兴,她不点头是你没本事,怎么赖到我头上来?”

    傅希尧撇撇嘴,心道,没您老人家撑腰她敢跟我这么横吗,早被小爷我收服了!您老人家了解那种明明是自己女人却抓不牢,看得到吃不着痛苦么?

    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面上还是堆满笑意地说:“爷爷,您先别急着推我,听我分析分析。”

    “嗯?”傅康华喝了一口茶,不动声色。

    “爷爷,您喜欢小嘉禾吧?”傅希尧开始抛下诱饵,他是个成功商人,深谙此道。

    当然,提及最疼爱小曾孙,傅康华刚毅脸上也绽放柔和笑容。

    傅希尧继续说:“您想想看啊,只有小嘉禾一个孩子怪寂寞,我跟小冉结婚以后,会努力再生几个孩子,到时候一堆小曾孙围着您呢……”

    明白他意思,傅康华眼睛亮了,却还是淡定地不说话。

    到底姜还是老辣,傅希尧本事都是他教,所以见傅康华没有任何反应,他有些急了:“爷爷……”

    傅康华瞪了他一眼:“都多大人了?怎么还沉不住气?”他放下茶杯,顿了顿又意有所指地说,“我准备去小汤山住一段时间。”

    靠山不在时候,自然任霸王为所欲为。

    傅希尧得意地笑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8
琐事


  5 求婚

  夏小冉睁开眼睛,见傅希尧单手撑在软枕上侧着身睨向自己,露出宽肩和手臂还能看到抓痕,最可恶是他还笑得跟偷了腥猫似,她气不打一处来,转过身不想看到他得意样子,哪知自己浑身酸痛,居然连动一动力气都没有。

  昨天晚上,因为太久没做那种事,她根本跟不上他节奏,他忍了太久,一疯起来就不管不顾,不管她怎么掐他骂他打他,再到后来她已经很没尊严哀他求他他都没停下来,反而越来越兴奋,仿佛没了理智,扶着她腰肆无忌惮地掠夺,烧起漫天燎原大火。

  这可是被饿成狼某人日日夜夜盼望已久万金不换**,不尽兴怎么可能会罢休?

  于是,夏小冉被吃得很彻底,骨头都不剩。

  傅希尧夹住她双腿,好像怕她跑了似圈得牢牢。接着他拉高被子,不过被子下另一只手却徘徊在她锁骨上下捏捏揉揉,上面全是他留下痕迹,他表情极其不正经,笑得坏坏,还暧昧地凑近她厚颜无耻地问:“冉冉,小乖,嗯,昨晚……我好不好?”

  老天!如果面前有条缝,夏小冉肯定往里头钻,瞧他都问什么问题?

  她面红耳赤,决定选择性失聪,用无力手推开他,下一秒又瞪着自己左手上戒指出神,哑着嗓子问:“这是什么?”

  傅希尧带笑眼睛微眯起来,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威胁道:“小家伙,你这是想反悔?”他慵懒地挑起眉,要是她敢答是,以后就不要下床了。

  他下意识地抱紧她,这个小女人真真让她欲罢不能。

  被傅希尧这么一质问,大脑短暂空白夏小冉终于记起来,他昨晚怎么骗自己来到别墅,怎么猝不及防地吻得她透不过气来,怎么小人行径地逼自己点头答应他提出每一个霸道要求,而她对他折磨人手段一点招架能力都没有,动作大开大合,她抵死不从,他就吻着她最敏感地方一直问一直挑逗……

  这种大灰狼调戏小白兔游戏他向来玩得得心应手而且乐此不疲,一年多等待也让他怜香惜玉心早抛到九霄云外,她最后忍受不了他需索无度,好像,确是胡乱答应了什么吧?

  她别开脸:“哼,流氓。”

  他笑了:“冉冉,喊一声老公来给我听听。”

  “谁理你。”

  “不理我是么?没关系啊,我理你就好了。”他又故技重施,开始吻她,吻她眉眼,吻她身上每一处只属于他地方。

  “小人!”

  “嗯。”

  “坏蛋!”

  “嗳。”

  他对她指控照单全收。

  她全身颤粟,控制不住地瘫软在他身下,陷入他编织网,无法自拔。

  一室无边缱绻情浓。

  再后来,夏小冉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就已经成了名副其实傅太太。

  傅某人曲线求婚取得革命性完胜。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8
  6 聪明

  因为父母基因好,所以傅嘉禾小盆友长得非常可爱,尤其是当他用那双乌溜溜眼睛巴巴地瞅着人时候,真什么要求都毫不犹豫答应他了。

  他眼睛十足像他妈妈。

  傅希尧很感慨,想当初你老爸就是被这无辜小眼神给骗走了心,这爱情啊。

  他脾性十足像他爸爸。

  夏小冉很无奈,嫁了个大霸王就算了,偏偏还生了个小霸王,这人生啊。

  小嘉禾在外头用他老爸遗传给他无限潜能称王称霸,不过一回到家又及时地表现出其无辜可爱一面,逗得全家上下都听他指挥,尤其是傅太老爷,只要有一天见不到这个心肝宝贝就浑身不舒服,真真是疼到心坎里了。

  有一回周末,傅家人都回来了,齐整地吃了一顿饭。

  饭后,酷爱甜食小嘉禾看准时机,贼溜溜眼睛转啊转,用胖墩墩身体蹭到傅老太爷跟前撒娇:“太爷爷,我想再吃一块蛋糕,可以么?”他不敢跟他妈撒娇——她不会准,也不会跟他爸说——他听老婆。

  而且他深知,全家上下,就数太爷爷最大。

  傅老太爷笑呵呵地摸摸他头,刚想说“当然可以”,就被意料之外夏小冉一声轻咳给挡了下来。

  被大家眼神聚焦,夏小冉硬着头皮解释:“傅嘉禾小朋友,请你告诉大家你今天下午吃了多少块蛋糕了?”

  闻言,小嘉禾缩了缩脖子,举着小胖手比了个“一”,见老妈眉宇紧皱,又忐忑地比了个“二”,老妈瞪着他,他终于慷慨赴义,一只手捂着根本捂不住圆脸蛋,一手比了个“五”。

  傅希尧笑了出声,一把将他抱在自己腿上,轻拧了他鼻子哼哼:“哈哈,不愧是我儿子!”

  傅夫人也笑了:“嗯,跟阿尧小时候一样,只要不让他吃甜就跟我闹。”

  傅希尧尴尬地搔搔头。

  “妈妈说吃太多甜食会长蛀牙!”傅蓓蓓以小大人口吻教育小嘉禾,小嘉禾躲在爸爸怀里跟她扯了个鬼脸。

  傅希媛坐在丈夫何培沂身边,揶揄地瞅着傅希尧:“我记得阿尧换牙时候确有好几颗已经坏了,这方面是得多注意。”她也生了一个儿子,养孩子经验自然不比别人少。

  徐慧点点头附议。

  小嘉禾溜了在场人一圈,看起来还没发话大伯三伯也不会声援他,他委屈地扁起嘴,傅添荣面冷心热,也很疼这个孙子,忍不住出声打圆场:“快到点睡觉了,等你睡醒了爷爷保证让你吃个够。”

  “真?”小嘉禾眼睛亮了。

  “当然是真了。”傅添荣保证,他怎么可能失信于孙子?

  小嘉禾得了准话,十分兴奋地跟着保姆回房间了,没一会儿傅蓓蓓也困觉,客厅就剩下大人们了。

  他们这次聚得这么齐其实是为了下个月老三傅希鹏婚礼做最后讨论。

  不过还没商量到重点,某个捣蛋小鬼又再次出现了,他甩开保姆手,兴冲冲地蹭到傅添荣跟前嚷嚷:“爷爷,蛋糕!”那稚嫩声音能将人融化了。

  “你不是去睡觉了吗?”傅添荣问。

  小嘉禾很得意:“是啊,我睡了,又醒了。”他这时样子简直跟傅希尧一个模子刻出来。

  众人齐刷刷地看着保姆,保姆很无奈地说:“他刚眯了几分钟就醒了。”

  什么醒了,其实这小家伙根本就没睡,真真鬼灵精!

  包括傅老太爷在内大家都笑得极为开怀:“好,好,好,够聪明!”

  小嘉禾一脸满足地啃咬蛋糕,最后还不忘扬起下巴自我肯定:“那是,我本来就很聪明!”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8
  7 吃醋

  傅希尧很喜欢问小女儿:“小嘉悦,你最喜欢人是谁啊。”

  每次小嘉悦都回答:“我最喜欢爸爸了。”

  这个带着崇拜回答让他做父亲很有成就感。

  今天他抱着女儿,再问一遍:“小嘉悦,你最喜欢人是不是爸爸啊?”

  小嘉悦这回居然没有马上点头,而是很苦恼地想了很久,才得出结论:“我喜欢爸爸,也喜欢何何。”

  傅希尧俊美脸黑了一半,他摸着女儿头发,眯起眼问:“何何是谁?”也,这个字让某人很不爽。

  小嘉悦很天真地答道:“何何就是何何啊!”

  傅希尧被她打败了。

  晚上,夏小冉洗完澡出来,见他一脸郁闷地依靠在床上,就问他:“你怎么了?”

  傅希尧哼了一声:“你知道嘉悦说何何是谁吗?”

  “何何?”夏小冉擦面霜手顿了顿,想了一会儿,“我想应该是何培霖孩子,他在幼儿园跟嘉悦一个班。”何培霖是二姐夫何培沂弟弟。

  傅希尧挑起眉,何家?

  第二天,他亲自去接女儿,终于见到传说中“何何”,果然就是何家孩子,他还拉着嘉悦手一起走出教室。虽然才三岁,不过很有礼貌,可傅希尧脸色却不好看了,感觉女儿被抢走了一样,他果断地抱起女儿,把他们分开。

  谁知小嘉悦不依,还哭着喊:“我要何何,何何……”

  何何不明所以,也哇一下哭了。

  “何何有什么好,爸爸带你去游乐园,然后吃好吃。”哭得傅某人心都碎了。

  小嘉悦破涕为笑,不过她下一秒回答让傅希尧更吐血:“爸爸,能带何何一起去么?”

  他暗暗地想,唔,明天要给女儿转班,不对,坚决转校!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8
63.别扭 (番外 1)
 傅希尧这天从工地回到夏家,一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对了,夏父夏母睨了他一眼,又继续把目光投向电视屏,可分明没用心在看,他对这种已经很久没出现的低压感觉有些不适应,略略皱眉,很快又掩了过去,微笑着说:“伯父伯母,我今天给您们二老订了张按摩椅,一会儿就送来。我试过的,挺舒服的,尤其伯母您有些腰椎劳损,平时看电视的时候坐上面放松一下。”
  这般贴心的话让温淑芳脸色稍缓,可她还是板着脸说:“家里不缺东西,怎么又乱花钱呢?”
傅希尧是出色的生意人,只要他乐意多漂亮多艺术的话都能说,这不他心思一转就顺着温淑芳的话说:“没怎么花钱,是在一个关系客户那儿买的,还给我打了五折友情价,算起来亏的是他呢,呵呵。”听她轻轻嗯了一声,他这才敢开口问:“伯母,冉冉呢?睡了么?”
  温淑芳朝卧室的方向努努嘴:“没呢,在房里。”他的步子还没迈开呢,她又不满地抱怨道,“你又做什么事惹着她了?”(
 傅希尧唇角的笑意被抹去,叹口气道:“嗳,我先去瞧瞧。”现在谁还敢惹她姑奶奶生气?他都当她是活祖宗似的拴在身边疼着护着,她怀孕以后情绪起伏很大老乱发脾气,那他也咬牙忍着,谁叫自己一见着她娇小委屈的模样天大的火气也能灭了?好像有句话叫什么,对,一物克一物,一人降一人,他是彻底投降了。
 敲了敲门,里头没反应,他试着喊了声:“冉冉,是我。”他无奈地推开门,房里放着悠扬的古典钢琴曲,他知道这是小冉给孩子安排的胎教,每晚必听上一小段时间。
 夏小冉侧着身在看书,明知道他进来也没抬头,更没说话,就是那翻书页的手再没动过。傅希尧把外套随意搁在椅子上,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把耳朵贴在她圆圆的肚子上,轻声问:“儿子今天有没有乖?”好像为了回应他似的,宝宝真的就动了动,傅希尧开心得咧开嘴笑眯了眼。
  “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女儿就不成吗?”夏小冉的语气有些冲,跟吃了火药一样。
 “成,成,女儿也好,儿子也好,都是我的孩子。”他并不想同她在这个问题里纠缠,早在上一次做彩超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胎是儿子,当然如果是女儿他照样疼,只是她头胎生了男孙会更好而已。
  夏小冉推开他,拉开抽屉拿出一叠文件扔在他面前,脸色有些难看,问:“这些是什么?”
!  傅希尧挑眉瞄了两眼,那是他用她的名义买下的几处房子的产权证明,其中就包括对门那一处,是为这个生气?他敛敛神,宠溺地看着她说:“律师来找你签字确认了?这本来就是要给你的。”几处房产而已,他想对她好,自然想把所有东西都送给她。
  “你要送我,为什么不先跟我商量一下?还有,律师喊我什么,傅太太?这是什么称呼?”夏小冉气得不轻,瞪大眼睛直视着他。  他总是这样,总是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她的头上,是,他做的这些都没有错,是对她好,可是她就是不能接受,感觉好像是那一天,他跟她说,让她住在公寓,让她开他的车,让她以后就跟着他,她要外出实习,他派人看着,她想工作,他千方百计阻挠,他不是对她不好,只是栓得她太紧,让她摆脱不了那种自己已经变成他附属品的卑微感。
 他是变了很多,可骨子里还是那个唯我独尊的傅希尧,他到底能不能,能不能有一回是真真正正的聆听她的想法?把她圈在他划定的自以为好的领地,给予她无上的物质享受,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喜欢她照顾她给她幸福吗?  傅希尧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阵,又忽然笑了,修长的手指隔着孕妇裙在她的肚子上来回摩挲:“你是我孩子的妈,不是傅太太是谁?”
 夏小冉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然以她对他的了解应该听得出来他不高兴了,淡漠地说:“傅希尧,我们还没登记结婚。”
 “原来你是为这个生气啊?行,咱们明天就去民政局扯证。”他很认真地回答她。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傅希尧索性坐在地毯上,一派闲适,明明是从下往上看着她,可总让人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他淡淡一笑,“还是又搬出你的安全感理论,让咱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是私生子?”
  她愿意试着接受他的那会儿他是欣喜若狂了好一阵,可问题接踵而来。为了他的事他父母和爷爷闹得不愉快,又一直拉不下脸来求和,可总隔三差五地来电话关心他什么时候回北京,尤其是知道——孩子还在,其实潜台词是要他们一起回去,都被他打太极地圆了过去,一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不适合奔劳,二来,她到底想怎么样,他始终想不透。
 每次一提起“结婚”两个字她就变了脸色,她接受了自己,难道不就是打算一辈子跟他过了?难道要像现在一样,见自己老婆孩子得敲门,孩子的外公外婆他还得喊“伯父伯母”,他这辈子还真没这么窝囊过,今天律师来的事也算是探一探她的态度,结果这一探就出问题了。
夏小冉被他这一问问愣了,随即苦笑:“我不答应结婚,是觉得我们还不是结婚的时候。”一个连磨合过程都没有的婚姻,她不敢想象。
 “那什么是结婚的时候,等孩子下了地会打酱油了,估计你还跟我倔着!还有两星期才是预产期,该有足够的时间让你考虑了吧?反正那之前我们得先登记!”
 “你!你总是这样蛮不讲理!”
“我不讲理?”傅希尧火大了,‘腾’一下站起来,眼神尖锐得跟刀子似的,紧锁着她,声音也飞扬起来,“我怎么不讲理了?你说对我没安全感,我就变着方儿想给你保障,结了婚不就名正言顺了?这还不够?”要被他们知道自己这么迫不及待地自愿结束单身,恐怕又是圈子里的谈资。
 见她不说话,他还没消下去的火烧得更旺了,咬牙切齿地横了她一眼:“我怎么就喜欢上你这样不让人省心的女人呢?”
 夏小冉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口不择言道:“那你就去找别人!你去啊!”
“你说什么?好!好!好!夏小冉你行!就按你说的办!我这就去找!”傅希尧眼睛发亮,冷笑着一连三个好字,寒着脸抓过外套就往门外走去,出了客厅,见到夏之年和温淑芳,又勉强自己把火气压了压,“我还有点事儿,她……就烦请您二位帮衬着了。”说完僵着背头也不回就离开了夏家。

 温淑芳和夏之年对看一眼,又去看夏小冉,她却关了门不肯出来,只是把脸埋在被子里闷着声说:“爸,妈,我没事,先睡了。”

可她哪里睡着了?自己……做错了?
  昨天下午也是在家里,她午睡的时候忽然觉得腿抽筋,疼醒的,他就一直帮她揉脚,还贴心地用热水敷了一遍又一遍,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就趴在床边,眼眶下还有一圈的青褐色,这些天他工地家里两边跑,如果没有很重要的事的话都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做到这个地步,好像该知足了。可她总觉得还欠缺点什么,要她一下子就点头答应跟他结婚,她实在做不到,心里那扇门被他打开了,可他要走进自己的心底,还有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晓沐倒是笑话她,怎么你年纪轻轻的想的东西就比别人多那么多,有些事想不想都一回事,何不闭上眼睛不顾一切地赌一回?晓沐将自己一生的爱赌在婚姻上,赢了,那自己呢,既然选择接受了他,是不是就该把一生的幸福都赌在他身上?
 第二天早晨。
  其实傅希尧哪里都没去,将就着在车里过了一夜,天蒙蒙亮就醒了。
  他抬手看了眼表,每天这个时候小冉都会下楼散步,想到这里,他又暗骂自己没骨气没出息,明明都火烧心了,却还在心里惦记着,简直被这个女人吃得死死的!他恨恨地一捶方向盘,喇叭的刺耳声在清晨突兀的响起。

