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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星君求绑定》杯具亭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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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Queen
时间:
2013-11-20 21:45
标题:
《星君求绑定》杯具亭 [完结]
内容简介:
“师叔不好了,丹青师姐被妖怪抓走了!”小师弟慌张跑回来说。
没事,她又不是唐僧,会一路杀回来的。
不日,“师叔,丹青师姐又被妖怪抓走了。”
哦。
……
毛线!明明万年不OT,为何妖怪送走一堆又来一批!
狼狈杀回来的丹青咬牙,往知味观大门拍下告示一张:
跪求绑定一个扛得住骚扰的仇恨脸,
要求上得仙界下得魔道,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在下能奶能DPS能躺尸也能诈尸,非白富美,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
最后,玩弄感情者,仇杀!
作者:
Queen
时间:
2013-11-20 21:45
画影现 第一章 丹青
似乎和往年的冬至没什么区别,都是这是个时候下起第一场雪。
但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雪夜下的街道安静得仿佛不曾有过热闹,也不曾有过烟火,在厚如被褥的雪下沉默着。街头巷尾的人家留着一盏微弱摇曳的灯,更夫披着一块皮毛,从巷尾转了出来,他哆哆嗦嗦地将身体缩在一块,冻伤皲裂的大手敲着锣,一张嘴,寒风便灌进他的嘴里,毫不留情冲散他嘴里的温度。他一个激灵,整个更加颤抖着。锣响,人也在喊。
静死的太平郡,居然听不见更夫的锣,也听不见更夫的声音。像是这一场大雪在尽力覆盖它想要覆盖的东西,尽力在掩饰它所要掩饰的东西。只是,无人发现罢了。
“今年的雪真大。”高台上的青年背着手抬头看着落雪的天空,喃喃自语。身后灯火通明,棋局已设,红泥小火炉氤氲的水汽下,摆放着两只精致的浅兰色茶碗,云脚般不散的白沫下是翠绿的茶液,棋盘那边的茶留下余温,弈棋的友人还没到来到。
他合上双眼负手迎风而立,寒风飒飒,广袖飘摇,风在袖下穿过呼呼作响,腰间系着铃铛坠子的玲珑佩亦被风在腰侧撞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深蓝的夜被下雪的乌云覆盖,此时的白雪山地却能浮光连连。
终于,这幅雪白无景的画上留下延伸的一行脚印。
似有所感,高台上的青年睫毛颤了颤,而后才睁开双眼,哼了一声,挥袖转身走进敞亮的厅堂,身后两扇红木雕花门自动关上。他撩起衣摆坐下,自斟自饮,另一只手从棋盒中夹起冰冷的白棋,在枞横变化的棋盘上落下一子。
门毫无声响地被推开,又毫无声响地关上,挡住了外界流动的冷风。来人一身落满雪的黑色斗篷,将身体遮掩的严严实实,与此黑斗篷鲜明的是,他那一头如雪般的青丝。
他径直走过去绕到青年身后,凑脸上去,两人距离很近,青年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意迎面扑来。他一开口,白雾便从他嘴里呵出,“拂云,让你久等了。”
“哼,好大的架子。”温和歉意的语调反而引起拂云的不满,明明约的人是他,却让他一等便是夜半,岂能是一言半语便能化解他心中的情绪。
“相约不守时是我的错,我在来的路上捡了样玩意,猜想你会喜欢的,带来的时候花费了些时间,由是迟到。你先看看,说不定你一看便会喜欢。”
那位白发来客语气中的自信引起拂云的好奇,他的斗篷把寒风挡在外面无法进入,自然拂云也无法窥得客人衣衫里藏有什么东西,但又不想表现自己的好奇出来。“哦?还说不定我不喜欢呢?”
客人斗篷里的双手动了动,拂云看不出他在斗篷下捣鼓了什么,他腾出一只手伸出解开斗篷,随着绳结解开,斗篷滑落,他另一只手抱着雪白的狐裘大衣。屋内早早燃有炭火,炭火烧得正红,因为房间内隐蔽的位置设有通风处而且摆放了精美装饰品用来阻挡风速,外界的空气在屋里流动,暖和而不觉得气闷。
拂云本以为他带来奇异的玩意给他解闷,谁料只是一件狐裘大衣,不由得失望。“不过如此。”
客人把狐裘大衣凑到他面前,“你再仔细看清楚。”
拂云扫了一眼,视线粘在狐裘大衣移不开。准确来说,是狐裘大衣里的婴儿。
婴儿的五官已经展开,不似出生那样像只皱皮猴,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眼睛紧紧闭着,粉嫩的肤色在雪白的狐裘映衬下显得温润如玉,看着脸蛋就想伸出手戳一戳。拂云想着,手指已经戳上去,担心指甲会在小婴儿的脸蛋留下痕迹,拂云戳的时候指腹落在婴儿脸蛋上。
“这孩子……”拂云眯起眼,看向客人。狐裘包裹着婴儿,小婴儿脸色红润,里面还有衣物给小婴儿保暖,按理不至于这般冰冷,气息微弱。
“我捡到她的时候,她便是这样了,像是被人强行逼入龟息状态,扔在冰天雪地里。要不是我遇上她,大概得明日破晓时分才会被百姓发现吧。”客人摇头说道,“另外她身上还放着这两样东西。”一块刻有“丹青”二字的玉佩和一卷半人高的画卷。拂云打开画卷,绢白的纸面却是一片空白。
拂云盯了客人半晌,眼疾手快从他的左手抢过婴儿,丝毫没有吵醒宝宝,“她会不舒服的。好了,丹青留下,你可以走了。”
客人瞬间脸色有些不好看,“这就赶人了?”
拂云没有理会,自顾自地护崽似的抱着丹青,没有再扫一眼客人。
客人挫败了,但不得不提道,“你会带孩子吗?”
拂云已经抱着丹青下楼去了,只听见远远地一丝僵硬和逞强,“不会,但不需要你管。”
客人轻叹,把丹青交给拂云会是一个好选择吗?可是事态紧迫,别无选择。思及到此,他闭上眼屏息,斗篷无风飞扬,人化作一道墨芒穿过门缝直冲天际。
雪,仍在下,像另一个虚拟世界那座华山的雪那样纷纷。
丹青喜欢玩游戏,玩的是道长号,平时爱好上游戏对着道长发呆。
这天对着屏幕里华山小径上倒骑驴的道长花痴,却忘记自己按下了自动前进,于是呆驴一边左右摇晃着脑袋一边撒欢着小蹄子向着悬崖方向蹦?。
公主:“不,你不能这么傻!你要好好活着,我会一直等你的,十年,二十年,我会永远等下去。”
李慕云:“不!这不应是我们的命运!我们没有做错人和事,我们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李慕云:“清儿,跟我走吧。别躲在这里了。天上天下,将没有人能拆散我们。”
公主:“不可以!你已经受了重伤。再带上我这个累赘,你出不去的。”
李慕云:“出不去又如何?我们一起死了,好过受这种煎熬。”
公主:“不!云哥,你不能为了我死。如果是这样,那我宁愿先死!!”
大段文字占满整个频道,耳机里却没有相应的对话配音,那是对话已经过去了。丹青愣了一下,咦,怎么跑到这儿了。当公主婉转的歌声传来的时候,丹青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郁清公主:莫问剑侠情缘是否不堪回首不堪留……
等到她回过神想起自己忘了停下自动前进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卧槽,救命!”连人带驴地从空中作自由落体运动。
在郁清公主和李慕云身边做任务的同门师弟也愣了一下,“这么快就跳下去了?他们还在呢!”
郁清公主:云哥、来生再见了……
李慕云:不!!!清儿!!!清儿!!!
李慕云:清儿!!!
崖下摔死等待复活的丹青,就这样看着两个npc先后跳了下来,他们身体略有动弹,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哦,对了,还有同门师弟也跳了下来,落地前的二段跳掌握不好,啪叽一声也摔死了。
“师弟,人家殉情,你跟着跳下来这是为何……”
“师兄,那你又为何想不开……”
摔死的两人略无语。
丹青的复活时间已到,其实她在等着看重伤后的两人会怎样,可惜,任务到这里就结束了,远处溪流边上有只老虎蹲守,想来即使他们侥幸剩下一口气,也免不了葬身虎口的命运。
边感叹着这个煽情的任务,边点击回营地复活。突然感到大脑深处一阵针刺的痛楚,紧接着好像被钝物敲击一样,丹青双手捂住脑袋,嘴唇上下不停地颤抖,咬着,很快便磨出血,喉咙很想吐出她的痛苦,可是她现在连低语呻吟的气力都丧失了,只稍微的哀嚎一声,大脑深处便更痛上一分。
呼吸声渐渐加快,急促,并开始进气多出气少,脑袋疼的麻木,昏昏沉沉,丹青晕眩,终于两眼一黑没了知觉。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眼是逗弄她的拂云。
这是怎么回事,丹青想要说话,耳边即听见哇哇的哭声。
“丹青不哭,乖乖的,不哭。”拂云不明所以,连忙呵护怀里的丹青。
这个人口中的丹青……该不会是自己?丹青有些明白可是却又不敢让自己明白。“哇……”每每丹青想要说话,张嘴发出的声音却是一阵婴儿哭嚎,引得拂云不停地哄着丹青。
丹青实在想不明白,跳下悬崖的同门何其多,为何偏偏就是她返老还童了,面前这个人又是谁啊?
作者:
Queen
时间:
2013-11-20 21:46
画影现 第二章 咬春
立春悄悄来临,浅塘芦苇荡里的野鸭已经蠢蠢欲动,争先恐后地扑着翅膀,野鸭子挤成一团,惹得毛羽乱飞,一片鸭毛飘落到水面,惊起一圈浅淡的涟漪,在这毛羽纷飞的时候,它们下水成为第一个体会春天的到来的动物。
山间的气温比镇上的气温偏低一些,山里那风霜傲骨的寒梅褪去了它孤芳自赏的冷艳,落花飘零,嫣红了一地。春寒陡峭,新芽尚未长出,它只能用它光秃秃的枝杈默默地诉说着冬天就要过去。
山中无岁月,转眼间墨艺院中那片和丹青同岁的桃树苗已经茁壮成长,山下那些桃树还没含苞待放之时,这一院芳菲成为知味观独特的一景,而墨艺院的小主人丹青也在一群没有育儿经验的道长师姐道童等人的“悉心呵护”下居然能平安地活到了六岁,可以表达自己的诉求和意愿。
院里桃花正盛,在院里看书习字比呆在房里要好的多,即使她不习惯也不喜欢她人小得跪在石凳上练字,无论从练繁体和跪这两方面来说。
“丹青。”
丹青扭过头,看到来人就欢喜地从石凳上下来,手上的毛笔没顾得及放下,就朝来人跑去。跪的时间不长,但也绝对不大好受,身上穿的衣袄多了些,走起路来左右摆动不大自然。
身影娉婷,襦裙随莲步微微飘动,金丝轻容纱缠腰握住芊芊细腰,戴着翡翠玉镯的玉臂挽着一个六角百花雕纹漆朱食盒,绾着的青丝只用一根玉兰簪子固定好。人常说美人如玉,在丹青眼中,千枝那是美人如风,她那种性格那种美,像风一样,不同的季节不同的时候给人不一样的感觉,只能感受无法触摸。
在丹青来到这的记忆中,这知味观内的众人身上衣料柔滑凉爽,即使到了冬季大雪纷飞的日子,也不过是秋装罢了,身体极其温暖,唯独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即便穿得暖和,手脚也是冰冷的,着实让她有些郁闷。
“千枝。”她欢喜的叫道,“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吗?”她盯着千枝带来的食盒,墨色清澈的眼眸迸发出神采,整个人从练字的安静模样一下子灵动活泼起来,那聚精会神的模样,可比她看书练字要认真千百倍。
丹青重生以前家里就她一个独生女,没有长姐哥哥的,也没有认姐姐的习惯,因此自从她过了牙牙学语的那段时期,看了个常见的人的脸熟后,把名字和长相对应上了,直接唤名字而不是喊哥哥姐姐,那怕是对上身兼“养父”和“师父”两职的拂云,陌生人在时也不过是叫一声师父,当然,更多时候也是直呼其名的。
“墨艺院的小馋猫是越养越馋。”千枝嗔笑道,青葱玉管般的手指弹了一下丹青的额头,没有力度,收走丹青手里的紫毫,以免丹青又不小心在自己的衣服上留下了墨迹。丹青象征性地捂住额头嬉笑道,“头疼了,除了吃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风起但并不大,只吹散片片桃瓣。一片桃花瓣落在丹青的辫子上,千枝捏起那瓣桃花,任它随风飘走。
“起风了当心着凉,来进屋咬春,也好来顺便尝尝桃花酿。”千枝让丹青收拾石桌的纸笔带进屋去。
“春天这么快就到了,可还冻着。”丹青嘟囔着,随千枝进了屋。
千枝取出食盒里的菜肴,丹青自觉去洗净了手,拿起烙得均匀薄如纸的荷叶饼,千枝递过筷子,丹青按着自己的喜好从盛着各种时蔬的春盘里夹起豆干丝、豆芽菜、春韭,裹好送进嘴里,小火烙的圆饼,软软柔柔的,一口咬下去,外酥内嫩。
“好吃。”丹青愉悦地眯起了眼。
“要吃些葱,大枣的……”食盒的菜肴种类很多,千枝只带了给丹青一人的分量,因此用了精致的云纹小碟盛着,摆了七八样。
“不喜欢……”盯着葱啊大枣的,丹青皱眉嘟囔说。
“肝主春,立春以后便是春季了,这是就得养着肝。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用辛补之,酸泄之。”千枝放下筷子,给丹青说起《素问藏气法时论》,但是她也并不是照背其中的内容,抽取着关于肝的内容,选择着其中丹青能听得懂的来说。
“唔,要吃辛辣的,不吃酸?”丹青那半吊子水平的文言文水平,只能听到这个地步。她咬着筷子,眼巴巴地瞧着她喜欢吃的,又瞧了瞧一些她不喜欢吃的,撇了撇嘴。
千枝微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宜食辛甘发散之品,不宜食酸收之味。多吃些辛温发散的大枣、豆豉、葱、香菜、花生等灵活搭配的食物总是有好处的。”
“哦。”丹青点头应下,重新下筷。应下了但并不妨碍她少夹许多她不爱吃的食物的动作。
初春的嫩芹菜用来包饺子那是最鲜香不过了。丹青用汤勺舀到自己的碗里,顾不及烫,又吹又是送进嘴,烫舌了也不忍吐出来,直呵气用手扇风以便让饺子降温。
“慢些吃,没人跟你抢。”看着自己做的菜肴被人大快朵颐着,千枝从心里感到淡淡的幸福。
说起没人抢,今年还真没人跟她抢菜吃,有些不习惯。丹青等嘴里的饺子送到肚子里面,又不舍的看了一眼芹菜饺子还有椿芽滑肉片、摊鸡蛋的,放下筷问道:“拂云呢?”
“现在才想起观主啊,还算你有良心,看见吃的没忘了人。”千枝打趣道,“今日镇上的老将军夫人来拜访观主,因此观主便让我先来了,约摸是事忙,他吩咐着让你咬春后,自己再练一会贴子,然后到揽月阁去找他一同用饭。”
丹青从镂花窗棂往外看去,满目芳菲背后是水墨般的山。知味观随山势而建,观内受人朝拜的三清四御南辰北斗的宫殿等建筑都在前山,离镇子距离相当近,不过是半个时辰的路程。而除了安排值夜的道士得就近宿在三清殿不远的平房里,知味观一众居住的地方便在从老君宫后的百步梯而上到达后山。墨艺院就在前山和后山之间的半山腰上,地势平坦,近邻有好几个院落可以互相照应着,有镇里或是不辞千里的官宦贵人家送来的磨练厨艺的厨娘居住的五味院,也有千枝等女道居住的幽兰院。
至于千枝所说的揽月阁,那便建在后山的山顶上,是知味观的藏书阁,也是观星赏月的好去处。六年前,丹青就被人带到那交给拂云收养。
值得一说的是,知味观里所有的道士都是属于纯阳宫天师道,天师道可以结婚吃荤,不蓄胡须,发式同俗人相同,不穿道装的时候,旁人看不出那是个道士。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连我做的菜都不吃了。”见丹青怔怔地看向远处隐约可见的揽月阁飞檐一角,千枝说道。
“没……”丹青回过神来,心里还想着当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多姿多彩的世界,难免有些唏嘘,等她完全回神看向那桌子菜,发现上面已经没了热气,看样子要是再不吃,便连余温也没了。“啊!我的菜凉了!”
“我去给你温一下。”千枝带走的是水饺,幸好七八样里还有四五样是冷菜,倒也能边等便吃。
择出嫩头的马兰头撒上一小勺麻油,鲜绿的菜末里点缀着碎玉似的香干末,看着舒心,闻着馋嘴。吃进嘴里的麻油的香气充盈满口腔,凉拌马兰头的味儿格外爽口。此外,椿芽滑肉片也是丹青在春季里爱吃的一道菜,清淡的细长条肉片,铺展成小百合的花瓣,中间探出的红绿“花蕊”,红的是胡萝卜,绿的是椿芽,柳绿清香氤氲,带着淡淡药香的菜叶让味蕾慢慢舒展开来。
对于丹青来说,咬了春,又是新的一年的开始。
“桃花酿自个闲的时候温来饮,不能多喝,每次只能饮一小杯,这桃花酿的后劲大着,你自己要想着自己的身体,别等明儿着冷头疼发热才来后悔。切莫贪杯,学你师父那样。”千枝带着热气腾腾的水饺,吩咐道。
丹青继续点头应下。以前她是均酒不沾,谁料来这以后,拂云那个不会照料孩子的,隔三差五就用筷子沾了些酒劲不大的酒液喂她喝醉入眠,有些度数低的,又是用果子酿制的,丹青一时尝不出觉得还挺好喝的,拂云就多喂几滴,到第二天后劲发作头疼发烧才知道拂云喂了酒。有时换了入口辛辣的白酒,就立马扭动身体放声大哭,久而久之,当丹青睡不着吵着拂云,拂云千枝又哄不了时候,拂云就用果酒让丹青入眠,也就养成了现在隔三差五就馋着千枝的果子酿的性子。
送走了千枝,丹青练了一会字就搁下笔前去揽月阁。
门关上,屋里寂静一片。而后,嘎吱一声门被推开,“好香的酒酿啊,幸好这屋里的主人出去了呵。”此时不过申时,外面天气晴朗,太阳还没打算早早下山,那个穿轻红色衣衫的人带着一阵香风走进了丹青的居室。
作者:
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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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1:46
画影现 第三章 星暗
太阳渐渐西沉,消失在山的那头后,夜幕悄无声息地包抄了整个天空。
和拂云一块用了餐,身边的小道童收拾好桌子关门离去,拂云用帕子拭了拭嘴,像是不经意地说道:“丹青今年也就七岁了,日子过的真快,转眼间就过了护佑之年了。”
护佑之年?那是什么,这个世界的文化和她以前的世界基本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这的朝代历史她却一点都没有听闻过。丹青抬起头,不解地看向拂云。
“来,师父带你去看星星。”放下帕子,拂云笑了一脸精明讨好的狐狸样,走过来牵过丹青的小手,一触那指尖的冰冷,脸色稍微沉了下来,又是心疼又是呵斥道:“怎么手还是这么冷,衣服居然穿的这么少,想着明儿师父我给你灌苦药吗?”
没等丹青说话,拂云就松开丹青的小手,绕过苏绣潇湘夜雨图屏风,打开衣柜从中取出一件相当喜庆的连帽小红袄,帽檐、袖口用雪白柔软的兔毛缝边甚是暖和,给丹青穿上后又把丹青拉到房里的特地给丹青设的梳妆台坐下,解开扎辫子的花绳,用桃木梳子梳理好她的头发。
丹青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很想装作一脸平静,奈何看到的是自己一脸纠结。
“怎么,不喜欢师父给你梳头?”话是如此说,但拂云的手却是没有停下来,额旁梳成两个小髻有一个基本成形了。丹青摇头,“别动,扯到头发别喊疼,而且弄乱了我又得重新来。”拂云摆正好丹青的脑袋。
拂云挽发的手艺不大好,有时看见自己的头发便突发奇想给她扎个朝天髻什么的,有千枝在场时自然自己是坐着发呆,没她在场……说真的,头皮又疼了。
“拂云,疼。”丹青皱起眉,奶声奶气地说道。
“嗯……”拂云像是不在意的点头应着,但力度是缓和了下来。
等到拂云给她额旁梳成两个小鬟并用系着几个小铃铛的红绳系好,梳理好稀疏的刘海,双丫髻算是成形了,但也过了个时辰有余了。往外看夜空,高远辽阔。此时星辰漫天,宛如一颗颗大小不一洒落在深蓝的夜光绸上的珍珠,盈盈闪烁,骤明骤暗。
拂云领着一身新装的丹青来到露台,指给丹青看,“那里便是北斗七星了。你来说说看,它的斗柄指向那?”
丹青顺着拂云的手指看过去,在丹青的眼中,那里只是一堆星星,分布不均,好多好多的一闪一闪亮晶晶。
“找不到。”看了许久,仍旧没有找到能连成一个斗柄的北斗七星。
“是我急于求成,星图你还没有怎么看便让你从中找出北斗七星。你在这个范围仔细找找,看这几颗是不是在这范围里的星星是最明亮的?来先找出最为明亮的几个星星,然后试试看你用一条线把它们连起来,看像什么?”拂云略带歉意,但还是让丹青去顺着他的思路去观察北斗七星。
好歹被拂云养了六年他的意思丹青还是懂的,今天的看星星课程不完成不能走。想到这,丹青便静下心,从拂云给她画的小圈范围找最亮的星星。不是说北斗七星都是最明亮的,起码在它的范围里,还没有多少星星比它们还要夺目吧,怎么……
丹青想了想,说。“那几颗像柄的,不亮。”
“嗯,能找到了,那七颗连起来像个斗柄的,便是北斗七星,我们知味观里供奉着北斗真君,就管着这七颗星星所代表的星君。”拂云给丹青介绍着,转瞬似乎想起丹青的话,抬头看向那北斗,喃喃道:“戌时的七星指向艮……”
丹青取出让千枝缝的挎肩布包里的小八卦罗盘赶紧找艮,因为到现在她还没有弄明白方位名词等等等。戌时是晚上七点到九点,而艮是东北。她又抬头看向拂云,似乎他发现了什么不对?“拂云,难道我找错了吗,那不是北斗七星?”
拂云眼神从星空收了回来,看向丹青,丹青正好对上拂云眼底的深邃,如无尽漩涡,有种被卷入便脱离不了的感觉,不由自主地怔住了。拂云敛去眼下的深沉,没忘安抚好看上去被吓住的丹青,俯下身抚摸丹青的脑袋,柔声说:“那就是北斗七星,丹青找的不错。”
“那……那……”丹青似乎找不到自己的话,紧紧地撰著衣角。
拂云轻轻一拍丹青的头,打趣道:“傻孩子。”
“你才傻孩子,你才是!”丹青一听这话就炸毛了。
“好说,那几颗星星的名字叫什么名字,答对了有奖。”
“……”丹青垮下脸幽幽看向拂云,“最后是破军瑶光,然后还有天枢玉衡的,好了已经有几颗了,奖励。”丹青摊开手找拂云要奖励。
“奖励就是——”拂云心情很好地卖关子,瞧着丹青那期待奖励的眼神,“你不是傻孩子了。”
尼玛!丹青在心里爆粗。
心情更加愉悦的拂云看着丹青那黑得像锅底的脸,拍拍丹青的头,“今天就这样,夜深了到旁边的房间睡去吧,从明天开始背星图。”
“……”
丹青离开以后,脸带笑意的拂云敛起笑容,再次抬头看向北斗星辰,“这是怎么回事……”
星辰闪烁,最为夺目的北斗七星此时却是黯淡,特别是最末的,名为瑶光的星星。
“七杀、瑶光……就差贪狼了,要是形成‘杀破狼’之局,天下也该动荡了。”负手而立,一如他当年雪夜等待那个人,只是现在眉宇间多了一抹忧愁。
第二天鸡鸣时分,丹青揉揉自己因还困着还没能完全睁开的眼睛,迷糊打量着充满陌生气息的房间。对了,昨天她看星星看久,拂云让她留宿揽月阁。
下了楼,千枝已经守在楼下手里捧着一轴卷子,丹青盯了她手里那幅星图卷轴,像极了上一辈她刷了半年都没刷出来的挂件画卷。命啊人品啊,从来就不站在她这一边。
星图画卷比她现在的身高短一些,千枝把它绑在丹青背上。上辈子没刷到,这辈子就出了个要背的星图,我去,好重!
满肚腹诽,她们回到墨艺院。推开房门,一屋子酒味让丹青愣了愣,等她的视线锁定在桌上千枝送她的桃花酿的时候,最后一滴酒液从壶嘴坠落,没入地里,留下一圈水迹。
“我去,谁动了我的桃花酿!”声音之大,惊起一林休憩的鸟。
用不了多久,邻近几个院的人都知道小丹青没了一壶桃花酿,纷纷来人安抚丹青失落的心情,一时间墨艺院热闹至极,他们给丹青承诺送好玩的物事,又见丹青眉目间稍舒展,知她心情好了稍许,便向千枝点头后离去,小院又安静下来,剩下仍站在屋外的丹青和千枝两人。
“千枝,桃花酿没了。”丹青扯了扯千枝的裙角,黑溜溜的眼睛里尽是委屈的目光,合着倒弯的淡眉,煞是令人心疼。“一回来就没,我都没动过。”
“许是招耗子了。”千枝走进屋子,支起窗户,让空气流动,一屋子的酒味消散送入院里桃香阵阵。要是月夜,合着这阵香风,花前月下,甘醇一杯,即使要练字,不失一件雅事。“今年的桃花比往年更灿烂了些,我再给你送桃花酿便是了,勿恼。”
“嗯。”丹青脸色稍霁,嘴上应道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把小贼就揪出来。
桃花酿的香气很淡而且酒味也很淡,她是见过千枝酿做桃花酿的。加入的桃花分量很少,起的左右也就是那若有若无的香味,而千枝给丹青做的又是度数极低,即便让丹青一下子喝光,也不过微醺而已,这样的酒,又怎么能在过后挥发留下整屋子的酒味。
千枝让人再送来一壶桃花酿。侍女穿过林中石径,沾了些花瓣,罗裙轻摆,垂下的腰带轻纱飘飘。
“桃花酿啊桃花酿。”暗中有双眼睛瞧着侍女携带的食盒,似乎能穿透它看见里面的东西。那双眼睛波光潋滟,微醺迷离,风情万千,如果现在有人看见这双眼睛,便情不自禁地摆在那人的脚下,无论那人是男或是女。
入夜。门闩被移开,挪到一旁,门无声无息的推开。就着月上中天的光,一只小巧的脚跨过门槛。屋里陈设简单,正对门的圆桌是丹青用餐待人的小厅,左侧国色天香牡丹画屏后是她的起居地。
桃花酿的味怎么没有了。来人疑惑,难道被这屋的小丫头给饮了?啧,真是浪费。
锃,金石碰撞迸发的火星引起了不速之客的注意。“谁!”
作者:
Queen
时间:
2013-11-20 21:46
画影现 第四章 灼华
点了灯,屋里便亮堂起来。这种灯是拂云的师门专门提供,点燃灯芯,仅仅一盏,就能像白天的光线照进屋子那样亮堂。丹青收起火石,“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长得人模人样的,干得却是偷鸡摸狗的事。”说完才正眼看偷喝她桃花酿的人。
人模人样,这个词丹青是看扁了他。眼前这个面若芙蓉,生了一双魅人心智的桃花眼,右眼角的泪痣更是将他的桃花眼魅衬托到了极致,丹青只看他一眼的桃花眼和泪痣,心底出现的第一个词,楚楚可怜。幸亏她是说话再看人,不然她也不能像刚才那样淡定冷静。再看他的衣衫,说不出名字的面料,但是能感觉质感极好,轻薄透风,轻红、桃红、绯色的颜色依衣服的层数变化,少说也穿着三件衣裳,可也能从外衣衣袖看到他左臂的金色臂环,清晰可见臂环上镶嵌着宝蓝色的宝石。衣衫……也算整齐,除了不穿内衫胸前坦荡荡地向丹青表明他的性别。
衣衫、饰品,起码说明这个人家境不错,不是为了几纹银便起杀机的穷凶极恶之徒。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能悄悄的放回去。看来,一时冲动的埋伏决定后面对的结果不是最糟糕的。
“看够了吗?”桃花眼牵起嘴角,似笑非笑,捋顺衣裳坐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瞧着丹青。“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看到我的眼睛而没有臣服听命于我的人。”
“然后呢。”表面看,丹青很冷静,冷静得不像小孩子。可实际上,她是没有回过神,自觉选了自动回复的神回复——神回复,谁用谁知道。
她是没有被那双桃花眼迷惑,但不代表没有被他这个人的容貌晃花了眼。拂云的相貌可比眼前这个人生的要好看多了。只是两人的气质天南地北,拂云离仙风道骨还差一点,但禁欲二字可与他是相当匹配。禁欲道长看久了,突然冒出个散发荷尔蒙的妖秀,尤其是那双只一眼便让人绝不会忘的桃花眼,丹青自然看花了眼。当然,她还是坚定地萌道长,不然当初就不会建了个道长号天天对着发呆。
“然后?呵,小丫头,你可真够大胆的,居然敢守在这,不怕我不来么;点了灯,就不怕我杀人灭口吗?”
这句话后,丹青才敛起精神,专注于和他对话,而不去看那双眼睛,太有精神攻击力了。“我守在这,我乐意。至于点灯,因为你是偷酒,而不是动我屋里的财物。”
回来以后,千枝和她一起检查了墨艺院里里外外,丹青梳妆台里用锦囊装着的零花钱还在,邻近的几个院子也没有遭贼的迹象,千枝猜想是招耗子打翻了酒,教育了丹青一番,又让她好好打扫收拾屋子一番才离去。丹青却不信,实在气不过,无论今夜还有没有小贼前来,都守他一夜,看是耗子还是贼!
“这样啊,岂不是要杀人灭口了。”
“嗯,有道理。”
放松了警惕的丹青没想到桃花眼话里的玩笑成了现实。托着腮的手毫不犹豫的掐上丹青的脖颈,压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洗凝脂、娇柔无骨的柔荑此时成了要丹青的小命的凶器!血色涨满了脸,习惯缓息的丹青胸中憋着一口气,无法呼出也无法吞下,只能由着这股气在胸腔聚成了一团,又渐渐升温,仿佛要化成一团炽热无比的火燃烧她的心田。
好难受,脑海能想的脱身的法子一个也没有。她的难受有多深,刺入桃花眼手腕的指甲就有多深,白皙皮肤、指甲深处隐隐有几丝红。果然还是自己太天真了,丹青濒临窒息,眼里姣好的面容逐渐被白光吞噬。
铛——寺院的钟声?铮——箜篌的试曲?哧——马匹的嘶鸣??d——出鞘的剑器?
依稀记得,人之将死,会听到不属于世间的声音。难道她是要死了吗?死在自己的愚蠢决定、天真的放松之下?上辈子死的不明不白,这一辈子是蠢死的。不服!丹青吃力地把眼睛睁得更大,想要在看清桃花眼的面容。“拂……云……”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用尽她口腔所剩无几的空气。
“好大的怨气……咦!”桃花眼挥手收力,后退了一步,丹青软软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丹青和桃花眼之前,缓缓飘落一面衣袂,桃花眼露出光洁的手臂,外袍划开了一道横过心口的狭长裂痕,凝脂白玉的肌肤上显出一道嫣红。“桃花酿,原来你在这。”没有理会是什么东西伤害了他,原先置丹青死地的手掐住被丹青藏好的桃花酿的壶颈,像得到糖果的孩子,笑得天真烂漫,窗外的桃花仿佛感应到桃花眼的情绪,芳华尽放,在深蓝闪烁的夜幕下,染就一片粉光。
一夜桃花怒放,无人欣赏。
山间白日细雨纷扬,千枝撑着梨花白伞如往常早晨一般监督丹青习字背星图。还没进墨艺院,远远地看见一院残花零落。
细雨、纸伞、黄衣少女;林中石径、风中残花、低眉婉约。在诗人的眼中应该是一幅朦胧的画面吧。
“山下桃枝不过刚含苞,这儿已是红尘满地。”稍稍感叹山上山下花开时间的差异,千枝抬头敲响丹青的房门,着力不大,门开了,想来是屋里……屋里陈设如昨日。
千枝舒了口气,桃花酿没了,丹青总疑心是贼光顾,如今门开了屋里陈设如昨日,不是贼光顾定然是丹青忘了上锁,回头得好好教育。绕过画屏,床上无人。“今儿居然早起,真少见。”千枝说道,回身却瞥见画屏下纤细的手腕。
一大股三碗水煎剩半碗水的药味,肯定又黑又苦又浓,丹青蹙眉,然后才转醒睁开眼睛。旧被褥很暖和,有松香的香气附在其上,常年用松香熏被,年月久了洗涤也不能轻易抹去它的香气。鹅梨帐中香,观里用鹅梨香的人很多,鹅梨香又是寻常之物,然而只给她带来熟悉气息的人只有拂云的居所。
“醒了。”疏离的语调,瓷碗与调羹相碰的清脆之间流泻出那碗闻着就不想喝的中药味。丹青能感觉到,拂云现在很生气。她严肃地望着帐顶脑袋飞快的思考怎样才能让拂云消气。基三真理,从大蠢羊宫出来的道长都是有着一个清傲孤僻冷的外观和一颗闷骚而又八卦至上的心,另——纯阳多傲娇。拂云是道长,换言之,拂云有这么一颗闷骚的心和会傲娇的某刻,这样理解略奇怪但是能理解,丹青说服自己。
某刻其实就是现在。
“说吧,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听千枝说,你怀疑有贼光顾墨艺院。”
丹青缩了缩头,她可不敢告诉拂云,正因为怀疑,她夜里把桃花酿藏好,然后一个人守在角落,等着看究竟是耗子还是梁上君子。
“哼。长大了,胆子飞了。竟敢学人蹲守埋伏了,你是接受悬赏令的杀手,还是那捉老鼠的猫头鹰?那个人怎么就没掐死你。”拂云的声音越来越冷,离爆发也就那么一步。
“喂喂,好歹你也养了我六年,就这么忍心想我死吗……慢着,你怎么会知道……”丹青炸毛,咿呀反抗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内心想法被拂云知道的,气势顿时萎缩,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问道。
“哼,这几天你就留在这里,等我想明白了,你就能出来。”拂云甩袖大步流星离去,门“啪”地关上。
“别这样!”丹青跳下床,扑向门却发现门打不开了。“拂云,开门!”她用力地捶门,可是没有人回应她。完了,留在这可就抄写《南华经》思过,她可宁愿去背星图啊。
墨艺院的桃林,枝上再次含苞,星星点点。桃花树下,穿轻红色衣衫的人昂头拨弄着枝叶。林中石径缓缓走来一人,玲珑佩的铃铛坠子随步子的迈进摇晃叮铛响。
“灼华,你居住在此地也有六年了。”拂云站在桃花眼的面前,平静地说道。他知道这个人,准确地说是妖。“时光如白马过隙,转眼当年的弃婴成了知味观最招人疼爱的孩子。”灼华轻笑道,葱管玉指信手拈来一朵盛开的桃花。
“当初容你留在墨艺院是看在你一心向道的份上,如今是我看走眼了。”六年前收留丹青后不久,墨艺院外移居来一位桃花妖,那个人就是灼华。他和灼华打了三天三夜,势均力敌。拂云见他修道之心坚定,又逗得小丹青开心,至少这丫头少哭了很多,既然有用,于是让他留在此地看护着丹青。
“咳,这是桃花酿的错,只怪千枝的手艺太好了。”灼华眼睛乱瞟,粉色蔓延上双耳。“小丹青如何?我是留着力的,还望道长手下留情。”
“哼,你若晚一分收力,她便成了痴儿,这帐该如何算?”听拂云语气,像是给丹青一个教训,那孩子估摸着是得面壁思过,至于自己应该还是能留在知味观,松了一口气。“赔上一院芳菲为她酿作一院桃花酿,愿奉上枝干为她打造一柄辟邪的桃木剑,小丹青若有出嫁之日,便送上陈年女儿红。道长,你看……”
“还不足。”灼华蹙眉,“我曾听闻,人心不足蛇吞象。道长,知足方能常乐。”
“你欠她一个道歉。”“……”误解了拂云的想法,灼华向拂云拱手说:“倒是我不对了,谢谢道长指点。”
“好自为之,但愿你们能好好相处。否则,紫霄宫炼丹炉的业火等着你。”
作者:
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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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1:52
画影现 第五章 寻医
大年初一还没到,太平郡就已经一片喜气洋洋。进了城门,像是迈过旧年迎来新年新气象。大街张灯结彩,街头的老字号掌柜指点着店里的小伙计涂新漆、换桃符;不远处一家易主的店铺,牌匾用红布蒙着,新东主大开门,向街坊拱手道喜,说是择日开张,这几日开张大酬宾;巷子里一些手头有几个小钱又有一门手艺的人家,纷纷拿出自己的绝活,做好的用篮子挎着、用板车推着或是用扁担挑着带到市集去卖,市集上吆喝声起伏。
拄着拐杖慢步在街上的老人,挎着篮子和菜贩讨价还价的妇人,三五成群嬉戏打闹的稚儿咿呀学唱着不知从市井哪里听来的歌谣……他们的脸上无一不洋溢着对新年的来临的喜悦。太平郡的学堂靠近市集的大街上,教书先生负手拿着戒尺,边念着千字文边来往巡在学童之间。外面的吆喝声唱的像交响乐一般,你起我伏,这回是卖龙须糖的敲着铁块叮叮当当,那边卖橄榄的吹唢呐,卖啥子的谁家拍木板打节奏来着。学童摇晃着脑袋跟着先生念道,至于有没有记住,竖起的小耳朵、偶尔让眼神飞一会的走神,大概就能回答这问题了。
教书先生痛心疾首:想要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还有待加强啊!
与街上热闹的气氛相比,将军府里一片愁云惨雾,丝毫没有要过年的感觉。将军夫人生孩子的时候血崩而死,将军爱妻深切没有续弦,把孩子交给颐养天年的老将军夫妇,便继续镇守边关。老将军夫妇把这孩子当掌上明珠那样疼爱,孩子也没负老将军和他远在天边的爹的厚望,自小聪辩。可最近不知怎么的被噩梦缠绕,愣是把人折腾得日渐消瘦,精神越发变差,老将军夫妇请了无数好的大夫都无法医治,看着孙子眼底日益深沉的乌晕,心疼得寝食难安,整个府里哪里还有办年货过年的心思。
“碧莲。”鹅黄衣衫的侍女端着托盘,青花红鱼水藻纹碗盛着养气安神的养心粥。“厨子让我送来粥,说是让少爷补血,味道清淡,粥又熬得绵软,你给少爷带去。”
唤为碧莲的侍女接过并苦笑道,“好,我去哄哄少爷,都几天了,不但不敢睡而且连食欲也没有了。”
“要这样下去,老太爷和老夫人的身体也吃不消的。年关将至,过了大年初一,舅老爷等等都要上门拜访的,府里眼下可连年货都没采办。”侍女颇为担忧。
“是啊,不过眼下少爷都成这样了,可老爷……”
“嘘!”侍女连忙捂住碧莲的嘴,“将军为国为家。你别说了要是让管事娘子听去抽你几十耳光,让你十天半月说不出话来。”
想到管事娘子那手劲,一耳光都能把脸给打肿,更别说是几十耳光,十天半月说不出话来还算轻,万一聋了……碧莲噤声,畏惧地看了看四周,幸好除了她和同为一等丫鬟的红莲以外,还没人路过。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给少爷送粥去了。”
“呀,都这时候了,该回去了。”红莲转身正要回房,远处传来管事娘子喊她的声音,红莲迎上去,却被一脸凶神恶煞的管事娘子吓着。
“快找人,孤生公子不见了!”管事娘子蹙眉,眉宇间流露出不满和烦躁。“近年关,府里诸事繁琐。孤生公子好好待着房间就是最大的帮忙,谁知现在人不见,尽添乱!”
红莲微笑道,“莫急,孤生公子不过韶年,活泼好动的年纪是坐不住的了,想来是在府里四处走走,让其他人多注意一下便是了。”
管事娘子咬牙切齿地说道:“要是真在府里才好,可是后门的小厮说他们换班时候发现老树边上有把梯子,梯子搭在围墙下,老树挡住视线,孤生公子又是这会儿不见的,万一要真让他溜出府,少爷和老夫人问起来,我要如何交代!”
红莲思忖,“听柳儿和莺儿说起公子好像对杂技很感兴趣,公子溜出府大概是看杂技去了。我借采办年货之名去市集找公子,让柳儿呆在房里等公子回来,其他人继续留意,别大张旗鼓了,老夫人已经为了少爷心力憔悴,莫不能再惊动她。”
管事娘子点头,“这个自然。府里有我看着,我再拨几个机灵的小厮随你去找,你且快去找公子。”
红莲告辞,别的院的丫头来找管事娘子,管事娘子又得去应付来人,心里对失踪的孤生公子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百草堂的学徒抓了好几贴药了,发现门口那个六七岁孩子还扶着门怯生生的往里张望。学徒想起师父出门前交代的话,临近年关,小偷都想着要过个好年,要谨慎留意奇怪的人。想着,又看向这个孩子,该不会这么小的孩子也……真是世风日下。
“喂,你干嘛?要看病还是要抓药,坐堂大夫不在要找人看病就找别家去,这里只能抓药。”学徒大嗓门吼了一声,小孩颤了颤,还是没有进药铺。
“请问,除了安神汤能治疗作噩梦,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噩梦?那是梦魇吧。”学徒啧了一声,“喝药是没有办法的,求神拜佛去吧。”他挥挥手打法他,既然这个小子不是来买药,赶紧让他走,一个活人挡着门口挡生意。
“求神……拜佛……?”小孩低声重复,又抬起眼亮晶晶地问,“真的有用吗?”
学徒翻了一白眼,抬起手指着一个方向。“你就往那边走,那里有间知味观,真、的、很、灵、验!快走快走,别挡着我们做生意。”
“好,谢谢。”小孩回以一个甜甜的笑容,就往学徒所指的方向跑去,跑出去的时候差点撞到拎着药箱走进药铺的人。“不好意思。”
“这个臭小子。”学徒笑骂了一声,看见走进门的人。“老师,你回来了。”
“嗯……”大夫应下,“刚才那孩子有点眼熟。”
“嘿,每个六七岁的孩子在您眼里长得都差不多。”学徒笑道。
“臭小子,我吩咐抓的安神汤你抓好了没有?”学徒把放在一旁的药递给大夫,“最近就这么这么多人失眠?刚才那小子也是问安神汤……”学徒挠挠后脑勺嘀咕。“嘀咕什么,带上药箱去将军府了。”大夫呵斥道。“好好。”
春寒陡峭,但将军府花园里的花草在花匠的精心照料下展现盎然春意。肤色病态苍白的严凌余赤脚走在鹅卵石径上。如今八九岁的他小脸瘦削,苍白不见一丝血色的脸上更加衬托出他眼底一大圈乌云,深沉厚重;八九岁的孩子眼睛里永远都是神采奕奕,骨溜溜如深海里发散幽光的黑珍珠,可是他的眼里只有无尽的疲惫,很多天被梦魇缠绕,没有一天能睡安稳觉,他紧紧抿着唇,唇线绷着直直的。河底摸来的大鹅卵石铺就的石径,密密麻麻的凸起,踩在上面冰凉又有很多石块硌着脚,对于小孩而言第一次踩上去的感觉糟透了。颤巍巍地走过去,并没有离开那条硌脚的鹅卵石径,严凌余始终谨记着大夫的建议,有时走走鹅卵石径有助于活血,也有助于睡眠。
“少爷,少爷。”侍女的声音从远及近地呼唤着。严凌余停下脚步,回头等着那抹青色身影向他跑来。
“有事?”
“少爷。”碧莲平下呼吸,“这里风大容易着凉,先回房吧。厨房送来了养心粥,趁热吃。”
严凌余摇摇头,“我不太饿,在这里散散步,等会再说吧。”
碧莲无奈,只得跟在严凌余身后。
严凌余又走了一会,突然想起一人,问道:“冉孤生呢?”
碧莲一惊,想着方才管事娘子过来说孤生公子不见踪影,吩咐她有空也留意一下那个不省心的公子或许是躲到哪个旮旯。
“孤生公子他……”碧莲眼睛乱瞟,寻找借口。“他……”
严凌余皱眉,“他怎么了?”碧莲想了想,低下头不敢看严凌余的眼睛道:“孤生公子方才爬树被我和管事娘子发现,管事娘子训了他一顿,公子看我也在,便央我不要告诉少爷您。”
严凌余摇摇头,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又走了一小段路,碧莲看了看天色,出声提醒道:“少爷,百草堂的大夫大概到了,回房吧。”
吃了这么多药都不见有效,大夫又有何用?严凌余停步。碧莲见自家少爷没有像以往那样立刻回去见大夫,随着梦魇缠绕的日子增多,健康越发不似以前,随着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少爷的性情也有所变化,她大概也揣摩到严凌余的想法,小心翼翼地说道:“奴婢听闻,百草堂的曲大夫针灸一绝。奴婢想……即使治标不治本,少爷能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也是好事。少爷您看……”
“回吧。”虽然不大认同婢女的说法,心里却隐隐盼望着如碧莲所说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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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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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1:52
画影现 第六章 问药
“放我出去……”不知第几回,丹青一到抄写《南华经》的拖延症发作,就跑到门口佯装有气无力地拍门呼喊,但愿哪个富有同情心的师兄师姐路过能顺手救她于水火之中。
如她所愿,有个身影出现在门边。“嗯……放了你,观主师叔就责怪我;不放了你,听你可怜兮兮的,我又不忍心,小师妹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门口糊的明纸映着一个人的侧影,听他语气里的笑意,丹青翻了一白眼,师兄无聊找乐子,找到她头上来,哼,恕不奉陪。
丹青傲娇地回到书桌旁,研了一下墨,紫毫蘸了些许墨汁,提笔将书……她往外瞧了瞧,侧影没动。哼,真是无趣。
“小师妹?小师妹你还在吗”外面的人听丹青没动静,又试探地敲了两下门。
“不在!”丹青吼道。
“这样啊。”外面的人沉吟一番,“可我好像听到里面有声音,小师妹又不在……难道说,小师妹被妖怪给吃了吗?”好像受刺激一样,那人突然大喊:“妖孽受死吧!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个火球穿过门直奔丹青!
这,这是什么?丹青瞬间看傻了眼,这是幻术,一定是某个师兄玩的把戏吧!似乎应丹青心里所想,火球冲到丹青面前却停了下来漂浮着,如果火球有双眼睛,它大概是和丹青凝视着,好奇地打量着丹青。火球的光不像正午的太阳光芒刺眼,丹青可以直视,两者的距离很近,接连的热浪迎面扑来。
“哎呀,小真火有着斩妖除魔的志向,碰到妖魔鬼怪手下绝不留情,怎么现在就没反应呢?”外面师兄疑惑的声音传来。丹青翻了一白眼,她是人又不是妖魔鬼怪。“难道,小师妹还活着?大概是这样了,好你个小师妹,居然敢蒙骗师兄,小真火,咱们教训教训小师妹可好?”
漂浮的火球上下跳动一番,飞快的绕着丹青转了一周,而后撞了上去。“嗷!好烫!”突然间被烫了一下,丹青疼得眼泪都彪出来,火燎火燎的感觉。手捂着无辜受罪的屁股,到处到地方躲。火球如影随形,丹青每当躲一个地方,就撞一下某个无辜受伤的地方。
寻常的孩子受到欺负,第一时间就是哭,稍微高级点就是哭着找大人给他们报仇或者是孩子王奋起召集一群小“打手”帮忙欺负回去。可丹青已经跟这个时期挥手说不见,迈进二次元的新世界,从此傲娇是属性。
干脆钻进拂云的被窝里,用被褥把自己卷得严严实实的,大无畏的说:“哼,有本事就烧啊,你有本事就过来啊。”
火球漂浮在半空,没有靠近拂云的床。半晌才穿过门找外面的人。丹青瞪大了眼,那可是木门啊,穿过门又没烧起来,可不可以这样理解,这个火球还能穿过床,又不会把床铺烧着而戳自己?
“小师妹啊,你好无趣啊~”外面的师兄很幽怨。“师兄想和你玩玩嘛。”
“好啊,你进来啊。”丹青说道,“要不你进来,要不你放我出去,我就和你玩。”
“这个有点困难。”师兄回答很快,“放了你,观主师叔就责怪我;不放了你,听你可怜兮兮的,我又不忍心。门闩上有师叔的禁制,我进来师叔一定会发现的。”又回到最初的话题上。
“师兄,我鄙视你。”丹青披着被褥滚下床,靠近了书桌。这个师兄想找乐子,又不会放她出去,她还是乖乖地抄《南华经》等拂云放她出去。
“哎呀,别这样嘛,师兄会很伤心的。小师妹,你要不要加入我们‘定风波协会’?加入的话,以后就不怕有空没事被观主师叔面壁思过了。”
定风波协会,那是啥玩意?“师兄好大的口气。我倒想问问了,这知味观谁是掌事人?”
“自然是观主师叔。”
“所以说啊,师兄,你的谎话下次要编就编得合理些。”
人没有再答话,丹青抬眼,门边的身影不见了。又抄了几章后,门被推开,丹青抬眼,拂云走进房间,身边还有个笑意盈盈的青衫道长,想来就是那个爱找乐子的师兄,面生得很。
拂云扫过她抄写的《南华经》,说:“这是从师门纯阳宫来的碧霄,喊师兄。”
咦,纯阳宫……“哦,碧霄师兄好。”
“好了,你不用再抄下去,碧霄说带你到处看看。”拂云挥手,这事算这么过了。
不用禁足,丹青自然是高兴,不过——“为什么是他带我到处看看,不是我带他到处看看。”
“诶嘿嘿,因为这地盘我熟啊。师叔,我带小丫头玩去了。”说完,提起丹青的衣领往外走去。“师兄好吧,让师叔给你开门出来玩。那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协会?”
“切。”
“切什么,那可是赚外快的好地方,不信?”见丹青一脸怀疑,碧霄掏出一枚铜钱,随意地抛了抛,铜钱落在摊开的手掌上,“这边,走。”
知味观香火鼎盛,善男信女举着要燃数个时辰才能燃尽的大香,或是数十支小香躲开迎面走来的人到各处殿外诚心三拜,再走到专门盛香的大鼎插进其中。今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但其中缭绕的燃香合在一块,气味呛人。
冉孤生随着人群的移动,见善男信女拜便依样画葫芦照拜,这里的泥偶像比府中的可要大多了,难道正因为如此才比较灵验?冉孤生没想明白,但是也随着人群把知味观供奉的神像都拜了一遍。“咳咳,好呛。”出了三清殿,冉孤生左右看了看,远处有棵红色的树,那里似乎没有多少烟火。
冉孤生好不容易找到个没有香火缭绕的地方,顿时觉得这里的空气真新鲜。老树枝叶覆满红色的布条,乍眼看,还以为这棵树的枝叶生来就是红的。
“这里拜神的人真多。”冉孤生喃喃自语。突然一个重物砸到脑袋,他捂住脑袋,“哎呀,好疼!”
“哎哟喂,我柑橘烂了。你这个小孩怎么呆在这里!不许愿就快走。我的柑橘啊,得换一个了。”砸到冉孤生脑袋的重物原来是一个柑橘,大嗓门的大婶拾起柑橘心疼得擦了擦表面,发现另一面被砸坏了,果汁渗出,她见冉孤生手里什么也没拿,就坐在树下,不由得说道。
“哦。”冉孤生也怕柑橘再一次光顾他的脑袋,赶紧挪开。
写上字的红布条绑上柑橘,人们捧在手中阖眼许愿,然后瞧着高高的枝桠,往上一抛……系着柑橘的红布条在空中划了个圈,落在地上,他们拾起自己的那个愿望,重新往上抛,有的人的红布条挂在枝桠上顿时高兴地手舞足蹈,心满意足地离开。
“小公子,要不要许个愿,很灵验的啊。”许愿树不远设摊的道士见冉孤生怔怔地看着许愿树下的人们,出言招呼他过来。
冉孤生左右看了看,周围好像就他最小,便朝道士跑过去。“许愿的话是不是就能不再做噩梦,每天晚上都能睡个好觉?”
“这……”道士哑口无言,没想到这孩子一上来就问这种奇怪的问题,做噩梦可能是受到环境的暗示之类,有很多种可能,许愿求一个心安,寄托一个愿望,哪能说许愿就能不再做噩梦。意识到自己在小孩的眼中有些失态,道士清咳一声。“心诚则灵。”冉孤生歪头想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说道:“我也要许愿!”
道士取来五条红布条和五个柑橘,又研好墨,摊出手说:“五文钱,谢谢。”“……”冉孤生怔怔地望着道士,道士也保持着伸手要钱的姿势。
碧霄带着丹青赶来便看到一大一小的动作定格,仿佛时间经过他们身边都放缓了脚步。丹青疑惑地看向碧霄:“这就是你所说的赚外快的地方?”
“非也非也。我们协会是接任务为世人排忧解难,事后就收那么一点,你愿意用一瞬间的痛苦换来一生的快乐吗?”碧霄两指点钱势,嘴角提起到一个夸张的角度,笑成缝的双眼间隐约闪烁着精光。
还我仙风道骨的道长。丹青不忍直视,扭头捂脸,偏偏手指疏开了缝,偷偷瞧着碧霄流露出贪财的模样,就算这幅贪财市侩的表情,还是能看入眼的嘛。
“你在干嘛?”碧霄锁定好目标,低头喊丹青过去,却发现丹青撇开头捂脸,指缝下的眼睛闪亮发光,好像夜里的狼觊觎猎物时冒出的绿光,顿时头皮发麻问道。“拨头发。”丹青放下手,“你接着说,我听着。”“那孩子家里有事,这就是一笔生意。”碧霄示意丹青,然后施施然走过去,打断了两人的对视。“小子,你家里可是有人有事?”“你怎么知道。”冉孤生猛地一回头。“我又问你,你可想你家里那人安康?”碧霄微笑道,冉孤生用力地点点头。和冉孤生对视的道士见有人打断他的生意,又是“同道中人”便想出言,碧霄伸出手指了个方向打发他去找千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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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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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1:53
画影现 第七章 戏剧
两个孩子,一个看上去不着调的青衫公子,空手而来,没有带上一丝和大夫沾上边的东西,来到将军府前说是给小少爷治病的,包管药到病除。问,若你是将军府的守门人,你会放进府里吗?显然,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
将军府对门有个茶摊,供来往的人歇脚喝茶谈谈家长里短的那点事。茶摊小,远比不上东大街那些正个八经的酒楼客栈规模,没有磨牙填饥的包子馒头,也没有伙计招呼,喝口茶需要自己斟茶倒水,临走记得搁下几枚铜钱,老板就懒洋洋地趴在其中一张布满陈年茶渍的木桌眯眼打呼噜。
“哟,这不是第三次从将军府门口抛出来的公子吗?你这是口渴了,过来一起喝杯茶?”茶摊老板不管生意也不管周围发生了何事,但在茶摊里喝茶消磨时间的闲汉路人什么的可都将对门发生的事看在眼。一身素净青衫沾满了尘土,年轻人一瘸一瘸地向茶摊走来,闲汉八卦之心作祟招呼碧霄到他身旁坐下。
光天化日之下,被两个猛汉抓手抓脚抛沙袋一般丢出去,还有路人围观,换谁也不会有好心情,也难怪碧霄铁青着脸。速度拉着冉孤生跑出攻击范围并目睹碧霄连被丢三次过程的丹青对新来的师兄有一个新层次的认识——不着调,厚脸皮,心理质素强,还有撞了南墙还不死心。
茶摊位置所剩不多,就只有那个闲汉旁边还有两个空位,碧霄占一个位置,丹青和冉孤生坐在一起。闲汉给碧霄倒了一杯茶推了过去,满眼期待地问:“你们这是……要上门寻亲吗?”
“……”碧霄嘴角微微抽动,没有搭理。
“……”丹青撇头,上门寻亲是什么,不知道!
“里面有我表哥……不用寻亲……”只有冉孤生稍稍张嘴,低声含糊地辩驳,只是除了丹青能听清他的声音,其他人都没有听见,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碧霄身上,哪里有闲心去理会一个不起眼的小儿。
碧霄不理会他们。他的默默不言,众人的理解便是默认了,于是一个家道中落,寒酸公子带着他的弟弟妹妹投奔远房亲戚,却被将军府的人嫌弃,被抛街头的故事就在小茶摊里诞生了。
见大人们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丹青把冉孤生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你刚才说里面有你表哥,你表哥是什么人?”
“严凌余就是严凌余啊,还能是什么人?”冉孤生脱口而出,寻思后又道:“唔,柳儿莺儿她们管严凌余叫少爷,应该是少爷吧。”
“那你家里谁有事啊?”丹青好奇地多问一句。冉孤生瞪大眼睛,“你不是应该知道的吗?你跟他……”手指来回指了指。
“我凭什么要知道什么啊,我糊里糊涂就被带来了。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和他不熟!”丹青回头瞧碧霄,碧霄还被七嘴八舌的街坊围住打听问话,立马撇清。
“他们不让你们进,难不成你们是在骗我?”冉孤生歪着头疑惑,目光清澈。丹青自然是知道为什么不让进,要是凭口头之言门卫就把他们来历不明的人给放进去,一定是她在做梦。
“他们也不让你进,难不成你也在骗我?”她也学冉孤生那般歪着头反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冉孤生,大漠孤烟直的‘孤’,生生不息的‘生’。那你叫什么名字?”看着冉孤生奶声奶气学书生引经据典地认真介绍自己,丹青第一反应想笑,只是忍住了,细细琢磨后不禁皱眉,即便是大漠孤烟直,那也是孤独的‘孤’啊。
“我叫丹青。”
“丹青。”丹青扭头眼前景物突然晃荡一下。原来是碧霄一手抓一个,带着她和冉孤生一溜烟地跑了。拐过几条小巷,碧霄回头看没人追赶,这才放下两人。抚顺呼吸,摇头无奈道:“我原以为说评书的人口灿莲花,街坊百姓那张嘴那即场想象的故事更是令人称奇,今儿我是长见识了。”
“幸好你没把你师门家庭住址都报上,不然拂云的脸都丢光了。”丹青凉凉地回答道。
“那是,师兄我够机灵。”碧霄煞有其事地点头,抬起手指道,“你看,这是将军府的外墙,只要翻过墙就是将军府了,大门和后门都不走,师妹我们翻墙吧。”
“师兄,你没病糊涂吧。”碧霄摇摇头,“将军府上方有人眼看不见的黑雾笼罩,黑雾淡薄,却只在将军府的一个区域活动,我想只要驱散了黑雾,那个人便会好起来……小师妹,你这是什么眼神!”
“师兄,你是在说你不是人吗?”
碧霄微微颌首,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把折扇,折扇握在手中,他觉得他笑得很谦虚。从丹青的角度看来如果换了时间和地方,如春日湖堤柳絮纷飞,君子如风也不过如此。要是碧霄不说话就更好了——“凡夫俗子当然不行,但师兄我乃是半仙,自然能看到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
冉孤生不太明白两人的互动,他只听明白将军府上方的黑雾影响着那个人的健康,也许是告诉自己,他的声音很轻:“只要把那团雾赶走,严凌余以后就能安心睡觉了吧。”
碧霄似乎听到冉孤生的话,瞧了他一眼,但又没说什么。抬眼看向高墙之内,活动手脚,“我们爬墙吧!”
丹青拉着冉孤生后退几步,坚决的摇头。“不爬,你知道墙的另一面会是什么地方吗?万一你爬过去正好被发现了,你要如何说?更何况,你带上我们两个小孩子,是打算拖累我们,还是拖累你自己?”
这番对话结束得很快,丹青原想着或许她和碧霄会有一番争论,但冉孤生说只要进了将军府,他可以带着他们和婢女家丁玩捉迷藏而不被发现。丹青抚额,这孩子是有多单纯,信任是多容易就交出去,不知道信任应该是难交出易收回吗。
丹青满肚腹诽,终究是敌不过碧霄要爬墙的坚决。她还小,小孩子总会犯错,她如此安慰着自己。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三个人平安落在将军府的高墙之内。墙后是一个花园。花园很小,一个假山、一个歇脚的亭子就组成了一个散心的花园。暖春未到,花园一片萧瑟。
翻进将军府,冉孤生第一时间拉着丹青就近躲在假山后,小孩子身体柔软,骨架还没开始长,容易躲进假山旮旯小洞等等的地方,他们所处的位置从外面看来是假山晦明的一面,假山又有枝蔓垂下,就更加不易被人察觉。
碧霄一个鹞子翻身躲到院里亭子顶上,伏在那,青色衣衫比碧绿琉璃瓦的颜色要鲜色一些。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庆幸是碧霄落荒而逃的时候,在将军府外墙左拐右拐跑过几条小巷,丹青在脑海模拟了碧霄方才逃跑的路线,似乎没有绕回到靠近将军府前门的位置,便放下心来。
“这里没人住,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我带你们过去。”冉孤生很开心,抓住丹青的手,“我带你们进来,你们一定要让严凌余乖乖的睡着。”
面对没有防心的冉孤生,丹青真不知该说什么好。望了冉孤生半晌,只好微微地点头答应。周围没有人经过,丹青就地捡了一枚小石子往亭子顶上用力丢去,小石子没有如愿丢上亭子顶,撞上支撑六角飞檐的漆朱杉木柱子就弹回地上。听见声响的碧霄往下望,丹青给他比了个手势,随冉孤生走了。
“快进来。”冉孤生满脸笑容推开房门,回头招呼丹青和碧霄,扭头看见屋里坐着的那人,满脸笑容顿时僵住了。丹青跨过房门,抬起头才看见屋里还有两个人,和冉孤生年龄相仿的少年单手握着白瓷杯子,眼睛已经往丹青和碧霄身上瞟去。眼前的正太看上去如风中残烛,一幅被病魔折腾得剩下半条命的样子,只要见过他的人油然而生出心疼。他眼底的乌青,将眼眸里的疲惫和愤怒糅合成了一片没有焦点的森然。他的脚边跪着低着头战战兢兢的侍女。
“柳儿快起来,地上凉。”冉孤生心疼自己的侍女,连忙走近想要把跪下的侍女拉起来。少年伸手拍开冉孤生的手,盯着他问道:“你去哪里了,你身后的又是谁?”
“我在外面随便走走,这两个是我刚认识的朋友。”冉孤生喏喏地说道,“你快让柳儿起来吧。”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不是已经说了吗?”冉孤生低头,手指不安地揉着衣角。就在两人僵持之际,碧霄很厚道的打断氛围,“咳咳,请允许鄙人自我介绍,鄙人碧霄,这是同门师妹丹青。不知您如何称呼?鄙人见你印堂发黑……”还没等碧霄说完,一听见印堂发黑这四个字,严凌余就知道冉孤生随便把江湖术士偷偷带进府。“来人,把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人丢出去!偷偷丢出去,别惊动爷爷奶奶他们。”严凌余刚吩咐把人丢出去后,转眼,爷爷奶奶带着他们的贵客前来。“凌余、孤生,快来见过知味观观主拂云真人,碧霄道长。”看着刚丢出府的人嬉皮笑脸地站在他面前,严凌余心情有些复杂。
作者:
Queen
时间:
2013-11-20 21:53
画影现 第八章 留宿
“严凌余,那是我朋友!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她们!”冉孤生眼睁睁地丹青不作反抗,被健壮的守卫提起衣领,像提小鸡那样抓出去,这会倒是没有一见严凌余的胆怯,梗着脖子,大声地抗议。
严凌余撇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带外人偷进将军府,是把府里的安危当儿戏,还是你觉得将军府像外面的街市,能自出自入?”
“你……”冉孤生一腔的话憋在胸中,他想说他觉得那两个人没有坏心思,他觉得他们应该可信,他想也出一份力,那么你就不用再受梦魇缠绕之苦,他想说很多很多,只是终究都没有说出来。
再说被丢出去的两人,再一次受到茶摊闲汉们目光的洗礼。“哈哈哈。”这回,没有人同情,碧霄得到的是一连串对他们两人不自量力的嘲笑。
“兄弟,你太逗了。你刚才是怎么进去将军府的?我们都没看到。唔,你的腰还好吧,男人的腰可是要好好保护啊,哈哈哈哈。”有个闲汉走近碧霄,手拍拍他的肩膀,边说边笑话道。
丹青再一次见证碧霄脸皮的厚。“多谢兄弟的关心,我的腰力如何,自然只有伴我身侧的美人方能知晓。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
两台轿子停在将军府门前,轿夫掀开帘子。青丝如瀑倾泻,拂云弯身而出,丹青和碧霄都没有注意到拂云和千枝的到来,碧霄还和闲汉侃侃而谈扯到天南海北的话题,勾肩搭背,两人说的不亦乐乎。拂云来时已经知道碧霄拐带丹青到将军府附近,为的也就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轿夫抬着轿子离开,将军府的管家得了消息出来迎接拂云,拂云没有动,他的目光停留在脸上、衣服都沾了灰尘的丹青身上,碧霄带丹青下山不过半日光景,两人就像是在大街打了个滚。看样子,碧霄还没成功进入将军府,连带让丹青受罪。
见拂云的目光注视那两人,脸色阴沉,管家一时也摸不透拂云的心思,说道:“观主可是与那两人相识?方才门人汇报说这两人打着观主的旗号,两手空空,说是能治百病。门人赶了几次,心思不改,还在此地逗留。”
拂云看了半晌,说:“丹青,带着你碧霄师兄过来。”
大街人声鼎沸,拂云的声音却在耳畔响起。丹青转过身,瞠目结舌。拂云一身便服,千枝跟在身后,手里拎着药箱,盈盈笑意看向丹青和碧霄,丹青窘迫低下头,他们来了应该不久,大概什么都没看到吧。碧霄脸皮厚的紧,或是说压根就不在乎面子,没事人一样牵着丹青的手走过去。
碧霄身高目测一米八左右,丹青又是人小腿短,被碧霄牵着走过去简直就是被拖过去,拂云的脸色又黑了些。碧霄松开握住丹青的手,拱手道:“拂云师叔。”
拂云哼了一声,没有理会碧霄,蹲下身从怀里取出一方锦帕,仔细擦拭丹青脸上的灰尘,拍去衣服上的尘土才抱起她,向管家说道:“请带路。”
于是……便有了严凌余重新见到丹青和碧霄两人的一幕。
冉孤生大喜过望,跑过去握住丹青的手,“我们又见面了。”丹青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因为缘分。”碧霄没有忍住噗嗤一笑。
老将军夫人见冉孤生与丹青一幅熟稔的模样,稍作回想,印象里没见过丹青,便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长得好生灵秀,你是怎么和孤生认识的?”
