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日期:2014年6月20日 【内容简介】 身为天之骄子,他总是意气风发,更是众人注目焦点 没想到他的形象全教那个脾气呛辣的臭丫头给毁了 她气势汹汹杀上门来,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揍 可恶的是她揍完他,还有脸祝他生日快乐?! 很好!这个梁子他和她结大了 就算她钻进地底躲起来,他照样能把她挖出来── 虽说好男不跟女斗,可他跟她旧恨未解,新仇又生 这回她变本加厉用「赖皮流星拳」打歪他的鼻梁 翩翩佳公子当场变成有个大红鼻子的「小丑巴其」 该死!一个男人所能忍受的,也只有这麽多了 他不介意耍贱招,以交往名义挖个坑给她跳 凭着迷死人不偿命的魅力,有自信可以将她把到手…… 哪知王子复仇记才刚开演,作戏的心态就起了变化 得知她受伤时,他的担心焦急不是假的 瞧着她时,觉得她越看越漂亮,这不是假的 她率真的个性,让他越来越喜欢,这也不是假的 既然什麽都真,那假戏真做应该也不算太糟糕吧…… (一) 夜,降临。 壁灯点燃,金黄色调洒满四周,为已教人赞叹的建筑造景,增添华丽氛围。 中庭一池喷泉,水柱活泼喷跃,轻快跳着水舞。 灯光投射下,水珠呈现暖金色,在半空中闪耀。 这是一处私人会馆,布置古典精致,彷佛置身欧洲宫廷。 轻柔音乐流溢,悦耳动听;大片流苏窗帘,同样采用金色系,带有奢华气息,却不过度俗艳。 巨大水晶吊灯,是大厅里唯一炫富的装饰,光彩夺目、晶莹剔透。 大厅中央,站满与会宾客,个个精心打扮,男士身着高价手工订制西装,女客更是争奇斗艳,将最高雅、最华丽、最显眼的名牌礼服、天价珠宝,淋漓展现。 全大厅总值算算……不知有多少个「亿」? 有荣幸受邀这场生日宴,谁都不想败下阵来,输掉了锋头。 寿星来头可不小,能博得他注意,更是在场来宾的共同愿望。 「二十九岁生日,搞这麽大……又不是九十二岁。」 居高临下的位置,大片落地窗,俯看楼下盛况,一览无遗。 说话的人,斜卧法式宫廷椅内,慵懒、阑珊,一手托腮,满脸无趣,与下方的热络,遥遥相隔。 这是他的庆生宴,他是主角,也是众人争相讨好的对象。 他却像个旁观者,置身事外。 站在穿衣镜前,难以分辨真实年龄的美妇人,妆容无懈可击,姿态优雅,不疾不徐调整着祖母绿项链,语带笑意,眼神却看也不看他,边回答道。 「堂堂夏大少爷生日,当然不能马虎,你可是『夏繁木』,办得太寒酸,明天媒体又会酸言酸语,极尽嘲讽之能事。」 那是他的母亲,「不老美魔女」之名,绝对当之无愧的夏夫人。 年过五十,却比三十出头的轻熟女更显年轻。 金钱买不到年纪,但要买下「青春貌美」,一点也不难。 夏繁木扯扯嘴角,这种恭维他麻木了,连哼声笑他都嫌懒。 「瞧见没,堆成山一样的礼物,包你拆到手软,有些包装虽小,里面价值几十万。」夏夫人口吻中充满骄傲。 「看到了。每年都差不多。」他喝着香槟,对楼下的「礼物山」不瞟一眼。 西装、名牌皮夹、洋酒、摆饰品……诸如这类的奢侈品。 礼物山的右方,一辆银色蓝宝坚尼跑车,则是双亲大手笔赠送。 抬手仔细抚顺发髻,容不下一丝凌乱,夏夫人随口问:「你让人去接幼容了吗?」 「干嘛接她来?」他微微挑眉,意外听到久违的名字。 「她不是你新女友吗?」