  夏小冉这才走出小区,听到声音不由得朝泊车位看去,见到他,不由得一愣。
  他也看到她了,沉住气,还是下了车一言不发地走到她面前,眼里的炙热一直要望进她的心里去,他问她:“你知不知道你昨晚说的话多伤人?”
“傅希尧……”除了喊他的名字,她再说不出别的什么话来,她还以为他那样骄傲的人,肯定又几天没出现了,没想到……眼眶,有些热了。
 泪水是女人最佳的武器,这句话对,也不对,在爱你的人面前,它是戳心窝的武器,若他不爱你,它就只是废物。
  显然傅希尧心软了,他叹了口气,揩去她眼角的泪:“真不知道是谁派你来整治我的,好了好了,就等你愿意我们再结婚,那几处房产你真不要我就收回来,原来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想对你再好一些而已。”
傅希尧……”夏小冉抓着他的胳膊喊道。
  傅希尧皮肉吃痛,低头看她还是流着眼泪,以为她还钻牛角尖的委屈着,姿态放得低了又低,好言好语哄着:“我的姑奶奶,你还想我怎么样?我认错,全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成么?”
  夏小冉用力地攀着他,摇摇头咬牙说:“傅希尧,我,我好像要生了!”她的额上渐渐地渗出汗来,脸色也因为一抽一抽的疼痛而微微扭曲,唇瓣都咬出血来了。
  要生了?不是还有半个月?
  轰一下,傅希尧完全傻了,看过的书学过的东西完全不管用,还是手机铃声唤回他的理智,是傅夫人打来的。
  还没等他母亲问话,他就焦急地喊着:“妈,妈,冉冉她,好像要生了,我该怎么办?”
在北京的傅夫人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住了,好在还能当机立断地提醒:“还能怎么办?赶紧送医院啊!是才开始疼吗?估计没那么快生的,你要稳住,知道吗?”
 对,对,去医院!
 那小区的保安主管认识傅希尧,他曾经“关照”过他,于是自告奋勇来帮忙,最后是保安主管开的车,傅希尧在后座陪着小冉。
  小冉疼得全身发虚汗,不停地扭着身体,手也胡乱地挥动着,傅希尧问她什么她都只回答一个疼字,脸色白如纸,傅希尧觉得这短短的十几分钟路程,比一个世纪都漫长。.
 他只能不断地跟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你不是想去奥地利留学吗?以后我陪你去,那边环境还不错。”
  “还记得我们以前去过那小镇吗,那边的度假村建好了,等有机会带你和你爸妈一起去玩玩。”
 “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全听你的成么?”(傅少将来会很后悔自己说过这番话╮(╯▽╰)╭)
  “冉冉,我爱你。”
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盼着医院早点到,她能少疼一些。谁知到了医院,医生一看小冉的情况,摇摇头说还不能进产房,傅希尧立马就揪着医生的白袍发飙了:“她都痛成这样了,你就这样撂着她?”
 那医生还没见过这样强悍的准爸爸,被吓得结结巴巴的,最后还是前后脚赶来的夏之年劝开了他,而温淑芳已经进病房陪着女儿了。
 夏小冉足足疼了八个小时才进产房,傅希尧都快把医院的走廊踏平了。更出乎意料的是,傅夫人居然在下午就赶到医院,把夏之年和温淑芳,甚至连傅希尧都吓了一跳:“妈,你怎么来了?”从北京来这儿,直飞都得四个小时,看时间估计歇也没歇就往医院来了。
 傅夫人因之前的事,有点讪讪的不好意思面对他们俩,放软声音说:“这不看你在电话里急么?后来再打你也不接我电话,不来看看……我不放心。”傅夫人虽说作风强悍,可是刀子嘴豆腐心,尤其对这个小儿子最为疼宠,再加上小冉还怀有她的金孙,态度自然也软下来了。
  她往产房看了一眼,又对傅希尧说:“你在这里守着。”然后看向夏家夫妇二人,试着善意地说:“二位,如果方便的话,不如我们出去谈一谈?”有些问题是该解决一下了。
  他们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好。”

  傅希尧眼下也没心思理会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只是在产房附近不停地踱来踱去,希望下一秒她和孩子都平安出来。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8
64.相处 (番外 2-3)

2

夏小冉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重生了一样,她才动了动手指,趴在床沿浅眠的傅希尧马上醒了过来,伸出手摸摸她惨白的脸,心疼地问:“想喝水吗?还是想吃东西?”别人都说有了孩子的女人会养得丰腴一些,怎么她还是这样娇娇小小的?

她摇了摇头,视线开始在病房里转悠:“宝宝呢?”

傅希尧握紧她的手:“在隔壁,你妈等他睡着了才走的,现在有护士陪着,要把他抱过来吗?”她父母一直守到早上,夏之年的身体并不好,傅希尧就让人先送了他们回去休息,养好精神再来,倒是他自己,几乎没合过眼。

“让他睡吧,我现在也没力气抱他。”夏小冉朝他微微一笑。

傅希尧一下子看痴了,她有多久没这样对他笑了?"

他的眼神更加地温柔,捏捏她的手心问:“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

“还好。”其实她更早的时候醒过来一次,惊讶看见他母亲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跟他说着些什么,她没由来地紧张,趁着他们没发现,她又眯了眼睛装睡,不过她是真的累,很快又睡了过去。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问:“你妈妈呢?她怎么会来?”

“我就知道那会子你醒了。小傻瓜,你给她生了孙子她怎么会不来?不过她来得匆忙,北京那边的事情也没处理完,一早又飞回去了。”傅希尧唇角勾起轻浅的弧度,淡淡的笑纹柔化了他稍显冷毅的轮廓。

被他亲昵地拧了拧鼻尖,她赧然地别开眼,细声道:“她……”

他仿佛已经猜到他想要问什么,淡定地说:“别担心,她比你还紧张,怕你不肯让她认孙子呢,你现在占了理,有主场优势。”

儿子刚出生,他母亲就催他给家里打了电话,他当时还不乐意:“都这么晚了,大家都睡了,明天再打吧。”

他母亲不依,还说:“就现在打,你爸估计还在等你电话呢!”

他一听可不得了,仔细想这其中的意思,恍然大悟,马上拨了电话,没响几声那边就接了起来,他才喊了一声“爸”,他爹就有些激动地问:“情况怎么样了?”

“爸,冉冉生了,是个大胖小子,您放心吧。”

“生了就好,我就问问,哪有什么不放心的。”话虽如此,却还是松了口气,绷了一晚的思绪也沉寂了下来。

傅希尧想笑,不过为了他爹的面子着想还是忍住了。他爹是那种十分自律的人,作息也都十分固定,真要放心真不在意的话就不会三更半夜还不睡等他报一声平安,人心肉做,那是他嫡亲的孙子,哪里是什么狗屁门当户对比得过的?

不过这些夏小冉并不知道,她眼眸微动,皱了皱眉看着他问:“那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母凭子贵了是不是?”

“你总是曲解我的话。”傅希尧收了笑容,微眯的眼睛透出几分锐利,感觉到她的身体不自然的紧绷起来,他又叹了口气,“不管你信不信,我总会护着你,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见她又开始别扭,他又转移话题,“你还没仔细瞧过咱俩的儿子吧,白嫩嫩胖乎乎的,八斤二两,整一个小肉球。”

这下夏小冉又是气又是笑:“你,哪里有人说自己孩子是肉球的?”

傅希尧慵懒地撇撇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估计你吃的东西全长他身上了,臭小子。”

“那你出生的时候几斤重?”

“这我倒忘了。”他说着就拿出手机,“喂,妈,不是,冉冉和孩子都很好,我就问问您,我出生那会儿有多重?什么?八斤八两?您没搞错吧?”

夏小冉已经在一旁笑得乐不可支,还不怕死地小声嘀咕:“大肉球……”

傅希尧佯装怒了,板着脸俯下身,作势要收拾她,她没力气动不了只能用手捂着脸遮挡,哪知等了好一会儿没动静,微微岔开手指,从指缝见到他乌黑的眼睛盯着自己,两人靠近得只有不到两厘米,他灼灼的呼吸扑在她脸色,很烫很热。"

他喃喃道:“大肉球很爱小肉球的妈,非她不娶,那她该表示点什么吗?”

“表示什么?”她装傻,而且说完就闭上眼睛,嘴唇也抿得紧紧的。

他叹气,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3

“怎么是你?”童丹丹帅气地把墨镜往额上一搁,眼神特挑衅地睨着眼前的男人。

周跃民愣了眼,也没想到这么巧,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说:“冤、家、路、窄!”

童丹丹还想呛声,刚张嘴就听到夏小冉柔声喊:“童童?”!

她咬咬牙,拳头松开了,气红的脸也瞬间笑意盈盈,跟川剧变脸似的走进去,越过周跃民身边的时候还重重地哼了一声。

夏小冉手里在逗弄着儿子,迟钝地没发现空气里的剑拔弩张,待童丹丹在她身边坐下,两只乌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孩子看,她温和一笑:“要不要抱抱?”其实她已经回国一段时间了,几经辗转才联系上了自己,刚知道她已经生了孩子的时候她在电话那头尖叫了好久,平复了以后就嚷嚷一定要来看她。

“我可以吗?”童丹丹跃跃欲试地笑了出来,两排牙齿洁白又好看。

这时周跃民也跟着进来了,撇撇嘴说:“抱什么啊?你这人笨手笨脚的可别伤着我干儿子。”

“干儿子?就凭你?”童丹丹的眼睛很黑很亮,配上黑色的卷发,波西米亚风格的连衣裙,明明很淑女的打扮,可依旧掩不住她身上散发的帅气感觉。

“不是我难道是你吗?小辣椒!”周跃民挑起眉白了她一眼。

夏小冉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地打量,趁着空挡适时问了句:“你们俩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

两人都别开眼,口径惊人的一致。

夏小冉了然地点点头,淡定地下结论:“那就是认识了。”看他们那不是冤家不聚头的模样,估计认识不短时间了。

两人当没听见她的话,又就着干儿子这个话题互相争辩了好久。

“劝你们早点死心,我儿子不认干爹干妈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傅希尧凉凉地杜绝了他们的心思,又细心地注意到小冉抱着孩子累了,就接过儿子放在婴儿床里,逗了逗他,忽然似想起些什么,转过身,似笑非笑地沉吟了一会儿,对后面脸色不愉的两人提了建议,“真那么想要儿子,你俩干脆凑合凑合生一个出来不就得了?”

“跟他,他倒想得美!”

“天哪,还不如杀了我!”

总之谁都看谁不顺眼就是了。

傅希尧更绝,把他们都赶到门外:“吵什么吵?哪儿凉快哪儿呆去,我儿子要睡午觉了。”

回到房里,小冉正掀了衣服给孩子喂奶,丰盈白嫩的绵软看得他眼睛发直,喉咙滚了又滚,小冉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他,急忙把衣服拉下来,小胖娃没吃饱,嘤嘤地哭着撒娇,小冉红着脸不知所措,她每次喂奶都逼着他的,就是怕现在这样,瞧他那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小冉哄了哄孩子,又横了他一眼:“你还不出去!”

“我女人给我儿子喂奶我为什么要出去?”他这下反而大方地坐下来,幽深的眼睛一直瞅着小冉,嗯,感觉像一头饿狼。

孩子哭得厉害,小冉心疼得要命,也顾不得这个流氓男人,侧过身避开他的目光继续喂孩子。小胖娃一吃饱餍足就会睡觉,十分配合他老爸的“恶行”。

“你,你干什么?”小冉瞪大眼睛。

傅希尧大手一张把这个小女人搂在自己怀里,双臂跟铁钳似的箍得她动也动不了:“嘘,小乖乖,不想吵醒儿子就别出声,接下来是按摩对吧,我帮你。”话没说完灵活的手指已经滑进衣服里,精准地握住那两团白软揉捏起来。

“不要你帮!”夏小冉压抑着声音,脸涨得比朝霞还红,螳臂当车的抓住他的手臂想阻止他。

“乖,我就想帮帮你,没别的想法。”才怪。天知道他都憋死了,都忍了一年了,天天看得到吃不着,她又老防着自己,眼下这么好的时机,还不许他得些甜头解解馋么?

他浓重的呼吸就在耳边,烫得她全身莫名燥热,尤其是,儿子就在不远处睡着了,更让她有种心虚的感觉,那些羞人的呻吟全被她吞回了肚子里。

她恨声轻骂:“卑鄙,流氓!”

他还在她白皙的颈间流连,嘴里含糊其辞:“对,我是流氓,而且只对你流氓。”手的动作也没停下来,渐渐往下探去。

臀部,被某处巨大的坚硬紧抵着。

他们的呼吸都乱了。

结果小胖娃“哇”的一声,把坠入里的两人拉回现实。

夏小冉气急败坏地从傅希尧腿上跳下来,胡乱把衣服扯好就去哄孩子。

傅希尧恨得咬牙切齿,臭小子,你等着!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9
65. 靠山 (番外 4)

    傅希尧最近比较烦,因为自个儿“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没有得到认同,那个不听话小女人连儿子都给他生了,人也是他,却怎么也不肯点头答应结婚,他都使出浑身解数了她都不肯松口,偏偏他也拿她没办法,只怕这样迫不及待自愿结束单身傅四少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

    本来呢他也多是办法手段让她冠上傅太太名号,可棋差一着被她先一步找到了大靠山,这婚事也就拖延了下来,还一拖就拖了近一年,他儿子都会叫人了,不但他着急,他惦记着宝贝孙子爸妈也急。

    郁闷是,这个有力靠山曾经是站在自己这边,他爷爷傅老太爷。

    儿子快满月时候傅老太爷居然瞒着大家亲南下亲自去夏家,老人家见到了曾孙子后脸上笑容就没有断过,后来居然就在隔壁住下来了,让大伙儿兵荒马乱好一阵子才安顿好。

    傅老太爷之前多少是因为看在孙子面上才接受了小冉,不过一段时间接触下来他是真心喜欢这个乖巧懂事姑娘,如今孩子也生下来了,自然对他们二人婚事更上心。

    每次傅老太爷跟夏之年下棋时候总是能找到话由提起这件事,不过夏之年面对在官场纵横了几十年老人家也毫不拘谨,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让孩子自己做主”就轻松得体地圆了过去,这棉花弹得人心痒痒。而且夏家还很通情达理将给孩子起名权利交给傅老太爷,发生了那么多事还这样不计前嫌亲家到哪儿找去?
   
    其实夏之年不是不着急女儿婚事,而是事已至此,他琢磨着他们跟傅家这辈子是断不了关系了,又心知女儿别扭脾性,所以觉得拖一拖磨一磨也不是坏事,得让他们知道自家闺女也是他心肝,不是随便就能让他们娶了去。

    傅家和夏家,各有各心思。

    傅希尧觉得,小冉本来就是他女人,如今连孩子都生了,结婚那是铁板钉钉事!

    而夏小冉则认为她和傅希尧之间还需要多磨合,不急着结婚。

    到了满月那天,傅老太爷给孩子起名为傅嘉禾,隐含寓意“家和万事兴”。家宴上小嘉禾收到了很多礼物,夏小冉更是把爷爷给她平安锁转而戴到儿子身上,希望他一辈子平平安安。

    只是没想到这个小小平安锁居然有大大故事,而且富有戏剧性。

    当时,傅老太爷见到平安锁那一刻竟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等他心情平复下来,他才问清了这平安锁来历。

    “文渊?不是伯鸿?”傅老太爷不死心地再问一遍。

    夏小冉心又疑惑,却还是摇摇头。

    傅老太爷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将那枚普通平安锁在清瘦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傅希尧不免有些担心,扶着他问道:“爷爷,你怎么了?”

    傅老太爷张张嘴,却还是没有说半个字,那些几十年前峥嵘岁月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

    倒是夏之年沉默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说:“傅老先生,家父本名文渊,排行第一,字伯鸿,只是这字他后来很少用,您……跟家父是旧识?”

    这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尤其是傅老太爷,握着拐杖手激动得一直抖:“对,伯鸿……我们岂止是旧识,还是过命交情!”

     夏伯鸿在那个战火纷飞年代与傅康华结识,还冒死救过他一命,后来夏文渊因故南下,傅康华便以平安锁为信物,直言将来两家要结秦晋之好。没想到这一分别就是半个世纪,傅康华曾派人找过很多次,都没有得到夏伯鸿半点消息,也是心中一大遗憾。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孙子居然跟好友孙女结了缘分!

    只是,此时好友已不在世。

    后来夏之年带傅老太爷到夏伯鸿旧居,傅老太爷在那里呆了一整天。

    再后来,傅老太爷就成了夏小冉靠山,简直把她和小嘉禾都疼上了天。这本来是好事儿,可夏小冉底气一足,却让傅希尧追妻之路无限延长,他都快愁疯了!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二姐跟小冉看对了眼,也帮着她出主意折磨自己,好好幸福小女人傅太太不当,被二姐一撺掇,介绍她进单位每天朝九晚五当起上班族,这还不算,有一回去接她,她还对居心不良男同事依依不舍相谈甚欢,据‘知情人士’透露有几只狂蜂浪蝶不计较她单身母亲身份一直穷追不舍,丫!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敢这样猖狂,那平日呢?他光想想就能气死!

    不行,一定得速战速决,让她任性了一年,什么气什么火也该消了,这老婆只能是他一个人,别人休想染指!

    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先跟傅老太爷通通气,只要老人家一点头默认,其他事……自然他说了算。

    不过这话得说得漂亮,他琢磨了一番,终于决定先去找傅老太爷。

    一听他来由,傅康华挑眉道:“要我劝小冉答应和你结婚?不行,我早说了随她高兴,她不点头是你没本事,怎么赖到我头上来?"