拂云上前拱手,“丹青是贫道的亲传弟子。至于认识……大概是碧霄师侄带着丹青一时贪玩溜进将军府内的时候结识的吧。是贫道的管教无方,碧霄,丹青,还不过来给老夫人老将军赔礼道歉。”
拂云果然是知道的,丹青欲哭无泪。倒不是因为溜进将军府让知味观蒙羞而感到羞愧,而是拂云来时已经知道他们的行踪,有种在佛祖掌心被注视还懵然不知的可笑。丹青很大方地承认自己的错误,碧霄也很大方地承认他的错误,但他仍然保持自己的观点。
“我见将军府上方有黑雾笼罩,黑雾范围不大,就停留在那么一块小地方,看似被人下了未可知的咒,又听闻贵府的少爷多日未沾枕,惶惶终日。于是一个时辰前光明正大登门拜访,只是被门人拦住,好奇心浓重,所以走了些歪道……当然,见到小公子后证实了我的想法。”
“按道长所言,我孙儿……”老将军目光一凛,直勾勾地瞧着碧霄。
“有我和观主师叔在,从今夜起,小公子再无失眠的困惑。只是,有些事还请老将军多费心力,我们治标不治本。”碧霄一口答应下来。老将军听自家孙儿不用受苦,放下心来再细想碧霄的话。
拂云原本就是应老将军夫人的邀请来给严凌余治病,老将军遣散房里的丫鬟,自己后退几步,给拂云和千枝上前为严凌余治病。千枝解开针包,铺开的针包上安静的躺着尺寸不一的银针,拂云让严凌余平躺在床上放松闭目,取出毫针,烧燃的艾条使针体温度升高,刺入百会、足三里、内关,又取来一指节长的艾条一节,套在针柄上,由艾条下端点燃。
冉孤生似乎看呆了,老将军夫妇不知道是过于关心唯一的孙儿还是觉得冉孤生太天然呆,反正这个房间里除了患者严凌余,还有两个活蹦乱跳的孩子。为了保证拂云施针不受干扰,丹青挡住冉孤生的视线,一手捂住冉孤生的嘴巴免得他回过神不小心惊叫,一手凑到嘴边作噤声的手势。冉孤生憨憨地点头,自觉捂住嘴巴,两个人蹑手蹑脚地溜了出房间。
严凌余居住的院子里的花园可比方才翻墙落下的院子附带的花园要大一些,花草树木被花匠精心料理,老树干秃的枝桠冒出新绿,靠近严凌余房间窗台则种有驱蚊草,院子引了一泓活水穿奇形怪状的湖石而过,养了锦鲤三两尾。
过虹桥走进假山内,冉孤生才放下捂住嘴巴的手。“呼,你怎么不捂嘴,不怕发出声音?”冉孤生深深地呼吸一口气,才发现空气如此新鲜,想起丹青开溜的时候没捂住嘴巴,难免有些不高兴。
“因为我能管好我自己的嘴不随便发出声音。”
冉孤生想了想,“说的也是。”
两人都是碧霄口中凡夫俗子,没有看见也不知道在拂云下针并灌注真气到严凌余的穴道后不久,徘徊在严凌余屋子上方的那团黑雾翻滚蠕动,随后降落到附近的花丛里,花丛的花草在黑雾翻滚中渐渐失去生命力,早春新生命的萌发就这么夭折枯萎。
灰蒙蒙看不清的黑雾,丝絮状飘渺如蛋清的内里包裹着灰色鸡蛋黄一样的东西,又像女子十月怀胎那样,内里的东西渐渐成型,等到一只黑猫吸收完黑雾走了出来,周围十尺以内花草树木无一幸免,全部枯萎。
丹青见识到冉孤生的童年乐趣,比如捞三两尾被圈养的鱼,玩了几轮,听见猫叫声。“冉孤生,你们家也养猫啊。”
“没有啊,大概是哪儿来觅食的野猫吧。”冉孤生摇头,老将军严禁严凌余和他玩物丧志,严凌余天资聪颖,很多人都赞扬过,老将军爷爷也寄予厚望;他资质平平,又寄人篱下,能不被人嫌弃已经很满足了,偶尔趁没人的时候去逗两三尾锦鲤是最大的快乐,更不用说学富贵人家养鹩哥闲来逗乐几句或是养只猫用猫尾巴草看小猫的趣态。
“我们去看看。”丹青很喜欢看猫,但不会去养猫,她的观念很简单,养自己就够了,她会像猫一样晒太阳睡懒觉……捉老鼠?那不是狗做的事么。
一只黑猫迈着步子缓缓向他们两人走来,一点也不怕生。它昂着头,仿佛是高贵的贵族。日落西山,夜幕将临,一天快要过去了。猫的瞳孔随日落发生变化,墨绿的瞳孔越发骨溜溜,夜晚的猫看起来被月光洗去戾气,光从外观便下意识认为这是一只乖巧的猫。
“啊,花草都凋谢了,王叔会被骂的。”冉孤生第一眼就看见修整好的花草枯萎了,想到负责府里照料花草的王叔会被管事娘子扣掉月银,很同情他。
“职责所在嘛,这份差事油水不多,但是应该还挺空闲的。”丹青不以为然,忙着看猫。但是黑猫想要靠近她,蹭过她的腿走到她身后时,丹青就不自觉地挪开一步,又是眼睛发光,一幅渴望的样子看着黑猫。
冉孤生不明白丹青和黑猫的互动,他们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想回去看看严凌余怎么样。“丹青,我们回去看看严凌余吧。”
“好。”丹青不舍地又看了黑猫一眼,随冉孤生走了,错过黑猫听见冉孤生喊丹青名字的时候,黑猫的瞳孔碧绿得渗人。
丹青和冉孤生回到严凌余房门前,被伺候严凌余起居的丫鬟碧莲告知,少爷已经睡下了。皆大欢喜。当夜,拂云一行人留宿在将军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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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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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1:53
画影现 第九章 隐商
夜间,丹青辗转反侧,又从床上坐了起来,茫然地看向四周。
掌心下是经过拉绒的素色床单,手感良好而且重在保暖,被子是蓬松轻柔的蚕丝被,盖上去轻柔贴身。整套被褥外观朴素得很,没有一眼看上去就赞叹好绣工的图案花纹,大概老将军重在实用不喜花哨的缘故。
又轻又暖和的床睡在上面按理应该能熟睡到天亮,既不用担心夜寒露重着凉,也不用担心第二天起床背后多了出汗,里衣多了汗渍。比起观里的硬木床可好多了,可是为什么还会睡不着?
千枝在另一侧屏风后的贵妃榻歇下。她向来浅眠,丹青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她睁开双眼,目光清明那里是一个曾经睡着的人。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千枝,我吵醒你了么?”丹青问道。“我坐一会,你继续睡吧,打扰你休息了不好意思。”丹青说完,屏风那测的千枝低声道不碍事。
又一会,只听见?的声音从屏风那侧传来,过后停顿了下,紧接着是火石碰撞的声音,千枝曼妙的身影映在屏风上。影子移出屏风,千枝披着外衣端着一盏油灯绕过屏风来到丹青面前,放好了灯,坐到丹青身边搂过她,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丹青的脊背,“我陪着你,你睡了我再去睡。”
“嗯……”丹青阖上眼睛偎依在千枝的怀里,“千枝,要不我今晚将就些你和我一起睡?”
千枝失笑道:“我才不要和你睡,你一个人就把被子卷走,裹得像蚕宝宝那般,一点都不留给别人。”
“哼唧。”丹青努努嘴,咕哝一声,窝在千枝怀里不知道为何觉得很安心,睡意袭上,朝温暖柔暖的地方蹭蹭,便睡过去了。
千枝没有介怀丹青吃她豆腐的行为,为她掖好蚕丝被时,窗外有黑影掠过,千枝手一顿,若无其事来到窗前,纤细的两指夹着一道朱砂描画的符咒贴在雕花窗棂,喃喃自语边回到贵妃榻歇下:“暂先这样,过了明天就能回观了。”
夜深人静,打更的守卫尽责地巡逻和报时,路经小少爷居住的院子时,有阵阴寒呼啸而过,脖颈汗毛竖立,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地回头瞧,背后是寂静的花园和他提着灯笼长长的影子。守卫缩了缩脖子,自言自语道乍暖还寒的贼老天,也不懂得提前说一声,害的他衣服穿少几件,白挨冷。
守卫走后,那阵阴寒穿过院里的树木,新绿的枝桠内失去生命力,风一吹枝桠脱落在地,一只黑猫踩在枝桠上,清脆的断裂声在院里突兀的响起,喵一声,纵身一跃,落到对面亭子的琉璃瓦上,诡谲的瞳仁里翻滚着一只正常的猫不会有的情绪。
尾巴一甩,朝将军府一隅奔去,那个方向是冉孤生居住的地方。
一夜好梦。天蒙蒙亮,丹青就被千枝给叫了起床,丫鬟们已经端来洗漱用具,没差请丹青她们和主人家一起用餐。
温热的毛巾覆在脸上,擦拭一番,丹青腹诽着这将军府的作息时间真健康。洗漱好了,千枝就给丹青梳顺了头发,给她戴上蓝色的发带固定好。丫鬟又来一趟,请她们前去正厅用餐。
只隔了一夜没见,丹青发现严凌余的气色比昨天所见的要好些,主要是眼底的乌青较第一眼看到的要淡一些。老将军夫人见自家孙儿气色是比昨天要好,习惯地提起睡眠,严凌余这才露出属于孩子该有的笑容。不用多说,一夜好梦。
老夫人感到欣慰,岁月在脸容刻画下的痕迹上有浊泪滚动,她掏出帕子连连抹眼角,嘴角弯弯。老将军严肃脸也有些松动,吩咐严凌余练武时间增加一个时辰。
拂云见严凌余的气色确实好些,转而向老将军夫妇提到严凌余的病情和注意事项。
大人有大人要做的事,小孩子嘛,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丹青如此想到,没有仔细听拂云说了些什么,眼睛只忙着等早餐。
千枝的手艺好啊,可将军府好歹也是个两代将门,请的厨子应该也不赖啊。就是不知早餐吃啥,或许是香拌马兰头、雪里红炒肉松配清淡的粥类,或是油条佐粥蘸点虾子酱油,又或是些米食点心,汤圆、粢饭,血糯米饭什么的,越想丹青肚子越饿。
可惜,愿望是丰满,现实很骨感。
早餐——生肉大包配白粥。
饭后,严凌余按往时的习惯练武,加上老将军发话让他多练一个时辰,一个早上也就这样过去,老夫人担心会丹青闷着,就让冉孤生带着她到处走走。
“你不喜欢吃肉包?”冉孤生见严凌余脸色没以往阴沉,心情愉快下也多吃了几个肉包子,伸手拿肉包的时候看见丹青只是喝了一小碗白粥就没有再吃东西了,奇怪地问道。“肉包很好吃啊,肉很新鲜没有奇怪的味道,里面还有肉汁呢。”
“嗯,可是我不喜欢吃肉包。”
“哦。”分享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应,冉孤生兴奋的情绪衰弱下来。“下次我请你吃肉包。”丹青想了想,补充一句。少年又精神起来,发亮的眼睛突然让丹青觉得,好像有一只金毛在她面前欢快的摇尾巴……
千枝来找丹青,交给她临时出入将军府的腰牌,托她去一趟镜花阁采买明日拂云要用的东西。丹青没有细想太多,没也想起为什么不是碧霄打杂跑腿,反而要她这个才六岁的小丫头去,不担心会被拍花子给拐走么。
丹青应下,回头看冉孤生。冉孤生挥手,眼底的不舍难掩,“我去和严凌余练武。”
丹青本想带上冉孤生,让他到镜花阁开眼界,转念又想到毕竟冉孤生是将军府的人,只消看上次冉孤生溜出去回头被严凌余逮住时,严凌余黑如锅底的脸色,那可不是失眠的脸色啊。丹青挑眉,打消了这个念头。
甩着腰牌的红绳,丹青一蹦一跳侧门离开将军府。
镜花阁是知味观挂名产业,但又不属于知味观。拂云说,镜花阁四海知名,但是得此机缘能进去的人不多,拂云又说,镜花阁内有比云门寺藏经阁里的藏书更齐全的经录秘籍、有比纯阳宫更多稀奇古怪的丹药符?、有百草堂求而不得的仙草百花、剑谷落入江湖庙堂后失踪的神兵利器、南漪庄失传的乐章舞艺……多不胜数,因此到镜花阁买东西,成为江湖人士乃至修真人士的向往。
镜花阁如其名,水中月镜中花,曾经也有人尝试水中捞月,镜中取花以试图到镜花阁,可惜都失败了。丹青不清楚镜花阁对于那些人如同高岭之花,她只知道,镜花阁真的很、难、找。
路过数家卖面条的摊子,空气传来汤面的香味,熬着吊汤的大锅源源不断冒出袅袅的白烟,小贩动作利索,仿小二唱菜名那样,报出客人点的面,一碗接连一碗,周围摆放木桌木椅,都坐满了人,生意兴隆。丹青终究是忍不住,吃完再去找!
“店家,一碗炒肉面!”丹青人小声高,眼尖瞅得一个刚离座的客人,一溜烟地就跑到那客人的座位坐下,举起手大声说道。
“好咧。”店家头也不回,不一会儿,店家高声唱道:“炒肉面一碗。”
一个清瘦的帮工端来金边青花碗,剁碎的香菇、虾仁、瘦肉炒香作为浇头铺在熟糯细软的面条上,香浓的焖肉汤漫过面条,显得汤多面少的样子。
丹青食指大动,早上才喝了几口白粥,现在被香味引诱,顿时饥肠辘辘。
一顿风卷残云,连汤底也没有剩下。她心满意足拍拍自己的胀鼓鼓的肚皮,幸福感刷刷上升,从挎肩布包里取出六文钱。“结账。”把钱交到帮工手中,继续去寻找镜花阁的所在。
“丹青小姑娘请留步。”才刚走了几步,丹青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喊自己留步。会是谁?丹青又想了想,她经常出现因为声音辨析度不高而认错人的?迨拢?馍?艋拐娴拿挥刑幌胧鞘烊恕?p> 她继续往前走,“墨艺院的丹青小妹,请留步。”那声音说道。
真的不认识声音的主人。可惜人小腿短又有年龄差距,无论怎样都是被人追上的份。一双长腿从她身边经过,拦在她面前。丹青昂着头,发型衣服什么的看起来,看起来像极小厮,可他的气质又不像是。
“你好,我是镜花阁接引人。阁主收到观主的传信,特意让我前来接你。”
有人接引当然是最好不过,“凭证。”
两人同时取出一样东西,丹青手中的是一颗透明莹润的珠子,青年手中的是一块玉璧。取出的一瞬间,壁和玉颤动,产生共鸣,飞到半空互相缠绕。珠嵌入壁的凹位后,玉璧落入丹青手中。而从两者共鸣的那一刻,周围的空间扭曲,等到凭证安静下来,已经在一家充满淡雅熏香的店铺中。
“丹青丫头,欢迎来到镜花阁。我是镜花阁老板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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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1:53
画影现 第十章 教坊
侍女素手拨开帐帘,断月施施然地走了出来,跟丹青打招呼。一头清爽的短发,鼻梁上挂了副眼镜,嘴边翘起的职业微笑,双手收在宽袖之中交叠在腹前,一身书卷气的儒商。
侍女掀开熏炉盖子,添了些香料后,默默地退下。
“你好。”丹青向断月问好,两人无言了半晌,丹青挖空脑袋都不知道如何套近乎,前世久宅,都差点忘了该如何去和人相处。最后只好递出千枝给的采买单,速战速决。“这是千枝吩咐要买的东西。”
断月看也没看,径直吩咐道:“2号仓库打包带走。”
丹青在陌生人前不怎么多话,只是,她现在发现这个镜花阁老板有些脸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一不小心,她看着断月的脸超过五息。断月还是让人生不起反感的职业笑容,他说道:“小丫头,莫非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还是说你看上我了?”
“我觉得你很脸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丹青脱口而出。
“很多人认识我以后,都说我很脸熟,都想混个脸熟。”断月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带有一丝嘲讽。“可是我又懒出门,就守着镜花阁过日子。当然了,偶尔我也会出去买串糖葫芦、小零嘴之类的看小朋友嘴馋的样子。”
糖葫芦!这三个字在丹青脑海中无限放大,她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断月很脸熟了。“你就是那个腿长侧面耍帅拿了我糖葫芦,隔日有个萝莉带着一串糖葫芦上门道歉,她口中的师兄!”
“……”断月第一次有种“别人认出自己,不是名气而是糖葫芦”的深深挫败感。都几年前的芝麻绿豆,为什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故事发生在丹青还在包子到萝莉的过渡期。有天千枝带来山里红做冰糖葫芦,兵乓球大小的山里红被千枝细心地割开剔去核,塞入枣泥。又薄又浅的小铜锅文火熬化冰糖,穿好的葫芦串往锅里滚一圈蘸满糖液,在冰凉的青石板上用力摔一下,放凉的糖葫芦多了一块晶亮透明的大糖片,可好吃了。
丹青跟着打下手,她做的就是串山里红和蘸糖,绝不假手于千枝,以至于突然冒出一个人夺了她的糖葫芦,吃了一个后还说糖衣不匀,吃起来不脆。丹青只记得抢糖葫芦的那个人的侧面,结果第二天一个萝莉正儿八经带上一串糖葫芦说是代师兄赔礼,虽然那串糖葫芦同样是糖衣不匀,山里红酸的掉牙。但乖巧收拾烂摊子的师妹和欺负小孩子的师兄,令丹青顿时记忆深刻。
丹青盯了断月半晌,眼神颇是怨念。毕竟无奸不成商,好歹断月也是个生意人,面对各种顾客的刁难、讨价还价都有丰厚的经验。帘后有人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耳畔传来软糯的童音:“师兄,这就是因果啊。”此人,正是当年上门去给丹青赔礼的小师妹。
“那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不过是刚好印象深刻罢了。”
说话时,方才退出去的侍女从六扇屏风后走出来,手捧着一方翠竹丝帕,上面一枚朴素无华的戒指静静地躺着。“打扰公子了。清单上的东西,奴婢已经按要求收拾好,存放在这枚临时空间指环中,等到物品取出后,指环将不具有存取空间的属性。”
断月应下,示意她交给丹青。丹青看了下手中的清单,“我能核对清单和里面的东西是否一致吗?”
检查过后,双方钱货两清,交易完成。
迈出镜花阁,丹青也没想到断月会因为糖葫芦就送了她一个一次性使用的寻人道具,糖葫芦她其实也没有怎么记挂,毕竟好吃的零嘴小吃数之不尽,她又不是吃不起,就是人物事件在过渡期印象鲜明才记了下来。
镜花阁里,小师妹和丹青一样的不解。“师兄,你不像是大方的人,你有什么目的?”
断月推了推眼镜,“她是一个潜在的客户。”
镜花阁的出口在炒肉面摊的不远处,等待吃面条的人还是那么多,好几个长相鲜明的人在她离开的时候刚入座,现在还坐在位置上吃面条。丹青得出结论,镜花阁里的时间流逝缓慢于世间?
眼下时间尚早,难得就自己一人在市集上没千枝她们的陪同,这么早回去不去逛逛街,实在是有些可惜。丹青转了个方向,朝将军府相反的方向走去。
太平郡临近黄海之滨,面积小,虽及不上附近那几个繁荣兴盛的城市。托流经太平郡的一条支流的福,水路商贸带动太平郡的经济,使太平郡内百姓安居乐业,见不到一人乞讨。郡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曲艺教坊、诗画茶社一点不逊于附近的城市里面的。
街巷纵横交错,青石板上点点深绿,墙角长着不知名的小白花。
丹青不知不觉走进脂粉巷中。
若是无人,街巷曲径幽深,街巷尽处大概是酿酒的人家,因为若隐若无的酒香正从那飘溢出来。酒香迷醉了心,嗜酒的人就会随着酒香的勾引,跨入那门前悬挂着两个小灯笼的酒坊门槛,跨过另一番新天地。可惜的是,这里人声鼎沸,女儿家的胭脂味把街巷其他的味道都覆盖过去。
门前迎来送往,不光是男子,有乳娘一类的嬷嬷陪同着带上面纱的姑娘,姑娘在门前稍稍忸怩,罗扇轻掩面纱也遮不去羞红的桃花面,也跨入了南漪庄。
丹青目瞪口呆,未嫁女子光明正大迈入青楼,这刷新了她的世界观啊。半晌,她看出了门道。
脂粉街放眼看去有五户门庭,有人陪同还是挽着少女发髻尚未出嫁的女子迈入的门是一户名叫“南漪坊”,仔细查看五户高墙内的阁楼建筑,就数南漪庄的楼阁最为奢华。而别家的却是不招待女客,而且,女客在经过那几家的时候,光从还没被面纱覆盖蹙起的眉间就能判断出,厌恶或许是说过,但也绝对不喜。
怀着好奇心,丹青跟在一户小家碧玉的身后混了进去。
前庭地方很大,几乎站满了人,不乏刚走进南漪庄面对如此多的人的吓得不知所措的女儿家。南漪庄有专门安排这些女儿家去处的姑娘,见有女客进门,引领她们离开前庭,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跑来这儿了?我们南漪庄虽接待女客,可是像你这般小的,一般我们都不接待的呀。”有个接引姑娘看出丹青和小家碧玉不是一路人,在丹青想要跟上去的时候拦住了她说道。
“也就是说,特殊情况你们也是会接待的。我只是好奇,这里就你们一家是接待女客,而且这些女客看上去都是良家妇女。”
“因为南漪庄不做皮肉生意。”接引姑娘说得很露骨,她的笑容隐隐讽刺着什么。
期间传来笙歌阵阵,人群的喝彩声。
“卖笑不卖身?”
接引姑娘嘴角有些抽搐,哪家教出来的孩子,懂的真多。
“你说的也算对。太平郡繁荣,但总会有些人的生活不尽如意,如有一技之长压身,我们借她舞台,施展她的才华,换来银钱,那又何妨?能活下去就是了。”接引姑娘抱起丹青,她人长得高挑,丹青的视线越过一众人头,总算是看到舞台上有个女子尽力施展腰肢,水蓝色的水袖盈盈,如风吹时泛起的粼粼水波。
“哦。”丹青点点头。“那个跳舞的女子模样生的挺好,腰肢柔软,怎么扭都不会闪了腰。”
“……”接引姑娘不能理解丹青的脑回路。“你的眼神挺好。”
丹青摇摇头。“谢谢夸奖。我眼神很一般,只能感觉大概她是长得好看。”
舞台上一曲舞毕,掌声雷动,有钱的看客往舞台上小银梳,或是几个小钱。
“他们这么丢东西上去,那个女子又不躲,就不怕一不小心击中额头,破相了么?”丹青看着东西不要钱一般哗啦啦往水袖舞女身上落,有一小锭银子,有几颗珍珠,有琥珀玛瑙,也有珠花等等,不禁喃喃自语道。
“赏银的多少就看跳的那支舞跳得如何。不过她应该感到高兴,她的舞得到这么多人的赏识,当然,她的相貌也是必不可缺的。”
“花辞,又有女客来了,你死到哪里偷懒了!”远处有尖锐的声音在叫喊。
“好了小丫头,你也该回家了。这里目前还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等三四年后,有缘我们还能见面。”花辞放下丹青,往门口推了推,那声音又敦促了几遍,花辞才转身找人去。
丹青还不想走,她可还没有看够热闹,也没弄明白,明明是烟花之地,光顾的人不少是良家妇女,最重要的是,她们都是没出阁的闺女们。
一根用糖稀刷出来的糖葫芦递到丹青面前。丹青抬眼,递糖葫芦的是一个腼腆的书生。“这位小姑娘,我请你吃糖葫芦,你帮我送信给一个大姐姐可好?”
作者:
Queen
时间:
2013-11-20 21:53
画影现 第十一章 传情
南漪庄内院有一亩水塘,水塘引后山溪流活水,终日甘冽澄清,是以庄内女子清晨或是登台表演之前,倚垂柳画柳眉袅娜,照水镜人比花娇羞。
丹青穿过长廊,朝着女子嬉闹的方向走去。
“乐姐姐的舞跳得可真好,他日定能名动四方。”
“可不是,没看见台下的男人个个眼睛发直,像极饿狼,恨不得把乐姐姐给吃了。”
“嘻。美人儿,给爷笑一个,乖乖的伺候爷,有的是你荣华富贵。”好端端的萝莉音装的怪里怪气,食指勾起女子的下颌,咧齿笑道。
“呸,不学好的,看我怎么治你……”水塘边上笑闹成一团。
丹青沿着水塘边走了过去,一群浅绿色舞衣女子众星拱月般拥着一个水蓝色水袖长裙的女子,方才惊鸿一瞥看的不太真切,现在近看,确实是美人。
丹青上辈子、这辈子见过的美人也算多。上辈子香港小姐、澳门小姐,影视明星等等,这辈子看到的以桃花眼和千枝为代表。桃花眼美则妖,深刻的是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眸;千枝的美则如风,本身来去无声,只有事物因它有声才显出它的存在,千枝也是如此。
而这个水袖舞衣,现下还是含蓄的,会因姐妹言语的挑逗而脸红,还有一份没被世人玷污的纯真。若用花比喻,她和白梅很切合。可丹青觉得这个女子是一朵尚未含苞待放的罂粟,等到花蕾出现,妖娆艳丽关不住。罂粟经过落红才能结出饱含毒汁的果实,他日遭情伤,这个纯真的女子就会像罂粟花瓣飘零,结出恶果送与他人尝吗?
舞女又嬉闹一会,才有人发现站在一旁的小丹青。南漪庄人每个阶层的人有自己的衣料以及样式,明眼人一下便能知晓,何况丹青衣裳的缎面料子又是市面难有一见的,自然不是南漪庄内的人,就是不知是郡上哪户人家的闺女。
“小姑娘,你是迷路了么?”水袖招手示意丹青来她的身边。
“有个书生托我送信给你。”丹青递上一封折好的信,水袖还没有接过去,倒是先被周围的女子抢走,急不可耐地念了起来。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信不长,寥寥数字,和书生的落款。
水袖舞衣两颊飞红,想夺回书信又抢不过同伴。
绿衣舞裙念完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地说道:“也不过如此,穷酸书生用诗词盼得美人青睐,求一夜贪欢,天晓时分离去说他日鱼跃龙门,衣锦还乡便八人大轿抬进门,这不是骗小孩的故事么。若真高中了,可又有谁记得一个地位卑贱的舞女。花言巧语最易迷人心,妹妹,你可不要上当啊。交出的心,可就难收回了。”
水袖舞衣的手尴尬停在半空,想拿不是,不想拿也不是。
丹青听过这话,暗自耸了耸肩,心道外面的书生,不是我不帮你,只是里面的人也想保护自己,既然如此早点回去将军府找千枝要好吃才是正经。于是说:“我传信鸽的任务完成了,各位再见。”
她转身就走却被人提住衣领,“哎,你不打算跑腿回信吗?”
“看各位姐姐的样子,是要回信么?”丹青反问,本来替书生送信是看在好奇南漪庄的份上,如今溜了一小圈,南漪庄也不过如此,不太像风月之地罢了,反而像是唐时的教坊,教习音乐。
“回,当然回,不仅回,而且还得请你领路带我们去见见那个书生。”又有一个绿衣搭上丹青的肩膀,转头向她的姐妹们提议道。
“好啊好啊。”
“你们……人家公子或许是真心的呢……”水袖弱弱的说,但是没有人理会。
舞衣们找来笔墨纸砚,笑嘻嘻地让水袖写几个字回信,然后她们好去捉弄书生。
“这不好吧。”水袖为难,但是别的人都不在意,只让她写就是,水袖拗不过唯有答应,说待会也得跟去看看。
一来一回也消耗了不少时间,丹青回到前庭,舞台没有人表演,前庭的客人自然散去,剩下打扫的仆人和还在等待的书生。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书生看了回信欣喜若狂,就在南漪庄前庭来来回回地走,晃得丹青眼花。又过了一会,终于消停,问道:“那你可知道姑娘芳名?”
“我带了人过来。”丹青朝舞台方向指去,那里一群姑娘躲在垂下的纱幔后面偷笑。
轻透的纱幔挡不住舞衣们曼妙的身姿,丹青看她们又笑闹成一团,回头看了书生一眼,书生只扫了一眼,就低下头去。
丹青想走,可她又想看下去,看这些女子会怎样对待书生,真是矛盾,丹青自我嫌弃。
笑闹一团的舞衣们终于找了个绿衣出来,嘴角啜笑,纤腰盈盈不堪一握,走动随风摆柳,来到书生数步之遥停下福身,“妾身方才看了公子的诗,公子写得可真好。”
“多谢姑娘夸奖。”书生腼腆一笑,低头只瞧地上,不敢再看绿衣一眼。
“公子可是不喜欢妾身?还是妾身的模样不够好看,入不得公子的眼,所以公子情愿看青石地面的藓也不愿看妾身一眼。”绿衣撇过脸,泫然欲泣。
不得不说,又漂亮又会示弱的女子,本身就是大杀器,最易引起男人的怜惜。假如这里是种田宅斗向,接下来就是三与被三,斗争和反斗争的故事;假如这里是玄幻灵异向,接下来就是兰若寺的故事。丹青破坏气氛地腹诽。
“不是的。”像被绿衣吓到,书生后退几步,还是低头不看绿衣。
“公子不喜欢妾身,可是妾身喜欢公子呢。”绿衣面有不甘,撒娇扭动身子扑了上前,抛出最后的杀手锏。谁料,腼腆的书生躲开,让她扑了个空,她看清书生眉宇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反而整个人平静下来,像深井的水,波澜不惊。
原来按照她的猜想,书生不过想在南漪庄找个貌美如花的文雅女子,花言巧语换来一夜贪欢,或是走上求包养道路。
“多谢姑娘的厚爱,但小生不能接受,小生喜欢的是那个台上水袖翻飞的姑娘。虽然跳舞的姑娘如此多,但小生只喜欢她……”想到之前台上那个水蓝水袖,书生目光温柔,又腼腆起来。
纱幔后又是一阵骚动,舞衣们推出一人,粗使婢女打扮的姑娘踉跄几步,朝丹青三人走来,婢女左脸黑紫一大块,似是胎记。
“公子,我家小姐脸皮薄,不轻易见人。敢问公子可有回信的意思?”
声音清越,刚才好像在哪里听过。
送信时,丹青和她们打了个照面,个个都是美人胚子,要是脸上长胎记的,定能第一眼就能看见。丹青打量冒出来的婢女,过了一会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书生怔了一下,又笑了,这回风轻云淡的笑容后,耳朵红了。
“今日观姑娘的舞有所感,小生乐艺略懂一二,想谱一曲送予姑娘,待明日送来,还请姑娘笑纳。”
他的眼睛停留在婢女的脸上,眼睛晶晶亮,极为期待婢女的点头,虽然耳背散发热气,心底惴惴不安,但还是很流利地把话说完整。
“我……”婢女正想应下,却被身边的绿衣察觉不适,手肘捅一下婢女的腰眼,婢女会意,改口说道:“我替我家小姐先谢过公子了。”
“不客气不客气……敢问姑娘芳名?”
“灵犀。”
书生还想多聊几句,灵犀就被身旁的绿衣找由头扯回内院。
没戏可看,丹青打道回府,回将军府时,正好路过包子铺,新鲜出笼的肉包,白肚子圆滚滚,填满了肉馅,蒸熟的白面香味飘入丹青的鼻子,虽然她不爱吃肉包,但味道闻起来还不错,掂量掂量还是掏出几个小钱买了两个包子带给冉孤生。
管家说拂云一行人还没回来,丹青只好先去找冉孤生。
冉孤生和严凌余都在侧院,侧院是老将军习武的地方,特地僻出的空地没有多余的花草,木桩、兵器架列在墙边,还有一块地方是梅花桩。
冉孤生扎着马步,额角都是渗出的汗珠,双腿打颤,但是依然坚持没有偷懒,严凌余练的是枪,八尺木枪对小孩子而已还是武器还是不大趁手,他重复练着出枪和收回的两个动作。
丹青坐在树下看他们练了一会,感觉怀揣的包子都温了再不吃就要凉,便走上前,说:“我给你们带了包子,一人一个,吃完再练吧。”
冉孤生看了严凌余一眼,严凌余专心致志无视丹青,又看了眼丹青手中桑皮纸包裹的包子,小脸纠结,最终还是没有动,眼巴巴瞧着丹青的手中的包子。
丹青不是没有感觉到严凌余的敌意,她稍稍勾起嘴角,脚步轻快来到冉孤生身边,“嘴巴张开,啊……”
“吵死了!”严凌余停下动作,喝道。“请你离开。”
“严凌余,你是在吃醋吗?”丹青快速把一个包子塞入冉孤生的口里,瞪了他一眼,“不要浪费粮食!”
“丹青,不要以为你是客人就可以胡作非为,这里是我家。”严凌余脸色更加阴沉。“冉孤生,你过来。”
“啧,好心多给你买了个包子,不领情算了。喏,这个给你,姑娘我的零花钱请你吃包子了,不许浪费,不然你对不起被作为肉馅的那只猪,和庄稼地里农民伯伯辛苦栽种的粮食。”丹青速度把多出的包子塞到冉孤生怀里,一溜烟跑了。
“严凌余……”冉孤生拿着那只包子,低声唤道。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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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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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1:53
画影现 第十二章 异变
日落时分,将军府一家子和知味观一干人等还是同坐一张桌子用餐。饭后,千枝领走小孩子们,下人撤去碗筷残羹,端来瓜果清茶,拂云开口说道:“老将军,老夫人,明日午后贫道便回知味观,这几日小徒顽劣,有所冲撞了小公子,还请二位见谅。”
“哪里的话,丹青很乖巧,我也希望能有个像丹青这样活泼的小孙女。”老将军夫人笑道,“那我孙儿凌余。”
“待今晚和明日施针以后,小公子的症状就会消除,不用再受煎熬。”
两位老人听了点点头,拂云话音一转,“正如师侄碧霄所言,我们是治标不治本。解铃还须系铃人,倘若不揪出幕后之人,恐怕小公子日后仍是多灾多难。”
老将军转头向专心研究茶杯的碧霄拱手说道:“感谢碧霄道长的协助,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碧霄抬起头,“我等世外之人不便过多插手红尘俗世,老将军不必道谢,贫道并没有帮你什么。”
“还有一事。”拂云掐指演算又说:“这两日夜里府中或许有异变,还请您吩咐府里家眷夜里不要随意走动,我会让千枝准备符纸,务必让每一个人都携带在身上。”
傍晚时分,总管拿着一摞黄符分发下去,嘱咐这几夜除了巡逻的守卫,旁人不要轻易走动,黄符随身携带。
当夜,拂云为严凌余施针,嘱咐严凌余和陪同在侧的冉孤生不要随意乱跑后就离开了。
冉孤生前后反复翻看黄符,又挠了挠头,没看懂黄符上画得是什么。苦恼地想着,突然记起严凌余自小聪辩,时常受西席先生夸奖,说不准知道黄符画的画,兴高采烈递了过去,严凌余只瞟了一眼,“不认识。”说完,翻身面向墙壁假寐。
“……”冉孤生自讨没趣,手指在黄纸上随符文的方向游走,越看越入迷,好像有根羽毛在拨动心弦,很痒,渴望能有人给他解答。冉孤生指尖一顿,惊愕自己怎么会符文产生了兴趣,这种兴趣不是严凌余强加给他的。
冉孤生看得入神,严凌余假寐耳朵却是竖起,房间没了声响,往时冉孤生要么会厚下脸皮缠上来求解答要么是可怜兮兮的看向他。他睁开眼睛,见冉孤生睁着眼睛却像老僧入定,岿然不动,不禁皱起眉。“冉孤生。”
冉孤生指尖触摸符的线条,头一回觉得练书法或许不是件枯燥的事,指尖下的温度好暖和,仿佛有光引领方向,似乎有涓涓流水在指尖下流动,好像有生命和他相共鸣……
“冉!孤!生!”共鸣还没产生,耳鸣存在了。耳畔惊雷,吓得冉孤生往一旁跳去,眼神涣散,显得惊魂未定。等他回神,就看见严凌余剑眉紧凑,双目紧紧锁住他,他甚至在严凌余冒火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畏惧的模样。
“我叫你为什么不应?”
“我在想这道符……”冉孤生小心翼翼地回答,担心惹得严凌余不快,殊不知,严凌余见他越发谨慎回答,不爽的情绪更膨胀。
“有什么好想,不过是江湖术士胡乱画的。”严凌余想到碧霄,想到丹青,哼了一声,把爷爷奶奶折成三角的护身符纸拍到床上。
冉孤生不再作声,把符纸收到怀里,两人安安静静呆在房间。
严凌余脸色稍霁,正想说些什么,门就被拍响了。“严凌余,我来找你玩,出来玩吧,我再去叫冉孤生一起玩。”是丹青的声音。严凌余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又一次绷紧。
冉孤生眼睛一亮,思忖央求丹青找她师父解惑,正想起来给外面的人开门,严凌余拉住冉孤生的手,不让他去开门,冉孤生不解地看向他。“拂云道长说了,夜里不要随意乱走,你和丹青都把道长的话当耳边风了。”
经严凌余一说,冉孤生犹豫,而后觉得严凌余的话说得有理也就乖乖坐下,全然忘记严凌余不信拂云的道行,把他的好意丢到一边的行为。严凌余赞同地点点头,塞给他一本杂学作为鼓励,打发时间。
他屋里灯火通明就是得不到严凌余的回应,拍门声消停一会,又重新响起。“严凌余,我找你道歉行么,这么晚了,我都快冻僵,让我进去取个暖呗,或是你出来玩活动身子。”
严凌余就是不应她。外面锲而不舍拍着门,大概是严凌余打发身边的丫鬟小厮,总管又吩咐众人夜间不要随意走动,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丹青,说打扰到少爷的休息。
冉孤生坐不住,他听外面的丹青声音开始哽咽抽泣,拍门的间隔也长了些,“我……严凌余,不如开下门吧,毕竟她是客人……”
严凌余看了一眼冉孤生,架不住他的央求,松开一直抓住冉孤生的手,冉孤生欢呼了一声,跑到门边拉开门闩打开了门。
“呼,终于肯开门了么。”门外的丹青抬手抹掉眼角的眼泪,换上笑容发现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严凌余而是冉孤生,“怎么是你?”她的眼睛盯着冉孤生怀里露出半截黄纸。
“先进来,火盆烤一下好暖和身子,现在也晚了,不如明天我们再一起玩吧。”冉孤生热情地想要拉丹青进来,却被丹青一手拍开,飞快绕过冉孤生跑到严凌余面前。
空气多了一份蔷薇凝露的香气,严凌余不喜欢过于浓郁的花香,正想喝斥,抬头眼睛撞入丹青正在变换的妖娆红瞳,心底只来得及说一句不是丹青就没有意识了。严凌余整个人渐渐变得像扯线木偶,失去了灵魂。
丹青满意地轻声呵笑,声音清脆,但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毛骨悚然。
“丹青,你怎么了?”冉孤生心底觉得不对,嘴上又说不出一二,困惑地问道。
“没什么。”丹青勾起嘴角,“严凌余答应了,我们出去玩吧。”她转身,严凌余紧跟丹青走了出去,无视了冉孤生,也不曾像以前摆脸色给冉孤生。
“哦。”冉孤生挠挠头,也跟出了房间。
另一方面,,拂云和碧霄合力追击将军府上方那团诡异的黑雾,追出百余里,拂云停下,脸色略难看,“我们中了调虎离山计。”
“现下该如何?”碧霄耸了耸肩,不大介意上了敌人的当,也对留在将军府的千枝和丹青表示很放心。老将军戎马一生,现在宝刀未老,精神矍铄,又有子承父业,戍守边塞,两代气运正是上升期,有福星保佑,绝不会就此绝种。
“转向源头,传信给千枝,让她密切留意严凌余和他身边的人,对方要反击了。”说罢,先行御剑朝源头处飞去。碧霄应下,掌心多了个小巧的鸭嘴鎏金熏香炉,熏香炉升起白烟,碧霄传达拂云的话,也御剑速度追上拂云。
严凌余,冉孤生跟着丹青走了一段路,路上不见一人,起雾了。
“丹青,这么晚我们上哪去玩?”冉孤生跑快几步,扯了扯丹青的袖子。
“快了。”丹青敷衍道,而严凌余一反常态不发一言。
雾更浓,冉孤生左右瞧了下,看不清景物,隐约只有轮廓,莫名地有些心慌。
“严……严凌余。”他改捉严凌余的袖子,没有意想之中的斥责,冉孤生抬眼,才发现严凌余眼神空洞,形同傀儡。“严凌余,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我害怕。”冉孤生一阵心慌,突然间没了依靠。“丹青,严凌余很奇怪,我们回去休息,不要去玩了。”
“呵,我带严凌余走,要回去你就回去好了。”
冉孤生愕然,短短两日的记忆在脑海内回放,直觉告诉他,面前的人不是他认识的丹青。
“你是假的,不是丹青!”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冉孤生冲出去使足吃奶的劲推开“丹青”,“丹青”察觉冉孤生冲来侧过身出掌往他心口击去!冉孤生怀里的黄符突然迸出强光,冉孤生和“丹青”都连忙紧闭双眼,撇脸以免被强光夺走双目的神采,因此谁也没有发现黄符内流动流出符纸,将严凌余、冉孤生圈入圈子里,荧光星点闪烁。
感觉炽烈白光渐弱,冉孤生睁开眼时,顿时乐了,冒牌丹青铁青着脸,却闯不进来。“啧,你以为我进来,严凌余就出不去么?”冒牌丹青声音改变了,是个叔音。冒牌丹青勾勾手,严凌余便迈出步子往外走去。冉孤生脸色一变,整个人飞扑上前,把他压在地上,用扎马步的力气紧紧坐在严凌余腰上,严凌余无意识按冒牌的丹青指示往她爬去,冉孤生反捉住他两手到压在背后,绝不让他被坏人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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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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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1:54
画影现 第十三章 选择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时间回溯一个时辰,到丹青那边去。
即使是离开知味观,拂云布置的作业依然不能落下。丹青叹气,任命地铺开星图,温习之前背下的星辰方位。千枝坐在床边,手捏细针,在棚架压平的绸面穿针,偶尔才抬头看了下丹青的背影,而后又继续刺绣。
房里有个人,终究是安心。千枝又不像盯紧孩子学习的家长,一刻也不放松,没有炽热的视线落在背上,轻松的学习氛围下……丹青可耻的走神了。
冉孤生和严凌余……啧,竹马和竹马……现在才发现那句“郎骑竹马来”是多么的……喜闻乐见。古代有断袖分桃一说,可见当时这些现象不少见,诗人怎么就没有意识到这句的歧义呢。丹青正神游太虚,却听千枝清咳几声。她心虚地用眼角瞄了瞄千枝,千枝仍然在绣她的帕子,全然没注意丹青在偷瞄她。
床边当摆设的鎏金熏炉升起青烟,千枝放下绣品,捧起熏炉,闭目片刻,拾起床尾的包袱,跟丹青说了句好好复习,便出去了。
丹青又复习了一会,终究是坐不住,在房里走了几圈,茶也喝了几壶,却没见千枝回来,拂云曾吩咐过这两天晚上不能随便乱跑,然后就和碧霄一起不见人影,丹青抬手摩挲脖子,脉搏在指尖下跳动,脖子还留有一圈浅红色的指印,上次桃花眼没差掐死她,后来她晕过去发生什么事,怎样被救,拂云和千枝都不肯说。
丹青其实也意识到这个世界和她认知的古代世界有所出入,虽然还没真正亲眼所见——不能不承认,见玉、璧结合,镜花阁的空间扭曲后,说明这个世界存在术。
千枝还是没有回来,丹青也没睡意,不想太早睡觉,于是她还是把拂云的话当作耳边风,溜出房间。
和冉孤生在另一边看到的情景相仿。一打开门,就看见景物在雾的笼罩影影绰绰,没有一个人走动,也听不见夜间虫鸣,丹青皱眉,偌大的将军府处于寂静之中,着实诡谲。
又走了几步,景物变化,还是在将军府里,但是却不是几步之前的景色,丹青对自己的方向感和记忆力还是很有自信的。联想到拂云吩咐的不要出门,丹青想是闯入了传说中的迷阵么。
远处有兵器交击的声音传入耳朵。理智告诉丹青,珍爱生命,远离好奇,何况现在自己人身安不安全还不一定。感性告诉丹青,过去看一下,说不定有帮上忙的地方。玛丽苏也插进来添一把火,说不定救了美男有一见钟情有以身相许。
脑海里狠狠地复习历代炮灰酱油偷看围观武林人士对决、各种阴谋会议被发现都不得好死的下场的电视剧片段后……还是拜在玛丽苏和感性的裙下,边嘤嘤咬着小手绢边内心各种欢脱地朝声音来源地出发。
地上没有多少枯枝,冉孤生口中的花匠王叔还是个敬业的人嘛。她深呼吸,保持平常心态,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丹青向来脚步无声,一路专挑旮旯小道摸过去,眼看远远有两个模糊的身影缠斗,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太多余。若不是路上没有埋伏的暗哨,她无论专挑阴暗奇怪的地方隐藏,我明敌暗,不过是对方眼中的一场笑剧。思及如此,丹青放弃在角落躲藏的想法,还是从石径摸过去。
缠斗的两人,其中一人的衣着身影很像千枝。丹青眯眼,尽力想看清她的面容,可惜视力有限,在两人分开停顿的瞬间依稀分辨那人应该是千枝。两人打得不相上下,平地上多处有剑气留下的裂痕,随着两人的打斗而不停增加。就丹青这个毫无武术底子的妹子,唯一的感受就是两人的残影在飘来飘去。
换了个姿势坐在地上,免得待会一时腿软,惊动远处缠斗的两人。观看两人飘来飘去的时候,但请顺便检查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
挎肩布包里面装有八卦罗盘,镜花阁得来的一次性寻人道具,拂云自制黄符一张,碧霄自制黄符一张……咦,碧霄那个不着调的什么时候把这张纸塞到她包里的?她怎么就没发现。
目前貌似能用的就是拂云和碧霄的两张符,只是她也不晓得这两张符该怎么用,拂云说,要好好带在身上,能保平安;至于不着调师兄的,该不会是普通的驱蚊虫或是辟邪的吧。
又瞧了一下那边,战况不改,依然没有看出一丝门道。假如自己贸然冲出去,一张符拍到敌人身上……命中率微乎及微吧,反而还会卖了个顺水人情给对方,不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然后她的下场有多凄惨——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才不要成为那样的队友呢!
理智终于冲过玛丽苏和感性的联手封锁,把丹青拉回理智阵营。再看一眼那边战况激烈,丹青爬起来沿路返回。
回去的路又出幺蛾子,丹青黑着脸看向前方浓雾封锁,后方是打得难分高下,回去躲在一旁说不定被伤到就成了猪一样的队友,连累千枝,碧霄和拂云没回来,两人陷入困境;如果往前走,则是独自一个面对未知危险。
是要赌走进里面遇到危险后,能保住小命等人营救,还是要做猪一样的队友。丹青为难了。
其实心里面是鼓励自己往前走,但是没有旁人的鼓动,丹青仍在犹豫。“没关系的,往前走,悬崖没摔死,桃花眼也没掐死自己,证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低声替自己加油。
抿了抿嘴,就冲进浓雾中。
雾浓,完全看不到自己向哪个方向走,四周白茫茫的,仿佛在乳白色没有尽头的空间,丹青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自己。没有方向的指引,没有风的流动,也没有声音,她也不敢发出声音,她突然后悔了,宁愿去做千枝的拖油瓶。
不断四周张望,她苦笑,彻底迷失方向。也就不再挣扎,原地蹲坐下来。
似乎是上帝给她一扇窗给予她希望,也或许是个陷阱希望她自觉跳下去。在她坐下以后不久,前右侧方出现亮光。丹青盯着那亮光,嘴角抽搐,要不要过去,这真是个问题。
作者:
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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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1:54
画影现 第十四章 画影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它创造了光。
丹青坐在那,也不动,静看那束光。一个人安静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好慢,丹青不知道现在时辰如何,她在想,为什么还没有天亮,拂云和碧霄还没有赶回来,千枝又怎么样了。浓雾包裹着丹青,一束光穿进浓雾像是要指引她。
月夜的银辉比不上这白昼的亮光,它打算要指引到哪,要让我看到什么。丹青思索着,好像有一只手在推动这一切,浓雾、千枝被缠斗、下人巡卫的消失,拂云碧霄的离开,好像被计算好的,从她迈出房门的一刻,她也被算计进去。
到目前为止,没有危险催促她离开。生活一旦安逸,人们就忘记了危险在暗处一直觊觎着。丹青也不例外,虽然这浓雾是困住了她,但她没有从中感受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渐渐地防备松懈下来,身旁没有有趣的玩意供她消磨时间,睡意浓郁,慢慢地她睡过去了。
危险,这才从暗处走出来。
乳白色的浓雾开始稀薄,周围的景物有了轮廓。慢慢地,月夜的银辉穿过薄雾洒落地面,在地面的反射下,麻石打造的灯台,高墙,亭台水榭,重新上了颜色。浓雾散尽,亮光内,是被控制的严凌余和冉孤生。
“她,好像是你朋友吧。”假冒的丹青指了一指远处蜷缩在地面的丹青。冉孤生惊愕,随即沉下脸,“你骗不了我的,刚才哪里还没有人,现在突然多出一个,丹青在她房里,我才不会相信!”
假冒的丹青呵呵笑了几声,“那我就不客气了。”她往丹青走去,蹲到她身边,对待易碎物品那样轻轻抱起来,在她颈部嗅了嗅,一脸陶醉说道“这小姑娘的味道可真是好闻,皮肤嫩嫩的,吃到嘴里的口感肯定不错,我该从那里下手好,是颈侧这里?一口咬下去,热血飞溅,可是她会醒来反抗。是心这里,一手挖下去,跳动的心脏啊,取出来这个小姑娘一时半会还死不了,那就让她等死的时候看着自己的心一口一口被我吃下肚子好了。”
冉孤生想到假冒丹青的话,红润的脸色褪尽,压着严凌余的力度出现不稳,身下的严凌余感觉到冉孤生的力量有些松动,挣扎着要往假丹青爬去。来不及思索假丹青的话是真是假,他使劲压住严凌余,说:“你骗人,你是想抓走严凌余,我不会相信你的。”
“就让你看着这个小姑娘死在你面前好了。”假丹青抓紧了丹青的手臂,一口往丹青颈侧的大动脉咬去。
丹青迷糊中听到有声音来说话,像蜜蜂嗡嗡的,讨厌死了,可又很困就没有理会。手臂猛地一疼,是蜜蜂叮了她一口吗?睡眼惺忪间,她看见自己张开口咬自己……毛线!顿时吓醒,一拳挥过去。
假丹青反应也极快,一手用力握住丹青的拳头,顺势将她反手扣在背。
丹青挣扎着,手臂传来的阵阵痛楚,好像快要骨折的样子,她眉头紧锁,紧咬牙关,不开口求饶。
“哟,好孩子,能忍得下去。”假丹青笑盈盈地说,不着声息的添了一份力。
咔嚓,很清脆的,是骨头快裂的吗?丹青疼得冒汗,牙齿疼得发颤,嘴唇也颤抖着,一丝痛苦的呻吟从喉间溢了出来。“你……有本事你就现出你的模样,鬼鬼祟祟的……冒充我的模样,哼……还是一个中年大叔,你是丑得天怒人怨还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所以……才……不敢现出你真实的模样。哼!”
“我长得怎样,与你无关,我就喜欢你这种粉粉嫩嫩的女孩子,想用激将法,你还嫩了些。等我吃了你,伪装成你的样子,然后,随着知味观那些臭牛鼻子回去,一举灭了知味观,哈哈。”假丹青疯狂地笑道,兴奋地摩挲丹青的脸,手指力度极大,丹青挣扎着,脸上渐渐现出红色的指印。
丹青低头挣扎着,眼睛一直瞄着挎肩布包,拂云和碧霄给的两道用处未明的符,抿了抿嘴,另一只手还没被钳制,倒不如破罐子破摔!无量天尊,上帝,保佑那两道符能保住小命!“哼,若不是担心自己的模样会被将军府的人认出,也就不至于会伪装成别人的模样,一个和将军府有渊源的人……”
“住口!”假丹青一只手松开,扬手一巴掌扇过去!
“丹青!”
脸上火辣辣的,眼睛有点模糊,丹青皱眉,好像是冉孤生的声音。她抬头四周看了看,有个光圈将冉孤生和严凌余圈在里面,他们的姿势很让一个宅腐双修的姑娘浮想联翩,可是这种情况下,如何脱身才是正经。
她苦笑,一道闪光在她脑海里划过,她顿时愣了一下,又往冉孤生看去。光圈内,有一张符——
下午,拂云亲手把每张符纸交给老将军一家,千枝又把一摞符纸交给了管家让他分发下去,务必人手一张……
符纸!如果没有错的话,拂云的符纸确实可以用来保命的!丹青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反抗挣扎地更厉害了,空腾的另一只手趁假丹青没有注意,摸进挎肩布包中。摸到符纸了!
“看招!”她一把将符纸抽了出来。
假丹青反应还是很快,抓住她另一只手,结果,这回他的掌心被尖锐的利器刺中,疼入心扉,“啊!”他抓住自己的手,另一张符纸突然发出强光,丹青闭着眼向冉孤生跑去。
冉孤生也侧过头避开亮光,想到丹青也是闭着眼跑过来,会不会跑过头了,于是,腾出一只手挡住眼睛,指尖露出缝,眯着眼瞧丹青。亮光之中有个人影向他们跑来,冲入了光圈,冉孤生伸手拦住丹青,丹青腰肢被人用手拦了一下,吓了一跳,睁开眼睛发现是冉孤生的手,才松下一口气。
“严凌余不大对劲啊。”丹青瞧了瞧活力依然,挣扎之中的严凌余说道。
“嗯,他被这个坏人控制了。你来正好,帮我一块压着他,坏人想抓走他。”冉孤生点头说道。
“这还不简单,打晕他就不会受到控制了。”丹青取出罗盘,左看右看,把罗盘塞到冉孤生手中,“还是你来,我……我脱力了。”
冉孤生看了罗盘,又看了下被压的严凌余,他还是一个劲的挣扎想去假丹青那里,最后下定决心,一个罗盘拍到严凌余的后脑勺。砰!力量有点大……严凌余晕过去了,没有动弹。
“他,他会不会变傻啊……”冉孤生打晕他后有点后悔,丹青也有点担心,“大概……不会吧,你的力气不至于把人拍傻吧……”
亮光过去,假丹青发现丹青和冉孤生都在一个光圈内,而且光圈比先前的更要亮。手心的伤口的血液干涸,丹青不可置信地看假丹青手心结痂的伤口。喵了个咪,玄幻了……
“哼,不自量力!”假丹青阴测测地一步一步走向光圈,丹青往冉孤生缩了缩,心里默念着保命神技,保命光圈,你一定要保命啊!
“丹青……”冉孤生也害怕,两个小孩缩成一团。“你家师父呢?他会救我们吗……”
“会的……千枝也会赶过来的……”丹青安慰冉孤生,也在安慰自己。
一只黑手向他们伸出——
假丹青的手伸到一半的时候,被无形的屏障拦住,无法在靠近一步。
假丹青眯了眯眼,眉宇狰狞。丹青稍微松了口气,这时她才发现,手上的两道符都没有了!毛线!符上哪去了?可是保命神技啊!她吓得没差跳起来,凭借夜色,她周围扫视,拂云的符纸和冉孤生的呆在一块,成了组成光圈的一部分。碧霄的……她想到一种可能,假丹青手心的伤害,大概就是那道符造成的,一次用完就没有了……
不靠谱师兄就是不靠谱。
“哼,别以为呆在里面就很安全。我可以告诉你们,别想着有人回来就你们,将军府里的人现在全部昏睡,能救你们的知味观牛鼻子被引到百余里,想赶回来也有心无力。至于那个侍女……”假丹青眼睛瞟到一听到千枝名字就紧绷起来的丹青,“学艺不精,自然是技不如人,这回也该香消玉殒了吧。”
丹青一听到千枝香消玉殒的消息,反而整个人放松了些。他说了这么多话,又不敢正面现出自己的模样,可见光圈确实对他有一定威胁,他不敢靠近,只有两种方法,要么是等,等光圈的效力消失,要么是攻击,直到光圈的效力在防守中被消耗完毕,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对他们两个小孩很不利。
至于千枝的生死,说谎谁都会,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况下,她谁也不相信。
“丹青,我们现在怎么办?”冉孤生担心道,低声道:“外公外婆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我们等吧,出去是死,等到这个光圈的效力被消磨完了也是死,就看是死之前有人赶来救我们,还是死后才赶来给我们收尸。”丹青说得很消极,进浓雾的时候安慰自己拂云千枝会赶来,被抓也在安慰拂云千枝会赶来,在光圈里还是这样安慰自己……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可是拂云碧霄和千枝呢?
“外公说,七尺儿郎当醉卧沙场,死在沙场是男儿的荣耀。”冉孤生又想了想,掇拾语句继续说:“虽然我比外公口中所说的七尺儿郎短了一半有余,外公外婆也常说我还小,但我死之前会保护好你和严凌余的,我算是死得荣耀么?”
“……”丹青沉默了一会,扬起第一个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属于童年的天真笑颜,“当然!”
“小青梅,你和你的小竹马做完最后的告别了吗?虽然是我是想再让你们多活一阵,可惜啊,情况有变,你们要早些在地府团聚了。”假丹青酸溜溜地说道。丹青和冉孤生警惕起来,冉孤生护住丹青,丹青身后是晕迷的严凌余。
假丹青手中凝聚一个能量球体,滋滋作响的雷球。丹青一见雷球,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联想起团本里各种雷球,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死后仵作来验证的时候会说一句丹青在将军府被【雷球】残忍的杀死吗?
雷球极其光亮,他们周围光亮如白昼,不难理解,这样的雷球撞击光圈的时候那个高胜算些……
生是纯阳宫的软绵羊,死是恶人谷的烤全羊。
丹青看着雷球朝他们撞击时,最后的想法。
砰!
巨大的碰撞声,她被撞飞出去,整个人撞上假山,又摔了下来,她不自觉吐出一口鲜血。“咳咳。”还没死么?手脚还能动弹,她的脊背疼得要死。
“咳咳,丹青……”冉孤生虚弱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她扭过头,冉孤生的情况好不了多少,不远处是严凌余,严凌余的手臂被划伤了,一道狭长的鲜血口子,染红了伤口周边的布料。“剑……咳咳。”冉孤生又咳了几声,吐出一口血,“剑给我……你,你面前的……”
剑,那里有剑?丹青没有反应过来。
雷球碰撞光圈产生巨大的冲击力,光圈不动如山,将部分伤害反弹给假丹青,假丹青将伤害转移到周围,周围的景物遭受冲击损坏,烟尘滚滚,在一定程度上给被弹飞的丹青、冉孤生、严凌余做了掩护。
经冉孤生多次比划,丹青才反映过来,她面前有一把剑!天无绝人之路!
她朝剑爬去,每移动一步,浑身都在疼痛。抓住剑的一瞬!她欣喜若狂。
剑过不留痕,残月分断魂。
画影,上辈子穿越前得到的剑纯特效武器!一次伤害2w,总伤害可高达10w的剑纯dps神器,这下子可真是有救了!
作者:
Queen
时间:
2013-11-20 21:54
画影现 第十五章 脱困
手中握着画影,丹青真切感到它的存在,画影自带招式刻印在她的脑海中,随时可以出招!
“丹青……把剑给我,我来对付他……你带着严凌余快跑……”冉孤生挣扎爬去。
丹青摇头,抱紧画影,从地上爬起来,眼睛看向滚滚烟尘,低声说道:“不,你带着严凌余藏起来,我来。”她的脸贴近画影蹭了蹭,她只有2分钟激活一次的画影残月特效,画影随她过来了,那么她大纯阳宫的其他技能呢?
“可是……”
“毛线,你磨磨蹭蹭大家一块抱着等死吗?”丹青又看了一眼,烟尘中没有那个冒牌丹青的身影,烟尘快要沉淀下去,届时她们一个都跑不了。她小步跑过去,扯动背部的伤口,表情扭曲,非笑非哭,难看死了,她示意冉孤生过来拖走严凌余,把他拖到假山后面,周围除了假山草丛没有其他可藏身之地了。
“你们将军府有狗洞不?”她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没有,外公定期会让人修缮。”冉孤生摇头,丹青哀叹,和他一起藏好。
浓烟消去,脚步声由远及近。月光之下,一个大叔走来,面对假山停下。“哼,我封死了这里的路,你们想逃也没有法子,还是乖乖带着严凌余出来,我还能让你们死得很祥和。”
这个大叔果断文盲,祥和是这么用的么。丹青腹诽,抱着画影,心中却没有了半分的害怕,她从善如流的走出去。
“丹青……”冉孤生在她站起来的时候扯住她的袖子,“别逞强,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保护弱小。”说着,就从她怀里拿走画影。“不要,画影是我的。”丹青死死抓着剑柄不放手,“我,我有办法,你乖乖呆在这。”丹青翻白眼,这个关头,还跟她抢,抢结账吗真是的!
丹青使劲把画影夺回来,站在大叔面前。大叔讶异她手中多了一把武器,笑她不自量力。
丹青没有理会他,画影出鞘!
剑指敌人,手腕转动,脚步开弓势,剑在空气中画出个黑白太极图案!大叔兴致盎然地看丹青耍猴,他没有从中感到一丝威胁的气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太极图案出现不久,他发现他居然动弹不得!身体包裹在雷球之中,滋滋作响的雷球电得他整个人发麻,身体酸软无力,想要抬起手都很艰难。
丹青画出太极,突然回身收鞘,又猛地拔剑!运气于一身,将力度集中在一点迸发出来。人瞬移到大叔的背后,时间仿佛在那一瞬停滞了一秒,她施施然收剑,雷球破裂碎掉,大叔瘫软在地,而后喷出一大口鲜血。
丹青面色也不是很好,本来身体已经受了伤,又动用画影的特效技能,画影残月攻击力确实高,会心后更加可以到达一次15w的伤害。但是它有一个硬伤,使用后出现一个debuff,也就是减益效果——持续掉血,它有个层数,当叠加到10层后,无法驱散直到死亡,画影要和另一把武器腾空双剑合璧,才能驱散这个减益效果。
问题就是,她前世是专注剑纯三十年,近战永远垫底,从来不修气纯,而且,她也没多余的钱和精力去再弄一把特效武器,所以她没有腾空。
“快走……”她踉跄跑回假山,协助冉孤生带上严凌余快走。
大叔还在他们眼皮底下,这是另一个世界的现实,不是游戏系统,看不到伤害统计,也不知道大叔的血槽究竟是空没空,更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发难,两个手无抓鸡之力的孩子就这样在此地被灭了团。唯一能做的,就是跑!
冉孤生也无暇问起丹青刚才的招式,两个人只有同一个想法,尽快离开,去找千枝。
两个孩子将严凌余的手搭在肩上,一路托着走,丹青对将军府不熟,幸好冉孤生平日在府里乱逛惯了,闭上眼也能走回自己的房间,省了丹青一份脑力。
后头的大叔追上,丹青再次拔出剑。抿嘴,说道:“刚才的招式你还想再尝一次吗?”
“你以为我还会像刚才一样吗!”说罢,便朝丹青冲去,2分钟已过,丹青再次使用画影残月,丹青心无旁骛,画影残月没有被打断,太极图案出现的那一刻就锁住了大叔的动作,让他动弹不得,依然是帅气的拔剑收鞘势,只是她感觉似乎出了会心,暴击了?
背后的丹青抹掉嘴角的血丝,转过身,冷眼看向再一次吐血的大叔,大叔脸色比刚才更差了,心中稍松了一口气,画影残月还是有震慑效力的,虽然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快步赶回冉孤生身边,敦促他快离开。
才不过走了几步路,脚步虚浮不说,整个人昏昏沉沉,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知觉。
“丹青!你怎么了!”冉孤生吓了一跳,放开严凌余,严凌余软软倒在地上,他摇摇丹青的肩膀,但是丹青没有醒过来,反而是嘴角溢出血。“怎么办……丹青的师父!千枝姐姐!碧霄道长!你们在哪?”冉孤生大叫,四周空荡荡,只有墙角的木桩和兵器架静静呆在它们的位置。显然,他们跑到侧院演武场来了。
就剩下他一个人,仅凭他一人之力,他是不能都带走两个人,留下谁他都会后悔,倒不如……冉孤生拾起丹青的画影,静静地等待。
大叔锲而不舍,带着一身伤追上冉孤生,对冉孤生手中的画影露出畏惧而贪婪的神情,“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听大叔的话,把严凌余和你手中的剑都交给我,我还能放你和你旁边这个小姑娘一条生路。”
“休想。”
冉孤生握紧画影,手心全是汗。画影似有所感,嗡鸣一声,剑身发出幽蓝色的光泽。
大叔看到画影剑身由内自外发出光芒,知是神兵宝器,在贪婪心的驱使下,忘记了前两次的教训,向冉孤生扑去。冉孤生人小身体灵活,往一侧躲去,让大叔扑了个空,瞅着空档,冉孤生一剑往大叔腰间刺过去。
大叔手上没有兵器,胜在有术法,手中凝起一个能量球甩过去,冉孤生连忙回手挡,能量球撞上剑身,冉孤生下盘不稳,被击出数尺,捂住肩膀,吐出污血。
“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远远地,有一把慵懒的声音传来。
冉孤生眼中的希望点燃。月夜下,有两道人乘白鹤翩翩而来,身姿轻盈落地,白鹤冲月鸣叫在将军府上方徘徊一周,继而腾空飞走。
“没事了。”冉孤生被碧霄抱起,离战场远些的地方暂时安顿,碧霄又一手抱一个将倒在地上昏迷的丹青和严凌余带到冉孤生身边。“千枝也是,居然被小人物缠到现在。”碧霄从袖中取出一只纸鹤,纸鹤幻化成一只金翼鹤,朝千枝所在的位置飞去。
“拂云,这不是你知味观该插手的地方。”大叔警告说。
“我有说我是为将军府而来吗?哼,你伤了我的亲传弟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作为父亲自然得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拂云说得很淡然,但凌厉的目光却一直盯紧大叔。雪白的拂尘一挥,大叔迅速凝起一个小能量球击去,侧翻身躲过拂云的攻击。
拂尘再次挥动,雪白的光如绽开的花瓣分散继而集中一点聚合攻击。
大叔双掌齐出。
拂云手腕转动,拂尘中的一丝马尾脱拂尘而出,游蛇一般化作麻绳把大叔绑了个结实。
“拂云师叔,这就完了?”碧霄问道。
“完了。”拂云收起拂尘,看了一眼丹青,蹙眉,给丹青把脉。“凝气散有没有带来?”
“没有。”
拂云二话不说,把丹青抱起来,召唤飞剑,御剑离开。
“不会是让我善后吧。”碧霄苦脸,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转眼才发现冉孤生亮晶晶地看着拂云离开的方向,那神情,一脸崇拜。“哎,还能走吧,我送你回去。”一把扛起严凌余,低头看向冉孤生。
冉孤生点头,“丹青刚才吐了好多血,对了,剑……咦,剑呢?”他正想把画影给碧霄,让他还给丹青,但是却没发现画影的踪迹,刚才还在他手上,被那个奇怪的大叔打了一掌,剑脱手以后去哪了?
“什么剑?”
“没什么……明明刚才还在的……”——杯子打滚,求收藏,求点击,求推荐~看在杯子现在不渣基三来码字的份上,来收藏吧o(n_n)o
作者:
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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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1:54
画影现 第十六章 送礼
好疼,好累……
“怎么还没醒过来,脉象不是稳定下来了吗?”是谁在说话,这个声音好熟悉。
雕花木床边上鹅梨香冉冉,数人围着床边,床里,是昏迷的丹青。
距离被将军府奇怪的大叔事件已经过去了两天,府里昏迷的人被鹤鸣惊醒,没有大碍。
拂云和碧霄直接过去协助老将军的部下端了大叔的巢,大叔是个走了歪道的江湖术士,身后有人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对付将军府的严凌余,才有这么一出。至于大叔身后那位是什么人,拂云没有追查,那已经不关他们知味观的事。
严凌余送回房里,经过后来大夫检查,身体健康,他说脑后勺有点疼,冉孤生心虚地躲到一边去,碧霄冒出来悠忽道,那是因为被控制的时候,冉孤生为了救他不让坏人抓走,扑了过去,两个人一起摔到地上,是那时候磕到了后脑勺,也幸好是磕晕了,省了现在找他的步骤。
这个说辞严凌余不大相信,想听冉孤生说的,发现他已经找由头溜走了。老将军和老夫人倒是相信了这个说辞,也对丹青和知味观的两位道长表示了谢意。
原本应该是皆大欢喜,但是——丹青已经昏迷了两日,而且脸色日益憔悴,像不断失血的人。
事实上,她的生命力确实在不断流失,动用了两次画影残月特效,加上伤上加伤,导致现在昏迷不醒。外伤处理好了,内伤还需要调养,脉象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但是丹青还是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大概是身体自我调养吧,差不多也该醒了。”又有一个声音插进来说道,丹青能听到外部的声音,可始终觉得好困,眼皮睁不开。
“哼,是谁把丹青抱来,却把她丢在这里六年不过问。”挥袍的声音,丹青从没听过拂云也有激动的时候,刚才他说啥来着,把她抱来,丢在这里不过问?这个说话的人是当初发现她的人?丹青意识到这点,便想睁开眼睛去看那个声音。
“我现在不就来了么。”陌生的声音中包含着无奈和苦笑,“丹青她体内有股奇怪的真气,像似你们纯阳宫,但是却又不是修习你们纯阳宫的内功心法,她就是因为这股真气激荡,不能正确引导真气流向,引起脉象絮乱。”
“……”拂云沉默,丹青感觉到拂云的手放在她的头顶,拇指摩挲着她的额角。
“这药方是我特意研究出来,给丹青试验过了,对她这种莫名其妙失血的状况能针对性的压制着,但是药性激烈,用多有损身体。”
“……”拂云又沉默一阵,突然听见陌生的声音求饶,又听见拂云气急败坏的叫道:“什么!你居然趁我不在,把丹青当作小白鼠!”
“这不是为她好嘛……轻点,耳朵快扯没了……”
丹青忍不住笑了,却觉得肺部一阵震荡,“咳咳。”才缓缓地睁开眼睛。拂云听到丹青微弱的咳嗽声,也顾不着跟朋友打闹,回到丹青床边,丹青张嘴,却觉得嗓子干涩。拂云会意,倒了杯温水凑到丹青唇边。“我让千枝去准备鱼粥,你睡了几天,别一副不想吃鱼的幽怨表情看着我,这事没得商量。”
丹青缩了缩头,想起那个陌生的声音,便越过拂云往后看,“他是谁?”