重要场合怎能少掉美人相衬。 「早分了。」他满不在意说。 而且,妈都没在追进度吗? 苏幼容和田炘炎的婚宴,办得那麽盛大,她目前身分还是响当当的「田夫人」──不过应该快卸任了──和人妻藕断丝连,这种小王的工作,他夏大少不屑做。 夏夫人终於转头,神色讶然看着他。 她出国好一阵子,确实遗漏掉不少大事。 「为什麽要分?她不是很好吗?外表漂亮、学历高、教养好,家世又顶尖,虽然她比你大几岁,不过,妈妈很中意她,你──」 「就是因为你中意她。」他音量不大。 「什麽话?妈中意她,你就故意和她分手?」 「大概是这样。」 他回她一记俊笑,笑容看不出是说笑,或是认真。 夏夫人当他在耍嘴皮,随便糊弄她,没个正经。 儿子换女伴的速度,她早见怪不怪,今晚宴会过後,他马上能再找到一个,不过,她仍觉得遗憾。 「你交往过的女人,属她条件最好,人美、个性温婉,带出去也不失面子,真不知道你挑什麽,要是闹闹脾气、耍耍性子,快把话讲开,别动不动提分手,她不是你耗费精神,才从姓田的身边抢来?一到手,就不珍惜了?」 夏繁木没答腔,心里清楚,她也没打算听他解释。 所以,他神游太虚去,果然,夏夫人迳自往下说。 「她和玩票性质的女伴不同,人家是富家千金,自小捧在手心长大,你嘴甜些,向她撒撒娇、道道歉,白白跑了个苏幼容,多可惜。」 她滔滔不绝,对着镜子说:「妈还很期待和苏无敌攀上亲家呢。」 这句话,才是重点吧。 她会中意苏幼容,不正为苏幼容背後坚若磐石的苏家身分。 一阵嗤笑,在夏繁木心里默默响亮。 「妈身上有没有哪里不妥?」她问儿子,从妆发、礼服、配饰,她已经满意,仍要听听旁人意见。 夏繁木深谙怎样的答案,她最想听见。他笑得好甜,回答更甜: 「你美呆了,我保证,楼下那堆女人,没一个赢得过你。」 「贫嘴。」她笑斥,但心情大好,谁不爱听好话。「你也快换衣服,别让宾客等久了,大家都想向寿星祝贺呢。」 「嗯,喝完这杯,我就准备。」 夏夫人轻拍他脸颊,俯下身给他一个贴脸拥抱。 「好,妈先下楼去。生日快乐,妈咪的小宝贝。」 「我二十九岁了,别这样叫我,超丢脸!」他忍不住翻白眼。 「你在妈眼中,永远是长不大的小繁木。」 他抖落一身鸡皮疙瘩,仍旧笑脸迎人,揽住母亲的颈,重重吻了她的右颊,「啵」一声,口水印成形。 「哎呀!你这孩子!妈脸上的妆……被你弄糊了──」 夏夫人半嗔半笑,只顾着妆容完美,拍开儿子,急忙要再去补妆。 这一回,她补完妆,快步走出房厅,避免又遭他顽皮破坏。 厚重实木门关上,恢复了静悄。 「耳根子清净了……」他吁口气,很不孝的说。 视线,缓缓调回楼下大厅。 语笑喧譁,饮酒作乐,为交际、为利益、为生意,自成一群地闲聊。 在那当中,又有多少人是真心为祝福他而来? 名媛想钓金龟婿、生意人想拓展事业,眼前,根本是一幕商场竞争史。 「生日,就不能只和家人,简简单单,一个八寸蛋糕,几道家常菜……非得和一堆陌生人过?」 起身换衣服的念头,夏繁木压根没有。 赖坐着,能拖就拖,一点也不想下楼,蹚进那摊浑水中。 「每年生日,都有一种好累的感觉……」 什麽拆礼物的兴致,同样没有,毫无惊奇。 又无趣、又厌烦、又像小猫熊圆仔,被人观赏,评头论足。 今年,又要重复一遍。 不能来点新鲜的状况吗? 唉。 夏繁木一动也不动,继续瘫坐沙发间。 下楼「卖笑」之前,容他再抗拒个五分钟吧…… (二) ☆☆☆ ☆☆☆ ☆☆☆ 楼上楼下的夏繁木,判若两人。 