      傅希尧撇撇嘴,心道,没您老人家撑腰她敢跟我这么横吗,早被小爷我收服了!您老人家了解那种明明是自己女人却抓不牢,看得到吃不着痛苦么?

    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面上还是堆满笑意地说:“爷爷,您先别急着推我,听我分析分析。”

    “嗯?”傅康华喝了一口茶,不动声色。

    “爷爷,您喜欢小嘉禾吧?”傅希尧开始抛下诱饵,他是个成功商人,深谙此道。

    当然,提及最疼爱小曾孙,傅康华刚毅脸上也绽放柔和笑容。

    傅希尧继续说:“您想想看啊,只有小嘉禾一个孩子怪寂寞,我跟小冉结婚以后,会努力再生几个孩子,到时候一堆小曾孙围着您呢……”

    明白他意思,傅康华眼睛亮了,却还是淡定地不说话。

    到底姜还是老辣,傅希尧本事都是他教,所以见傅康华没有任何反应,他有些急了:“爷爷……”

    傅康华瞪了他一眼:“都多大人了?怎么还沉不住气?”他放下茶杯,顿了顿又意有所指地说,“我准备去小汤山住一段时间。”

    靠山不在时候,自然任霸王为所欲为。

    傅希尧得意地笑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9
66 琐事 (番外5-7)

5 求婚
夏小冉睁开眼睛,见傅希尧单手撑在软枕上侧着身睨向自己,露出宽肩和手臂还能看到抓痕,最可恶是他还笑得跟偷了腥猫似,她气不打一处来,转过身不想看到他得意样子,哪知自己浑身酸痛,居然连动一动力气都没有。

昨天晚上,因为太久没做那种事,她根本跟不上他节奏,他忍了太久,一疯起来就不管不顾,不管她怎么掐他骂他打他,再到后来她已经很没尊严哀他求他他都没停下来,反而越来越兴奋,仿佛没了理智,扶着她腰肆无忌惮地掠夺,烧起漫天燎原大火。

这可是被饿成狼某人日日夜夜盼望已久万金不换春宵,不尽兴怎么可能会罢休?

于是,夏小冉被吃得很彻底,骨头都不剩。

傅希尧夹住她双腿,好像怕她跑了似圈得牢牢。接着他拉高被子,不过被子下另一只手却徘徊在她锁骨上下捏捏揉揉,上面全是他留下痕迹,他表情极其不正经,笑得坏坏,还暧昧地凑近她厚颜无耻地问:“冉冉,小乖,嗯,昨晚……我好不好?”

老天!如果面前有条缝,夏小冉肯定往里头钻,瞧他都问什么问题?

她面红耳赤,决定选择性失聪,用无力手推开他,下一秒又瞪着自己左手上戒指出神,哑着嗓子问:“这是什么?”

傅希尧带笑眼睛微眯起来,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威胁道:“小家伙,你这是想反悔?”他慵懒地挑起眉,要是她敢答是,以后就不要下床了。

他下意识地抱紧她,这个小女人真真让她欲罢不能。

被傅希尧这么一质问,大脑短暂空白夏小冉终于记起来,他昨晚怎么骗自己来到别墅,怎么猝不及防地吻得她透不过气来,怎么小人行径地逼自己点头答应他提出每一个霸道要求,而她对他折磨人手段一点招架能力都没有,动作大开大合,她抵死不从,他就吻着她最敏感地方一直问一直挑逗……

这种大灰狼调戏小白兔游戏他向来玩得得心应手而且乐此不疲,一年多等待也让他怜香惜玉心早抛到九霄云外,她最后忍受不了他需索无度,好像,确是胡乱答应了什么吧?

她别开脸:“哼,流氓。”

他笑了:“冉冉,喊一声老公来给我听听。”

“谁理你。”

“不理我是么?没关系啊,我理你就好了。”他又故技重施,开始吻她,吻她眉眼,吻她身上每一处只属于他地方。

“小人!”

“嗯。”

“坏蛋!”

“嗳。”

他对她指控照单全收。

她全身颤粟,控制不住地瘫软在他身下,陷入他编织网,无法自拔。

一室无边缱绻情浓。

再后来,夏小冉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就已经成了名副其实傅太太。

 傅某人曲线求婚取得革命性完胜。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9
6 聪明

因为父母基因好,所以傅嘉禾小盆友长得非常可爱,尤其是当他用那双乌溜溜眼睛巴巴地瞅着人时候,真什么要求都毫不犹豫答应他了。

他眼睛十足像他妈妈。

傅希尧很感慨,想当初你老爸就是被这无辜小眼神给骗走了心,这爱情啊。

他脾性十足像他爸爸。

夏小冉很无奈,嫁了个大霸王就算了,偏偏还生了个小霸王,这人生啊。

小嘉禾在外头用他老爸遗传给他无限潜能称王称霸,不过一回到家又及时地表现出其无辜可爱一面,逗得全家上下都听他指挥,尤其是傅太老爷,只要有一天见不到这个心肝宝贝就浑身不舒服,真真是疼到心坎里了。

有一回周末,傅家人都回来了,齐整地吃了一顿饭。

饭后,酷爱甜食小嘉禾看准时机,贼溜溜眼睛转啊转,用胖墩墩身体蹭到傅老太爷跟前撒娇:“太爷爷,我想再吃一块蛋糕,可以么?”他不敢跟他妈撒娇——她不会准,也不会跟他爸说——他听老婆的.

而且他深知,全家上下,就数太爷爷最大。

傅老太爷笑呵呵地摸摸他头,刚想说“当然可以”,就被意料之外夏小冉一声轻咳给挡了下来。

被大家眼神聚焦,夏小冉硬着头皮解释:“傅嘉禾小朋友,请你告诉大家你今天下午吃了多少块蛋糕了?”

闻言,小嘉禾缩了缩脖子,举着小胖手比了个“一”,见老妈眉宇紧皱,又忐忑地比了个“二”,老妈瞪着他,他终于慷慨赴义,一只手捂着根本捂不住圆脸蛋,一手比了个“五”。

傅希尧笑了出声,一把将他抱在自己腿上,轻拧了他鼻子哼哼:“哈哈,不愧是我儿子!”

傅夫人也笑了:“嗯,跟阿尧小时候一样,只要不让他吃甜就跟我闹。”

傅希尧尴尬地搔搔头。

“妈妈说吃太多甜食会长蛀牙!”傅蓓蓓以小大人口吻教育小嘉禾,小嘉禾躲在爸爸怀里跟她扯了个鬼脸。

傅希媛坐在丈夫何培沂身边,揶揄地瞅着傅希尧:“我记得阿尧换牙时候确有好几颗已经坏了,这方面是得多注意。”她也生了一个儿子,养孩子经验自然不比别人少。

徐慧点点头附议。

小嘉禾溜了在场人一圈,看起来还没发话大伯三伯也不会声援他,他委屈地扁起嘴,傅添荣面冷心热,也很疼这个孙子,忍不住出声打圆场:“快到点睡觉了,等你睡醒了爷爷保证让你吃个够。”

“真?”小嘉禾眼睛亮了。

“当然是真了。”傅添荣保证,他怎么可能失信于孙子?

小嘉禾得了准话,十分兴奋地跟着保姆回房间了,没一会儿傅蓓蓓也困觉,客厅就剩下大人们了。

他们这次聚得这么齐其实是为了下个月老三傅希鹏婚礼做最后讨论。

不过还没商量到重点,某个捣蛋小鬼又再次出现了,他甩开保姆手,兴冲冲地蹭到傅添荣跟前嚷嚷:“爷爷,蛋糕!”那稚嫩声音能将人融化了。

“你不是去睡觉了吗?”傅添荣问


小嘉禾很得意:“是啊,我睡了,又醒了。”他这时样子简直跟傅希尧一个模子刻出来。

众人齐刷刷地看着保姆,保姆很无奈地说:“他刚眯了几分钟就醒了。”

什么醒了,其实这小家伙根本就没睡,真真鬼灵精!

包括傅老太爷在内大家都笑得极为开怀:“好,好,好,够聪明!”

小嘉禾一脸满足地啃咬蛋糕,最后还不忘扬起下巴自我肯定:“那是,我本来就很聪明!”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9
7 吃醋

傅希尧很喜欢问小女儿:“小嘉悦,你最喜欢人是谁啊。”

每次小嘉悦都回答:“我最喜欢爸爸了。”

这个带着崇拜回答让他做父亲很有成就感。

今天他抱着女儿,再问一遍:“小嘉悦,你最喜欢人是不是爸爸啊?”

小嘉悦这回居然没有马上点头,而是很苦恼地想了很久,才得出结论:“我喜欢爸爸,也喜欢何何。”

傅希尧俊美脸黑了一半,他摸着女儿头发,眯起眼问:“何何是谁?”也,这个字让某人很不爽。

小嘉悦很天真地答道:“何何就是何何啊!”

傅希尧被她打败了。

晚上,夏小冉洗完澡出来,见他一脸郁闷地依靠在床上,就问他:“你怎么了?”

傅希尧哼了一声:“你知道嘉悦说何何是谁吗?”

“何何?”夏小冉擦面霜手顿了顿,想了一会儿,“我想应该是何培霖孩子,他在幼儿园跟嘉悦一个班。”何培霖是二姐夫何培沂弟弟。

傅希尧挑起眉,何家?

第二天,他亲自去接女儿,终于见到传说中“何何”,果然就是何家孩子,他还拉着嘉悦手一起走出教室。虽然才三岁,不过很有礼貌,可傅希尧脸色却不好看了,感觉女儿被抢走了一样,他果断地抱起女儿,把他们分开。

谁知小嘉悦不依,还哭着喊:“我要何何,何何……”

何何不明所以,也哇一下哭了。

“何何有什么好,爸爸带你去游乐园,然后吃好吃。”哭得傅某人心都碎了。

小嘉悦破涕为笑,不过她下一秒回答让傅希尧更吐血:“爸爸,能带何何一起去么?”,

他暗暗地想,唔,明天要给女儿转班,不对,坚决转校!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09
67.祝福(番外8)
       初秋时分,绵密的细雨将这座城市的浮躁悉数洗去,穿梭在淅淅沥沥的水帘里,人的心也仿佛能得到洗礼沉淀 。
      
        这是间古朴的茶室。
      
       夏小冉收了伞,在门外沉默地站了很久。忽的疾风吹过,拂乱了她的发梢,长裙扬起一抹弧度,门上的风铃清脆地响了起来,她终于回过神来,鼓起勇气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天色灰暗,茶室里一盏盏复古油纸灯暖暖地点亮了。一个瘦削清晰的身影坐在逆光的角落,穿着卡其色的风衣 ,修长的手指抚着茶杯若有所思,气质极为儒雅。
      
       那样的熟悉,让夏小冉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被强迫模糊的过往在瞬间还原了所有。他耐心地追求她,他用尽心思对她好,他无条件地宠着她。。。。。。 心里像安了一根弦,被记忆轻轻挑起来,声音确实铮亮的

响彻心扉的。

       “您好,请问您有位置了吗?”服务生礼貌地打破了 、这片沉寂。

         他们的视线在空气中相遇,夏小冉再也避无可避,她深呼吸一口气,平静道:“嗯,有位置了”她朝他走去 ,凌乱的步伐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曾几何时,他们之间只有爱和被爱,宠和受宠,尴尬和紧张都是不需要存在的,整个世界,只有他邵峰,只有她夏小冉。

          邵峰嘴角淡出清浅的笑意,绅士地起身替她拉好座位 。

          夏小冉微微一笑:“谢谢”

           邵峰给她倒了杯茶:“虽然我们很久不见了,可你也不需要跟我这么客气,怪生分的。”浅笑让他磊落分明的轮廓更加英俊几分。

           的确很久,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那时,似乎也是差不多时候,他们分离,相聚,不顾一切地出走,分手。。。已经两年了。夏小冉不愿意再想下去,有点泛白的唇低声说:“原来你也知道好久不见啊
?怎么都不跟我联系,给我打的电话也总是旁的人接。”

           邵峰一怔,很快笑开:“抱歉,我到美国后,做了个手术,手术后一直在复建,跟外面基本没什么联系,不告诉你也是不让你担心。”他的表情很云淡风轻,仿佛只
是在谈论一件不关己的事情。

           夏小冉握紧手边的茶水,声音有些紧绷:“手术结果。。。”
        
           “如你所见。”邵峰摊开手,舒适地往椅背靠去,极尽轻松说,“五五的几率,我赌赢了,你也知道吧,我的运气一向不错。”
            
             唯一坏的,是输掉了她。
  
             夏小冉抬起下颌,仔细看着他问:“那你的身体都好了吗?眼睛呢?”她是很久的后来才知道因为车祸撞击压迫到他颅内神经线,视力也受了影响,身体也没能恢复以前的健康,那段日子,他居然一直瞒着她。

          “不好我能让他回来么?”一个略显中性的女音突地插进话题。
         
            夏小冉愕然地侧身,一个穿着粉色小皮衣的短发女子站在自己身边,她冲自己笑了笑,然后很不客气地坐在了邵峰身边的位置,状似熟悉亲昵。

         “你啊。。。”邵峰宠溺地摇了摇头,语气似乎很无奈,又乐在其中,“在老朋友面前给我点面子。”

         她拍了他一下:“给什么面子?还不赶紧给我们介绍?”

       “夏小冉,我们是老朋友了。”邵峰反握住她的手,这才转脸对一直沉默的夏小冉介绍说:“许天蓝,我的医护,也是。。。我的女朋友。”

        “你好。”许天蓝笑眯眯地打了招呼,又甩开邵峰的手,就着他的杯子大大喝了一口冷茶,很快皱着眉吐吐舌说:“还没我泡的好喝呢,等我学会以后给你们露一手,刚刚在楼上,师傅说我有天分呢。”
  
         老朋友,女朋友。

       “你好。”夏小冉很久很久才恢复过来,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亲密,表情复杂难明。
         他没有约在他们常去的咖啡馆,而是选了茶室,是因为“她”的缘故吧,他总是很体贴很细心地照顾着别人的感觉。

         终于有另一个女人,幸运地得到了他的温柔。她该感到欣慰的,她不就是一直希望看到他平安,幸福,快乐么?可是为什么心里依旧很酸楚,就像一只手狠狠地揪着,撕裂得模糊。逝去的一切只适合遗忘,因为此时的他们已经回不去了,她生了傅希尧的孩子,他的身边出现了许天蓝。

         如此也好,她可以安心,有个比自己更适合他的人,代替她,爱她,照顾她
  
       “小冉?”邵峰轻声一唤。

          夏小冉回神:“对不起,孩子晚上闹得厉害,睡也睡不好,注意力很难集中。你们刚说了什么?”
        
          许天蓝很热情:“我说,待会儿我要亲自下厨,想请你也赏脸一起来我家吃顿饭。”

         夏小冉一愣,视线滑过邵峰脸上,欲言又止,邵峰似不察觉,也极力邀请着:“你别看她毛毛躁躁的,厨艺倒是很拿得出手,一起来吧。”

         “许小姐厨艺好是你有福气。”夏小冉带着淡笑,婉拒道,“我就没福气了,晚些还有点紧要的事要办,可能去不了,真不好意思。”

       “这样啊,真是可惜了,我还想跟你聊聊呢。”许天蓝惋惜地叹了口气,脸颊掠过红霞,“本来想找你爆一下他的糗事好让我抓到他的把柄,别每次都是他拿捏着我。”

         很懊恼的语气,看得出来是个直率的女孩子,很配邵峰。

         邵峰好气又好笑:“诶,你别本末倒置,哪次不是你折腾我来着?”

         看着他们你侬我侬,夏小冉不自然地笑了笑:“呵呵,下次吧,机会很多着呢,不急在这一时。”

         许天蓝一乐,顺着她的话接道:“好啊,那说好咯,我和邵峰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可我家里人都移民到美国了,朋友也不多,你有空就来陪陪我。”

       “好啊。”
  
        在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夏小冉便借故先离开,外面的雨似乎下得很大了,哗啦哗啦的灰蒙蒙一片,带着冷意的空气扑面而来。

        她缩了缩脖子,摸摸手边才发现走得急,放在店里伞槽的雨伞没有拿,可是,她没有回去的力气。

        刚打算就这么淋着,一把黑色的大伞落在头上,为她遮挡去所有的风雨。

        她抬头,看着傅希尧,又很快转开,不管不顾地往前走。

        他紧紧地跟着:“雨太大了,上车吧,不然淋病了怎么办?”

         她丝毫不领情,他只能亦步亦趋,把伞全遮在她身上,自己却淋了个遍。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也一路跟着闹别扭的他们。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茶室里,许天蓝又重新泡了一壶茶,收起了方才天真甜腻的模样,淡淡地说:“我看她的样子应该信了七八分 ,我和你完全可以去拿奥斯卡影后影帝,这样子应该够了 吧?再演下去我可受不了了。”

       邵峰再度望出门口,眼神带了浅浅的流恋,抿起的唇很苍白:“不,在离开北京前,先这样吧,不能让她发现 。”

     “我就不明白了,你说要看到她幸福,那现在她都要结婚了,很幸福了,你还回来做什么?新娘要嫁人,新郎也不是自己,这简直是自虐的行为。”许天蓝蹙眉,十分不理解。

      邵峰眼神悠远,似乎想起了什么,连笑容都是柔软的:“就是因为要她幸福才要回来的,你不懂的。”

    “谁说我不懂。。。”许天蓝难以克制地反驳了一声,又在看到他侧脸的瞬间将波澜压下,她,只是不忍再看见他那么辛苦啊。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夏小冉遗忘的雨伞下,低声呢喃:“我想看到她幸福,所以我更愿意再多做一些,让她更幸福。”

        许天蓝被这句话镇住了,她从末像现在这样羡慕一个人。

         夏小冉,你何其幸运,得了这个男人,一生的爱恋。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10
68、爱你 (番外9)
  很快就到了情人节这天。
  
  夏小冉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每次看到办公室外有送花来的都会不由自主地往外看去,可惜都没有属于她的,她理不清这种悄悄失望的情绪从何而来,因为以前她从未在意过这些表面的形式。
  
  她今天没课,闲坐了一天,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的时间,她赶紧收拾一下就两手空空地回家了。不过在打开门的那一刻她吓了一跳,傅希尧去了上海出差,孩子又在他爷爷那边,家里的灯怎么是亮着的?
  