看着那人,只想起朝如青丝暮成雪这句诗。一头油亮顺滑的白发长至腰间,白发之间没有掺杂一丝杂色,仿佛天生白发。一袭玄衣,一头霜雪,年纪约与拂云相仿,却比拂云更加成熟稳重。
“哦,他是路过的。”
“……”这样光明正大地无视别人真的可以吗?
那人一眨眼就不见了,丹青眨眨眼,只记得那一头漂亮的白发。拂云对他的消失没有太大的反应,只交代让她好好休养,等到千枝端来洒了葱花的鱼粥,香喷喷地勾引丹青腹中饿虫,拂云才离开。
千枝一调羹的一调羹地喂丹青,说起未来的将要忙的事。“咦,要过年了吗?”丹青听到快要过年,心里懊恼自己怎么睡得像猪一样,没差直接睡过一年。
千枝看着丹青懊恼的样子,唇边笑意轻浅,抬手摸摸丹青的头发。“过年你要跟观主要回门派,以往顾及你年纪小,怕舟车劳顿,都没有带你回去,你太师傅念得紧,今年你又长大了,也是时候该回去拜见你太师傅。”
丹青眨了眨眼睛,她怎么觉得在她昏迷的时候发生了好多事。
厨房派人送来了药,丹青一闻药味皱巴着脸,可怜兮兮地瞧着千枝,千枝内心不厚道地笑了,脸上不为所动。“苦口良药利于病。乖乖地喝了,冰糖草莓就赏给你。”
千枝变花样般手中多了一个盘子,采集成熟红艳艳的草莓洗净去蒂,在浅铜锅熬化的冰糖迅速滚动一周蘸了糖液,火候掌握恰当,糖不粘牙,冰糖草莓是单独一个一个做,每一个裹着草莓的冰糖都有一大块完整的糖片,大小一致的冰糖草莓摆成一朵花,放在天青冰裂纹盘中,盘子边沿有少许白雾,丹青手指接触,很冰,顿时眼前一亮。
“馋了吧。”千枝打趣道,“喝完药才吃,明天休息好了就下山去拜会将军府,他们送来很多补品给你调养身子,得去感谢人家,待会我就派人递贴去。”
丹青哀叹,接过药碗,苦涩的药液流淌过舌根,丹青蹙眉,吐了吐舌头,碗里还剩下一大半的药,满口腔都是苦涩的浓重的药味,推还给千枝,不想再喝了。千枝笑说几句,喂她吃了一个冰糖草莓,冰糖草莓冰的不会太硬伤了牙,也不会感到糖融化黏在手指间上,酸酸甜甜的滋味冲散口里的苦涩。
千枝把药又递到丹青面前,丹青一鼓作气,把剩余的半碗药喝光。
喝过药又睡到大半夜,丹青迷迷糊糊醒过来,窗户支起,屋外的凉意让丹青又缩回暖和的被窝。
咦,是我眼花产生幻觉了吗,怎么好像有个人?丹青狐疑,她记得床榻边上油灯和火石,她摸到火石点亮了灯,屋里亮堂起来,也看清屋里的情况。
屋里确实有人在,而且还是熟人。
“是你?”丹青一看来人,下意识后退,不禁又想起被掐住脖子时的窒息感。
桃花眼抛送出一个媚眼,“小丹青,不用这么害怕,上次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让我捅你一刀,也跟你说我跟你不过是开个玩笑好吗?”丹青听这话就来气,也不怕会不会再次被掐,梗直脖子说道。
“好歹是邻居,咱们就不开这种玩笑了,要好好相处哦。今夜我来是看看你的伤势如何,你还能气势十足说话看来是活蹦乱跳的前奏。这是上次赔罪礼物和这次探病手信,我知道你不会推却的了,我就当你收下了。”桃花眼笑盈盈地搁下一柄桃木剑,剑柄处系了一条红色剑穗。
“我才不要。”话是这么说,但是丹青眼睛停留在剑穗那里,红色的丝线结束作同心结,系以流云百福玉佩坠子,她一直想要这样的剑穗。
“但是你的眼睛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的眼睛说,你很喜欢它。”桃花眼笑道。“呐,为了两家的和睦,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还有,我叫灼华,可要记住了,记不住的话下次见面我会让你对我的名字毕生难忘。”
丹青感到灼华威胁,往床角缩了缩。
“……”
“呐,人家还是很温柔的。”灼华笑得很妩媚。
丹青恶寒,他刚才说……两家的和睦?什么两家的和睦,还是邻居,慢着!什么邻居?
“邻居,我怎么没有见过?”丹青反问道。
灼华挥手,窗户大开。指向外面那片桃林笑道,“就是我家呀,你的景观还是我拉过来的。”
丹青反应慢了半拍,顺着灼华看去,落英遍地的桃林再一次盛开,粉光又一次染亮了天际。桃花蕊吐出粉色的荧光,顺着风势沿着灼华的指引形成一条粉色的飘带送进来,温柔地缠上灼华的手臂,而后粉光尽散,飘带取代了粉光。
“好漂亮……”丹青怔怔地看着飘落到掌心的桃花,喃喃道。“你是桃花妖?”
“嗯哼。”
“哦,以后多多指教。”见灼华应下,丹青反而又没有害怕的情绪,好歹都经历过生死。想了想,她补充问道,“对了,你不会打扰我生活吧?”
灼华挑眉,似乎对丹青这句话感到不满。“说不定我在你洗澡的时候来探望你。”
“……”
“礼物我送到了,桃木剑你以后会用到的,可要收好。我走了,不必相送。”他挥挥手,一簇桃花伴随一阵香风在房里打了个旋而后飞出桃花林,一院的粉光寂静下来。
墨艺院外,“灼华的桃木剑终于是亲手送出去,你该安心了吧。”那位被拂云当作过客的白发男子端着酒盏,对月遥敬一杯,饮下,“我也该走了,有缘再会。”
身后,拂云一言不发地目送他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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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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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影现 第十七章 启程
翌日,千枝让丹青仔细记住她的话,丹青是以知味观观主的亲传弟子的身份前往拜访将军府,到时在老将军夫人前好回答,不至于出糗,贻笑大方。厨房用底层盛有火炭的食盒捎带半熟的斋菜,千枝作最后一次检查,无误,和丹青一同上了马车,等去到将军府,斋菜也就好了。
马车里丹青不时抬起手臂,看袖子,又扯了扯裙摆,千枝也不说她,任由丹青折腾去,自己倚在边上闭目养神。丹青身穿红色锦绣长裙大袖衫,裙子用锦带系于胸部,宽大的下摆托在地上,洁白的绒毛小披肩代替了轻薄的纱衣,大气飘逸中又有一份甜美灵动。
迎接的还是府里的老管家,丹青回以一个甜甜的笑容,把食盒递给管家,又是一番感谢的说辞。知味观以斋菜知名,即便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也不一定求而得之。管家稍稍推开盒盖,一阵热气和香味扑面而来,管家深深嗅了一口,瞥眼的刹那,他好像看见是知味观里斋菜中最有名的东海宴,暗自点点头,把食盒递给心腹,让他送去厨房后,知味观几人请进了府。
丹青被引到偏厅,婢女上清茶,管家去请佛堂的老将军夫人,让丹青在这里稍候片刻。
严凌余和冉孤生都没有出现,让丹青感觉着实可惜,毕竟是她这个第一次认识到的同龄孩子。
老将军夫人出来时,手中还拿着串檀木香珠。入座后,将檀木香珠收入袖中,见丹青脸色红润,关心了几句,丹青稍稍将千枝的话修改再回话。小孩子讨人喜欢的地方就在于,他们身上有一份尚没消失的童真。
和老将军夫人寒暄了一盏茶的时间,丹青词穷,千枝教的话都快要用光,只能是有一句答一句。老夫人很快发现丹青说话方式的转变,丹青也不隐瞒,吐了吐舌头,说是大人教的话都用光了,只好有问必答,正直地回答。
老夫人体谅她,又要事和千枝说,丹青自觉离开,去找冉孤生,问路时听丫鬟说小公子被小少爷禁足,丹青就不自讨没趣,回到偏厅的廊檐下等千枝。
半日光景过去了,千枝开门出来,见丹青倚着廊柱昏昏欲睡,谢绝了老夫人挽留用餐的好意,唤醒丹青,和丹青回知味观去了。
马车在知味观不远处停下,千枝扶丹青下马车,走了几步,却见观里的掌事师兄指挥着人打点马车行李。
“师兄你要出门吗?”丹青上前问道。
掌事师兄为人温和内敛,君子风范。平日无事就留在揽月阁看书,处理观中事务井井有条,丹青正好见过几次专心做事的掌事师兄,一心一意忘却周围对他的影响,好几次她都看呆了眼,半天回不过神来,叫他一声师兄丹青觉得赚了。
“观主师叔提前回纯阳宫,我们还在收拾行李,小师妹若还没用饭,就先去斋堂吃饭或是看看我给你收拾的行李还有没有遗漏,我差人去取来。”掌事师兄揉揉丹青的头发,取来给她收拾的行李。
桃木剑、星图、日常换洗衣服、千枝制作各式果脯蜜饯,丹青感叹,原来她六年的文娱生活是何等的贫瘠,“谢谢师兄,我没有什么遗漏了,那我先去吃饭。”
素鲍扒梅花掌,黄花菜素鱼翅,素佛跳墙,炒素蟹粉。
厨房给丹青送行做的菜肴可让丹青口水哗啦啦地流,有些她在厨房看到,可是盼了半天只能眼巴巴看着后厨的人托着菜肴送到斋堂,今天有口福了。
黄豆芽和香菇熬制的素汤,清淡可口。
吃完最后一口,肚子撑得滚圆滚圆,和丹青相熟的师兄师姐打趣说丹青是饿鬼投胎,丹青笑说那是厨子是食神附身,不赏脸怎么能行。临行又收了各位师兄姐的小礼物,才和千枝一同走出知味观。
掌事师兄还候在马车旁,见丹青出来,送给她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里面是师兄的心意,纯阳宫下城镇繁荣,看到喜欢的物事或是零食就去买吧。这次你随观主师叔回门派,起码没三五个月是回不来,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了观主师叔的心意。”
“嗯。”
“去吧,观主师叔已经在马车里等了,小师妹一路顺风。”丹青道了声谢谢,就钻进马车。
拂云端正地坐着看书,没想到外面看来的寻常不起眼的马车,里面光线充足,放下的竹帘通风透气,脚下铺了防震的毛毯,茶几放了几本书,深蓝的书封上铁画银钩,《坐忘论》《清静经》《悟真篇》。
“今天你做的很好,小憩一下,路途遥远,等到了客栈我再叫醒你。”
拂云表扬了,丹青欢乐地应下,经拂云这么一说,也觉得困,伏在茶几渐渐入睡。
都准备妥当,车夫套好马车,跟掌事师兄打了声招呼,抖动缰绳,体壮膘肥的青骢马拉动马车缓缓前行,车厢里的丹青没有感觉到马车前行,脸转向另一边,不知是否有梦。
马车渐渐消失在掌事师兄的视野中,掌事师兄身边多出一人,那人下巴靠在掌事师兄的肩膀上,朝掌事师兄的耳朵轻轻吹了一口气,掌事师兄不为所动,远离他一步,拱手道:“灼华道兄。”
“如今观里灼华只认识道长一人,还请道长日后多多扶持。”灼华还是那身薄薄的轻红色纱衣。
“哪里,墨艺院还得靠道兄照拂。贫道还有要事,道兄请自便。”
正如掌事师兄所言,一路顺风,等到丹青打了个呵欠伸懒腰,发现手都麻了,马车的色调变得黄昏的颜色,暖洋洋的。“现在什么时候了?”丹青问。
拂云放下手中的书,丹青注意到拂云手中换了一本书,撩开帘子,山野日暮,百鸟归林。
“我们到哪了?”她又问。
“进了余姚县地界,日落以前能到客栈,在此之前,该接下去背的东西,还得接着背。”拂云铺开星图,丹青唯有接下去背。
渐渐地马车外热闹至极,人声鼎沸,仿佛出去转了一圈又去到太平郡的市集。丹青撩开帘子,余姚县规模比太平群小,县上的居民对彼此都很熟悉,不时见到买菜的人跟迎面走来的人打招呼,边讨价还价边说起家长里短。
马车停在余姚县客栈前,小二见马车停下,吩咐别的伙计招呼客栈里的客人,走出来候着,丹青跳下马车,拂云紧接着出来,后头碧霄、千枝跟上,还有一个平日打杂负责照看行李,车夫卸下马具,拉着马到马厩喂草。
千枝只说了一两句,小二便领着众人往二楼客房走,丹青才明白她们一路都被打点好了。——过渡章,杯子待会选修得好好接着想下去好和下一个剧情连接起来。顺带一说,因为后天是清明假期。(明天杯子上完课就回家,早上一直满课到下午)如果明天中午1点30前没能更新,就得是夜晚9点以后,字数方面,这两天可能会有点少,见谅。
作者:
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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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1:55
画影现 第十八章 威娘
夜里平静无事到天明,她们继续出发。
路程很顺利,翻山越岭的时候不见占山为王的山贼,也没有黑夜袭击过路人的豺狼猛兽,丹青跟千枝说起这事的时候,婉转地赞扬当朝君主英明统治,百姓安居乐业,不受大虫侵扰之苦。千枝听懂她的意思,好笑又好气地戳了她的脑袋,笑说真想打来看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她们身在官道,若官道还能出现问题正好伤及朝廷官员,该段官道所在的州郡县的官员一个也脱不了干系,按情节轻重判罪,最重的莫过于连坐。
保证官道一路通顺,也就保证了官运亨通。
千枝怎么知道这么多?不,后面的话都是官道茶栈的小儿哥多嘴说的。
丹青正听小二哥说起某某郡守如何娇妻美妾在怀,还去勾搭花魁娘子,结果花魁娘子献舞一段,水袖飞扬将郡守捆了个结实挂在南漪坊前让他家的妻妾领回家。拂云冷哼一声,丹青立马卖乖跟在拂云身后,回马车继续启程上路。
再然后?她会说,我迫不得已把拂云带去的道家入门书籍都倒背如流了吗!
时间一晃,除夕。
这些天形成生物钟让她天未亮就爬起,坐到车顶等待天将亮出现的一丝紫气。拂云从出发的第二天就教导她吐纳,每天一早拉上亲友千枝碧霄,把她从温暖的被窝抓起来,一脸冷风叫醒自己,让她去捕捉天亮时分出现的一丝紫气。
轻微徐缓的吸气,五息以后长长地呼出浊气,每逢这时,她隐隐觉得有一股气流在丹田处运走一周。
昨夜听拂云说,明日就到纯阳宫山下的城镇,对于坐了近一个星期的马车,手脚都僵硬的丹青而言,无疑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出发的时候,丹青特意向拂云申请坐到车头看风景,拂云抽取《道德经》《淮南子》部分章节让她背,滚瓜烂熟背下来她才得到拂云的许可。
照顾到丹青小朋友的安全,车夫拍拍马背,抖动缰绳,小跑的马踱步般拉着马车缓缓前行,丹青嘴角抽动,回车厢前让车夫快到城镇的时候就喊她一声,掀开帘子的一瞬刚才拂云好像笑了。
“丹青姑娘,镇子快到了。”
“哎,好的。”丹青欢乐地应道,坐到车夫旁边。
清晨田野凝结的露水顺着叶子滚落道路,道路两旁的稻田泥土湿润,几亩田地总有那么一块堆了干燥的禾秸烧成灰,黑乎乎的一堆,堆在田上,等到过后作为土壤的肥料,田上散布几户人家,瓦舍升起袅袅炊烟。
清晨薄雾笼罩乡间,有鸟鸣清脆,田埂引溪水潺潺灌溉,此情此景,物我两忘,忘却俗世烦忧。
马蹄哒哒前行,远处屋宅多而密集,形成村庄,妇人赶来一群鹅鸭,它们嘎嘎咕咕,扑扇短小的翅膀四处找吃。
又走了一段路,一座牌坊出现在丹青眼前,牌坊两边没挂对联,正中只有一个字——镇。
牌坊下的街道铺上光洁平滑的大石板,路面干净,就是街道比一般郡县的街市的街道较窄,街上贩卖各式物事,最多仍是道家的东西,如长生锁,平安符,聚宝盆,照妖镜等等,沿着街道走到最后,云雾缭绕之中,就是他们路程的目的地——纯阳宫。
“呜呜,我的儿呀……你睁开眼睛看看娘,叫声娘好不好。”
“真可怜,莫名其妙就没了儿子。”
“可怜的威娘,听说她家男人前些日子领了个女人进门?”
“可不是,那眼睛水汪汪,看着就要掉眼泪,身子娇弱那是能做事的?”
“床上身段风流就行了,事儿嘛,男人自会一手包揽。”
“威娘的日子岂不是更加不好过了?儿子没人,家里可就不是她说了算。”
“儿呀,你醒醒,你是娘的心肝宝贝,娘的心好痛……”
路上被围的水泄不通,左邻右舍的人都聚在医馆门前七嘴八舌讨论,勉强听见从医馆中传出妇人的呜咽的声音,闻者无不感觉到妇女大恸中仍尚存一丝希冀。
马车无法前进停了下来,丹青转头,遇上掀帘的拂云,“怎么了?”
“前面好多人,好像出了点事。”
后头的碧霄叼一根狗尾巴草,“师叔,借丹青师妹一用。”
“你还不起。”拂云干脆地说道。
“额……”碧霄转动脑筋,找歪理想去说服拂云,拂云落下帘退回车厢,“你若雇佣丹青协助你,还能考虑。”
雇用!零花!丹青眼睛都亮了,希冀地瞧着碧霄。
碧霄被看毛,“你乖乖地回去背书,我到处走走。”丹青一听急了,她背闷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拂云放话,而且听其意思还有零花钱,这么好的机会怎能放过,往碧霄背上一扑,“拂云,我协助碧霄看看去~”
“喂,丹青师妹,我很穷。”碧霄连忙托住丹青,免得她掉了下去。
“少买穷,我在知道将军府给你的酬谢不少。”白眼一翻,她才不相信碧霄的说辞。“而且你邀请我进你那个‘定风波’协会,我还没知道它究竟用来干嘛的,你是介绍人,你可得跟我好、好、解、释,不是么。”
“我怕了你了,走吧。”碧霄背着丹青钻入人群。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开玩笑,万一你在这碰着磕着,师叔还不提剑追杀我。”碧霄往上托了托丹青,耳边都是叽叽喳喳的八卦,碧霄千辛万苦挤进去时,丹青满脑已经被塞满了诸如威娘家的狐媚子身段怎样,手段如何,出身何处之类的信息,在这不过一盏茶的光景,居然把威娘家的另一个女人个人信息全部曝光,而那个生死未知的孩子如何,却只有零星几句,很快就沉没在八卦之海中。
挤进去医馆,撕心裂肺的哭叫已经没有,唯有低低的抽泣。
丹青循声看去,人们口中所说的威娘目光呆滞,紧紧地抱着年轻男子的身体不放手,身体壮实,双手粗糙,掌心有老茧,显然是长年做惯粗活。她怀里的年轻男子紧闭双眼,面色青白,看样子已经不行了。
威娘身边有道士在劝,但威娘一句也没听进去。
丹青打量这间医馆,和太平郡、余姚县的百草堂布置差别不大,高高的药柜每一个抽屉都贴上药名,打理药堂的是一群身穿青蓝道袍的道人们,十来岁跑腿的道童,给夫人闺女把脉的道姑道姐,抓药结账、当堂大夫的道长。
“哟,碧霄,你这不着调的肯回来了。”迎面走来一道长,和碧霄年龄相仿,一脸春风笑意,捶了他一拳。
“这久没见你还是这么暴力,喂,你还背着小孩子,你悠着点。”
“你和谁家生的娃?”道人偏头,正对丹青的眼睛,眉清目秀,阳光开朗。
“我的形象就如此的不堪?”碧霄挑眉。
道人后跳一步,掩嘴笑道:“谁不知碧霄道长风流倜傥,满脸奇思妙想,不入朝廷来修道,实在是纯阳宫的福音。”转眼,又靠近地问,“喂,你拐了别人家的孩子,当心她的父母找你算账。”
丹青认同地点点头,“所以碧霄雇佣了我,回头要给我算工钱的对吧?”
碧霄扯动嘴角。“我们正要回去,路上被人群塞得无法前行,这里发生什么事?”
道人指向不肯动的威娘,“喏,人送来的时候就是这样,我们检查过,没有外伤。”他的脸色有些沉重,声音压低,丹青竖起耳朵。“体内有一丝妖气遗留。”
“你的意思是……”
“有人说,曾经见过‘年’的背影。前不久,镇东有户人家的女儿失踪,找回不到半天就自杀了。”道人继续说下去,“……”后面的话,丹青是一句也听不到,道人的嘴唇嗡动,碧霄偶尔点头,听了一半没听一半的感觉好难受,几只猫爪子在心上挠阿挠。
丹青的手也学猫爪在碧霄的背上挠,隔着布料,指甲又让千枝给修齐,碧霄感觉舒服,耸肩指点:“下点,左边、左边,右一点过了。”
毛线!丹青怒,一巴掌拍到碧霄上,“嘶!”丹青倒吸一口气,眼泪不受控制冒出眼眶,掌心红了,他背是铁打的吗?硬邦邦的,碧霄扭头,丹青扁嘴。
“……”
“……”
“姑奶奶,第一次见你放个火球都没把你弄哭,你怎么现在就哭了呢!”碧霄苦笑不得,用袖子在眼眶边上擦拭。
“恶劣。”道人吐槽。
“哼。”丹青撇头,傲娇了。
碧霄挠头,这种情景他不会应对,只好道:“你乖乖在这等,我过去看看。”
碧霄走近,“大娘……”
威娘突然挥舞双手,“走开,你走开!不要碰我儿子!”
门外的左邻右舍还没散去,见此,又炸起一波议论,碧霄蹙眉,想起拂云还在外面马车,递眼色给道人,道人会意,走到人群面前,作一长揖朗声道:“各位乡亲先行散去吧,你们家可等着你们开饭呐。”
“碧隐道长真会说笑,我们家那口子要这么体贴就好了。”
“我们都晓得你的意思,我们再看一下,一会就回家各找各妈。”
人声起跌,就是不肯走,碧隐抹掉头上的虚汗,又看向碧霄,意思很明白,镇上一直平安,突然出了这事,群众反映激烈也是情有可原。
“让一让,请让一让。”人群里挤出一个中年男人,身形精瘦,他牵着一个女子的手,女子踉跄几步,站稳安静待在男人身后。
女子相貌寻常,尖颌薄唇,偏偏生得一条好细腰,不堪一握,让人移不开眼。威娘听见自家男人的声音,含泪抬头,“相公。”
身姿纤细脸容姣好的女子哭泣,那叫楚楚可怜、梨花带雨,身材健壮、历经风霜的妇人哭泣,那是东施效颦。
与威娘不同,男人见到威娘第一眼是惊讶,看到她的泪水厌恶的神色不加遮掩,“你怎么来这?还不快回去!”瞅到医馆一隅有个安静看案卷的道姑,连忙跑过去拉住她的袖子,“大夫你来看看我娘子,她早上吐个不停,什么东西又吐不出来,这些天又没怎么吃得下东西。”
“放手。”道姑狠狠盯着他抓住衣袖的手,男人讪讪收回手,“抱歉,大夫您看我娘子是不是有喜?”
威娘还没从打击中走出来,又听自家男人已然一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的样子,大恸不止悲从心来,竟昏阙过去。
“真乱。”丹青已经想象到待会会发生的事。
碧霄有空去看哪个看似没了气息的孩子,碧隐真的不得不黑着脸驱散围观的人,关上大门让其他人先救醒威娘再说,至于那两夫妻?被晾到一边去了。
“相公,我没事,你先看看威娘吧,她痛失爱子,一定很不好过。”女子劝说道。
“薇儿还是你体贴。”
啧啧,丹青冷眼看着那对“璧人”,后知后觉想起时间不知不觉过了许久,拂云还在外面等着!“完了,会不会耽误了去纯阳宫!碧霄!”
“哎。”碧霄回头应了一声。“怎么了?”
“现在都没什么事了,我们还是赶紧去纯阳宫吧。”
碧霄又看了一下,点头同意。
“事好了?”拂云没有抬头。
“没我们事了。”
马车停在纯阳宫前,丹青抬头看着熟悉的牌匾和宫门。深呼吸一口气,纯阳宫,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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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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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1:55
画影现 第十九章 师公
穿过熟悉的三清殿,踏上那条平日轻功飞上去的百步梯,广阔的太极广场就在眼前,正面是高大的两仪门。
当年她还是一个新手的时候,入门任务就是穿越两仪门,当年她还以为要轻功飞上去,十多级的小号看着高大的两仪门,一脸无奈,轻功的气力值不多,飞到一半就卡在中间,差一点就能上去,试了几次,好不容易上去了,获得一个轻功成就,但是派任务的npc却说,这不是正确的路。好不容易才上去,听到这话没差气晕过去。
看到别的人绕过两仪门,走的是门旁边的路,她才恍然大悟。
如今想来,倒是怀念了。
“修习剑意的师兄弟都会在这里练剑,有时候也会组成剑阵供同门闯关试炼。你若有兴趣,每天早起在一旁看着。”拂云介绍说道。
剑意?是她的太虚剑意吗?丹青抬起眼,面向的两仪门,左边是镇岳宫,硬山顶屋面,施小青瓦,阴阳合铺,以抬梁式的梁架为主,梁枋上彩绘道家人物和故事。右边顺着路过去是供应生活用品的天街。如此熟悉的场景,丹青不禁在想,掌门会不会是仙风道骨的李忘生,这里会不会有个离家出走的谢云流……可是,纯阳派任务的npc的名字她都基本都有个印象,碧霄和拂云这两个名字却是从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到了剑三世界。
“丹青肯定会呼呼大睡,不会看剑阵的这种东西的。”碧霄摆摆手说道。
丹青瞪了他一眼,“你才呼呼大睡。”
太极广场还在纯阳宫山前,过了两仪门后到纯阳殿还是前山,信众香客能在前山活动,别的就属于阳弟子修道的地方,游人止步。几人在太极广场候了一会,丹青看了看拂云,拂云似乎在等谁,丹青也没问,看着虔诚的善男信女,倒也不算无聊。
很快,一个道人匆匆赶来。“师兄抱歉,我来晚了,这边请。”
拂云点头。几人随道人往老君宫走去。
远远的,一阵摇铃声引起丹青的注意。宫殿前有个大铜炉,内里不见有燃烧的炭火。倒是没有设下香案。丹青有些遗憾,因为是有个炼丹的门派任务,每次都得跑到地图左下角的地方去取材料,回头得乘驿站马来到老君宫,在大炉练成了相对应的丹药再回去交任务,还有那个终日乐呵呵,摇着招魂铃的上官博玉师叔,估计之前那套人见人称“肥羊”的南皇校服,就是根据上官博玉的身形和衣服样式设计的,因此印象极其深刻。
“拂云,那个炉是炼丹用的吗?”丹青指了指那个八卦炉。
“以前是,现在没用了就拿出来当作摆设。”领路的道人插嘴说道。
“炼丹的火候必须要精准,山上终日覆雪,连带着山下的气温比较低,山壑纵横,就像老君宫这里不远就有山壑,山风时常将附近锁在链上的平安锁,挂着檐下的铃铛,吹得呼呼作响,这样的情况下练出的丹药会因为火候难以控制而失败。”拂云说道。
“这样啊……”丹青点头。
走近老君宫,丹青听见有人在讲《道德经》。拂云作了个手势,丹青停下步子,不解地看向拂云。
“师父不喜欢在讲课的时候被别人打扰,我们在这里等着就是,师弟你若有事,可先行离开。”前面的话他是对丹青解释,转头对道人说道。
“无碍,掌门听闻师兄收了个亲传女弟子,于是派我来给你们跑跑腿。”道人看向丹青,“这就是师兄收的弟子吗?看上去还算聪明。”
拂云蹙眉,倒没说什么。
“……”呵呵,真谢谢了。丹青嘴角抽动,算是给道人笑了一个。
“笑得好丑。”碧霄嘀咕。
讲课很快就结束,老君宫内道人成群结队地走出来。见到拂云都叫了声师叔,拂云只是点点头,丹青看向拂云,也不知拂云的辈分排名如何,碰着的人都喊他师叔。道人走进老君宫,片刻就出来,示意拂云丹青他们进去。
千枝和道人留在外头,没有跟进去。丹青跨入门,里面光线充足,青色大褂肥大宽松,道簪盘别发髻,有两条长长的剑带垂下,手持拂尘,另一手拿着招魂铃,红光满面,下巴圆润,长眉下的眼睛,清澈如雪山冰川融化的水。他眼带笑意,看向丹青。
不是上官博玉,丹青看到的第一眼有些遗憾,但是自己好像又松了一口气,为了什么,她也说不上来,寺院禅林的钟声她听来没有感觉到内心平静,可能是信仰不够,也可能她没有禅意,但是当她看见这个老人,在他目光之下,突然有种被洗礼的感觉,但是却又没有那种被看透,赤果果的暴露。
“你在想什么?”道人问。
“想你。”丹青很诚实。
“我猜也是,你看到我的一刻,松了一口气,当时你又在想什么?”道人含笑点头,又问道。
丹青没想到他能看到自己的不安,偏过头最后换了种说法:“大概是相遇是种缘分吧。”不是游戏世界,不用遇上安史之乱,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走在某些地图突然被敌对阵营的人灭了,莫名其妙小命就交代了。
“我相信拂云的眼光。”他又看向拂云,拂云撩过下摆就跪了下去,给道人行了个大礼。
“行了,我一向尊重你的意见,这次只是想见见小徒孙而已,没别的意思,。然,你若愿意,也可以把她放在这,我来教导她,等到长大了我再把她放回到你身边去,协助你打理知味观。”
“谢师傅。”
道人伸出手,“诶,不过,必要的小试炼还是有的。我得看看这孩子是否有慧根。”
丹青哭笑不得,又回到太极广场,试炼就是那个入门任务,外加对基础的道家典籍的了解。看了一下众人,碧霄握拳悄悄给她打气,他的师弟有事问拂云,两人探讨,她未来的师公一脸柔和的笑意看着她。
这,真的不是放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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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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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1:55
画影现 第二十章 禁地
毫无悬念地,丹青成了整个纯阳宫上下年纪最小的弟子。
“碧文,你带着丹青熟悉环境,带她去客堂登记,领衣服。”师公君道对道人说道,道人抱拳后看向丹青,丹青点头,跟着碧文走。
老君宫内剩下君道、拂云和碧霄三人。君道看向一直默不作声地碧霄,“说吧,才下了个山回来就像大姑娘的扭扭捏捏,连丹青也比你自在多了。”
碧霄笑嘻嘻地摸摸头,随即想起山下的事,敛起笑容正色道:“方才在山下……”
客堂在纯阳宫侧,沿凌空栈道顺山势而上,绕过山后有一群平房建筑。碧文领着丹青走进主院,小胡子道人收拾桌上的书籍,光线暗了下来,他抬起头。碧文身后跟着个灵秀的小姑娘,脸生得很。
“是今天住在纯阳宫的?说了不招待客人上山居住了么,怎么还带人来,而且还是个小孩子。”他瞧了一眼,又继续收拾书籍。
“不,她是拂云师叔的亲传弟子,老君宫让我带着她来登记名册。”
听到这话,小胡子抬头审视丹青,目光尖锐如高空之上发现猎物的老鹰,着实让她全身上下不舒服。“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可惜了这个名额。”
丹青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话,听多了也就麻木,自嘲地附和着点头。
“名字、生辰。”小胡子研好墨,抽出一本厚厚的花名册,随手翻了翻,页数十分靠前,蘸墨提笔时问道。
“丹青,生辰不知。”丹青答得倒是飞快。
是捡来的孩子?小胡子嘀咕,不知丹青的生辰倒是有些头疼了。案上青铜小香鼎升起袅袅白烟,小胡子瞅了一眼,耳朵稍稍动了动,便在书册上记下了丹青的名字。“好了。丹青师妹年龄尚小,库里没有衣服适合你,你去旁边找林元帮你量度尺寸,过几天再来领衣服。”
碧文又领着丹青到旁边的厢房去找林元,林元是个二十出头的道姐,脸上有点雀斑,人很腼腆安静。她给丹青量度好了尺寸跟她说了声就到山下找裁缝去了。
碧文告诉丹青,纯阳宫有俗家弟子也有修道弟子,像林元这种没有道号的就是俗家弟子,在纯阳宫修身养性几年,就可以还俗回乡。而像他和拂云碧霄这种的,有道号,领了度牒的,一心修道。
再次经过老君宫的时候,丹青停下脚步,指向老君宫后问道:“后面有什么?”
“哦,后面是悟道池,曾经有道人对着瀑布终日冥想,最后得道飞升。”碧文连瞧也不瞧一眼,蛮不在意,没注意到他自己说这话时的语气里的僵硬。
丹青对碧文的态度感到奇怪,悟道池,观瀑布得悟,那么应该说起这地方的时候就该是自豪或是跃跃欲试,常到那里去参悟才对。
“能过去看看吗?”
碧文奇怪地看了眼丹青,“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瀑布和亭子而已。”
是因为悟道池后是兰若废墟吗?丹青很想脱口问道,可是她又忍了下来,“我就是想去看看嘛,师兄,拜托了,我想去看看,虽然我没什么慧根,但是也想瞻仰前人。”
碧文实在被丹青缠个不行,“好了,带你去就是不能乱跑,看一眼就走了。”看丹青疑惑地抬头,他的脸不自觉瞥向一边,望着覆盖了绵绵细雪的地上,补充道:“不能打扰先贤。”
额,悟道池成了难不成是先贤的安眠地?
仙鹤漫步,时而低头饮水,清冽的池水倒影它的影子。悟道池有一大块岩石,岩石上筑有遮风挡雨观光的好亭子,名为风雨亭。老君宫和悟道池之间,修了木桥,供人走进悟道池到风雨亭上去,看瀑布水花飞溅,晶莹闪烁。
风雨亭下,丹青趴在栏杆,看着水中的游鱼,抬眼,那条幽静的小道就在不远。
“师兄,那里是去那里的?”她指着小道,继续充装好奇宝宝。
碧文冷下脸,周围的气氛压抑起来。“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以后也少来这里,免得打扰了先贤的安宁。”
丹青乖乖地应了一声,心想难不成昔日的兰若废墟成了纯阳宫的禁地?
他们回到老君宫前,恰好拂云碧霄一前一后走了出来。丹青眼睛一亮,比起碧文,当然是碧霄那个不着调更加容易相处。头一回觉得,碧霄真是太可爱了。
“拂云,碧霄。”丹青跑过去。
丹青背对着碧文看不到碧文不满皱眉,碧文先是向拂云抱拳行礼,而后道:“拂云师叔好。丹青师妹,你应该尊师重道。对师长怎能直呼其名?”
丹青暗叫不好,在知味观生活了六年倒得意忘形了。“我错了。师父,师兄好。”
“是我没有教好。”拂云没有看碧文,低低喝了一声,“丹青,跟我来。”
丹青一震,心惊胆跳地跟拂云走。
走了几步,丹青不解,他们往的方向……是悟道池。看碧文的样子,不太喜欢到悟道池的方向去,悟道池虽然清净,但看到树下的雪堆还有落叶,就知道平日没有多少人来这里打扫。“拂云,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不是说不能打扰先贤的安宁么?”
“你不是很想知道悟道池后面有什么吗?”拂云淡淡来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的!”
丹青瞪圆的眼睛逗笑了碧霄。
“我们在老君宫内听得一清二楚。”碧霄说道。丹青回头,悟道池虽在老君宫后,但好歹也隔了一座老君宫面积的距离,他们又是在殿内,这距离也太逆天了吧。
拂云搂过丹青,让丹青抓紧他的腰身,丹青照做。拂云提身一跃,丹青耳边风声呼啸一秒,整个人就已经在小道,悟道池风雨亭就被抛在身后,碧霄笑嘻嘻地从悟道池上的岩石蹦来跳去,慢一步到达拂云身边。
三个人沿着小道,两旁山石嶙峋,拐过弯道两旁是青葱的竹林,脚下的雪也厚了起来,但能看到有几行脚印延伸到不远那个红墙废墟之中,看来这里也是有人来的。到门开在另一侧,他们脚下的这条道前有一面被砸开的墙,多了一个出口。外墙还留着,大门也还在,只是大门挂着的牌匾已经不知那里去,依稀能分辨出曾经这是一座小小庙宇。
是她印象中的兰若废墟。
“丹青不怕吗?这里可是有女鬼啊,整天在这里哭泣啊,引诱可爱的小孩子过来就吃掉她。”碧霄故意吓唬丹青,没有丹青想象中的惊慌失措,连害怕的表情也不曾见,倒是一副兴奋的样子。他哀叹一声,“真可惜。”
丹青白了他一眼,拂云开口说道:“以前这里是个小寺院,名叫兰若寺,后来成了废墟,也就改名兰若废墟。碧霄说的没错确是有魂魄徘徊在这里,不是引诱人前来吃掉,而是心有念想不入轮回。”
丹青点点头,带上胭脂盒去看望兰若寺里的魂魄小姑娘,是她门派任务之一,对这个故事一清二楚。
拂云瞅了她一眼,继续说:“百年前魂魄被超度,如今兰若废墟就成了关押的禁地。”
咦!百年前!听到这个时间名词,丹青想被泼了一盆冷水,打了一个激灵。百年前被超度,如果按正常的历史时间,也该是过了安史之乱,可是她从揽月阁收藏的史书看到的却不是上下五千年,而是闻所未闻的历史。
看来这里真的不是游戏世界,她也不是在正常的历史轨道上。
丹青苦笑,留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打破了。
拂云停下步子,静静看着丹青垂头丧气,一脸失意和心事都写在脸上。他读心术炉火纯青,却没想过这时候去偷窥丹青在想什么,以前就知道丹青不像是小孩子,小孩子应有的那份天真在她身上完全不见踪影,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丹青是他养大的。
思及到此,拂云揉乱丹青的头发。
“拂云,你干什么!”丹青的忧伤被打断,她不满的瞪了拂云一眼,挥舞双手拨开拂云的手,护住自己的脑袋,“头发都乱了。”幸好千枝给她扎了辫子而不是发髻,她还能扎回来,要是挽得是发髻,让拂云弄乱,她就得顶着个鸡窝头被人围观,没地方哭去。
“进去吧,带你到禁地看看。”拂云已经走进兰若废墟之中。
“我能进去看吗?”丹青嘴上问道,但是动作紧跟拂云,也都走进了兰若废墟。
丹青还记得以前来探望兰若的时候,先在被砸开的那面墙下捡胭脂盒,胭脂盒上的漆已经掉色,很寻常的一个小盒子,外面小摊卖的胭脂盒都比这个胭脂盒还要好看。捡了胭脂盒再去中间找那个无助、不断在哭泣,喊着不见了奶奶送她胭脂盒的兰若姑娘。
没有兰若姑娘,兰若废墟一片荒芜,杂草丛生。一眼就看尽的兰若废墟,那禁地在哪?丹青很是疑惑,只见碧霄走到枯树下,在枯树敲了几下,有节奏有停顿。
“轰隆隆……”脚下兰若废墟一阵震动,声音却是从旁边的山体传来。脚踩的兰若废墟没有出现下陷的楼梯,倒是一旁的山体的一块岩石移开,露出了一条密道。
作者:
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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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1:55
画影现 第二十一章 年兽
第二十章名为昨日君,本章名为今日君【想收了今日君变成明日君的坑货快奏凯】——密道黑漆漆的,看不到尽头,洞口能容纳三个成年人直身并肩往里走。拂云低声让丹青握紧他的手,丹青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肌肉紧绷,小鸡啄米点了几下头,抓紧拂云。
拂云和碧霄手中都没有火折子,安然自若往里走,也不知是夜视能力极好还是有别的蹊跷。丹青却不同,两眼摸黑,总感觉黑暗里有点什么,好不容易适应了黑暗,走了大概二十来步,拂云和碧霄停下。密道深处出现亮光,并且一路往外边延伸。丹青偏过头闭上眼睛,感觉周围亮堂起来,低头才缓缓睁开眼睛。
密道干净又干燥,用石砖砌成。墙壁留有一条一指宽的缝隙,直线延伸到洞口,光源就是从这条缝隙从内往外散发,照亮了整条密道。仔细看,白光在缝隙中居然是流动的!
“拂云,这是光吗?”丹青指着高处那条缝隙问道,能感觉到热量。
“不,它不是你平日所感觉到的阳光。它是深海大鱼的脂肪,你房里用的蜡烛就是用这种鱼脂做的,点燃后光亮如白昼,缝隙涂了一层鱼脂,从外面或是里面的尽头点燃,就能延伸到另一端的尽头,照亮整条通道。”拂云解释,把丹青的手握回来。“上面很热,不要烫伤自己。”
三人接着往里走,密道并不是笔直的,拐弯后发现有三岔口,而光亮就是在这里发出,而三岔口往后的地方又是一片漆黑,碧霄手指屈起,贴着右边的墙壁又扣了扣几下。
不久,最右边的路的深处出现亮光一直延伸到三岔口。丹青回头看,来时的路的光熄灭,又归于黑暗之中,这条路走了不远就到尽头,尽头是一面墙壁,看似进了死胡同。
丹青碧霄拂云站到一块,丹青还没发问,脚下一沉,三个人踩着地砖往下陷!
“卧槽!”丹青下意识地整个人跳起抱住拂云,下陷的一瞬,她想到她游戏摔死的情景,小脸煞白。
“哟,终于吓到丹青了。”碧霄吹了声口哨,调侃说。
一块一平米的石砖载三个人,垂直缓慢下降。没过几秒,脑袋一片空白、惊魂未定的丹青眨了眨眼,明白过来这是古代的机关术。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突然就坐了一次升降梯,看你不会吓了一跳。丹青白了他一眼,柱子好暖和……
柱子?
丹青抬头,卧槽,抱拂云大腿了!她暗骂一声,自觉跳下来,丢脸丢大发了。
拂云低头,看丹青一脸尴尬想挖坑埋了自己的模样,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地板停止下降,拂云拉过装鸵鸟的丹青继续往里走。地板上升,把那个大坑填补复原。“丹青这是害羞了?”碧霄摸摸下巴说道,“小丫头长大了,学会害羞了。”
拂云只是瞟了一眼,碧霄很自觉闭上自己的嘴巴。三人安静地走了一段路,终于,铁牢出现在面前。前面是两个健壮道人,身上宽大的布袍都没法遮掩住衣服下突出的一块块结实肌肉,身后背着重量级的巨剑。不难想象,里面大概关押着怎样的穷凶极恶的角色。
两个健壮道人见拂云碧霄,还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奶娃。丹青只觉有两道凛冽的寒光一瞬而过,眼前就有两把巨剑拦在他们的面前。“纯阳禁地,外人不得进入。”
丹青摸了摸鼻子,这个外人,说的是她吧。
“君南,君北二位太师伯老当益壮,雄风不减当年。”碧霄嬉笑道,若不是丹青知道碧霄自来熟的性格,说不定还被他熟稔的语气给骗了。他信手拈来一块令牌,在两位道人面前晃了晃,两位道人不受他悠忽,其中一位直接夺过令牌仔细看了看,手指摸过令牌的阳文,扔还给碧霄。
“你可以进去。拂云,许久未见了,恐怕今日不是来找我这个老头叙旧的吧。”
丹青不惊讶碧霄,但是对于自家师父,她真是看不透。拂云笑道:“师叔若愿意,师侄今天也可以跟您叙旧,我今日来只是陪同劣徒丹青过来,丹青和碧霄之间有一段因,正好牵扯到里面那位,所以我就跟来了。”
咦?缘是一段因果,这个她知道,和碧霄有一段因果她也认了。但是,她不认识里面的人啊,她认识的人除了知味观上下,外加将军府几个,就是今日在纯阳宫见到的几个人了,应该没有人刚见完就做了十恶不赦的事,关到里面去了吧。
“她?”其中一位道人仔细观察丹青的面相,摇头“她不像是和里面那个有因果,不过……”
不过什么?道人没有继续说下去,拂云和碧霄点头。丹青急了,你们知道什么,不过什么啊,敢不敢说出来!卖关子什么的最讨厌!
“她加入了我们‘定风波’协会。”碧霄蹲下来,一把搂过丹青的脖子,丹青挣扎着,“我们会好好照顾小丹青的,她是我们协会的吉祥物,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一点都不愉快!还有你们协会难道就只有你一个人吗?丹青吐槽。
“既然如此,那就进去吧。”另一位很爽快的放人。
究竟是哪里不对了,你们不觉得有违和感吗。丹青无力腹诽。道人凭空画了一道符打进铁牢,铁牢的栏杆附近的空间扭曲,将三人送进去。
防盗防劫狱的性能极高,丹青迷迷糊糊地想。他们已经进入铁牢,牢房三面是墙,一面水镜,映的是纯阳宫的景色。牢里洁净,四角处各有一条很长的锁链,锁链上都贴上黄符,朱砂鲜艳得张牙舞爪,锁链拴着正太的手脚。
正太?丹青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
一头松软的金发,红瞳下永无止尽的孤寂,头上长了一只独角,穿赤白间色的深衣,衣服很干净,皮肤白净,看不出是个被关押的。
冰冷孤寂,她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如同昆仑风惨雪烈,刀刀刮骨。他正襟危坐,仿佛那四条限制他行动的锁链不存在,他的心,始终都是自在的。
“夕,我来问你一件事。”碧霄蹲在正太面前。“最近有下山吗?”
夕嘴角勾起,不屑地笑道:“今日是除夕吧,既然是除‘夕’,那我为何还要下山。”
碧霄摸摸下巴,“最近山下有两人死去,一人离魂,他体里留存一丝妖力,与你的妖力很相像,有人说看到过你的背影,所以我怀疑你偷跑下山故意伤人。”
“近年关,家家户户贴红纸,燃爆竹。平生最恨红光,你明知我连我自己的双眼都想戳瞎,又怎么会跑下山自讨苦吃。何况,还是你纯阳宫山下。”夕冷笑说道。
“那也是。好了,你没越狱,生活还过得挺滋润的,那我就放心了。”碧霄拍拍身上不多的尘土,站起来说道。“丹青走,我们下山去。”
丹青其实还没弄懂碧霄和正太之间的问题就被拖走。回去就容易多了,只消穿过水镜,他们就站在兰若废墟的土地上。丹青被碧霄拖走的时候,想碧霄和正太的对话,来时山下正好有个大娘没了儿子,难道,正太和这件事有关?
“碧霄,你说他偷跑下山,但是不是有人看守吗,还有四条铁链拴住,他怎么逃?”
“哦。铁链对于他就是形同虚设,他随时都可以无视铁链,穿过水镜走出来。”碧霄解释,丹青更加想不明白,既然能无视铁链,还能穿水镜走出来,那设水镜的意义是为了什么?“他一直就住在地牢里面,实在无聊就出来散散步。”
“……”
拂云没有跟他们一块下山,千枝也不见踪影。丹青稍稍郁闷,就被山下浓郁的年味冲散得一干二净。
来时他们走的是大街,大街是商业街,而且当时正好遇上威娘丧子,当时注意力都在威娘上面,都没有来得及看别家的商户。
碧霄带着丹青走的是居民区,家家户户门外的对联贴好,门上贴着一方倒福,意味福到临头,屋里洋溢出饭菜的香味,一家团聚吃年夜饭,这天的家宴是一年最丰盛的时候。
“好香……”丹青嗅着饭菜香味,馋嘴了。
“馋猫,回头请你吃东西。”
“那我们现在是上哪里去?”
“到威娘家看看。”碧霄换下一身道袍,装作是外乡来投靠威娘的远亲,问了几个人打听到威娘家的住处。“你是要……查案?”丹青犹豫地问道。
“开玩笑,那是衙门的事,贫道乃是方外之人,只管除魔卫道。”
“……”经他这么一说,丹青联想起之前他说的将军府的黑雾,对他那个“定风波协会”貌似有一个初步的了解。“所以你认识,威娘儿子的死,和刚才的正太有关系?”
“正太?那是什么?”碧霄想想,隐约知道她说的是夕,正太的意思是孩子?“他今年起码也有五百多岁了。”
“……”五百多岁!丹青一想到夕近乎面瘫的小正太居然比她不知老了多少岁,油然而生的挫败感是怎么回事。
作者:
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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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1:55
画影现 第二十二章 温烬
威娘家门前既没有挂白灯笼,又没贴新桃符,和平日没别的两样,然而就在周边家家户户喜庆热闹中显得冷清突兀,大概是怕过年沾染上晦气,住在这里附近的人,出门都绕道走。
街上冷冷清清,只有一家豆腐坊摆的摊子前有人在吃豆腐花。
“碧霄,这回你又想怎么进去?我们和人家素不相识,不对,和他们有一面之缘,那时你还穿着天青间色的道袍。”将军府朱门大户,外墙够高了吧,还不是照样让碧霄一个鹞子翻身,还捎带两个孩子给摸了进去。
丹青四周看了下,日落时分,孩子们的笑声一路伴随,还有家长叮嘱的声音,孩子都被家长领回家,住在这条街上的,走的是侧门,敢光明正大站在威娘家前,就剩下她和碧霄。
“哎哟!”丹青两颊被碧霄用力向两边扯,她挣扎脱离碧霄的攻击范围,顺带拍掉碧霄的魔爪,控诉道:“你干嘛!”
“你怎么能如此呆!”碧霄痛心疾首,“我们都站在她家大门前,你说我们如何进去。”
“谁知道你。”丹青嘀咕。两人来到威娘家门前,碧霄抬手就要敲门。
“且慢,你们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身后有一把浑厚的男声,说话带了一丝外地的口音。豆腐坊的摊子已经没有客人,店家收拾好碗筷桌椅,收摊准备一家过除夕夜。
碧霄可敲不下威娘的家门,脖子边搁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刀面得连他勃颈上的汗毛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碧霄用眼角余光瞄过去,角度有限,看不到大刀的主人长了啥样,“好汉饶命,我们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
丹青人小,汉子没把她放在眼里。汉子也是一身常服,碧霄脱下道袍是文弱书生,汉子则是行走江湖的江湖中人。
看这刀,打磨得明晃晃的,锋刃吹毛可断,阳光折射在刀面就能闪瞎眼!看这脸,糙汉一个,肯定刚从大漠感受完风沙洗脸回来的!看这身,虎步熊腰,饭量不小,经常锻炼!看这挂饰,腰牌,一个大大的“令”,咦,啥令?
“少跟我耍嘴皮子,老实交代,你来这里意欲可为?”糙汉把刀压了压,碧霄脖子就多了一条浅浅的血口子。不知是不是威娘家中无人,以糙汉这种正常的音量,又是在门边说话,怎着也惊动屋内的人吧,街上的居民行色匆匆,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即便是过路,也撇脸掩鼻疾步走过,看到丹青碧霄糙汉三人也只当没见过。
“至于嘛,人总有生老病死,又不是h9n7。”丹青撇嘴,全然忘记在自己要是真遇上这种事也会绕道而行。
“我怀疑你们跟本案有关,跟我走一趟。”糙汉来了一句。
“哈?”丹青又把视线移到糙汉的腰牌上,他是巡捕?捕头?
“在此之前,你不是应该亮出自己的身份,我们不过寻常人家,可经不得你如此恐吓。嘤嘤嘤,青儿你快来安慰我可怜的小心肝,它被吓坏了啦,嘤嘤嘤。”碧霄躲开了糙汉的大刀,扑到丹青身上,头埋在她的脖子中,哭……诉……道。
“……”丹青嘴角抽了抽,拍拍碧霄的头,正经地抬头对糙汉说:“麻烦你能蹲下来吗?你太高,我还没长大,昂着头很累的。他脑袋偶尔不太灵光,过一会就好。”
“……”死小孩,我好心带你下山,大敌当前,你就这么对待我?碧霄眼神控诉。丹青一点理会他的意思都没有,等待这糙汉的回答。
糙汉蹲了下来,亮出自己的腰牌,“我是湖州捕头温烬,暂居此地听闻这家出了事,事主怀疑自己的儿子死于非命,我特意来调查。我看你们徘徊这家门前许久,又是陌生嘴脸,想要做什么,快从实招来。”
“都怪你,好好地为什么要跑来这里。”丹青指责碧霄说道。
“……”
“这是我家不着调,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跑,天掉下一只大鸟,都跑去围观个半天,也不学人捡了煮了它或是放生掉它。之前去别人家中,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偏偏得爬了别人家的墙,说了不听,听了不做,做了又不是喜闻乐见的事,结果被别人丢出来,回头还不是得从大门再进去一次。”丹青毫不犹豫地掀碧霄的短。“这回,他听别人说起这家的事,总疑心是怪力乱神的事,就跑来看看,除夕夜了,也不忌讳。”
说到这,丹青委屈地对了对手指。
“所以你是说,你们好奇过来看看对不。”温烬收起刀抱着总结。
丹青点头,碧霄蹲到墙角画圈圈。一大一小,一个蹲着一个站着,在别人家门前进行严肃的对话,还有一个在墙角种蘑菇,怎么看都觉得奇怪,可是街上现在真的没人,也就随意他们怎么说都行了。
“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怪力乱神之事。”温烬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是因为你没有这个机缘。”碧霄吐槽。
“天色也晚了,路上不太安全,我送你们回去。”温烬继续说道。
丹青和碧霄对望一眼,碧霄突然大大咧咧站起来。“那就劳烦温捕头送我们兄妹一程了。”
原以为碧霄是要回纯阳宫的,现在又看到那家医馆,丹青觉得她真是想多了,碧霄压根就没放弃就此打道回府。
“多谢温捕头送我们兄妹二人回来,要是温捕头有个头疼脑热,身残志坚的时候,来我们医馆,我给你打折。”碧霄站在医馆门前拱拱手谢道。碧霄,你真不是不是在拉仇恨吗?都要过年了,你还诅咒别人生病。
“不谢。”温烬也不走,就站在医馆门前。
碧霄挑了挑眉,牵着丹青转身迈入医馆,朗声喊道:“碧隐,我肚子饿了,快上茶,然后给爷做吃的来。”
碧隐听到碧霄的声音,从柜台下探出头,笑骂一声:“爷什么呀,还没轮到你称爷呢。至于茶?那里有壶冷的,要喝自己倒去,没见我忙得要死吗。”
碧霄俯身趴在柜上,见碧隐忙着抓药,端着秤砣,嘴里念叨药名,药的几钱,药性如何等等,活像神棍。柜台上早就有几张桑皮纸,纸上已经有好几味药。碧霄拨弄了几下,瞧瞧都有些什么药材,又捏了一个凑到鼻下嗅了嗅。
“喂,不要弄乱我的药。”碧隐忙着抓药,知道碧霄在弄他的药材,出声提醒道:“丹青,小青青,你在吗?在就看着你这个不着调师兄,让他不要弄乱我的药材。”
“不要叫我小青青,恶心死了。”进出柜台处有块挡板拦在成人身高的腰间,丹青轻而易举的走过去,连低头都不用,进到柜台才看见碧隐忙碌的身影。
“弄一下又不会死。”碧霄不以为然,继续拨弄,“话说,你这味药是吊着里面那个人的性命?”
“差不多吧,不过衙门的人来过,把他拉走,就没差把我们医馆也封锁了。”碧隐收拾好一味药,直起身倒在桑皮纸上,抬眼看到靠在门框的人,靠在门框的人眼睛只瞧这碧霄,眼神探究得认真,连带着碧隐都仔细打量碧霄一番,压低声音说:“你怎么了人家,看他一副痴汉脸。”
“……”温烬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显然他们的对话听入耳,耳力不错。
“哪里,不就是晃到之前送来这的儿子的那家嘛。”碧霄装可怜,顺着丹青说的台词,“人家就是觉得好奇,才晃过去看看,然后就被他一把大刀搁在脖子恐吓一番,身为捕头,公职人员滥用私刑,我要上诉!”
“上诉你头!”碧隐一个爆栗敲过去,又蹲下身子,嘴唇又在蠕动,这回丹青又听不到声音。魂淡!又避开我!
碧霄闲的无聊,在医馆走了一圈,佯装现在才发现还在门边不走的温烬。“温捕头,你怎么还没走。”
“闲的无聊,就在此发发呆,该不会不欢迎吧。”温烬挑挑眉。
“当然不是,温捕头你请便。丹青,我们到后院吃饭去,肚子都饿了。”碧霄也挑挑眉,揉了揉肚子,肚子也适时叫唤,他背过身,朝丹青挤眉弄眼。丹青耸耸肩,“那捕头叔叔,你自便,我们吃饭去了。”
“记得给我留点菜。”碧隐也叫喊。
两人走到后院,温烬没有跟来。碧霄得意洋洋环抱着,“小样。”
“恭喜你被盯梢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丹青问道,今天出来时间就这么打发过,什么收获都没有。
“当然是吃饭了,民以食为天,一顿不吃饿的慌。”碧霄看白痴那样看着丹青。“吃完后如果那个捕头还在就另找法子回去纯阳宫,没在就光明正大的回去,今天除夕夜了嘛,要好好回去团聚过年。”
“……”两人在后院磨磨蹭蹭吃了点水果点心,碧隐收拾好医馆,然后回纯阳宫过年,几人一拍即合,路上有个伴一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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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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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1:55
画影现 第二十三章 领悟
碧霄关门的时候特地留意周围,商户都关门过年,门上贴一张红纸,交代开市时间,但进镇的马车、轿子却只多不少,镇上唯一的客栈客房已满,小二正在周边的找可靠的大户人家游说他们把多余的客房腾出来,租给有需要的进镇的外地人小憩,而那个湖州捕头已经不在,想来是走了吧。
“好了,那个人走了,别鬼鬼祟祟的,没事都让你给整出事来。”碧隐白了碧霄一眼,他的秉性如何,平日有眼看着呢。
碧霄探出头,确实没有发现温烬蹲守,放下心来。
“你说我们要不要带点什么给师父?”碧霄想了想问道。
“师父他老人家都好几年没有回来,谁知道今年除夕夜回不回来,纯阳宫里物事齐全,师父他老人家见多识广,不缺东西,要不你画一道和你修为相等的符,好让师父知道你不是混吃等死的?”碧隐锁好了门,打趣道。
碧霄两手一摊,说:“那还是算了,免得师父生气。”
三人回到纯阳宫,碧隐、碧霄是同一个师父门下,待会回去和其他师兄弟交换礼物、守岁,不和丹青在一起,将丹青送到老君宫附近,君道居住的松鹤斋,把丹青交还千枝,他们就告辞了。
千枝领着丹青走进松鹤斋,君道和拂云已经坐在桌旁,吃着水果点心,见丹青进来,不约而同地看向她,丹青羞赧,按时间换算,回到纯阳宫都晚上七、八点了。“我回来了。”声如细蚊。
“玩的开心吗?”君道问。
“还成,山下很热闹,回来的时候遇到捕头,就耽搁了时间。”不知为何,一看到君道的眼睛,他问的话,都不愿意有所隐瞒,脑海清灵,知道自己要说什么,问答之间又不会太生硬,像朋友之间的交流而不是因为有师徒辈分这关系而恭敬畏惧。
“你喜欢热闹?”君道继续问,拂云也看向丹青。
丹青心里一咯噔,约摸是知道君道的意思。红尘和世外,是过着奔波劳碌的日子,还是清静无为潜心修道?“我……”
君道摆摆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随口问问,不用想得太复杂。”
丹青沉吟,抿了抿嘴说:“我喜欢人多热闹,太吵杂又不喜欢了,也喜欢到处走走,我定性不足,练字也不怎么坐得住……”声音越说越低。一个温暖宽厚的手掌抚上丹青的脑袋,她抬头,是君道。他一脸慈祥,“潜心修道确是一种方法,像碧霄和他那位云游四海到处走走的也是一种方法。”
“咦?”
“碧霄说的协会不错,你让他帮你办妥手续,加入协会,以后方便行事,等你通过试法会,就可以离开纯阳宫回知味观,那时候你再考虑是继续修道还是还俗。”拂云说道,语气平淡,差点就让丹青以为,在拂云眼中她这个亲传弟子和一个过路人没什么区别。
千枝端来一盘热腾腾的素饺子,还有汤圆。每个碗里汤圆都不多,三颗汤圆很小,象征团团圆圆。汤圆里没有塞馅料,软糯的团子和有一丝甜味的桂花糖水,倒是不会太腻。素饺子的馅是冬笋冬菇萝卜丝和成的,有麻油的香味,汤头很鲜,尝不出用什么吊汤。
“千枝,你往里面放了铜钱。”君道咬了一口素饺,看素饺里面露出铜钱的弧度,笑盈盈地说道。
“我就往里面放了一枚铜钱讨个意头。第一口就让您给吃出来,您真有福。”千枝笑道,君道夹出铜钱,千枝取来干净的帕子,把铜钱擦拭干净,君道收起铜钱,“等明儿开光以后,找条红绳穿起来,给你戴在身上。”
“谢谢师公。”丹青的眼睛亮起来。
吃完素饺,君道和拂云又聊了一会,说的是道家典籍,深入浅出,丹青听来也不觉烦闷,兴致勃勃地听着。
“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宫门就要开,拂云你去看看掌门那里需不需要帮忙。”君道看窗外没了月亮的踪影,便让拂云去太极广场帮忙。
“拂云要去做什么?”
“子时前后,宫门大开让香客信众上头柱香。”丹青自然而然地想象到凌晨12点的时候,门还没开,外面就挤满举着香的信众,蠢蠢欲动。门一开,潮水般涌了进来。她打了个寒颤,喃喃道:“好多人……”
“待会老君宫和紫霄宫也会破例开放,你听到声响也别太贪玩偷跑出来,到处烟火缭绕,当心信众没注意到你,不慎摔倒后果不堪设想。”君道继续说。
丹青连连点头,“我知道的。”
君道又摸了摸丹青的头,突然问道:“你体内有股寒意,和纯阳宫的一种修行心法相近,但又不尽相同,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丹青眨眨眼睛,似乎在消化这个消息,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
“那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体的不适?”
丹青摇头,“在将军府的时候,我有一把剑用它击退了奇怪的大叔,我知道那把剑是我的,只是后来有不见了,您知道它去哪里了吗?”
“它一直在你心中,当你需要它的时候,它就会出现。”
她不知道她是不是自带游戏职业,但是根据上次出现的那把画影,从踏入纯阳宫一刻起就隐约有吐故纳新的技能出现,按君道所言,她体内那个所谓的寒意,相似的心法,就应该是太虚剑意。她不想说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她可以让君道或是拂云引导,有技能好傍身。
丹青闭眼默念着画影出现,脑海想着也是画影。
君道静静守在丹青身边,直到她手上多了一把剑。他只看了一眼,摇摇头:“此剑戾气过重。”
坐忘无我,吐故纳新!
坐忘经技能领悟!
丹青捕抓住脑海一瞬飞过的灵光,困扰在心头要出未出的保命辅助技能终于领悟出现。一个幽蓝色的外观像极蛋壳的东西包裹住丹青。丹青睁开眼睛,刚才她听见君道说画影戾气过重的话,她苦笑,她自然知道画影戾气过重,没有腾空的在旁协助,特效技能多出几次,就是找死的行为。
“师公……”
“这把剑,能少用就少用,你不是还带来了一把桃木剑,以后就用那把桃木剑吧。”君道没有多问,仿佛没看到坐忘那个小蛋壳。
外面人声鼎沸,显然,此时已经是正月初一。
丹青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觉得困了,君道体谅她吩咐千枝带她睡觉。
一觉睡到大天亮,神清气爽。丹青睡醒后精神极好,看了看窗外,天色朦胧,星空仍在还没谢幕,她到院子里等待吸收第一缕紫气。
“丹青。”由远及近,碧隐气喘吁吁地跑来,丹青不解地问:“师兄,有急事找我?”
“你还在?”碧隐本着估计没人的心态跑来,见到丹青一脸不解,反而是惊讶了。丹青黑着脸,那还嚷嚷我的名字。“我以为碧霄会带上你……你见过碧霄吗?”
丹青摇头:“怎么可能,昨天和你们挥手说再见以后就一直没有见过人了。”说着丹青又皱眉,“他有说他是到哪里去了?”
“大概……跑到衙门看那孩子去了吧。”碧隐不确定,但是声音越说越小,最后没差捂脸而逃。
“……”碧霄真是大胆……完全不担心新年惹晦气这种事。
“那就跟碧隐下山看看吧。”拂云不知道打哪冒出来,吓了丹青一跳,“拂云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拂云回应。
丹青和碧隐下山去,由于正月初一半夜的时候人们都去纯阳宫祈福,半夜后回客栈家里,五更的时候迎灶王爷从天上归来,现在家家户户都升起炊烟。懒汉在路上打着呵欠,勤劳的妇人们精神奕奕地到菜市采买新鲜的蔬菜。
“听说了吗?昨天又出事了!”
“啊?又发生什么事了?”街上的三姑六婆聚在一起,小声的讨论。
“好像是一个外地人……”
“不就和威娘的儿子一样么!”
作者:
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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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1:56
画影现 第二十四章 线索
正月初一,原本是喜气洋洋,却被街头巷尾的人心惶惶冲散,不少人听见客栈某间房传出破空的惨叫,客栈老板脸色灰白,客栈伙计缄口不言,又有人见镇长让壮丁抬着覆了白布的担架从客栈后门出去,还有有个大汉和他的帮手堵住客栈的前后门不放人出去,直到邻县衙门的人赶来封锁现场,客栈里的人未经调查不得擅自离开,那两人才走掉。
丹青、碧隐下山不过一个时辰,衙差就已经从邻县赶来并开展调查。
街上冷清至极,与丹青刚到喜气热闹的时候有天壤之别,镇上的居民都躲在家,镇是皇家赐给纯阳宫的田产,所以并不属于州县郡的管辖,纯阳宫将管理权交给镇上一群德高望重的老人,镇里是没有衙门的存在,出了人命事故,邻县派来的衙差只能借用这里的祠堂作为临时衙门。
丹青、碧隐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碧霄的踪迹,路上经过之前出事的两家,还被在附近巡逻的衙差盘问一番,丹青说找走丢的兄长问他们有没有见过那样的一个人。
没有打探到消息,她扯了扯碧隐的袖子问道:“碧隐,我们现在回去还是回医馆?”
“回医馆吧,碧霄或许有在医馆给我们留下信息吧。”碧隐也不大确定的说道。
两人回到医馆,别的掌有医馆钥匙的同门师兄姐先行到步开门营业。
医馆内已经有人在等,见碧隐,眼露喜色,蹭地从凳子站了起来,快步走过去,“碧隐大夫,我等你好久了。”
“请问有什么事?”
等碧隐的人不只是眼前这个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的人,原先和他坐在一起还有个气定神闲的人,这个人她认识,昨天刚见完,捕头天天见。不过遇上温烬可不是什么好事,丹青陪着笑脸,“捕头叔叔,你是来看病的吗?”
温烬勾了勾嘴唇,碧隐还在听等他很心急的热锅蚂蚁叽里咕噜说一大串话,“当然不是,我是找他。”温烬指了指碧隐,而后继续说:“若你知道你个不着调哥哥的下落,找你也是一样的。”
丹青一咯噔,心里暗骂碧霄这个不着调的又做了什么好事惹得温烬找上门来,“我今早就发现他不在,出门散步去了吧,你有事找他吗?”
温烬的眼神变了,丹青不寒而栗,只见温烬走近她盯着她,棕色的瞳孔映着她紧张害怕的样子,说:“也没多大的事,昨夜他到我房里遗漏了点东西,又带走了点东西而已。”
嗷!昨夜!房里!节操带走漂亮!
想必温烬也能看到她眼睛突然冒出绿光……“看捕头叔叔你神清气爽的样子,估计我那个不着调哥哥是腰酸背痛的走吧……”这句话,天地良心,她真的很无意之间问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你见过他了?”温烬眼睛一眯,温烬双眼冒出寒光!