方才,他的样子有多散漫、无聊,现在,他就有多容光焕发、笑脸迎人。 「生日快乐,繁木。」 「谢谢。」他客气点头,笑靥俊甜,向每一位道贺的宾客回礼。 宴会中的焦点,非他莫属,他周旋於众人之间,谈笑风生,应对如流。 长版风衣外套,黑靓有型,内搭浅灰高领衫,简单名牌牛仔裤,在夏繁木高瘦身上,带来休闲、轻松,又不失风格的味道。 过肩黑发松散绑着,随他一颔一笑,发间的光泽在背後微荡。 模特儿般的身形,俊美脸孔,加上多金家世,标准的高富帅,他站在那儿,成为虎视眈眈的目标。 名媛们藉机靠近,以祝贺名义向他敬酒、攀谈,博取他的注意。 他来者不拒,从不让淑女失望,下楼不过十分钟,他已乾掉好几杯香槟。 生意上,希望有利可图的男客,也围绕在他身边,见缝插针,不放过任何赚钱机会,就算是偷偷听到,哪支营建股有利多消息,都很值得。 众星拱月,他相当习惯,也游刃有余,貌似享受,实际上根本是放空。 只要逢人就笑,哪有难度? 好想回家,好好睡一觉。胧朦笑容背後,真实的心思是这个。 悄悄瞟了眼手表,还要卖笑两个小时,度时如年哪。 音响突然中止,下一秒,转变成慢舞乐曲。 夏繁木一改慵雅姿态,动作快如捷豹,大步一跨,把夏夫人──他那位美魔女妈妈──捞进怀。 「妈,陪我跳支舞。」他说,丝毫不给她拒绝机会。 夏夫人虽不至於失措,但茫然的神情仍是露了馅。 「欸欸欸……找妈跳?会场里,漂亮小姐们那麽多,你怎麽不挑个──」 开玩笑,就是不想,才拿妈当挡箭牌。 他手脚要是不够快,那些名媛一拥而上,还不把他生吞活剥?! 十七岁那回的教训,活生生、血淋淋,争夺与他跳舞的名媛,险些扯裂他的西装,他刻骨铭心,发誓绝不再经历。 他打算今天一整晚都不放开他妈了,不给任何女人可乘之机。 他不信有哪个女人胆敢冲上前,把妄想中的「未来婆婆」一把推开,理直气壮说:换我! 「好了好了,机会让给其他女孩吧──」一曲舞毕,夏夫人要离开舞池。 「再一支。」夏繁木用笑容央求。 一支接一支,一曲接一曲,夏繁木口中的「再一支」,进入无限回圈。 这种时候,被叫「妈宝」都甘愿。 「再跳下去,妈的脚要抽筋了──你跟家筠跳吧,妈也很中意她……」 喔,那位银行董事千金嘛。 她现正和建材行女副总卡位,两人暗中较劲,私下肢体推挤,在舞池边拚输赢。 夏繁木开始思索,要如何继续拖延。 他那美丽高雅的妈,看起来撑不完这支舞,只要她一退场,周边的女性,个个一脸凶狠、蓄势待发,准备飞扑上来…… 正苦无对策,几乎打算开口,拜托夏夫人「再一支」时,突地,宴会大门应声打开,重重巨响,回荡大厅每一处。 舞池中央的聚光灯瞬间失色,造成声响的「源头」,吸引所有人目光。 一个年轻女孩。 一个格格不入的年轻女孩。 一个格格不入兼,嗯……杀气腾腾的年轻女孩。 她像跑错棚的演员,突兀且怪异,误入豪奢、正式的场合。 穿着前卫的她,黑色紧身短T上印满个性涂鸦,庞克风格率性、俐落,极短皮裙,紧紧包裹腰臀,衬托它浑圆挺翘。 她不高,但身材比例匀称,吊带网袜下的腿修长纤细,媲美广告足模。 最青春的胴体,不用名牌,随意穿搭都好看。 脚蹬粗跟黑马靴,让她的气势垫高了好几寸。 麦芽糖色的发,短而俏丽,服贴着耳朵,耳上夸张银饰,闪闪发亮。 此时,若再给她一支麦克风,现场应该马上响起rock and roll,瞬间变身为摇滚舞台。 