  这时,厨房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夏小冉壮着的胆子悄声走过去。
  
  然后在那一刻她愣住了,是傅希尧,本来应该还在上海的傅希尧居然穿着围裙在做菜!认识了那么长时间,她从来不知道他还会做菜,而且依他那跋扈大男人的性子怎么会愿意近庖厨做羹汤?
  
  她像是得了失语症,就这么愣愣地站在门口的地方,看着他这会儿炒炒那会儿洗洗,忙得不可开交,根本不知道她回来了。过了一会儿,他想看看炖的汤好了没有,也不用抹布包着盖子就直接用手去掀开,想当然尔被烫到了,他龇牙咧嘴的把手缩了回来。!
  
  夏小冉眉一紧,忍不住开口说话:“赶紧用冷水冲一下,不然会肿的。”
  
  听到声音,傅希尧愣了愣,很快转过身来,笑嘻嘻地看着她说:“今儿怎么回得这么早?我还想全部做好了再给你惊喜呢!”
  
  “你在瞎忙活什么呢?赶紧到外头去吧,拿点烫伤膏擦一下,这饭菜还是我来做。”夏小冉白了他一眼,挽起袖子一副要接手的样子。
  
  “别介!”傅希尧拦住她,用胳膊肘儿推攘着把她往客厅外赶,“今儿就我掌勺了,你去歇着。”
  
  夏小冉从来就拿他没办法,不过她也没等多久,很快傅希尧就喊着她到饭厅了,很简单的三菜一汤,不过全是她喜欢吃的,她家那边的菜式。
  
  傅希尧的双眸眨巴眨巴的,就等着夏小冉的评价:“怎么样怎么样?可吃不?”她刚想动筷子,他又忙不迭地说:“嗳,等等,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他往外头跑去,回来的时候跟变魔术似的捧着一大束的玫瑰花,“喏,冉冉,送你的,情人节快乐。”
  
  夏小冉接过花束低头闻了一下,又抬眼瞅瞅他:“你不是去上海了么?怎么还有工夫准备这个?再说了,以前让你洗个碗都跟要了命似的,今儿居然下厨,你什么时候会的这个,真的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嘿嘿。”傅希尧舔着脸亲了亲她额头,坏笑着说:“情人节这么重要的节日我就算蹦到北极也不能忘哪,要不是怕你不高兴,我还想把花从校门口铺到你办公桌呢!下厨更是小case,你老公我的本事多了去了,你最清楚的不是么?来,快尝尝鲜!”
    
  夏小冉没好气地推了推他,就着他的手每样菜都试吃了一点儿。"
  
  傅希尧期待地问:“怎么?味道好么?”
 
  “还不错。”夏小冉静静地点头。
  
  接着傅希尧自己也吃了一口,很快就脸色难看地吐了出来:“丫的,可真难吃!亏你还能咽下去!全倒了倒了!什么名厨,要了小爷一大笔学费就教成这德行……”一下子说漏嘴,他的声音渐渐地消了。
  
  “把手给我。”夏小冉忽然来这么一句,傅希尧还没缓过劲就被她拉着手左右翻看,果然,刚才被烫到的手指还红着,细看之下还有被刀划过的伤痕,还不止这一处。傅希尧一养尊处优的大少爷,除了跟人打架受伤之外,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  
  
  夏小冉弄不作声地拿了烫伤膏给他涂上,隔了很久,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傅希尧,你这是做什么呢?”
  
  他最近真有点反常了,比以前的喜怒不定更让她不安。
  
  傅希尧仔细看着她的眼睛,还是没事儿人似的一直笑:“没什么,就是一时心血来潮,你甭瞎猜了,我们还是出去吃吧,情人节让你吃这些我可太掉价了。
  
  终于,夏小冉看不过去他这种言不由衷的笑容,低眉小声说:“外面人多,就别出去了,我再随便给你做点吃的吧,你等会儿。”她脱了外套系上围裙,娇小的身影在厨房里转悠着,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上了楼。
  
  夏小冉重新做好饭菜,发现傅希尧不在饭厅,她便上楼喊他。推开门,看到他站在房间的阳台上,两手撑着栏杆眺望着高楼外的天空,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他的背影也跟黑夜融成了一体。
  
  他最近总是这样,半夜醒来,身边早已是空的,有时看到他站在露台,有时就在书房直到天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天居然还兴起下厨了,很奇怪。
  
  “可以吃饭了。”她淡淡地催促。
  
  傅希尧回过头来:“你来了正好。”他走进房间,从书桌边上的抽屉拿出一个大信封,“给你的,你看看还缺什么?”
  
  夏小冉怔了一下:“这是什么?”
  
  傅希尧勾了勾唇:“情人节礼物啊,我傅希尧怎么会只送玫瑰这么小气?”;
  
  夏小冉打开信封,一样一样细细看下来,有她名字开的外汇账户,有房屋钥匙……
    
  又听见傅希尧说:“我叫你去学开车你总是懒,要不我还给你买辆车,那样会方便很多的。”
  
  “傅希尧……”夏小冉呐呐道。
  
  “我知道你一直想去维也纳留学,每回你提起我都跟你急,是我不对,你年轻,也有天分,是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的。小嘉禾有我呢,再不济还有咱们爸妈看着,你不用担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就算这些你都不想要,也当给我点儿面子留着,因为我不知道还能为你做点什么了。”
  
  夏小冉鼻子酸酸的,默着声就是不肯说点什么。
  
  知道她脾气轴,傅希尧揉揉她的头发笑了笑:“我以前总是不屑跟人比较,可是疯子,我总忍不住跟他比,我不服气怎么你就一见着他就失了魂,偏偏就对我就不屑一顾。”
  
  夏小冉摇头:“不是这样的……”
  
  “你先听我说完,难得我感性一回啊。”
  
  “我想吧,他不就是温柔点么,你喜欢他这样儿的,那我就变成这样的人,可以比他温柔一千倍一万倍,他会学做荷包蛋面,那我也能去学做菜,有什么可难的?只要你一天在我身边,我加倍的对你好,你总能感受得到。可今儿我知道了,有些事情不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会做菜就是不会做菜,霸道就是霸道,我是傅希尧,不可能变成邵峰,这样活着真NND憋屈,还是算了吧。”
  
  “不过我还是有私心的,想着即使你去维也纳,也比跟着他走好。”傅希尧把头埋在她脖颈间,压抑着自己情绪低喃,“那一天你去见他,我真的怕你就这样走了,那我就彻底的没有机会了。”
  
  “你不想跟我结婚,你要走,你就去维也纳好不好,等我有空我就去看看你,如果你想去的是……”美国两个字他说不出口,顿了顿又说,“我真不知自己该怎么办了?”
  
  夏小冉梗着喉咙,张嘴半天才在他耳边问:“喜帖都发出去了,我怎么走?”
  
  “这些事儿不需要你操心,我能摆平。”他的语气又一下子张扬起来。
  
  “一个人出国挺闷的,不过我听说维也纳那边的人大多爱音乐,要找到跟我志趣相投的人应该不难。”夏小冉一边说着一边把东西小心收好,“帅哥也多,也都温柔浪漫……”
  
  “你还要找什么样儿的帅哥?夏小冉!你存心气我呢吧?”就那么一句话就逼得傅希尧现了原形,下颔的线条绷得死紧,两眼珠子瞪大得像要把她给吞了进肚子里。
  
  夏小冉撇撇嘴:“瞧瞧,我就说你做做样子,什么让我离开,保不准在哪儿安插了三五七个眼线,我飞到太空还攒在你手心,还不如留在这儿省事儿呢。”
  
  “你什么意思?”
  
  “芳姨打 电话跟我说,小嘉禾今天开始学走路了。
  
      “夏小冉?”
  
  “喊什么喊呢,你赶紧去吃饭,然后洗个热水澡,一身汗臭味,别靠我这么近!”
  
  “你真不走?”
  
  “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她说什么也不会离开儿子啊。
  
  “不走?那张申请表……”他都看着它躺在书桌一个月了,正好就是邵峰回来的时候。
  
  “你傻啊,那我帮张娴拿的,后来她又说不要,我就搁在那里了,偏给你瞧见,多这份莫须有的心思。”
  
  傅希尧放下小心翼翼,张嘴大吼:“好哇!你怎么不早说呢!存心要我难受是吧?”

  原来是虚惊一场,害他这一个月吃不好也睡不好,就想着他俩的事儿,一想到要放她离开他的心肝都在抽疼,可是结婚是一辈子啊,真这么用手段困住她就真的好么?他左右为难,好不容易下了决定,想帮她实现理想,即使最后她还是不选他,即使她最后还是要邵峰不要他。
  
  他真的认命了。
  
  夏小冉悄悄收起内心的感伤,歪着头挑衅他:“我哪敢呢?其实现在填还来得及,我们学校月底要派考察团去那儿,我可以顺便跟着去……”
 
  她跟邵峰,无论如何是不可能了,再说,她和他还有孩子,他对自己的好,她比谁都清楚。让她怎么离开?又怎么忍心离开?很多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她只能往以后看。
    
  “别,别,可别介,好好,是我不好,是我错了,我不该吼你,不要走!”他瞬间又变成了温柔的灰太狼,“只要你不走,要我怎么着都成!”
  
  “那还不赶紧去吃饭?嗳,你做什么呢?”夏小冉羞红着脸嚷嚷,瞧他的手都往哪儿搁呢?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抱老婆了!吃什么饭呢,我比较想吃你,就当给我情人节礼物吧!”
  
  “我买了礼物了!”

  “我就要你当礼物,待会儿,待会儿咱俩再洗个鸳鸯浴……”
  
  “傅希尧!”
  
  “嗳,别连名带姓的叫,这样儿多生疏啊,来,叫声老公来听听?嗯,冉冉?乖,叫我老公……”
  
  “冉冉,咱们再要个女儿吧,我一定会疼她,把她宠上天,像对你一样。”
  
  我爱你,一生一世。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10
作者有话要说:附赠小剧场纪念特别版之“亲家”'
  又是一个大晴天。
  傅希尧带着夏小冉和一双儿女去度假村过周末。  
  在那里遇到了熟人何培霖,梁熙拉着儿子何何站在他后面。
  大人还没说话,小嘉悦已经甩开父亲的手跑到小何何面前,亲热地扯着他说:“何何,走,我们一起去玩。”
  “好啊!”小何何笑眯眯地点头,俊俏得跟何培霖像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两个孩子也不管大人同意不同意,就手牵手朝不远处度假村附设的儿童乐园跑去。夏小冉和梁熙都不约而同地笑了笑,拉着傅嘉禾一起过去,一边聊天一边看着孩子们玩。

  剩下傅希尧和何培霖两个大男人,四目相对。
  何培霖见傅希尧脸色很不好看,反而笑得越发得意:“嗳,搞不好咱们两家将来还能对亲家呢,亲上加亲。”他哥也就是傅希尧的二姐夫。.
  傅希尧冷峻的脸绷得死紧,似笑非笑的自贬:“我看您想太多了,我们家可高攀不起。”他傅四少的女儿岂是随随便便给人当媳妇的?扯谈!
  “是么?”何培霖侧着身,望去远处。
  几个孩子玩得很开心。
  梁熙和夏小冉不知道说起些什么,也笑得很灿烂。
  老天爷早已注定,各人有各自的缘法。
  幸福其实很简单。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10
媳妇

番外10(上)——两只吵架了。。。
     

    傅老爷子在年前大病了一场,后来尽管病好了身子骨也大不如前,座椅在傅希尧和夏小冉还没办结婚就把小嘉禾接回傅家老宅让老人家高兴高兴。
     小嘉禾长得机灵可爱,很少哭,任谁抱着都是笑呵呵的乐天样子,不只是傅老爷子,连傅添荣夫妇都很宠他,整天宝贝前宝贝后的,一回到家见不着孙子就浑身不舒坦。傅希尧 和夏小冉想看儿子还得回大院去,有时候待得晚了就直接住在那里,渐渐的很少回公寓了。  
     其实那时候夏小冉还不怎么习惯在傅家的日子,尽管是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人,长辈们对她也都和蔼,可她总觉得自己是外人,总觉得他们说的话都别有深意。他们认识的人他 都不了解,他么聊的话题她也搭不上话,只能像个木偶似的坐在那儿,帮忙添一些点心茶水,然后或点头或微笑或沉默,再无别的。
    她一直想融入这个家庭,可是始终找不到方法,对傅希尧说他也总是不在意,觉得她是太多心,就慢慢就会适应的。
     这天晚上小嘉禾嗯哼出了“爸、爸”两个单子,全家人都乐得不行,尤其是傅希尧,那愉悦的笑容都咧到耳根子后,抱着儿子不停的夸赞,一副为人父的骄傲,大家围着孩子说说笑笑,会到房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等傅希尧洗完澡出来,夏小冉侧躺在床上,静静地不作声。   
     他眯了眯眼,把头发吹干才掀被子上了床,习惯性地把夏小冉搂在自己怀里,嗅着她的发际。薄唇微勾:“怎么今天晚上这么安静?咱们儿子会说话了,你不高兴么?”
     夏小冉依旧闭着眼睛,闷声说:“高兴啊。” _
     傅希尧半边脸隐在灯光上,抿紧了唇,把她的身子扳过来面对自己:“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别说违心话,到底怎么了?”  
     她散着发,前些日子跟着二姐去美发沙龙剪了个齐刘海,看起来比刚认识她的时候还要更小,哪里想有了孩子的女人?他比他大了整整十年,要让她瞬间成熟也过于苛求。  
     他这才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于严肃,表情软了几分,下意识的大拇指抚着她光洁饱满的额头,半倚着床头轻声问她:“别这样,有什么事都跟我说说,好么?”她的安静,让 他有些不安。   
    夏小冉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睁开眼睛仰视着傅希尧,慢慢的说:“你最近也闲下来了,我们什么时候搬回公寓?”   
    自从蜜月后,傅希尧接连拿下几桩大项目,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他的父母又惦记着小嘉禾,所以索性就带着小冉住在家里了。这里他也有点小私心,想着借这个机会让小冉跟着 他父母多相处相处,别每次回大院都跟要她抹脖子似的战战兢兢。  
    傅希尧的指尖微曲,神色绷了一下,随即笑开,亲亲她的眉眼说:“住在这儿不好吗?不用你做饭忙家务,也不用你带孩子,每天想干啥就干啥,轻轻松松的当个少奶奶多自在。
” ,她现在留在母校当助教,工作自然是轻松的,只是在生活上......轻松?自在?   
    夏小冉苦笑,也许还让他体验一下为人媳妇是什么感觉。  
    媳妇难为,尤其是当高门大户的媳妇更是难上加难,尤其是当高门大户的媳妇更是难上加难,何况还有那么一个犀利精明的婆婆。夏小冉每次面对她的时候都有种连呼吸也有压力 的感觉,那次在医院的对话她至今心有余悸。   
     她本不是母亲相中的人,不过是因为有了嘉禾,因为他的坚持才不得承认罢了。  
     夏小冉转开了视线,细声说:我还是想出去单过。“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傅希尧说话,他有看了他一眼,缓缓地吐出自己的心里话,“我不习惯,住在这里,很不习惯。”
      傅希尧是在这个圈子里成长的,所以他无法体会到小冉所面临的压力,只是以为她在逃避,就像从前逃避面对他一样,在逃避融入他的家庭,这并不是他愿意允许的范围里,他 可以无条件的爱她迁就她,可是他的家人也是她的家人,有什么不能面对的?好比他对她的父母,不也是跟前跟后尽孝么?有什么可难的?
     怕她又在钻什么牛角尖,他搂得她更紧了些:“傻瓜,有什么不习惯的?我爸妈他们不是对你很好?你看我大嫂,小时候我们都叫她‘徐石头’,脾气硬邦邦的,现在和妈不是 处的很好?你的脾气性情比她不知好多少倍,就不信你会比她差。再说了,你胆子小常常拿不定主意,我经常不在家,拟合儿子每人看着我不放心呢,还记得上回小嘉禾发高烧么,你 急得六神无主,后来一喊芳姨来帮忙就什么都解决了,有老人在家就是宝,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可是我......”夏小冉嗫喏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表达自己内心的那种不安,他总是有很多大道理镇住她,让她无从反驳。  
     春夜还是有些寒凉,傅希尧拉高了被子把自个儿和她盖严实了,柔声说:“别可是了,万事有我在,你听我的准没错,都快一点了,我明天早上有个晨会,咱们睡吧!”   
     傅希尧再爱夏小冉,他也是不可撼动的一家之主,他的话就是圣旨。  
      没过几天傅希尧就决定去新加坡出差半个月。  
      夏小冉不断地给自己心理建设,已经嫁给这个男人了,为他融入他的家庭是应该的,再说身居高位的人也都是平凡人,和她没什么不同,他的家人对她也很照顾,她只要努力一 点,再努力一点,一定可以的。   
      但是很快就让她认识到,他们到底是不同的。  
     傅夫人要出席一个艺术展,大嫂临时有事不能陪同,最后是夏小冉陪她去的。
      她们刚进会场就有不断有人和傅夫人打招呼,傅夫人脸上挂着标准的外交笑容一一与他们寒暄应酬,还不忘把新媳妇介绍给大家。  
      傅夫人来之前就给夏小冉上个课:“带你出来多认识一些人,这对你对阿尧都是好事。有了人脉办什么事都方便,就算再不喜欢应酬偶尔也得忍一忍,明白吗?”  
     夏小冉知道这是婆婆给她机会见识,也大方地笑着回应,并在心里默默地记下这些人的样子以及身份。   
    该见的人也见过了,她们还仔细地在展厅绕了一圈,傅夫人却不急着走,似乎在等什么人,夏小冉正纳闷呢,就听到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定睛一瞧,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已经来 到她们跟前,亲昵地挽着傅夫人的手撒娇:“阿姨,真不好意思,一直忙到现在才抽出空来。”
    “我就知道你忙,当馆长很辛苦吧?”傅夫人拍拍女孩子的手,笑得很和蔼,随即转头对小冉介绍,“小冉,这是婷婷,以前跟我们住一个大院的。”有对女孩子说,“婷婷,这
是阿尧的媳妇小冉,你们年纪差不多,肯定能聊到一块儿的。”闻言,李婷婷挑了挑眉,直勾勾地上下打量了夏小冉好一会儿,才笑容满面说:“小冉你好啊,哪里是年龄差不多,我 看着小冉就比我小几岁,阿姨好福气,得了这么漂亮的媳妇。”
      