丹青根据自己在团本的经验,寒光一闪,此时不往碧隐大夫移动,难道还要等到奔狼踏月式读条的时候被晕等秒杀掉耐久吗?她往碧隐身后移动,心中欲哭无泪,她怎么就觉得她的移动速度慢了三分之一以上,难道真要被秒杀吗?小蛋壳很脆,一戳就碎,求各大门派减伤技能套上。
丹青心内呐喊着,躲到碧隐身后,“我没见过,我要是见过,就不用出来找他了……”
“哼,他带走了宗卷,偷进祠堂意图猥琐被害人……你若见他,最好报案,否则一旦发现治你们包庇罪犯的罪名。”没套到消息,温烬咬牙切齿的走了。
碧隐也有一直留意丹青和温烬的对话,听完以后,脸色变得不太好,那只热窝的蚂蚁沉湎于他的事,没有注意到温烬的话,他关切的问道:“碧隐大夫,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
“没有,没有问题的,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和你去。”碧隐多叫一个帮手,收拾好一整个药箱,背上药箱,说:“丹青,你和我们去一趟祠堂。”
丹青哦了一声,到了祠堂门前,邻县安排了两个衙差守门,热窝的蚂蚁领着碧隐和他的助手进去,碧隐让丹青在门口等着。
百无聊赖的丹青就在衙差的眼皮底下逛来逛去。
等到日上中天,街道总算是有点人气,有些人家出来拜访亲友。碧隐还是没有出来,丹青摸了摸自己唱空城计的肚子,幸好带了荷包,在街边吃一顿不是问题,祠堂附近没有小摊在营业,而且正月初五是“接财神”的日子,商户都是标明是那天才开市,也就意味着丹青有钱也没地方吃去。
愁啊。
丹青不在衙差眼皮底下转悠,找了个地方蹲着托腮。又等到衙差换岗后不久,才等到碧隐和他的助手出来,丹青迎上去,正想抱怨在自己肚子等到饿得慌,碧隐一脸疲惫,恨不得马上就去睡觉一样。
她闻到碧隐身上隐约的臭味,绝不好闻,而且碧隐身上还有凉意,今天太阳灿烂,山下的温度不像纯阳宫覆雪的低温,而且他们一早下山,为了找碧霄在镇上走了几圈,回到医馆背上都有汗意,随着太阳不断爬高,镇里暖洋洋的,就像她,衣服都是阳光的味道。
丹青探头往祠堂里看,貌似祠堂的温度总是比较低的?
“丹青,我们回去再说。”碧隐没有走过去牵过丹青的手,揉揉了眉心,走在前面。
回到医馆,碧霄第一时间让人摆了火盆,烧袖子叶水。他和他的助手跨过火盆,烧了身上携带护身符。丹青再不明白,这回也该明白了。
千枝下了山,做好一桌饭菜慰劳丹青可怜的胃。碧隐洗完澡换掉一身衣服,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茶余饭后,碧隐说起他在祠堂做的事。
“这样说,你刚才是去了验尸?”碧隐居然能兼任仵作,着实让她讶异。
碧隐点头,“镇上一直安宁,没出过大事,在你们来之前出了一出自尽的,你们来时,威娘的儿子死因不明不白,现在又多了一个暴毙。温烬捕头认为,这三件事里必有联系和蹊跷,我是受镇上的长老过去检查。”
“然后你查到什么?”丹青问道。
“从普通仵作的角度,三人都没有明显的外伤痕迹,第一个镇东的姑娘是上吊自尽的,我跟温捕头讨论过后,确定排除他杀。第二个自然是威娘的儿子,在威娘家中发现的,威娘家在镇西,后来送到医馆了,没救。第三个是被吓死的。”碧隐简略的说了一下,担心吓到丹青。
丹青哦了一身,没有深想。
碧隐不满,他可没有说到点子上,这就完了?他挑眉,“我可还没有说完。”
“啊?我以为你说完了。”
碧隐咬牙,“我说的从普通仵作的角度。”丹青乖巧的点头,没有答话,因为她真的没有想到别的,这种事不是听过就算了么。碧隐叹气,继续说:“普通仵作,但是我并不是普通仵作。”
“……”丹青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碧霄,还记得碧霄在将军府墙角下自大的说道师兄自然不是人,乃是半仙,自然能看到怪力乱神之事。
“我是一个道士!除魔卫道才是我们的本分。”碧隐跳起来说道,丹青继续点点头,碧隐什么气势都没有了。“镇东的姑娘魂魄残缺,镇西的威娘儿子体力留存的一丝妖力仍在,还有那个被吓死的,和威娘儿子也是相同的情况。原本,这种情况人是能救回来,后两人是魂魄离体,但方才我去检查的时候发现,还留存在他们身体里的剩余魂魄,想被什么吞噬,我想更一步探查的时候,魂魄连同那一丝妖力一起消失不见了!”
碧隐说着,不甘地一拳捶到桌子上。“虽然知道,那个人就在镇上!但是现在线索断了。”
丹青同情地摸摸他的头。下一句,丹青的手愣在半空。“还有,那个房间有碧霄的气息,虽然已经淡了,但是碧霄曾经也去检查过这三个人,但愿,他手上已经掌握线索并且在追查。”
她的脑袋就回响着温烬的话,带走宗卷并意图猥琐被害人,带走并意图猥琐,带走……
难不成,温烬的办公室就在那里吗!这两个人的三观……温烬和碧霄的三观,你们还好吗?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们要查?”丹青突然想到:“其实这好像不关我们的事吧,这不是衙门的事么?”
碧隐白了她一眼,“碧霄没有跟你说过协会的事吗?”丹青拨浪鼓般摇头,“那算了……”她似乎看到碧隐失意体前屈的样子。喂,她真的什么都不清楚好吗,你们敢不敢找个人给她说个明白啊喂。丹青也炸毛。
“反正,你跟着我们有肉吃。”
“……”其实她不是很稀罕好吗。
两人沉默了一阵,碧隐突然想到一事,拍手叫道:“有了,这里的线索断了,但是我们可以从离体的魂魄入手,走,我们上镜花阁去!”
作者:
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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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1:56
画影现 第二十五章 魂香
碧隐带着丹青在街上转悠一周,重新迈进医馆,镶在腰带上的白玉亮了一下,当他们完全迈进医馆的时候,场景就不是充满草药味的医馆。
处处莺歌燕舞,舞姬身姿婀娜,粉色的轻罗裙衬托出她胜雪的肌肤,旋舞尽显她玲珑腰肢,眉眼一瞥风情无限。
咦,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丹青四下看,清澈柔美的乐音婉转,箜篌铮铮诉衷情,纱幔随风扬,如江南温婉的女子轻轻一挥手。里里外外的纱幔,脚下踩着绒绒的巨兽皮毛铺就的地毯,纱幔下,头戴金步摇的舞姬随乐声翩翩起舞,玉足脚腕系着璎珞铃铛,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这厅堂的布置恰似春风暖红杏。
碧隐感觉他的眼皮狠狠跳动,白玉是镜花阁主人送的,作为自由进出镜花阁的凭证,定向传送符是不会随意更改地点跑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
“啪,啪,啪。”三下拍掌,乐音止,纱幔下舞姬们停下舞步,福身离开。断月撩开纱幔,还是那幅职业微笑,“欢迎来到镜花阁,对于方才的舞蹈你们还满意吗?”
“你又搞什么鬼?”碧隐无奈道。
“总有我不想接待的客人,而且为了保护客人们的身份信息,交易买卖期间,我们是不会让两批顾客相遇,那后来者怎么招待呢?就是你们刚才所见到的表演了。”
听断月这么说,方才是有客人了。碧隐闲话少说,直入正题,“那我们现在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
琳琅满目的收藏品,不一定都是古董,有的锃亮崭新,有的锈迹斑驳,还有一些女儿家的用品,像是蚌形鎏金银盒,盒面鎏有成双的鸳鸯纹,里面盛的是丁香口脂,柳叶形的画眉墨,小巧的云雷连弧纹铜镜,金钗玉钏等等,有贵重的黄金小佛像,居然这里也有卖日常的厨房用具!
镜花阁似乎是一个百货商铺,装潢华丽精致,哪怕是陈列商品的木架,檀木或是花梨木打造,也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商品,架子雕刻栩栩如生的百鸟图,张翼的鸟羽,每根羽毛历历可数,及其层次感。商品呆在柜台或是架子,每一件和它所在的环境很契合,看到商品的人都会认为它原本就该放在这里。
碧隐走了一圈,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万能的断月老板,你猜我现在想要什么?”
断月直接带他们上楼,阁楼是摆放武器,里面还有一排排书架,二楼经过石头陈列区往里走。
“听说纯阳宫山下出了事,引魂莲盏的主人赎走它,你当然就找不着它。”断月在一排架子前停步,架子每个摆了一个匣子或是胭脂盒大小的盒子,断月取下其中一个盒子,拈出一颗丸子嗅了嗅,又放回盒中,随手递给碧隐。“喏,莲盏照亮路途,寻魂香烟寻魂魄,用这个也不比引魂莲盏差。”
碧隐接过,觉得这个盒子拿在手上别扭,就交给丹青,并细细吩咐让她好生保管。
黑漆螺细香盒,小巧精致,就丹青现在这双小手拿着也不觉得它有多大。掀开盒盖,迎面是玄参、甘松香的味道,鸡头米大小的丸子,不过寥寥数颗。
“谢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就在碧隐准备走的时候,丹青记得拂云说这里应有尽有,于是问:“你这里有腾空么?”
“腾空?那是上古兵器,真品没有,仿制品倒是有一把。”断月顿了顿,“只是你有足够的钱买走它吗?”
有希望!丹青心底生出一丝激动,“如果是我想要的那一把,哪怕是砸锅卖铁,我也会把它买到手。”
“跟我来。”
阁楼摆放的十八般武器样样齐全,断玉让丹青等着,自己走进书架,不一会儿捧着一个檀木长匣,打开长匣,长剑被红缎仔细包裹,取走红缎,丹青喜上眉梢,是游戏里那把腾空的外观。心中呐喊着是它就是它!
一剑在手,天下我有的豪情顿时油然而生。
她兴奋地握住剑柄。
断月瞧着她神色,惊喜,自信,激动,微笑,可惜,平静的变化,这孩子真有趣,“如何,这把剑削铁如泥,又能辟邪,有一定道行的妖物都不敢靠近你,你的体质决定了你以后会不断遇到奇异的事,有腾空在,配合剑法的使用,保证你遇到的事会少很多。”
“……”丹青谢绝,“不了,它不是我要找的腾空。”这个世界的腾空剑攻击力再强悍也好,也不是能解画影残月的debuff的腾空。
没有腾空,丹青垂头丧气,回到碧隐身边,碧隐离开前问一句:“今日你可曾见过碧霄吗?”
“没有。”
“告辞。”
外出镜花阁,人在医馆后院,碧隐和丹青商量一下,先回纯阳宫或许人已经回去了,碧隐掀开帘子回前堂,抬眼动作停顿,然后若无其事放下帘子缩回后院。“谁能告诉我温烬怎么又在医馆等着,他化名的吧,本名应该叫温烦才对!”
丹青耸了耸肩,她对温烦,不对,她对温烬目前没有好感也没厌恶,就是见面次数略多。“毫不犹豫的上吧。”
碧隐抛送她一双卫生球,拨开帘子走出来,笑道:“温捕头可是有什么身体不适?”
“不是。”温烬直勾勾地盯着碧隐丹青,倨傲地说:“我怀疑你们与本案有关,特地过来问你们。”
碧隐听了呵笑一声,吩咐医馆的长工去烧水沏茶,“温捕头,我们不过是百姓,作奸犯科地事我们可不敢干。”
“我且来问你们,除夕夜当晚你们都在哪?可有人证?”碧隐大大咧咧地说:“纯阳宫前的镇岳宫,凡是到镇岳宫上头柱香的人都能给我作证。”
温烬又看向丹青,“纯阳宫松鹤斋,当时宫门开了,我就去睡觉。”
“你在镇岳宫呆了多久?就算你在纯阳宫给信众打过照脸,人海茫茫,金蝉脱壳想必也不是一件难事。”温烬一直观察碧隐的神色,琢磨他语句中的破绽。
“呆到四更左右,然后回去睡觉。”
温烬转向丹青,“那你为什么要等到宫门大开才去睡觉。”
“守岁,宫门一开就算一年就过去,小孩子不乖乖睡觉会长不高的。”
温烬也知道从丹青空中再也问不出什么话来,转而继续问碧隐,碧隐昨日确实一直在帮忙,所以当他没看见碧霄,大师兄吓哭小师弟。怒吼碧霄这个不着调又跑哪去偷懒的时候,他才发现碧霄不见。
反复问话,又在旁敲击碧霄的下落,碧隐将他所见能说的都说了,碧霄去哪他真不知道。
问话快要结束的时候,碧隐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我见温捕头挺空闲的,不用查案吗?”
“你们就是我最后要调查的人。”
“既然如此,温捕头没有其他事了吧,我们就告辞了。”
“不知碧大夫是要回哪,或许我们是同路。”碧隐气的牙痒痒,胡乱扯了一个地方,温烬也说是到哪里去,随即碧隐找由头改地方,温烬随声也说哪里有要事,还是一同去,双方交手几次,丹青打起呵欠,碧隐最后无奈报出纯阳宫,温烬微微一笑,笑容全是刺眼的得意。
此战,温烬胜。
碧隐丹青拖有温烬回到纯阳宫,碧隐问知客道人碧霄的下落,道人摇头说没有,后头的温烬挑挑眉。
太极广场上大师兄正负责向师弟们讲剑道,丹青停下脚步,看大师兄演练招式后,去纠正各位师兄们的动作错误。
几次练习各位师兄差强人意,大师兄就继续下一式,见碧隐回来,提气,气满丹田,说道:“碧隐你个臭小子,你终于敢溜回来了?碧霄失踪你也学他失踪!”整个太极广场回荡着大师兄的声音,震耳欲聋,大概就是她现在的感受。
碧隐干笑几声,说带丹青下山云云把拂云和君道都搬出来,似乎是拂云和君道的名字奏效,大师兄的脸色稍霁,只瞪了他一眼,就回头呵斥身后那群无辜的兔崽子,练武不许偷懒。
碧隐带丹青回老君宫,温烬也跟去,在廊桥处被巡逻的金虚弟子拦住,后山地方,游人止步。即便是温烬亮出捕头的腰牌都不能过去,只能看着碧隐愉快地带着丹青有说有笑回老君宫,碧隐还故意回头送他一个鬼脸。
“……”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怪碧隐和碧霄感情这么好。丹青看碧隐的举动暗自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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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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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1:56
画影现 第二十六章 招魂
因为查了资料,码字速度明显慢了……
——
护院弟子说拂云跟君道到深山悟道到,转交丹青的是初来时君道拿的招魂铃。
碧隐感叹君道料事如神,向丹青借来招魂铃,又找护院弟子帮忙不要让人前来打扰,和丹青找了一间静室,他又从杂物室里翻出一摞黄纸,静室里有现成的澄泥砚和朱砂,碧隐多次想落笔画但是再将要下笔的一瞬还是顿住,又收了回来。
丹青看了几次,终于不耐烦了。“你磨磨蹭蹭的,要画符就赶紧啊。”
碧隐无奈摸了摸额角虚无的汗水,又迟疑地看黄纸说:“术业有专攻,我擅长医理,对于符道这类的比不上碧霄,没画过多少次符,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丹青扶额,问:“符是用来做什么用的,没有多大的用处的话就不要画好了。”
碧隐想想,“就在自家的地盘上,应该不会出太大问题吧,师祖的招魂铃也有……”于是点头,放弃了画符的想法。
他找来铜丝火炉,插有香匙和香箸的香瓶,茧绵捻成的细火捻引火,点燃炉里的香煤。点上一枚小如铜钱的长生香饼,用雪白的霜灰把长生香饼填埋起来,再在香灰中戳些孔眼,以便让长生香饼接触到空气,不至于缺氧熄灭,再在烟灰上放上薄银碟子“隔火”,吩咐丹青往上放寻魂香。
丹青一手捧着香盒,另一手刚刚从香盒里拿出一颗小小的寻魂香丸,放入香炉里的薄银碟子上。寻魂香借助灰下的长生香饼微火烤焙,慢慢将香芬挥发出来。
她好奇的看着香炉里的微弱的活火,碧隐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丹青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他只是嘿嘿笑几声,莫名其妙。碧隐交给她看炉的任务,交代如何照料,见快没火的时候适时用香匙拨弄一下,别让香断灰冷,也要记得添加香丸。
“该干嘛就干嘛,去去,不要打扰我。”丹青挥手,赶碧隐到一边去。
大概出于临时抱佛脚的心里,碧隐忐忑不安,还特意找来一本书翻了几页,迅速地浏览。把书搁到书桌上,他目光能看到的地方,就举起招魂铃,口中念念有词。
碧隐的语速很快,嘀嘀咕咕的,想仔细听也听不出个未然,举起的招魂铃倒不是经常摇动,只有每当他语气停顿的时候才摇一下铃。另一只手也不闲着,变换手势掐诀,在静室中走着,丹青知道这是禹步,踏罡。
不会有什么虎躯一震风起云涌的神奇现象,也不会有撒一把米后往沾在剑上的符喷一大口水或酒,剑上的符就立马烧了起来,然后冒出奇怪的球体或飘忽的透明这种剧情,更不会是她玩游戏出现的各种流光溢彩的特效。
整个静室是低回而悠长的香味,看回香炉,炉中的炭火,虽然是慢燃,但是效果却如玉粒闪烁,颇为红旺。
丹青托着腮,时而看着香炉,时而看着神神叨叨的碧隐,看寻魂香的香味烈了,取了薄银碟子,撒上霜灰,再继续焚。
静室是通风的,寻魂香的香气慢慢地顺了出去,丹青看不见寻魂香的烟,但是碧隐看见了。
铃——
哪里来的铃声?薛晖原本是漫无目的走着,每一步路随时都有可能改变。他默默与人擦身而过,飘渺的铃音传来令他精神稍稍一震,就像是一个遇溺的人捉住了救命稻草,铃声就是他的方向!
他激动的追随飘渺的铃音走了一段路,可是铃音是四面八方传来,他始终找不到铃音正确的方向,整个人都迷茫了,快步慢慢地变成了慢步,等到他停了下来,才发现周围寂静下来。
他身处一个黑色的空间,很黑,偏偏他能看到他自己,周围没有一个人,镇上的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怎么回事?他慌了。
尝试只朝一个方向走,可惜,这里没有尽头。黑色笼罩他所处的地方,没有昼夜交替,没有浮云和星辰,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他一个。
啊!
怎么回事?摇招魂铃的碧隐眉头紧皱,他明明通过招魂铃感受到一个游离的魂魄的,寻魂香毕竟是消耗品,需要借助外力才能使用,燃烧寻魂香的只是个普通的香炉不是什么法宝,自然比不上招魂铃。难道是功力不足?他怀疑地又摇响了招魂铃。
铃——
哪里来的铃声!不知在哪的人突然睁开眼睛,翻身起来。他面前有个镶金花香炉,香炉放在五足香盘上,内里的火焰却很是奇怪,世间常见的火焰是红色的,但是炉里的火是幽绿色,一看就打了个寒颤,潜意识就觉得里面的火没有温度。
是的,这炉名名为精魂炉。很普通的名字,可是顾名思义,它就是用来精炼魂魄的!
炉里面已经练出一炉的魂丹,这一炉,少是少了些,胜在那几人精血仍在,还是童子、处女身。不过……那人脸色阴沉,纯阳宫山下人杰地灵,虽说不上是钟灵毓秀,但是这种淳朴的心灵是他们这种人见了就想毁掉,用来练成魂丹也不错。
只是,本来这个魂魄就要到手了,但是哪里冒出来的人挡路!桀桀笑了几声,谁挡路就炼了谁,他出了门。
在黑色的空间里,有一条发光的白练飘向薛晖。
是玄参的香味,薛晖下意识的抓住白练,可是白练是虚无的,他抓不住。
白练要飘走了!他急着追过去,走着走着,那阵飘忽的铃声又听见了。
“丹青,快加寻魂香!”碧隐神色严肃,催促道。
丹青又拿了一颗放进里面去,拨弄了些香灰。
白练很滑,薛晖惊喜的发现,他能抓住白练!白练往外飘,他抓住白练一直跟着白练走。
铃——
咦,好像有光了!薛晖眼睛一亮追上去。
护院弟子一瞬感觉到危险,还没做出反应就瘫软下去。
一阵黑风卷了进去。
碧隐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丹青带上香炉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丹青动作再快也快不过那阵黑风!肉眼都能看到那个那阵黑风。
“你就是那个不自量力想跟我抢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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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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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影现 第二十七章 夺魄
来人面容枯槁,但双目炯炯有神,和外表不相符,一身包裹在黑旋风……丹青要推翻之前的想法,谁说没有特效来着!
丹青往书桌边上缩,尽量忽视自然在这个怪人的存在感。
桀桀……他的笑声沙哑刺耳,回响在静室中,他的眼睛转而看向丹青,“好苗子,养肥再啥。”
丹青被他的眼神注视,仿佛身置冰窖,一步都动弹不得,止不住的颤抖,她发现她连害怕得发出尖叫都不能做到,被人点了哑穴的人尚能冲破穴位,可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的身体动作被别人控制似的,可她思维还很清晰。
寻路无门,她向碧隐投去求救的眼神。
碧隐背对丹青,因而并没有看到丹青求救的眼神。
道长快转过来,接收我爱、的、眼、神。(大雾)丹青心里着急地团团转,却没忘开玩笑。也许是开玩笑有利精神放松,身体不怎么颤抖,而且肌肉放松以后,她觉得手脚酸软,但心头笼罩的压抑挥之不去。
“妖孽休想!这里是纯阳宫,紫霄宫的业火就是你葬身的地方!”
碧隐并不专于道法,大师兄教授的剑法半斤八两,学会招式,基本攻击套路会的,就是没学精,领悟不透剑意。
之前已经提过术业有专攻,碧隐精通医道。他医理方面绝对是纯阳宫同辈弟子的佼佼者。好吧,拿纯阳宫弟子对比不太靠谱,与百草堂相比如何?曾经有一年的试术会期间,他跑到百草堂本堂去参加试术会,在八强时止步,败下阵来。后来才被百草堂的人发现他是纯阳宫弟子,引起轩然大波。
碧隐定力比丹青高,没受来人施压的影响,手中不停摇动招魂铃,铃声急促。
“哼,雕虫小技,她也不必等求援了。”因为你没这个机会!他后面这句话没有说出,扑向碧隐。
后退侧身,丹青眼前的碧隐一晃,躲开攻击,却露出破绽!“黑旋风”暗喜,原本见这个道士气定神闲,修为不高却能毫无声息,化解一身他施加的威压,还以为修为较高的的弟子自认能缠住他等来救援,一经试探便试出了碧隐的修为的确和他看到的相符。
碧隐躲开试探,又被迫迎上一招“黑虎掏心”,对方掌劲阴狠,暂时还不清楚掌法带没带毒,招招谨慎却陷入被动的防守!
丹青不懂武学的人都能看出碧隐落到下风,大伤没有,小伤不断在创造!
碧隐你只猪啊!放手一搏啊!她跳脚。
咦,丹青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居然能动了!她试探挪了几步,轻飘飘的像踩棉花。
脚软怎么办?她欲哭无泪,门口被“黑旋风”和碧隐堵住,从门口出去无疑是找死的行为!静室有开敞的琐窗,静室在二楼,要跳窗逃生吗?
二楼的距离摔不死,摔瘸了腿或是扭伤脚就看人品如何。不过,丹青转念继续想,就看她狠不狠得下心,壮士断腕那样,忍住巨大的疼痛跑到老君宫前呼救?她往外看了下高度……劳筋动骨一百天哪,打了石膏好麻烦的,洗澡的时候脚又不能沾水blabla……
还是缩起来好了,再不济她还有一把画影。
缩到书桌后,探头看碧隐。
碧隐心里也急啊,他身上有求救信火,但腾不出手,又不知道丹青身上有没有求救信火。
不远处的香炉香味化作白练领着薛晖走来。
“黑旋风”不是很急,目前为止,没惊动任何人。
真的没有惊动任何人吗?
兰若废墟附近的竹林夕偏过头,眼露凶光,神情不狰狞但却极为不屑,“我不找你算账,反倒是自己找上门来。”
终于,碧隐不敌“黑旋风”,被他一巴掌拍到书架上,书架的书纷纷跌落,青铜香兽也砸了下来,碧隐闷哼一声,挣扎想要爬起,可是失去理想,刚撑起身子又无力的跌回去。
“好孩子乖乖到我锅里来。”
“你才到锅里去。”丹青正呼唤着她的画影,并不是进入到物我两忘。会受到外界的影响,这句话熟悉的让丹青不假思索地回答。
“……”丹青的话明显出乎“黑旋风”的意料。不过只是一瞬,对付丹青这种刚入门什么都还没学的丫头,直接夺取其魂魄就行了。他伸出掌,掌心对着丹青,眼眸的眸色逐渐变深,掌下衣领游动出了一条通体碧绿无麟的小蛇,吐着信子,圆头上的眼睛幽幽盯着丹青。
丹青看不到小蛇,但她看到“黑旋风”手腕处覆盖的袖子突然鼓起,有什么东西在他袖下蠕动,随后一阵头皮发麻,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画影,画影,画影!
一阵不舒服湿冷的风迎面扑来,丹青下意识撇头挥开。
六尺长剑出鞘握在手,飞窜的小蛇张口咬在画影上!
锃!反射的剑光上映出咬着剑身的小蛇。
怎么会有蛇!丹青心一惊,下意识把小蛇甩出去。
拔剑向天,鬼神惊惧。剑飞惊天!
脑海炸出剑飞惊天的技能说明,并且正在冷却中……
“这把剑不错。”一听就是又是个打画影主意的人,丹青运起画影残月,“黑旋风”见有不对,虚影一晃,人已经到了丹青眼前一手掐住她的脖子,用力提起。
丹青脖子被掐得死紧,透不过气,另一只手抓住“黑旋风”的手,双脚努力挣扎蹬着,画影残月读条的时候突然被打断,2分钟的冷却时间,她等不起!
画影……她的余光扫了扫画影,胜败就此一战!
憋着腹腔上不去的气,腹腔像是被火烧着一般火辣辣的,她红着眼,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往“黑旋风”刺去!
剑锋三现,虚实难辨。三环套月!
所谓三环套月,就是连续对敌人刺出三剑,每剑剑尖画出圆圈,将招式隐藏在圆圈中,使敌人虚实难辨。
冷不防被丹青攻击,两人距离极近,黑旋风抓住画影,妖力包裹手掌不受伤害,但三道剑气刺入腰腹,那里是他的妖丹所在之处!
作者:
Queen
时间:
2013-11-20 21:56
画影现 第二十八章 追命(上)
第二十七章是昨日君,二十八章是今日君,至于二十九章二更君……【二更君会不会变成明日君这个很有可能,请当我没提过二十九章】打滚求收藏求推荐~
——
妖丹所在之处他用真气包裹着,却遇上三剑会心的三环套月。一剑破开真气刺中妖丹!
“可恶!”他挥开丹青,丹青就像是离线的风筝,飞了出去,摔在碧隐不远,和碧隐一样,摔了就浑身瘫软再也爬不起来。
“黑旋风”踉跄一步,手撑在书桌上,稳住身子。
完了,这下团灭了。丹青的手覆在画影上,却没有力气握住它。碧隐早就没有战斗力,她们两人就只能落的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的下场吗。听刚才句,恐怕,那啥威娘家的儿子的死,还有那个外地客的暴毙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那啥,温烦捕头,你还在附近吗?你跟我们是跟对了,真相只有一个,他就是凶手!丹青此时此刻无比怀念手机的存在,希望温烦没有离开还徘徊在附近。
“黑旋风”的妖丹被三环套月刺中裂了一条缝。
尽管只是一条细微的缝,经脉受它的影响,疼痛速度伸展到四肢。更何况,妖丹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命没了还能凭借妖丹再寻目标夺舍活下去,可是妖丹没了,幸运的打回原形重新修炼,不幸运就魂飞魄散,不存在这个世间上。
他感觉到自己的妖丹裂开了缝,对丹青恨得牙痒痒,可是为了妖丹暂时不能对她出手,也不管会不会有人发现。席地而坐,运气周天,修复自己内丹。
碧隐看到“黑旋风”受伤,艰难摸出求救烟火,往地上一砸!
求救烟火不是镇上卖的那种烟火,需要火、需要空旷的地方才能点燃使用,而且点燃后周围最好散开,免得火花伤人。求救烟火不需要火也不需要空旷的地方,哪怕是人多也能用,而且不伤人。只需要输入一丝真气,就足以激活求救烟火,让附近的人知道求救的地点。
“唔,碧隐很倒霉嘛,就刚好遇上他。而且就在旁边。”夕负手在悟道池风雨亭下观瀑布,看到求救烟火从松鹤斋冒出,微微思索也就知道发生什么事。
他跨出一步,人已经在松鹤斋门前了。
“黑旋风”沟通天地灵气,纯阳宫这里灵气充盈,修炼事半功倍,这里靠近太极广场,与人间极为相近,就这里灵气比他布阵收集的灵气还多,那后山的纯阳宫岂不是更加的……
人比人果然会气死人。“黑旋风”表情阴霾,丹田的妖丹猛地一跳动,一阵血气上涌翻腾,他眉心一皱,感到自己为了区区一点灵气分了心。妖丹是他从别的妖夺来,并非他自己练成,吃了妖丹妖力上涨不少,毕竟不是他自己通过努力练成,多少受到排斥,平日用妖力压抑,相安无事。可这次,他竟然感到这颗妖丹经过这次损裂里面封存的妖力想冲出来与他抗衡!
或者说是,这颗外来的妖丹想夺舍!
怎能得逞!“黑旋风”表情晦暗不明,一边是发现内丹里封存的妖力强大,与他之前上涨的妖力不过是九牛一毛,炼化了自然跨过一个台阶更上层楼;另一边是痛恨丹青奇怪的剑招居然刺破他的妖丹,导致现在不但到手的魂魄没有了,反而受了伤,修复妖丹的同时还得跟那股虚弱但是强大的妖力抢身体的主动权免得落到送作嫁人衣的下场。
“蹬、蹬、蹬。”踩着楼梯上了二层,脚步声将至。
一身赤白间色深衣的夕出现在静室门口。
“本以为冒充我的妖实力或许让我畏惧,今得一见,不过如此。”
毫不在乎的语气惹怒了“黑旋风”,可是他现在还不能动,岔了气便前功尽弃,一身修为送作那刻外来妖丹。他抬头,平静的夕静静地看着他,眼底不生波澜,看不出一丝的情绪,仿佛只是看一样死物。
“黑旋风”惊讶,这就是传说中的年兽?他在镇上连夺三人的魂魄,因为恰好是除夕夜之前,他正好可以化作年兽的模样,把污水泼到年兽身上,反正年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没了踪迹。
他感觉不到夕身上的修为。
夕瞅了一眼丹青和碧隐,两人是中了这只妖的道,吸入半夏、闹洋花研制的粉末,导致现在浑身无力动不了,没什么大碍。
夕继续说:“妖丹还是外来的,如今受到反噬,是不是该说是天道循环,昔日因今日果。”
“你……”
夕抬手,一掌击出。
“黑旋风”闷哼一声,倒地,手紧紧捂着丹田位置,口鼻涌出鲜血。这个人、这个人竟然一招就是废了他的修为!此时此刻,他才感到恐惧。他辛辛苦苦凝结的妖力,就一掌,这么看起来轻飘飘的一掌,一道没有力气的掌力!
金发红瞳,头上长了一个独角。
他,他是年!
任谁不会想到一个为祸人间的年,居然会呆在纯阳宫,呆在一群整天神神叨叨的道士中,这群道士有时候还斩妖除魔!真是可笑,若是让纯阳宫的道士知道,又会如何?“黑旋风”突然笑了,满口的血沫因为笑声喷洒出来。
“哈哈哈,没想到你居然在纯阳宫,难怪这么多年都没有人知道你的踪迹。年!”睚眦尽裂。
碧隐运起心法,内力游走经脉,卸去了身体无力,他才闻到闹洋花的味道,一沫星点的,被寻魂香的熏香遮掩着,所以他才没有及时的发现,着了这个人的道。只因寻魂香不同普通的香料,不是用作焚香,而是寻魂,一旦找到目标,寻魂香香味可用作引魂到香味源地,也可以用作为寻魂的人指引魂魄所在的方向,消耗极快。
寻魂香灰烬香散。
他叹了一声,寻魂香去了一半,好在是找到目标,估计离这里不算太远。加上招魂铃一起用,勉强还能来到这里,大不了山不来我我去山。
“他在这里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他武力值低下,而且也不屑于踩落水狗几脚,但是不气他好像对不起自己这一身小伤,便出言说道。看到“黑旋风”扭曲的表情,碧隐觉得很开心。
夕转身离开。
“黑旋风”的修为被废,受了重伤,那一掌把他打得现在毫无反抗之力。
求救信火引来了金虚弟子,当他们赶来,就发现两个伤员一个重伤员。碧隐指着“黑旋风”说这是最近镇上命案的主谋。金虚弟子考虑到这是妖不是普通人,需要找掌门商量一下。
作者:
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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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1:56
画影现 第二十九章 追命(中)
把“黑旋风”押送走了以后,留下的金虚弟子看了看碧隐的伤势,碧隐苦笑自己还是大夫,外伤还是能包扎好的,就是苦了丹青,才在太平郡受了伤来到纯阳宫又得吃药。
丹青蔫蔫的,被打断的画影残月还是有持续掉血的负面效果存在啊,虽然不多,但是又是被掐脖子又是被甩出去,都够她受的。千枝闻讯赶来,让金虚弟子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背起丹青到房里休息去。看丹青小脸尖了,以前还是下巴圆圆。千枝摩挲丹青的小脸,思忖要给她煮些补血的药膳,可怜的孩子最近一直在失血。
碧隐把黑漆螺细香盒和铜丝火炉找回来,拾起招魂铃。
千枝看着丹青并不安稳地入睡,然后在床边陪伴了一小会才到碧隐那边去,看碧隐摆弄焚香,她很自然地走过去,接过他的活,问道:“这么着急就寻魂了,身子吃得消?”
碧隐苦笑,“如果寻魂香仍没寻到魂魄,那我再休息一两天再重新找也没什么大碍。但是已经找到那个魂魄了,如果不是那只妖出来捣乱,现在我们也应该谈完,顺便看能不能救回去。寻魂香在方才打斗中失去效力,我就怕失了指引,那个魂魄不知道会怎样。”
千枝叹息,“那我去给你煮吃的去。”
“谢谢。”
收拾过后的静室,寻魂香重新焚,招魂铃声起。
铃……
薛晖随着白练走出漆黑的空间,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仿如隔世。
人们穿过薛晖,步伐匆匆,像快放的带子,而薛晖,就站在街上怔怔的看着镇上熟悉或是不熟悉的人穿过他的身体。
等他惊慌地回过神来,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那条白练,它来去无踪。
迎面走来一个女子。身穿三领窄袖,裙宽八幅的百褶裙,脖子戴着一条银质子母链,镶嵌玛瑙珊瑚玉的七星锁魂链,垂挂到胸前。
手提着一盏莲花灯,莲花灯内的火苗摇曳。大白天她提着点了烛火的莲灯,明明很显眼出格,周围的人却没看见她似的。她站在离薛晖几步之遥,拦住了他的去路,问:“你是要往哪里去?”
“你是谁?”薛晖问。
“你应该去你该去的地方,在这里呆着对你不好。”女子继续劝到,“我带你走吧。”
薛晖摇头,“不,我有我想要去的地方。”他还没回家看娘,也不知道娘现在怎么了,一定很心急吧。
“或许你不知道,但是你还停留在这里的话,你会灰飞烟灭的……”女子顿了顿,像是疑惑地问了一句,“你知道你死了吗?”
“……”薛晖愣在当场,他想呵呵笑几声,却觉得风凉飕飕的,穿过他的身体,身体很冷,人们穿过了他的身体,他没有被撞开。他……他的影子还在……是吧。
薛晖低头看地面,人来人往的都带着影子,对面的女子也有影子,唯独他没有。
“你是在开玩笑吧。”
“你不是都看到了,还问我?”
“姐姐,姐姐。”远处跑来一个丫髻萝莉,和丹青一般大,她扑到女子腿上,女子抚摸萝莉的头,蹲了下来说,“姐姐还有点事,要带一个人去一个地方。回头再找你玩好不好?”
顺着姐姐的眼神看去,小萝莉也看到对面那个脸无血色的薛晖。“姐姐是想要带他去奈何?魂魄没有影子,但是他不是鬼魂啊,哪有鬼魂大白天的敢出现在太阳下。”
女子稍稍愣了一下,低声喃喃道:“可是他死了呀……”
“啊,可是他确实是魂魄。会不会是走丢的魂魄找不着自己的身体,然后就死了?”小萝莉摇摇女子的百褶裙,昂着头努力地看她姐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姐姐,爹教我们要谨慎,万一他真的是离身的魂魄,等到走了一趟奈何的时候才发现,到时候就晚了。”
女子败下阵来,“那,我随你去看看你的身体。”
薛晖又愣了,他站在这儿,能看见女子和小姑娘,难道这还不是他的身体吗?她们的话,他听不明白。
“走啊。”提着莲灯的女子叫道。“我跟你走,你带路,想去哪就去那。”
“我……”薛晖挠挠头,那就先回家看看娘吧。
镇上的小巷曲径幽深,不输苏杭。薛晖回到自己的家门前,奇怪自己的家没有像邻居那样烧了一地的鞭炮碎红纸,门上没有贴福字,就连桃符对联也没挂。
“娘,我回来了。”薛晖像往常一样推开门走进去,他穿过了门,门还是关闭的。“……”薛晖回头看了那扇还是上了门闩的门,沉默不语。
“娘……”
前厅没有,厨房没有,后院也没有。薛晖绕了一下,都没发现自己娘亲的身影,以往她这时不是勤快的打扫庭院,给花花草草浇一下水,就是在烧火准备晚饭了。
难道在房里?
果不其然,他娘亲在房里。卧病在床,白发两鬓生,模样苍老了几年,威娘眼睛不停地溢出泪水,口中不停地念叨着薛晖的名字。
“娘……”薛晖跪在床前,哽咽道,“孩儿不孝。”
“薛晖……儿子……是你吗?我、我好像听见你的声音……”威娘仿佛听见薛晖的声音,从床上要坐起来。
“是我……娘……你能看见我吗?我就在您面前啊。”
“儿子……儿子……你在哪儿啊……呜呜……”或许是母子之间有心灵感应,威娘不停地张望,她听到薛晖的声音,但是为什么看不到了,“儿子,娘好像哭瞎了眼镜,看不到你了,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是我不信。”
“娘……儿子没有死……没有死……”
作者:
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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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1:57
画影现 第三十章 追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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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
清脆的铃声过后,白练又出现在薛晖的眼前。
“这……”薛晖迟疑地看着这条白练,白练带他走出了漆黑的空间,这时候,出现在这里有是什么意思。
远在纯阳宫的碧隐睁开眼睛,瞧了一下香炉,内里的寻魂香都化得差不多,招魂铃和寻魂香都锁定了那个位置,那个魂魄好像不太愿意走的样子,算了,那就过去好了。碧隐思忖,抱起香炉摇着招魂铃就下山。
整个木瓜去皮去瓢切块,厨房有用凉水发好的银耳和红枣,银耳洗净去蒂,撕成小朵。炉灶的火烧得正旺,锅里的水都烧开了,放上蒸笼,把木瓜块、银耳和红枣放进2个盅里蒸煮,一个时辰过去了,这时候千枝才往锅里加入冰糖,盖上盖子,再蒸一小会儿,就可以用块干净的厚布把两盅木瓜银耳红枣汤从蒸笼里取了出来。
多余的红枣分成两份,一份是用来做小米南瓜红枣粥,一份做枣杞补气茶。
硕大结实的南瓜,切掉外皮,隔着热水蒸得熟烂,然后碾成南瓜泥。千枝看着南瓜泥,突然想到丹青喜欢吃南瓜饼,圆圆小小的,外表煎得脆脆的,内里绵软,又不差嚼头,于是从南瓜泥中分出了一点,做成南瓜饼。南瓜饼比较吃油,稍有不慎整个吃起来就像是吃了一口的油,南瓜饼也就从油里捞出来一样,南瓜饼也不宜做多,做多了丹青饱了就不吃粥了。
锅里放入小米、糯米和足量的水浸泡一盏茶,盖上盖煮。水沸腾后,开盖放入红枣,用放把汤勺在锅中,留出空隙,出转上火继续煮。等到粥煮得稀稠的时候再放入南瓜泥,用勺子慢慢把南瓜泥在粥中搅散。直到南瓜泥完全融入到小米粥中。
千枝想了想,往粥里加入红糖。
等到她做好了粥、汤,又炒了清淡的菠菜,就放入食盒到静室给碧隐送吃的。谁料静室里,早就没有人在了。
铃——
铃声更近,薛晖浑身一震,心神举动,他向屋外望去
。
不仅是薛晖听到,呆在门外没有进威娘家的女子和萝莉也都听见了。
“招魂铃?看来是纯阳宫的道士。”女子低头看着莲灯,不知在想什么。
萝莉却击掌欢乐地说道:“那真的太好了,他就是为了这个魂魄来的,我想这个魂魄应该可以回到身体里面去,你听他的娘亲哭的肝肠寸断的,我听了都想哭。”说着,她扁扁嘴,似乎受到墙那边屋里的气氛感染,神情低落。
碧隐跟着寻魂香给的方向,摇着招魂铃走来。威娘家门前有两个女子,一大一小的,碧隐眼睛落在女子提着的莲盏,视线又移到女子的脸上去,最后落在她胸前的嵌珊瑚玉的子母链上。
原来她就是引魂莲盏的现任主人,七星锁魂链也在她身上,这样说来,引魂莲盏还真是物归原主了。碧隐想到。七星锁魂链是蓝家世代相传的宝贝,蓝家世代是黄泉引路人,七星锁魂链名字听起来像是锁他人魂魄用的,实际不然,它锁的是佩戴者的魂,免得走三生路的时候丢失了自己。
碧隐朝女子点点头,瞧着墙也不高,两手一抓墙头,小腿使力一蹬,整个人就翻过了墙去。
“……”
“好身法!真飘逸!”小萝莉继续鼓掌。而后瞥眼,“姐姐你也不过去看看么。”
女子叹了一声,“有大门不走,为什么要翻墙。”
威娘房里,环绕着薛晖的白练已经消失。
威娘还在低声哭着,念着自己的儿子,念着以前和儿子的时光,她还记得薛晖小时候带他去放风筝,那时候家里还是不是很富足,看着同窗放风筝薛晖看得直直的眼神,看着他拿到那个做的并不漂亮精致的风筝,那个愉悦的表情,她还记得。
碧隐是推门走进去的,威娘的眼睛因为长日的哭泣,眼力不比以前,那套天青色道袍还是很显眼的,“你是纯阳宫的道长?请问有何事?”
话音刚落,威娘记起来茶馆说书人经常说山上那群道士除魔卫道的事迹,她所见儿子的声音,随后这个道士就进来了,难道——
威娘大惊失色:“道长,你为什么来我家!我家没有妖魔鬼怪!”
碧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颇是委屈,“纯阳宫明明是培养各方面人才的摇篮,丹药、符?、讲经、雅乐、剑道都有涉猎,为什么就抓住除魔卫道不放,纯阳宫其实很忙的。”
威娘警惕地看着碧隐,她儿子一定就在这里!一定是的!不能让这个人把儿子带走!
碧隐瞧威娘神色不对,执念太重反而魔怔,他后退几步,连忙解释道:“我是跟着寻魂香来的,你儿子还有救。”
他大喊,威娘抓起床头的瓷枕就要砸过去的时候,动作停住,高举着瓷枕,碧隐心惊胆跳地看着那个瓷枕,砸过来的话,很疼的。
威娘嘴里喃喃道:“我儿子还有救?还有救?”
她突然暴走,抡起瓷枕就砸过去,碧隐往旁一躲,瓷枕还是撞到碧隐手臂关节处,碧隐倒吸一口气,龇牙咧嘴的。只听她大喊大叫:“我儿子他好好的,就算你是纯阳宫的道长凭什么诅咒他!”
碧隐摇动手中的招魂铃,朝薛晖喊:“你还不快去劝你娘,还想要活命吗?”
薛晖愣了一下,指着自己,说:“我?”
这不是废话吗?碧隐朝天翻了一白眼,急促的铃声从房里响起,眼看薛晖身上笼了一层光晕,他默默地叹气,刚打完一场架,浑身的骨头都差快散掉就火急火燎地跑下山去帮人,结果还不赏面,照脸甩了一个瓷枕。
“儿子,儿子你回来了。呜呜,娘好想你……这些天你跑哪去了,让娘担心了好多天……”威娘一看到薛晖就扑了过去,可是扑空了,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不停地伸手尝试接触薛晖,可惜,她连薛晖的衣角都抓不住。
薛晖见威娘扑了过来,双手下意识地张开怀抱过去,和威娘一样,都无法触摸到对方。
“娘……”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蹲下来和威娘平视,不得不认清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苦涩道。“儿子已经死了,不能再侍奉娘了,娘,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啊……”声音极轻,威娘偏偏是听见,她拼命摇头,眼泪又涌了出来。
“别娘来娘去的,你还没死,赶紧跟我走,再不跟我走,没死透都变成死得透心凉了。”碧隐赶紧插嘴说道。时间不早,再耗到日落西山,以他半吊子的水平,别到时候人没救成,反而招了一堆不该招的前来夺舍之类的。
“道长,你是说我儿子能回来?”威娘升起一丝希望。
得到碧隐的肯定,威娘也要跟去,被碧隐劝回去好好养足精神。
碧隐出了威娘家,见蓝家的黄泉引路人还等在这,碧隐朝她点头,没想到她也跟了上来:“若他已经死了,他就得跟我上路。”
女子的态度不过是知会,而不是商量。他也知道死后的魂魄若留在人间,要不是魂飞魄散,要不是成为孤魂野鬼被别的山妖精怪吞噬,无论哪一条都不是好的一面,去黄泉喝下孟婆汤转世才是正道,不过他也没见过黄泉是怎样。
“蓝家姑娘,世上真的有黄泉吗?”
蓝家女子瞥了他一眼,手提的莲盏烛火摇曳,“想知道?等你某一天死的时候不就知道了。”
“……”碧隐自讨没趣,在前面专心领路。
丹青是饭菜的香味被饿醒的,从床上坐起来。千枝守在旁,见丹青醒来,倒了一杯温水,把她扶坐起来,喂她喝口水润润嗓子。
“千枝,我肚子饿。”
立马就有一碗温热的小米粥送到她面前。吃了几口,丹青是越吃越饿,眼巴巴地看着千枝:“让我来吧,我会自己好好吃的。”
“不行,你会吃撑,而且吃太快对胃也不好。”千枝毫不犹豫地拒绝。
“……”丹青只好一口一口咽着粥,眼睛看着远处的南瓜饼。
“专心吃粥,吃着碗内看着碗外的,你是在嫌弃我做的粥吗?”千枝停止投喂,稍稍挑了挑眉。丹青狗腿地凑上去蹭了蹭千枝,“当然不是啦,最喜欢千枝做好吃的!”
“那是。”突然插入了一个男声。
咦,丹青眨了眨眼,她好像听见了碧霄的声音?后昂一点,桌子边上,坐着一个大嚼大吃的二货……
卧槽!这谁啊!
“千枝!有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丹青指着那披头散发看不到脸,浑身像在灰堆里打了一个滚的人喊道。
“你才是奇怪的东西!小丹青,你忘恩负义!不爱护兄长!亏我历尽千辛万苦……嚼嚼嚼。”碧霄的语调到目前为止还是那种分辨率极高的那种,他边控诉着边往嘴里塞南瓜饼,看起来就是一只往嘴里塞东西的仓鼠。
“你想去洗把脸,换套衣服。”千枝建议,“吓着丹青了,她需要静养。”
“……”碧霄沉默,连嚼动都停下,斜视丹青。那表情仿佛在说:她需要么?明显不需要好吗。
“……”丹青哼了一声,扭过脸,只当没看到碧霄的表情。
等到碧霄解决肚子温饱问题,很效率速度的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丹青还没有吃完那碗南瓜小米粥。碧霄就坐在那边,戏谑地看着丹青被投喂,丹青被看到浑身汗毛竖起,摇头表示不再吃,虽然她肚子好像还没饱,可是任谁这样被看着,都吃不下吧。
千枝把碗搁到一边,起身。然后丹青就看到碧霄被千枝提起衣领拖了出去,砰地一声,关上门,把碧霄扔在门外。
“……”千枝霸气威武!千枝还是淡泊的样子,慢条斯理把丹青的肚子喂到八分饱,收拾了碗筷才放人进来。
“说吧,这些天跑哪去。”她坐了下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丹青也好奇,纯阳宫下的镇明明比较小,最主要的就是那条一条大道直通纯阳宫门的商业街,可是就是找不到人,而且向镇上的人打听也没见过碧霄。
“啊,那个啊。”碧霄摸摸头,似乎在回忆。“我去了围观温烬的案卷嘛,那家伙写的挺详细的,可惜遇上的凶手不止一个,而且主谋不是人,不能用常理来推测谁是凶手。然后我就随便去邻县走了一圈,不小心掉进土坑里。”碧霄笑眯眯地说道,比划道:“那个坑挺大的,还有空洞什么的,不过是一个地下排水沟。”
“……”丹青别开脸,对于碧霄,认真你就输了这句话果断是真理。
“不过——”碧霄来转折了,先卖了个关子,却见听的两人都没有认真听他的话,都不给他掌声,千枝横了一眼,他自觉没趣,只好继续道:“也不是没有收获,我调查出凶手是成了精的猪笼草,不是本地的,邻县的事故发生比这里多几宗,估计那边是它的大本营。得到的魂魄都是利用人的六欲加以控制才拿到手的,因为这个草精法力并不高超,得借助外力才能成事,魂魄就是被他控制练化成丹,才能增加修为。”
碧霄一口气说完,想给自己倒一杯水润润嗓子,却发现茶壶里没有水,偏偏觉得口渴,见有一杯枸杞茶,便拿过来一饮而尽。
“那是丹青的。”千枝斜视道。
“小丹青回头我请你吃好吃的。”碧霄喝光,发出一声喟叹,“那个炉子不像是区区草精能拥有的东西,我把它拿了回来,回头我再调查一下。另外我得出了一个规律,最近的几天是不会发生命案的了,然后碧隐呢?我和他准备抓主谋去,你要来看看么,到时候我会把你藏好的!生命很安全。”
碧霄拍着胸口保证说道。
“我们已经抓到凶手了。”丹青幽幽地来了一句,“所以你可以一边歇着去。”
“碧隐那个武力值低下居然能抓到凶手?千枝,你怎么看。”
千枝只说碧隐下山找一个飘荡的魂魄去了。丹青想跟去围观后续,却被千枝勒令阻止,好歹这件事她也有参与,还贡献了其中一份力,最重要的是她领悟了三环套月和剑飞惊天!
目送碧霄,丹青有些心不在焉,也睡不着。千枝叹了一口气,离开房间,等到回来房间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燃香的云纹错金博山炉,放在茶几上,烟香缭绕中,竟然出现了碧霄和碧隐的影像!
却说碧霄和碧隐汇合后,光明正大从祠堂大门走进去。
因为纯阳宫把凶手转交给温烬,案情告破。守在祠堂的长老商量着择日下葬,至于那个外地人,客栈老板有登记的记录,火化后委托别人送回去。
碧隐和碧霄一上来就是就说明来意,说是纯阳宫山下有妖孽云云,幸好是捉到了并打散其妖丹,又找回魂魄一个云云,反正就是说,有人还能救回来。长老半信半疑,纯阳宫子弟押送凶手的时候他们都看见了,温烬也带着人撤离,镇上又可以平安无事。
至于人能救回来?人死不能复生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碧隐害羞地修正一下长老的话,是死人不能复生。身体没受损害,而且保存完好,魂魄没有残缺,那么还是能尽力,到黄泉追命去。
碧霄和碧隐身后还跟着蓝家姊妹,蓝家姊妹瞧着薛晖的身体,女子最终不得不承认薛晖或许还有救,但她并不认为,成功率很高,她在这里守着收魂引路到黄泉。
厢房里剩下4个活人1个魂魄3个身体。碧霄示意薛晖站到他身边去,接过碧隐的招魂铃,掐诀罡步走起,摇动手中的招魂铃。
铃声起,薛晖只觉有一阵拉扯的力量拉扯着他,两只手各一边的力量互不相让,离魂的苏醒导致魂魄回归身体的时候出了点问题。
一边是黄泉召唤,另一边是人世的牵绊……
作者:
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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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1:58
画影现 第三十一章 调戏
薛晖睁开眼睛时,天色黑了下来,他撑着坐了起来,发现这里他熟悉的家,他尝试触碰周围的事物,床板很硬,被褥很暖和。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薛晖抬头看,他笑道:“娘,我回来了。”
薛晖的魂魄回归,引魂莲盏的烛火仍在摇曳,说明附近有魂魄逗留人间,蓝家姑娘和她的小妹立刻动身去找。碧霄把送薛晖回家的重任交给碧隐,然后也追去看看是不是剩下那两人的魂魄。
烟雾化作双生花,各表一枝,让丹青都看到两人的动态。
碧霄吊儿郎当地跟着蓝家姑娘,对蓝家姑娘眼里的警告视而不见,还跟小萝莉搭起话来。蓝家姑娘冷着声音嘱咐自己家妹子别被奇怪的叔叔拐走了。
碧霄清咳一声,毫不在意。
丹青看到这里就咯咯地笑了起来,怪蜀黍碧霄,心想说得真好,好评!才转眼去看碧隐那边。
薛晖的魂魄回到身体里一时半会还醒不了,但是已经有了平稳的呼吸,和睡着无异,这起码说明是个好兆头。
才把薛晖扛到厢房门口,碧隐已经扶腰喘气,再也扛不动了,叫来人一块把薛晖送到威娘家门口。
威娘在床上躺了一会,还是放心不下,等在门口焦急盼望,就连她的相公携新欢薇儿回家的时候也没看一眼,更不用说是倒茶递帕子擦汗之类的,她连晚饭都没有备下。
大概是被威娘宠惯,平日没把威娘多少放在眼里,认为是威娘应该做的,头一回被威娘彻底无视掉有点不爽。他清咳一声。“威娘。”
若是平日的这个时候,威娘应下,跟前跟后地伺候着,会叽叽喳喳地说起今日跟哪家的菜贩讨价还价买到便宜的菜,或是说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再或者是说听到哪家说起镇上又发生了啥,自己也给发表点意见什么的。
可是,今天很安静。
没有浸好的帕子洗去脸上的风尘,没有家常的问话,更没有饭菜飘来热腾腾的香味。突然之间好像缺了什么,不习惯。
威娘就坐在门边上,翘首期盼着什么。
“威娘,威娘,你发什么愣?今天的晚饭呢?”威娘的相公走到威娘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威娘往上看,这个男人,她跟了有多久呢,突然之间感觉好陌生,威娘有些迷茫,转头看向新领进门的薇儿,又看看她的丈夫,她想起好像他们去过医馆,好像说……
“抱歉,大夫您看我娘子是不是有喜?”
对了,是这一句。
她视线垂了下来,在薇儿的肚腹停留,一会儿又转回头,身子挪过一些,好看到自己儿子回来的身影,她就剩下儿子了,如果没了,她的世界也就倾塌。
“威娘?”她丈夫皱起眉,“你在这干什么还不去做饭吗?”
“薇儿好像也来了一段时日,一直都没有展现自己的手艺。相公不妨尝尝薇儿的手艺如何?”新欢薇儿和威娘异口同声的说道。
薇儿诧异地望了威娘一眼,没有想到威娘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平日的大嗓门平静下来,有种风雨欲来的味道。
一个是为了拉拢男人的心,一个是为了打发。
威娘丈夫不是没有听出威娘打发的敷衍,烦躁心生不悦,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薇儿挽住他的手臂告终。威娘眼角余光直到看不见他们就收了回来,不想再说些什么,她有儿子就够,别的都可以不在乎。
远处出现青色的身影,好像还有一个人,威娘蹭地站了起来,眯着眼尽力看仔细。不对、是两个,两个人托着中间那一个,中间那个像是喝醉了酒,没听见什么高谈阔论,身影一动不动像是睡过去那样。
威娘又坐了回去,不是她儿子,她多少有些失望。
“威娘,快把你儿子领回家去。”碧隐也看到威娘守在门前,不出意外看到威娘欣喜若狂。
她跑过去,接过薛晖,自己的荷包里铜钱太过零星,不好意思打赏答谢送薛晖回来的人,出言邀请他们进去喝口茶歇脚吃饭,也好有时间去拆分一吊钱出来答谢。
另一个帮忙的小伙子人很憨厚,谢绝了威娘就回家吃饭去。而碧隐还得回去医馆照看,也婉谢了威娘。
威娘扶着薛晖进了屋,她相公和薇儿听到门口的声音,赶出来看,却见是威娘扶着“已经死了”的儿子进房间。
两人表情各不相同,薇儿目光有些闪躲,不敢正眼瞧薛晖,往威娘相公身后躲了躲。以至于,丹青没有看见薇儿眼中压抑的不甘。
“别怕。”男人安抚薇儿,转头向威娘喝斥说:“威娘,你这是做什么?胡闹!”
“我儿子让纯阳宫的道长救了回来,你喝斥什么!你就这么不在意儿子吗,好歹他还是你的种!”威娘一见儿子回来了,伸手试探了下鼻息,果然是有呼吸的,还很匀长!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褪之前的悲伤,立马回到以前买东西时杀价的状态。
“……”男人脊背微微缩起,眉头却是皱着的。
惧内!丹青得出结论,就这么一个惧内的男人也敢三妻四妾,她同情的看向威娘。男人的新欢除了腰细一点,别的都不怎么样嘛,难道是因为威娘太凶残了,所以这么一个普通的女人到了这个惧内的男人眼里就成了千依百顺?
丹青没想明白。
对威娘家事失去兴趣,转眼又看向碧霄那边。
这边跟着蓝家姑娘把整个镇都逛了一次,萝莉拖着腿抓住蓝家姑娘的衣摆,显得很累的样子。蓝家姑娘没有收获。
“姐,真的就在附近么?我们都把镇的东南西北的走完了,莲盏的烛火都是这样子。”
“是在附近,一直都在。”蓝家姑娘也迷茫了,明明镇就不大,但是莲盏烛火给出的范围就更小了,分明就是一直在附近的,难不成是魂魄一直跟着她们?
她警惕起来,把小萝莉拉了过来抱起。
“姐?”小萝莉歪着头,她感觉到自家姐姐突然精神紧绷起来。但是她没有感觉到危险啊。
碧霄跟在蓝家姑娘身后,见蓝家姑娘突然之间好像在防备什么,便走过去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当碧霄凑近的时候,被抱起的小萝莉抽了抽鼻子,使劲地嗅了嗅。
“道长,你沾上了什么东西。”不是好像,是肯定句。碧霄和蓝家姑娘相隔很近,小萝莉干脆就趴到碧霄的怀里,又嗅了嗅。
碧霄这下尴尬了,连连后退了几步。“咳,虽然你还没长大,可男女授受不亲啊。”
“……”看戏的丹青笑了,她发现碧霄虽然不着调,也不太正经,却意外的纯情嘛。
“你吃我妹妹的豆腐,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先喊苦起来。”蓝家姑娘也连忙把小萝莉扯了回来,护在怀里,瞪了碧霄一眼,警告他不许再接触她妹妹。
碧霄捂脸,究竟是谁吃豆腐,睁眼说瞎话实在是太过分了。
“姐,他身上有陌生魂魄的味道,会不会是就是我们要找的魂魄?”小萝莉说道。蓝家姑娘一听,一手扯过碧霄的衣领,整个头拱过去用力的嗅了嗅。
“喂喂,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调戏良家妇男!”碧霄欲哭无泪,他居然被调戏了,他的清白……绝对不能给同门看到!他警惕地左右看看,幸好,这里经过的人不多,而且,其实没有人能够看到提着引魂莲盏的蓝家姑娘。
他的清白保住了,他心里安慰着自己。
“碧霄啊碧霄,掩耳盗铃可不是这样子的。”丹青已经在床上笑得打滚,他满心以为没有人看到,殊不知她看到了,还看得很清楚。这个东西真心好,回头得问问千枝,向她要过来玩玩。
蓝家姑娘远山眉紧蹙,推开碧霄,一脸嫌弃地说道:“一股汗味,你身上多出来的魂魄气息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
若是寻常人,一听这话,不信的人觉得是江湖骗子危言耸听,信的人头皮发麻。
“都把镇的地面踩过,不出汗才怪。”碧霄嘀咕道,随后想起自己拿走那个炉鼎的时候发现里面还有一两颗魂丹,就用丝帕裹起揣到怀里,等到回纯阳宫再拜托擅长法事念经的同门超度了他。“哦,这是之前我从邻县妖怪炉里拿回来的魂丹,你看你能超度它吗?”
说着,就从怀里取出折好的丝帕,打开,里面三颗白色的丸子安静地躺着。
蓝家姑娘叹息一声,随后捻起三颗丸子丢到烛火里面。
烛火里映现红艳似火的彼岸花,彼岸花里或是妙龄女子或是身体健壮的中年人,就在刚才,碧霄才看过他们。
烛火渐渐熄灭,映出的画面也都消失了。
“道长,此事已毕,不必再跟来了。”蓝家姑娘收起引魂莲盏,向碧霄福身,就带着萝莉离开,小萝莉趴在蓝家姑娘的肩上,面向碧霄,挥手说道:“道长,江湖再见。”
命案到此告终。
博山炉烟尽,画面消失。丹青长长舒了一口气,心里却不是很舒服,想到那些无辜逝去的生命,想到每个家庭背后要让白头人去承担失去的痛苦——
她,睡着了。
千枝掐时间来回收博山炉,见丹青睡觉时,眉头紧蹙,睡得不算安稳,心里一动,也没做什么,带走博山炉然后轻轻掩上门,没有惊醒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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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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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1:58
画影现 第三十二章 早课
翌日,丹青还在被窝里熟睡就被千枝挖了出来。
丹青迷迷糊糊看向窗外,远山廓影朦胧,深蓝的天际点缀数不清的星星,时间还早嘛。
“千枝早,你起的好早,让我再眯一会……”丹青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又躺了回去,沾上软枕睡觉很幸福的,还翻过身来双手揽过被子,一条腿搭在被子上。
千枝并非心软宠溺孩子的人,不细声软语叫醒丹青,径直去打了一盆井水,初春山下寅时(凌晨三点到五点)到卯时(早上五点到七点)温度低,更不用说是山上了,山上井水极为清洌冰冷。千枝按着帕子知道浸透,拧干往丹青脸上一擦。
“嗷!”丹青立刻冷醒,从床上蹦了起来,千枝继续伺候丹青把脸擦完,转身去洗帕子。经千枝这一行为,丹青的睡意烟消云散,她可怜兮兮的控诉道:“千枝,你是坏人。”
“纯阳宫大多数人已经起床锻炼了,而你还窝在床里睡大觉。快去刷牙换衣服到老君宫做早坛去。”千枝递给她一只蘸有茯苓等药材熬制的膏状的竹制牙刷。等丹青洗漱回来,看见千枝手中捧着一套靛蓝布袍,和她初来时给她量度那位道姑的款式很类似。
“卯时前要到老君宫去,不要磨磨蹭蹭的。”千枝提醒道。
换过衣服,千枝给丹青束髻,用木簪子固定好。由于丹青的头发不算长,有些扎不起来的,只好梳整齐披散在脖子处。丹青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额头光洁,刘海往脑后梳,头上顶着一团包子般,木簪子也很一般,没有多余的纹饰吊坠,它穿过发髻。
丹青晃晃脑袋,感觉发髻挺稳固的。
千枝带着丹青来到老君宫的时候,人基本都来齐。碧霄和碧隐的位置比较靠前,碧隐站在碧霄的身后,而碧霄有空没事就往门口看去,见丹青换了衣服来,她自身气质和衣服差十万八千里的,忍着笑跟她打了个眼神。
丹青见每个人手中持经要诀,衣冠端正,神情严肃。
来时千枝已经吩咐让她认真听,不需要跟着念。师兄怎么做就跟着做。
一阵悠长的丝弦乐声起,殿侧的人敲击戌钟,每敲击一声,道人们便对着老君像叩拜一次。三下后,最前排年长的道人走到坛前,掀开黄绸,取出黄绸下的乐器:手鼓,小木鱼,品箫,锣仔,合着鼓声敲击吹奏起来。
“天无氛秽,地无妖尘。冥慧洞清,大量玄玄也。举,常清常静天尊……”
啊?
丹青眨眨眼,又眨眨眼。这……咿咿呀呀的,唱的是啥子?
道长们声线参差不齐,但他们神情肃穆,烘托出他们对神仙世界的向往和对神仙的崇敬。
听不明白,偏偏丹青还真较上劲想要听出他们唱的什么。听了大约也有一盏茶的时候,还真让她听出一点意思,好像唱的是:“能指混合回风道,金鼎黄牙日日生?”
悠扬的咿咿呀呀后,道人们都跪了下来,丹青只好也跟着跪了下来。香炉燃着三支烟,白烟袅袅,戌钟钟声停,木鱼一下一下的敲击,音调发生变化了。
丹青在心底给众人竖起大拇指,这种没有音调起伏一口气念下去的速度,换她上她肯定因为不会换气而暂时失声。大约是四下木鱼声才换来一下换气的停顿,而且随着木鱼敲击渐渐加快,朗诵速度也逐渐加快,但是音调依旧没有起伏,并且能从他们朗诵的时候,听不出赶,尽管在丹青耳中此时已经连一个像字的都没听出来,但是她能感觉到那种平静,不紧不慢的。
其实,他们到底在念什么?
一声声木鱼敲击在丹青的心上,丹青听不懂这种咿咿呀呀的早课,要是以前,她一定会开小差,并且有大条歪理:我听了又不懂,懂了又不等于会,会又不一定有实际运用,那她听来干嘛?但是她居然没有开小差的,完完整整地把早课听下去。
早课没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道人们纷纷散去。丹青走出老君宫,正好看到日出。
碧霄和碧隐也来到丹青身边,碧隐看向那一轮圆日,说:“论剑峰的日出是最美的。”
论剑峰,丹青对它并不陌生,它就在纯阳宫最北边,清明任务的挖宝经常刷新在论剑峰山脚下,而且发生在论剑台上的任务剧情相信每一个做任务做上来的新手都不会不知道。
丹青点点头。碧隐话音一转,问道:“刚才的早课你听懂了吗?”
“……”
“哈哈。”碧霄大笑,“我就知道,小丹青会听不懂的。”
丹青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一大一小的温香软玉抱在怀很爽吧。”
“……”碧霄噎住,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丹青,他明明没有看见有熟人路过,她怎么会知道?
“咦?”碧隐看向碧霄又看向丹青,不明白这两人发生啥他不知道的事。
刚才丹青那幅稀里糊涂的样子已经说明她早课的表现了,想想也是,早课法事用的是念白、诵经腔,又用“颂”、“赞”、“步虚”、“偈”等格式作为声乐体裁,从单独形式来说,是一首歌,结构短小的为,上下句式或起承转合的四句式。
一个成年人尚且不一定能听懂,更何况是年幼的孩子。
碧隐稍稍给丹青说了一下,他理解也不是很深,以至于,丹青被碧隐的解释绕晕了脑袋。
“你这是哪门子的解释,一边去。”碧霄睥睨,挥挥手示意碧隐一边去。正色对丹青说:“等到你开始学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唔,应该也差不多了吧,据说早坛功课经是由师祖亲自给你教授的。”
“……”居然要学!一个晴天霹雳把丹青劈的外焦内嫩。“我……我能看看那个什么功课经吗?”此时她还不忘要知道她刚才究竟糊里糊涂地听了些什么!
接过碧隐的功课经,丹青翻过来看,片刻合上还给碧隐,“谢谢。”
谁来告诉她,类似“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魁,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等等之类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念的!她怎么就一句也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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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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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1:58
画影现 第三十三章 切磋
“丹青,你要去看剑阵吗?大师兄会在早课结束后在太极广场练剑,有兴趣的同门都可以去看。”碧隐问道。
还没等丹青回答,碧霄就先行插嘴摆手说:“丹青对这些又不敢兴趣,你拉她去看妥妥的秒睡。”
原本欣然答应的丹青,冷哼了一声:“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之乐。碧隐,不要理他,带我去看看。”说完,就拉着碧隐走过廊桥往太极广场方向去。
“呀?丹青居然会活用典故了。”碧霄轻笑一声,追了上去。
别人家的大师兄谈笑风生,自有一番洒脱;别人家的大师兄儒雅可亲,举手抬足间又是一种风流;别人家的大师兄,那是别人家的,羡慕也羡慕不来!至于我们的大师兄……
“知道什么叫柔中化刚,刚中带柔!你们这是什么?软脚虾!关节的力量呢!下盘,下盘给我稳!我给一个横扫你就躺,你到底怎么站在这块地上的!”
远远地,还在登上百步梯的时候,就听到大师兄的咆哮。丹青还能凭借大师兄的咆哮想象到大师兄抓住一个师兄的手臂摇摇他的手,又一个横扫千军的腿法,把另一个师兄扫跌坐在地上。
“再来!”
等到丹青看到大师兄的时候,大师兄以一种无比彪悍的姿态咆哮着,手中六尺青锋用来各种犀利拍手腕,不断有弟子跌坐到地上,或是躺在青石板上,还能在大师兄各种试探下稳住身形不至于瘫到地上的,寥寥无几。
“碧简还是这样暴力,会没人要的。”碧霄尾指掏掏耳蜗说道。
纯阳宫的大师兄不温柔不儒雅不风度翩翩但是他很暴力很咆哮。
注意到有三双眼睛六道视线关注他的大师兄侧过身,便看到翘课的碧霄和碧隐。大师兄纳闷,平时碧霄碧隐哥俩好的,勾肩搭背连聊个天都咬耳朵,今个是吵架了,站的这么远。他明明感觉到六道视线的,第三个人呢?