她脸蛋小小的,眼很大,还有一对叛逆的眉毛,看起来……脾气不好。 嘴唇倒很漂亮,饱满如樱桃,鲜嫩可口。 美丽的双唇先是紧抿,片刻後,才终於开启:「谁是夏繁木?」 声音相当清亮。若是没挟带火气、咬牙切齿,那会加倍甜美。 聚光灯不偏不倚落在夏繁木身上,加上众人出自本能,顺着她指名道姓的「本尊」看过去,给足了她解答。 她朝他走去,行经之处,犹似摩西分红海,宾客各自退开一条通道。 夏夫人皱眉,对女孩一身奇装异服颇不苟同,悄声问他:「繁木,你朋友?」 夏繁木搜寻脑中记忆簿,没有这类的小丫头存在过。 「我印象中……不是。」 人家可是指名找他呢。 她抵达他面前,已经穿了高跟马靴,仍矮他一个头不止,要是脱下马靴,岂不是哈比人一只? 夏繁木在心里好笑想着。 巴掌小脸仰高,让他看清她的五官,原来那麽精致。 「夏繁木?」她做着确认。 「我是,你──」他的回答,被她突然咧嘴的笑容所怔,她眉眼弯弯,变成一道可爱缝隙,眼里的光芒丝毫没减少。 「是就好。」她说,搭配着扳指的咔声。 ……扳指的咔声? 一切,来不及反应。 他还在看着她的笑,更快的,她加倍奉送了──一拳! 砰!直接打在他肚子上,痛得他弯腰。 「你怎麽打人呀?!」夏夫人一时失措,忘了优雅,嗓音拔高。 捧在手心的宝贝儿子,自小到大连骂都舍不得,竟然被人── 女孩不甩她,全副战斗力只瞄准夏繁木。 「靠!你妈没教过你,做人要专情吗?!玩弄纯情女人心,尽干些缺德事,你不怕全身烂光光?!」一出口,就成「脏」。 夏繁木慢慢抬起脸,难以置信有,火气上升也有,这一拳,打掉他虚拟的伪笑。 「我不记得……我玩弄过你。」他问得很轻,轻到近乎低狺。 「我眼光没这麽低,看得上你这货色!」她哼,毫不客气。 他这货色?……在场有多少女士,希望被他「这货色」挑上。 夏繁木不得不敬佩自己的好风度,还能一字一字慢慢说:「既然,你和我没关系,这一拳是……打爽的?」 「那是你欺负我姊的教训!」 眼看她要抬脚,用马靴粗鞋跟偷袭,已有警戒心的他,这回没再吃亏,一把捉住「凶器」──那条瘦,却有力的美腿。 这腿,有练过! 踹人踹成精,只剩金鸡独立,她还能文风不动,站得直挺挺,与他互瞪。 「叫警卫过来,把她赶出去──」夏夫人终於有所反应,嚷道。 警卫是做假的吗?!闲杂人等也放行!明明吩咐过,入场皆凭邀请卡── 「不,我们自己解决。」夏繁木阻止母亲。 叫警卫赶她出去? 那岂不便宜这恰丫头?! 手里还托住她的右小腿,短裙紧绷着,裙下风光若隐若现。 若不是刚被搥腹,他会有更多闲情逸致去欣赏这些。 「所以,你是想替姊姊出口气的好妹妹?令姊是哪位?」总要让他知道,拜谁所赐,他才在生日宴会上,获得一个拳头当礼物? 他的疑问,换来她一脸嫌恶,严重鄙夷他的智力。 (三) 「我有这麽蠢,把姊姊名字告诉你,让你去找她麻烦?我姊温柔、善良,没有心机,哪是你这头大色鬼的对手!」呿! 唾弃完,她收回右脚,一开始他还不放,她瞪他,右拳做出挥舞状,才使他松手。 「有什麽不满,冲着我赖品柔来,我和你『解决』!」要钉孤枝也行,她奉陪! 「赖品揉,揉死蚂蚁的『揉』?」他嗤笑。 一定是,暴力的人,配个暴力名才合适。 他脑中没有第二个「ㄖㄡˊ」字浮现。 赖品柔嘴角一抽,难得脸上浮现窘态。 「是温柔的柔!」她吼,纠正他,纠正得很心虚。 她讨厌死自己的名字!尤其是那个「柔」,找遍她浑身上下,也挖不出一眯眯! 