      李婷婷......夏小冉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个女孩子就是之前王岚说的傅家相中的儿媳妇人选,父亲是外交官,也算得上是傅希尧的青梅竹马。只不过她看自己的眼神让她 很不舒服,明明看着和善,却感觉藏着避无可避的犀利,似乎在挑衅有或者在示威些什么似的。
     夏小冉淡淡地笑着:“初次见面,你好。”
     傅夫人却皱了眉,有些不喜她这样冷淡的反应。有心里想着,到底家庭环境不同,也不能要求太多了,慢慢教,凡事不能一步登天的道理她是懂的。
    尽管如此,傅夫人还是比较喜欢热情的李婷婷,一直拉着她说个不停,落下小冉一个人站着身边,仿佛她是多余的。
    “阿姨,那边有个展品是我亲手做的呢,你刚才瞧见了没有?”李婷婷热络地拢着傅夫人,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瞟向夏小冉。夏小冉却并不在意,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静静聆听她们
的交谈,微笑,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是吗?”傅夫人被她逗得开心,和蔼地笑了笑,“那你带我去看看,这回我得看仔细咯。”
      
      午饭是在艺术馆附设的中餐厅吃的,李婷婷的父母也来了,原来这是她当上美术馆馆长后的第一次展出,这顿饭也是当是小小的庆功宴,请来了不少亲近的人,坐满了一桌子。 夏小冉规规矩矩的吃饭,别人问她什么她都礼貌的回答,举止进退有度,虽然傅夫人觉得她的表现还不够好,却也相当不错了,至少没有让人挑剔的地方。
      快结束时,傅希尧给小冉来了电话,饭厅有些吵,小冉说了声抱歉就走到外厅去接。
     “在哪里呢?听着好像很热闹。”傅希尧的声音有些慵懒,似乎刚睡醒。  
      夏小冉细声说:“在外面陪妈和长辈们吃饭,你呢,吃过饭了吗?”边说边把玩着手机绳,儿子最喜欢抓她这个娃娃手机绳玩的。
      感觉好久都没听见小妻子的温软耳语,傅希尧怪想念的,开起她的玩笑来:“还没呢,你不在我身边我可是茶饭不思,你怎么补偿我?有没有想我?恩?来,亲一个。”  
      “你也不害臊!”夏小冉挑眉嗔了他一下,“这人来人往的......”
       “再说我就挂电话了啊!”夏小冉威胁道。
    “别介!”傅希尧急急地说,知道妻子面软,又换了话题,“说真的,一个多星期没见我,我想你了,你呢?想不想我啊?”
        夏小冉脸微红,不知道该说什么。
        “冉冉?”傅希尧却执拗地想要答案。
        “想。”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就握住了傅希尧所有的心思。  
       他长舒了口气,笑说:“我很快就回来了。”   
       直到挂了线,夏小冉脸上还漾着浅浅的笑容,她的确是想他了,没有他在身边,心里很空,也很寂寞。  
       回过头的时候,夏小冉怔了一怔,李婷婷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  
       “刚才没好打扰你,阿姨见你这么久没进去,让我出来看一看。”李婷婷弯唇一笑,“傅希尧电话?”
       “嗯,聊了一会儿。麻烦你了,我这就进去。”夏小冉简单地应声,并不想和她多说。
       两人并肩走到饭厅,还没进去就听见有人问:“老李,你家闺女有对象没?是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啦!”  
       “还没呢,本来还想跟老傅家对亲家的,可惜了......”李婷婷父亲惋惜地说着。
       傅夫人圆滑的夸赞:“嗳,婷婷那么优秀,肯定能找个更好的。”
       李婷婷瞥了夏小冉一眼,又若无其事地大方走进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大家都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夸你好呢。”  
       “才不呢,小冉这样才好,有阿姨这么好的婆婆疼,该羡慕的是我才对。”李婷婷眉开眼地接话。
        傅夫人满意地朝她也笑了笑。   
        夏小冉想,也许这就是她一直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的原因,戴着面具的生活——她不想要。  
        傅希尧惦记着妻儿,硬是把大半年的工作缩减成十天,就匆匆赶了回来。
       到家的时候时间还早,可是小冉已经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呆呆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笑着去浴室洗去一身疲惫。
       洗完澡他的人更清醒了,在她身边躺下,十天没见,身心都叫嚣着想念她,大手便也不安分地滑进她的睡裙里,腿间前后摩挲着,整个人贴到她的身上,他的炙热抵在她的柔 软处,她被撩拨得情难自控地呻吟了一声。
       傅希尧听得心驰荡漾,手下她软嫩的像新鲜剥壳的荔枝,又滑又细腻,让他爱不释手,忍不住俯在她耳边吹气低喃:“冉冉,冉冉,我好想你......”
      夏小冉半睡半醒有些模糊,挥开他的手抱怨:“嗳,你别闹我,我很累了......”
      这两天傅希尧的姑姥姥到家里做客,她陪着婆婆在跟前跟后地照顾伺候,这个姑姥姥最疼的就是傅希尧,他们俩结婚的时候没赶得及来,这会子见面了,自然对他的媳妇用挑剔 的眼光。  
      “小妞,你老公都没说累,你累啥?乖,你睡你的,我做我的......”他咬着她的唇慢悠悠地说道,然后掀起她的睡裙,拉下贴身的内衣揉弄了一番,就扶着自己进入了她的身体。  
      她的甜美让他发了狂,又那么久没碰她,力道也就守不住,一下一下地顶得她又疼又麻,被他狠狠地压在身下,像一只被困被蹂躏的蝴蝶。  
      他还觉得不过瘾,抬起她的腿放在自己肩上,这个动作让她更紧致,他也能更加深入她的身体里。他粗喘着气,律动越来越快越来越猛。   
     夏小冉只能咬着唇,被他压在床上承受他给予的疯狂。
     最后忍不住大声地哭了。  
     傅希尧大动了几下,释放出自己,这才觉得妻子不对劲,连忙抽离她,俯下脑袋贴着她的脸问:“怎么,我弄疼你了?我瞧瞧......”他说着就低下头想看看刚才被他狠狠疼爱 过的私密处, 小冉却不肯。   
     “你起来!”
      傅希尧无奈地笑了笑:“见了你我就忍不住了。”说着便想摸摸她哄哄她,手刚搭上她的腰间,夏小冉以为他还想要,力道很大地拍开他的大掌。
      “你起来!”
      傅希尧也火了,支起身半眯着眼镜睨着她:“我说你是怎么回事,我巴巴地赶回来,你存心给我不痛快是不是?”
      夏小冉本来就是吃软不吃硬,被他折腾了以后更累了,又听见他这么硬邦邦的语气,便也拗着不肯说话。
      酐畅淋漓的情事过后,没有耳鬓厮磨的温存,没有绵绵软语的情愫。只有冷战。  
      傅希尧不再看她,冷着脸去浴室清洗一番。
      听着哗啦啦的流水声,小冉有片刻的茫然,在看到梳妆台上摆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带回来的礼物,昨晚他还给她打了一宿的电话,明明那么想念对方。
      夏小冉觉得自己太过神经紧张了,就下了决心等他出来,再好好说说话。
      没想到的是,傅希尧出来后没再说别的,直接去了书房。
      她眼睁睁地看着天花板,直到天明。

      傅希尧一直忙着,两人持续冷战,小冉心里不是滋味。
      偏偏姑姥姥对小冉百般刁难......好在小冉都忍了下来,好言好语的哄着敬着,傅夫人也宽慰她,老人家其实就是老顽童,不过是太疼惜傅希尧,所以对她的要求也高,让她放宽心。
      夏小冉连连称是。
      这个姑姥姥心脏不太好,脾气也大,要大家都顺着她的意思走才高兴,夏小冉有时候想,会不会是隔代遗传什么的,让傅希尧也传到这个性格。
      这天因为一点小事,小冉和姑姥姥起了争执,姑姥姥一气之下就收拾东西回了老家了。
      傅希尧回来后听了这事,他的脸绷得紧紧的,一言不发地进了房间。  
      傅希尧直直地走到她跟前,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说,你有什么脾气就冲我发,别拿老人家当枪使,她年纪大了,经不得。”
      夏小冉手上的动作一顿,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半响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傅希尧,你就这么看我的?”  
      “我不过就事论事,你跟我闹别扭也不是一两天了,那不就是想单过么?成,我们明天搬走行不行,不,今晚就搬,你满意了吧?”
      空气像死寂了一般。
      夏小冉本来满肚子的委屈,这下更是被他逼得眼眶红了一圈,愣是让自己别在他的面前示弱。"  
      “随便你怎么想,今晚我和嘉禾睡。”她不再看他一眼,去了隔壁和儿子一起睡。
        傅希尧负气地锤了一下桌子,说不清是懊恼还是心疼,不该是这样的。
      
       接着几日,夏小冉抽空回了一趟家,把一些东西都收拾到了一个小行李包里。
       傅希尧不知打哪得来的消息,丢下准备签约的合同匆匆忙忙赶了过去,正好剪刀小冉拎着包要出门。  
       “你要去哪儿呢?”他紧紧拉着她的手,语气紧绷着,有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慌。
       “我没有要去哪里,我都和你结婚了。”夏小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还没等他松口气,下一秒她又说,“要走,也至少得先把婚离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10
媳妇

番外10(上)——两只吵架了。。。
     

    傅老爷子在年前大病了一场,后来尽管病好了身子骨也大不如前,座椅在傅希尧和夏小冉还没办结婚就把小嘉禾接回傅家老宅让老人家高兴高兴。
     小嘉禾长得机灵可爱,很少哭,任谁抱着都是笑呵呵的乐天样子,不只是傅老爷子,连傅添荣夫妇都很宠他,整天宝贝前宝贝后的,一回到家见不着孙子就浑身不舒坦。傅希尧 和夏小冉想看儿子还得回大院去,有时候待得晚了就直接住在那里,渐渐的很少回公寓了。  
     其实那时候夏小冉还不怎么习惯在傅家的日子,尽管是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人,长辈们对她也都和蔼,可她总觉得自己是外人,总觉得他们说的话都别有深意。他们认识的人他 都不了解,他么聊的话题她也搭不上话,只能像个木偶似的坐在那儿,帮忙添一些点心茶水,然后或点头或微笑或沉默,再无别的。
    她一直想融入这个家庭,可是始终找不到方法,对傅希尧说他也总是不在意,觉得她是太多心,就慢慢就会适应的。
     这天晚上小嘉禾嗯哼出了“爸、爸”两个单子,全家人都乐得不行,尤其是傅希尧,那愉悦的笑容都咧到耳根子后,抱着儿子不停的夸赞,一副为人父的骄傲,大家围着孩子说说笑笑,会到房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等傅希尧洗完澡出来,夏小冉侧躺在床上,静静地不作声。   
     他眯了眯眼,把头发吹干才掀被子上了床,习惯性地把夏小冉搂在自己怀里,嗅着她的发际。薄唇微勾:“怎么今天晚上这么安静?咱们儿子会说话了,你不高兴么?”
     夏小冉依旧闭着眼睛,闷声说:“高兴啊。” _
     傅希尧半边脸隐在灯光上,抿紧了唇,把她的身子扳过来面对自己:“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别说违心话,到底怎么了?”  
     她散着发,前些日子跟着二姐去美发沙龙剪了个齐刘海,看起来比刚认识她的时候还要更小,哪里想有了孩子的女人?他比他大了整整十年,要让她瞬间成熟也过于苛求。  
     他这才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于严肃,表情软了几分,下意识的大拇指抚着她光洁饱满的额头,半倚着床头轻声问她:“别这样,有什么事都跟我说说,好么?”她的安静,让 他有些不安。   
    夏小冉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睁开眼睛仰视着傅希尧,慢慢的说:“你最近也闲下来了,我们什么时候搬回公寓?”   
    自从蜜月后,傅希尧接连拿下几桩大项目,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他的父母又惦记着小嘉禾,所以索性就带着小冉住在家里了。这里他也有点小私心,想着借这个机会让小冉跟着 他父母多相处相处,别每次回大院都跟要她抹脖子似的战战兢兢。  
    傅希尧的指尖微曲,神色绷了一下,随即笑开,亲亲她的眉眼说:“住在这儿不好吗?不用你做饭忙家务,也不用你带孩子,每天想干啥就干啥,轻轻松松的当个少奶奶多自在。
” ,她现在留在母校当助教,工作自然是轻松的,只是在生活上......轻松?自在?   
    夏小冉苦笑,也许还让他体验一下为人媳妇是什么感觉。  
    媳妇难为,尤其是当高门大户的媳妇更是难上加难,尤其是当高门大户的媳妇更是难上加难,何况还有那么一个犀利精明的婆婆。夏小冉每次面对她的时候都有种连呼吸也有压力 的感觉,那次在医院的对话她至今心有余悸。   
     她本不是母亲相中的人,不过是因为有了嘉禾,因为他的坚持才不得承认罢了。  
     夏小冉转开了视线,细声说:我还是想出去单过。“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傅希尧说话,他有看了他一眼,缓缓地吐出自己的心里话,“我不习惯,住在这里,很不习惯。”
      傅希尧是在这个圈子里成长的,所以他无法体会到小冉所面临的压力,只是以为她在逃避,就像从前逃避面对他一样,在逃避融入他的家庭,这并不是他愿意允许的范围里,他 可以无条件的爱她迁就她,可是他的家人也是她的家人,有什么不能面对的?好比他对她的父母,不也是跟前跟后尽孝么?有什么可难的?
     怕她又在钻什么牛角尖,他搂得她更紧了些:“傻瓜,有什么不习惯的?我爸妈他们不是对你很好?你看我大嫂,小时候我们都叫她‘徐石头’,脾气硬邦邦的,现在和妈不是 处的很好?你的脾气性情比她不知好多少倍,就不信你会比她差。再说了,你胆子小常常拿不定主意,我经常不在家,拟合儿子每人看着我不放心呢,还记得上回小嘉禾发高烧么,你 急得六神无主,后来一喊芳姨来帮忙就什么都解决了,有老人在家就是宝,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可是我......”夏小冉嗫喏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表达自己内心的那种不安,他总是有很多大道理镇住她,让她无从反驳。  
     春夜还是有些寒凉,傅希尧拉高了被子把自个儿和她盖严实了,柔声说:“别可是了,万事有我在,你听我的准没错,都快一点了,我明天早上有个晨会,咱们睡吧!”   
     傅希尧再爱夏小冉,他也是不可撼动的一家之主,他的话就是圣旨。  
      没过几天傅希尧就决定去新加坡出差半个月。  
      夏小冉不断地给自己心理建设,已经嫁给这个男人了,为他融入他的家庭是应该的,再说身居高位的人也都是平凡人,和她没什么不同,他的家人对她也很照顾,她只要努力一 点,再努力一点,一定可以的。   
      但是很快就让她认识到,他们到底是不同的。  
     傅夫人要出席一个艺术展,大嫂临时有事不能陪同,最后是夏小冉陪她去的。
      她们刚进会场就有不断有人和傅夫人打招呼,傅夫人脸上挂着标准的外交笑容一一与他们寒暄应酬,还不忘把新媳妇介绍给大家。  
      傅夫人来之前就给夏小冉上个课:“带你出来多认识一些人,这对你对阿尧都是好事。有了人脉办什么事都方便,就算再不喜欢应酬偶尔也得忍一忍,明白吗?”  
     夏小冉知道这是婆婆给她机会见识,也大方地笑着回应,并在心里默默地记下这些人的样子以及身份。   
    该见的人也见过了,她们还仔细地在展厅绕了一圈,傅夫人却不急着走,似乎在等什么人,夏小冉正纳闷呢,就听到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定睛一瞧,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已经来 到她们跟前,亲昵地挽着傅夫人的手撒娇:“阿姨,真不好意思,一直忙到现在才抽出空来。”
    “我就知道你忙,当馆长很辛苦吧?”傅夫人拍拍女孩子的手,笑得很和蔼,随即转头对小冉介绍,“小冉,这是婷婷,以前跟我们住一个大院的。”有对女孩子说,“婷婷,这
是阿尧的媳妇小冉,你们年纪差不多,肯定能聊到一块儿的。”闻言,李婷婷挑了挑眉,直勾勾地上下打量了夏小冉好一会儿,才笑容满面说:“小冉你好啊,哪里是年龄差不多,我 看着小冉就比我小几岁,阿姨好福气,得了这么漂亮的媳妇。”
      