“你们好啊,碧隐翘了也就算了,反正他手不能提,风一吹就倒。你又是怎么回事,回来到现在也不过来习武!”
手不能提……碧隐被打击到了。
碧霄耸了耸肩,走过去顺了一把师弟的剑,后退几步,和大师兄面对面,“先来过几招。”
“好说。”一听碧霄的话,大师兄眉开眼笑,然后全神贯注和碧霄深情凝视。
丹青为自己脑海两人深情款款的模样恶寒了一把,果然不能随便脑补。太极广场中心已经清场,剩下碧霄和大师兄,跟大师兄学武的同门听碧霄要跟大师兄过招,好像诈死的狐狸等到猎人放松警惕,倏忽弹起,一溜烟就逃个没影一般躲到人群后面。
太极广场外圈围满了道人,扫雪的道姑手中还拿着扫帚,巡山的金虚弟子居然也凑了过来,广场右手边上有管仓库的、有管信件的,连仓库后养驿站马的道人也牵着驿站马过来围观,这样真的不打紧吗?
“碧隐,是因为碧霄很有勇气,所以这里的人都不淡定地围了上去看他怎么死?”丹青问道。
小师妹,你是多不待见碧霄。碧隐摸摸地吐槽。
“不,是因为碧霄和大师兄不相上下,这两个人打起来很有观赏性,又能起到教学的作用。”身边多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他就在丹青身边,一双碧色浣纱道靴,宽大的暗染云纹白袍,里穿蓝色中衣,最后白皙勃颈上是下巴优美的弧度,她感觉她的视线已经尽力了,头昂得快累死了。
他右手持拂尘,搭在左手上。山风飒飒而过,吹起道袍、拂尘,发髻木簪上的剑带随风飘扬。
好磁性鲜活的声音,这样的外观和声音才是理想的大师兄形象描述!
“你是谁?”丹青问。
“我?”他低下头,带着雪的冷意的山风也阻挡不了他明媚阳光的笑容,绝色的人可遇不可求,他不算绝色,但是看着让人舒心,或许是因为他本身给人的感觉很可靠,靠近他会感到很安稳。他微微笑道:“我只是一个手不能提的道长。”
“……”碧隐沉默然后突然暴走:“你才手不能提!你坑爹的手不能提!”
“道长,我是问你的名字。”
“我叫碧落。小师妹,如果你有任何问题,欢迎到纯阳宫来找我。”碧落朝两仪门的方向说道,他指的纯阳宫就是在过了两仪门后半山上的纯阳殿,那里曾经是代掌门所在的宫殿,拜师、传功就在那里进行。
丹青点头,心里却是想着同名的万花橙色武器。
两人说着,太极广场中间的碧霄和大师兄已经开战了。
两人抱拳后,碧霄猛地向大师兄发起攻击,大师兄后跳躲开,落地的一瞬挡回碧霄的剑,两人各后退了一步紧接着两人又在半空缠斗了起来,推手化劲,刀光剑影你来我往,看得眼花缭乱。
周围的人凝神屏息,生怕惊扰了切磋的两人,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们,手里模仿他们的招式比划。
丹青的着重点和同场围观的道长不同,她虽然没有武功底子,所谓的能打也只是依靠游戏技能出奇制胜,真要和大师兄之类的人比起来,简直是秒躺。尽管如此,她还是能看出碧霄和大师兄所学的并不是同一种心法。
什么,怎么看出来的?好比作太虚和紫霞一个近战和远程还不是很好分吗。好吧,她就是把这两人和游戏对比起来得出来的结论。
丹青歪着头晃来晃去,她除了看出碧霄的招式和她心法技能的很相像,就再也没看出别的来。再看看周围,那些如痴如醉的道长,手里在不停比划,甚至看到传说中的左右手互搏,一只手是在攻击,套路和碧霄的相似,另一只手在试探着拆招,反反复复,为的就是拆一招,等到拆了几次终于找到感觉,他才继续下一招,继续拆招。
她是不是该反省她不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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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影现 第三十四章 课程
最后碧霄以一剑搁在大师兄的脖子上,切磋结束。
碧霄和大师兄向丹青走来,碧霄笑嘻嘻地找丹青邀功:“被我迷倒了吗?”
丹青白了碧霄一眼,“看不懂。”
大师兄这会才瞧见丹青,他总算明白碧霄碧隐两人来时中间空了一条缝,敢情是中间还站着一个小不点。“你就是小师妹了吧,很好。”他弯下腰,用手拍了拍丹青的头,然后回身走回去一声大吼:“你们都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金虚,还不快去巡山?还有你、你、你,转头到处看什么,还不过来练武,我说的就是你……”
“大师兄,别揪我耳朵,轻点!疼疼疼……”
丹青目瞪口呆地瞧着大师兄,大师兄绝对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话说,他刚才算是什么意思,居高临下睥睨的眼神,算是在打招呼吗?她不明白大师兄的意思。
太极广场上又回荡大师兄的咆哮声,师兄弟战战兢兢地把所学的招式重新演练一次。
初升的太阳,缕缕阳光穿过云层洒落在太极广场上,不开刃的剑镀上一层光晕。师兄们人剑合一,眼中除了天地,感应到的只剩下手中挥舞的剑,剑成了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丹青看呆了,眼睛的焦距已经不再停留这群练剑的道长身上,穿透了这群道长,就在这种似迷非迷中,招式在她眼睛中不再成为招式。
她想到了三环套月——剑锋三现,虚实难辨,三环套月。所谓三环套月,就是连续对敌人刺出三剑,每剑剑尖画出圆圈,将招式隐藏在圆圈中,使敌人虚实难辨,从而攻击对方。招式是虚是实,三环不过就是个幌子,厉害的一剑就隐藏在圆圈之中,出其不意的刺中。那如果无视招式,直接缠上攻击握剑的手腕呢?
又好比无我无剑,手中无剑,心中无我。凌厉简单的一式,看上去有破绽可寻,实际上要破解这一招并不容易。
碧霄过了一会,没见丹青有反应,便蹲了下来,却被碧落阻止了。碧落给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丹青,拉着碧隐和碧霄到一边去。才开口说道:“拂云师叔收了一个好苗子。”
“那是。”碧霄斜视,“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
“碧霄师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想法龌蹉。”碧落说完,回到丹青身边呆着。
碧霄听到碧落的评价冷哼了一声,挤开碧落,母鸡护崽蹲守在丹青身边。
等到丹青自行回过神,她最喜欢插气场然后秒爆气场的“人剑合一”技能也出现了。紧接着,她就看到一张放大的碧霄的黑脸。
“你干嘛!”丹青连忙跳开,冷不防看到碧霄就在跟前,心有余悸,拍拍吓得噗通的小心肝。
“没干嘛,我就那么可怕么。”碧霄拍拍膝盖上不存在的尘土,站了起来,拨弄额前刘海,自言自语道。
碧落笑了笑,绕过碧霄想来到丹青面前,碧霄挪过一步,挡住了碧落的路。碧落右跨一步,碧霄也跟着跨了一步,就是不让碧落来到丹青面前。
“碧霄你在干嘛?”丹青见两人不太对劲的样子,问。
“没什么。就是想走开,被碧落挡路了。”碧霄这才让开,让碧落来到丹青面前。
明明就是你挡住了人家的去路。丹青腹诽,碧落不介意地笑道:“碧霄就是小孩子脾气,没什么的,我都习惯了。我是来问你关于课程的事。”
“咦?”她可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千枝没说啊。
看出丹青疑惑,碧落解释道。
“大概是拂云师叔走得匆忙没有交代。你可以在这里学到很多的东西,这里有专门的学堂,琴棋书画,十八武艺,符?驱魔,悬壶济世,长生之道都有涉猎。你可以选择一两门学习,除去日常早坛晚课,外加两门课程以外,你还有充裕的时间到处走走或者是自习。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到我这里来选好课程,安排好时间才行。”
丹青明白的点点头,又看向碧霄,碧霄撇嘴认同碧落的话。“那为什么碧霄和碧隐每天都很悠闲?”
碧隐有种膝盖中箭隐隐作痛的感觉。“因为我专修医道,山下的医馆就是我呆的地方。”
“你看到的只是表面,云游是经验的一种。而我又不是专修长生之道,对于深山潜心修炼没有兴趣。”碧霄说道。
“哦。”
四人一同来到两仪门后的纯阳殿,纯阳殿是掌门平日所在的地方。
碧落引见掌门,丹青第一次见到掌门,丹青想像过很多次掌门会是怎样,或许是像纯阳宫掌门李忘生那样为人中肯,温润如玉,或是像纯阳大弟子谢云流那样为人孤傲,武艺超群,或许像于睿那般聪慧明理。当她见到掌门的时候,她全部推翻了设定。
一头毫无杂色的花白长发,纯阳子像前的道人捋着胡子,姿态雍容。他的表情很平淡,据说悟得静虚之理,从不发怒,也不见大喜,无论好事坏事,在他眼中不过是平常事。
他见了丹青,观察她的面相,负手掐算,良久才取来一串沉香手串拉过丹青的手套上。“今日一见,这是小小的见面礼。你往后的生活注定是多姿多彩,纯阳宫不过是你停留的枝梢,在你停留的这段时间,就好好地留在这里学习。”
丹青低头看她手腕的沉香手串,手串散发着醇醇的悠然感,每颗珠子大小不太一致,摸上去珠子冰冷油腻,还比较重的感觉。“谢谢掌门,但是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说着,她从手腕把手串褪出,要还给掌门。
掌门不便弯腰,就蹲了下来,握住丹青的手腕,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是君道和拂云的直系弟子,这份礼物就不算贵重了。拂云不是个随性的孩子,虽然当年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收养了你,但六年过去了,你还在我们的视野之中,我相信拂云的选择。最近山下出了点事,难为你了,接下来就好好的留在纯阳宫学习。碧落。”
候在一旁的碧落早有准备,取来一份材料递给丹青。
早在四五岁的时候,拂云已经着手教丹青认字,因此现在丹青对上面的字不算很陌生。
碧落给丹青介绍课程的种类,五花八门的,胜过她那时的少年宫那些课程。听得头晕眼花,唯一的感觉就是纯阳宫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教育地方。
上面有固定科目——君道:功课经讲解,拂云:音乐鉴赏。
最后丹青敲定了两门,一门是剑道,另一门是丹药。而碧落把负责的老师名字写上的时候,丹青觉得额角太阳穴鼓动。
碧简:剑术基础,碧隐:丹药炼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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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影现 第三十五章 新居
烟花三月,扬州正好明媚。
一辆马车离开扬州府,向北方驶去。车帘不时被撩开,景物一路后退,有孩子不时探出头回头看繁荣的扬州府。
“冉孤生,还不快坐好。”车厢里又一男童音起,语调极其不高兴。探出头的冉孤生放下帘子缩头回到车厢。
“凌余,你该学学孤生。小孩子就该有活泼好动一些,整天闷在屋里对身体也不是很好。”雍容华贵的老将军夫人见两个孩子都不太高兴的模样就出言解围。“等到了帝都,孤生你可要拉着凌余四处走走。”
“嗯。”冉孤生使劲地点头,然后又不自觉回头,看到的是车厢,也知道已经离开了太平县范围,表情黯然,他去了几次知味观都被告知丹青不在,临行前都没能见上一面,好歹曾经玩过几天呢。
“老太婆,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凌余像他父亲稳重不好吗?他呆在屋里学兵家之道在你眼中就成了闷了,依我看来,凌余生来就是继承我严家一脉,为国家尽忠。他就是一个练武的料,你反而鼓动他出去玩,成何体统!”
老将军可不依了。笑话,这么好的料子怎么能放任自流。严凌余还是他儿子的儿子,不管他还能管谁!
老夫人冷笑反驳道:“体统?年轻的时候你离经叛道做的事做的还少,年轻不见你说体统,人老了你反而提起这两个字,我送你三个字——老古董。我可怜的凌余才这么小天天被你逼着学着学那,打小又没娘教,他爹一年也没必能见上一面,我一手拉扯大的,我能不心疼吗?”
越说越心疼自己的孙儿,揽过严凌余,泪眼汪汪幽怨地瞧着老将军。
老夫人的眼泪无疑是大杀器,冉孤生靠近她轻轻拍打她背,严凌余也不作声,乖乖地呆在她的怀里。她并不娇弱,相反,早年还跟随老将军戎马疆场,出谋划策,立下的战功不比老将军的少,关键是老夫人很会利用自己的优点,该娇弱的绝不逞强,把年轻时有“浪荡将军”一称的老将军治理地服服帖帖,成亲这多年,连通房小妾也没有,把一夫一妻制发挥到极致,深深影响下一代。
看到夫人的眼泪,老将军顿时服软,凑上前讨好。“夫人,都是我的错。哭多了伤眼睛,万一你看不到我时我去沾花惹草怎么办?”
“你敢!”老夫人叉腰,带着哭腔的怒斥听在老将军耳朵里是酥软娇嗔。
“不敢。”老将军大拇指揩去老夫人眼角的泪水,“你看妆容有些花了。”
女为悦己者容,经老将军一说,她也顾不上哭泣。拿出随身携带的牡丹缠枝小铜镜,仔细查看自己的眼妆。
她的眼泪方才只在眼眶打滚,并没有真正滑落脸庞。老将军的话是言过其实,尽管如此眼角扑的粉稍微起糊,她赶紧用帕子拭去眼妆,背过身去重新描画。
“都老夫老妻了,还怕我看吗?乖,转过来,我给你画可好?我好像也好久没给你画过眼妆了。”老将军眼角含笑,一个严肃的形象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一个普通的慈祥的老人,一对恩爱的老夫妇。
冉孤生呆呆地看着外公外婆打情骂俏,自他来将军府时起,从没见到过,他一直以为外公是个严肃古板节俭的老人,而外婆则是慈祥又雍容典雅的女人,没想到这次出来能看到他们不同的一面。
“外公外婆的感情真好……”他脱口而出。
老夫人呵呵笑道,脸上浮现一丝幸福而又娇羞的红晕。“等你长大,你也会遇到一个值得你真心相待,一生守护的女孩子。”
“咳咳。”严凌余板着脸清咳数声,“冉孤生,你人还没长大就想抱媳妇?”倘若无视威严不足的悦耳童音,也不去看他单薄的身板,还真误以为是长辈对小辈的不满。
“我没有。”冉孤生摇头,想到身边的莺儿柳儿,想到碧莲红莲那些丫鬟,想到管事娘子,想到丹青……
他托起腮,也不知道丹青现在怎么样了,上次那个包子很好吃,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买来的。
远在纯阳宫山下医馆的丹青突然一个喷嚏,揉揉鼻子,碧隐看过来关切问道是否着凉要风寒,“大概是谁在挂念我。”
一旁无所事事的碧霄插嘴道:“我在想念你呀小丹青。”
“呸,谁要你想。”
碧霄捂住受伤的小心灵,蹲到一边去,“真不尊师重道。”
碧隐往药碾搁了草药推压,闻言抬起头,抛送他一白眼,“你为老不尊,若对你尊师重道,肯定会被你教坏的。”
“我这么一个玉树临风正值青春的少年,你说我老?师弟你赶紧看眼睛去吧,再拖延下去就要变瞎子了。”
“我怎么就认识了你,真是瞎了眼。”碧隐顺势说了下去。
丹青叹气,边杵药边看着碧霄碧隐拌嘴打闹,心想什么时候才能下课呀。
再说回严凌余一行,几日前他们收到将军的家信,说是圣上命他回京述职,把他从边关调任了回来。正好派人接来一家团聚,于是他们收拾好行李轻车简从离开太平郡。
不到半个月,他们就来到帝都。
马车停在一处府邸前,车夫隔着帘子低声提醒来到地方,不一会儿车厢里有动静。帘子被掀开,车夫见老将军出来便想搀扶,结果老将军挡开他的手,拒绝搀扶,还亲自扶着他的夫人下马车,严凌余和冉孤生也先后踩着矮凳下来。
车夫是帝都这边派来的,并不熟悉将军府一家子的生活习惯行为准则,见四个人一副“我不需要你”的样子,一向为达官贵人驾驶马车的车夫脸上挂不住了。
老将军扫视一周,不动声色将守门、车夫、迎接的小厮的神情行为默默记住,最后抬头看横匾——严府。
此处是皇帝指给严家的住处,理应挂上将军府横匾,就像是太平郡的将军府那样,圣上的意思是……
“这就是以后的新家吗?”冉孤生没有老将军想得这么多,他抬头也学老将军看横匾,面对新环境,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和期待。
严凌余瞟了他一眼,迈出步子率先走了进去,“那你还想呆在门口吃西北风吗?”
这句话,连带捎上他的祖父。被孙儿这么点名,老将军老脸微红,清咳一声,走进严府。
“哦。”冉孤生笑嘻嘻地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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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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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1:59
画影现 第三十六章 责问
山上不知岁月长,日子在寅时漱玉精和亥寝鸣天鼓中流逝,纯阳宫的雪还是那般干净,大雪年年覆压青松,又年年融化,青松依旧挺拔。转眼,七年过去了。
七年,山下嗷嗷待哺的婴孩长大进入学堂,望子成龙的父母向他灌输着官道才是他正确的方向,入学堂,考取功名,功成名就然后洞房花烛,又一个婴儿呱呱落地,等长大后送入学堂,上一代继续把他们的理念传下去,这是一个循环。
七年,山上的白鹤依然体态飘逸雅致,有时抬起头便能看到它们舒展翅膀飞过,山涧时常听见它们的清迈的鸣声,人在论剑台上,看云海奔潮恍如仙境。
纯阳宫的道人们还是那样子,岁月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若不是丹青的身高从一个不低头就能忽视掉的小不点长成不低头终于能看见的女孩,大家也不会把她当小孩子看待,大概,就连丹青也不会知道七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第一缕晨光还没有出现,碧隐和丹青背着药筐行走在深山老林之中。
微红的脸庞,额角渗出鱼眼大小的汗珠,脚下步步生风,深山里没有人为的小路,杂草丛生的坡地却无法阻挡丹青碧隐他们前进的步伐。
健行成为丹青进入到纯阳宫后在这里学到的第一个也是最基础的本领,毒蛇猛兽,让她这门采药炼丹成了修炼的必须。
这些在丹青眼中已习以为常的东西,殊不知在普通人眼中已经具有了某些神秘的色彩。
丹青和碧隐是来收集天河水。
天河水是天上的露水还没有落下地上,以前田野间也见到过密密麻麻的露水凝挂在叶子上,到了晨光初现,过不了多久,露水就蒸发散掉,所以要赶在朝阳出现前收集。而且他们要的天河水并不是随便找一棵草收集上面的露珠就是天河水。
他们求取的是带有天地灵气的天河水,太极广场附近人气重,沾染俗世烟火,只有到深山里面,渺无人烟又盛产草药的地方去。
一颗不知名的草药,浅红的叶子上布满大大小小的露水,洁净晶莹,就是打磨精细的上等水晶也比不过它。碧隐示意丹青取来小瓷瓶,鼻烟壶大小的瓶子水墨描绘山水,碧隐拔出塞子,丹青小心翼翼地拈住枝茎,屏住气息,精神集中在那片小小的叶子上,食指轻敲一下枝茎。
叶子颤动,凝挂在其上的露水受惊一般,沿叶脉、沿叶子边缘滚动聚集在一块。
碧隐的眼睛和叶子平行,尾指指甲大小的瓶口凑近的叶子底下,不贴近叶子,他也是屏住了呼吸动作静止,等待滚落瓶子的瞬间。
一时间,深山剩下虫鸣鸟啼风吹草动的声响。
凝结聚集的露水有好几颗,它们没有聚集起一起,缓慢地从弯下腰的叶尖滚落下来。滴答,露水滴落入瓶子里,瓶子底下已经有一层薄薄的天河水,不多,所以回荡在瓶子是如此清脆响亮。
丹青尝过天河水的味道,很清甜清洌,不是井水雪水的清澈爽快,它是荡涤,整个人好像变得洁净。她可不是只喝过一两次,每日寅时漱玉精过后,拂云都让千枝送来一小瓶天河水,长年累月,起初她好像有种从内以外洗干净感觉,加上君道教导功课,碧简绝不放水的武艺传授,她现在感觉身子轻松了很多。
君道说,这是涤除玄览。能把体内的浊气污气全部洗涤掉。
碧隐说辟谷丹的制作与天河水必不可缺。
这些天,丹青和碧霄都在收集天河水,为的是制作八宝紫金锭。
八宝紫金锭可治百病,药到病除,甚可以用来解河豚的毒性,无病之人服用可以延年益寿。
皇家有太乙紫金锭作为常备药方,而纯阳宫的八宝紫金锭并不名满天下,就连远在帝都的圣上,对于八宝紫金锭的药性认知,停留在可治百病,不清楚可以延年益寿。因为,太乙紫金锭的方子就是前人从纯阳宫带入帝都。
早在丹青没有进入纯阳宫的时候,八宝紫金锭已经开始炼制,因为种种原因,要借助天气的灵气,借助五行星旺,要求天人合一,这种药炼制是纯阳宫上下众多丹药之中最耗心力,时间最长的一种。
高级弟子会从师长那里听闻,辈分稍高的炼丹弟子会在炼制的过程中出了自己的一份力,但不是人人都有丹青的气运,有一个受人尊敬、辈分最高,炼丹造诣的师公,君道让她去见识八宝紫金锭的制作,让她开阔视野,不要求她学会如何去炼制。
丹青听过拂云说起过八宝紫金锭的功效,就是听到能延年益寿,也没想过要偷学了去,自己炼制拿到市面上去卖。
求长生之道的帝皇,基本每一个朝代都出那么一两个,最后那位帝皇如何,献药的那个人又如何。能好好的活着干嘛嫌命长找死呢,她又不是缺钱。
朝日东升,趁着露水还没有蒸发,他们又找到几颗药草叶上收集了天河水。
今日才收集到半瓶。
“明天继续。”碧隐一擦拭头上的汗,衣袖湿了一块。
两人结伴下山,回到离山林最近的密林别院休息。刚进密林别院,就有一个双颊有零星雀斑的道人慌慌张张地迎上来,“碧隐师兄,师尊请你和丹青师妹去一趟紫霄宫,时间紧急,请快点出发。”
丹青和碧隐对望一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语气好像出了严重的事。
尽管纯阳宫宫殿分布和游戏世界的纯阳地图是一样的,但是地形上却不是一匹驿站马说运送就能快马加鞭运送的。
赶到紫霄宫,丹青就感觉一阵沉闷的压抑迎面扑来。
铜仙鹤喙吐出腾腾烟雾,碧隐跪在金像前,他面前除了负手的拂云、平静的掌门,还有几位丹青素未谋面的老者,他们的服饰和掌门、君道相仿,宽大的道袍遮掩不了骨瘦如柴的身躯,他们就站在那,不怒而威,压抑就源于他们身上不加收敛的气势。
碧隐见碧霄已经跪在那,可是实在想不通出了什么事,示意丹青一同拜见他们几人。
“弟子碧隐见过掌门,诸位太师伯,师叔。不知找弟子来,是有何要事吩咐?”
“弟子丹青见过掌门,诸位太师伯,师父。”
其中一位面生的老者睁开眼睛,眼底浑浊的黑眸古井不波,“跪下。”
纯阳宫讲究长幼有序,但是对于俗世礼法并不太过在意。
在门派里,跪的是天地,崇敬的是道法自然,可以说,入门拜师出师时得向他们跪下敬茶叩谢,哪怕是当今圣上御驾前来,俗家弟子跪迎,而领了度牒的诸如碧隐碧霄的可以免跪。
一般情况是不会被要求跪,除非是——
犯了过错的弟子。
碧隐自然是知道在纯阳宫里下跪的意义,他还是站在那,余光瞄见丹青一副迷茫的样子,拱手向老者问道:“恕弟子无礼,敢问太师伯,弟子何错之有?”
“放肆,跪下!”老者第二次说道,气势直接对着丹青和碧隐释放。
负手冷眼旁观的拂云稍微往丹青前侧靠近一步,悄无声息地卸去会引起丹青恐惧的威严。
碧隐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他只觉得漫天威压压迫得呼吸都没法做到,明明威严虚无,看不见摸不着,他却觉得,这种威严如同一座大山,原地拔起,向他投去,眼看着大山就要压在他身上,都能闻到湿润泥土的气息,他脚下向生了根,深埋在土壤底下,牢牢抓紧土地,一步都无法动弹。
碧隐冷汗涔涔,竭力深呼吸一口气,尽力稳定情绪,开口时声音还是略沙哑颤抖“太师伯,弟子不明白您的意思,弟子不知道有什么错。”
另一位老者站出来,他的目标的拂云。“拂云,你什么意思,你要维护这个丫头。”
不是疑问,是在场的人都看到的事实。
拂云拱手,“她是我亲传弟子,我不护她,还有谁能护着她。更何况,在事实尚未明朗以前,我希望不要有有任何人污蔑我徒弟,对她造成人身攻击。”
嗷,拂云威武!丹青心里竖起大拇指,虽然她还是一头雾水,为什么叫她们俩个来,跪下的碧霄又是怎么一回事。
“拂云,不是我在污蔑她,碧霄都跪下认错了。碧霄、碧隐、丹青,三人行为密切,这两人不知情说不过去。”叫碧隐认错的老者抬眼看向拂云,又转头对丹青说:“好孩子,你说你知道什么。”
“……”丹青保持缄默。
前世小时候大人吵架时,她总插过去帮忙劝架,却被大人一句“大人的事你别管”或是“你不要多嘴,一边呆着去”给吼到一边去。长大以为劝架会有用,结果家长冷静下来后跟她说,你帮忙劝架仅会火上浇油。从此,她不再多言,见了只会冷眼旁观,尽力忍着不去插嘴说话。
老者见她沉默便以为是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就应该有勇气去担当。”
碧隐听了半天,还是没有弄懂发生了什么事,便上前一步说:“请太师伯明示,碧隐碧霄丹青到底做错了什么。”
“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会不知道吗。”
丹青听了半天,绕来绕去这群老家伙就想挖个坑把他们绕进去自动认罪,问题是,他们没有犯错,安分守己!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听来听去还是那两三句话烦不烦。“太师伯请不要打太极,明人不说暗话,请太师伯说个清楚,弟子实在是听不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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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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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1:59
画影现 第三十七章 传闻
他们没有想过丹青会插嘴,这时候的丹青离山下订婚嫁人的年龄还差几年,在他们平均年龄六七十岁的长辈来说,她就是七年前进纯阳宫的懵懂小儿,在他们眼中,丹青是没有发言权的,她突然开口,打破压抑,像是一丝朝气蓬勃的阳光穿透乌黑浓重的云层,注入一线生机。
“拂云,你带了十三年,她就这样没教养吗?”
丹青担忧地看向拂云,拂云挡在她左前侧方,她只能看到拂云小半部分的侧脸,心里的小人儿提着桃木剑满场炸毛,这种情况忍不得也得忍,无视他,从战术上藐视他,再插话就真的是火上浇油,会给拂云带来麻烦的。
“不知道师叔所指的教养指的是哪方面,是她目无尊长,还是她冲撞师叔。”
“哼,你知道就好。”
“师叔,那我在这里代丹青向您赔个不是。”拂云不卑不亢,听得丹青既恼火又憋屈,她什么都不知道,却莫名其妙的让拂云代她赔礼,然而拂云下一段话打消她心里的憋屈,“但是人总有个先来后到,我们和碧霄是知道的事,来了才不到一盏茶时间不到的丹青和碧隐未必清楚,我希望请师叔再说一次,不要对小辈模糊其词,特别是丹青还小,脑袋转不过弯来。”
“……”你才脑袋转不过弯,丹青险些当场炸毛,在场的人多少能看到她掩藏不住的神情。掌门看在眼里,心如明镜。
老者说不过拂云,听其意思再说下去就要变成他倚老卖老,欺负小辈,尤其是这个小辈还是君道的徒孙,总归给君道一个面子,他将前事提了一次。
这会丹青和碧隐才知道,在他们到深山野林收集天河水的时候,江湖上突然流传纯阳宫的八宝紫金锭其实是长生的灵药,服用者可以延年益寿,甚至有传言,得八宝紫金锭者,服之白日飞升。一时间,江湖中人蠢蠢欲动。
这事因此也传到天子耳中,下诏命纯阳宫把八宝紫金锭的方子以及这味药送入宫中以供太医院研究,平息谣言。
丹青听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一个打着平息谣言旗号的天子实则打八宝紫金锭的主意,然后想咦,这事不是纯阳宫的常识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最后是……那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与你们无关,我看这消息就是你们捅出来的。”老者说道,丹青后知后觉发现她的想法全说了出来。“碧霄都跪下认错,这还不够说明事实。”
说起碧霄,丹青转眼看向他,从她一迈进紫霄宫起,碧霄就很安静的跪在他们前面,腰板挺直,不发一言,和紫霄宫的环境融为一体,有别于日常嬉皮笑脸,碧霄突然安静下来,丹青不太习惯。
碧隐和丹青都想到一块去了,两人面面相觑,碧隐出面问:“师叔,碧霄怎么了?”
从几位老者和掌门的角度来看,碧霄乖得跟软咩一样,听话好捏,垂头似乎后悔反省,老者对于碧霄的态度很满意,这才是纯阳宫的弟子,敢做敢当。
孰知,掌门来了一句:“他睡着了。”
一群乌鸦在头上呀呀飞过,一大群乌鸦在头上盘桓不散。
老者嘴角微乎其微地抽动,随后一声暴喝:“碧霄!”
腰身挺直跪着的碧霄终于有动静,“唔,说完了?那我回去了。”
丹青看了一下打呵欠,眼角渗出生理泪水的碧霄,又看向黑得跟锅底一样,贴近暴走边缘的老者。心里暗道,碧霄就是碧霄,还是这么的不着调。
“我刚才的话你听见没有?”
碧霄站了起来,拍拍下摆的尘土,舒展腰骨后才漫不经心的回答老者的话:“大概有吧,记不清了。”“你!”老者气结,原以为好态度的碧霄,原来才是最不端正态度的人!
“如果你找我来是为了八宝紫金锭一事的话,我只能回答,这个世界还很多姿多彩,我没有这么早亲手终结我自己的生命。我对王侯将相功名利禄没有一点兴趣,对比起黄澄澄的小黄鱼,我更喜欢接定风波的任务。”碧霄顿了顿,“太师伯若是没有旁的吩咐,弟子就此告退,就去看看任务到了没有。”
“站住!”老者喝住碧霄,声音颤抖:“你,目无尊长,还不给我面壁思过去!”
说着,袖中飞窜出一道闪光,丹青都没有看清楚,碧霄抽出文剑挡了下来。
闪光灵活,丹青只觉是一条闪电蛇在她眼前游走,眼中就剩下虚影,碧霄原地打起太极剑,闭上双眼,不去看作为幌子的虚影。
那道闪电无声无息,碧霄气定神闲,丹青看着都为碧霄捏一把汗。
就当一场武打片正要上演的时候,远远地,就传来弟子的喊声。
“掌门,弟子有急事要报。”
身材健硕,手执青锋的金虚弟子快步迈了进殿,掌门前面是剑拔弩张的碧霄和老者,金虚弟子只是瞄了一眼,和他们擦肩而过,恭敬地递上几张帖子。
掌门拆开信件浏览一番,又把帖子交给几位老者和拂云传阅,最后请他的师兄收手。
帖子不是拜帖,而是通知。好几位江湖有些名气的雅贼大盗不约而同地发帖告知纯阳宫,说是要取走八宝紫金锭。
老者看过信件不悦,“区区小贼,我纯阳宫还怕他们不成?要你们金虚弟子何用!”
“师兄,稍安勿躁,我自有安排。”掌门安抚老者,“碧霄,事情虽不是因你而起,但与你也有关系,我就命你去彻查此事。碧隐,如今圣上要求八宝紫金锭送入宫中,而八宝紫金锭尚未炼成,你也需和你的师兄们加把努力,齐心协力炼成它,切记欲速则不达,至于丹青,你就好好的留在老君宫抄写经书。你们可有异议。”
“弟子谨遵师命。”碧霄和碧隐抱拳。
“另外,金虚尔等也要加强防备,若遇到梁上君子,打发就好,切万不可伤其性命。”
“弟子遵命。”
老者撇嘴,纵然心有不甘,还是让掌门给打发回去。
丹青一脸无奈,好不容易能到山上采采药放松心情,为什么她得关小黑屋抄写经书啊。
当晚,纯阳宫迎来第一批不速之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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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1:59
画影现 第三十八章 欺负
早课完毕,天亮了。丹青迈出老君宫才发现地上积了一层厚雪,大概凌晨时候下的大雪,来时没有发觉是因为有值夜的道人连夜扫开了一条方便行走的小路,担心明日同门起来时会不慎摔倒。
太极广场也是积了很厚的雪,连那个太极阵也看不见。雪漫过了鞋,丹青吃力行走在其中,感觉鞋面有些湿意,一阵又一阵的寒意从脚底往上直冲。
由于积雪的缘故,早上的基础武术被迫暂停,丹青也加入到扫雪的活动之中。
扫雪的不只是丹青,还有好几位师姐,师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块,扫了一会的雪,其中一个嫌闷得慌,开始话来聊。
“听说了吗,昨天金虚抓住了好几个小贼。”她声音压低,只有她周围几个人才能听见,丹青自然也在听见的范围中,虽然没有特地凑过去,但也竖起了耳朵,有一下没一下地扫雪。
“咦,我怎么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有消息来源……好啦,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老实说好了,昨夜我有些睡不着,然后就在附近走走,结果就让我发现金虚的师兄们拦截一些人,看那些人,个个蒙脸的,不过也有不蒙脸的,可惜昨夜下起了雪,夜色暗看不清他长什么样的。”那个师姐心神荡漾,旁边的师姐打趣地推了推她。
“思春了吧,小妮子,接着说下去别跑题了。金虚拦截他们做什么?”
“我离得有些远,声音模模糊糊地听得不太情绪。金虚抓住了好几个人了,但是还是有两个人给逃走了,当时我就看到他们朝我这里来,我都还没看清,只是听见低沉笑声,两道黑影就越过我身边不见了,金虚追了过来,看到了我,吩咐我说夜里不要到处走,说是最近纯阳宫被贼惦记上了,想来偷东西,让我赶紧回去看到财物。”
“咦,居然会有贼惦记上我们纯阳宫了?真是胆大。”
“最高那座山峰不是有个金殿吗,那可是鎏金的,最贵重的大概就那座殿了,嘻嘻,我倒是像看看,他们是怎么把那个殿搬走。”
师姐道姑七嘴八舌谈论,声音不自觉就大了起来,中间夹杂着几个人的说话声,有点嘈杂,手中的活自然而然地停了下来。
丹青边扫雪边想,有贼光顾纯阳宫,就是昨天那个帖子说的事吗,他们的目标是八宝紫金锭?
八宝紫金锭的功效如何,她没有尝试过。不过对于白日飞升这种无稽之谈,她当作笑料好了,要是真是嫦娥吃的那种仙丹妙药,能够飞升,纯阳宫应该全力炼制它,然后一人一颗,吃完就升仙,纯阳宫也不至于还存在,早就人去楼空,全部成仙了,怎么还在这里苦苦修炼呢。
她们所在的位置稍微僻静,几位师姐越聊越开心,手上的扫帚都丢到地上,捂着嘴笑声连连。
“都不用干活吗?在这偷懒呢!”
负责监管的师姐循声走过来,见到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地上的雪还是过了鞋,扫帚躺在雪上,印出一个扫帚印,她们脚底下为中心半径一米的位置扫干净了,露出了石砖,和身旁的积雪成了鲜明的对比。
几位师姐噤声,连忙散开,捡起自己的扫帚,赶紧扫雪。
监管的师姐看了一阵,发现的小不点丹青,又开口说道:“你看看人家丹青师妹,年纪小,但是比你们懂事多了,你看她都扫了几个的雪堆了,是不是我不来,你们的活就让丹青师妹给包了去?”
丹青顿时头皮发麻,心里暗道躺着也中枪了,仇恨转移了!
想着,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背后好像有几道火辣辣的视线盯在她的背上。她缩起头,考虑要不要把功劳转移给那几位师姐,思忖片刻,她还是闭嘴好了。
等到监管师姐走开,方才在聊天的几位师姐围了上来,把丹青包围在中间,眼神绝不良善。因为丹青身高还没过最矮的那个师姐的肩膀,她也就看不到她们的眼神。
“几位师姐,你们……我,好大的压力呀。”
“哼,丹青师妹,出息了呀,你勤快的扫雪,我们好吃懒做是吧。”
“那是师姐你妄自菲薄,我没说过这样的话,而大师姐也没说过这样的话。我虽然读过的书不多,意思还是懂的,大师姐绝对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丹青立马回答道,“师姐,你们能稍微散开一下下吗,我害怕。”
“你害怕,你还会害怕吗?有拂云师叔保护着你,有碧霄师兄的爱护,碧隐的关怀,碧简对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你那样严厉,他也期待你的成长,所有人都围绕你,什么好东西都是你的,你还有什么好害怕?”有一个师姐酸溜溜地说道,用手推搡丹青一把。
丹青冷不防的被推,身后有人的手搭在她的肩,稳住她的步伐,然后猛地一推,又把她推到别处。
丹青总是天真无害的样子,但不代表她就可以被人随意欺负拿捏。
“师姐,你最好适合而止。”丹青说道,她刚说完就听到几人的嗤笑声,她又被推到另一个人身上,她眯了眯眼,松开了扫帚,伸手牢牢抓紧了那个人衣袖。
“你抓我衣服干什么?”那个师姐蹙眉,另一只手就要拍开丹青的手。
丹青手背被打红了,五指掌印留在她的手臂。见她还是不松手,那个师姐改成推开她,丹青似乎是卯足了劲,死死的抓住她的衣袖。
碧简师兄说,下盘要稳,身才能定,躯体柔,则缠。
她被推到这个人身上的时候,就稳住下盘,不会再被他们当玩具推来推去;当这个人想推开她的时候,她弹起,双腿缠住师姐的腰,紧紧不放。
“你们快来弄开她呀。”这个师姐急了,一方面在拍开丹青,另一方面又叫姐妹弄开丹青。
到底是对丹青身后的拂云忌惮,不太敢对丹青怎么样,没有真正下毒手。扯开丹青的时候,这个师姐的衣袖被扯出一块布,在丹青手上握着。
丹青被扯开的时候,脑袋还在想,纯阳宫的教育还算行,要是这几个人肯狠下心来,不顾她挂着身上的这个女人,说不定她已经挂彩了。
“你们又干什么了!”监管师姐又走过来,发现丹青还有一个师姐衣衫不整的,尤其是那个师姐,衣袖都被扯出了一块,露出光洁的玉臂。
“师姐,她,她无缘无故的欺负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呀。”那个师姐泪眼汪汪跑到监管师姐身边,挽上她的手臂说道。
丹青在紫霄宫无缘无故被训了一顿,事情都还没弄懂和她有什么关联就直接被叫去抄书,原本就一肚子火。睡了一晚,火气快消掉,又因为莫名其妙的因为这群女人在八卦,然后被眼前的监管师姐训了一顿就转火她,火气蹭蹭地上脑了。
“地面太滑了,我不小心摔跤。感谢身后的师姐扶了我一把,让我不至于脑袋和地面有亲密接触,当然她手滑又把我推了出去我就不计较了,所以我太害怕就抓住了面前师姐的衣袖,师姐抱歉,扯坏你的袖子我不是故意的。”
装可怜谁不会。丹青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激发监管师姐的母爱,监管师姐上去又是呵护又是安慰,带着丹青去找拂云去了。
丹青回头看那群恨得牙痒痒的道姑,扬了扬手中的布块,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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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影现 第三十九章 对质
监管师姐也并非偏向丹青,她把丹青领到太极广场角落边上,敛起神情把丹青数落了一顿,说是要和同门打好关系云云,不要跟师姐吵架诸如此类的话,和刚才那幅呵护安慰有天壤之别。
丹青冷眼看着监管师姐嘴巴不停地张张合合,脑袋自动过滤掉她说的话。
监管师姐又说了一阵,才想起她还得监督师弟师妹的扫雪,又要得把丹青带回到拂云身边,免得她又捅出祸来。她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整个太极广场的人,看碧霄两手空空悠然逛在广场上,和周围扫雪清理雪堆的忙碌同门对比格外醒目。
“碧霄。”她招呼碧霄过来。
碧霄抬起眼皮,本来不大想搭理她,但是他见到丹青也在这里,老远便能感觉她眼神冷冷的,头也偏到一侧,光线晦暗看不清她的表情,好歹和丹青相处了也有六年,虽不及拂云千枝了解丹青,但怎么也比她面前这个师姐的强。
丹青明显就是从别处受了气,有委屈但又不说出来,一个人倔强地闷在心里。
他逛过去,也不看监管师姐,漫不经心地说道:“找我什么事,我忙着呢。”
“你带丹青去找拂云师叔,我这里还要监督他们扫雪,分身乏术。”监管师姐把丹青推给碧霄,丹青低声嘟囔道不要再推我,监管师姐并没有在意丹青说了什么,她想反正有碧霄照看,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便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监督。
太极广场的雪差不多都清理干净,一个个洁白的雪堆聚在一块,等待着纯阳弟子用板车把它们运走。
碧霄蹲下来,“怎么了,还想着昨日的事?来,给哥笑一个。”
他用手戳了戳丹青的脸蛋,丹青用手拨开他的爪子。
碧霄眼尖,一下就看到一抹红在眼前逛过。他抓住丹青的手仔细看,上面指印还很清晰地留在丹青的手背上。
“这是怎么回事,谁打的你?”指印太鲜红,早课距离现在也有一两个时辰,而且有君道在的早课,根本就不会有大问题出现,拂云也会照料丹青,肯定是刚才发生的。“是碧瑜打的你?”碧瑜,就是监管师姐的名字。
“不是,刚和别的师姐起争执了。”丹青哼了一声说道,抽回了自己的手,嘴角勾起一抹嘲笑,扬扬手中的布块:“她们把我当皮球的推来推去,那我就顺理成章地抓住面向我的那个师姐的衣袖,扯了下来。其实我是比较倾向扯衣襟的,但是想想还是不要闹得太大的好。”
碧霄摸摸丹青的头,赞赏道:“做的不错,走,我给你找碧隐上药去。”
“碧隐不是要炼丹吗?”
“炼毛线丹,时间都赶不及。当朝天子不都下了诏让我们把药和药方子送进宫吗,我们这边可以稍微耍小手段拖延几天争取炼丹,可是没用啊,八宝紫金锭又不是寻常的丹药,没个三年五载是炼不来的。过不了几天,朝廷的人就会前来迎药的,到时还不是得去镜花阁去买一份八宝紫金锭回来送过去,所以啊,碧隐他们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几位太师伯看而已。”
碧霄又是摊手,又是无奈的说道,可听他语气,哪有无奈分明就是喜闻乐见。
“好啦,顺便看看他们的进度如何。”
他们才刚要走出太极广场的范围,就被传信弟子喊住说是师伯有请。
原来,那几个师姐被说了一顿,越想越气愤,凭什么丹青被呵护她们被挨骂。
她们是京中大户人家的闺女,被家人捧在手心呵护,来体验道家生活,在这里修心养性祈福,再待三两个月就可以回去嫁人,在这里欺负孩子不成反被孩子欺负回去,自然觉得委屈,想想两三个一起串起口供,去找她们的师父投诉丹青去。
丹青和碧霄来到客堂,就在那排厢房前,刚才和丹青有冲突的师姐站在清瘦道人身后,神色得意洋洋,脑补丹青挨训的情景,拂云毫不客气的责骂丹青,安抚她们受伤的心灵,不由得笑了起来。
丹青歪着头,看白痴的看着那几位师姐,眼中充满了同情。
清瘦道人清咳一声:“丹青,刚才你师姐说你欺负她,撕毁她的衣裳,你同不同意她的说法。”
丹青转过眼上下打量被她撕去衣袖的师姐,她回过头认真的对道人说:“师伯,师姐用词不准确,撕毁不是这么用的,我是不小心扯掉她的袖子,要说撕毁的话,她现在也不会光出一条好看的手臂找你诉苦。你看,她的袖子布料还在我手上,她也不找我要回来缝缝补补。”
“……”那个师姐脸色青了又白,忍着怒气,没吭声。
旁的师姐看了,就七嘴八舌代她说话。“师父你看,丹青师妹一丝悔过都没有,还认为她有理了。”
“师父,你可要好好教育丹青师妹啊。”
“是啊,丹青师妹长这么大了都没学会什么是谦让什么是礼貌,廉耻都没有。”
七嘴八舌地叽叽喳喳让那个负责俗家弟子的清瘦道人的头都疼了。
“停停停。”好不容易才镇压住这群女人,道人抹抹头上的虚汗,安抚她们的情绪。“你们慢慢来,我完全没有听见你们说了什么,从你开始吧,双方对质。”
那个师姐撇了撇嘴,走出来,声色泪下地说起丹青对她做了什么真天怒人怨的事情。
丹青把碧霄当做树洞诉苦完毕,就完全没把这事当事了,此时听着这个师姐编造的故事,只觉有逻辑思维,有情节起伏,有白莲花有恶萝莉,这个故事很有看点,边听还深沉地思考。
“我的话说完了,师父,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故事说完了,师姐揩去眼角的泪水,楚楚可怜地说道。
清瘦道人只是点了点头,听完了整个故事,他转头看向丹青,“丹青,那你有什么想说的?”
碧霄插话:“师伯,我有话要说,你看。”他举起丹青的手,手背亮出来给清瘦道人看,“你看她现在手背上的手印,也有一段时间了,我本来想带丹青去上药的,结果就被叫来。刚才听了这位师妹的话,我倒是想到,是不是两人起争执的时候,师妹把丹青的手背拍红了。”
“我哪里有!”
“那丹青的手背的红印是怎么出来的。”
“就不能是她自己打出来博取同情的吗!”那个师姐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就是她下的手,就非得强加到丹青身上。
“哦,那就当我是自己打我自己。”丹青突然说话,伸了个懒腰。“师姐身软体柔易推倒,身边还有这么多师姐帮衬着,我还能欺负你撕毁了你的衣服,碧霄师兄,你说我的身法是不是有长进了?还是说师姐们荒废修炼,连一个小丫头都能欺负得了她们,那要是下山了,遇上强人,大概也就没有什么好下场了吧。”
“好了。”清瘦道人蹙眉,“丹青你小小年纪怎就学旁人拐弯说话,我纯阳宫堂堂正正,上无愧天地,下无愧自己,这事我会好好调查,你们都散去吧。”
咦,这么快就完了?丹青眼露出不解的神色。
“师父!”那个师姐不依,就这么完了,把人叫来,就这么走过场就算了?说好的训话呢,说好的找家长呢?“就这么完了吗?她,她欺负我了呀。”
“这事我心里有计较,你们先下去吧。”
“怎么能这样呢,师父,难道你也是偏向丹青师妹的吗?还是说,你忌惮拂云师叔?”另外几个师姐挑拨离间道。
清瘦道人不爱听这些话,沉声道:“那你们想怎么样?”
“道歉,她一定要道歉!最好请拂云师叔前来好好教育她。”
“哦,师姐对不起。”丹青回答的很快,在她眼中道歉真的很廉价。她这么一来,反而令到她们该说什么下去好。
“事情一开始能这样办不就不用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了。好了,该散了。”清瘦的道人摆摆手,踱回客堂。
碧霄看着那群女人像高傲的孔雀在他们面前走过,眼神划过不知名的光芒。
等到第二天她们莫名其妙被赶去跟碧简练基本功,锻炼身体素质,叫苦连天的时候,就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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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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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04
画影现 第四十章 遭贼
当晚,她乖乖地呆在松鹤斋抄书。
最近拂云总是很忙碌的样子,除了早课还能见上一面,别的时候都是不见人。不过丹青也习惯了,拂云有时是返回知味观处理事务,一观之主一直逗留在纯阳宫就是为了好好的见证丹青的成长,丹青真心觉得拂云从一个不会养孩子的傲娇清冷受因为她变成了一个超级奶爸,尽管这个奶爸该具备的知识的还是没有。
千枝也因为君道的发话搬到客堂去住,不能长时间照料丹青。君道说,丹青是时候独立起来,做大人的不能让她娇生娇养着,该磨练的得磨练起来。
丹青深以为然,虽然一开始没了千枝帮穿衣服悉心照料她起居生活有些不管,后来渐渐习惯了,日子总是要过的,上辈子不也是没人伺候也是这样过来的。当她被碧简天天对练得死去活来,她一点也不深以为然。
所以,还是抄书好啊。
她磨墨,看描金松烟墨条在端石琴形砚上化开一圈圈浓黑的墨晕,紫毫在墨上蘸了蘸,在砚边舔笔。
书桌背对窗户,一轮月色姣好,月明星稀,月色通过明纸投入房间,屋里烛火明亮,地上投影出丹青和她的书桌的影子。
她就在二楼练字,君道在旁边静室里打坐冥想。
老君宫外树叶飒飒作响,金虚子弟与平日无异,尽忠职守地巡山,暗地里却警惕地留意着四周,就怕有身份不明的人闯进纯阳宫来。洁白的雪地上是老君宫景色的剪影,一行脚步把图画切割成了两半。
金虚弟子谁也没料到,不速之客就在他们的头顶上,蹲守在老君宫的青瓦顶上,似有非无地目送他们离开。
等到他们过了小溪的栈桥,四周无人。蹲守在瓦顶的一人呼出一口白雾:“纯阳宫真太冷,三清殿还好说,和老君宫这里就简直不是同一个地方好吧,也不知道怎么温度这么低。”
“少说点废话。”另一个人说道。
“纯阳宫方圆也好几百里,连绵不断的山峰,我们真的要一个个宫殿查探清楚?嘿,你看,又有同道中人来了。”那人闷声说,搓了搓掌心,呼了口气热气,感觉暖和了一些,不久又冷了下来。同时,他眼睛一亮,看到偷偷摸摸的从廊桥顶爬过来的蒙面人,三五成伙,约有数十人,一看就是同行,他捅了捅旁边的伙伴。
“人多确实是好找,但人多也是个缺点,我们静观其变。”
“可是,我好冷啊。”同伴幽怨地说,往他旁边拱了拱。
同伴掏出一颗丹丸,钳住他的下颌把丹药塞进去逼他硬吞了下去。“好了,废话少说。想看看他们这里有没有收获。”
同伴泪汪汪地眼神控诉,得不到同伴的回应,腹中开始有一团热量酝酿,往四肢扩散,过了不久,浑身暖洋洋的,不受风雪的侵扰。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东西啊,那里买的?”
他的同伴没有理会他,趴在那里观察着那群同行的作案。
那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几个人分别到一个方向放哨,一旦有人来,就打手势让同伴找地方隐藏起来。领头的那人从怀里取出一个油布包,小心的摊开它。蹲守的那人眼力极好,能看到油布包里是一张折叠好的纸。
等到同行的领头把“纸”拿出来,示意周围的同伙来看,他才发现不是纸,而是一张图,上面笔墨画着的不知是何物,但看领头的人指着图对他们的同伙交代几句话,周围几个就明白的点头,然后分头行动,分了五组,朝五个方向去。
他大概能猜到是纯阳宫的地图。
“哎,再不找就要被人捷足先登了。”身旁的人又用手肘捅了捅他,被他瞪了回去。他嘀咕:“唉,为什么我就搭了这么一个伙伴,好歹我也是江湖有名的‘玉面神偷’啊,独来独往的迷倒万千少女……”
“闭、嘴。”
留下的一群人正是领头的人带的一组,等到这群人靠近,他们俩个才听见他们对话。
“先看看这里有没有守卫,有就……你们从侧面绕过去,好了给我个手势。”
领头的人带着一人躲到一个直立的奇形怪状山石下,有两个人快速从溪边绕到老君宫背后,瓦顶上的两人换了个姿势,动作轻柔,没有让瓦顶的一块青瓦发出响声也没有移位,而且更好的方便观察。
老君宫背后就是悟道池,悟道池瀑布水声哗哗作响,老君宫表面看来,守备不严。他们见到远处有屋灯火通明,那个地方就是松鹤斋。
悟道池后禁地兰若废墟的夕瞥了一眼水镜,又闭上双眼,“金虚一代比一代弱,这等小贼都还能让他们肆无忌惮地走进来。”
松鹤斋里丹青懊恼的看着从紫毫笔尖滴下的墨点,落在宣纸上,迅速扩散出一个圆点污了一张纸的洁净版面。“唉,又废了一张纸,心都碎了。”摇摇头,继续落笔写下去,一个墨点,拂云他们大概也不会在意吧,书圣之类的不还是涂涂写写的嘛。
“丹青。”房间隔壁传来君道慢悠悠的声音,像是初醒,睡意朦胧。但是丹青知道,君道不是睡着了,听拂云说,君道也有好些年没有睡觉,平日就靠打坐休养生息。
“师公我在,有什么事?”丹青停下手中的笔,问道。
“老君宫来了几个小朋友,你通知金虚过来就可以了,不要惊动了小朋友。”
“好的。”丹青取出信号烟火输入一丝真气然后往地上一砸,信号烟火就窜出窗户。
打探老君宫的人已经在溪边不远的树下给同伙打手势,领头人和另外一人小跑到树下,另外一人手里还有个小扫帚,打扫雪上留下的脚步痕迹,除了金虚留下的那一行脚步,雪地还是那样子。
值夜的道人留在老君宫里,已经被人打晕绑到角落去,他们从侧窗翻了进去。那人稍稍移开一块青瓦,他的同伴不断地作口型道,说还不去吗,还是说等到人得手了才下手?
他们的位置隐秘,就算是里面那群人抬头,没有鹰一般的眼睛,神一般的直觉也很难发现头上有两双眼睛在注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几人照例是分工合作,一人放哨,其余几人负责寻找目标。
“老大。”放哨的人轻声提醒,在偌大安静的老君宫中,这声音足以让领头人和其余几人听见了。他继续打手势,领头人眼神一下阴霾,手势一会,几人有序不乱地翻出窗外,躲到悟道池的风雨亭那边去。
金虚弟子赶来了。
屋顶玉面神偷竖起了大拇指,心中暗叹,这群金虚弟子分明是收到什么消息赶来的,这里是明明就没有人在看守,纯阳宫果然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还好没有冲动下去跟他们搅和。
金虚弟子也是很谨慎,赶来查看四周,雪地上除了他们的脚印什么都没有,信号烟火是从松鹤斋传出来的,金虚弟子们派出两人前往松鹤斋,最近纯阳宫一直处于戒备状态,留下几人在宫殿前看着也无可厚非。
前去松鹤斋的两名弟子回来了,向一名师兄报告着,他们用的是纯阳独有的密语传信,非纯阳宫弟子是不会知道的他们在说些什么,哪怕是精通唇语腹语的人。
反正他们嘀咕了一阵,几名金虚弟子突然散了开来,浑身敛了气息,蹲守包抄老君宫四个方位,剩余的两名弟子推开老君宫大门,走里面,从瓦上可以看到,他们发现了绑在角落的值夜同门,叫醒了他。三人在老君宫里搜索了一阵,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他们留下两人留守老君宫,另外一人到外面通知其他金虚弟子。
屋顶上的两人对望了一眼,守备果然是森严起来。
另一个人看向松鹤斋的方向,眼底有些深沉,刚才两个金虚就是因为去了一趟那个屋子,守备才开始森严起来。难不成,那里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浑身收敛气息的金虚弟子躲了起来,只留下一个金虚弟子到处查探。
那名金虚弟子走到悟道池边,没敢踏入悟道池范围。
屋顶上的玉面神偷又找伙伴口型聊天,这个池子是不是有猫腻,不如等人走后,我们过去查探查探?
旁边的伙伴终于有回应他的时候,他思忖,有这个可能,默认了他的话。
悟道池后兰若废墟看守禁地的君南君北对视了一眼,君北说了一句,和关在里面好吃好住还能散步的夕有相同的观点:“金虚弟子果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也是该练练。”
然后?没然后了,君南君北不会因为这群蠢贼跑到他们地盘就出手帮金虚弟子们这个忙,只要不开启禁地的入口,一切可以无视。
金虚弟子踌躇了一阵,决定还是绕道而行。
不只是屋顶上的两人,就连藏身在悟道池的一伙人也发现了金虚弟子的动静,而且这一伙人还发现通往兰若废墟的小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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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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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04
画影现 第四十一章 送客
那伙人等到金虚弟子走后,显出了身,趁着云翳遮掩月华踏上了那一条小径。
好想跟过去看看啊。玉面神偷继续坐着口型,要不跟过去看看?
如果你想一出了屋顶就被人抓住,你尽管可以试试。那人也做口型说道。
玉面神偷一下子郁闷了,本次行动听指挥,他就得听这个人的命令,好想念以前在江湖独来独往的日子……
眼下只能跟埋伏在四周的金虚弟子比耐性了。
却见那伙人上蹿下跳地拐了个弯,眼前一片竹林,一条蜿蜒的小路从竹林中间穿过,一旁是山壁,一旁是悬崖。竹林郁郁葱葱,叶子上积了雪,不时有雪因为堆积厚了,竹叶承受不住雪的重量,雪滑下来。小路的尽头,是一面开了大窟窿的红墙,任谁也能看出,这里曾经是个寺院。
“老大。”
领头人抬手,止住了同伙的脚步。
面前这个地方,压根就没有人看守,只需要瞧地面上的雪,比外面老君宫的要深,分明就是没有人来打扫,而且红墙连接有处门口,看不到匾额,但门仍在,就是门口打开的方向不是朝小径这边的。小径尽处的窟窿,或许是人为。
他们手上只有纯阳宫的宫殿分布地图,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但是对于真正的细节之处并没有标出,面前这座破落的建筑,就是不属于地图的宫殿分布之中。
“你过去探探。”他指了其中一人,两人出列,被指的那个自然前往兰若废墟探路,而另一个则是放哨,然后他和其余人跃上竹子上面。
呆在竹子上面可以一览无余。
兰若废墟空荡汤,一片荒芜,除了还在的红墙和大门昭示这里曾经是个寺院,别无其他。
探路的人摸过去也发现这个情况,他四周走了一圈,又逐面墙壁敲了敲,确定里面没有挖空暗格,只好原路返回,跟领头的人交代情况。
“难不成真的什么都没有吗?”领头人自言自语,但他想起那个金虚弟子踌躇不敢踏入悟道池的一幕,纯阳弟子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又不禁怀疑起来,里面是否有什么东西让那名纯阳弟子完全放弃搜寻悟道池,还是说他们来到了纯阳宫的禁地?
“真的没有,里面除了杂草就是墙壁了,我刚才敲过,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领头人仔细思索,最后还是领着一伙人走进兰若废墟。
真正的禁地在兰若废墟下,负责看守夕的君南和君北往夕的牢房看了一眼,夕乖乖地呆在牢房里,老神在在。
君北感叹道,“突然间想找他们练练手,好多年都没有跟别人过招。”
“你想暴露这里的秘密?还是想擅离职守?”君南凉凉地说了一句,“要过招,你可以找里面那个,他武力值可不低。”
“真无趣,才不找他。”
夕可以听到他们的讲话,看了一眼水镜里那群人,凉凉地吐出两个字:“真吵。”站了起来,一脚就往水镜跨出,人已经在兰若废墟外了。
领头人带着人里里外外地搜了一遍,墙上敲的,地上踩的,山体凿的,还是没有发现疑似暗格地道的地方,一个同伙认真的敲着山体,他就在大岩石旁边,岩石的另外一头就是那条通往关押夕的地道,只可惜,没有正确的敲击方法,岩石就不会移动开来。
“真的没有。”领头人正准备带人回去继续搜老君宫,却见红墙下站着一个小孩子。
大夜晚的莫名其妙出现一个小孩子,还是在一个如此荒芜的地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周围只听见山风穿谷的呼啸声,竹枝摇曳,落雪的?声,小孩子也不说话,就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孤冷寂静的红瞳不带感情地看着他们,那双眸子血红血红的,实在是渗得慌。
好几个人头皮发麻,领头人心里素质过硬,对前面这个冒出来的小孩只有防备,脑海里快速转动,这个孩子是怎么来了,外面放哨的人怎么没发现处理了他?还是说这里真的有地道,存放八宝紫金锭,这个小孩就是看守的一员?
无论是那种情况,这个小孩不容小觑!
领头人一声令下,所有人包抄夕,同时拔出武器向他进攻!
一瞬间刀光剑影,寒光凛冽!
却没有听见兵器交鸣的声音,一瞬间就死寂下来。
“跟他压根是没法打,一瞬间就能把你踢下台,你还能怎么样?”君北从夕跨出水镜这一时候起,他就已经知道了,外面的战况如何,不用看也能猜,他叹道。
“只能说,你连他一招都接不下,就跟外面那群蠢贼一样。”君南说道。
几个人倒在地上,浑身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瞪着夕。
领头人不可置信的瞪着夕,一个身软体柔的小孩子,他们居然连一招都没往他身上招呼就败下阵来,这里果然是八宝紫金锭的存放地,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有这么一个武力值破表的高手,还需要外面巡山那群蠢货弟子吗。
领头人自以为他猜中,心里筹谋着只要有命回去,只要有人把这里的消息传递出去,荣华富贵、不,飞升大道就在眼前。
“你们这群蠢货,打扰我休息。”夕开口说道。“最好不让再让我见到你们第二次。”
“……”
说罢,不知从哪来的绳子,把他们串联起来绑了个结实,夕就把他们妥妥的拉走,刚拐过弯,就看见放哨的人防备的回身,领头人的同伙大惊,这个孩子分明就不是从这里进去的,他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夕一抬手,放哨的人也和他们被绑的人一样,浑身无法动弹,绳子上有多了一个人。夕走出悟道池范围,身后拖着几个泡过冰水,瑟瑟发抖的小贼们。
一直趴着梁上,已经无聊得快要睡过去的玉面神偷,突然警惕模式开启,抬头便看到一个赤白间色深衣的小孩,身后拖着一串尾巴,再仔细看,这不是刚才进入瀑布一侧后消失不见的同行吗!
玉面神偷惊讶,难道悟道池后面真的有什么吗?好奇心化作猫爪在心头挠痒痒,真想快些过去看看。
湿哒哒的衣服又在雪地上拖动,岂不是一个寒字可言!
那群人已经冷得脸色青白,来时尚有衣物丹药御寒,可经夕走过悟道池那一段路的时候,有意无意,把他们全都拖下水。
悟道池的水,冰寒彻骨,比极寒之风还要可怕,水寒入骨,如果不能及时驱寒,他们这身骨头往后的日子少不了遭罪,而且更甚者,连一身的武功修为都要废了。
他踏入老君宫的范围才把他们拖上了水面,夜间低温,水里极寒,雪地冰冷,还好悟道池不大,时间不长,还能忍受。
埋伏在四周的、巡逻的金虚弟子见夕出来,都出来纷纷把武器亮了出来,见到他手心握住一根绳索,绳索牵着一溜快冻僵的黑衣人,金虚弟子约摸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再有人闯进我的地盘打扰我休息,这次给你们纯阳宫一个面子,我留着不杀,再有闯入者,杀!”夕童稚的声音回荡在老君宫上空,然在老君宫范围的人都能感染他那股杀意。
夕走回悟道池,临走时,别有意味的看向老君宫屋顶。
玉面神偷和那人顿时感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压从他身上锁定了他们两人,排山倒海源源不断的压过来。
夕收回目光,人消失在瀑布旁的山石后。
威压解除,两人浑身像刚做完激烈运动,汗湿透了衣服。
金虚弟子接过捆成一连串的蠢贼,看他们冻僵的样子,还是吩咐身旁的弟子,关押时注意升炉火把衣物都烤干,然后押着几个人暂时扣押起来。
他们走远了,确定下一批金虚弟子暂时还不回巡到这里,玉面神偷才松了一口气,“那个孩子好可怕,那我们还要不要进去看看?”
“你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吗?”
“我又没聋,当然听见了,难不成你害怕那个小不点,你‘飞天妙手’也有害怕的一天?”玉面神偷揶揄。
“那群同行定会再来的,想来也会对那个地方产生兴趣,到时候再浑水摸鱼过去。”飞天妙手说道。
丹青得了君道的吩咐,这回不得不亲自出来一趟。
君道说还有两个小朋友留在老君宫的屋顶上,让她送客去,丹青一边腹诽她一个小孩子送什么客一边又在担心她万一打不过两个人,又要祭出画影一把,然后又继续躺床上补大红药?
飞天妙手看到一个小孩子抱着长条形的东西从那个屋子方向跑了出来。
丹青抬头看着屋檐,思量着从哪个位置跳比较好。
还是侧面的屋檐相对矮一些,选中了方向,扶摇直上轻功往上一跳,轻而易举地落到瓦面上,看到玉面神偷和飞天妙手两人。
两人都是没蒙面的,相貌也还可以。
“两位,纯阳宫已经过了开放时间,还请两位早点回去休息吧。”丹青怀抱着桃木剑,如果他们反抗,就糊他们一脸吞日月!
飞天妙手和玉面神偷只觉得又是一个小孩子出现。她凌空之上,轻轻松松的落在瓦顶,手中怀抱着一把桃木剑,红丝长穗上串一颗小玉石。年纪比方才那个男孩子大,模样讨喜。
“如果我们不走那你能怎样?”玉面神偷想逗丹青。
丹青举起手中的桃木剑,笑得一脸天真无害。“那我就起手化三清剑冲阴阳一个,大道另一个,生太极吞日月都送给你们,然后三环戳死你们,在此同时等待金虚师兄们赶来把你们抓走。”
玉面神偷表示没听懂丹青说了些什么,唯一听懂就是如果他们不走,她就会动手拖住他们,然后等待刚才那些纯阳弟子赶来抓走他们,到时他的江湖名声就丢光了。
丹青也就随口说说,她天天被迫跟碧简切磋,输得一塌糊涂,被虐的死去活来。就算是偶尔插个气场类似控制类减速的生太极,封轻功解除一般负面效果的吞日月,用一个攻击技能比如强大的无我无剑,还是于事无补,该输的还是输。
所以说,丹青是在吓唬他们啦。
——杯子过了卡文的瓶颈,应该稳定日更3k,酷爱来夸奖窝~\/~!另,起手化三清技能什么可以不用纠结,反正丹青就是吓唬吓唬他们,君道师公既然能让丹青来就是算定他们两人不会对丹青产生生命威胁了啦~
最后的最后,骚年妹纸你们收藏推荐真的不来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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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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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04
画影现 第四十二章 迎药
想到昨天她体验了一把狐假虎威,君道的传音吓跑了那两人,她心里就乐滋滋,脚步轻快,一蹦一跳地去太极广场迎接新的一天武术基础课程。
人还在百步梯上,就听到碧简气劲十足的咆哮:“收敛起你们这幅要死不活的状态!扎个马步现在很委屈你们吗?感到委屈就再多加半个时辰的马步!”
一大早碧简就威武霸气,丹青习惯性地笑了笑。
当她来到广场,见到拿着藤条黑着脸的碧简,还有哭的梨花带雨,扎马步也能扎个东倒西歪的道姑,可不就是那几个找她们师父告状反口咬定丹青欺负她们的俗家姑娘嘛。
现在是什么状态?
丹青在碧简手下练武也有七年了,好歹她也见过两批俗家弟子,接来了又送走。大多都是世家送来锻炼心性的公子哥儿,居住在这里跟随纯阳弟子打坐念经听道之类的,呆个三五年才下山。
纯阳宫也并非来者不拒,首先是个人人品条件要过得去,如果是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不要意思,大门在那边,好走不送;其次得家世要好,人文底蕴丰富。如果后者条件不满足,只满足前面的条件,纯阳宫也欢迎。
对于前来当俗家子弟的世家小姐,纯阳宫在以上条件多加一条:必须能吃苦。
这些修身养性的世家小姐日常就是早坛晚课,听听道抄抄书,遇上大雪就帮忙扫扫雪,日子过得倒也休闲。
总之,当她看见这几个女性俗家小姐,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今天是她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
“我告诉你们,南漪庄本来就是你们的第一选择!当你们选择来到纯阳宫修炼就该有这种被虐的觉悟!别跟我唧唧歪歪哭哭啼啼的,谁不服,就来打赢我,然后尽情的找你们的师父哭诉去,现在管你们的人是我!”