别说他怀疑,连她自己都嗤之以鼻,每次报上名来,气势立刻软掉…… 不过,这男人的嘴,未免太恶毒了! 「我交往过的女人,没有姓赖的。」虽然情史一长串,夏繁木脑筋很清楚,立刻有结论。 「谁说我姊姊姓赖了?白痴。」她人身攻击,小脸倨傲。 姓赖的妹妹,不姓赖的姊姊? 他正准备思考哪位前女友的双亲中,出现这个姓氏,很呛辣的赖小姐又发声: 「别罗唆,来吧。」 来吧? 他比较常听见,女人在床上,声嗲、态媚,说着:来吧。 这样凶狠的口吻,他头一次听到。 「来什麽?」他问。 真意外,那两字从辣小妞口中吐来,配上骄傲表情,竟让他身体一热,产生不该有的「反应」。 「来打呀!」 她摆开架势──绝不是撒娇示爱,甜嗔嬉闹的架势──而是紮紮实实、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干架动作。 「打架?」他又问。 「不然打啵哦?!」她啐他。什麽蠢问题?! 这主意听来不糟──他竟浮出此一念头。 随即,他唾弃自己。 眼前这根辣椒,还不到「秀色可餐」的等级。 就算唇嘟嘟的,有自然红嫩的樱花粉,也不足以让他想「吃」。 她,不是他的菜。 「我不做那种野蛮事。」他作势拉拉衣领,不可一世的高姿态。 「玩弄女人,算不算野蛮事?!」怒目横眉的脸蛋,不够美丽,但双眼在发亮。 修正,是发火。 「我从没玩弄人,感情这种事,合则来,不合则分,绝对不勉强,我没跟任何一任女友撕破脸。分手了,仍能做好朋友,常一块儿喝咖啡、聊是非。」 夏繁木说得自豪,也是事实。 在场有多少「前女友」,正点头如捣蒜。 天底下,能做到次次和平分手,不争吵、不怨恨,好聚,好散,他确实是奇葩。 协议分手时,不吝於赠送高价礼物,在五星级饭店订位,共度分手晚餐。 席间,感谢对方的相伴,也娓娓道来两人不合适之处,绝大多数将错归咎於自己,遗憾给不了幸福远景,不忍耽误女方……诸如此类。 「哼,自我感觉良好,明明是甩人的一方、爱情的骗子!」 对於夏繁木的论调,她嗤之以鼻。 「我骗了谁呀?你姊姊吗?她亲口向你抱怨?控诉我的不是?」 「……」没有。抱怨呀、控诉什麽的,她没从姊姊口中听过。 看她的神情,夏繁木就知道答案了。 「所以,你杀上门来,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打,却没弄明白始末?」 她脸色一红,直接恼羞成怒。 「始末就是──我姊姊因为你,害她本来拥有的幸福,拱手让人!」 光这一点,他这只大淫虫,活该挨打! 「哦?罪名真重。因为我,失去原有的幸福?」夏繁木挑眉。 又是一条线索,用删去法计算,她姊姊的身分呼之欲出。 本来拥有幸福,在他出现後,失去了那些,想回头,那幸福已经属於另一个女人── 但,他不记得「她」有个妹妹。 「繁木,这种野丫头,不用跟她多说,直接告她伤害,教她吃不完兜着走。」夏夫人对她的嫌恶,满脸藏不住。 即便口语轻软,也无法掩盖轻蔑。 连多瞄赖品柔一眼,都嫌碍眼。 夏夫人一语惊醒梦中人!──惊醒者,不是夏繁木,而是赖品柔! 她是来揍人,一揍完,立即准备闪人,干嘛还跟大淫虫罗哩叭唆,等着人来抓?! 冲动完的赖品柔,开始思索「退场机制」,双眼骨碌碌转着,暗瞄逃生方向。 看戏的宾客,四面八方,围住舞池周遭。 