      李婷婷......夏小冉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个女孩子就是之前王岚说的傅家相中的儿媳妇人选,父亲是外交官,也算得上是傅希尧的青梅竹马。只不过她看自己的眼神让她 很不舒服,明明看着和善,却感觉藏着避无可避的犀利,似乎在挑衅有或者在示威些什么似的。
     夏小冉淡淡地笑着:“初次见面,你好。”
     傅夫人却皱了眉,有些不喜她这样冷淡的反应。有心里想着,到底家庭环境不同,也不能要求太多了,慢慢教,凡事不能一步登天的道理她是懂的。
    尽管如此,傅夫人还是比较喜欢热情的李婷婷,一直拉着她说个不停,落下小冉一个人站着身边,仿佛她是多余的。
    “阿姨,那边有个展品是我亲手做的呢,你刚才瞧见了没有?”李婷婷热络地拢着傅夫人,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瞟向夏小冉。夏小冉却并不在意,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静静聆听她们
的交谈,微笑,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是吗?”傅夫人被她逗得开心,和蔼地笑了笑,“那你带我去看看,这回我得看仔细咯。”
      
      午饭是在艺术馆附设的中餐厅吃的,李婷婷的父母也来了,原来这是她当上美术馆馆长后的第一次展出,这顿饭也是当是小小的庆功宴,请来了不少亲近的人,坐满了一桌子。 夏小冉规规矩矩的吃饭,别人问她什么她都礼貌的回答,举止进退有度,虽然傅夫人觉得她的表现还不够好,却也相当不错了,至少没有让人挑剔的地方。
      快结束时,傅希尧给小冉来了电话,饭厅有些吵,小冉说了声抱歉就走到外厅去接。
     “在哪里呢?听着好像很热闹。”傅希尧的声音有些慵懒,似乎刚睡醒。  
      夏小冉细声说:“在外面陪妈和长辈们吃饭,你呢,吃过饭了吗?”边说边把玩着手机绳,儿子最喜欢抓她这个娃娃手机绳玩的。
      感觉好久都没听见小妻子的温软耳语,傅希尧怪想念的,开起她的玩笑来:“还没呢,你不在我身边我可是茶饭不思,你怎么补偿我?有没有想我?恩?来,亲一个。”  
      “你也不害臊!”夏小冉挑眉嗔了他一下,“这人来人往的......”
       “再说我就挂电话了啊!”夏小冉威胁道。
    “别介!”傅希尧急急地说,知道妻子面软,又换了话题,“说真的,一个多星期没见我,我想你了,你呢?想不想我啊?”
        夏小冉脸微红,不知道该说什么。
        “冉冉?”傅希尧却执拗地想要答案。
        “想。”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就握住了傅希尧所有的心思。  
       他长舒了口气,笑说:“我很快就回来了。”   
       直到挂了线,夏小冉脸上还漾着浅浅的笑容,她的确是想他了,没有他在身边,心里很空,也很寂寞。  
       回过头的时候,夏小冉怔了一怔,李婷婷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  
       “刚才没好打扰你,阿姨见你这么久没进去,让我出来看一看。”李婷婷弯唇一笑,“傅希尧电话?”
       “嗯,聊了一会儿。麻烦你了,我这就进去。”夏小冉简单地应声,并不想和她多说。
       两人并肩走到饭厅,还没进去就听见有人问:“老李,你家闺女有对象没?是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啦!”  
       “还没呢,本来还想跟老傅家对亲家的,可惜了......”李婷婷父亲惋惜地说着。
       傅夫人圆滑的夸赞:“嗳,婷婷那么优秀,肯定能找个更好的。”
       李婷婷瞥了夏小冉一眼,又若无其事地大方走进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大家都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夸你好呢。”  
       “才不呢,小冉这样才好,有阿姨这么好的婆婆疼,该羡慕的是我才对。”李婷婷眉开眼地接话。
        傅夫人满意地朝她也笑了笑。   
        夏小冉想,也许这就是她一直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的原因,戴着面具的生活——她不想要。  
        傅希尧惦记着妻儿,硬是把大半年的工作缩减成十天,就匆匆赶了回来。
       到家的时候时间还早,可是小冉已经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呆呆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笑着去浴室洗去一身疲惫。
       洗完澡他的人更清醒了,在她身边躺下,十天没见,身心都叫嚣着想念她,大手便也不安分地滑进她的睡裙里,腿间前后摩挲着,整个人贴到她的身上,他的炙热抵在她的柔 软处,她被撩拨得情难自控地呻吟了一声。
       傅希尧听得心驰荡漾,手下她软嫩的像新鲜剥壳的荔枝,又滑又细腻,让他爱不释手,忍不住俯在她耳边吹气低喃:“冉冉,冉冉,我好想你......”
      夏小冉半睡半醒有些模糊,挥开他的手抱怨:“嗳,你别闹我,我很累了......”
      这两天傅希尧的姑姥姥到家里做客,她陪着婆婆在跟前跟后地照顾伺候,这个姑姥姥最疼的就是傅希尧,他们俩结婚的时候没赶得及来,这会子见面了,自然对他的媳妇用挑剔 的眼光。  
      “小妞,你老公都没说累,你累啥?乖,你睡你的,我做我的......”他咬着她的唇慢悠悠地说道,然后掀起她的睡裙,拉下贴身的内衣揉弄了一番,就扶着自己进入了她的身体。  
      她的甜美让他发了狂,又那么久没碰她,力道也就守不住,一下一下地顶得她又疼又麻,被他狠狠地压在身下,像一只被困被蹂躏的蝴蝶。  
      他还觉得不过瘾,抬起她的腿放在自己肩上,这个动作让她更紧致,他也能更加深入她的身体里。他粗喘着气,律动越来越快越来越猛。   
     夏小冉只能咬着唇,被他压在床上承受他给予的疯狂。
     最后忍不住大声地哭了。  
     傅希尧大动了几下,释放出自己,这才觉得妻子不对劲,连忙抽离她,俯下脑袋贴着她的脸问:“怎么,我弄疼你了?我瞧瞧......”他说着就低下头想看看刚才被他狠狠疼爱 过的私密处, 小冉却不肯。   
     “你起来!”
      傅希尧无奈地笑了笑:“见了你我就忍不住了。”说着便想摸摸她哄哄她,手刚搭上她的腰间,夏小冉以为他还想要,力道很大地拍开他的大掌。
      “你起来!”
      傅希尧也火了,支起身半眯着眼镜睨着她:“我说你是怎么回事,我巴巴地赶回来,你存心给我不痛快是不是?”
      夏小冉本来就是吃软不吃硬,被他折腾了以后更累了,又听见他这么硬邦邦的语气,便也拗着不肯说话。
      酐畅淋漓的情事过后,没有耳鬓厮磨的温存,没有绵绵软语的情愫。只有冷战。  
      傅希尧不再看她,冷着脸去浴室清洗一番。
      听着哗啦啦的流水声,小冉有片刻的茫然,在看到梳妆台上摆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带回来的礼物,昨晚他还给她打了一宿的电话,明明那么想念对方。
      夏小冉觉得自己太过神经紧张了,就下了决心等他出来,再好好说说话。
      没想到的是,傅希尧出来后没再说别的,直接去了书房。
      她眼睁睁地看着天花板,直到天明。

      傅希尧一直忙着,两人持续冷战,小冉心里不是滋味。
      偏偏姑姥姥对小冉百般刁难......好在小冉都忍了下来,好言好语的哄着敬着,傅夫人也宽慰她,老人家其实就是老顽童,不过是太疼惜傅希尧,所以对她的要求也高,让她放宽心。
      夏小冉连连称是。
      这个姑姥姥心脏不太好,脾气也大,要大家都顺着她的意思走才高兴,夏小冉有时候想,会不会是隔代遗传什么的,让傅希尧也传到这个性格。
      这天因为一点小事,小冉和姑姥姥起了争执,姑姥姥一气之下就收拾东西回了老家了。
      傅希尧回来后听了这事,他的脸绷得紧紧的,一言不发地进了房间。  
      傅希尧直直地走到她跟前,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说,你有什么脾气就冲我发,别拿老人家当枪使,她年纪大了,经不得。”
      夏小冉手上的动作一顿,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半响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傅希尧,你就这么看我的?”  
      “我不过就事论事,你跟我闹别扭也不是一两天了,那不就是想单过么?成,我们明天搬走行不行,不,今晚就搬,你满意了吧?”
      空气像死寂了一般。
      夏小冉本来满肚子的委屈,这下更是被他逼得眼眶红了一圈,愣是让自己别在他的面前示弱。"  
      “随便你怎么想,今晚我和嘉禾睡。”她不再看他一眼,去了隔壁和儿子一起睡。
        傅希尧负气地锤了一下桌子,说不清是懊恼还是心疼,不该是这样的。
      
       接着几日,夏小冉抽空回了一趟家,把一些东西都收拾到了一个小行李包里。
       傅希尧不知打哪得来的消息,丢下准备签约的合同匆匆忙忙赶了过去,正好剪刀小冉拎着包要出门。  
       “你要去哪儿呢?”他紧紧拉着她的手,语气紧绷着,有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慌。
       “我没有要去哪里,我都和你结婚了。”夏小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还没等他松口气,下一秒她又说,“要走,也至少得先把婚离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10
番外10(中) ——《离婚》 两只闹离婚ING……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被冰冻了起来。  

“你刚刚说什么?” 傅希尧轻轻的开口,却跟用力地握着夏小冉的手腕,眼睛也危险的眯起来,“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夏小冉垂眸,深呼吸了一口气:“再说多少遍都一样,我说,我们离。。。唔。。。。。”

再熟悉不过的气息瞬间席卷而来,他大手一揽将她逼在自己的怀里。深深的重重地吻着, 把那些不想听到的话题通通堵在了唇舌交缠之间。  

她瞪大眼睛挣扎着,无力的拳头不痛不痒的拍在他身上,力气被他一点一点的抽走,只能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任他为所欲为。  

眼泪也悄无声息地落下。  
  
傅希尧感觉到了咸咸的湿濡, 心里一紧,终于克制住自己松开了她,只是依然与她唇对唇地相贴着,冷着声呢喃:“离婚? 你怎么敢。。。。怎么敢这么轻易就将这两个字说出口?”他忽地一把推开她,转过身子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  

再遇上她以前,他从未向过会变成今天的自己,会为了一个女人。。。患得患失,欲罢不能。  
  
大哥说得对,他是中毒了,一种名叫夏小冉的情毒。  
  
夏小冉也无力地跌坐在地毯上,她并不觉得痛,又或者已经痛的麻木了。她胡乱用手指擦着泪,拿起刚才掉到地上的行李包, 慢慢地扶着鞋柜站起来。

她抬眸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开口说:“我们今天都不太冷静,我还有事,下次再谈吧。”  

这下可好,她的云谈风轻把傅希尧刚压下去的火又噌一下点燃了,他板着脸抢过他手里的行李随手一扔,不知道撞倒了什么东西,发出很大的声响。

他全然不管,沉沉地说:“你今儿个不给我说清楚了就哪儿都别想去!”   
  
夏小冉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心跳得飞快,这样盛怒的傅希尧,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久远到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被撞倒的落地灯散了一低,夏小冉看着那些碎片,神色有片刻的怔忡。   
  
那盏灯,是结婚前她和他一起逛家具城选的。

他还说:只要一想到以后家里有你亮着灯等我,做什么都值得。   
  
可她这些天一直在想的,却是勉强开始的这段婚姻到底值不值得。
  
在结婚以前她就知道他们的差距,清楚结婚后她要面对的是什么了,她还是选择了试一试。 婚后他也的确对她很好,可结婚不光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是两家人。两个人再合适,两家人不合适,这个婚姻还是很难维持下去的, 有些事情不是你努力去试了就会开花结果。
  
彼此相处的点点滴滴甜甜蜜蜜还萦绕在心间。   

隔了很久, 夏小冉才压下心里的酸楚,缓缓地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一不在我身边,我就觉得不踏实。也许是你小心翼翼对我好又不敢让我知道开始,也许是你求我试着接受你开始,也许是你手足无措地学着抱孩子开始。。。。总之,不知不觉的,你就在这里了。”她抚了一下心的位置。
  
兴许是她从未说过这样动情的话语,傅希尧满眼错愕,激动得张开嘴想说话,她却摇了摇头继续说下去:“所以我答应和你结婚,就是真地想和你好好过下去的。那天晚上。。。本来大半个月没见面了,我有好多好多话想你说, 想和你说我觉得住在大宅里压力太大了, 能不能搬回这里,想和你说以后能不能别让我跟妈妈去应酬了,能不能别总是拿我和大嫂比,又想抱怨无论我怎么讨好你姑姥姥她还是挑我刺,我没办法让她喜欢我,还想说你能不能多抽点时间在家陪我和嘉禾。。。。可惜都没有机会。”
  
“冉冉。。。。”他哑着声呢喃, 走过去想抱一抱她,她躲开了。   
  
她低着头:“傅希尧,我真的努力了。”
  
像想起了什么,她去捡起行李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扒拉出一件还没织完的带着线球的灰色毛衣,一看样式就知道是男款的。
  
她摸着上面的花纹说:“这是我悄悄和小熙学的,想等你生日的时候给你的惊喜。 织得不是很好,一开始老是漏针,坏得不能再坏了。”

她把毛衣举高让他看,唇边还带着笑意,只是那笑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傅希尧喉咙哽了一下, 再不管她愿不愿意,把她扯到自己怀里紧紧抱着,不停地说:“对不起,冉冉,是我不好,对不起。。。。”
闻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她闭了闭眼睛,才止住的泪水又忍不住落下,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都通通带走。  

她吸了吸鼻子:“我和你之间就像这件毛衣, 从开始到现在都很糟糕,没有必要再织下去了,这样不过是在浪费时间。”  

傅希尧只是把她搂得更紧:“我那天也是急坏了,口气太冲了些,对不起。。。。”

夏小冉沉默了一会儿,才静静地说:“傅希尧, 你不需要道歉,是我们之间太不合适了,你不可能一直迁就,我也不能一直原谅。也许你是对的,我是在逃避,我已经站在底线上了,我怕再退下去,不知道等着我的是什么结局。”   
  
其实我只是怕,我会越来越在乎你。   

这句话,她没有勇气说出口。   

“谁说我们不合适?我就爱迁就你怎么了?你想搬回来就搬回来,你不想去应酬也行,我和妈说一声,姑姥姥她历来脾气大,全家就我能哄住她,是我小心眼, 不怪你,最近公司事情是多了点,赶明儿我就休假,陪你和儿子出去玩一玩,你想去哪儿都行,好不好?”

“这并不能解决问题。“夏小冉摇了摇头。

他攫住她的肩膀逼她和他对视:“那离婚就能解决问题了?”   

“你瞧,我们又回到原点了。”

她苦笑着,稍微用力推开他,“我爸妈来了,我去陪他们住些日子,离婚的事,你再想想。”  
  
然后他们再没见过面,有好几次傅希尧开车经过父母在北京的小区,都只是停在楼下,没有拉下面子在踏出一步。

两人的关系就一直这么僵着。   
  
直到,夏小冉终于打电话找他。   

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他是窃喜的,以为她想清楚了,跟他服软妥协。  
  
可是没想到。  
  
“我想把嘉禾接到我这边来。”她只是这样说。  

他没有吱声。
  
她等了一会儿,才解释:“你放心,只是我爸妈想见见孙子,没别的意思,就算到了离。。。那天,”她顿了顿,“我也不会抢抚养权,我知道我抢不过你。”  
  
如果说她以前还不知道傅家的势力有多大,那么自从嫁给他以后,她深有体会了。  
  
蚍蜉不可能撼大树。  

“你那天说那些什么我早就在你心里了,说你努力了还说织毛衣什么的,我以为你多少是在乎我了,甚至是,有一点点爱我的。”傅希尧面无表情地握着手机,“可每当听你那么平静地说离婚的时候,我就觉得那不过是我的错觉。只不过,夏小冉我告诉你,我不会离婚,你想都别想!”  