平日和丹青一块练武的师兄们,缩到两仪门去自觉对打练习,谁也不敢触碧简的逆鳞。
“碧简师兄,我们真的撑不住了。”
“是啊,碧简师兄,让我们休息一会吧。”
“是啊,可是碧简师兄,为什么我们要来练这个,其他人都不用……”
碧简抬眼,“哦,关于这个啊,有人说你们体力太弱了,未免你们下山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有武术傍身也是好的。”
丹青看到她们腿肚打颤,想站不敢站的模样,心里得意地笑啊。碧简是咆哮帝,跟他习武,他手上绝不留情,把你作死往练。
“丹青,你在那磨磨蹭蹭的干嘛!”碧简吼道,丹青一个激灵,连忙跑到碧简身边,狗腿地向碧简问好,对打训练就要开始了……
同样也是这个明媚的早晨,朝廷波涛暗涌,关于八宝紫金锭一事已经传入天子耳中,纯阳宫派人写好递上的折子如碧霄所言,在天子容忍范围内尽力地拖延时间。
但是,天子始终不是圣人,八宝紫金锭的消息没有传出时,站在权力的巅峰,最先想到的是,皇权永远要掌握在自家后代手中,而当消息传出后,他一边派人前去查探消息的来源的真实虚假,一边对纯阳宫施加威压。
就在昨日,暗卫带来一个人,这个人有着扭转四时之力的法术,来时腾云驾雾,面容圣洁,自称是居住在罗浮山朱明洞天的齐鸣君。他随手施展的法术让春季的皇宫一瞬就到天高气爽的秋天,天子和他对答几番后,对他的身份深信不疑。
此时的世界,还是一个有仙人游走,妖异与人类尚能和谐相处的世界,人类可以通过修炼悟道迈进长生的境界,又有传说五大门派其实是仙人设在人间的外门,有上等资质的人一旦通过外门的选拔,便可一步成仙,进入游离在世界之外的仙山奇境!
齐鸣君建议天子八宝紫金锭一事宜早不宜迟。
因而,早朝的时候天子便派遣羽林将军前往纯阳宫迎药。
羽林将军府里将军一家正坐在一桌吃早餐,老将军夫人见严将军吃完,千言万语,最终汇成四个字,“儿啊,路上小心。”
“娘,我会的。”在边疆战火洗练的严将军刚毅不拔,挺直的脊梁没有因为朝庭中人的打压而弯曲。
严将军在边疆时是骠骑大将军,从一品武将。被天子以回京述职的理由调回帝都,任命羽林将军留在京城,他的部将全都留在边疆并没有带来京城,而羽林将军是正三品武将,虽然掌握禁军,但真正的兵权仍在天子手中,天子这是在削弱他的兵权。
一家又沉默了下来,老将军清咳了几声,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尴尬地清咳了几声。
“外公,你是犯风寒了吗,我给你找大夫瞧瞧?”冉孤生问道。
老将军横了他一眼,心中叹息这个没眼力见的冉孤生长大了还是不懂人眼色。“臭小子,咒你外公我来着!”
“我没有。”冉孤生摇头,又想了想,又迟疑地说:“难道……外公你是不好意思……舍不得,舅舅?”
严老将军被戳破心思,老了开始怒羞成怒,说道:“你才是舍不得!”
冉孤生点点头,笑得腼腆道:“我确实舍不得舅舅,我还想听舅舅讲战场的故事。”
“……”老将军泄气,真不该跟冉孤生说话,总觉得被打败的样子。
“冉孤生,你都几岁了,还长不大的样子,不会自己看兵书吗?”严凌余插嘴说道,一如当年。“我书架上有的是兵书。”
冉孤生看了严凌余半晌,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想我一起看兵书,早说嘛。”说着,他又咧齿笑了起来。
严将军嘴角微微勾起,“凌余,你就好好地教教孤生,孤生对行军布阵这一方面有很大的兴趣。”
“哦。”
看着一家和睦,老将军夫人很欣慰,只是看到冉孤生的时候,眼中有些不舍。
“夫人,您府上的两位小公子出身不凡,将来两人定有一番成就机遇。只是贫道有一言,或许夫人您不爱听。随着年月的增长,这两人可不能再放到一块,不然大祸将至,而冉孤生小公子也该放他出去游学一番。”
她想起她的梦,过去不是没有做过梦,梦里遇见印象深刻的事醒来以后只剩下模糊的影子了,而昨日的梦,她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个童颜鹤发的人,乘着麒麟优雅而来,他交付给她一只名为写意的毛笔,斑斓生辉,让她送予冉孤生。
醒来后,枕边果真有这样一只笔。
作者:
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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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04
画影现 第四十三章 入会
天子下诏令羽林将军前往纯阳宫迎药一事,就在傍晚时分纯阳宫收到消息,除了要调查的碧霄、要炼药的碧隐相对比别的弟子忙,其他一切如常。
碧隐碧霄很忙?她怎么就没发现。
丹青疑惑地看着碧隐,碧隐一如初见,端着戥子悠然地计量药材的分量。见丹青注视着他,碧隐抬起眼来,“丹青,过来一起称药材。”
丹青哦了一声,慢吞吞地挪了过去,碧隐给她说了几味药材所需要的分量就继续去称量其他的药材,留下那几味让丹青慢慢练。
“寸香……寸香……”丹青瞧着百子柜上的药名,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寸香。往戥子的铜托放上寸香,调拨刻度,增增减减,碧隐已经称好了几味药,堆放在一侧,去杵药去,她还磨磨蹭蹭的在弄第一味药。
似乎感觉到丹青浮躁的情绪,碧隐说道:“万事开头难,我从小就开始接触这些,自然是熟能生巧,你第一次开始做很不错了,要继续保持,万万不可因为浮躁而敷衍了事。要知道药有三分毒,多了那么一分,或许生与死就在一线间。”
丹青听了碧隐的话,羞愧地低下头。专心继续去调拨刻度。
等到三味药都称好了,碧隐不在屋中,他在外面。丹青走了出去,见碧隐正在晾晒草药,新鲜采摘的草药叶子碧绿碧绿的,整个竹筛子铺满了碧绿的草药,竹架上已经有好几个铺满草药的竹筛子。
“碧隐,我弄好了。”
碧隐点点头,把手上的竹筛子搁到竹架的顶端,就进去检查丹青的成果。
“很不错。”碧隐称赞道。
丹青想了想,决定还是问出自己的疑问,“碧隐,八宝紫金锭不是一样很神奇的东西吗?既然这样,不是应该很少人知道,那为何……”
碧隐拍了拍丹青的头说道:“那是因为,我们只是在弄它的最外面的部分,它有一百零八味药,八味主药才是我们不可知的,所以它又名为‘八仙隐居’,里面主药药名和剂量,只有掌管皇经堂的堂主代代口口相传,我们是不会知道的。”
丹青明白的点点头。
隐藏在一侧的飞天妙手和玉面神偷对视了一眼,飞天妙手向玉面神偷打了个手势,两人撤到无人的地方,才开始交谈了起来。
“刚才那个道人说的话有几分可信?”玉面神偷思考,“按他这样说的话,这个八宝紫金锭岂不是是几个外部的东西加上主药和在一起做成的,我们该怎么下手?”
“不,传说八宝紫金锭是一个完整的锭状的药物,不可能是分而融之。”飞天妙手想到那个人交代他的时候粗略的提到八宝紫金锭。“或许,八宝紫金锭仍在炼制当中,并没有炼成?”他想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结论。
“你这不是开玩笑嘛。如果还没炼好,江湖又怎么传出八宝紫金锭的消息来……”玉面神偷笑道,脑海闪过一丝灵光,脸色微沉。“不对,这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听说八宝紫金锭是纯阳宫的镇宫之宝,纯阳宫也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为什么现在才传出这样的消息?”
“我们的任务是取走八宝紫金锭,别的,不在思考范围之内,这点你要记住。”飞天妙手提醒他。
“好奇都不行吗。”玉面神偷撇嘴,他开始不喜欢这个能赚很多钱的任务了,还是逍遥江湖的好啊。
两人回到刚才那个地方监视,只有碧隐在调制药材,丹青不见了。
就在他们去交流意见的时候,碧霄冒了出来,领走丹青,临行时有意无意地瞧了一眼玉面神偷离开的那个方向,碧隐疑惑地也随着碧霄的视线瞧了一下那个方向,那是一片树林,没什么好看的。
“你好生注意,最近光临纯阳宫的耗子多了一些。”
碧霄拉着丹青出了纯阳宫直奔镜花阁,还没等职业商人断月优雅出场,碧霄丢出鼓鼓的一袋子给接待他们的侍女,让她去取八宝紫金锭。
“碧霄,这回可不想你作风了,我都还没来,你这么急躁干嘛?”断月是和侍女一块来的,侍女手中捧着一个楠木盒子。
碧霄接过打开盒子,楠木盒子是一个模子,里面的药泥水汽早已挥发到一定程度,侍女又取来朱砂金箔,碧霄剥出锭胎,滚以朱砂,用金箔包裹,重新装入楠木盒子带走。
丹青瞧到八宝紫金锭的模样了,金箔包裹下的药锭,外观和一格格的巧克力很像,突然想吃巧克力了……
“我还要带丹青去协会注册,要赶在朝廷来人之前回到纯阳宫,时间不是浪费在你身上的,我先走了。”碧霄合上盒子,毫不客气的说道,然后就拖上丹青出了镜花阁。
“哎呀,真不怜香惜玉。”看丹青踉跄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镜花阁结界,断月摇头叹道。“十四岁就到协会注册么……看来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沾衣,把丹青的名字登记在册,往后五层的大门可以向她开放了。”
沾衣福身,去给丹青登记了。
镜花阁后续的事,丹青自然是不知道的。她现在想的是,他们说了七年的协会,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
当碧霄跨出镜花阁大门时,掐碎了一道符,符化成了一道璀璨的金光,把他们包裹在其中。
光芒大盛令丹青睁不开眼睛,碧霄摇摇丹青,“丹青小师妹,别睡了,我们到地方了。”
丹青睁开眼睛,光线柔和充足,视力很快恢复过来,能看到周围的环境。
珠帘画栋,庭院深深。
迎面是一条长廊,长廊两边水面过半,坐在长廊两边的石上,弯腰探手便可触摸水面。池水清澈,池底铺上卵石,有水草飘摇,小鱼就藏匿在水草之间游动。
碧霄带着丹青穿过长廊,经过扇子亭,走过曲折的复廊。依山傍水建以亭阁,耳畔是潺潺流水声,一路水面迂回,丹青才发现建筑皆紧贴水面,宛如浮在水面。
原以为转过了复廊到了环碧堂,应该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谁知碧霄过环碧堂不入,登上沿山势而凿的石级,转了视角一下柳暗花明。
波光粼粼的湖泊,石桥和水廊建在其上,整体看起来并不破坏湖泊的美感,湖泊中央有山石小岛,上面绿意盈盈,清凉怡人。
丹青边走边四周看景,一步一景色,不知不觉就来到艺海厅。
艺海厅的人稍微多了一些,丹青总算是见到除了她和碧霄以外的人了。
艺海厅里陈设精致,其中设了七张书桌,各有一个闲的发慌的人在那,在睡觉,在念经,在打坐,在抚琴,在摆弄盆栽,在鉴赏兵器,对铜人偶练针灸之术都有,而且衣服样式各异,丹青见过其中两个人身上的衣服样式,一是他们纯阳宫的弟子服饰,一是曾经在南漪庄见过的,那些服饰虽然不及眼前人身上的精美,但是也能分辨出他们是一脉的。
碧霄把她拉到打坐道人那里,敲了敲书桌,“余韵师兄,快醒醒,登记一下。”
医者,鉴赏人,抚琴姑娘都抬起头,看向丹青,抚琴姑娘笑道:“纯阳宫多了一个新人啊,看起来和蓝家新当家的年龄相仿嘛。”
“哦,蓝家又换当家了?”碧霄随口问了一句。
“大抵是蓝家惹上什么人,几乎满门被灭,蓝家二姑娘幸存下来,继承蓝家,来时登记顺便发布了委托任务去查谁是她家的杀人凶手。碧霄,你要接么?”说话的是睡觉的人,声音含糊好歹还是听明白他的意思了。
“有什么奖励?”碧霄摩挲下巴,佯作思考。
“事成后蓝家新当家愿意以身相许。这蓝家小姑娘长得水葱似的,水灵灵的哟。”
碧霄嘴角抽搐,如无意外,他们说的蓝家新当家和他七年前见到的那个小姑娘应该是同一个人。“不要,身为纯阳弟子,我洁身自好,我、我受戒……”
众人默,鄙视的眼光全投向碧霄。
“咳,余韵师兄别打坐了,快来登记。”碧霄清咳一声,赶紧叫醒人登记。
“别急嘛,陪我们聊聊天。你看你这么久都不来一次,我还以为你都把我们给忘光了。”抚琴姑娘笑道。“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这个可爱的妹子?”
“我和丹青还有要事,赶时间。”碧霄撇开脸。
余韵醒过来,让丹青伸出手,丹青不明其意,还是乖乖地伸出手来。余韵五指搭在她的手腕上,不像是搭脉,捏了捏,丹青想缩回手,“别乱动。”余韵低低的呵斥,语气浓浓的睡意,别人听起来睡意萌生。
丹青打了一呵欠,看向碧霄,碧霄点点头,认可余韵的举动。
余韵只是给丹青摸了摸骨,而后评价道:“骨骼精奇……你们想多了,天赋异禀……这个可以有……你居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引妖好体质!果断得是我纯阳宫的吉祥物!”说道最后,他激动的猛地拍桌而起,一手拿过册子猛地一翻页,龙飞凤舞在一页空白处写上丹青二字。
墨色楷体字表面一层金色浮现,又没入字体中。
丹青没有注意到这个现象。
说谁是吉祥物!说谁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引妖好体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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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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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05
画影现 第四十四章 体质
经众人给丹青不断的解释,丹青勉强的接受了自己是引妖体质这个消息,谁让这是先天,从娘胎就自带出来的,过敏还有脱敏治疗吧,可惜她这个引妖体质确是无法改变的。
说起这引妖体质,丹青听完众人又是引经据典又是搬出实例的解释,消化一下理解得出的结论是——唐僧肉。
人家唐僧去西天取经那过程那叫艰辛,“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了。”“大师兄,二师兄和师父被妖怪抓走了。”之类的话不胜枚举。基本上每一天,都是师父快要被妖精鬼怪涮干净准备开吃,然后大师兄就劳心劳苦的上天入地展开营救活动,换来大师兄各种被师父嫌弃和念紧箍咒调教它,又被妖怪抓走的时候,师父说——“悟空,救我……”
好吧,她的重点错了,重点是,她的体质就好像唐僧那样受妖怪垂涎,然后她没有一堆……其实有一个孙猴子就够了,没有一个大师兄作为贴身保镖啊。
丹青心里还有一个疑问:“那我为什么就没有发现有什么妖怪把我掳了去?”
“……”一众人沉默。
“你不觉得,在你身边出现的妖怪挺多吗?”碧霄沉默了一下,提醒她说道。
“有吗?我怎么就没发现。”
你家邻居那个桃花妖!将军府遇见的那只黑猫!那个奇怪的大叔!还有来到纯阳宫以后遇见的年!还有那啥被年炮灰掉的炮灰!他们不是妖吗?他们是妖啊妖怪啊!碧霄在心里呐喊,其实这么数数,光是她过了七岁以后,遇见的妖怪还是很多的。
若不是入了纯阳宫,先有近千年桃木制成的桃木剑一把护身,又有君道作法开光的铜钱一枚,挂在丹青的脖子上,又是一个避邪的护身符,加上还有纯阳宫众多弟子护着,这些年已经极少下山,她早就不知道被什么心有不轨的妖魔鬼怪抓去当涮羊肉吃了增长道行了。
碧霄腹诽。
丹青被一群人盯的发毛,撇过头不理他们。
“你过了护佑之年以后,山精鬼怪就开始出现在你身边。或许你忘了,但他们确实是在你生命的某一阶段出现过,留下过痕迹。只是你不久以后就到了纯阳宫修行,有纯阳宫的人护着,身上也有护身符护着,一般的妖魔鬼怪都不敢接近你。”等你下山历练,开始接任务以后,山精鬼怪又会开始往你身边聚集靠拢。说话的是余韵,后面那句话在场的人除了丹青以外都心知肚明,十分默契的没有提出来。
登记完了,余韵让丹青独自到艺海厅后面的茶厅去。
茶厅又是一番景象,她眨眨眼,不可置信地揉揉眼,回头看,进来时的拱门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扇沉雕花鸟纹门肚,她回过身,这里是镜花阁?
“欢迎加入定风波协会,我是定风波协会特约材料商断月,接下来由我给你介绍有关定风波的事,请跟我来。”清爽的短发,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嘴上挂着完美笑容的不是断月还能是谁。
这里是镜花阁其中一个房间,她背对着门,而断月也没有带她走出房门的意思,似乎就是断月单独给丹青讲解有关定风波协会的事情。
“冥冥之中万物自有定数。”断月一开场就是这样玄乎又玄的话。“顺者得生,逆者成丹。而我们,最终的目的就是结丹飞升。”
“这时候的世界相对而言还是很平等的,只要有正确的方法,只要有人指点,修炼得道步入十洲并不难。”断月说话速度缓慢,丹青心里一咯噔,他刚才说这时候的世界……这时候的世界……这句话,是不是有什么含义。
“十洲以上,有仙界,对应的也有魔道。呵,不过,现在你还是区区凡人一个,仙界魔道暂时就不要肖想了。你放心,你这种体质仙界和魔道中人不会看上眼的,唔,准确来说是蚊子肉太小,不屑于吃。”断月摩挲下巴,肯定的点点头。
丹青一头黑线。
“当然了,你结丹以后还想留在这里也是可以的,并不是说飞升以后到了十洲就非得要往那里居住下来,那里灵气虽说是相当丰裕,不过就是治安或许比这里乱一些,接到的任务会比这里多很多而已。这是关于修炼飞升以后的事,我们回过头来说说协会。”
断月拉着丹青来到一张桌前,摆着水晶果盘,果盘上放着一个成熟的桃子,饱满丰硕,桃子身上的外皮只消轻轻一撕,就能剥开露出里面多汁的果肉,果肉已经很鲜美。
丹青盯着那个桃子,口腔里不断渗出唾液。
“这是低品仙桃,吃了能增长少许修为。当你完成了一定数量的任务,或是积攒到一定的积分,就能换到这样一个低品仙桃。等到你的修为到一个境界的瓶颈,回去纯阳宫渡过瓶颈或是在外历练时突破瓶颈了,你在定风波协会的会员等级就会上升一级,凭着等级还有积分,你就可以到我们镜花阁五层的会员区选购你心仪的物品,我们也会根据你的等级,为你介绍提供一些对你有益无害的商品。”
断月扬开手中的折扇,挡住了丹青的视线。
“那任务是从哪里来的?”丹青问道。“如果我不想完成任务又会怎样?”
断月摊手。“拂云之所以同意让你加入定风波协会,就是因为你这个特殊的体质,你不去找怪,它们也会自动的找上你,你就是一个移动的十里香,走到哪哪里就会有事发生,冥冥之中就有这么一双无形的手把你推入这件事里,所以说,你不用去找任务,任务就会来找你。至于你被任务缠上了能不能脱身作壁上观,那就是你的本事了。”
说了一大段话,断月也有些口渴,名为沾衣的侍女及时冒出来为他奉上一杯清茶后又隐了身。丹青看着这个和来去如会隐术的忍者侍女,又看断月习以为常的模样,她也该镇定一些,不要动不动就被吓了一跳。
“既能赶跑会对你小命造成一定威胁的山精魁魅,又能赚钱,还能以武入道,一举数得。”最后断月下结论道。
“……”听了这么久,最后一句话,她是听懂了,一开始高度概括不就好了么。
“师兄,你说了这么久,真正属于你的职责倒是一句话都没有提过,闪边去,我来。”沾衣身边又平地出现了糖葫芦萝莉。
糖葫芦萝莉经过七年的时光,还是那幅模样,圆脸大眼,垂鬟分肖髻上点缀翠玉,披散在肩部的头发全梳齐归到胸前。
“首先是这个。”糖葫芦萝莉给丹青绣上纹饰,她手巧针线快,丹青都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袖子上就多了一个漂亮的云纹寿图纹饰。“这是定风波纯阳宫的纹饰,方便与协会的人互相辨认,同时这个纹饰也是你进入镜花阁五层的凭证,我往纹饰加了定魂术,纹饰和你的魂魄相绑定,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模样,换了多少件衣服,这个纹饰就是属于你的,跑不了。”
糖葫芦萝莉给丹青绣好了纹饰,见她身上有挎肩布包,便让她交给她来做成空间背包。
丹青一听空间背包,就乐呼呼的把布包里的东西取出来,交给糖葫芦萝莉。“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云瑶。”云瑶接过背包,又搬出一堆丹青没见过的材料就在摆弄,然后三人无话,丹青就看着云瑶在摆弄她的布包,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云瑶手中的材料全都消失,布包还是那个布包,只是丹青觉得它好像从内到外焕然一新的样子。
她把布包还给丹青,丹青翻弄,有打开一看,顿时傻眼,这……24格背包叠加一个22格背包,原先估计放十个苹果就能撑死这个布包,现在是有42格空间。“这里很好用的,假如你买了十个苹果,把它们都放进去,重量不会增加,它就就只占一个格子,这一个格子可以放最多二十个相同的东西。你明白吗?”
丹青点头,她当然明白了。
“让我想想……”云瑶在脑袋里搜刮了一下,“好了,没有了,然后你就努力的打工做任务或许积分来镜花阁消费吧。”
“好的,我会的。”
丹青推开门跨步出去,眼前景物一变,她又回到了艺海厅。
一出来就看见碧霄急的团团装,抚琴姑娘正在打趣他,他一反常态没有理会,眼睛频频看向丹青所在的方向,见到丹青终于是松了口气,疾步上前,一个扛米式抱起,扛着丹青快步离去。
“喂啊……放我下来!”
丹青的抗议无效,景物模糊,耳畔只听到呼呼风声。
“放毛线!羽林将军都到纯阳宫山下了,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碧霄只来得及交代这么一句话,便不再多言,一心朝着纯阳宫方向去。
镇外,严将军骑着高头大马,身后领着一队精英军队。他挥手示意在此驻扎,士卒训练有素地林子里升火,扎起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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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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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05
画影现 第四十五章 志向
就在丹青和碧霄前脚匆匆忙忙赶着离开,后脚艺海厅又迎来了登记的人。“今天来登记的人不少嘛。”抚琴姑娘打趣道,“看来我们协会未来发展还是可观的,只是我们南漪庄的人什么时候才送人来呀,看着别家门下弟子越来越多,真是不爽。”
“别担心,该有的还是会有的。”安慰抚琴姑娘的不是她身旁那些同僚,而是前来登记的男孩,如果丹青后一步才走,她或许还会记得眼前这个人,七年以前曾经在将军府玩过几天的冉孤生。
领他来登记的有两个人,一个瘦得皮包骨的邋遢老道,头发乱糟糟,青色道袍灰扑扑,发散着臭味,几个月没有洗澡,另一个则是退役老兵,穿着一套破旧的盔甲,盔甲血迹斑斑,点点干涸黑红,手里握着七尺长枪,枪头已经生锈,红缨也快掉光,他拖着一条瘸腿,一拐一拐的,速度却不让老道。
两人各来到一张桌前。
一个正是刚才帮丹青登记的余韵,另一张则是那个始终在睡觉的人的桌前。
“来小子,过来这边。”邋遢老道朝冉孤生招招手,示意他来到余韵这边来。冉孤生是被老兵用另一只手提到那个睡觉的人的桌前。
“冉孤生必须在这边登记,你想都别想了。”老兵口气强硬,连给邋遢道人商量的机会有没有。
“嘿,你是他师父,还是我是他师父。小子向我磕头拜师,我喝了他的茶,他就是我徒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要入哪里就该听我的。瘸子,我告诉你,想抢走我徒弟,咱们手上见真章!”邋遢老道气笑了,挽起袖子露出黑黝黝,瘦如柴的手臂,跟老兵拉开了距离,抽出一道符来。
“就你一风吹就倒的身子,我不欺负老弱。冉孤生命格孤煞,你一小身板能撑得住他的命格,别开玩笑了。”老兵嗤笑一声,连打量邋遢道人的身材都不屑。
“你……”老道气的直哆嗦,他转而问一直打量四周没有理会他们两人的冉孤生说道:“臭小子,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师父!”
“师父。”冉孤生从善如流,眼睛亮晶晶的。
“看到没有,臭小子心里是有我这个师父的。”老道得意洋洋的说,冉孤生点点头,老兵扯了扯脸皮,皮笑肉不笑。“那又如何?你选哪边?”
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冉孤生身上,在意冉孤生的回答。
冉孤生歪歪头,“同一个地方,为什么要摆这么多桌子,人多的话,摆椅子够坐不就可以了吗,难道这里是学堂?”
答非所问!两人十分在意冉孤生的答案,但得到这样一个似是而非的反问,不约而同地撇开脸,一张老脸没地方搁,这个徒弟真是他们教出来的吗。
抚琴姑娘掩着嘴笑,“这孩子真好玩。”
“这里每一张桌子都代表着不同的势力,你进定风波协会的时候只能选定一个势力,这个势力就是你的依仗,你的靠山,而且会提供这个势力背后的资源。通常是一个推荐人带着的新入会的,进的是推荐人所在的门派势力,而你有两个推荐人,根据协会的规定,你只能选二选一,所以要好好考虑哟。”抚琴姑娘善解人意的出言介绍道。
冉孤生看了看余韵,又看了看那个睡觉的人,撇了撇嘴,看向道人和老兵。“选了有什么不同?”
“我虽然离开师门也有一个甲子的时间,好歹也是纯阳宫门下的,你是我徒弟,又是跟我学习符?,自然是登记纯阳宫名下,更好的学习符?,以后一符在手天下我有,胜过某人千军万马,何况,某人那些不过是皮毛功夫,连他自己都保护不了。”邋遢老道鼻孔哼了一声,说道。
“挡在重要的人的面前前亲自守护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总比躲在重要的人身后接受保护,再动用符?的力量保护重要的人要好的多。”老兵的话动摇了冉孤生画符修道的心思。
在场醒着的人都注视着冉孤生,冉孤生看向师父,又看向老兵。老兵没有再看冉孤生一眼,邋遢道人眼神热切,冉孤生最终心虚的低下头。
从他低下头的一刻,邋遢道人心都凉了。这个徒弟,何曾会这样心虚过,想来已经有了决定。
“师父……对不起。”冉孤生嗫喏道,跪下来给邋遢道人磕头,紧接着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的说道:“我想保护重要的人,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这才是我看好的人。”老兵蹲下,用力地拍打冉孤生的肩头。
老兵的手劲不容小觑,若是寻常人被老兵拍打时肌肉紧绷,便会听见自己骨头咔嚓咔嚓的声音,幸好冉孤生在他手下也训练了好几年,第一时间反应就是不动声色的将他的气力通过四肢全卸走开来,衣服下的皮肤红了一大块,应该有掌印吧,不过没关系,只要不被打残影响训练就好了。
冉孤生想着。
“你……”老道心情复杂,最后一甩柚子,背过身去,不去看跪着的冉孤生,也没说让他起来。
冉孤生也很听话乖巧,师父没让他起来就接着跪下去。
“好了,该起来了,还要不要登记。”老兵说道,冉孤生倔强的性子犯了,用动作表明师父没让起就绝对不起,师父心里很不好受,那就先跪着让师父消气再说。
几个势力登记人看好戏般瞧着眼前这三人,老道看到他们看戏的样子,没好气的说:“看什么看,一边去。你也是,还跪着干嘛,还不去登记浪费老道我的时间吗?”
“师父,你会不要我吗?”冉孤生问道。
“哼,不是你不要我吗?”
“我没有……”冉孤生委屈道。
“男子汉大丈夫,委屈什么!昂首挺胸,目光坚定地告示你师父……”老兵看不过眼了吼道,身为男人像个丫头委委屈屈哭哭啼啼算什么样!
“我没有!”冉孤生条件反射,按照老兵的话,昂头挺胸,语气坚定的说道。
“很好。”老兵很满意,抬头对老道说道:“喂,听见没有,你还是他师父。别什么扭,你让他跪还不如让他多扎一个时辰的马步。”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岂不是很没面子。”老道余光扫了冉孤生一眼,冉孤生还没有可怜兮兮的模样,神色坚定,认准了老兵的话。“你也快起来吧,地上凉,万一感染风寒,老道可负担不起你的汤药费。”
“谢师父。”冉孤生的眼睛一瞬间又充满了神采,他从善如流的站起来,拍去衣摆上的尘土。
老兵把睡着的人叫起来,睡觉的人睡眼迷蒙,好歹没把冉孤生的名字写错地方,登记在册。
睡觉的人让冉孤生独自到后面的茶厅去,冉孤生哦了一声,进去后不久就出来了,花费的时间是丹青在里面所呆的一半。
“对了,你们每一张桌子是代表一个势力,那分别都是什么?”冉孤生临走之前问道。
“道人的是纯阳宫,打坐念经的光头是云门寺,我的是南漪庄,练针灸是百草堂,鉴赏兵器是剑谷,你登记的是散人,摆弄盆栽的是妖修。”抚琴姑娘说道,“你以后总会遇到的。”
纯阳宫的道人已经收到了羽林将军领兵驻扎在镇外的消息。
掌门和君道等待着碧霄丹青的归来。
八宝紫金锭是从内到外,从秘方收藏、应用到药品生产,八大环节使用八种宝物,因此得名。
碧霄一手扛着丹青,一手揣着楠木盒子,御剑直奔纯阳宫掌门那儿。
“掌门。”他已经腾不开手向掌门问好,掌门点头,身边的碧落递上一个大印外观的金匣子,丹青被放下的时候头晕乎乎,似乎看到匣子底部还铸有字,看的不清楚。金匣子上了锁,锁是白金制成,小巧玲珑,两面都铸有一只浮雕白虎,白虎虎目瞪视,威风飒爽,守护匣子里面的东西。
金匣子名叫“御制金印”,白虎锁是“白虎把门”,乃是八宝紫金锭的第一宝和第三宝。
君道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镯子”,解开扣,“镯子”伸展回复长条,原来这是一条长不过一寸制成龙形的金钥匙,这把钥匙是唯一能开白虎锁的特制钥匙,因而得名“青龙挡关”,为第四宝。
打开匣子,里面只有一尺八寸见方的金黄软绸幞子,幞子水光星辉,用来包裹紫金锭。又名“金缕玉幞”,为第二宝。
包裹好了八宝紫金锭,匣子里还有一份上了年代的折子,这一份就是这八宝紫金锭的秘方,第五宝——“华佗神方。”
合上匣子,用白虎锁重新锁上。君道把青龙钥匙扣在丹青手腕上。在她耳边密语吩咐道:“你和碧霄一同上帝都去,到了皇城时再交给将军带进去。”
丹青点头,又低头看向手腕上的钥匙,用衣袖遮掩好。
第六宝是“雷公炮制”说的是八宝紫金锭的制作方法和程序,第七宝“八仙隐居”和第八宝“三丰护宝”说的都是关于八宝紫金锭的八味主药的药名剂量已经存放地点。因为时间赶不上皇命难为,因此严格意义来说并不是真正的八宝紫金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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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05
画影现 第四十六章 破阵
严将军领一众随从步入纯阳宫,纯阳宫的道人列了两道,掌门站在三清殿前,碧落一侧捧着八宝紫金锭的,丹青和碧霄站在三清殿的石阶下。
他们一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风尘仆仆,眉宇之间有些疲惫之色。将军带人上纯阳宫以前已经命人打来溪水洗脸,精神奕奕地宣读圣旨。
圣旨宣读完毕,碧落奉上装有八宝紫金锭的金匣子。严将军接过,仔细打量金匣子,金匣子很坚固,白虎锁锁住了匣子打不开。他说道:“可否请真人上前将匣子打开,验其真伪。”
“这是自然。”掌门点头,却让丹青上前。“丹青,你去帮将军打开匣子。”
丹青背手解下扣在手腕作为临时手镯的钥匙,上前去时,手心握着一把青龙钥匙。她打开了白虎锁,严将军打开金匣子,稍稍挑开金黄幞子露出药锭的一角,金黄幞子下是一份上了年代的折子,里面记录了近百种药材的名字。
重新把金匣子锁上,丹青背过手去在衣袖的掩护下收起了钥匙。
“这是弟子丹青和碧霄,他们两人会随将军一同护送八宝紫金锭到帝都。丹青身上有八宝紫金锭的钥匙,这条钥匙是唯一能打开金匣子白虎锁的钥匙,若遗失或损坏,那么里面的东西将不会再见天日。”掌门继续说道。
严将军峰眉收敛,沉声道:“不妥,真人怎么能把如此重任交付给一个小孩子。而且两位年纪太轻,不足以承担重任。”而且有一个还是女儿家。
掌门微微摇摇头,说道:“严将军不要小觑了丹青,丹青从小在师兄们的拳脚下长大,能保护好自己。由她掌管钥匙一方面不会引人注意,另一方面她又是最合适掌管钥匙的人。这两名弟子年纪轻前途无量,此番前去对他们也是磨练。他们会自行料理好自己的起居,所以还请将军不要推却。”
“……”严将军看见碧霄背着包袱牵着丹青笑得一脸春光烂漫。
“将军,时候也不早,不如留宿一晚养精蓄锐,待明日再启程。”碧落出言说道,“我已打点好厢房,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严将军此行比原计划的要快上几日,他见兵卒连日赶路身心疲惫,也同意了碧落的邀请,他提出让留守镇外的兵卒也一同住进来,幸好纯阳宫空闲厢房不少,也有大通铺,容纳这些兵卒绰绰有余。
丹青在将要下山的时候收到碧简的剑阵挑战信。
关于昨天严将军的话不多不少也传到了碧简的耳中,一向用严厉严谨来爱护幼小的碧简立马筹谋着给严将军颜色瞧瞧,思来想去,日常的对打演练他多少对丹青放水,剑阵声势宏大那就让丹青挑战一次剑阵,就光是那些眼花缭乱的飞剑,就足以让看的人啧啧称奇。
“……”
“哟,剑阵送别啊,这个有意思。丹青,加油。”碧霄低下头,看到丹青手中微微颤抖的信件上碧霄的字,吹了一声口哨,幸灾乐祸地拍拍丹青的肩膀。
“……”毛线,有本事你去挑啊!丹青气得发抖。
翌日,寅时早课完毕,丹青就和碧简还有其他六位师兄来到太极广场。
纯阳宫剑阵因人而异,七人组成的,莫过于北斗七星剑阵。
严将军和他的兵卒将要离开时,就看见丹青和数把剑对峙。
格挡住迎面门刺来的一把剑,一个旋身从两把飞剑的攻击下从容逃脱,回身甩剑横档背后几把剑。站在太极图基石外围的七人不断交换位置,基石内的飞剑也变换位置。
丹青看向盘旋在头上、包围她的飞剑,只考虑如何尽快破阵,并没有注意到严将军已经站在外围一起看她。
北斗七星剑阵从北斗七星参悟得出的,也就可以从北斗七星中破解阵法。
丹青一边小心应对,一边重新回忆北斗七星的特质,这七位师兄各有各的性格,每个人的性格与他剑阵所在的位置相对,碧简武功是七人之首,又领导六人走位,隐隐之中又在中间,难道是武曲?
得了一猜测,她与飞剑交手的时候,尽力往其中一个人靠近,也注意每一把操纵飞剑的人是谁,对于其中几个她没能叫上名来,但也从其中分辨出最弱的那个。
北斗七星中有杀伐果断的杀星,也有领导型的将星,有延寿也有与金钱相关的,更有聪明才智的象征。没错!就应该从最弱的文曲位下手!
一旦选定目标,丹青便给自己落了一个减伤的凌太虚气场,尽量躲开给自己造成伤害的飞剑,直奔站文曲位的那位师兄,一式无我无剑挥出!
那位师兄一个后空翻躲了开来,丹青顺势将剑从后脑勺绕过,再刺出一剑。
一剑飞来,丹青也只好后跳躲开,也将他们两的距离重新拉开,就这个时候,七星变化,七人再次走位,手中拿捏剑诀骚扰丹青,挡住她的脚步,成功的将人往右边移开。
阵中有乾坤,阵外的人并不能与在阵里的人感同身受,在将军的眼中,丹青背上已经出汗,气喘吁吁,看似后续不足,而飞剑始终盘桓在她身边,操控剑阵的七人离她并不远,只要突破这三两步,她就能破出剑阵。
当然,这只是一个不懂阵法的外人而言,严将军行军布阵有自己的心得,而见北斗七星剑阵,他看不出端倪,可能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体会。
丹青不是不想突破这三两步,而是面前有一堵空气墙,就是这面墙挡住她的去路,她能看到阵外的七位师兄,但是外有空气墙阻挡,内有飞剑觊觎攻击,难攻。
“丹青好歹也就十四岁,碧简怎么能这么快让她挑战剑阵了?”碧隐也在看,看到后来丹青似乎探索,面前有无形障碍让她进不得,说道。
“我十四岁也挑战剑阵了好么,当时你还撒花鼓掌恨不得我死在里面。”碧霄瞥了他一眼,说道。“何况,没看见碧简已经给丹青留手了么。”
“是留手了,攻击不要紧了,但就多了九宫八卦阵出来,形成阵内有阵。”碧隐继续说道。
丹青在阵里除了飞剑的嗡鸣还有兵器交击时的声音,听不到阵外的声音,不然就碧隐说的那段话,早就让她炸毛摔剑不打了。
她也发现,这些飞剑的攻击力削弱了,飞剑的数量没有发生改变,唯一改变就是阵内多了一堵空气墙。她不敢放松,就怕是碧简趁她放松警惕的时候袭击。她试探着空气墙的范围,终于发现空气墙有了空缺,刚好对应了其中一位师兄,便向他发起攻击!
踩过空气墙空缺,她感觉肌肤紧绷撕扯,是周围发生了改变。
碧简师兄的身影怎么小了,他和她的距离怎么远了?
丹青发现,她前一刻明明站的不是这里!背后挨近空气墙,她走了几步,还是被空气墙挡了回来。前有空气墙,后也有空气墙,丹青气结。
“八卦阵里面没有陷阱,就是会不停的瞬移到别的地方去。”碧霄对丹青现在像只蒙头苍蝇的表现,喜闻乐见。“小丹青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的话,严将军有听在耳中,只是他现在想的是,如何将眼前此阵应用到行军打仗之中,特别是这个八卦阵,做障眼法或是掩护人员撤退,能解燃眉之急。
丹青又好几次摸到八卦阵中的某一扇门,进去了,又是传送到太极图基石的某一块,离布阵的七位师兄若远若近,近了又戳不到,着实让人抓狂。
纯阳宫上空又飘起了雪。
雪花落到丹青的鼻尖,一丝冰凉和鼻尖的温度相碰,化了。
丹青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淋下,压下体内翻滚的情绪。头上的飞剑不知什么时候待命,没有再攻击,她回想她刚才不停瞬移,始终都没有出了脚下这块太极图基石的范围。空气墙的缺口是不是只有一个?是不是就是那个老转移来转移去的位置?
空气墙,又会延伸多少长?
她摸索过去,同时也注意头顶那七把飞剑,见势不妙就跑!
“嗯,要迈出一步了么?”碧霄看丹青沿着一圈走,没有再莫名其妙瞬移到什么地方,说道。
丹青走了一圈,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空气墙就是一个圆圈,途中有八个空缺……八个空缺……莫非是八门?
那……她想着,看着地上太极图,还有太极图外的八卦,生门在东北艮宫。幸好能根据地上卦象还能帮她分辨出艮在哪里。
她又开始移动。果不其然!那里就是有一个空缺,她往空缺处迈了一步,一阵细微的空气扭曲,面前再也没有空气墙的阻挡。
碧简也发现她破解内里那个阵,余光瞄见严将军望着剑阵沉思的模样,又见丹青的体力消耗也差不多,吩咐其余六人最后一次变阵。
尼玛!又变阵!
丹青心里大吼一声,悲愤地提起剑向那位文曲星位置的师兄冲去,再也不管防御!
你们欺人太甚!
作者:
Queen
时间:
2013-11-20 22:05
画影现 第四十七章 知会
前方将军领着他的兵浩浩荡荡走在前头,丹青鼓起双腮一脸郁闷骑着小毛驴跟在后头,脸上红红的印子平白给原先清秀的模样打折,碧霄也是骑驴,他侧过身靠近丹青,手指戳了戳丹青的脸蛋,说道:“还在生气?”
“哼。”丹青干脆撇过头,不理碧霄。
“碧简也是好意,让严将军瞧瞧剑阵的威力,起码对你这个小孩子的影响有所改观。”碧霄哄道,但是丹青还是不理他。一想到,她今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里面被困得团团转,虽然生命没有受到威胁,可这种被人玩弄在手掌心的滋味,让别人围观看戏的感受实在太糟糕。
尤其是她最后连防御都不管,气得无论会不会打在空气墙都要砍上一剑,他们收阵,碧简还提着那个师兄后跃一大步,让她扑了个空,五体投地摔得可惨!
想到这,脸上的红印子好像又开始疼了起来。
毛驴任劳任怨,性子又相对温顺,更重要的是,丹青以当前的身高而言可以爬得上毛驴的背,因此,千枝跟在丹青碧霄后面送他们下山时把预先购买好的小毛驴给了两人,省了一番脚力。
所幸前来取药的只有严将军和他两名亲信是骑马,剩余皆是步兵,丹青和碧霄的小毛驴跟在队伍其后不觉得吃力——
前方的严将军开始操练他的兵卒了!
突然前方一声令下,丹青还没听明白他们吼的意思,前面的士兵都撒脚丫子呼啦一大群跑动起来。
“啊,是有事情发生吗?”丹青蹬了一下驴肚子,毛驴吃痛叫了一声,左跳右跳就是不肯往前面跑,看着最后面的士兵离他们起码也有二百多米了,丹青着急起来,拍拍毛驴的头。“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别扭。”
碧霄递上一捆干草,一条短木棍上系了绳子,绳子捆上干草,“钓在毛驴前,你还能担心它不跑吗。”
丹青盯了他手中的草几秒,接过了短木棍,干草悬在小毛驴前面,小毛驴双眼发光,撒丫子就往前跑。“谢了。”
经过碧霄的时候,一声微乎其微的道谢响起。
碧霄嘴角勾起,也钓出一捆干草饵引诱自己那匹小毛驴,两匹毛驴为了食物先后跑动起来。
丹青和碧霄才追上队伍末,就有一匹马踏烟尘而来,在碧霄旁边调转马头,控制马的速度,马上的人是严将军的亲信之一,他说:“我们回到帝都之前的这段路程,上下午各有一段是跑步训练,所以……”
碧霄点头,说道:“我们会追上的,请放心,不会阻碍到既定行程。”
“那就好。”亲信又交代了每日上下午兵卒跑步的时辰,就抱拳,纵马回到队伍前面守在将军身边。
“这才叫效率啊,难怪会比预定时间早到纯阳宫。”碧霄看着亲信的身影,说道。
小毛驴跟着这些兵卒跑了一个时辰,气喘吁吁,丹青好不容易听见一声号令,跑步的士兵开始渐渐缓下脚步,最后齐步走,边走边调整呼吸。
碧霄和丹青翻下小毛驴牵着它一同跟着兵卒走,走了也有一刻钟,又一声号令,队伍就移动到小树林停下歇脚。
两人在离队伍不太远,并且还在严将军视线范围内的地方坐下。
“你之前不是被掌门吩咐调查八宝紫金锭的消息来源这类的吗?我怎么发现,你好像一直都很空闲。”丹青问道。
“查完啦。”
丹青在等碧霄的下文,碧霄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身心放松,懒腰一伸,就躺到软嫩的草上,看树叶斑驳上露出的天色。
“喂,敢不敢继续说下去。”丹青推了推碧霄。
“不敢。”碧霄答话很快。
丹青撇嘴,一拳捶在碧霄胸膛上,嘟囔说道:“不说就不说,谁稀罕,哼。”也学着碧霄懒腰一伸,躺在草坪上。
天色晴好,小树林吹来阵阵凉意,路边的野花有蜜蜂的眷顾,花叶微微颤动。
他们不是在郊游,严将军只让人小憩一阵,喝了几口水,便整装继续上路,丹青和碧霄拍去衣服背后沾上的草,骑上小毛驴跟在队伍后面。
“等。”碧霄骑上小毛驴后,才说了这么一个字。
神色平静,一身干净素雅的天青道袍,道袍宽松,风灌进其中,衣袍鼓鼓的,背上一把带剑鞘的桃木剑,腰带带钩构了一个银制葫芦,葫芦随着坐骑的晃动颠簸,这会看起来才有凭虚御风的道长风采。
等什么?丹青不解,他是临时起意才吐出这个字,还是回答她之前的问题,想不通。
严将军带着人从镇上商业街走过时,居民都躲在自家阁楼或是在店门口看着,玉面神偷和飞天妙手就在客栈楼上目送严将军的离开,还有他身上背着的匣子状鼓起的包裹,他随身携带八宝紫金锭!
“东西到了这位将军手上,棘手了呀。”玉面神偷状似苦恼,对于这位将军的事迹他一点都不陌生,茶馆说书人的口中保家卫国的故事,十有八九是说他们一家。
况且,这位将军又是从沙场杀出来的一身好本领,对遇到偷袭这些事只多不少,该怎么下手。
他们没能在三清殿前藏起来,因为近来江湖中人不断觊觎并进宫偷窃八宝紫金锭,因此就在这一天三清殿范围内内外外,就连屋顶也有金虚弟子看守,以防万一,因此,他们并不知道八宝紫金锭的模样,而且打开金匣子的钥匙就在丹青手腕上。
“那两个纯阳弟子也跟去了。”飞天妙手看到后面骑着小毛驴优哉游哉的碧霄丹青俩师兄妹说道。
“是她!”玉面神偷自然记得丹青。他还记得,这个言笑晏晏的小孩子背后有靠山,当天晚上,就是她身后的靠山,让他们无所遁形,最后灰溜溜的离开。
“大概是作为纯阳宫这边派去一同护送八宝紫金锭的人。”飞天妙手说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寻找时机在回到帝都之前下手!”
这样的速度又走了几天,渡过大河,离帝都还剩下一半的路程。
丹青扑在驿站的硬木板床方觉得,平日的生活是多么好,就算和碧简对打也是很幸福的。埋头在被褥里蹭了蹭,这些天骑在小毛驴身上,感觉双腿都快合不拢,浑身快散架似的。
“丹青,今夜月黑风高,正是梁上君子出动的好时机,我们……咦。”碧霄站在驿站厢房的窗边,看星辰黯淡,皓月被层层云翳隐藏,只能看到皓月的轮廓。抛起一枚铜钱随即收入掌心,碧霄并没有看铜钱,他回过头扬起一脸灿烂笑容向丹青提议,却见丹青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难为你了。”碧霄解开丹青背挂的桃木剑放在床头,轻轻将她翻过身,掖起被子盖在她身上,“睡相真差,趴睡也不怕憋着气。”
连日来,严将军按照怎样的速度来,就怎样的速度回去帝都,丹青有毛驴代步,也免不了舟车劳顿之苦,这家驿站条件设施比前两家的要好些,她一扑上床完全不抵挡睡意的侵袭,沉沉地睡过去。
碧霄不打扰丹青睡觉,他来到将军的房前,门口有两个兵卒把守,见他来,两枪把碧霄拦在门外。“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贫道有要事找将军商议,有关八宝紫金锭一事。”
房里沉默数息,便听见将军的话:“放行。”
“是。”
碧霄走进去,关上房门,在门上贴了一道符。符上一阵流光,又隐没在符里。同时,紧跟着是长剑出鞘的声音,冰凉又锋利的剑刃落在碧霄的脖子上,对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
“将军,请不要手抖,贫道的小命就系在您的宝剑上。”这时候他也不忘打趣道,“请相信贫道没有任何恶意,这只是一道小小的隔音符,只要房里没有第三个人存在,那么我和您的话也就不会让旁人窃听了去。”
“你说。”严将军的剑依旧没有撤下,碧霄只好继续背对严将军,不住的回头看说道:“贫道夜观星象,推算得出就这两日即将势力来抢夺八宝紫金锭,特意知会将军,让将军及时做好防范。”
“这点不用你说本将军也知道。”
“贫道没什么事了,告辞。”碧霄说完,收起隔音符,但严将军还是没有撤下宝剑。“将军,不知您的剑……”
“手僵了。既然纯阳宫委任道长前来护送八宝紫金锭,想来道长有一番功夫能应对得了路上未知的危险,那就委屈道长今晚和本将军一同看守八宝紫金锭。”
“……”碧霄突然很想开口大骂自己是猪!
夜深人静,树影间多了两道黑影逐渐靠近驿站。
驿站没有几间厢房是亮着灯,两道黑影径直来到二楼其中一间熄了灯的房间窗前,两人各守在窗户一边,其中一人取出小刀,从两扇窗之间的缝隙插进去,轻轻地向上提。到了窗子中间速度放缓,突然受到阻碍!显然是碰到了木闩子。
两人眼神交流,一人点了点头,动作继续。稍微用力,提起木闩子,开了一扇窗,一人迅速的钻了进去,麻利自然在地方翻了个滚,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进来了。
进去的人是飞天妙手,与江湖那位手巧灵活,以手技见称的‘妙手空空’相比,他更胜在‘飞天’二字。轻功在江湖排行中稳居前三,来无影去无踪,又因见其轻功的人都是深夜圆月之下,一袭深蓝衣衫,月下滞空,眼眸深邃,宛若仙人,因此得名飞天。
飞天妙手的双眼习惯在夜里看物,昏黑的房间在他眼中就像亮了灯一样清晰。
很快,他就发现几日前所见的包裹就作为枕头枕在将军的头下,将军已然入睡。
飞天妙手的妙手就在这一刻大显神威。
碧霄躲在窗侧下,床尾的位置,看飞天妙手的动作。
他从窗外同党的接应下取来一个相差无几的包裹,然后见他只是两手一交换,包裹晃了一下就被调换了。碧霄心里大赞好手技!
正当飞天妙手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睡着”的将军突然双目猛地一睁,从床上弹起,一手钳制他提着包裹的手,另一手紧箍他的脖子,一脚拦住他的下盘。
碧霄精神警惕,他在等这个小贼的同党出现。
作者:
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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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05
画影现 第四十八章 明抢
鸡鸣天亮,丹青悠悠转醒,伸了个懒腰,一条腿跨出被子外,把被子当作抱枕搂着,又悠悠闭上眼睛。
不过数息,她从床上弹起。
不对,军号令呢!她拍头想到。
她又看向窗外,诚然,天已经大亮了,离开了纯阳宫,早课和寅时漱玉精就成了自觉完成的项目,今天她是错过了时辰。不仅如此,她似乎还错过了军令号的时间。
每天天没亮,严将军的属下便会吹响号令,清晨的操练也就开始了。听到号令,她也会被吵醒,然后开始早课。
洗漱完毕,穿戴好了衣裳,丹青走出房间时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向房间,碧霄又到那里去呢?
将军的房间比邻她们的房间,门口依然是昨天的士兵看门。从二楼走廊往下看,不少的士兵在楼下大堂吃早餐。
驿站兼任客栈饭馆的功能,供过往的人打尖住店。丹青下了楼,跑堂的小二认出她是住店的客人,还是跟这群士兵一起的,请她稍等片刻,到厨房催早餐去了。
三只大包馒头就把青瓷海碗填满,店家看丹青的豆芽身板,盛粥用的碗略小了些,免得吃不了浪费,还有一碟醋和冰糖屑拌的萝卜丝,这就是一顿早餐了。
丹青拿了一个馒头,陆续还有士兵来吃早餐,见丹青那张桌子还有空当,就坐了过去,一眨眼的功夫,青瓷海碗就空了。
快要吃完早餐,碧霄才晃悠悠地冒头,坐到丹青身边。
“哎呀,小丹青。昨儿月黑风高,你怎么就睡过去呢。”碧霄幽怨地说,双眼底下一圈乌青清晰可见。
丹青正在吃馒头,见碧霄一副失眠憔悴的模样,瞪大了眼睛,嘴里继续嚼她的馒头,等到吞咽下去后,才问:“你昨天做贼去了?”
“错,是捉贼!”碧霄恨不得掐死丹青。“我昨天掐指一算,得知有不速之客光临,还想叫醒你,结果猪也没你睡得这么熟!”他恨铁不成钢地戳丹青脑袋。
丹青顺其自然脑袋偏了一侧,“证明我很累。”
碧霄白了丹青一眼,正当开口说话时,楼上传来将军的声音。“道长可是不满昨日本将军请道长一同捉贼?”
丹青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失望懊恼的神色。为什么昨天她要睡死过去!
“能帮到将军是贫道的荣幸,贫道怎么会不满呢。”碧霄谦逊地说道。
“那就好。”严将军边说边下了楼,士卒有眼色的让开了位置,让严将军坐到碧霄对面座位去。
“……”丹青瞅见碧霄一瞬间脸皮抽了抽,很快又平静下来,心想碧霄也是有人能管得了的嘛。
就在他们都吃过早餐,准备启程的时候,天色突然风卷云涌,天光蒙蔽,要变天了!
一阵阴风携卷狂沙卷入驿站,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吹得站不住脚,被狂沙迷了眼,睁不开双眼。
丹青抓住碧霄的袖子,低头眯着眼,衣袖捂住自己大半张脸。
柔和的风包抄丹青和碧霄,在整个驿站的人已经被吹得东倒西歪,哀声连连,风沙之大快令人睁不开的时候是如此的明显。
感觉不到风沙的侵扰,丹青睁开眼睛,发觉她们包裹在小旋风之中,小旋风还包裹着严将军,碧霄衣袖飘飘,手里不停的捏诀,小旋风阻隔了外部的阴风狂沙,保护着里面的人。
“不好,将军,保护好八宝紫金锭!”不知道是那个人高声说道,这阵风沙将所有人几乎吹倒在地,然后直冲严将军这张桌子的位置来!
风沙迎面冲来,丹青神差鬼使拔出桃木剑,迎面转身当头劈下!
自动领悟【两仪无形】招式。
丹青愣了愣,脑海里两仪的招式示范还没有散去,那阵风被丹青劈开分成两股风,从侧面绕开来。
怎么可能,太虚剑意下紫霞功心法的招式按理是用不了的,怎么会……
来不及多想,那阵风重新合成一股,冲破驿站屋顶,从上往下攻击!
眼看着这股势如雷霆的风,仿佛是远古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将要把丹青吞噬入腹。丹青眼睁睁的,瞳孔倒影着形似猛兽头的风,瞳孔收缩,脑海突然间什么都没有,没有一丝的杂念,一片空明。
桃木剑举到面前,另一只手配合拿剑的手,凝神聚气,衣摆的摆动却是和包裹着他们的风相反,她感觉到有一股气,从脚底螺旋升起。这一股气,如抽丝剥茧一般,等上升到达丹青点着剑柄的左手指尖的时候,已经成一丝精纯的真气,从指尖输送到桃木剑剑身。
真气沿桃木剑剑身游走,升到剑尖。
丹青圆目一瞠,玄剑化生势。“镇山河!”
说罢,落下一个仅仅三尺范围的圆圈,紧接着,一剑天外来!
比风早到了一秒,一把长约八尺有余的大剑震碎了她们那张桌子,直接插在地板上。剑身冰蓝,居然看透到对面!有一条冰色的苍龙游动在剑身之中,龙须飘飘,剑身冰蓝光芒流光不断,就像是这条苍龙在深海之中遨游,带动身边水流。
“这……”严将军头一回表情松动,眼睛直直发光,留在剑身上不肯移开。
不光是严将军,就连捏诀保护他们的碧霄讶异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碎开的木屑没有对他们造成伤害,他们讶异于眼前此景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就连那阵风也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
落了无敌,丹青只觉自己头晕脚软站不住脚,跌坐下来,她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模样褪尽血色,小脸煞白,原先眼底没有乌青都显了出来,嘴唇干燥快要裂开,双眼失去神采,黑黝黝无神的眸子看着就渗人。
“碧霄……别顾着看,只有你一息的时间,快……”丹青提醒道,她们现在还在危险之中。
碧霄的一息就是六秒,碧霄回过神,没差被丹青现在的模样给吓了一跳,赶紧专心对付这阵奇怪的风。
“本将军来,你照顾好你师妹。”严将军挽了一手好枪花,就在这枪花之中,刺出一枪!枪头正刺中这阵风的风眼!
放八宝紫金锭的包裹就挂着严将军身上,看这阵风后来直冲严将军,就知道幕后的人就是为这八宝紫金锭而来。碧霄拿捏法诀,提醒说:“将军,你可千万不要在走出我这范围,贫道实力有限。出了这范围,你可就被外面的风沙迷得睁不开眼了。”
“道长你还是先保护好你自己再说吧。”严将军留了一个后背给碧霄,头也不会的说道。
“啧,将军可不要小看了贫道。”碧霄抽出了剑,站在严将军背后,两人把丹青护在里面。“将军尽管放心把背后交给贫道。”
并肩作战啊。丹青死撑着,没晕过去,两人的身高让她这个跌坐在地的人头昂得好辛苦。听到碧霄的话,丹青莫名激动地热泪盈眶,这个场面好啊。
碧霄守护着严将军和丹青,以防有偷袭,他面向驿站里,一目了然地看到众多的士卒。风沙已经集中攻击严将军,这些人身上都挂彩,大多都被风沙刮伤了眼睛,一时半会睁不开眼睛。
他掌心多了一枚铜钱,把玩着那一枚包浆厚实的铜钱,心中有了计较。
丹青休息了一阵,头晕腿软的现象并没有消退。袖子上被镜花阁云瑶刺绣纹饰微微发烫,脑海里有一个声音跟她说:“任务——护送八宝紫金锭到京。任务完成后,获得三点积分。”
“……”卧槽。她心里暗骂,这突如其来的任务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定风波协会的任务吗?难道她以后就是要踏上另一个世界升级打怪做任务的征途?
严将军的后背宽厚,招式简朴却极具杀伤力,光看他掌心结了一层厚茧就知道他平日时常练武,话说这招式好像还有点眼熟,她好像从哪里见到过……
丹青思来想去,还是没能从脑海里搜刮到相应的记忆。
严将军顺利地击退了那股怪风。
只是真的这么顺利吗?就连丹青也觉得奇怪,感觉好像就该出现点啥。
应了丹青的想法,这阵风收起,驿站外走进来一个人。
一身黑袍,黑得像站在枯树坟成群乌鸦那样不详,就连他周围都泛着黑暗的气息。
丹青看着这个人的打扮,脑海突然间回想起了七年前,将军府的夜晚。当年的记忆模糊不清,她只是隐约记得,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大叔,伪装了她的模样……
蹙眉看向这个人,记忆的奇怪大叔和这个人并不像,但是为什么就会想到呢?
“不愧是镇守一方的大将,有两三把刷子,怪不得雇主会让我只伤你,不取你性命。”
雇主!
严将军举起手中红缨,指着对方说:“谁派你来的。”
“区区一介凡夫,还不配问我名字。”黑袍人高傲的很,抬起下巴说。
一张苍白又布满青筋的脸,黑袍人倒也光明正大显出自己的脸来,不怕让严将军认出。通常这样的人要么是自持实力了得,要么就是与他们没有任何利益纠葛,不怕他们找来算账。
“原来是白杨妖,白杨树族出了其心不正的族人,还隐在黑暗之中,真的可悲。”碧霄手中多了一面古镜,道破黑袍人的身份。
画影现 第四十九章 御敌
碧霄手中的古镜照出了黑袍人的原形,道出他的身份,黑袍人也不显得惊慌,似乎爆身份不过就是喝了一杯茶。
“那又如何?”白杨妖反问,“反正……呵,将军大人,你看下你的包裹。”苍白的指尖指了指将军心胸前挂的包裹。
见白杨妖笑得一脸得手后的自信,将军一手抚上自己护心镜前挂着的,方方正正的盒子重物,重量没改变。将军一手拿开包裹丢给了碧霄,说道:“任何抢夺八宝紫金锭者,扣押!”
说罢,整个人已经飞奔出去,朝着白杨妖,手中红缨聚力一击!
沙场浴血归来的大将军,刀光血影中磨砺成长的一代武将,多少侵扰边关的草原上轻骑命丧在他和他的将士一次又一次攻防战之中,到处是断壁残垣,残旗在风中无声哭泣,余晖洒落在血染的黄土上,又是一天夜幕的降临。
战场堆积起的杀气,哪怕是自诩比凡人有了法力的妖也畏惧三分!
白杨妖弯腰,红缨枪擦身而过,闪烁寒光的枪头刃险险划过他的胸前,心脏与枪头距离如此的近!白杨妖似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鼓一鼓的,耳畔响起的心跳声像是有人在侧击鼓。他旋身离开攻击范围,严将军枪头一摆,手中长枪便弯了一个半弧,与打造长枪枪身木料展现的韧度不符。
拐了弯的枪头紧接着就在严将军挽枪花之中,缠了上去,锁住了白杨妖。
白杨妖自持身怀功力,不是区区一介凡人就能匹敌,孤身前来,没有带上帮手。尽管被严将军锁住了步伐,他凝气于双掌之中,双掌同时击在枪身上。
严将军的长枪随他有了一定的年头,日夜陪伴,人与枪仿佛融合在一起,他的枪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他感觉到有两股力同时施压在长枪上,身体也做出反应,撤离解除锁足,替长枪抵消掉一部分的力量。白杨妖为求脱身施加的力量不能小觑,尽管及时收劲,但是枪身上还是留下了一丝丝状裂痕。
严将军低头,手指摩挲着那一道丝状裂痕,脸色阴沉,额上青筋暴动,将是要暴怒的前兆!
白杨妖没有帮手,可是严将军身后还站着一个吊儿郎当,看似不靠谱的碧霄啊。
盛怒的将军手中枪更加是枪枪凌厉,招招正对白杨妖的弱点,虽然是盛怒,却没有被愤怒蒙蔽了心智,脑海意识清明得紧,攻击的时候也在招式中试探白杨妖的弱点命门,寻求一击即中的契机。
这样的暴怒却心智冷静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白杨妖心惊,严将军的攻势越发凌厉,让他无暇在顾及到其他人,一心一意专心应对他的时候,忘却了在场还有一个道士的存在。
碧霄一直在旁观,接过了严将军丢来的包袱,他打开里面,嘴唇勾出一抹嘲笑,白杨的笑容是说八宝紫金锭得手了。而他手上包袱的盒子,只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普通木匣子,没有锁,内里装载的是石头。
丹青自然也瞧到了所谓的八宝紫金锭,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又看向碧霄,碧霄向她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骨节分明的手指下,薄唇微张。
她神情复杂地看向严将军,就现场的状况而言,似乎是步步紧逼的严将军占了上风,但是这位白杨妖除了身上衣服破损,衣服裂口下裸露的皮肤却是没有一丝的伤痕,严将军的攻击没有给白杨妖带来一丝的伤害。
不过,这是单打独斗而言,她知道,碧霄,从来就不是一个靠谱的道长,他的心中,可没有规矩这两个字。所以,当她见到白杨妖被严将军攻击得无暇顾及全场时,碧霄贼兮兮地掏出一道符,嘴上念念有词,也就不足为奇了。
碧霄两指夹住的符纸“噗”地一声自燃,一小团明光扑哧冒了出来,这团火像是划火柴时点燃的火那样的大,那样的热量。
火势没有把整张符纸燃烧起来!它却是沿着符上的朱砂迹,蜿蜒向下,燃烧过的朱砂迹化成浓郁的白烟离开了符纸的黏附,在空中形成了和符上的朱砂迹一模一样的图案,经久不散!
丹青瞪大眼睛死死地盯在碧霄手上拿到符,随着朱砂迹一直被燃,朱砂迹就像一路消退般,从符上艳红的画墨升华成了白烟,在空中再次成为一道以空气为符纸,以白烟为画墨,蜿蜒延伸的曲线就是图案的符!
符纸就像是一块污黑的火浣布,经火焰的洗练,从火堆中取出时,洁白无暇;经过一小团火的洗练,这张符纸干净得就像是刚在书店摆上架售卖的商品。符纸完全没有一丝笔墨痕迹的时候,就是白烟形成的符完成之时!
碧霄随手抛开那张上面没有一丝笔墨的符纸,双手结印捏诀。
丹青抬起头,她感应到天上流动的云、陆地游走的风、岩石下流淌的水,还有好多好多动的、静的世界万物的“气”都分出一丝会聚在碧霄周围,由碧霄引导地淬炼出最精纯的一丝自然界的“气”注入到这道依存在空气中的符。
她静静地看着碧霄的周围,从外人看来,这个小姑娘吓傻了,连反应都没有。
她好像感应到,不,她确实有感应到的!来自山林间的风,带着湿润水汽和林间清新的空气;来自林间流淌过的溪水,带着源头叮咚的泉水声和溪里鱼类逆流而上的动力,还有来自很多很多……
感觉到有“气”在碧霄身边流动,那是来自自然的,渐渐的,她发现,她的眼睛能看到碧霄身边环绕着一条白练的——难道那是“气”的实体化吗?
揉揉眼睛,白练还在。
碧霄这会可没工夫向丹青吹嘘自己的功夫了。符即成,念动口诀,将符催动,驱印在白杨妖的背上!
丹青见白烟符如催命符一般贴在了白杨妖身上,恰好将军瞅到空档一枪刺中白杨妖腹部。
白杨妖本体并不在此地,他有恃无恐,本以为只是身体穿了个窟窿,待回去了自然就修复回来,谁料到过了一会,痛楚从腹部传来,并迅速蔓延到四肢!他不可置信的低头,发现枪头拔出,腹部那个窟窿里面俨然是白杨枝干!
他的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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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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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06
画影现 第五十章 抵达
一枪穿过白杨躯干,白杨妖最终咬牙切齿地留下“可恶”两个字就化成一缕黑烟逃身。
再不逃,恐怕妖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严将军收回招式,山一般屹立在那,身形越发高大。他没有回过身,“为什么要放走它。”
用的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严将军他果然是知道的!丹青稍稍一想也就得出了答案,碧霄所展现的实力并非只能把白杨妖拘在那,他完全有能力直接把白杨妖当场诛杀。
碧霄挠挠头。“我觉得它还有救。”
放屁!丹青听到碧霄这无耻的话险些脱口大骂,幸好她忍住没说出口,但脸皮狠狠地抽动。别说她不信了,就连严将军也不信碧霄这番话。
好在看在“八宝紫金锭”安然无恙的还没被抢走没有追究下去,当务之急是快马加鞭送回帝都。
严将军自己也检查了一番,包裹里还是那个在三清殿看到的八宝紫金锭的金匣子,上面的白虎锁丝毫不损。丹青又自觉地让碧霄挡住视线,微微撩开衣袖给严将军看到青龙钥匙,看到青龙镯紧扣在丹青手腕上安心了下来。
这些天江湖中人明抢暗偷目的就是这个将要送入帝都的八宝紫金锭,就连妖界的人也冒险出现参与到其中,好像有一张网,从消息传出的那一天悄无声息的展开,等待猎物的入网。
一番思索,严将军又看向丹青,丹青脸色比下镇山河的时候脸色相对好些,可还是一副不禁风吹的弱女子模样,摇摇欲坠的。
一场打斗结束后,驿站大堂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士卒都被那阵阴风狂沙以及后来的打斗波及到,驿站的小二和掌柜躲在柜台下瑟瑟发抖,显然是受了惊吓,三魂不见七魄。
“哪个还能站起来去找大夫的?到镇上找大夫给伤员救治,你们两个跟我来一趟。”严将军指了指他身边带来的两位亲信,到楼上厢房商议。
碧霄护着丹青,他是在场为数不多毫发无伤的人。用过镇山河的丹青血气两亏,骨子里打心底的发寒,她被碧霄抱在怀里,整个人颤抖。
“你能不能不要抖了。”碧霄颇是无奈地说道,丹青皮肤下的肌肉没有一块地方是不颤抖的,充当人肉暖枕的碧霄都觉得自己的皮肤都震动不止。
“这件事我……控制不了。”丹青连说话都牙龈打颤,像是极力使自己平静,可无济于事。越想停止打颤就越是颤个不停。
碧霄扣住丹青的手腕,给她把了个脉。丹青斜睨了他一眼。“你的,医术能行么?”
“比你好就是了,你这是血气两亏,我看看我这里有没有补血的药。”碧霄白了她一眼,就从自己袖里翻找东西,丹青无意往碧霄袖子瞄了一眼,嘴角抽了抽,碧霄的空间包该不会就缝在袖子里面,看他举起一手,低头不停的翻找——
道长,注意你的气质!
碧霄听不见丹青的腹诽,估计就是听见了也只会白了丹青一眼,说一句笑话。
丹青见碧霄手中不停的取出又放入,手中的东西各异,好比紫砂壶,**,龙阳十八式,博古炉,飞刀暗镖,小猫,金鱼,苹果桃子……有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她整个人已经不是用诧异惊呆可以形容了,而是,被雷劈了一样。
镇上的大夫被还能活蹦乱跳受了点轻伤的士兵拉来,见满地伤员,放下药箱就开始救人。士兵其实都只是受轻伤,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用药膏抹几天就好,至于受惊的驿站小二和掌柜,还有路过的客人,开一剂安神汤。在这里伤的最重的,反而是看起来一点外伤都没有,实际上耗得血色全无的丹青。
大夫把了把脉,高深莫测地捋山羊胡。“小小年纪,怎落得肾气虚?”