方才的「摩西分红海」,已经恢复原样,倒是左手边站得松散一些,只要动手拨开五、六个挡路者、绕过吧台,就能跑出宴会会场…… 目光瞟回眼前男人身上,总觉得……只给了一拳,太不划算。 一想到他如何抛弃姊姊,姊姊又是如何因为他,换来那场作假的婚姻──赖品柔的火气又整把窜上来。 「妈,我说了,我来处理──」夏繁木不喜欢母亲插手。 一瞬间的分神,竟替他换来第二份「生日礼物」! 什麽叫小人? 她、就、是! 「唔──」刚刚被搥过一拳的肚子,再度遭难! 她又补了他一拳! 打完,就跑! 夏繁木弯下腰,久久挺不直身,她这次的力道更重,使尽浑身气力。 「给我站──」哦!该死的好痛! 眼角余光看见灵巧的身影,消失在宾客间,启动「灰姑娘模式」,跑走的速度,媲美十二点钟声乍响的仙杜瑞拉,王子也望尘莫及。 他想大声喝止,却吐出一连串低咒,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声音:「拦、拦住她──」 会场里,哪个人敢呀?! 那女孩多凶猛,大家全看在眼里,堂堂夏大少爷,一连被揍两次,没人想帮忙顶第三次── 赖品柔跑过一个五层大蛋糕,猛然想起,这是一场生日宴会,她打了两拳的男人,是寿星。 於是,她头也不回,只敷衍抬手摇两下。 「生日快乐──」尾音依旧绕梁,人已经跑远。 全场为之静默。 打完人,还祝人家被打快乐? 多、多令人发指的……厚脸皮呀! 夏繁木傻眼,他几乎要以为是哪位狐朋狗友,安排设计的桥段! 整人的生日礼物吗?! 怒火烧红的眼,扫向几个可疑朋友,他们立刻使劲摇头,否认犯行,个个表情都在说: 不是我!这种白目事,我才不干! 得罪他,对他们没半分好处,谅他们也没这个胆,玩这麽大、这麽狠! 「赖、品、柔──好,好极了。」 咀嚼在嘴里的名字,咬得狠厉,几乎要咬碎了牙。 这梁子,他和她结大了。 虽然和王子的用意天差地别,他找出赖品柔的决心,同样不减。 不,更加坚定! 没有玻璃鞋,没关系,有「赖品柔」这三个字,就算她钻进地底,他照样把她挖出来! (四) ☆☆☆ ☆☆☆ ☆☆☆ 人逢喜事,精神超爽! 赖品柔的心情,好到破表。 八点档正上演血泪交织、男女主角同时罹癌,两人抱头痛哭,她却哇哈哈大笑。 不是铁石心肠,实在是思绪正快乐跳舞,为她的丰功伟业而笑。 「赖皮,你好像很开心?」 手端一盘水果,苏幼容很细心,切成一口大小,摆妥叉子,送到她眼前。 赖皮,赖品柔的小名,从幼稚园开始,因为姓名谐音,而追随至今。 叉一块苹果入口,赖品柔吃得津津有味。 「嘿嘿,当然开心呀。」心情好,连水果也特别甜。 姊姊家,就是我家──她随兴自然的态度,占据沙发一角,颇有这样的味道。 一般家庭中,理所当然的定理,在她与苏幼容身上并不适用。 姊姊姓「苏」,而她,姓「赖」。 她们生长於不同家庭,两人同母异父,年龄的差异也超过十岁。 姊姊是母亲年轻贪玩、结交坏朋友,十六岁未婚所产下。 当时,母亲不够成熟,抛弃了自己的责任,在孩子父亲猝逝後,把姊姊带回男方家,丢下人便走,从此,没再见过大女儿的面。 随时光渐行,人生历练、想法、感触,有了新的增长,母亲开始後悔、开始被歉意折磨、开始思念…… 想寻找大女儿,又怕她不肯谅解。 而她,赖品柔,母亲正式婚姻下的产物,拥有健全的家庭、两名弟弟,一直以来,以为自己排行老大,没料到外头仍有个「姊姊」──这还是她不小心翻阅母亲日记,才知道的真相。 