他啪一下挂了电话。
  
听着嘟嘟的响声,夏小冉怔了一下。  

见她脸色不好,夏妈妈走过来问:“怎么了?是不是老人家舍不得孩子?其实我们过去看看也行的,你来住了这么些天,也该回去了。”

他们夫妻俩还不知道女儿女婿闹离婚的事情,以为是傅老爷子舍不得曾孙子罢了。 夏小冉也没打算这么快告诉他们,至于犹豫什么,连她自己也都还想不清楚。
  
夏小冉很快的调整情绪,勉强笑了笑:“没关系,爷爷去小汤山疗养了,我明天吧嘉禾接来,再陪你们几天。”  

第二天也不用她去接,傅希尧就把儿子带过来了,还有一车厢的礼物。   

尽管和夏小冉闹得不愉快,不过傅希尧掩饰得很好,在岳父岳母面前依然表现正常, 没让他们看出什么端倪。   

在那里吃了饭,又陪夏之年下了几盘棋。

入了夜,见他提出要走,夏之年疑惑地问:“怎么?你不住这儿?”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轻声说:“不了,我明儿一早有个会议,住在那边近一些,等忙完了手头的事儿再过来陪您和妈妈吧!”他说着又看了夏小冉好一会儿,发现她并没有留他的意思,他很快掩去了眼里的失望,“爸, 那我先走了,您早点休息。” 

夏爸爸笑呵呵:“工作要紧,工作要紧, 有小冉陪我们就成,你去忙, 忙完来接他们回去。”
傅希尧沉默了一下,才点头说:“好。”
  
当天晚上,夏小冉辗转反复,还是睡不着。  

她想来想去还是发了个短信给傅希尧----
谢谢你。  

等到快天亮才收到他的回复----  
他们也是我爸妈。

夏小冉的眼睛一瞬间模糊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4-8-30 15:11
完结一周年小剧场之《小毛驴》

傅嘉悦是傅希尧的掌上明珠,就连夏小冉都觉得他宠得太过分了,要什么给什么,几乎是有求必应。
夏小冉怕女儿养成无法无天的性子,说了傅希尧好几回。
他偏偏不当一回事,:“嘉悦是我们家的宝贝,我宠着她又怎么了?再说了,你宠她就比我少么?”
夏小冉无奈,怪不得别人都说女儿是父亲上一辈子的情人。
后来傅嘉悦上了幼儿园,认识了很多朋友,也学了很多东西。
傅希尧开始头疼了。
有个叫何何的小坏蛋,小小年纪就想拐跑他的宝贝女儿。
这天,傅嘉悦爬到傅希尧肩上,搂着他亲昵地喊:“爸爸!”
傅希尧放下手里的工作,把女儿抱着,问:“宝贝,怎么了?”
傅嘉悦献宝似的说:“今天老师教唱歌了”
他点了点她的小鼻尖:“是么?那学了什么歌?”
“小毛驴!”
这歌名让傅希尧汗了一下。
“爸爸,我教你唱好不好?”
“呃,爸爸还有事,你去教妈妈好不好?”他开始寻找妻子的身影。
小嘉悦扁着嘴:“爸爸坏!何何好,我要何何!”
“爸爸哪里坏了?”
听到女儿喊别的男人,呃,男同学的名字,傅希尧很不爽地挑起眉。
“何何说......何何说他爸爸会和他学唱歌,你不会......”
见女儿红着眼都快哭了,傅希尧马上就投降了:“好好好,爸爸跟你学,爸爸学,别哭了......”
丫丫的,姓何的都是魂淡!
于是,当夏小冉走进房间,就看到丈夫背着女儿,沉沉的声音一句句地和女儿学唱歌。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婚 姻(番外10下——两只有神奇的和好了)
  婚姻像围城,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
  ——钱钟书
  小嘉禾吃饱餍足之后,又咿咿呀呀折腾了夏小冉好一阵子才渐渐睡去。
  夏小冉手搭在床边上,半身依靠床架子低眉看着五官酷似傅希尧的儿子微微出神,刚才母亲的话犹在耳边。
  “百年修来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结婚又不是过家家,是说结就结说离就离的,这些年轻人就是胡闹。”母亲满眼的不赞同,“naonao,你说对不对?”
  最近婚恋题材的电视剧如雨后春笋般噌噌的冒出来,围绕着婆媳、姑嫂、门第等等的家庭战争精彩纷呈,大家都是喜欢一边埋怨着情节抽筋一边又默默地继续追下去。
  母亲说的是剧里的一对新婚小夫妻因为父母来访而引起了一连串矛盾,最近一集正闹离婚。
  她当时只随意应和了一下,并不敢和母亲对视,怕她会失望。她生活里的狗血并不亚于电视剧。
  就在夏小冉出神的时候,手机呜呜的震动起来,她看了一眼显示屏,是傅希尧。
  她心里一紧,手指颤了颤,怕吵醒儿子,就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到阳台上去。
  “是我”。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像黑夜内敛无波的海。她看着远处明暗错落的万家灯火,轻声应到,“恩”。
  然后俩人竟然再无话可说,却又谁都没有挂断电话,唯有急不可闻的电流声维系着彼此。
  似乎谁都想听对方说些什么,最终却都沉默。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最终还是他说“我明天一早来接你们去机场。”卷着寒意的话随着夜风渐渐消去。
  院子里风带着树木花草微微拂动。傅希尧挂断电话后就随手把手机丢在露天的桌上,啪的一下,险些掉到地上。
  “我说你这一生气就砸东西的坏毛病,什么时候能改过来?”傅希尧转身,二姐悠闲的倚着花墙笑看着他,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刺眼。
  他面无表情的撇开眼,“谁说我生气了?”
  傅希媛闲闲地走到他身边坐下,勾起唇道:“别把对付外人的那套不动声色滴水不漏使在我身上,我不高兴!”
  说着她就拿过红酒瓶就要倒一杯。那知傅希尧找回场子,凉凉地说:“我这就告诉姐夫去你偷酒喝。”
  何涪沂要傅希媛戒酒的事儿谁人不知,都乐的帮他管起来。“哼,多大年纪了还告状?沆瀣一气!”
  傅希媛到底忍住了酒瘾。“嗳,这沆瀣一气是贬义词我也不高兴!”傅希尧哼了一声。
  两姐弟顿时笑做一团。玩笑归玩笑,放松了心情,正事儿还是得说。
  傅希媛食指敲敲桌面,嗒嗒两声:“说吧,是不是和小冉吵架了?”
  “没有”。
  “少跟我作!总是这样死要面子,活受罪,到底怎么回事?你好歹喊我一声姐,难道就不能和我说说?”傅希媛一动气就会抛开温柔的面纱,彰显女王气场。
  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儿,姐夫有宠得她上天入地没人敢惹,何况像她说的,她是他姐。
  可这样的事怎么开口?
  傅希尧用手捋了下脸,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说:“其实也没怎么吵,就是…小冉说…说想离婚。”
  “怎么会?”傅希媛拔高声音,又马上镇住,往身后客厅看了一下,才压低声音说:“我昨天和她通过电话,没感觉出来她又情绪,你快说是怎么回事?之前还好好的…”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傅希尧难得露出沮丧的表情,沉沉地说起从他从新加波回来,不对,从搬进傅宅后他们的事。
  倾述的时间总不觉得漫长,大概听了半小时,傅希媛也知道了大概的过程。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我想我明白小冉为什么会这么说了,怎么?要不要你姐我指点迷津?”傅希尧半响不说话。
  傅希媛站起来,转身作势要走,“罢了,我也不想多管闲事…”
  “姐!”傅希尧急急地拉着她。因为背对的原因,他没看到她大大的笑容,是笑声出卖了她。
  好像回到小时候,他做错事怕被父亲卖总躲到她这里来,小小年纪就很好面子拉不下脸来求人帮忙,只是一声声软软的喊着姐姐,她就心软了。到渐渐长大他也成独挡一面的男子汉,再也没需要她帮忙的时候了。
  傅希媛重新坐下来,“这时候知道急了,早干什么去了?非要把老婆丢了才高兴?”
  “我不会离婚的,她休想。”傅希尧的语气硬邦邦的。傅希媛看不过眼的直摇头,就你这脾气,不鸡飞蛋打就是奇迹了,你该做的是留着小冉的心,绑住她的人有什么用?妈刚才还问起小冉,估计不知道你两的事儿吧?”
  “我那敢说啊!”傅希尧点点头,又有些好奇母亲还说了些什么。
  你有什么不敢的,傅希媛憋了他一下,却松了一口气,“她悄悄和我夸小冉来着,你想不到吧?”
  傅希尧睁大眼,难以置信,真的?他以为她总是挑剔小冉这个媳妇,毕竟和她喜欢的名媛差距太大了。
  “前段时间文工团有活动,妈带小冉去了,你知道小冉的钢琴和声乐都是一流水准,可给咱妈长脸了。就这样?傅希尧挑起眉。他刚认识她的时候在孤儿院碰过面,就知道她不但钢琴好,声乐更好。
  “别打岔,听我说完。妈说也说不上来小冉那里好,就是相处下来觉得她不错,温顺乖巧,以前觉得小冉的性格弱了点,现在看来配你刚刚好,一刚一揉,最好能以柔克刚收敛下你的脾气。”傅希尧不满的哼唧了一声。
  “你别不服气,还说是女人堆里打滚的浪子,连女人心也读不懂,小冉的心思你真的明白?你说结婚就结婚,你说搬回大宅就搬来,你说让她跟妈和大嫂多学学她就学,你以为很容易吗?若真的对你不上心,她何必做这些?她当初不是非得嫁给你的对吧?难道真的是到手了就不值得珍惜了?”
  “我没有。”
  “你有,爱不是表面上的,不是亲亲抱抱买个礼物说句软话就能维持下去的。你知不知道为人媳妇的心情?到一个除了你以外完全陌生的家庭,日子过得小心翼翼,就怕婆家不喜给父母丢脸让丈夫难做人,你想过没有?而且小冉才多大?别的女孩子也就刚毕业走出社会,她就当了你孩子的妈,而且你们的来说还是那样子的…就拿姑姥姥这件事来说,连妈都没有说小冉半点不是,你就冲小冉发脾气,姑姥姥的脾气连我都受不了,听芳姨说是她想吃肥肉,还真就不让人拦吃了几顿,血压就一直降不下来,小冉说了不让她吃,她就被气跑了,这不是挑刺儿么?我听说这样的事不是一回两回了,还真亏小冉忍得住。”
  傅希尧捶了眸,这事他是后来才知道的。
  “而且妈不提我还不知道,小冉一来就把咱们家里所有人的喜好都记得一清二楚,爷爷爱打太极爱下棋,喜欢吃清淡的东西,爸爸爱喝普洱,妈不喜欢吃鱼…这些努力你见到了么?我们成长的环境和小冉不同,我们自以为很容易习惯的事情她未必就能接受,现在她分明对自己没信心,你也对你们的感情没信心,所以才会闹成这样。当出现问题,当她想退缩了,你就该找出问题的原因,在她身边扶持她给她信心,让她觉得嫁给你没有错才对。”
  傅希媛顿了一下,又说:“很多时候,女人要的不是金山银山,不是情话绵绵,而是无论前面是繁花满地还是万丈悬崖,都有人守着她,陪她走下去。”
  她说完就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回到屋里。她弟弟是聪明的,这么浅的道理想一想就会明白。他只是没有用对方法去在乎小冉,缓过来就好,那对夫妻没有磕磕碰碰的?
  经过傅希媛的一席话,傅希尧算是有些明白了。就在他找不到方法挽回的时候,母亲大人的异同电话救了他。傅夫人直接打给小冉。夏小冉有些惊讶,战战兢兢的接起来“妈。”
  “小冉啊,你爸妈回去了?”
  “嗯。”
  “那怎么不见你和阿尧回来吃饭?是不是闹别扭了?”小冉结结巴巴的应付:“没、没有啊,我们都忙、忙着,对不起啊,妈妈。”
  “我看不是忙,我问过阿尧了,那报纸上的传闻都是假的,你别多心。”
  “嗯,我没事的,妈,您不用担心。”傅夫人说的是昨天的娱乐头条,说某某最近蹿红明媚是傅四少新欢。
  不得不承认,看到报道的那一霎那,她心理是有些不是滋味。
  “那你和阿尧今晚回来吃饭,我亲自下厨,就这么说定了。”傅夫人一锤定音。她也没给小冉拒绝的机会,小冉愣了很久还没反应过来。
  傅希媛给母亲比了个大拇指:“妈,还是您厉害。”
  傅夫人推嚷了女儿一下,睨这女儿说“我说你们这些孩子什么时候才不用我操心啊?”
  想了一下又叹气:“我也有疏忽的,总是以你大嫂的标准来衡量小冉,弄得大家都不痛快。”
  要不是女儿说出来,她还不知道儿子瞒着她闹离婚这么大的事儿。
  傅希媛笑了笑:“这哪能怪您呢?您是疼小冉才这么费功夫的教她这些的,连我都嫉妒了呢。”
  “就你会贫!”傅夫人点了点女儿的鼻子,“对她一开始的确是不满意的,阿尧为了她要死要活的,可后来相处下来……”
  “相处就觉得小冉不错是吧?”傅希媛巧妙的接话。
  傅夫人没说话,可表情是柔和的。当天晚上夏小冉和傅希尧都回到大宅吃饭。饭后,傅夫人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对小冉说:“你明天有空吗?陪我去个地方。”
  傅希尧急了,拉着母亲就说:“妈,您别有事没事就带小冉去应酬,她这几天累,大嫂去不就行么?”
  傅夫人只是抬下巴睨着儿子,傅希尧被她盯的不自在,却也不改口。
  夏小冉适时圆了场:“妈,您别听他的,我明天没课,可以陪您,要去哪儿?”就是这样绵软的性子,从不与人为难也不与人计较,才栓了儿子的心吧?倒也相配。
  傅夫人看了儿子一眼,满意地点头说:“去接你爷爷回来,顺便商量一下下个月爷爷的寿宴要怎么准备。”关于老太爷的事儿,夏小冉听了更上心了,快快的应声:“好呀。”
  他们都不知道傅夫人已经知道他们的事,当晚只能在大宅住下,免得两老起疑。偌大的床,曾经紧紧相拥的俩人,如今各睡个的一边,如楚河汉界。黑漆漆的夜里,没有半点动静。
  傅希尧睡不着,心里憋的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天花板,轻声说:“对不起。”依然没有动静,她想小冉应该睡着了。他忍不住又说了一遍:“冉冉,对不起。”
  床有些颤动,似乎还有隐隐的呜咽声。他连忙开了床头灯,看见另一边的人儿背脊一起一伏的,他费了点劲才把她扳过来,当场愣住了,小冉用被子捂着唇,早已泪流满面,给这些日子的委屈和不安找一个宣泄的出口。
  傅希尧的心一下子乱了,不由分说的把她搂进怀里,一边捋着她的背一边说:“别哭了,是我不好,别哭了…你一哭我就难受…”可小冉却越发忍不住哭意,也没推开他,就这么呜呜咽咽的哭着。
  他也这么难受着。等到她终于哭完,便也推开他,背过身把自己缩成一团,哑着声音说:“我没事了,睡吧。”
  傅希尧那里还睡得着,都多少日子了没有这么靠近过了?有些话,他怕现在不说,就没有机会说了。
  “冉冉,现在还想离婚吗”
  “想”
  “…我怎么做你才能忘记我说过的混话。”
  “我不知道。”
  “我真不想离婚。”他猛的在后面搂住她。她挣了一下。没挣开。
  “爷爷快过寿辰了,我们先不说这事。”小冉只好这么说,傅希媛也在她面前为傅希尧说了话了,再给彼此一个机会,为她,为他,为孩子都是一件好事。
  “好,不说、不说、不说…”傅希尧傻傻的重复着,心道最好永远不说。婚姻围住的不过是心罢了。
  夏小冉做了最坏的打算后,反而把自己放晴了,做什么事都轻松起来,在傅家也坦然自在,渐渐少了排斥的感觉。
  大家似乎也收到了某种信息,对小冉更加照顾。倒是傅希尧真切的当起了二十四孝丈夫和父亲,每天的行程报备,上下班接送,能推的应酬都推掉,花了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妻儿。
  只是夏小冉看起来不太在意似的,他别提多郁闷了。这天,夏小冉又看电影看得流眼泪,被晾在一边的傅希尧看不过去,“怎么又看这种电影,没营养,眼睛要哭坏了。”他没觉得哪里感人了,总之让她哭的电影他都不喜欢。
  夏小冉白了他一眼,带着鼻音说,“你去看你的财务报表你的财经新闻,别吵着我!”
  傅希尧立马闭嘴,却依然待在她身边。
  电影里,女主角对男主角说我们背对背各走一百步,如果回头还能看见对方的话,我就听你的。夏小冉正伤感呢,傅希尧煞风景的来一句:“还走啥啊?赶紧搂着她吻吻吻,吻的她忘记东南西北不就得了?”他获得了一个“飞枕”作为奖励。
  “你回房,还是我回房?”夏小冉瞪着他。
  这女人是越来越不怕他了啊,呃,是好事来着。他用手在唇边比了个拉链的动作,又大爷般歪躺着陪看。夏小冉无奈,又继续把精力回归屏幕。
  ……
  “我说这两人磨不磨叽啊?好好在一起不行吗?”
  “傅希尧!”傅希尧笑嘻嘻的打哈哈,可心里苦涩,这句“好好在一起不行么”何尝不是他想对若即若离的小冉说的话。
  离婚,难受,这样半吊着不上不下,更是难受百倍。又一天,傅希尧去接夏小冉下班。刚巧碰到有个俊朗的年轻男孩子送了一束红艳艳的玫瑰给小冉,还缠着她说了半天的话。
  他想冲上去,换作以前,肯定不由分说先给他一拳,敢他的女人。可到底是忍住了。
  不知道小冉说了些什么,最后那个男孩一脸失望的走了。他回过神,小冉已经抱着花束站在他面前。
  “可以走了。”
  “这花太大了。”其实是太碍眼了。
  “放车后座就行。”傅希尧不作声,一路上都绷着个脸。
  “不高兴什么,你自己不送,难道别人送我也不成?”傅希尧一个急刹车,咬牙切齿的说:“我、送!”
  夏小冉趁他气急败坏的跑去买花,在车里乐颠颠的笑开了。他们之间好像有些东西变了,从前是傅希尧的情绪捉摸不定,现在,是夏小冉忽冷忽热让他找不着北。高兴时又对他很好,不乐意了就一整天不说话。
  用傅希尧的话来说,就是一个磨人精,不过谁叫他只认定她了?
  傅老太爷的寿辰也过了,却没有谁再提起离婚的事。渐渐的入冬了。维也纳的皇家乐团来北京演出,傅希尧没空陪小冉去,不过结束应酬后还是赶去接她了。小冉给了短信让在门口等。
  后来老师给她介绍乐团的大师,耽搁了一些时间,她就让他先走。出来的时候挺晚的了,没想到他居然还在。她拢紧衣服快快走到他跟前:“天这么冷,不是叫你先回家么?”
  他只穿了身不太保暖的西服,看来是从酒会直接过来的。“也没多久,就等等你,听得开心吗?”他自然的搂住她的肩膀走去停车场,听她兴奋的说起和大师见面的事。
  他听完以后顺着她的心思提议:“要不过一阵子,我们飞一趟维也纳,你那么喜欢那里。”
  小冉偏过头来看他:“你有空?”
  “我是老板,还不能给自己放假了?”他竖起眉。
  “说话算话啊!”
  “骗人的是小狗”
  是了,要问是什么改变了,应该是他们相处的方式,更像是渐渐磨合的恋人了。
  那天回去傅希尧就病了,一直高烧不退,不知道是着凉了还是什么原因。夏小冉一直衣不解带的在他身边照料着。病来如山倒,他昏昏沉沉的养病。夏小冉闲来无事,翻出之前荒废的办件毛衣,想了想,把它拆了重新织一遍,织一段就在他身上比一比。
  他醒来就见到这样的情景,她娴静的坐在他眼前一针针的绕动着手指,嘴角带着浅笑。他哑着嗓子忍不住问,“给我的?”
  她横了他一眼,反问:”不然呢?”
  却放下棒针,去端了杯热水给他:“先喝口水,等会儿要不要吃点什么?小米粥?”
  他摇了摇头又问:“冉冉,你幸福吗?”
  她没有回答,或者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他笑了笑,说:“有你在身边,我很幸福。”
  “没烧坏脑子吧?懒得理你,我去拿点吃的。”夏小冉忙不迭起身,落跑去了厨房。傅希尧看着搁在椅子上的毛衣,笑容更加灿烂。他真的等到了吧……
  外篇——好友的婚礼
  这是最后一章了,作者已经明确表示后面不会再写他们俩了,呵呵,不过还会让小冉和傅GG去别的地方打打酱油滴,哈哈,比如作者新作里——《步步紧逼》接:
  周跃民和童丹丹的婚礼是在Regent Hotel 举行的。
  作为新娘的好友,夏小冉自然比一般的宾客还要早的来到婚礼现场,那里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一片花团锦簇,铺着红地毯的迎宾区一路粉色的浪漫花台,宴客区也是清新淡雅的颜色,客桌上撒着发散型的桌花,餐具整整齐齐,礼宾区的师傅也在井然有序的准备着。隆重又不会过于奢华。
  小嘉禾喜欢吃甜食的性子和他父亲如出一辙,所以看到鸡尾酒区的比人还高的蛋糕台后黑溜溜的眼睛一直移不开,咬着唇一脸希冀的望着父母。夏小冉先是横了一下抱着女儿的傅希尧,然后低眉对儿子摇了摇头:“这个得晚宴结束了才能吃的,来,妈妈带你去看新娘好不好?”
  小嘉禾扁了扁嘴,歪着头又悄悄瞄了一眼色彩缤纷的结婚蛋糕,语出惊人的放话:“我结婚了要更大的蛋糕。”
  这下连傅希尧都看不过去了,有好气又好笑地睨着儿子:“小家伙,等到你结婚了,就知道蛋糕什么的都是浮云了。”
  新娘才是最重要的嘛,他说着又单手揽了揽妻子纤细的腰。夏小冉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又想起昨晚的旖旎,她白皙的脸蹭一下就红了,比涂了胭脂还潋滟。
  “不知小熙他们到了没有?”夏小冉望四周看了看,没见到什么人,“先去找丹丹和周跃民吧。”
  在新郎和新娘的准备去里,夏小冉看到了何培霖和梁熙夫妇俩。小何何一见到小嘉悦就两眼放亮,一下子挣开了父亲的手奔跑过来,一边喊着:“悦悦、悦悦…”小嘉悦也乐地笑眯眯的,在傅希尧身上蹦跶着:“爸爸!是何何诶!”
  傅希尧拗不过她,只得弯腰把她放在地上,两个小家伙就欢天喜地的聚在一块儿笑着乐着,又因为今天他们是小花童,一个穿着小西装,一个穿着嫩白色的小礼服,竟也像一双小小的新娘新郎。
  看到何培霖欠扁的笑容,傅希尧重重的哼了一声,谁知对方笑得更得意了。这样的场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小冉和梁熙早就见怪不怪了。蓦地,房间里传来一阵动静,小冉愣了下,蹙了眉看着梁熙:“怎么了?”
  梁熙摇了摇头,正想说点什么,就看到周悦民灰头土脸的从房间里出来,一见小冉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忙说道:“你来了正好,帮我,帮我劝劝,丹丹又在发脾气了。”
  小冉顿时觉得有点头疼,这两个冤家从认识开始就大吵小闹不断,就连分手都闹过几次,本来大家你为他们和不了了,那知转身就说要结婚了。婚姻可不是儿戏。
  何培霖落井下石地打趣他:“你小子行啊,又不是不知道女人这辈子最看重婚礼,你竟还敢惹她?”周跃民正焦头烂额,没空和他抬扛,没好气地说:“一边儿去。”
  小冉抬眼和傅希尧说:“你看着孩子,我进去瞧瞧。”
  “嗯,你去吧。”傅希尧点点头,又白了一眼不争气的好友。
  梁熙也跟着小冉进了套间。里面乱糟糟的,有些东西散在地上,新娘童丹丹背对着她们,化妆师一脸尴尬的站在一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童丹丹在镜子里看到好友们的身影,越发地觉得委屈,红着眼睛呢喃,“小冉,小熙…”
  夏小冉和梁熙快步走过去,几个工作人员也识趣的走到了外间,给他们闺蜜几个有谈话的空间。
  “我一再的和他说昨晚别喝那么多,他不听话要喝醉也就算了,还给我迟到,他根本就不重视我。”
  童丹丹忍不住抱怨。夏小冉又气又笑,“单身之夜,哪个准新郎不被灌醉,就是今天也少不得一番周旋,大家都替你们开心嘛。”她笑着宽慰她:“傅希尧那会儿不是也差不多?而且,我也一再和你说别老是发脾气,你不也没听我的?”
  她将了丹丹一军。童丹丹没吭声。梁熙适时地说:“丹丹,我看这个场地布置的很好,粉粉紫紫的很淡雅,我结婚的时候是全市中国红…”她感慨羡慕的口吻逗笑了童丹丹,笑了笑,“嗯,他家里也说要红色的喜庆,不过我喜欢粉紫色,他就说随我。”
  “这不就对了,我看跃民不是不重视,而是太惯着你的脾气!”夏小冉帮她理着头上的花,“都什么时候了还闹,你呀,平常比我们都精明能干,怎么一遇到周跃民就什么都乱了套。”
  “要不他们怎么走到一起?缘分嘛!”梁熙煞有介事地点着头。“你们!”童丹丹看她们一唱一和的,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你们是我朋友还是他朋友啊?”“都是,不然都懒的理你们这点事儿。”三个人说笑了一会儿,童丹丹心里的气总算是散了。
  这才喊化妆师进去重新给她上了妆。
  门外,周跃民殷切的看着小冉,看到她比了个OK的手势才松了一口气,笑着说“还是你有办法。”
  小冉往里间看了一下,才小声说,“多让着她哄着她,她也是太在乎了才和你生气。”
  “我知道,我知道。”
  周跃民笑眯眯的应承着,一副甘愿被婚姻困住的满足样子。小冉点点头,问站在一边的傅希尧,“孩子们呢?”
  “喏,在那边玩呢,放心。”傅希尧顺势揽着她的肩膀。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嘉禾、嘉悦还有奕礼坐在不远处扎着紫纱的沙发上,一个穿着天蓝色礼服的女孩子弯腰蹲在他们面前,带着欢快的笑容和孩子们说话,平日里几个孩子最闹,没有消停的时候,这时竟乖乖的听话坐着,仿佛女孩子说话既有趣极动听。
  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主在她身后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眉梢嘴角都带着冷毅。偏偏看着女孩子的目光又柔的滴的出水来。“总觉得他们很眼熟…”小冉低声说道。
  “是何培霖的表哥,上次婚礼也来了,还记得么?还闹了点事。”傅希尧淡淡的解释着,虽说政商上也有来往,不过不深,那个男人也是个不容小觑的厉害人物。夏小冉这才找回了记忆,“我记得了!那晚她喝醉了对不对?”
  傅希尧点点头,“嗯,姓盛的护的她很紧,动静自然也就大了。”
  “都说人以类聚,霸道的人,认识的人也霸道。”夏小冉无不感慨。傅希尧危险的眯起眼,笑得慵懒的搂紧她说,“说什么呢?嗯?再说一遍!”
  夏小冉脸红耳赤的推搡着他,“别威胁我,我可不吃你那一套。”
  “不怕我?好啊,晚上咱走着瞧。”他凑近她耳边暧昧的笑道。
  这时女孩变戏法似的拿出几支棒棒糖,几个孩子雀跃地直拍手抢着要。她还想说和孩子们再玩一会儿呢,身边的男人却走进她,在她肩上不轻不重的压了一下,“蹲很久了,腿该麻了,起来坐一会儿。”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女孩不买账,想生气,可三个孩子睁眼看着,又怕影响不好,只得慢慢起身,像是为了印证男人的话她刚起腿就麻地要歪倒,男人已伸手扶住她。
  女孩拍开他的手,自己站稳了,再把孩子们带到梁熙面前,然后往大门外走去。男人朝何培霖他们几个点了点头,也快步跟了上去。正好和刚走进会场的景衍夫妇插肩而过。苏晓沐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身影,疑惑的问:那不是盛时乾和他们家阮阮?”
  “嗯。”景衍依旧是事不关己的淡漠神色,和脸上的表情不同,他亲昵的拉着妻子的手,“走吧,婚礼快开始了。”
  景尧的妹妹要比嘉悦还要小一些,今天没来,他是孩子们的大哥哥,一到场就吆喝着带他们去玩了。梁熙这才得空和何培霖说说话,“你表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和阮阮和好了?”
  “他们不是一直是那样?”何培霖从小到大已经见怪不怪了,“早两天回来的,阮澄发烧,他就什么都不管跑回来了。”
  “你表哥对阮阮真是不错。”
  “问题是阮澄可不这么想,她一直避他如蛇蝎。”何培霖不以为意的瘪瘪嘴。
  梁熙叹了口气,“哎”。
  情爱中的男女,总是深爱而不自知。
  婚礼在十二点开始。新娘穿着露肩曳地白色婚纱,挽着新郎的手沿着红地毯缓缓而来。音乐悠扬中带着愉悦,夏小冉不由得赞美,“丹丹很漂亮。”
  傅希尧紧了紧她的手:“不呢,在我心中,觉得你是最美的。”
  “你也不嫌害臊!”夏小冉白了他一眼,却眉开眼笑很开怀。
  他们成双成对,见证着一对新人得到幸福。
 