噗,听到大夫的话,丹青恨不得再吐一升嫣红。肾气虚?难不成一个镇山河就把所有的蓝给用光了!太肾亏了,不符游戏设定好么!
无论丹青怎样腹诽吐槽跟她重生而来的无敌技能,肾亏就是肾亏,这点毋庸置疑。
大夫给丹青开出一贴汤剂,碧霄顺手抢过来看了几眼,印象里自己有其中几味药材,便继续翻找。
将军和他两位亲信商议完毕下来便看到了大多的士兵坐了起来,用绷布包扎伤口,看情况,问题并不大,但将军仍是有他的考虑。
“将军可是想先快马加鞭把药送进帝都?”碧霄的声音传入将军耳中,严将军转过头来,碧霄嘴唇嗡动,喉间的声带却没有震动。
“将军先听贫道说再作考虑也不迟,贫道这是密语传音,除了贫道和你,再无第三人听得。实话说,方才在将军给我的包裹时,那份即将要送进宫的八宝紫金锭是假的,大概风沙刮来时被掉包的,哎,将军先别生气,贫道还没说完呢。”
丹青虽然听不见碧霄和严将军深切的对话,但从严将军按捺怒火的神情,碧霄一定是又欠揍了。
“贫道猜想,昨夜那两人和今日这个白杨妖并不是一伙的,妖界并不轻易出世,就是生活在城镇里的,大凡兢兢业业,尽力使自己融入人类这个圈子,像白杨妖这种让将军武力落空的,却被送上门让贫道打退并且让贫道发现这个匣子是一个施了一层粗浅的障眼法的东西,想来是有人故意而为。”
“真的到哪里去了。”将军不热衷于朝廷上的明争暗斗,比起朝廷他更喜欢戎马疆场。目前,他关心的是任务是否能完成。
“将军不想知道是谁想谋害你吗?”
“想谋害本将军的人多了去,我能一个个的斩于马下吗?”严将军嗤笑一声。
碧霄无奈,既然事主都没这个愿望调查,那他少干一份活,早日完成任务早日领取奖励,江湖八卦还是找百晓生听他说书好了。“真的在我手中,昨天我见那两人手法灵活,又推算出这一路绝不太平,便在将军通知当地捕快前来抓人的时候,顺手收了。”
所以,就是掉包计,掉的还是假的包。
“既然道长藏好了八宝紫金锭,那就请带上这个小丫头一同赶路去吧。”
原来严将军让自己的守卫乔装成自己的模样,自己和碧霄还有丹青又再做乔装打扮,乃是叔携侄子女到帝都拜师学艺。
与送药回帝都的队伍一起出发,严将军架着一辆马车向帝都的方向驶去,他们先于队伍早一日抵达城外的镇子,就在那里与队伍会合再进城中。
所幸,两方人马一路平安无事。
帝都里某一处大宅。
“大人,严家那小子的兵快抵达城外了。”一人毕恭毕敬的说道。
挨靠一圈黄花梨太师椅,手中把玩两枚色泽莹润的玉珠,一手托额闭目养神的人睁开眼睛。
“很好,伺候我更衣,进宫面见圣上。”手中放下玉珠,移开香炉的盖子,用银拨拨弄了一下霜灰,香炉里白雾升腾。随即站了起来,走到橡木金玉满堂屏风下,让随从给他换上紫色绫罗袍衫,饰以玉,衣衫上鹘衔瑞草纹饰栩栩如生。
白雾袅袅,仙乐阵阵。
朴实无华却显得庄重大方的门窗外是云烟浩渺的蓝天。蓝天下,弦管笙乐就是从绿琉璃瓦、朱绘白灰墙的高台楼阁传来。
红纱裁作的舞衣如蝉翼轻薄,红纱下是舞女姣好的躯体,金丝上系满了铃铛,金丝腰带勾勒美人不堪一握的腰肢,玉足踩在顺砌磨砖对缝的清水砖面铺上来自异国华美的波斯地毯,殿中四角有铜香兽,兽嘴吐出腾腾香气,给大殿营造出似梦非幻的视觉效果,旖旎风光只在其中。
殿中坐两人,主桌上的人一袭赤黄圆领宽袖大裾,客座的人一袭鹤衣,面容圣洁,他自称是朱明洞天齐鸣君,殿中两人觥筹交错,齐鸣君欣赏着天子给他安排的舞蹈,他面向一隅铜鹤香兽,鸟喙的烟忽而断了一下,然后升起直言。
他施施然站起来,向天子拱手,“贫道祝贺圣上。”
“哦,朕可喜之有?还请真人明言。”天子摆手让舞女们撤退,乐声止,大殿就剩下齐鸣君和天子两人。
齐鸣君轻轻一笑,波斯毯上彩锦织就的花卉纷纷鲜活起来,从毯子发芽绽开鲜艳的花朵,花香迎面扑来,还引来了色彩斑斓的蝴蝶。“八宝紫金锭将要到京,圣上长生不老也就不远了。”
“此话当真。”
“用不了多久,圣上便可知道贫道所说的话是真是假。”齐鸣君卖了一个关子。
过不了多久,内侍正员进来传话说是右光禄大夫觐见,齐鸣君报以神秘的微笑,天子挥手让右光禄大夫进来。
“臣孟城叩见圣上。”
“爱卿平身。”
“谢圣上。”右光禄大夫起身,接着说道“臣有要事禀报,关于羽林将军前去接八宝紫金锭一事。”
天子示意他继续说。
“臣得到消息,前几日羽林将军归程途中受到不明身份的人员袭击,令阳县官驿蒙受巨大的损失,且八宝紫金锭也在这次袭击中被人偷走。”
“什么!”天子龙颜大怒,一掌拍在楠木桌,桌上金杯都被震掉,一滩琼浆洒落在桌上。
“幸好当时阳县县令及时派人追捕,八宝紫金锭这才得以平安送到圣上身边。”右光禄大夫不慌不忙继续补充。“臣派人迎接八宝紫金锭,现在快要抵达帝都。”
“报——”远远地又传来内侍声音,“羽林将军抵达帝都,正在宫外等候旨意。”
天子哼笑了一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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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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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06
画影现 第五十一章 入宫
丹青和碧霄第一次踏入皇城。
过了外城门,方觉得在外面的拱门看里面的宫殿的景象是多么的不靠谱。
穿过长长的城楼时,眼前就是那宽敞的御道,宫殿就在在御道的尽头。当两边不再是城楼门墙阴的黑暗,一时间,视角变得广阔,明亮光线驱散掉在穿过城楼门通道所以为的视线死角。
千官望长安,万国拜含元!
这是这座宫殿给她唯一的感觉!若不是她从知味观、从纯阳宫的藏书阁得知这个世界的历史,知道这是一个异时空,文化相通但是历史确是完全颠覆改变,她怔怔地看着远处高大巍峨的凹字形宫殿,她真的会以为,历史拨乱反正,穿过长长的通道,穿越了时光,她回来到了中国的盛唐。
平原一般开阔的殿前广场啊,虽然此时并不是百官来朝的时候,但正中央御道的汉白玉石铺砌的地面,她就能想象到当万国来朝,文武百官,以及带来一车车珍稀宝物前来朝贺的藩国使者,身穿服饰各异的使者,带着他们的使者团,使者们都竖起了他们国度的旗帜标示。装箱的宝物或是无从可见,但是用铁笼关起来进贡的珍奇动物却一定可以见到!
成千上万的彩旗飘在龙首原的霞光之下,又有万兽齐吼,何等的气势!
“丹青,丹青,还愣着干嘛。莫不是吓呆了?”碧霄调侃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却见一众人等都回头看她,严将军停下脚步等她回神,最前带路的内侍流露出得意又嘲讽的神情。
丢脸丢大了!丹青恨不得当场挖一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她匆匆跟上,不忘狠狠地踩了碧霄一脚,让他笑话来着!
严将军是奉命前去纯阳宫迎药,并不是打了胜仗凯旋而归,所以正中的御道自然是不能走的。他们从左边的桥走过,这条桥名为下马桥,官员过了这桥,为表示为天子的尊敬,下马步行过去。
走过右金吾仗院,高大的鼓楼就在右手边上。
走近了,才觉得哪怕是鼓楼,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丹青看了一眼曲尺形廊庑与主殿相连的栖凤阁,继续跟着人过了贯穿东西的宫墙,隔墙设有昭庆门,过了这个门,便是中朝的所在。宣政殿前左是命妇院,御史台,殿内中书省和中书省,靠近光顺门和延英门前则是亲王特制院。
他们的目的地就在宣政殿,天子临朝听政之地,可见天子对八宝紫金锭颇是看重。
内侍让他们在宣政殿稍候,这一稍候,就是半天。
丹青已经累个不行,虽然入纯阳宫以来,碧简都在为她提升体质,或许是人丢弃的时候那天埋在大雪落下了的病根,尽管是通过后来拂云千枝还有碧隐的调养,体力一方面始终比不上同样是练武身体健康的女子。
碧霄见丹青摇摇欲坠,快要站不住脚,衣袖下的手捏了一道诀,托了她一把。一阵清凉的风似乎消除了她腿部的酸软,她看了碧霄一眼,低头看地板。
天子姗姗来迟,身边还有一位身着紫色官服的中老年人,看他瘦弱的模样,大概是文官。丹青瞟了天子身边那一位官员,心想道。
孟城站在他们的左边和众人一同向天子行礼。
碧霄头戴莲冠,莲花式画顶插有如意头,穿过莲冠的簪子缀上长长的剑头飘带,行动之间,飘带摇曳,显得潇洒自在,身着天青色直领天仙洞衣,袖长随身,衣上用金丝银线绣以日月星晨,脚蹬云履,腰间悬一小葫芦。
丹青扎双丫髻,用逍遥巾包扎发髻,两边各系上白色细长剑头飘带,着对襟绣花洞衣裙,同样是袖长随身,下配灯笼裤裹腿,棉质筒子袜着玄色圆口双脸鞋。
碧霄和丹青并没有跪下,两人只是行拱手礼,在丹青十岁的那天,拂云就给她办了度牒,正式成为道人。
“严将军,朕吩咐你的事办得如何?”坐在龙椅上的天子只让孟城起来,严将军继续跪着。丹青听这天子的语气,只觉得这一幕、这气氛,怎么就像碧霄跪下被责骂的情形。
“臣不负圣上厚望。将八宝紫金锭从纯阳宫迎了回来,路程上遭遇了不少江湖中人的觊觎和抢夺,但臣不负使命,令八宝紫金锭平安到达圣上身边。”
“哦?可朕听说你在阳县被袭,八宝紫金锭被掉包偷走,可有此事!”
“回圣上,臣的确在阳县被袭,但是八宝紫金锭并没被掉包偷走,此等无中生有的事,请圣上明察!”严将军言辞正色,又是一个抱拳,敢抬头直视天子。
这时,随天子一同来到宣政殿,又听着两人的对话的孟城站出来:“请听臣一言。”
“孟爱卿请讲。”
孟城又将他进宫时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次,他说的是给严将军听的。
就在孟城禀报的时候,碧霄也是和丹青在密语传音,只是丹青的密语传音做不到碧霄那般炉火纯青,只能听碧霄滔滔不绝地分析八卦,若不是生怕一不小心运用不好让旁人听了去,她一定一定会叫碧霄闭嘴!
“小丹青啊,我跟你说,如果严将军被偷袭时重伤或是死亡,那天子就会给他追封,我想你会问为什么对吧?这严大将军在边疆的威望甚高,而且他和他爹严老将军都是打下江山有汗马功劳的人,本来对于这次天子召严将军回京述职不放人回去,朝廷江湖已经有所议论了,这次出了八宝紫金锭一事,议论声就更加的压不下去了……”碧霄表面上还是恭敬在听孟城说话,实际利用密语传音在折磨丹青的耳朵。
孟城已经说完,大殿一片安静。
“严爱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天子的语调冰冷,令丹青打了一个激灵,难免会为严将军担心,即使碧霄曾经说过,八宝紫金锭在他手上,青龙钥匙还在她手腕上扣着,但是这个天子很不待见严将军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指鹿为马的事来。
“臣有话要说。”哪怕是在天子的威压之下,严将军的脊背始终不曾弯曲,顶天立地的真汉子!他目光炯炯地仰视天子,目光清明不带一丝闪避,“这两位是纯阳宫派来护送八宝紫金锭的弟子碧霄和丹青,八宝紫金锭的就是由这两位弟子看管,路途上的事他们也是见证人,恳请圣上明察。”
天子这时候将视线放到碧霄和丹青身上,着天青宽袍的气质道长,至于丹青……天子皱起眉,“纯阳宫怎么会派来一个女孩?”
丹青听到天子的点名,很自觉的走出来,笑道:“掌门说我适合保管八宝紫金锭的钥匙,于是便让我来了。”
“放肆,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孟城不悦,出言呵斥。
丹青身形娇小,又是在纯阳宫养成了“不谙世事”,就是她现在十三四岁也只会给人十岁幼童天真烂漫的感觉。
天子挥手让孟城别说话,身体前倾,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刚才说你掌管八宝紫金锭的钥匙?”
“是啊。”丹青感觉不到天子的威压,“我听闻宫里有太乙紫金锭,它就从纯阳宫传出来的。八宝紫金锭的八宝是从内到外,药的本身到装载它的匣子的宝物,其中匣子上的白虎锁只有我保管的那条青龙钥匙方能打开,锁和钥匙是八宝紫金锭中两宝。”
丹青话音刚落,碧霄也走了出来。“贫道碧霄见过圣上。丹青师妹是君道真人的亲传徒孙,是君道真人亲自举荐丹青师妹成为护送八宝紫金锭的人选。”碧霄一出来便拿出君道的名字,丹青见天子听了君道的名字微微点头,君道的名声连天子也有耳闻,发觉自己的师公深不可测。
碧霄顿了顿,继续说道:“此外,八宝紫金锭的八宝皆独一无二,譬如‘御制金印’匣子上的白虎锁以及丹青师妹暂时保管的青龙钥匙由天外损铁打造,任何兵器都无法破坏白虎锁,且白虎锁内结构精巧,不是贫道妄言,这世间只有一条与白虎锁同出天外损铁的青龙钥匙方能开启!这就是八宝紫金锭的防伪之处所在。”
碧霄绕开严将军遇袭的那一段,只是提及八宝紫金锭的奇妙之处。孟城手中的八宝紫金锭和他们手中的八宝紫金锭是真是假,一试便知,无须多言!
天子听了也来劲,“好,朕拭目以待!来人,去请齐鸣仙君出来一观。”
仙君?丹青疑惑,这世界真的有仙人?
传说仙人常驻十洲,人间有神话故事的流传,但并不多屈指可数: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黄帝蚩尤的涿鹿大战,加上封神榜,这熟得不能再熟了。人间也有流传妖异的故事,但百姓茶余饭后到茶馆听说书人说的,主要都是江湖庙堂的八卦事。
可见仙人游走于世间的事啊,真的很少。
只听高空鹤啼不绝,羽翼扑打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殿里的光线暗下来,那是上百只白鹤飞过羽翼恰好把透入朱窗的光线给遮挡住。这些白鹤从殿两侧的低空飞过,汇聚在殿前。
忽而又一声嘹亮的鹤啼,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的白鹤亮翅,白羽纷飞间,有一人从纷飞的白羽中穿行。
内侍从震惊中很快回过神来,高声道:“齐鸣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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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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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06
画影现 第五十二章 搅局
明光鹤羽纷飞间,齐鸣君从中穿行,没有一片鹤羽落到他身上,纷飞的鹤羽向他身后聚拢收敛,羽毛雪渐渐安静下来,而他身上却多了一件曳地的鹤氅。等到他进了大殿,殿外的白鹤群展翅离开。
丹青被他身上洁白的鹤氅吸引住,抬头定睛一看,这齐鸣君又是一位美人啊。
一头缎子般的长发过了腰际,肤色水润亮丽,五官柔和,远山黛眉,杏眼内尽星河璀璨,但有一层光芒笼罩在他脸上,光是一眼,朦胧的神圣感油然而生。头戴束发紫金冠,雪白的鹤氅和鹤氅下墨色缎子衣袍相得益彰,更衬托起他的高挑秀雅的气质。
齐鸣君也是作拱手礼,不知为何自从齐鸣君进入宣政殿以后,殿中又明亮了几分,丹青看向他那身云端上不染一丝污浊的鹤氅,莫不是这鹤氅白得折射了光,令大殿亮堂起来?
碧霄的视线从齐鸣君摆下的排场那一刻就驻留在他身上,时刻不离,光明正大的视线也不怕被齐鸣君逮了个正着。齐鸣君自然是看见着道家服饰的碧霄和丹青,他开口,声音也如他给人的感觉,朦朦胧胧,就像是九天以外传来,“纯阳宫来的弟子,仪表堂堂,器宇轩昂,果真英雄出少年。”
仪表堂堂和英雄出少年有必要联系吗?丹青心想,碧霄也不过是人靠衣装,若论器宇轩昂,谪仙般的碧落师兄,她家仙风道骨的拂云那才是。
齐鸣君没有窥探丹青的心思,自是不知道丹青的腹诽。就在齐鸣君来了不久,天子得来消息说右光禄大夫的人已经把药送进皇城里来了。
又一个内侍将右光禄大夫孟城所得的包裹打开露出里面精致的匣子放在天子面前。碧霄从自己袖里乾坤取出八宝紫金锭,天子身边伺候的内侍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金匣子摆在另一个匣子的旁边。
天子凑身上前,御桌前摆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金匣子。他捧起碧霄送上的仔细查看,金匣子底部铸有楷书“御制金印”四字,匣子正面有一个小巧玲珑的锁,他拨弄一番,白虎浮雕的锁落入宽厚的掌心沁凉入了皮肤,把玩了半天这块锁也没被捂热,始终沁凉怡人,世间的铁料果然不能与之相比。
放下金匣子又端起孟城送上来的匣子,其上也是扣着一把白虎锁,无论从哪一方面皆与碧霄送来的金匣子一模一样!只是当天子把金匣子翻了个,里面的东西咕咚发出沉闷的响声,金匣子底部却没有和碧霄的那个一样铸有御制金印。
天子神情变化莫测,心中已有了计较。孟城和严将军都低下头,各自揣测圣意。
“齐鸣君,您怎么看?”天子手指在御桌扣了几下,安静的宣政殿每个角落都能听清这几声扣指,一声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房上,不急不缓,却让人心惊胆跳,精神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待贫道一试,便可知晓。”齐鸣君站原地一拂袖,肉眼可见的一道锋芒从他袖中掠出,犹如流星乍过,一瞬间便了无痕迹。
“……”等了半天,却不见有何不同,天子眉宇间稍有不悦,齐鸣君察言观色,自圆其说道:“贫道这是破解障眼法之术,由此可见,这两样皆没有被下了障眼法。”心中却暗暗咬牙,这鬼东西居然不受了他的法术的控制!
方才那道锋芒就是用来破坏碧霄送上去的八宝紫金锭,不但会使金匣子表面金光消散还能令其面目全非,他的法术接触到那个金匣子的时候居然石沉大海!
丹青又听到碧霄的解说。“这个自称是啥来着啥的啥分明就不是真正的仙君,装腔作势还意图破坏装载八宝紫金锭的匣子,可是他没有料到‘御制金印’匣子上面有开国皇帝龙气的加护,如不是这朝血脉衰败步入末期,就是紫微帝君来临也无法将其破坏掉。”
丹青一边腹诽碧霄不记名一边扑捉到他意思的关键。“你的意思是,这东西能预知一朝的兴衰?”
“那是。”碧霄眼观鼻鼻观心,可密语传音的声音因为丹青的好奇发问表现出愉悦兴奋,“好歹也是受了这朝代的开国皇帝龙气加护,说是见证他这一脉的流传,龙气消散时就是他们一脉的陨落。传说紫微帝君帮忙将龙气封印在其上,历代皇帝一生只有一次机会向这个御制金印匣子输送一次龙气,以确保龙气时常萦绕加护御制金印匣子。”
哦,又是一桩皇家秘事。丹青只把碧霄所说当神话故事来听着,丝毫没有把它当真,哪怕她曾经见过自称是妖的人,见过奇幻特效,但是在她一天没有目睹桃树变人,人变动物开口说话这种景象的时候,她依旧是抱有侥幸的心思,这是一个武功高强的江湖,不是一个玄幻的世界。
丹青给碧霄敷衍的回应,令碧霄产生不被人所理解的寂寞如雪心情,所以他决定效仿拂云——傲娇了。之后就是丹青还想为什么这个天子怎么就不清楚这个御制金印的事,他也不予理会。
得不到回应,丹青摸摸鼻子,碧霄好像是生气了?碧霄其实一直用余光留意丹青,见丹青脸上浮现一丝不自在,暗暗窃笑。
“来人,取朕的镇岳宝剑一试。”天子的话把丹青的关注点重新放在了他身上,这个帝王他想干嘛?被碧霄的密语传音吸引去了大半注意力自然是不知道齐鸣君又给天子出了一个主意,说八宝紫金锭有外力加护,兵器不能轻易破开,可以一试真伪。
宝剑出鞘,发出一声嗡鸣。剑身不开刃,打磨成镜面一般透澈,虽是不开刃,但剑边有温润光泽流过。剑身流转的温润光泽给它加了不少柔情分,但整把剑给人的感觉就好比是剑中君王,充满了威严,周围萦绕低气压,令人不敢上前轻易触碰。
天子使劲向孟城送上来的匣子猛地一劈!
丹青瞅见这个高挑秀雅的齐鸣君鹤氅下靠近手指自然垂下贴近裤子的位置隐约有光芒乍现。一晃神,光芒消失了,她眨眨眼精,刚才是她幻觉了吗?
孟城的匣子安然无恙。
候在一旁的孟城稍稍松下口气,脸上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轮到他们的匣子了,天子再次提气大喝一声,使出力拔山河的气势,宝剑有感天子的威严,再次发出嗡鸣,长长的嗡鸣中,温润光泽迅速没入剑尖,转眼一道锋芒毕露携雷霆之怒而来,停驻于剑尖,随着宝剑一同劈入御制金印匣子上的某一个点!
又有隐约光点,并不是幻觉!丹青瞪大眼睛,没错,就在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天子攻击八宝紫金锭的时候,她又一次看见了齐鸣君食指聚集的光点!
难道,他想搅局?
没来得及与碧霄提及这事,只听安静的宣政殿纷纷响起惊慌的声音。“圣上!”
龙椅前的天子手提宝剑,目眦尽裂,一时骇人得紧。他脸如金纸,嘴唇苍白,唇边还残留一点朱红,洒落在御制金印匣子上的点点嫣红鲜艳刺目。
周围的内侍都迎了上去,及时扶住天子,将他搀扶到龙椅坐好休息,守在殿外的侍者赶去请太医,孟城心急向迎上去关心天子状况,却让他身边的内侍拦住,一阵慌乱过后,有条不紊地运作起来,宣政殿又重新暂时安静下来。
齐鸣君的脸色顿时奇怪起来,他明明施法,在他手中东西假的成真,真的也能变假,但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效了,莫非其中真的有不为人知的玄妙之处!
就在天子喷出一口血的时候,御制金印匣子有白雾环绕,状如轻纱笼罩整个匣子,匣子上隐约出现一条微型的沉睡中的卧龙,卧龙睁开眼睛,抬起头,若有人看见这条龙说不定吓得连连跪地山呼龙神,不会注意到那双突出的眼珠子下居然是沉静内敛的情绪!
龙须飘飘,它抬起头环视一周,见到那个魔怔的天子,慵懒地摆起身躯腾飞起来,朝着天子的眉心飞去,没入到他脑海之中!
天子陷入昏迷,却没有一人看见御制金印上的游龙以及游龙没入天子的眉心的景象。
内侍更加惊慌,殿中齐鸣君仍在!内侍看到齐鸣君,连忙快步走到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恳请仙君赐予灵药仙丹,救圣上一命。”
齐鸣君平静一笑,说:“那是自然,贫道也是知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一说的。”
说罢,便走上前,几位侍人散开空出一块地方让齐鸣君细细察看。
齐鸣君有模有样握住天子的手,三指按在他的脉上,另一手轻柔地翻看天子的眼皮,稍作沉吟,说道:“圣上乃是紫微帝君钦点之人,鸿福齐天,有龙气护体并无大碍。”内侍稍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他话音一转,“只是受了这不知名的妖物反噬,虽有龙气护体但也受惊不少,需要静养。”
妖物!只听这二字,这人便把真正的八宝紫金锭以及护送它的人按上了谋逆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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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Queen
时间:
2013-11-20 22:06
画影现 第五十三章 仙境(补更)
齐鸣君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严将军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右光禄大夫孟城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他大手一挥,“来人,把这三个逆党押下去关入天牢听候发落!”
门外的侍卫应声走进来,将要把丹青碧霄还有严将军束手捆起来,押下去。
“且慢!”众人的视线又落到昏迷的天子上,天子明明是昏迷的,怎么会开口说话呢?
孟城又说道:“竟敢妖言惑众,还冒充圣上的声音……”
“闭嘴!”他的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声怒斥,面前的碧霄一副无辜可怜的委屈样,哪里还有半分道长的冷艳风骨。而声音却又是从背后龙椅上的天子传来的,眼睛紧闭,却张口说道:“都给我安静,都不许动两位纯阳宫弟子和严爱卿一根毫发。”
齐鸣君又细细探看了一番天子的情况,退了下来,“圣上超凡入境,似是应其他仙人的邀请,便如圣上说言,先让这三人候着吧,等圣上醒来再说。”
孟城咬碎一口银牙,却只能是按天子的吩咐,丹青、碧霄、严将军扣在殿上,一干人等静候天子转醒。
四周白茫茫,云雾缭绕,他这是在天上?
天子手提宝剑往御制金印匣子一劈,当寒芒与匣子的一个纹饰相触,顿时像被人用一根细长尖锐的大针刺中大脑,尖锐的痛楚一下子从刺中的那一点爆发,迅速的向四肢蔓延,同时,身体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胸口血气翻滚直冲喉咙,喉咙也没多阻拦这一口血就这样喷了出来。
眼前一黑,数息的时间,他就感觉不到痛楚,摆脱一身桎梏,浑身轻飘飘的,通体舒爽。漆黑的世界被亮光刷新,才发现他不在宣政殿,而是在这个云雾的世界。
“圣上乃是紫微帝君钦点之人,鸿福齐天,有龙气护体并无大碍。只是受了这不知名的妖物反噬,虽有龙气护体但也受惊不少,需要静养。”这是齐鸣君的声音,天子愕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来人,把这三个逆党押下去关入天牢听候发落!”这是右光禄大夫孟城的交代,天子愠怒,他仍在竟敢越过他发号施令!“且慢。”
翻掌的时间又听见孟城说他是假冒的,天子大怒吼道闭嘴!
“天子请息怒,此乃我家主人的洞天仙境,您可以感应到外部的声音,但外面的人却无缘进入此地。”云雾里走出一个朱唇皓齿的少年,着一身青羽飞裳,恭敬地说道。于是,外面的人又听见天子的交代,只能静候他醒来。
这青羽飞裳的少年领他穿越重重云雾,云雾拨开,天子俯瞰下空比书桌还小的皇城,有飞鸟成群飞过,帝都的市坊星罗棋布,规规矩矩的格局,就是从高空看来,也能给人带来一种震撼的感觉。
这究竟是仙境还是真实的皇城天空之上?
天子又惊又疑,少年视若无睹。云雾拨开,下面的景观一览无余,而他们正腾云驾雾,这是天子头一回的高空体验,就是宫中以贵宾之仪相待的齐鸣君,也不曾带他腾云驾雾。
帝都已经被他们抛在身后,面前又有絮状的厚云层,只见少年带他沿絮状云层向上爬升,飞檐重楼就在眼前!
“这里便是我家主人的洞府,主人有言在先只请天子一人进入,您进了洞府只消寻琴声的方向便可与我家主人见面,小仙就在门外目送您进去。”少年在洞府前驻足,请天子进入其内。
洞府大门大开,内里一片春光。天子跨过大门门槛,地上顺砌磨砖对缝,庭院里种有桃花在拱门边上,白梅灿烂,暗香流连。从他踏入洞府时起,正如少年所言,有素手拨动琴弦,一曲流泻山水间,婉转细腻的琴声给天子指路。
过了拱门,不远是一湾清澈的湖泊,湖上停泊了一座汉白玉石舫,雕梁画栋,金漆木雕“文王访贤”花板,人物造型细致,人物的表情、连衣褶子也雕刻了出来,远观,这幅画板的人仿佛注入了生命力,就在花板上上演一出小巧的戏剧。
有九曲水桥直通石舫,石舫外垂下纱幔,琴声就从中宛如石子落入镜面湖水荡漾一圈圈涟漪地散了开来,纱幔与玉璧在风中微微摆动。
离石舫越来越近了,石舫船头弹琴之人的身影越发明了,鎏金炉鼎中的龙涎香散发香甜的香气,隔了一层纱幔,始终是笼上神秘。
一曲终了,船头的人按下琴弦,主动走出纱幔与天子一见。
手执青元?,衣白锦飞裳,头戴七宝飞天冠,宽大华贵的衣袍下羸弱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能飘了起来,他肤色极白,晶莹剔透的白瓷釉色都不能与其相比。只听那人说道:“吾复姓上开,天子可唤吾七晨君。”
“七晨君把朕请过来,何意?”
七晨君嘴角噙笑,可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笑意,“友人借吾洞府一使与天子您相会,他与您颇有渊源,现在也该快到了。”
天子稍微眯了眯眼,眉宇峰峦汇聚,想不到有人还能与他有渊源?等人到了也就知道那是谁,眼下有一疑问要七晨君回答。“七晨君,敢问朕为什么会到这儿?”
“那是天子您破开了八宝紫金锭加护的前代帝王的龙气,龙气反击使您昏迷,而魂魄被龙气牵引来到这。”
龙气?天子正想更深入的了解,宫阙飞檐上传来嘹亮嚎迈的龙啸,震慑于龙威,宫阙重楼都震动起来,镜面湖被打破了宁静,水波动荡,湖里的七色锦鲤如惊弓之鸟,竞相跃出湖面,尾翼的七彩在锦鲤的跳跃纵身又潜入湖水时,在湖面上带过一道小小的彩虹。
恬静的白梅笑颤了花枝,纷纷落花,铺了一地。
就连天子也被晃动地站不稳脚,汉白玉石舫垂挂的玉璧也前后摆动,只有看似风一吹就能把他刮起的七晨君竟然不动如山,白锦飞裳也不过是微微吹起而已。
震动持续了一会停了,震耳欲聋的龙啸以及这场震动令天子惊犹未定,缓不过神。
“久违了,素台金楼蹑纪真人,还要劳烦您借贵府宝地与朕这不肖儿孙见面。”来人手捧刚摘下的赤金嵌玉高冠踱步而来,玄色交领绫罗深衣,明黄贴边,金线珠片绣成威武金龙腰带,外披直领白袍,偏刘海遮掩去几分硬朗,增添几分儒雅,模样……天子像极了他。
天子怔怔看着来人,他不止一次见过这个人,只是当画中人走出了画来到他面前时,稍楞了数秒,便作出反应,拜大礼,说:“不肖皇孙见过太宗皇帝。”
“吾先告退了,你们谈完离开可不必知会吾。”七晨君转身回到船头,捧起琴便离开了。
丹青、碧霄还有殿内的一干人等大眼瞪小眼,都在等天子转醒,可气氛僵硬。
太医已经到来,替昏迷的天子把过脉,得出的结论受惊过度。孟城想请太医先行退下,这位太医是个犟性子,说天子一日不醒,便一日守着,等天子醒了再做检查,孟城说不过他,殿上又多了一人守候。
碧霄的眼睛一直停在齐鸣君身上,从来没有移开过,齐鸣君感觉有刀刺戳脊背,回过头,是碧霄的火辣辣的眼神,尽管是不在意,但碧霄的眼神影响力不断放大,连站在他前面背对他的孟城也能感觉到碧霄火辣以至于探究得露骨的视线落在齐鸣君身上。
齐鸣君转身,问:“本君身上可有值得一看的地方让道友的视线流连不舍?”
“这是自然。”碧霄回答的时候视线也没有转移,越发清亮的琥珀色眸子像是洞悉了一切,穿过他的鹤氅看到他内里的身架骨头。
碧霄的视线着实让齐鸣君难受,浑身在炽热火辣的视线里,热浪迎面扑来,像是火舌一寸寸舔过他的鹤氅,将他一身白羽烧蚀殆尽,身无寸缕暴露在空气之中,如饥饿贪婪的野兽狠狠地目光流连,在寻找最佳下口的位置。
“哦,愿闻其详。”齐鸣君神情自若,骨子里却开始畏惧的颤抖。
“齐鸣君身上的鹤氅华贵大方,鹤羽纯洁无暇,不沾染一丝浊尘不似凡间物。贫道曾有幸游历海外方丈洲,就在海滨见过这样纯洁无暇的鹤羽,方才齐鸣君到来能一窥齐鸣君乘鹤而来的景象,当真仙人之姿,而其下坐骑仙鹤与贫道在方丈洲时所见栖息海滨的仙鹤并无两样,想来齐鸣君与那海滨仙鹤有些渊源,因而探究一番,并不打扰到齐鸣君吧?”碧霄笑得连眼睛都眯成了缝,弯弯的,笑脸狐狸样。
“不……”齐鸣君表情有些抽动,不仔细留意无法发现,但正好让丹青和碧霄都看见了。“不过道友能有机缘登临方丈洲,听梵音禅语,有利于悟道,日后必登大成。”
“谢过齐鸣君贵言。”两人虚与委蛇,你来我往,听得丹青一抽一抽的,就在她让碧霄赶紧闭嘴的时候,孟城大喜:“圣上您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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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Queen
时间:
2013-11-20 22:07
画影现 第五十四章 转变
祝天下母亲母亲节快乐!……杯子食言了qaq昨天快码到最后就被母上大人被断网了……今天带着母上大人外出溜哒了一圈,现在才回到学校,所以说……这个是昨天的【要你何用!】今天的,我现在继续码!!
——
天子睫毛颤了颤,随即慢慢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殿上的瓦,他微微一动,只觉全身虚脱,使不上劲。
最先发现的自然是靠近他的内侍,随后是孟城,孟城的话将其余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天子身上。
“丹青,带上你的钥匙走上来开锁。”天子平静地说道,身子后靠在龙椅上,一手托额。他第一句话让所有人神情各异。
丹青习惯性地哦了一声,随即想到这里已经不再是那个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慌忙捂住自己的嘴,这个天子喜怒不定,天晓得她这一声会不会给她带来祸难,低下头走到台上从自己的腕上解下青龙镯,古朴的青龙镯解开活扣,与坚韧的矿铁外观不同,它展现了柔软的一面,伸展摊平成一条浮雕青龙金钥匙。
丹青把青龙钥匙插进白虎锁孔,她转动一下,白虎锁“喀拉”一声,锁解开了。
内侍上前想协助丹青开盒,却被天子挥退,丹青不明所以,看天子的意思是让自己亲手打开这个盒子,是不放心的表现吧。取开白虎锁,掀开盒子,一块一尺八寸见方的水光金黄软绸包裹着一块长锭状东西,丹青又看向天子。
“把它拿出来打开吧。”天子继续说道。
“圣上这万万不可啊,这未知是真是假,万一有伤圣体该如何是好,圣上要为江山社稷着想!”孟城赶紧插嘴说道。
天子扫了一眼大殿,齐鸣君风姿卓越,严将军依旧跪得无愧天地,天子的眼神都略过了他们,又见太医,眼神稍稍在太医身上停留,他对这个来自百草堂的太医有印象,太医见天子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数息,微微躬身,神情凛然,最后他的目光留在丹青身上。
“打开吧,这里不是还有太医吗?八宝紫金锭进宫就是为了辟谣,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好了爱卿,不必多言,朕自有方寸。”
孟城听出天子的不悦,便不再作声。
一听是八宝紫金锭,这位来自百草堂的太医眼睛都绿的发光,盯得紧紧的,用眼神抚摸这块金黄软绸。
丹青的手一接触软绸,炽热的视线在她手背上没差烧出一个洞,她抬头,太医的眼神就像饿狼扑食,他极力按捺情绪,但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激动,大概是顾忌天子仍在这里,不然他真的会扑上前。丹青把八宝紫金锭取了出来,放到御桌上,里面还有一份上了年头的纸折。
天子见里面有一份纸折,从匣子里拣了起来问:“这是什么?”
丹青听到碧霄密语让他来回话,就没有吱声,由碧霄代答:“这是八宝紫金锭的秘方,第五宝‘华佗神方’。”
太医眼中精光大盛,急忙自荐:“恳请圣上让微臣一阅这八宝紫金锭秘方,以判真伪!”
天子看了丹青有些纠结的包子脸,又看向淡定的碧霄,问:“纯阳宫道长意下如何?”
“掌门嘱咐贫道护送八宝紫金锭入帝都前已交代了八宝紫金锭悉如尊便,贫道没有异议。”碧霄说道。掌门又说,如果八宝紫金锭当真不能回来,纯阳宫以后再无八宝紫金锭一药。
天子赞赏地点点头,便把秘方随手递给了一旁的太医,太医欢天喜地接受圣恩,双手接过时两手微微兴奋地发抖,交接时,齐鸣君眼中流露出不甘和贪婪的神情,神色破坏他处心积虑营造的秀雅圣洁的形象。少顷,他又恢复不可侵犯的圣洁形象。
“圣上,不知贫道可否得以秘方一观?”他提议。
“哦,齐鸣君也对这丹药炼制有心得?”天子因为虚脱,连情绪激动的力气都没有,慵懒地扫过众人,眼神最后停留在齐鸣君身上。
“贫道稍有涉猎,虽不精通,也能从中瞧出一二端倪。”齐鸣君言语谦逊,可满满志在必得让太医不满地皱起眉头。
“太医瞧得如何了?”天子问,太医还在看那份秘方,连眼神也不从秘方挪开,随口道:“微臣仍在研究中,请圣上稍等。”
“……”丹青真心给太医竖起大拇指,敢让天子等的人,好评!
“你揭开软绸。”天子的话丹青不敢不从,小命都系在这个男人身上啊。她这次才觉得腿软。
揭开软绸,里面是金箔包裹的药锭。天子从靠背直起身,倾身向前,“这就是八宝紫金锭?和宫中的太乙紫金锭相差无几。”
太医的眼神从秘方移开,也凑到药锭前,鼻子嗅了嗅,天子又往后靠,和太医拉开了距离。“太医,你得出结论没有。”
太医不情愿地又看了一眼秘方。“微臣看完了,这药锭还得让微臣研究研究。”
既让天子等,又让他研究,还是得等,天子居然还没有发火。丹青仍然站在御桌前,心中暗道。
“要你何用。”天子看是疲乏,连火都没有发出,“那就让齐鸣君看看吧。”
内侍从太医手上接过秘方,太医双手拽住秘方,不松手,内侍也稍稍用了点劲,担心会把秘方扯烂,他也不敢跟太医较劲,只得服软,悄声说道:“太医大人,莫让小的难为。”
太医撇撇嘴,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送开手,内侍同样送了一口气,若是两人再较劲下去,可没有好果子吃。太医的眼神一直追随秘方,内侍把秘方递到齐鸣君前,齐鸣君瞟了太医一眼,低下头去看秘方。太医一边回忆秘方上的内容,一边又将视线挪到御桌上的八宝紫金锭。
这趟宫中之行,收获丰富!
太医心中暗暗赞叹,出身百草堂内堂,自然有机会接触到内堂存放的各类丹药典籍,其中记载纯阳宫的八宝紫金锭最为神秘,其上的描述寥寥数语,重点指出了这八宝紫金锭炼制的难度以及炼制时间跨越之长。
今日有幸一窥得秘方,果真如此!
齐鸣君得秘方一窥,抱着炼制这丹药服下然后得以真正飞升,谁知这“华佗秘方”记载其上一百零八味药,炼制所需要的东西,详细得注明用具,这些用具却是他闻所未闻,连它们的样子也无法想象,更何况,最重要的八味主药以及剂量用八仙名字以及对应典故隐藏起来,无从得知八味主药的真颜!
齐鸣君握紧拳头,好一个纯阳宫!
看毕,重新递还给内侍,让他送还到御桌上,没等天子开口,自己先开口先声夺人。“贫道今日得此秘方一窥,里面记载的并不详细,最核心的主药以及剂量并没有记载在其上,也就无从得知这究竟是否是真正的八宝紫金锭的秘方,还是说纯阳宫有心故弄玄虚,欺上瞒下。”
“太医,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天子没有立刻责问碧霄,偏过头来看向太医,齐鸣君和孟城心中隐隐觉得不对,怎么天子醒过来后,态度发生了转变。
“微臣以为,这八宝紫金锭的配方是真的,不过并无服之飞升这一说。微臣出身百草堂内堂,内堂的藏书阁有书籍提及纯阳宫的八宝紫金锭,寥寥数语,乃是当年太宗皇帝的医官,同样出身百草堂内堂的弟子记载,其上提及了八宝紫金锭形状,炼制时间之长,和能解百毒,此外并无其他描述。今日得此机缘一窥秘方,其上记载的药材以及剂量与太医院炼制的太乙紫金锭相差不远,真正的不同就是这隐去八味主药。”
没等天子问话,碧霄自觉地上前解释道:“八味主药的名字以及剂量由皇经堂道总代代口头相传,道总闭关不愿出山,所以这八味主药贫道也无从得知。”
孟城又跑出来掺和,“纯阳宫罔顾圣上旨意,而负责迎药的羽林将军未能完成他的任务也有过错。圣上,决不能轻饶了他们,否则日后天下人都敢罔顾圣上旨意了!”
天子托着额,闭目养神,整个大殿又陷入一片安静。
良久,天子发话:“右光禄大夫,带上你所谓的八宝紫金锭给朕滚!”
此言一出,齐鸣君和孟城脸上皆是愕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番情绪出现让人摸不着头脑。
“圣上,臣……不懂您的意思。”
“听不懂吗?”天子冷笑了一声,抓起孟城送上的八宝紫金锭直接往他身上砸!“带上你这个假的八宝紫金锭给朕滚!滚出去!”
孟城不敢躲,天子的准头很不错,装载八宝紫金锭的匣子就往他脑袋砸去,乌纱帽被匣子撞落地上。“是……微臣现在就滚,微臣告退。”孟城忍辱负重,跪在地上,捡起乌纱帽戴好,又抱起地上的金匣子,边躬身边后退出了宣政殿。
天子脸色极差,一旁的太医皱了皱眉,也不怕犯了大不敬,拉过天子的手把脉,说:“圣上应该以龙体为重,情绪不宜再大起大落,微臣现在就去开药方。”
“开什么药方子,这里不是有八宝紫金锭吗?给朕服下便是了。”天子揉了揉眉心,“严爱卿,你起来吧,不必再跪,丹青你也可以下去了。”
“谢圣上。”终于一直被无视的严将军得以站起来,站起来的时候,丹青转身分明看到,严将军小腿处微微颤动,跪久血气不顺,起来的时候发麻了。
内侍把秘方重新送还给天子,天子问了一句,“太医,若是倾太医署之全力,研制这八宝紫金锭需时多久。”
“少说三十年。”不假思索地。
天子沉吟,把秘方放回去,合上金匣子,白虎锁锁上,推向丹青她们的方向。说:“朕,有愧于祖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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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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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07
画影现 第五十五章 谢师
后来的后来,严将军又要充当一次保镖,把空的御制金印匣子给送回纯阳宫。
天子广告天下,证实了纯阳宫的八宝紫金锭并无服之飞升一说,平息江湖谣言,并加封纯阳宫为天下第一道场,赐良田千顷,黄金一万两用以修缮纯阳宫。
据说他们离开的时候右光禄大夫被勒令在家休养了,至于齐鸣君,天子仍然以贵宾之仪相待。
丹青还是和碧霄一同骑着毛驴慢悠悠地跟在大部队后面。
“碧霄,圣上最后那句‘朕,愧对祖先。’是什么意思?”丹青压低声音问道,当时天子的体力似乎消耗殆尽,只说完这句话,就让他们跪安,各自歇息去,第二天让内侍前来宣读旨意,御制金印匣子以及其内秘方送还纯阳宫。
从天子让她们把御制金印匣子带回去纯阳宫的时候,任务提示她已经完成,并初等积分积攒已满,让她回去协会或是镜花阁选购东西清空积分升级。
“大概跟那桩开国帝皇的传说有关吧,说了你又不信,现在别来问我,哼。”碧霄傲娇的偏过头。
“好嘛,碧霄乖,不是我不信,而是按你所说的实在匪夷所思。”丹青赶紧讨好顺毛,嘀咕道。
碧霄转过头来。“我且来问你,你可曾看出了那齐鸣君是只白鹤?”
“咦!”丹青诧异,声音拔高了几个调子,就在她们前方的士卒免不了回过头来看丹青和碧霄,“两位可是有什么事?小的也好去禀告严将军。”
丹青尴尬的笑了笑,摆摆手。“没有的事,我们师兄妹闹着玩,打扰到你不好意思。”士卒回过头,嘴里咕哝着什么。丹青瞪了碧霄一眼,都是你!碧霄摊手,他真的很无辜,不是么。“完成任务积分升级了吧,等向掌门汇报完了以后,去镜花阁挑选一些洞悉身份的小道具吧,你的眼睛着实不好使。”
“你!”丹青气结,扬起拳头,碧霄瞟了她一眼,嘴上风凉地说道:“我又没说错,一眼定乾坤你这辈子估计也难做到了,日后你独自行走江湖时,没有小道具的辅佐,分辨不出是人还是妖,还不是被人耍得团团转,太丢我纯阳宫的脸。”
碧霄如此痛心疾首,丹青冷哼了一声,就这样一路打打闹闹地回到了纯阳宫。
和护送八宝紫金锭的严将军告别以后,抬头看向长长的百步梯,纯阳宫的飘雪还是那样的细腻,离开了一阵,却觉得离开了好久。
碧落等在太极广场,见两人回来,露出轻浅的笑意,“欢迎回来,掌门师父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好的师兄,我们知道了。”丹青对眼前这个君子如玉气质的碧落可不是非一般的好感,虽说高傲孤僻冷的道长戳中她的萌点,但真正又有谁愿意天天对着面瘫冰山脸,一字千金,爱理不理的人。
三人一同去纯阳殿面见掌门。
碧霄递上御制金印匣子,丹青解下扣在手腕的青龙钥匙一并归还。
碧落将金匣子和青龙钥匙收回,掌门接过,也没有再去打开,“这些东西哪里来就放回哪里去吧。”
“是。”碧落离开后,掌门继续说道:“这一次,你们做的很好。尤其是丹青,小小年纪就能勇敢去面对旅途未知的危险。”
听到掌门的赞扬,丹青心里甜滋滋的。“掌门过誉了。”
“掌门过誉了。”几乎是同时,丹青和碧霄同时说出,不过碧霄的话永远都有转折。“这丫头一路跟着我混吃等死,也没多大功劳。”
“……”
掌门摇摇头,“丹青再过一两年也该十五了,如今看你各科成绩……”
丹青一听各科成绩,小脸顿时挎了下来,提心吊胆,这种仿佛回到了家长会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碧霄嘴角微翘,幸灾乐祸。
“各科成绩尚算可以,没有辜负君道对你的期望,就是早坛功课经讲解学的不太好,和碧霄一样,对理论的知识不注重理解。”掌门继续补充,丹青羞愧地低下头,且当掌门把战火蔓延到碧霄身上时,碧霄欲哭无泪,怎么又扯上他,真是躺着也中枪了。
“所以,你可以下山回知味观了。”
丹青猛地抬头,刚才……掌门可是说,她可以下山回知味观了?“掌门师伯……我这算是学成下山吗?”
掌门捋过胡子,含笑点头。“当然,你去拜别了君道就可收拾物事随时回去知味观了。”
丹青欢天喜地地离开,碧霄留下。“掌门留下弟子,可是有事吩咐?”
掌门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烫金帖子,“三年一度的是试术会的请帖已经送到纯阳宫,就在一个月后仲夏节于百草堂本堂举行,我与其他长老商议过,今年试术会派出弟子的名单里,有你的名额。”
试术会是人间门派势力的盛会,能得此机会参与试术会的弟子可以说都是各个门派可造之材,有此殊荣的弟子若能在试术会中拔得头筹,那可当真风光无限。碧霄知道试术会的名额代表什么,但没有表现出欣喜若狂的心情,言语平静:
“弟子没有经过选拔就得掌门与诸位长老的青睐得到试术会的名额,于其他师兄弟而言,不公平。”
“确实于其他弟子不公平,如今选拔仍在继续,你可在碧简那报名,参与选拔。但是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掌门把烫金帖子塞回衣袖中,背过身去,碧霄告退。
丹青回到老君宫,君道打坐悟道,似睡非睡。
她坐下来,也学君道打坐,眼睛却没有闭起来学君道那般悟道,看着君道花白的头发,看着君道滑嫩的皮肤,红光满面。
“看我做什么。”君道睁开眼,这双眼睛还是清澈如雪山冰川融化的水,清凉透澈,能看到丹青自己好奇探究的眼神。
“看师公的眼睛就像在照镜子。”丹青都忘了为什么要看君道,当君道的眼睛睁开的时候,她看见了自己,看到自己十三四岁,还没长大的模样,唇红齿白,倒是比上一辈子漂亮多了。
“那你找到了你自己吗?”师公反问。
丹青垂下眼帘,低头看座下蒲团,又抬头看向君道的眼睛。如果她当真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她大概会说我不就在师公的眼睛里吗,如果她什么都忘了,可惜她还记得她明明玩着游戏不慎摔下山崖,才来到这个世界,她究竟是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
君道宽厚的手掌抚摸上丹青的脑袋,“这个问题就留给你做作业,回去知味观好好想想,想好了就来告诉师公,答好了有奖。”
“……”师公别这样。
“收拾东西去吧,明日千枝就和你一同回去了。”
丹青起身,恭恭敬敬地跪下给君道磕了一个头,君道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好老师,这个世界她还是第一次、第一个这样心甘情愿的给一个人叩头。“师公保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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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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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07
画影现 第五十六章 觊觎
菱花地龙凤八仙花纹窗棂外百花争艳,小桥流水回廊水榭处处秀雅,山石重重叠叠总在转角间一步一景,设计这园林的人独具匠心,可惜居住此地的人无心欣赏。
陈悠端坐在梳妆台前,双手反复绞这鲤鱼戏荷图手帕,青丝披散落地,由侍女丁香手捧她的青丝,轻柔小心地用桃木篦顺下来,陈悠双目透过窗外大好景色不知落到何方。
“嘶!”丁香一不小心手抖了一下,桃木篦扯下她几根青丝,头皮一扯,将她漫天思绪给拉了回来。丁香惊慌,跪了下来,磕头饶命:“大姑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大姑娘饶命!”
府里谁都知道陈悠爱她那一头青丝如狂,谁敢动她一根青丝,她绝对会让那人失去他最重要的东西。
丁香单薄的身子抖如筛子,铺了提花波斯地毯的青石板被她撞击咚咚发响,磕头抬起间,额头红肿一片,隐隐磨破了皮,陈悠只是拨弄额前滑落的碎发,拢到耳边,对丁香的求饶视而不见。
雕花木门敲了三两下,随后被推开。着草青直领齐胸襦裙,挽双螺髻,髻上簪一朵鲜色紫荆花的侍女一手端洒了玫瑰和桃花花瓣的盛满清水的铜盆,一手推开了门跨进房门,见新派入房的丁香带哭腔不住的磕头求饶,细眉微不可微皱了起来,随即舒展。
侍女把铜盆搁到梳妆台旁的高脚木架,见陈悠无动于衷,看她飘渺的眼神,心思不在这里,若等陈悠回过神来,丁香大抵不仅去了半条命,或许就连清白也没有了,她也免不掉惩罚,便自作主张一脚向丁香踹过去。
丁香冷不防地被踹到在地,侍女那一脚极重,丁香捂住肩膀的伤痛不敢多嘴,自从地上爬起跪好。
“说吧,你这贱蹄子对大姑娘做了什么。”
“奴婢……不小心扯下了大姑娘的头发,可奴婢不是故意的,紫荆姐帮帮我。”丁香双眼红肿得核桃大小,涕泗横流,紫荆瞧她哭的花脸猫似的,跟梨花带雨,纤纤动人扯不上半分干系,心里狐疑三姨娘把丁香塞进大姑娘房里,四姨娘又派她身边丫鬟提醒她当心丁香是为了什么。
脸上冷哼一声:“帝都谁人不知大姑娘最是钟爱这一头青丝,捧在手心呵护,如今你竟敢伤了大姑娘的头发。”
“大姑娘饶命,紫荆姐开恩啊。”丁香又继续磕头。
紫荆伸出脚,紫荆花绣面的鞋头正好抵住了丁香的额头,“别脏了大姑娘房里的地,二等丫鬟降为三等,罚月银三个月,到管事娘子那领罚你可有意见?”
陈悠从来不过问丫鬟变动,房里的事都让紫荆包揽。管事娘子素来好财,收敛钱财成了府里下人们之间公开的秘密,下人若有犯错,如果不是老爷夫人直接过问的,到她那领罚,只消破财便可挡灾,紫荆算是救了她一命。
“是,奴婢谢过大姑娘开恩。”丁香又是磕头,踉跄爬起,捡起地上不慎掉落的桃木篦,紫荆扫了一眼,深知大姑娘性格,知道她对脏了的东西一向是厌恶,又添了一句:“桃木篦带出去扔了。”
“是。”丁香抹去眼泪,带上桃木篦退出房间。
紫荆从陈悠的镜奁挑出一把上好的犀角梳,接替了丁香的工作给陈悠梳头,她是陈悠的贴身丫鬟,专门照顾陈悠的起居,梳头自然是得心应手。
以往陈悠会在梳头的时候给个方向,好让她知道自家大姑娘想梳一个怎样的发髻,紫荆会根据陈悠出行的地方,会见的人,提出几种发髻和服饰让陈悠挑选。今天陈悠实在是安静得过分,连丁香扯下她几根心爱的头发也没动肝火,毫不在意的样子实在是反常。
“大姑娘,大姑娘。”紫荆轻声换道,陈悠回过神来“怎么了?”
“大姑娘您今日还没说去哪,不如奴婢给您梳一个高髻?戴上前不久在甄宝阁买下的四蝶银步摇或是银镶琥珀双蝶钗?用银柳珠花篦衬托,簪上雨后鲜艳的牡丹花,配上金线缠枝水红大袖衫,月白疏影罗裙,也应了今日春景,大姑娘意下如何?”紫荆提议道。
“高髻、牡丹、水红大袖衫倒是俗了,月白疏影颜色素雅却应了那人的喜好,梳个堕马髻罢了。”陈悠目光留在镜奁的铜镜,喃喃自语,铜镜里的自己肤色如雪中红梅,双颊飞红,就是帝都最好的胭脂铺所研制的胭脂涂抹也比不上陈悠天生的扫红脸腮。
“大姑娘过虑了,大姑娘的肤色足以凌驾这些艳丽饰物,穿上不显得俗反而彰显出大姑娘的高贵。”紫荆真心羡慕,但见陈悠满腹心事,身为贴身丫鬟的紫荆怎么会察觉不出,“大姑娘……可是有中意的郎君?是哪家世子?”
“若是世家公子或是皇亲国戚,倒也好办。”陈悠幽幽的说道。“只可惜他是道士……”
“啊,大姑娘您……”紫荆讶然,陈悠说了出来以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回转过身,握住紫荆的手,“紫荆帮我,我要到他身边去,我喜欢他,从第一眼起,我就想把他绑在我身边,寸步都不能离开我,他只能是我的!”
紫荆沉默,一向沉静优雅的大姑娘对那个男人占有欲竟如此大,和身为左丞的老爷性格如此相像,真不愧是父女!如果是俗家道士,还能还俗,为了大姑娘的幸福,她不得不为她打算,“大姑娘瞧上的是怎样的人,可知他姓甚名谁?”
陈悠嘴唇微翘,“还记得我们暂住太平郡时正月初一到知味观祈福的事吗?”紫荆点头,“他就是知味观观主拂云。”
这枚惊雷,紫荆一时半会消化不来,那可是拿了度牒的道人啊,很快她就注意自己失态了。“大姑娘请恕紫荆失仪。”
“罢了,你是我房里的人,从小就跟着我,只要不在外人面前丢了我的脸,你在我面前失仪也不算多大的事,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你来说一时难以接受,可谁让我喜欢他。”
陈悠的话让紫荆心里有了计较,也知再劝无益,反而让陈悠厌烦了自己,陈悠向来有主意,满腹心思藏着掖着,她不说谁也摸不出她的心思,既然已经说了出来,那就表示陈悠已经有了想法,就差付之行动,她只需要的是做而不是劝说。
思及如此,紫荆任由陈悠握住她的手,“小姐让紫荆怎么做,紫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陈悠满意地拍拍紫荆的手背,从镜奁里取出一个嵌蓝宝石的银钏套入紫荆手臂上,“作为左丞长女的大丫鬟出门可不能寒酸让人笑话,我也没让你上刀山下火海,你只消待会在母亲面前多提几句好话,让母亲安心送我去知味观修道祈福。”
“紫荆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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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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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07
画影现 第五十七章 清场
数日后,一辆马车在正午时分驶进太平郡。
人声喧闹,马车内的丹青忍不住撩开车帘,看大街来往的妇人拖着小儿挎菜篮子跟菜贩议价,看街上私塾里的教书先生还在摇头晃脑地念书,端坐的孩童忍不住走神左顾右盼,又看买零嘴小吃的小摊吆喝声音起伏不断。
太平郡,久违了。
丹青竭力按捺激动的心情,没差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沿着去时离开知味观的路线,一路跑回去,她那片桃林还好吗,还是太平郡最早盛开,花期最长的桃林吗?拂云还好吗,知味观的师兄师姐可还记得她?
车外驾驶马车的千枝有感丹青兴奋躁动的心情,轻笑道:“别急,我们还有一段路才能回到知味观。”
丹青伏在马车车窗边上,沿街摆卖的小吃香飘了一路,突然间她抬起头,双目发亮,那家面摊仍在!那家炒肉面很好吃的!
不远处熬吊汤的大锅里澄清的汤头泉涌一般的翻滚,摊子边上还是摆放着数套木桌椅,桌子都被客人占满了,人人埋头吃面条,摊主熟练地将生面丢进锅,涮了几番,从大锅中用特制的长筷撩起熟了的面,迅速搁到青花碗中,另一手舀起一勺汤添到青花碗中,最后又加上浇头,汤多面少,卖相极好。
“千枝,千枝,停车!”
驾车的千枝应声停下马车,丹青从车厢里钻了出来,坐到千枝身边,指向人气爆满的面家期待地看向千枝,“千枝,不如我们先吃点面条然后再回知味观如何?都中午了。”
千枝刮了一下丹青的鼻尖,“馋嘴猫,一回来第一时间就是想吃的。”
丹青嘻嘻笑了几声,“还是太平郡好嘛,物产丰富,小吃特别多,千枝~我们去吃东西吧。”
“早晨出发的时候我已经知会了知味观,说正午时分就到,厨子该是准备好了午饭,你确定吃面条不回去吃?”千枝笑盈盈地说道。
“不!”丹青自觉滚回去车厢,“千枝,我们赶紧回去知味观吧,午餐一定是等急了我。”
碧霄留在纯阳宫准备试术会选拔,因此没有跟她们一起回来,不然,碧霄在此肯定会插话打趣丹青,两人又开始斗嘴。
千枝宠溺地笑着摇头,重新驾起马车往知味观驶去。
以往知味观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今日知味观门前却不多见香客进出。
丹青下了马车,和千枝站在知味观前,“知味观衰败了,怎么不见其他人?”丹青左顾右盼,知味观门面光鲜,大门重新被粉刷了一番,地上麻石砖依旧,没有被撬动重新铺上新的石料,尽管如此还是少了几分历史承载的厚重。
“呸,别胡说。”千枝嗔道,戳了一下丹青的额头。丹青顺势把头往一边侧,嘴里哎呀的叫唤。
“你们是外地来拜神的吧,我瞧你们脸生得紧。正不巧,今天左丞长女前来修道祈福,左丞遣人提前清场,对外地客分发几钱银子,也不教人白来一趟,知味观今日是不会再招待其他人了,你们只需凭路引到那个人登记就可以领到几钱银子。”
知味观没有人出入,但观前大树下仍有卖同心结风筝的小贩在做生意,有个拿葵扇乘凉的大伯见一辆马车停在知味观门口,下来了两个脸生的姑娘,驻足在知味观门前,听不清她们说些什么,但左丞之女已经到了知味观,她们进去了也会让守门的家丁下人驱赶出来,便走过去好言提醒。
丹青顺大伯手指方向看去,就在她们不远的一侧,确实有个人,账房先生打扮,设桌在树荫下,手提紫毫,面前摊了一个账簿的册子,在他左手边还摆了算盘,不时拨弄几枚算子,又继续写写停停。
“谢谢大伯提醒。”丹青甜甜地笑道,左丞之女是啥,反正不会妨碍她回来知味观吃午餐便是了。“千枝,我们走吧。”
两人走进知味观,大伯见两位姑娘都不听他劝,摇头叹息,又回到树荫下,翘首盼望她们被赶出来。
丹青和千枝刚走进前庭,还没到第一个大殿,就让下人给拦住了。“今日我家大姑娘前来修道祈福,闲杂人等不许进入,若你们是外地来的,可到门外有账房先生那儿领几钱银子作车马费,赶快离去,明天再来。”
“哦。”丹青明白的点点头,没有动身离开。“不过我们就是知味观的弟子,可以进去了吧。”拉着千枝就往里面走。
下人继续拦她。“哎,人人都像你所说的是知味观弟子,岂不是都能进来了?天晓得你是否是真正的弟子,况且我是没有见过有你这么小的女弟子,莫不是是冲我家大姑娘来的吧,想讹钱,快快,赶紧离去,不要让我赶你们出门,没脸见人,我还不屑于对小孩子动手。”
丹青好气又好笑地叉腰,她从小就是生活在知味观中,可谓是她在这里第一个家,如今有家不能回,什么世道!左丞之女?呸!左丞之女就可以清场不许他人进出,还不是性别女,爱好男,五官齐全,就凭自己老爹的官大了一点吗,她还站在过天子的面前呢!
千枝怎么会猜不出丹青在想什么,她平静地说:“自会有人前来接引我们的,我们且稍候。”又看了下人一眼,“你也不必过来,我们就站在这儿,你若敢过来,我便大喊,左丞府的人手脚不检点,看你会如何。”
丹青撇撇嘴,心里腹诽真正没教养的下人才不会理你说啥,她有画影,会保护好千枝的,这人若敢动手,看她怎么收拾他!
“这两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我不是交代了今日大姑娘初来修道,对观中事物不太熟悉,要到处走走,不要放人进来。你放了外人进来,是想让大姑娘受惊吗?”接引她们的人还没到,倒是左丞府的人又来了一个,见千枝和丹青还有他府里看门的下人驻一块,不由得说道。
“管事。”下人对这个中年发福的精明男人毕恭毕敬,有些惊慌又有些委屈地述说她们方才的话,管事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丹青和千枝。“那就让府里的嬷嬷请这两位姑娘出去得了,我见过知味观的弟子们,没有这两位姑娘的印象。”
这番话,是说给下人,也是说给丹青和千枝听。
管事和看门的下人背对丹青和千枝,丹青和千枝都看见了有一道人快步走来,“千枝,丹青师妹,欢迎回来。”
千枝应下,“好久不见。”
丹青抬眼,道人的面容似曾相识,应该是有印象的……
她在脑海里搜索,道人微笑,“丹青师妹,一转眼这么大的孩子就长成姑娘家了。”道人抬手无须蹲下就能轻易揉到丹青的头发。丹青才想起来,当年有这样一个人在临行前给她沉甸甸的银钱,让她路上买零嘴,这个人也曾经揉过她的头发。
“啊!是掌事师兄。”她认出来了。
“嗯,观主师叔等你好久了,不过知道你赶路回来,特意吩咐厨子给你做好吃的,先乖乖地去吃饭,吃饱了再去见观主师叔。”
“好。”丹青肚子也饿了,真想赶紧去吃饭,不知道厨子又会做些什么好吃的,在纯阳宫都没有好东西吃。掌事师兄像是这时才发现左丞府管事,只说这是知味观弟子,然后就领丹青和千枝去吃饭了。
特意清场的知味观少了香火缭绕,才凸显出前庭后院绿意盎然。
陈悠落在拂云身后一小步,微微低头露出白皙的勃颈,今日为了给拂云好印象,鬟百合髻,髻上只插上一把冰种翡翠坠银簪,着兰色簇花半臂齐胸珠络缝金带裙,脸上略施脂粉,淡妆清新。
拂云并无太多表情,尽责地带陈悠熟悉周围环境,偶尔介绍一下。
天子加封纯阳宫为天下第一道场的事,让道佛两家的情形略有变化,道家更加兴旺,令陈悠说服自家父母多了一分筹码,毕竟她已经过了笄礼,各家公子派来说媒的冰人踏破了左丞府的门槛,左丞只答应让陈悠在知味观以俗家弟子身份修道三个月。
陈悠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拂云,默默地告诉自己,三个月,自己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把拂云绑在手里!
两人安静地一前一后走着,直到一个道人走过来打破沉默。
“观主,千枝和丹青已经来到,就在膳堂用餐。”
陈悠见拂云脸上呈现柔和的笑意,心里颇不是滋味,但她隐藏极好,就在道人汇报过后,又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询问:“师父可是有客人?”
她进知味观修道祈福期间,拜在拂云门下,这是左丞妥协让她进知味观的唯一要求。陈悠只觉不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有师徒名分虽近水楼台,若拂云借口师徒名分将她的示好拉开距离,那就不好办了。
“不是。”拂云没有多作解释。
“师父若有事可先行离开,不必陪陈悠,陈悠在这里附近随意走走便是了。”陈悠善解人意地说道。
“不,她们还在吃饭,吃完自然会来找贫道的。”
陈悠咬碎一口银牙,千枝和丹青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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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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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07
画影现 第五十八章 师妹
陈悠终于见到让拂云展颜一笑的千枝和丹青。
回知味观的路上,丹青脱下一身道袍,双螺髻用两条粉色的发带挽着,玄衣月白色袄裙,面料是小户人家承受得起,能扯上一匹作衣服,算不得贵。黑色上衣的花纹梅枝从左肩处自然垂下,延伸右衣襟前,梅枝萌生出新绿,枝叶间数朵梅花点缀之中。月白色裙也是一样,梅花从裙脚向上生长,一枝独秀。活泼灵秀的小姑娘。
千枝今日挽单螺髻,只簪玉兰花玉簪子,玉兰花微微张开花瓣,含羞待放,就和簪子的主人一样优雅大方,靠近千枝还能闻到玉兰芳郁的香味。
陈悠不露痕迹便把两人打量了一番,这个小孩连笄礼也没到,自然不是她的对手,那么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舒适大方的女子了。
“丹青,我离开纯阳宫这么久没给你师公添麻烦吧。”拂云板起脸问道。
陈悠捕捉到其中的关键词,师公?便又瞥了丹青几眼,这么说来,这个女孩是拂云的弟子,看两人的关系大概不错,想到丹青以前和拂云朝夕相对,她心里阴沉下来,脸上还是保持着千金大小姐的风范。
丹青摇头,“当然是没有,师公这么好我怎么会舍得给他添麻烦。”所以只给碧霄和碧隐添麻烦,但话是这么说,事实上她呆在纯阳宫还是很乖巧安静的,除了被碧霄扯下水护送了一趟八宝紫金锭。
“这是前来修道祈福的陈悠,她会作为我的弟子在观里停留三个月,这段时间里丹青你作为师姐要好好教导你师妹,懂了吗?”拂云给丹青介绍陈悠,并没有介绍她的身份,在他眼中,陈悠只是出身于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的姑娘,半生浮华,到了黄土垄中,不过一具红颜枯骨。
丹青乐意地哎了一声。
丹青和陈悠听了各有不同的心思。
丹青窃笑,左丞之女又如何,还不是得要叫她一声师姐,娇花似的大姐反而得叫自己师姐,不是一般的得意啊。
陈悠脸色略僵,在府中她就是高高在上的长女,是被众人捧在手心呵着,含在口中生怕化了的明珠。来到这里,知味观的道人对她礼数周到又不冷不热的,何曾受到这样的委屈。见丹青眉眼笑盈盈,又毫无礼仪,心里鄙夷,又见千枝事不关己,心头就更是发堵,也亏得她素来涵养极好,谁也没发觉她异样的心思。
“师姐好。”她从善如流地唤道。声音柔弱,引人垂怜,只听其声音,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那个师姐欺负新人小师妹。
丹青的笑容僵在脸上,稍带结巴。“师、师妹好。”
高低立下,顷刻分明。
陈悠弯了弯眼,黄莺的声音又在响起:“那就请师姐这三个月多加关照。”
“好……”
这个丹青不过是软包子,好拿捏的很。陈悠心里盘算着如何利用丹青去讨好拂云的欢心,早日嫁与情郎携手相归。
被陈悠定义软包子的丹青此刻正鄙夷自己。喵的!傲娇也要拿出傲娇的气场,这回答软绵得像面团,让人搓圆按扁,到时还不知道怎么死!世家小姐个个攻心计高超,上辈子泛滥的重生宅斗文对此又不是没少写过。
陈悠这个女人光听其名不见其人就感觉不爽,如今见了其人还听了其声,不但不爽还看不顺眼。
不得不说,两个一对眼就气场不合的女人真是心有灵犀,简直就是对方肚子里面的蛔虫。
“好了,你们也该累了,各自回房休息,明日开始修行。”拂云大手一挥,便让丹青、陈悠回去休整,“千枝你留下。”
“是,师父。”丹青陈悠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丹青不愿在陈悠面前落了拂云的面子,因而喊出声时及时改口。拂云看了丹青一眼,丹青叫惯了他拂云而不是师父,对她突如其来的叫法有些不习惯。
“是。”千枝稍稍福身,随后自然地从丹青身边走到拂云身后。
丹青离开知味观也有七八年,但对于童年时代的知味观记忆还是保存完好。才转身走了不过数步,拂云悠悠地“关切”问了一句:“丹青你可还记得,墨艺院怎么走了?”