她不像母亲顾忌多多,既然想见女儿,为何不去找? 她的想法如此单纯,而且行动力十足。 所以悄悄瞒着母亲,自己找起了「姊姊」,也成功找到了「姊姊」。 目前,正努力说服「姊姊」,跟她回去认娘亲。 赖品柔改不掉「老大」性格──护家、顾弟弟、不准任何人欺负家中成员──常常忘了,苏幼容是姊姊,而非妹妹。 谁叫苏幼容太柔弱,模样楚楚可人,需要被保护,更萌壮了赖品柔的斗志。 「可以说给我听吗?」苏幼容也想分享开心,哪怕只有一点点都好。 「哪能说呀?说了,一定被骂……」赖品柔嘀咕,一嘴含糊。 这档事,是她做了爽快,可是姊姊一听完,会舍不得那只臭淫虫。 姊姊就是人好、心软,被抛弃了,仍口不出恶言。 苏幼容本想追问下去,但很快地,答案揭晓── 她很顺手滑开手机,社群网站里,一篇紧接一篇,标题虽略有不同,内容几乎一样。 是一段影片。 一段背景柔炫华丽,灯光美、气氛佳,可以轻易辨识这是一场宴会影片,可是…… 苏幼容很眼熟的两个人,在影片中,上演火辣辣动作…… 非常、非常火辣辣的── 「赖皮你……」 手机声乍响,打断苏幼容到嘴的惊呼,看见来电显示,她不意外。 「呃,繁木。」 苏幼容喃出他的名字时,赖品柔耳朵一竖,眼神慢慢瞟了过来。 「你是不是有个妹妹,叫赖品柔?!」手机另端,一字字,咬牙切齿。 她还是头一遭听见,夏繁木用这种方式说话。 他总是话中噙笑,不疾不徐,带点沉稳,不失风趣。 「是。」 「很好。」他笑了,冷冷地。 「繁木,她……不是故意的。」 「你知道她做了什麽?!」 「嗯……我看到了。」就在刚刚。 脸书的动态消息上,满满全是「现场重播」,还有好几篇贴心打上字幕,加进动画效果,让人身历其境,虽不在现场,也不错过实况。 呀,糟糕,她失手按了「赞」…… 「我跟她,梁子结粗了!」夏繁木是用吼的。 「你别这麽生气,应该是误会……」她望向赖品柔,却看见一张奸笑小脸,嘴形还很不受教,勤快动着:我故意的,就是要扁他。 「误会?这两字谁信呀?!」 辣丫头打人的狠劲,误会两字绝对不足以形容! 夏繁木吼声太大,赖品柔听见了,忍不住回嘴:「对呀,谁信谁白痴,那才不是误会,我专程去揍你的!两拳,便宜你了!」她在手机旁吠。 每个字,夏繁木都没漏听,字字像油,浇在火上,旺盛了怒焰。 「那天我只是让你!不屑跟你计较,否则你哪有机会嚣张?!」 「是哦是哦,打不赢就说『让』嘛,我了,我了──」她口气酸溜溜的。 夏繁木的喷气声好浓重,从手机里传来。 隐隐约约,好像连青筋怒暴、血液沸腾,都能听得到。 「再出来单挑呀。」他轻柔说。实际上,是两排牙齿咬得太紧。 「你要再让我扁吗?好呀,我正嫌不够哩,约个时间呀!」 这两人……竟然相隔苏幼容的手机,遥遥两端,凭空对呛起来。 这样也能吵?苏幼容哭笑不得,深深敬佩这两人。 不,现在不是敬佩的时候。 苏幼容一手叉起水果,往赖品柔嘴里塞,先堵住这一个,紧接着再迅速抢回通话权。 「繁木,我先向她问清楚始末,晚点再打给你好吗?」 不给夏繁木反对机会,苏幼容结束通话。 也结束这一场诡异争吵。 「赖皮,你为什麽跑去打夏繁木?」她轻声问。 (五) 赖品柔咽下水果,才略带一丝心虚,回答:「他那种人,我最看不起,不打……手很痒。」 「哪种人?繁木向来很风趣,很有风度,能把他气成这样,你不容易呀……」苏幼容忍不住摇头。 「你干嘛还夸他?!