岁月 番外11   这篇番外是12月底时发表的居筱亦说是为了庆祝书出版的祝贺版

   冬日的早晨,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了。

   难得一个晴朗的天气,落地窗的纱幔半拉开,和煦的阳光调皮的溜了进来。傅希尧昨夜回来的晚,于是也起得晚,被光线刺眯了眼,他慢慢醒过来,下意识的伸手探向枕边,佳人不在身侧,一阵失落感袭来。

  他耙了耙头发,半坐起来,蚕丝被滑落到腰间露出结实健美的胸肌,屋里开了暖气也并不觉得冷。很快傅希尧就发现妻子所在。夏小冉在梳妆台前坐着盘发,她的头发乌黑秀长,傅希尧一直不许她剪短,不知不觉就及腰了。“怎么把头发盘起来?放下来更好看。”傅希尧就这么倚着床头笑看着小妻子梳妆。其实小冉长的好看,梳什么发型都标致。只是他私心想把她的美藏起来,那秀气白皙的脖颈,那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傅希尧的,给人看一眼都亏。

  不过这些他可没说出口,不然小冉又该说他霸道了。夏小冉没回头,对着镜子里的他说:“等会儿要带着孩子们出门,盘起来方便,这天气风大着呢,你也赶紧起了,没忘记今天的吧?”

“唔?”傅希尧带着鼻音一扬,挑起眉问“什么事儿?”不知是不是还没睡够,傅四少还有些在状况外。夏小冉一副“我就知道你会忘”的表情,笑着嗔他:“天天那么晚回来,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知道自己忙就别乱答应人,孩子最敏感了,你说的话他都当真的。”她说着就睨了他一眼。


  傅希尧这才想起来:“哦,对的,之前我说了星期天带小丫头去玩的。。。”夏小冉不满的嗯哼了一声,就去衣帽间挑出门的衣服。看着妻子在全身镜前试衣,想起她刚才的娇嗔,最近的确是忙得没什么时间陪她和孩子,尤其近日娱乐周刊的头条还是他包养明星的传闻,他敛眸留恋地看着妻子的背影出神,薄唇抿了起来,有些人太过放纵,就以为可以一步登天了实在放肆。可傅希尧心里有希冀夏小冉能质问他,吃个醋发个脾气,可她偏偏不会,对于他的绯闻她一向淡定的很,不知道是太自信还是太不在乎。傅希尧暗暗鄙视这样的自己,结婚都几年了居然还这样的患得患失,不知是不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他们可是差可十岁。听说,最近小冉他们大学来了个客座教授,三十来岁就得过多个国际钢琴大奖,他上回去接她的时候远远看到过一次,高手斯文,风度翩翩似乎和小冉很聊得来。小冉一向就喜欢那样斯文儒雅的人,偏偏自己不是,不过这几年他都已经很努力的学会了收敛脾气。想到这里,他摇头失笑,占有欲太强真不是什么好事,真希望小冉也这般在乎他就好了。小冉换了件宝蓝色的长款羽绒服,衬得皮肤很白。傅希尧眼睛都看值了,要是狗仔队能看到他这般样子,断不会有他吃外食的传闻,他一门心思扑在眼前人身上呢,眼里哪里还有外人。百转千回,寸寸柔肠。

   傅希尧还是倚着床,朝妻子招招手:“冉冉,你过来一下。”夏小冉回头,没好气的问:“干嘛?别磨磨蹭蹭快起来啦!”“过来一下嘛。”傅希尧执着的唤了一声,毕竟是被人伺候惯了的,就喜欢别人顺他的意,见小冉不动,他又说“我头疼....”竟像是在撒娇了。都三十大几的人了。逗得小冉扑哧一笑,拿他没办法,便慢慢走过去,在他跟前坐下,抬手抚上他的太阳穴轻揉,“活该头疼,喝那么多酒干什么?”说是这么说,可她的动作却越发的轻柔。“老婆大人,我得努力的赚钱养你们那!”傅希尧笑,没一会儿就不安分的把人拉到怀里搂着,把脸搁在她的脖颈间,叹了一声。“少拿我当借口,好像我花了你很多钱似的。明明是你们这些男人贪杯,估计是美人在侧,情难自控了吧。”夏小冉捶了捶他的背,像是在撒气,那些绯闻她不是不知,就算她不看也总有在说的人。“我高兴你花我的钱,花的再多我都乐意,这才显得你老公我本事嘛!”傅希尧这会儿乐了:“你看了报纸了?是不是不高兴了?”“谁不高兴?我才懒得理你!”早就知道娱乐圈最惯捕风捉影,她早就学会可淡定,可女人总是敏感的,哪里会喜欢老公和别的女人扯上关系,听他能这么说便知道真的没事。

    也该是没事。他对她的感情,她如何不知。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般在乎,如果被他知道了,就该得意了。夏小冉挣扎着要起来,傅希尧哪里肯,温香软玉在怀,好几日没温存过了,早就心悬意马。“冉冉,亲我一下好不好?”“谁理你!快松手让我起来!”“你不亲我,我亲你。”傅希尧惯会“不择手段”。本来夏小冉的羽绒服就没拉上拉链,被他脱了一般在她的脖颈间又亲又啃的。夏小冉恼羞成怒,推搡着他:“大清早的别发情。。。。喂,别咬。。。你这样我待会儿怎么出门?”这男人真是无法无天了。

    “不出门最好,咱就在家里呆着。”傅希尧咕哝着,在妻子身上亲上了瘾,欲望也 有了抬头的趋势。偏偏这时,门被砰砰的敲着,傅嘉悦稚嫩的声音娇娇喊着:“大懒虫爸爸快起来!带悦悦去玩。”夏小冉趁机推开了丈夫,瞪着他说:“你瞧你。”傅希尧懊恼的耙耙头发,又气又笑,对着宝贝女儿总是没辙,“这小丫头就知道玩!都不知道你爸要憋坏了。”夏小冉回过头:“你还乱说,赶紧给我起床!”“是,老婆大人”。

     出门的时候外头阳光正好,傅希尧满意的看着妻子围了厚厚的围巾,把该遮住的地方都遮住了,刚才故意在她脖子上留了吻痕,总算达到了目地。又是占有欲作崇。不过看到前面蹦蹦跳跳的孩子,他又不满了。“何家这小子怎么也在这儿?”刚刚他想抱女儿没想到被女儿嫌弃了,吵着说要拉着何何才高兴出门。

慈父的心都碎了,傅希尧越看这小子越不顺眼。“温泉山庄不是刚落成么?培霖和小熙忙不过来,二姐就一直带着两个孩子,昨晚和姐夫带他们回来吃了晚饭,是想着今天大家一起去泡温泉的,谁知道你这么晚的?早上她等不耐烦,就带着嘉禾和谦谦先过去了,嘉悦非要等你,何何也囔着要留下喽。”两个孩子一个班,总是形影不离的。傅希尧哼了一声。“连个孩子的醋也要吃,你酸不酸啊?将来女儿总是要嫁人的,到时候看你怎么办?”“没怎么办,我打算招婿入赘。”夏小冉看着他。傅希尧一脸得意:“怎么?这主意不是忒好?搁我眼皮子底下,谁敢欺负我女儿。”夏小冉这回真的懒得理他,不过他也没得意太久,就等着眼吼:“喂,小子,你亲谁呢?小小年纪就学坏。。。”说着就冲了上去。谁比谁更坏。傅希尧这人,该说他什么才好?夏小冉跟在他们后面,静静的看他一边抱一个孩子往车库走去,还不停的说教,挺可乐的场面。

    但愿以后的岁月也能这般安宁美好。那她便知足了,知足者常乐。她该相信她选择的,傅希尧不会让她失望。他说过的,他舍不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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