他对不起你耶!」赖品柔替她抱不平。 「没有什麽对不对得起,感情本就如此,我和他不适合,分开是自然的。」苏幼容平静地说。 心里也猜到,妹妹的冲动行为,八成和自己脱不了关系,唉。 这位新认识的妹妹,常常教她出乎意料──她真的没料到,赖品柔会去揍夏繁木…… 「明明是他用情不专,见一个爱一个,又看中其他美女,才狠心和你分手,适不适合,全凭他一张嘴说!」 赖品柔最不屑的,就是男人的说词。 爱时,身高、体重、年龄、经济,全不是问题。 不爱了,个性就不合了,习惯就不同了,理念就天差地远了。 以前顺眼的地方,现在,全变得刺眼。 苏幼容挪了位,坐到赖品柔身旁。 「不,分手是我们的共识,我和他,好好坐下来,彼此理性讨论,两人都认为这是对的决定。」 赖品柔投向她的目光,是难以理解。 「你不是还很喜欢他吗?为什麽……觉得分手是对的?」 「喜欢吗?或许吧,不一定是情人间的喜欢。」苏幼容的笑容中有些失落,但藏得很好,只允许它们淡淡地,在垂眸间,不被人看见。 她微微一笑,接续说:「不过,事实是事实,他的确不适合我,虽然在他身上,有许多我羡慕的东西,但那毕竟只是虚象,构不成共度一生的理由,就算牵了手,也走不到最後。」 赖品柔听了皱眉,觉得真复杂。 「他呢?他还爱着你吗?要是爱,任何困难,应该使你们更坚定嘛……」电视上全是这样演的呀! 「傻妹妹。」苏幼容摸摸她的发,笑了,美丽的脸庞,温柔荡漾:「可能他试着想爱我,但勉强不来,回归朋友位置,我和他……都觉得轻松不少。」 「他把你从田先生手中抢走,又轻易放手,是怎样?把别人当玩具?!新奇时,争着想抢,得到了,却不珍惜?!」 「轻易放手的人……是我,所以我没资格怪谁,现在这样的结果,也没有太糟嘛。炘炎遇上真爱,找到他的『田太太』,不用碍於爷爷恩情娶我,避免一对怨偶产生……」 苏幼容用另一种角度看待事情,也乐见情况演变至此。 「姊,我问你,在你心里,到底是喜欢夏繁木,还是田炘炎?」 苏幼容沉默了会儿,轻轻摇头,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她转移话题:「我很谢谢你,替我打抱不平,不过你太冲动了,我和繁木是好朋友,两人之间没有半点怨怼,你动手打人就是不对,听姊姊的话,向繁木道个歉,好吗?」 道歉?跟那个臭男人? 赖品柔右眉一挑,猫儿般的眼眸,再细细眯起来。 门缝都没有! 无论姊姊说他多少好话,企图为他挽回颓势,听进赖品柔耳里,不过是姊姊心地太善良,不吐半句坏话的──偏袒。 夏繁木的花心、滥情、不负责任,已经在她心里根深柢固,长成巨树一棵,难以拔除。 她完全不认为自己有错,干嘛道歉? 好啦,她有错──错在只打两拳,太少。 赖品柔一脸不知反省,苏幼容看进眼里,默默叹气。 虽然姊妹俩相认不久,赖品柔的脾气,她多少摸透了些。 固执、坚守己见,最重要的是……正义感无敌强烈。 一旦她咬定是「错的」,要扭转她的观念,很难。 一边是朋友,一边是妹妹,水火不容,总非好事。 看来,该想想办法,让这两人化干戈为玉帛。 苏幼容兴起了这个念头,并且很认真开始思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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