脚下不慎踩到小石子一个趔趄,拂云快步走上前,托了丹青一把,丹青没有看拂云的脸上却不难想象他方才是晴空万里转眼乌龙笼罩了满脸,“悠着点,都快要嫁出去的姑娘手脚还是这样毛躁。”
这番话……丹青怔忪,不由得回想起老妈也是经常这样说,心里黯然,但又因拂云这番话憋红了脸,盖过了黯然,拂云对自己的定位越发向奶爸靠近,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哼,我怎么可能忘记了自己的家。”说罢,挣脱了拂云的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孩子……”
陈悠看够了戏,也向拂云告退,回去时,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千枝待在拂云身边,多时拂云在说,千枝认真地倾听,偶尔回几句,两人待在一起,郎才女貌,一对璧人。温和的风就是以万变适应万物的变化,使自己的存在显得自然,而千枝就是有温和的风的特性的人。
尽管这一幕深深刺痛陈悠的双眼,陈悠仍然睁大眼睛记住这一幕,然后头也不会的走了。
安排给陈悠居住的兰庭院,紫荆正在给陈悠的房间重新布置,左丞府带来的提花交织波斯地毯铺在地上,镂空金花熏香炉罩里燃着花浸沉,吐出的香烟是贵重的沉香香气,空气里氤氲淡淡的蔷薇水香。
靠背、坐垫、茶叶、杯子等等都是左丞府带来的,全部替换掉兰庭院原来的东西,更不用说是起居的那些用品。
陈悠自个回来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正在用鸡毛掸子掸尘的紫荆唤了声,“大姑娘。”她没有理会紫荆,紫荆暗暗心惊,放下手中的活,用清水洁净了手,然后倒了一杯茶递给陈悠。
“紫荆,去打听丹青和千枝的事,事无大小,我都要知道。”陈悠扶额交代道,并没有接过紫荆的茶,目光不知落到何方。
“是。”紫荆退出房间,留陈悠一人在房里。
七八年没有回过知味观了,然而墨艺院的摆设还如当年她离开时那样,丹青随手揩拭,桌上没有灰尘,房间通风干净,房间里也不像是常年没有人居住。
一只手恶劣地揉乱丹青的头发,丹青猛地一转身,“谁!”
袒胸的灼华一如既往地笑得魅惑,水红轻盈的罗衫下是吹弹可破的肌肤,精致的锁骨随呼吸一起一伏,“哟,小丹青转眼也长成了大姑娘,不过就是身材没有多大的变化。”说着扫了扫丹青的全身,目光故意又停留在丹青还没怎么发育的胸部前。
“你!”怒羞成怒下,丹青直接召唤自己的画影,“画影残月!”
雷球释放电流锁住了灼华的行动,简洁的拔剑势,挥出一道狭长的剑气,雁过不留痕,收剑时人已经飘移到灼华背后数步之遥的地方,她冷凛着脸,余光瞥向灼华。
灼华轻薄的上衣就在丹青的剑气之下划碎成了布片,水红飘落一地,完全坦露上身!
丹青回过身来,手脚有些冰冷,是画影使用过后的负面失血状态,半天以后便会消停。她光明正大的打量灼华,灼华的肌肤光滑滑嫩,吹弹可破,可与婴儿的肌肤相比,但他又有着结实的肌肉,健美的身材,一点也不逊于严大将军,身材不像被衣料遮掩下的身形那般纤细苗条。
“啊——!
”桃林突传来一声尖叫!丹青和灼华循声看去,丫鬟打扮的人捂住双眼尖叫,然后红了满脸,“对不起。”转头就跑。
“她是谁啊?”丹青歪着头问。
“大概是以为撞破了我和你的奸情~”灼华两指夹住下颚,佯装得出结论说道,然后眉眼垂了下来,哀怨道:“小丹青,你这么多年抛弃了我,一封信也没有回来,我还是为你守住了这片绚烂的桃林,你一点都怜惜我,我给你惊喜,你给我撕碎了衣服的惊吓,还是说你喜欢我这身材?”
丹青翻白眼,灼华什么时候也学得不正经的,灼华说话时,兰指拂起,初夏长满绿叶的桃树再次盛开一庭的芳华,紧接着,像是因为倒了四季之序,受到了惩罚,花开顷刻枯萎,正迎合灼华哀怨的语气和情景。
我等你等到花都谢了。
“好了,不玩了。”灼华的语气回复正经,满庭的枯萎眨眼消失,还是初夏的桃林,仿佛刚才只是丹青的幻觉,他大张开双臂。“欢迎回家。”
知味观还是她的家,是她从包子时就生活的家。“谢谢。”丹青稍微抱抱灼华。
“话说丹青你的包子还是很小嘛。”
灼华这个魂淡!丹青头冒青筋,毫不犹豫抬膝跳跃!
“嗷——!”灼华疼得眼泪都冒了出来,珍爱生命远离丹青。
“哼,愚蠢!”丹青趾高气扬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用力的关上门,把灼华关在门外各种蹦?。
紫荆看见那个身形体美,裸露上身的男人和一个小女孩大眼对小眼,未知人事还是黄花闺女的紫荆不禁红了脸,脑海里不断地回想起那副有着少女也会嫉妒的肌肤,健壮有力的体型,她的注意力全被灼华的上身吸引住了,那里有空留意他的相貌长得怎么样。
墨艺院附近的道人听到尖叫声赶来,见左丞府的婢女神不守舍,满脸桃红地从墨艺院飘了出来,互相交换眼神,有一个道人走过去,“请问,你遇到了什么事?”
“没,没什么。”紫荆慌忙地摇头,让他人知道她看见男人的上身,她的名声就毁了!
“那就好。”道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其他的道人不停地使眼色,也亏的紫荆现在脑海里全是灼华的上身,低头不敢看人,不然见此肯定要怀疑试探一番的。“额,墨艺院是丹青师妹居住的地方,没有太特别的事,就不要过去打扰她,观主不太喜欢让人去打扰丹青师妹的学习。”
丹青!紫荆听到了陈悠让人打听的关键词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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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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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08
画影现 第五十九章 交锋
山下鸡鸣过了三次,太平郡外的庄稼人开始一天的农活,太平郡里供应早餐的店家摆了出来,一条街都是摆卖包子面点,香味溢满了整条街。
豆腐作坊前的小石磨为了吸引客人前来光顾,由老板坐在石磨前,研磨新鲜的豆浆,一勺黄豆一小勺米再加一勺水,另一只手没有停顿的转着小石磨,麻石边沿不停的有白浆细细的倾泻下来,汇聚在凹槽中,从凹槽的出口一点一滴地滴落到瓦盆。
丹青养成了寅时起的习惯,不需要千枝的敦促便能爬起穿戴好,跑到后山山顶的揽月阁晨练。天泛鱼肚白,吸收第一缕紫气,又耍了一套太极剑以强身健体,白色单衣湿透了后背,她才抹了抹额角渗出来的汗水,下山回到墨艺院。
盥洗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太阳悄悄爬上东山,天地明媚。
刚走出墨艺院,发现众多脸熟或是陌生的师兄弟都在积极的锻炼,这在她以前的记忆可不曾见过的啊。“师兄,你们在干嘛?”丹青走过去问道。
“哟,丹青师妹,昨天还没来得及见面,以前这么小的丫头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了。”面善的师兄打了声招呼,比划手势,脸上流露出怀念的神情。“以前的脸蛋很好捏的,现在怎么就瘦了,在纯阳宫学艺果然很辛苦,可怜的丹青师妹。”拍了拍丹青的头已示安慰。
丹青黑线,她不太记得这些师兄叫啥,有个模糊的印象,但对于他们还记得有她这样一个人就很欣慰,只是还没说到点子上啊。
“我们都在加紧锻炼呢,大概还有半个月后,试术会就要开始了,这年的举办地方在百草堂本堂,很靠近知味观,我们如果不加紧锻炼,万一有人上门踢馆,怎么可以丢了知味观的面子!”师兄解释说道。
说起试术会那可是耳熟能详,三年一届的试术会,在试术会定下地点派出请帖的之前,纯阳宫上下就积极筹谋,空前盛大的内战就在纯阳宫拉开序幕,数千个纯阳弟子展开车轮战,那段时间,前来纯阳宫的各地道观派来杰出的年轻道人络绎不绝,就为了最终的名额。
那是试术会的请帖有多少份来着,丹青仔细想了想,最终记起她围观了几次,然后就被君道逮走,关静室念经,只是每天早课过后的时间听这个那个师兄师姐讨论经文典籍,太极广场找碧简切磋的师兄越来越多,弄得碧简不胜其烦,咆哮程度直线上升。
“丹青师妹,你从纯阳宫出来,学到了什么,说来给师兄们听听。”有个师兄提议道,接着就有一堆好学的,各怀心思的师兄围了过来,把丹青包围得严严实实。
“我其实也没怎么学习,就是听师公讲述早课功课经什么的,然后跟大师兄练马步锻炼体质的。”丹青左看右看,刚换上干净清爽的衣服,转眼被人围的空气的温度渐渐闷热,背后又开始出汗。
就在兰庭院里,紫荆正伺候陈悠梳洗,外面吵吵闹闹,让喜静的陈悠不禁皱起了眉,“紫荆,你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
紫荆出去过不了一会,回来说道:“那是知味观的道人在听丹青说她在纯阳宫学到的东西。”
“又是丹青。”陈悠对着铜镜照了照自己的发髻,紫荆拿起小铜镜,让陈悠好看清自己的发髻后面挽得如何。“那听到什么没有?”
“就是没有多少有用的,所以那些道人便起哄着让她继续说,需要奴婢出去让他们闭嘴吗?”
“这个丹青还算有点脑子,不必了,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上,我们只是前来修道祈福,莫要越出本分。不要太华丽了,素雅一些好,戴这个象牙梳篦好了。”陈悠拿过蛾绿螺子黛,对镜细细描画双眉,提点道。
紫荆依照陈悠的吩咐,插上月白色的象牙梳篦,梳篦上通雕镂空兰花,花瓣花蕊的细节处理极好,若不是象牙材质不似真正的兰花,戴上后谁见了也会以为陈悠弃了平时精美的首饰,加上最近她都让紫荆给自己上淡妆,见了的人都只会觉得陈悠诚心为左丞府祈福修道,洗去铅华,素面朝天。
“各位师兄好雅致,在这里谈论些什么,悠儿可得一听?”陈悠也学观里女道,着一身青蓝道袍,走过来问道。
“原来是陈悠师妹。”有一人说道。“我们在这里听丹青师妹说她在纯阳宫的经历罢了,刚才的声音大了些,没有打扰到陈悠师妹吧。”他们这个位置离兰庭院很近,刚才几个人七嘴八舌,声音难免会高了些。
“悠儿在房中正愁要做些什么事,便听见师兄们的谈论,正好要请教师兄们,师姐也在这里就更好了,说不上打扰的。”陈悠柔声说道,让一干众人听得身心愉快,除了丹青。“悠儿在家时也有听闻纯阳宫,那可是天下第一道观,师姐能有此机遇,悠儿心生羡慕,师姐可否说一下,你在纯阳宫的生活。”
丹青是真心不待见陈悠,陈悠这一提议,深得众人心思,她若在不说就引起公愤了。咦,不是说试术会半个月后就要举行了吗,干脆就说这个。
打定了主意,丹青就开始说起她在纯阳宫见到的试术会前师兄们的准备。
有一部分人一边心里想让丹青吐出些他们不知道的法术啊炼制丹药之类的事,一边又想丹青这么小的孩子去到纯阳宫也不会学得太多东西,估计也就是平日念诵的经文典籍,不抱太大的希望。丹青这时候提起她在纯阳宫时候见到的试术会前的内战选拔,又引发了师兄们的好胜心,听完丹青的话,不用丹青赶人,一哄而散地锻炼自己去了。
陈悠没有想到丹青会不顺着她的话硬着头皮把她在纯阳宫的生活交代出来,反而说起的试术会让道人激动沸腾起来,试术会是什么,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无从插嘴。她连打探的机会都没有,人就走光,就剩下她和紫荆两主仆和丹青在这里。
“师妹起得好晚,都错过了早课呢。寅时的时候,早课就在三清殿开始了,早晚坛的功课经每间房里都有备下,师妹可先浏览一次,等到晚坛时再去三清殿听,所以,师妹你刚才说不知道该做什么对吧,那就好好看看晚坛功课经好了。里面可是包括了《经前诸韵赞》、《太上洞玄灵宝救苦妙经》《元始天尊说生天得道真经》等等等。”
丹青笑盈盈地看向陈悠,“师妹可还有疑问?”
“谢谢师姐的指点,悠儿会努力的,不懂的话,悠儿会前来问师姐你的。”陈悠笑说,四道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势均力敌,丹青和陈悠收回目光,“既然如此,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师姐好走,悠儿不送。”
丹青一转身,陈悠的脸色就冷下来,“紫荆,我们回房。”
刚回到房里,紫荆原以为陈悠会发泄情绪,但见陈悠快步走向摆了典籍的书架仔细翻看其上的经文,紫荆一时脑筋没转过来。“姑娘,您这是……”
“紫荆,你也一起来找,找出你不懂的,越多越好。”陈悠很高兴,她从丹青的话听出了接近拂云的契机。敏而好学,不懂就问,她来这里是打着修道的旗号而来,不学习有关道家典籍的事,怎么能行?她可是有一堆的不懂啊。
卷了油条蘸了白糖的粢饭、润口的豆浆,有雪里蕻、腌渍好的荠菜等等小菜送白果腐皮粥,不觉没有滋味,美美的用过一顿早餐,丹青就去找拂云报道。
拂云就在三清殿那边,一早就有香客前来,昨天被左丞府的人拦了一天,今天总算是能进了,竟然比平日的人流还要多,檀香白烟又弥漫在知味观的空气之中。
“拂云。”等到向拂云交代的道人离开后,丹青从拂云身后跳到面前,“话说,我早上在纯阳宫该做的事都做了,我还要做些什么?”
“练字。”
“……”丹青幽怨地扁起了嘴,她的毛笔字在君道的监督下,碧霄的嘲笑下,略有小成。“能不练么。”
“那你能不吃饭吗?”拂云反问。丹青真的欲哭无泪,当初的拂云呢,这个不是拂云,她一定是认错人了,或是哪个混账给拂云洗脑了。
“我……不能……但也不想练字。师父,让我做点别的也好啊,老是练字多无趣。”施展撒娇大法,对于趋向奶爸的拂云大概有用吧,她摇晃拂云的手臂说道。
拂云盯了丹青半晌,丹青眼睛亮晶晶地看回拂云,大眼对小眼,终于拂云还是败下阵来。“好吧,太平郡外正好有户人家说他家发生了奇怪的事,你去看看,事情应该不算太大,你能解决的。”他拍拍丹青的肩膀。
“任务——查探稻香村老李家的怪事并解决,任务完成后,根据完成度获得一到三分不等,只查明原因不解决怪事,任务倒扣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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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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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08
画影现 第六十章 打听
“在那山的那边西湖旁边有一群小黄鸡,他们活泼又聪明……”丹青哼着小曲走在太平郡郊外,初夏的林间小道叶荫挡去太阳的炎热送来一丝凉意,道两旁的车前草长势茂盛,她寻思要不要回时采摘带回去洗净晒干,天气越来越热时拿出来熬成草本凉茶消暑解渴。
大约又走了一段路,丹青看向四周,额,稻香村往哪里走?
迎面走来挑扁担的樵夫,肤色黑红黑红,是常年晒出来的,肩上垫一块野猪皮毛,两端捆扎干柴的扁担就压在皮毛上,手里攥一个老旧的柴刀,刀刃边沿啐有碎钻的光泽,可不像柴刀外表那样铁渍斑斑砍不动柴。
“额,大叔你好,稻香村该怎么走?”
“哦,就这里走下去,看到右边有石桥就拐过去,稻香村就在梯田上面。”樵夫给丹青指路,“小姑娘看起来面生,像是城里人,你到稻香村干嘛?”
丹青呵呵笑了几声,“我就是去找人的,大叔谢谢了,再见。”
得到信息,丹青的步伐更加轻快,两侧的树木像排列站岗的士卒,一路目送丹青,光亮的尽头小道分岔,一头是笔直通往别的村庄,另一头右拐,粗糙的麻石板平铺横跨过溪流,溪水不深,清澈见底,叮咚的流水声悦耳动听,叮咚的溪水声是消暑的好药,听着就想下去打水仗,泼得一身凉快。
石桥后,一大片沿山丘而耕的梯田就在眼前。
梯田里作物青黄,庄稼汉散布在成片梯田之中,躬身低头干活,显得人单力薄。
踩成路的土壤爬过梯田,留下细长的痕迹,远看,就是这样的一条路破坏了梯田整体美感,事实上,这条路给出入稻香村的村民带来便利。
丹青来到稻香村再找人打听老李家,幸好,稻香村只有一家是姓李,就在村口。
老李家门口大开,门槛上一个穿红肚兜勃颈挂长命锁的稚儿,他低头给怀中的东西顺毛。丹青走过去,才看见稚儿怀里是一只做工不大精致的陶犬。
“你好,这里是老李家吗?”说完,丹青直接想刮自己一个耳光,小孩子能明白她说啥吗。
稚儿抬起头,畏缩的往门边靠了靠,搂紧了怀里的陶犬,并没有答话。
“……”丹青尴尬,她摸摸自己的脸,略有纠结的问:“我长得很可怕吗?”
稚儿一副快哭的样子,更加搂紧陶犬,往屋里缩去。
丹青只好向后退了几步,稚儿感觉不到危险,又往门边挪动屁股,乖巧地守在家门前。
有打扫的邻居大婶见到老李家前有个陌生的丫头纠结地看着老李家的小儿子害怕但是又不知为啥坚持的守在门口,便出言说道:“丫头,你找谁?”
“我是来拜访李家。”丹青记得拂云说过那户人家的男人叫李耕牛,耕牛,你耕牛?这句话怎么能说的出口,不要让农家的人误以为她是来借他们家耕牛或是找茬。
“哦,他们还在田上干活,大概还要一阵子才能回来。你也不要靠近那个孩子,他会被吓坏,到时犯病去找大夫又是一个麻烦,说起来他很可怜的。”大婶看向老李家门前坐的稚儿,说道。
丹青点点头,那个孩子看起来怕生。“那如果不介意,大婶我可以借在你家前这棵树靠一会,等他们家大人回来?”
“可以。”大婶很爽快的答应下来。“只是看你脸生,细皮嫩肉的,应该是城里人家的姑娘,不像是老李的亲戚啊。”她又疑惑。
丹青不好意思摸摸头,笑道:“我是从知味观来的,师父让我来。”
大婶恍然大悟的表情,让丹青以为她是否知道些什么,没等她问,大婶就积极的交代出来。
李耕牛一家世代为农,家里有几亩田地,近几年说不得风调雨顺,但也没有天灾人祸,远在帝都的那位也没提加赋,令李家在几年的春种秋收中小有积蓄。在这样的生活中,李家迎来了他们的儿子降生,就是这个坐在门前的稚儿。
只可惜,小儿渐渐长大,李家渐渐发现,这个孩子不太喜欢在人群之中,甚至是人一多便会害怕,只是让李家夫妇靠近,别的人一靠近他就莫名的恐惧,缩在角落企图寻求安慰。李家曾经找过大夫,大夫也束手无策,说是只能让小儿慢慢适应。于是,李家夫妇就做了一只陶犬陪伴在小儿身边。
近来,他们家夜里屋外开始传来犬吠,但李家没有养狗,后来,发展到每个来李家的亲戚或是邻居都发现进不了李家的门,一进门就能听见暴躁的犬吠声,似乎随时都会有一条狗从某个角落扑出来将他们撕咬,一进门裤脚就感觉到一阵外力的撕扯,可是分明就没有看见有东西!
丹青倾听,不时点点头,大婶经常和左邻右舍的妇人聊天,但是和城里来的女娃聊天感觉就是不一样,她倒豆般叽里咕噜说了很多,从稚儿出生到现在,说完长舒了一口气,太爽了。
“大婶,你要喝口茶润润嗓子吗?”事实上,丹青在大婶说完,也长舒了一口气,故事终于听完了,还好大婶的嘴上功夫不错,不至于听着就犯困。
“不用了,诶,老李回来了。”大婶眼尖,一下就能认出远处从梯田小路走来的人影。
李耕牛是个憨厚老实的农夫,皮肤粗糙不已,草鞋沾满从田里带上来的泥,扛着锄头,手里提着盛有清水解渴的提壶。
“老李,你家有客人,就是这个小姑娘,从知味观来的。”大婶说道。
听是知味观,李耕牛眼睛亮了亮,但是见到丹青这样的小身板又是姑娘家,便为难咕哝:“我明明是请求拂云观主的啊,怎么就来了个女娃,不可靠啊……”
“……”丹青和大婶自然是听到,大婶听过李耕牛的话,也回头打量丹青,“也是,知味观怎么就派来个女娃。”
不被他人信任的感觉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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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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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08
画影现 第六十一章 出走
丹青想参观李耕牛的家,毕竟他家发生奇怪的事,不去探查又怎么得到结论。
李耕牛犹豫地不知道该不该让丹青进他的家,他吞吞吐吐的把他们家发生奇怪的事说了一遍,他的话和大婶的相差无几,他们家的事左邻右舍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真的要进来看看吗?”
“我先来看下情况,再回去禀告观主,让观主定夺,你们大可放心。”丹青安慰道,心里却想着拂云说这事不算大,她能够解决,定风波的任务也在这个时候下发……其实也就是她看完情况,还是得由她负责搞定。
“那……请进。”李耕牛先是跨过门槛,回头看丹青。
缩到一边的稚儿见老父回来,扑了上去,一手扯着李耕牛的裤子,“爹。”
“乖。”李耕牛爱怜地蹲下来摸摸稚儿的头,“不是都说了不要等门吗,你去找村里的小孩玩吧。”稚儿一听不高兴了,松开手,嘟着嘴鼓着双腮,怀抱陶犬跑了回屋。
李耕牛看小儿子这样不乐意搭理村里的孩子,只会抱着那个陶犬,终日看天空发呆,或是对陶犬说他们不懂的悄悄话,不禁唉声叹气。他猛地拍了一下脑袋,他把那个知味观的小丫头忘在门口了。“不好意思,一时没有注意到你。”
丹青摇头,“没事。”说着,一脚跨过门槛。
大婶咽下口水,瞪大眼睛去看。就当丹青整个人站在李耕牛的院子里,突然吹来一阵狂风,暴烈的犬吠声由远及近,周围明明就只有李耕牛和大婶,还有她自己,李耕牛院子的角落圈养了几只母鸡就没有别的了,她分明感到有皮毛的触感在她腿边打转,不绝的狗叫让丹青头皮发麻。那个声音,就像是放开绳子的看家柴犬,龇牙咧嘴的朝不速之客冲来,给与警告。
她整个人都僵硬了。
“额……”李耕牛没有听到犬吠,但见丹青露出和之前的亲戚邻居那样僵硬惊恐的表情,也知道是和他们一样遇到了那个东西。
丹青深呼吸一口气,竭力镇静地退了出去,才跨出一步,犬吠声就没了。丹青歪头,又跨进来一步,令人头皮发麻的犬吠声又如影随形,她退出了李家,站在门口问:“大叔,你有没有听到犬吠?”
“没有……”大叔尴尬的笑了笑,他们家三口都没有听到声音,但是别人都说听的很清楚,有的亲戚腿上留有狗的齿印,就是被那个无形的东西咬出来,正因为有大胆的硬是要进来,才会多了一个“留念”。
“那我先回去知味观禀告观主。”丹青说道。
“哦,我送你下去吧。”李耕牛连忙走出来,丹青赶紧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是了,我会路。告辞。”丹青几乎是慌不择路地跑回去。
“拂云,拂云,拂……”丹青气喘吁吁地跑回知味观,师兄说拂云在房里,拂云的房门没关,打开的,丹青跑进房间,就看见陈悠偎依靠在拂云的肩膀边上,小鸟依人地认真学习,没有抬眼看向丹青,桌案上摞起厚厚的典籍,拂云正给陈悠讲课,抬起头眼神平淡,丹青却是知道他暗暗责怪她无端跑出来打断他的教学。
“丹青。”拂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丹青瞬间提心吊胆。“去练字。”
“……”不要抄典籍了喂,你对练字是有多执着,多执着!丹青心里掀桌,拂云瞟了她一眼,“你有意见?”
“没,没有。”丹青鼓起腮帮,她满腔疑问,都被拂云打碎成渣渣。陈悠嘴唇弯了弯,看在丹青眼里就是红果果的讽刺,嘿,这个女人!“丹青,还不去。”拂云什么的最讨厌了!丹青扭头就跑。
老李家三口听不见狗叫,但是别的人只要跨进去就能听得见,会不会是有什么产生了幻觉,那家人身上沾有或是服用解幻觉的药物,所以听不见犬吠。丹青一路想着,经拂云这么打岔,又看见陈悠那副模样,丹青气得牙痒痒,找拂云帮忙的心思都没了,她自己来解决,哼!
灼华从桃林后绕出来拦在丹青前面,带着一身桃花醉,微醺,目光里是和煦阳光下漾起的水波,幸灾乐祸,整个人笑得妩媚至极,就是盛开的桃花:“小丹青,看你模样,是被拂云喝斥了一番,罚抄典籍经文吧。”
“关你什么事。”丹青瞪了灼华一眼,气鼓鼓地,绕过灼华,往墨艺院去。
灼华不让丹青如愿,右跨一步,拦住丹青,丹青又往另一个方向绕,还是被灼华拦住了。“你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灼华就是拦住丹青,又软绵绵无力似的挨靠在桃树枝干。泛着桃花色水光的嘴唇微嘟:“就是——我见你对拂云最近很不满似的,我们试试离家出走吧。”
丹青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灼华:“你脑袋没受伤吧?住墨艺院好好的,我干嘛要离家出走?”
“可我住墨艺院不习惯啊。”灼华醉了,就是个小孩,他扯扯丹青的衣袖。“那个新来的丫鬟,目光龌蹉,我就是看不过,我灼华数百年来可曾受这样委屈,若不是那个丫鬟还有那个啥在知味观道人的保护下,我定挖了那个女的眼珠子。”
灼华笑的天真妩媚,说也很轻松,但是丹青没来由的一阵战栗,稍稍后退了一步,灼华醉了,她不该跟醉猫较真的,只能顺着醉猫。
“那你想怎样?”
“我们就愉快的离家出走好了。”灼华夹带丹青,一阵风就送到太平郡,幸好丹青身上带有银钱,在客栈对付一晚的房钱还是有的。灼华化装成了妇人,盘了发髻,领丹青处在一个客栈房间,丹青在床上打了一个滚,客栈上房都没了,这间房的床不太好,翻个身床板都能发出吱呀的声音,不太好入睡。
丹青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托腮,一脸苦闷。
“你在苦恼什么,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灼华挑起丹青的下巴,淡淡的桃花香钻入丹青的鼻子,以及还有灼华一身酒气。
丹青挣脱掉灼华的手。“说起来,灼华你是妖对吧,那能无视幻觉吗,或者是找出幻觉的源头?”丹青挠挠头,灼华自称是妖,那应该法力高强吧……大概能帮得了她解决这个任务吧。
灼华直起身,又瞧了瞧自己的白皙滑嫩的双手或是没涂蔻丹的指甲,丹青不耐烦,“你说呀。”
“如果是比我修为高的人施下幻觉或是幻境,请恕灼华无能为力。”
丹青点点头,“那就好,我今天付了房钱陪你离观出走,那你也是不是应该回报我,陪我走一趟?”
“……”桃花眼眼波流转,在知味观呆了多少年来着,他都记不得了,“那好,陪你就陪你走一趟。”
月上梢头,丹青没有去斋堂吃饭,千枝担心丹青饿坏身体送来夜宵,却见墨艺院灯火漆黑。
“丹青?”千枝推开门,就着月华撒落一地的反光,点亮了屋里的灯,房里没有一个人在。千枝前后走了几进房,还是不见丹青,“奇怪,会跑到哪里去了。”千枝摇摇头,放下食物就离开。
丹青和灼华入夜后出发,既然是老李家的人说听不到犬吠,那入夜再去试探。入夜后的稻香村,处处虫鸣。经历一天的劳作村民早早就歇下,村里没有几户人家还亮着微弱的烛火,老李家的灯已经灭了,看来睡下了。
他们家的墙很矮……
丹青盯了老李家那爬过牵牛藤蔓的土墙半晌,小脸皱了起来。
“你要爬墙?”夜里灼华的眼睛有种难言的魅惑,丹青一看他的眼睛,脑袋顿时空了,想说的话跑到哇爪国去,只能木楞的点头。
灼华噗嗤一声就笑了,笑声就像是解除咒语的口诀,一下子丹青就回过神,“你!”
“我有说什么吗?”灼华很无辜,眼睛出卖了他真实的心情,他笑的很欢啊。“好了,不逗你了。”
丹青冷哼一声,双手攀过土墙——很轻松的过去了……
被碧霄带坏了。
丹青翻过去,灼华轻松跳在土墙上,双脚刚过站在李家的土地上,一阵急促示警的犬吠就出现了。
“汪——汪汪!”
灼华妖冶的桃花眼打量四周,他知道是啥了……不过并没有打算告诉丹青,这丫头好像是要调查这里并解决吧,那么早说出来就无趣了。
“怎么了……”屋里亮起了一盏微弱的油灯,窗纸投影屋里的人靠近,带着睡意,语声怔忪。
丹青见势不妙,连忙翻过土墙躲下,一直示警的犬吠声才消停。“喂!”灼华还站在土墙上,丹青招手,压低声音让他赶紧下来,笑话,谁都知道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李耕牛打开门,举着油灯,在院子里照了一周,母鸡在角落窝得正香,今天月色也不错,能看清小院里的一砖一瓦,还有边角上打的一口井,没有人。
“唉……都不知道这奇怪的东西什么时候能消失……”李耕牛叹了一口气,关上门,屋里有妇人唠叨几句,其中还夹杂小儿梦呓,屋里微弱摇曳的亮光被吹熄。
丹青等了一会,感觉安静了才探出头来,“你怎么回事?”
灼华摊手,“我法力高超,他们看不到很自然。”
她记得她是六岁那年见到灼华的,按他所说她还法力高超与灼华并肩了,谁信!
“好了,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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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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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08
画影现 第六十二章 陶犬
一连几天,千枝送来的菜凉了又凉,食堂也不见丹青,拂云倒是见过几次,都是丹青冒冒失失地跑了进来,打断他的教学。
丹青一连几天和灼华住在客栈里,没有回知味观,她兴冲冲地每天跑回去想要告诉拂云她的进度,或是有疑问想要找拂云解答,但是每回,没错,就是每回都能看见陈悠那个女人装了一副柔弱怕惊又敏而好学的模样,呆在拂云身边,拂云这时候就板起脸,叫丹青离开,丹青也会气冲冲的跑出知味观。
于是——她逆反心理起了,在灼华的煽动下,她继续住在客栈,不回去知味观了。
当然,她不是没有发现陈悠那眼神,含情脉脉,目光柔得快要滴出水来,再加上,那堆积如山的典籍,让拂云给她解释个中意思,反而没提诵经祈福——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拂云也!
哼,想染指她家拂云,没门!窗也没有!但是——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先搞定了任务,才能集中精力和陈悠打拉锯战。
“李家究竟是怎么回事?”丹青挠破头也没想明白,这几天她又去了稻香村,发现早上犬吠声只会是李家以外的人能听见,到了入夜,一旦有异动,犬吠声示警惊醒李家的人。
除去看不见的奇怪的现象,不就是一只忠实的看门犬在为李家看门嘛!
“小丹青,过来吃甜品,这个圆圆的,甜甜的很不错!”灼华用牙签挑起一个撒了研碎的花生糖的软绵甜糯的糯米丸子
“没空。”丹青理也不想理他,手中的葵扇扇个不停,走来走去,就是在想李家的事。
“吃完心情好。”灼华笑眯眯地继续招手。
“你闭嘴我心情好。”丹青完全忘记了,灼华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妖,他的不正经就是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放下了心防,忘记了这个妖压根不懂人的七情六欲,只是会随心所欲。
丹青话音刚落,灼华桃花眼不满地一挑,扼住她的咽喉!突如其来熟悉的窒息感让丹青瞪大了眼睛,挣扎不可置信地看笑了一面天真无邪的灼华。
她挣脱不了灼华的手,提不上气,胸膛火辣辣的,很热……救命……她怎么就忘记了,这个人和他外表一样……美如蛇蝎……她应该要远离的。
“小丹青,吃完心情好哟,要来尝尝么?”灼华手中劲度不减,柔荑暴凸青筋,浑身散发危险的气息——一旦丹青摇头,随时掐死丹青!
丹青也知道性命拴住灼华手中,而且……因为不吃糖不甩而被掐死,这种动机好猎奇好吗!
颈部被扼住,再挣扎下去消耗掉氧气就离死不远了,她轻微的点头,灼华满意的松开手。
“咳咳咳咳咳……”空气如此多娇!丹青边痛苦的咳嗽边大口大口的呼吸,像离水的鱼。
不用想,脖子又有红印在上,眼角渗出泪珠,灼华刚松手她立马拔腿就……被抓回来了……
“怎么能不乖呢,这可不是墨艺院的丹青啊。”灼华一手揽住丹青的肩,丹青吃痛被灼华禁锢在怀,灼华的手流连在她脸上,头皮发麻,皮肤起鸡皮疙瘩,灼华看见丹青琥珀色的眸子猛地收缩,满意地轻笑一声。“乖——啊,张大嘴。”
她怎么就会听信了灼华的话翘家!丹青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但是表面还是听话的张开嘴,由灼华亲自挑了一个糖不甩喂到丹青嘴边,丹青自觉吃掉。
“客官你们有需要……”大概是新来的小二太热情又太莽撞,总之当他才敲了两下门,就推开门的时候,目瞪口呆地看到,女孩慵懒地躺在美貌的男子怀里,任由男子喂她,男子衣襟开敞,露出精壮的胸膛,抬起眼时,蕴含万千风情的桃花眼似嗔非嗔,仿佛在说小二没眼力,打扰了他们。
“不好意思,客官你们继续、继续。”小二的脸瞬间通红,慌忙说着就退了出去。关上门,小二长吁了一声,脸上烫热消退,拍拍乱跳的心脏,“这年头……”他住嘴,又想起活色生香的场景,脸上不禁又红了起来。
“……”不要误会啊啊啊啊啊!丹青欲哭无泪。
灼华很满意小二的表现,虽然被打扰了,有点不高兴。“来,我们继续——啊……”
“……”谁来救救她……
丹青心目中能救她的人现在面无表情站在墨艺院丹青门口,看里面空无一人。陈悠和千枝陪伴在侧,陈悠温顺地低下头,但心里窃喜。
“丹青呢?”拂云这几日除了丹青冒冒失失跑了进来几次就再也没从别的地方见到过她,心里有点放不下,就来墨艺院看看她有没有认真练字,孰知丹青压根就不在墨艺院好好的呆着。
“这几天都不见丹青。”千枝说。
“师姐想来是到哪里玩去了吧,毕竟小孩子心性。”陈悠搭腔。
“知道丹青跑到哪里去了么?”拂云又问正好路过墨艺院的道人,道人回想了一下。“丹青师妹好像说是不完成任务不回来。”
“我知道了。”拂云挥退,道人作揖,然后离开做自己的事去了。
这下子真是的……拂云头疼,丹青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说什么不完成任务不回来,其实就是生气了离家出走!“千枝,你去太平郡的客栈打听一下,丹青那丫头在这太平郡也没多少认识的人,不可能跑到别人家打扰对付几天。”
临离开时,他又回头,腰间悬挂的玲珑佩铃铛坠子叮叮当当,桃林里蝉鸣起,他皱了皱眉,没有发现以往待在桃林的灼华的踪影。
老李家的事有了新的进展。
又是一天正午,才是初夏就已经有了盛夏的暑气,地面张开毛孔源源不断冒出热气,烫脚的很。林间斑驳的树叶抵挡不住热浪的冲击,抖了抖叶子,带来的还是阵阵热风。
丹青又来到稻香村村脚下,不过这回她光是看着因为热气的蒸煮令眼前的梯田小路产生摇曳的现象,就没有勇气上去。留在石桥下的小溪边上,等到傍晚暑气快要消散,温度没有再上升的时候再去稻香村也不迟,丹青这样想,就安心的在溪边偷懒了。
溪两边种有毛竹,两边毛竹向小溪方向垂,敛去一部分的阳光的直射。大石头被烘热,丹青用大叶子折成杯状,盛来清水拨到大石头上,石头上的水迹很快就蒸发,手还没摸上去就能感受到不断冒出的热气,连石头都感觉热啊,更何况人啊。
丹青泼了几回,等到石头降下温度,自己却热得满头是汗,挥着衣袖扇风,不过终于是能坐在石头上,脱了鞋,把脚泡在清凉的溪水中。灼华简直受不了,直接一头扎进溪水之中,感叹舒适极了。
“我们到溪里打水仗!”远处传来儿童的嬉笑打闹声,听混杂其中的声音,也有五六个孩子。
“李大娃,我们好心好意带你出来,你就别抱着脏兮兮的泥娃娃了。”
李大娃?丹青原本没打算理会,就在这里偷懒乘凉到黄昏,谁知道就听见李家的孩子和他的陶犬一起来到这里,这个孩子和他那只陶泥狗真是形影不离。
村里来的娃娃个个扒去外衣丢在岸上,里面只穿了红肚兜和细布亵裤,扑通扑通就往溪里跳,水声哗哗。
丹青在石桥一边,靠近太平郡方向的岸边,而这些娃娃就在石桥的另一边,靠近稻香村梯田的岸边。这些娃娃没有注意到溪水的下游有个比他们年龄大了一圈的姑娘,而灼华用了法术,玩得正欢畅,甚至游到这些孩子之间,但他们并没有看到灼华。
李家的稚儿在岸边,脱了鞋子,肉肉的小脚浸泡在清凉的溪水中,他仍然怀抱陶犬,没有把它放到一边,和村里同龄的孩子一块下水玩。
“喂,李大娃,下水来玩吧。”有孩子瞥眼见到岸上只剩下李家稚儿,出于好心,他招手说道。
李家稚儿只是摇摇头,小脚拍打水花,没有下水。
“算了吧,他就这个怂样,除了怀里那个泥偶,他理会过谁?”年纪稍大,身体胖嘟嘟的孩子看是这群孩子的领头,他叉着腰斜眼鄙夷看岸边的李家稚儿。“若不是李大叔送我几颗土鸡蛋,央我把他带来,哼。”
李家稚儿漠然,对他的话无动于衷,正如胖小孩说的那样,除了怀里的陶犬,他理会过谁。
“……”都这样说了,李家稚儿竟然不理会他!胖小孩生气,淌过水,站在李家稚儿面前。“喂!如果不是李大叔央我带你出来玩,你就不会坐在这里玩水,你是不是该跟我道谢!”
李大娃没有理他。
“你!”胖小孩怒火中烧,一把拉过他的肚兜,把他摔到水里。
胖小孩的力气很大,一下子李家稚儿整个人没有防备就噗通一声被摔到水中,李家稚儿连忙从水里爬起来,看自己的陶犬,幸好陶犬经过烧制,不是胖小孩所说的那种泥捏成的泥偶,一入水就真的化成泥水。
“你是坏人!”李家稚儿生气了,头发贴近脸蛋,水珠从发丝滑落到脸颊,但也不会阻碍他眼底的阴沉,大概是鲜少说话,口音语调生涩僵硬,他把陶犬往腰间一别,就扑过去跟胖小孩扭打到一块。
胖小孩不甘示弱,举起拳头就往李家稚儿脸上招呼。“叫你不听我的!听你反抗我!”
“打啊打啊,加油!”
“喂喂,大家都是同村,别打了……”
“哟,打的好!”
小孩子们起哄的起哄,在旁边急着劝阻的劝阻,溪水被他们几个孩子搅到浑浊。谁也没有注意到,李家稚儿腰间别的陶犬,滑出了稚儿的裤子外。
灼华玩了一阵子,见水浑浊,心生不悦,回到丹青身边,一摆手,以石桥为分界线,桥的一头李家稚儿那边的溪水浑浊,桥的这头丹青这里溪水澄清,泾渭分明。
“汪——汪汪!”从远处传来头皮发麻的狗叫声,由远及近。丹青吓了一跳,从石头弹了起来,声音是从李家稚儿方向来的。
“那里来的狗叫声!”好几个小孩听见狗叫瑟瑟发抖,先后爬上了岸。
显然他们都听见了狗叫声,李家稚儿和胖小孩还在你来我往的打,李家稚儿平日就爱蹲坐在李家的门槛看天发呆,没想到,发起狠起来,还有一两下子,他身体瘦弱,胜在腰骨柔软,巧妙地绕着胖小孩身后,掐的,咬的,踹的,能用上的招数尽管施加在胖小孩身上。
胖小孩也不是吃素的,他身体是吃出来的,体重是他最大的特点,拳头大也是他的优点。他就瞧李家稚儿的空档,一个拳头挥过去!
“汪!吼——”有只土狗凶神恶煞地?水奔来,见胖小孩正在施暴,露出森森白牙,咬牙切齿低吼,后腿蓄力,前爪扒水,看样子就是要蓄力而扑!
正在打的两个人自然听到近在耳边的狗叫,胖小孩就面对土狗,吓得瘫了得后跌。“啊啊啊啊,救命啊!!!”
说着,就拼命往岸上爬,把李家稚儿丢在水中。
“李大娃,快上岸啊!”躲到稍远的地方的孩子纷纷喊道。
李家稚儿像是没听到似的,嘴角淤青,手臂上肩上也有不少的淤青,就是跟胖小孩打架的时候,胖小孩的杰作。他低头,手摸向腰部——陶犬不见了!
顾不得这里还有一只虎视眈眈的狗,扬起底下泥沙的溪水一时半会还不能安静沉淀下来,李家稚儿几乎整个身都趴在水面上,双手在溪底摸来摸去,他要找到他的陶犬,那是他的朋友!
“哎呀,李大娃,你还在水里干什么啊!在不上来就会被狗咬的了!”岸边的小孩还在喊道。
在桥一边的丹青密切注意着李大娃和那只狗,那只土狗眼睛的颜色火红火红的,不像是一般的狗,而且怎么就会这么巧合,在李家小孩遇袭的时候出现呢?尤其是,这只狗的狗叫声实在太像李家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了。
作者:
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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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08
画影现 第六十三章 化形
岸上的孩子仍在挥手叫唤,让李家稚儿赶紧上岸,但是李家稚儿全当听不见,在搅浑的溪水中摸索他的陶犬。
“他疯了,不要理他!”胖小孩大喊,并且让他们赶紧回去——天晓得,这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土狗会不会突然袭击。
“汪!汪!”土狗本来只是按捺不动,就在胖小孩话音刚落,掉过头冲他咆哮朝他扑了过去。
“救……救命啊!!!”胖小孩吓得连滚带爬的,魂都飞了。
旁边的小孩子也是惊叫一片,躲都来不及,哪里还顾得及胖小孩。土狗就认准了胖小孩,从瑟瑟发抖缩在竹林下的小孩附近跑过,头也没回的追赶胖小孩。
“爹!娘!救命啊!”胖小孩哭喊着,脚下也不敢放慢速度,生怕后头追赶他的土狗会毫不犹豫张开森森白牙的大口一口咬下去!
丹青也瞧出这只追赶胖小孩的狗真的有伤人的打算,站了起来,灼华却喊住了她。“小丹青,你想救那个小胖子?”
灼华想干嘛?她抿了抿唇,不打算跟他说,动作却很明显。
“呵。”只听灼华轻笑一声,丹青发现她无法动弹!
“怎么回事!灼华你搞什么鬼!”眼看溪水里有枝条生长出来,沿她站在溪水的双脚向上缠绕,灼华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枝条相互缠绕,将她捆个结实,这还没完,枝条完成了捆扎,嫩芽破出,将光秃秃的枝条点缀起来。
灼华素手撩起耳边垂下的鬓发拢到耳后,慢条斯理地说道:“没想干什么,小丹青你不是想尽快完成任务好回去知味观吗?我在帮你达成愿望啊。”
“这叫达成愿望吗!”丹青愤怒了,挣扎着,但是这些枝条越缠越紧,大有再挣扎就勒死你的意味,她学乖了,这些枝条是灼华弄出来,要收回去还是看灼华的意思,哼了一声表达不满,停止了挣扎。
灼华让丹青噤声,丹青张开嘴,又一次发现,她被灼华静了音,声音没法发出来,“你们人类总是自以为是。”灼华摇头,“看事情总是看得不全面,你见狗追咬小胖子,但忽略了狗没有伤害站在水里那个孩子。”
丹青呜呜几声,她没有忽略这个现象的你妹!
“那你有没有发现那只狗看他的时候的眼神很深沉。”
“……”丹青睥睨过去,抱歉,还真的看不出来。
灼华叹息地摇头,“罢了,多说无益,你继续看下去。”一把扛起捆成另类植物的丹青,越过石桥,往李家稚儿旁边一放,盘腿坐在水里。
时间一滴一点地流逝,天上太阳的温度仿佛没有随时间变化流失。溪水不断地流淌,被孩子们搅浑的水在冲刷之下,渐渐沉静下来,又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
李家稚儿越摸越心凉,随着这片溪水清晰度越来越高,直到澄清一片,飘摇的水草,在水草穿梭不过一指长的小鱼,光滑的鹅卵石,就是没有他的陶犬。
丹青就看李家稚儿跑来跑去,急红了眼,泪水就在眼眶处打转。他没有看到我么……丹青疑惑,他旁边可是站着两个活人啊,就这个一身水红透视装的男人站着这里都没有看到吗?
“汪,汪,汪。”土狗又跑回来,绕着李家稚儿欢快地摇着尾巴,叫唤。
李家稚儿迟疑地看土狗,土狗又朝李家稚儿汪汪叫了几声,黑溜溜的眼珠颇是……期待?
“你是……犬犬?”李家稚儿迟疑地叫了一声,土狗立马汪了一声。
“犬犬?”
“汪~”
李家稚儿大喜过望,眼睛发亮,扑过去揽住土狗的脖子,土狗收敛起凶神恶煞,也不躲开,摇着尾巴亲昵地蹭李家稚儿的脖子。
丹青看到眼前一人一狗,在小溪边上玩得欢快。
“看到没有,其实这狗,就是这个孩子怀里的那只陶犬,这只陶犬有灵性,昨儿还没修成精,今天来了这么一茬,连形也幻化成功。你听到狗叫声,其实就是这只狗在叫喊。”灼华说道。
丹青神色复杂地看向这只狗,她想了很多,或是他们家种有令人致唤的植物,或是其实是临近的流浪狗得了李家的恩惠躲在不被人发现的角落帮忙看屋,却没有想过这只狗和李家稚儿怀里那只捏造烧制不太相像的犬其实是同一只。
仿佛感觉到附近有人,土狗警惕地竖起耳朵,抬起头,四周张望。
“犬犬?你怎么了?”李家稚儿不解地问。
土狗离开李家稚儿的怀抱,在溪水里走了几圈,溪水淙淙,气息在水中都被流走,这就是灼华的目的。其实,依照灼华的修为,完全掩盖自己和丹青压根不成问题,只不过这样就不好玩了,所以他特地卖了破绽,反正丹青修为甚低,不会发现。
灼华嘴角勾了勾,丹青脊背窜上莫名寒意。
他蹲下来,跟土狗对视,“哟,小狗~”一个响指起,枝条粽子丹青和透视装美男凭空出现在李家稚儿和他的狗面前。
李家稚儿认出了丹青就是前几日来他们家的人,抱着狗警惕地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李大娃——”
“儿子啊——”
“大娃——”
远处传来了大人们的叫喊声,打断了丹青和李家稚儿的对视。土狗抬头朝李家稚儿汪了一声,又看了一眼笑眼眯眯的灼华,蜷缩起身,身形不断变小,变小直到变成了丹青所熟知的那只陶犬。
“……”这下子,不得不相信了。
大人们扛着锄头农具跟着领路的孩子跑来溪边,只见到上了岸的丹青,美貌的男子,李家稚儿怀抱他的陶犬,低头抚摸陶犬。
“儿啊,你没事吧。”李家夫妇率先走过去,拉过李家稚儿左看右看,确认了他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才松下了一口气。“听二丫的话,你们遇到凶野的野狗了?娘一听到就吓了一跳,还好你没有事,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李大娘拍拍胸口,心有余悸。
刚才见带着儿子出去玩的同村孩子心慌慌跑了回来,胆小的孩子哭了起来,一有孩子哭,放松了下来,情绪感染的其他孩子也就一同哭了起来,尤其以一身脏兮兮在泥土里打滚过的胖小孩有甚,等他们抽噎着,大人们才听到他们在河边的事,抄起家伙往这边跑,李大娘一听消息,吓得连心脏都停止跳动,幸好李大娃没有事。
李家当家才发现知味观来的丹青也在,身边还有一个艳丽的男子……衣着有点有伤风化,不过他是在溪水边上,想来是耐不住热,在水里消暑,也能接受。“可是两位救了我家小儿?”
“大概……”丹青呵呵笑了几声。
“那只狗现在在哪?”问话的人是村里的樵夫,丹青来稻香村迷路的时候,这个樵夫给她指路。
“逃了。”总不能说是在李家稚儿的怀里呆着吧,只好编了个由头,“不过我想可能也没跑远,如果藏到竹林就有点糟糕了。”
“你们这群熊孩子,这段时间都不要来溪边玩了,三五成群呆在一块,谁也不要落了谁,听到没有!”家长发话,那些孩子乖乖称是。
各家领了各家的孩子回去,李家夫妇千言万语再向灼华和丹青道谢,又挽留丹青和灼华在他们家吃饭,被丹青婉谢了。
两人前脚踏进客栈门口,抬眼拂云和千枝就坐在大堂等着他们两人。
放下茶杯,茶杯晃出茶水,湿了桌子,不过拂云并不在意。“丹青,跟我回观。”他没有当面就说起她离观出走的事。
丹青现在很想捂脸,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拂云找上门了,乖乖地回到知味观,拂云的低气压一直环绕他五步以内。
陈悠带着她的侍女紫荆“恰好”遇到拂云丹青还有灼华,她先跟丹青亲昵地问好,“师姐,你回来啦。”转而又向拂云请教:“师父,悠儿有些地方不懂,向请师父赐教。”
“你去问千枝或是其他师兄,问完以后有不懂再来问我,我还有事,暂时不方便教你。”拂云只跟陈悠交代一句,“还不跟上,磨磨蹭蹭干嘛!”
丹青低着头,小碎步连忙跟上拂云,拂云走了几步,“灼华,你不要回墨艺院,一起来,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好吧。”灼华耸了耸肩,不是很在意地的说道。
见几个人远去,留了千枝在此,陈悠心里纵然不忿,也没在千枝面前表现出来,她恨丹青一出现就夺取了拂云全部的注意力,她不过就是跟了拂云十三年,十三年,丹青是被拂云养大的!“千枝师姐,我们边走边聊吧。”
千枝颌首。
紫荆的目光自从灼华一出现就被吸引住了,他还是这样的英俊,衣衫下还是令人肖想的胸膛,她知道靠在这样的胸膛一定很温暖很安定。但是美梦转眼即碎,观主居然说墨艺院!上一次她见到的他就是在墨艺院,和丹青搂搂抱抱!
紫荆的目光狠狠地盯着丹青的背影快要喷出火来了,她和姑娘的共同敌人就是丹青!一定要想办法令丹青身败名裂。
丹青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寒颤,谁在叨念她。
“这几天看来住客栈挺快活的,和灼华双宿双栖,住的还是同一个房间。”揽月阁上,拂云兴师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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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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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08
画影现 第六十四章 摔了
夜间的太平郡依然是灯火繁华,特别是靠近水路江畔一带,那可是夜夜笙歌。
太平郡里的居民和外来的商客也聚集在江畔一带,这里也是夜市的所在地,怀揣一包椒盐核桃走在路上,嘴里啃甜咸适中的零嘴,悠闲地逛在街上,就可从夜市街头逛到街尾,到这家茶馆听说书,到那家戏台看大戏,再不然,到酒摊打两三钱的酒水,听周围街坊邻里说起郡里流传最疯的八卦,夜里的时间就也这么消磨过去。
在人群中,豆蔻少女提一盏燃烛火的莲灯,烛火的光照亮了莲盏,仿佛是盛开了的荷花。少女着水色折枝天青暗地丝绸交领袄,月白云纹暗地织金?百褶裙,脖子上戴的镶嵌玛瑙珊瑚玉的银质子母链,宝石红得发亮,这样姣好的少女却背着一个熟睡的婴儿。
她穿过人流,但人们却对这个背婴儿的少女视而不见。
一眨眼,她远离了夜市的繁华,来到太平郡另一侧安静的居民区,走出城门,往郊外走去。
“咦,你有没有看到有人经过?”打瞌睡的守门兵在吹过的凉风中迷蒙间看到月白金?百褶裙摇曳,他揉了揉双眼,问旁边的守门兵。
“怎么可能,我一直守在这,你还好意思说,你都睡过去,幸好守门官没来。”旁边守门兵好气又好笑,“你都睡迷糊了,快醒醒。”
那个看到少女的守门兵揉揉眼睛,视线所到之处,月色清冷,远处树林影影绰绰,哪里有光,哪里有什么人影啊。“莫非真是我睡迷糊了?”
少女没有回头,跟随着烛火摇曳所指的方向前行,步子娴静,每一步路却又是成年男人大步跨越十步的距离,她的步子很轻,没有惊动背后熟睡的婴儿,她所去的方向——稻香村。
入夜的稻香村安睡在静谧的山野之间,而今晚村口的李家却不太平静。
“我们家的妖孽,原来就出在这里!”李耕牛双眼布满血丝,指着脚下已经碎了的陶犬,李家稚儿哭着一次次扑上去,想要捡回陶犬的碎片,又一次次被李耕牛挥开。
“孩子他爹,你顾着小的啊!他又不知道,它……居然是我们家的……唉。”李大娘也哭得双眼红肿,用衣袖抹去双眼眼泪,连忙护李家稚儿,就是担心李耕牛在发怒之中伤了他们家的小儿子,他们家唯一的儿子。
“呜呜……”李家稚儿没有理会爹娘,眼睛就死死地盯着地上残缺不齐的陶犬碎片,伸手不停地想去抓。
“你能成什么气候!”李耕牛见自家孩子冥顽不灵,一心一意就要陶犬。“我再给你捏一个就是,这个是妖怪!要烧掉它!”说着,就去墙角拿扫帚,把陶犬碎片扫出院子成一堆,一把火烧掉就是!
“不!”李家稚儿更加的哭闹,竟然挣脱掉李大娘的手臂,迸发自己前所未有的潜力,扑了出去迅速捡起几块大的碎片,抱着碎片冲出了家门,鬼魅般的速度消失在夜幕之下。
“妖孽……家门不幸啊!”李耕牛眼睁睁地瞧着小儿子的身影在梯田消失,声音颤抖,愧不当初为什么要捏这样一个东西出来!“对了,知味观!”他想起了来过他们家的丹青,想到他们背后的知味观,拂云道长修为甚高,他一定可以的……
烛火摇曳,火苗改了方向。
少女停下步子,留意四周,火苗改变方向就表明目标以极快的速度移动,一个蓝影从她身边窜过,就在擦身而过的刹那,莲灯五彩流溢,烛火大盛!蓝影朝郡县方向飞驰,过不久,一个稚儿也从她身边擦身而过,追赶前面的蓝影。
“又要往回赶了。”少女轻声道,背后的婴儿发出呜咽,少女连忙柔声唱摇篮曲,等到婴儿入眠才提步回赶蓝影。
丹青闷坐在房里,文房四宝已经备下,描金花鸟玉泉墨条上的墨汁凝起,一滴浓墨挂在末端,距离砚池就差丁点,没入砚池里的浓墨之中。
拂云让她面壁思过,贴了一道符在门外,把丹青关在里面,老规矩,抄完书放人。
她就是不抄,不抄书不抄书。
兰庭院的陈悠卸下妆容,挨靠在软垫上,在温软的烛光下,低眉顺眼,光滑的肌肤,只着一件白色内单玉色丝绸长裤,葱管般的长指划过留有墨香余韵的经文,嘴里轻声念经,阖上双眼仔细领悟个中寓意,从中择出不懂的问题,收集起来。
她拿去问拂云的,自然不可能随手挑出来的,拂云是何等人物,就怕察觉她的心思然后不动声色的疏离,所以,她将她和紫荆誉写过的,重新细读一番,又查找不少典籍,为的就是让拂云知晓她有这份心思去悟读,更加用心地教她,从而不知不觉拉近距离。
紫荆开门进来,陈悠没有抬头,“墨艺院什么情况?”
“被观主禁足了。奴婢靠近看,墨艺院没人守,只是在门上贴了一道符,也不知是何意。丹青倒是安静,不吵不闹。”紫荆靠近,没见到她想见的那个人,心里面松了一口气。
“道家符?我们不太了解,既然拂云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
“是。姑娘,再有一事……”紫荆想起来心目中的那个美好的男人,想起初见时他和丹青搂搂抱抱,心中一痛,向陈悠提起。
丹青连连打了两个喷嚏,揉揉发红的鼻子,房里除了观里常备的经文典籍再没有别的——她还没来得及去逛街购买杂书玩意什么的。她在房里走了一圈,连梳妆台里也没有多少首饰和脂粉,知味观墨艺院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但是这里的布置只是一个暂住地。
她随手拨弄圆筒里装的卷轴,打开几幅,这是六岁那年苦哈哈背下的星图,这是拂云教她树立审美观用来鉴赏的第一幅画,哪个名家画来着,忘了。
这是……咦,空白的?
丹青看卷轴只是拉下一小部分,凭借记忆记得这是在什么时候的见到过的,直到一幅完全空白的画卷展现在她眼前。
她歪着头,应该是千枝给她准备的,让她闲来时画画。
“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涂鸦几笔也好。”画烂了,大不了丢了便是。
完全铺开卷轴,半人高绢白的纸张就在面前,丹青提笔才犹豫。“画纸质量不错,好像胡乱画点啥就破坏了它的美感。”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蘸了墨的湘竹管毛笔,一点墨在软毛末端汇聚,滴落到绢白的纸面上,落到纸面上的墨点迅速向四周扩散来开。
“完了,毁了!”丹青发现绢白纸面上突兀的墨点,哀嚎。她画艺不精,可不是名家信手寥寥几笔将瑕疵掩盖过去,并且构造出一幅其意深远的画面出来。
然而也在这时,墨点被画纸吸收,墨点消失了。
丹青睁大眼睛,用手抚摸纸面,柔韧的纸质,久藏过的生宣色泽柔和,看起来摆在这也有一定光景,应是夹贡宣一类。生宣没有经过加工,吸水性和沁水性强,产生丰富的墨韵变化,无论是行泼墨法还是积墨法,都能收水晕墨章,有浑厚华滋的艺术效果,而驾驭生宣必须落笔既定,因水墨渗沁迅速,不易掌握。
生宣吸水性强,但不至于会完全吸收了墨点,可纸张表面仍是绢白无暇,找不到一丝杂色,仿佛墨点从来没有滴落下纸面。
“怎么可能?”丹青自言自语,又看向手中的笔——反正都要胡乱涂鸦了,不如就再试试看?
毛笔吸收浓墨,毛笔笔头饱满,锁住墨水。她也没想好要画什么,就随意画了三两条曲线作为山峦或是江海的波涛,又画了一个圆,是升起的太阳,就停下手来。
寥寥几笔,因为侧锋中锋顺锋的变化,下手轻重,墨法又有重、浓、轻几分,一气呵成,水晕墨意出来了,倒也像抽象画,丹青提笔笑看自己的“大作”。
不多一会,无论是浓墨还是完成时轻轻带起的笔法,都被纸张吸收掉附在其上的墨色,还是一副干净的绢白纸面。
她还真不信邪了!抓起砚台,将所有的墨全部泼在画纸上,又用湘竹毛笔将墨均匀扫开,绢白的画纸顿时黑漆漆。
这下好了。恶作剧完了,丹青放好毛笔,拍拍双手虚无的灰尘,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肉眼可见的速度,浓墨一直被底下纸张吸收,就像是吸水海绵,将上面的墨水吸收的一干二净。丹青颤巍巍的伸出手,纸面很干燥,一点水汽都没有,她没有眼花,也没有产生幻觉,它不是一张普通的生宣!
丹青胡乱在纸面上拭擦,窗外飞窜过一抹蓝影,她余光扫到,扭头看,什么东西都没有。“知味观不会也有那种东西吧?”心里却在告诉自己,灼华就是外面桃花林,有他在……应该、或许、大概、没事……吧?
她一手按在画纸上,整个身体正对窗户,一眨不眨地看向外面。
“砰。”门发出响声,丹青扭过头去,门没有被撞开,消停了一下,又开始撞击,雕花木门抖动几下,没有被撞开,丹青知道拂云的符是贴在外面,那应该揭开就能开门了吧,何必这么辛苦撞门,撞了还开不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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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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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09
画影现 第六十五章 鬼修
撞了好几回,门依然完好无损。
外面消停了一阵,“嗷呜——”是狗压抑的低鸣,同时还有嚯嚯刨木屑的声音,比用尖锐的东西刮玻璃板或是黑板的声音好上些许,起码不是尖锐难听刺耳。
知味观怎么会有狗?丹青靠近门,她出不来,但是还能从细小的门缝中艰难看到一部分,瞅了半晌,门缝实在太细小,眼睛生疼,能看到一点,可猜不出来。
“唉,扰人清梦啊,小狗你在这干嘛?”屋外传来灼华慵懒的声音,声线低沉含糊,像是刚被从睡梦中打扰醒来,半醒半睡间,款步走来看发生了什么事边打呵欠。
“呜——”狗叫声低迷虚弱,一声又一声地听着让人心疼。
丹青趴在门边上,隔窗纸往外瞧,模糊透光的窗纸,隐约看到灼华的轮廓,还有一抹蓝影,恰是她刚才余光扫到的,并非是幻觉,这时候的狗叫声,又让丹青起疑,蓝影等于狗?
“好,我知道的。咦?有人来了!”灼华的声音拔高,却又很轻柔,没有惊动墨艺院以外的地方的人,只让丹青听清,“丹青,待会有人来,你叫她帮你揭开符?就可出来,我不便见人,先行离开,回见。”灼华也知道丹青伏在门上,窗纸的红影一晃,没了踪影,只留有蓝影在门前呆着。
少女提莲盏追赶前面那抹鬼魅般的残影,追进了太平郡,残影缓下步子,身影清晰,少女才发现原来是个比她还要小的稚儿,这孩子正是抱陶犬残片逃出家门的李家稚儿。
李家稚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这里纸醉金迷,这里不是他熟悉平静安宁的稻香村,他迷失在红灯青瓦白墙绿砖的街头巷尾,漫无目的又四处张望地走着。
不是没有人没有看见这么小的孩子,主动上前搭讪,这个孩子一声不吭往前走,爱理不理。他的眼眸漆黑,是陈年没经兑开的佳酿,稠稠的挂在杯上,当他的眼睛对上那人的眼睛超过三数,那人宛若不胜酒力一般,走动间脚步飘浮,能踩成直线走过已经是好的。
怀揣着碎片,冥冥之中有指引般,来到一处有宽敞的广场,踩长满苔藓的青砖上去。他抬起头,粉刷过的光鲜门面挂古朴的楠木牌——知味观。
“嗷呜——”果不其然,他听见自家的狗的呜咽,快步朝声音来源之处赶去。
少女的烛火停止摇曳,指着稚儿奔去的方向,她追上后看见她的目标以及稚儿。椭圆幽蓝的光幕里是一只土狗,眼睛幽蓝幽蓝的,能看得出它疲惫不堪,好像撑不了多久,它看见稚儿赶来,停止刨门板,走到稚儿脚边,蹭了蹭他。
门上贴了一道符,是用来关里面的人,窗纸有影子伏在,里面的人也在看外面的事。
丹青见多了两个人影,拍了拍门。“可以帮我把符揭开吗?”
狗像是听懂了丹青的话,轻轻咬稚儿的裤脚,拉他往门边走,可惜他不够高,无法揭开门上符纸,少女看了一阵,径直走过去,揭掉,说:“你后退几步,我开门。”
丹青默默地点头,后退了几步,窗纸上的人影矮了下去,少女才推开房门。
两个差不多大的少女碰面。
“谢谢。”丹青点头向少女致意,偏过头去看那抹窗纸上看得并不清晰的蓝影。“是你们?发生什么事了?”李家稚儿和他的狗都在这里,夜深了,城门又有人看守,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嗷呜——”
她听不懂动物语言啊。
“它说,你能救我们。”一旁的稚儿咬着生涩的音节说。
“先进去再说,夜寒露重,很容易着凉。”少女提议。
丹青也觉得站在门里拦着人不让人进来的姿势不妥当,让开了身,让他们都请进来,少女向丹青接了一床被子,把背上的婴儿放到床里盖好被子,又找来靠背椅子拦在床边生怕婴儿睡觉乱动摔了下去,完事才回到厅前,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
“我是黄泉引路人,蓝锦。”少女介绍了自己。“我知道你,你是拂云观主的亲传,定风波的新人丹青,说来我们还是同僚。”
“你来是为了……”丹青眼底疑惑之色浓郁,黄泉引路人,身份听起来渗人,她将视线移到烛火不灭的莲盏,又看向蓝锦,蓝锦肤色苍白,是那种不晒太阳常年在阴暗之处养成的,性子相对娴静,她和自己年龄还差不多。
“我的工作就是将离世的仍在人家逗留的魂魄引过三生路,到忘川河畔送上船。”蓝锦看向陶犬。“我随着魂火来到这儿,这只狗看起来像是刚修成化形的。”
“汪。”
“它说,是的。”李家稚儿帮忙回答。
丹青想起一个问题。“下午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之间……”她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见这个小孩和这只狗拖了一身疲惫,眼底满是悲凉不舍。
“任务——查探稻香村老李家怪事并解决完成,办事不力,倒扣一分。”脑海出现的任务完成信息使她楞了一愣,她什么都没做怎么就会倒扣一分!
蓝锦瞧丹青脸色青了又憋屈地发红,正好也接到李家的任务,她心思细密,约摸猜丹青是因为被倒扣的分数才会这样。
李家稚儿想了又想,手舞足蹈地结结巴巴地把后来发生的事表达出来,他鲜少开口和别人说话,这一次倒真为难他了。
原来,丹青离开后,李家也吃过晚饭,李家夫妇到邻居家为今日的事道谢。李家稚儿在院子里抱着陶犬自言自语,周围的人已经习以为常。胖小孩被土狗吓过,心里忿忿不平,总想着找李大娃出气才能平息自己心中的怒气,寻了空当,从家里溜了出来,闯到李家,揪起李大娃就要打,李大娃也不是个软柿子任人欺负,两个孩子就这样在地上抱成了一团,你踹我一脚我捶你一拳。
丢在一旁的陶犬见状,不能容主人被这个死胖子欺负,再一次化形,好巧不巧,让邻居家的樵夫看个正着,他去告诉李耕牛,才有了摔破陶犬这一幕,后来……他们就站在了丹青面前。
丹青听完,蓝锦说起她的来意,原本她是要渡这只狗的魂魄落黄泉路,但是就刚才她接到任务是协助丹青把陶犬修成鬼修。
“……”修成鬼修是什么概念,如果用仙侠类小说而言,那就是约么百万字的心路历程以及升级打怪。丹青脑补了一下,一个寒颤,百万字三四天就能看完,但是里面的时间跨度可不是三五七载啊!
土狗又吠了几声,李家稚儿继续说道:“它也不太清楚,但你们道家的估计有法子……我不想和它分开,求求你。”他垂下眼,微翘的睫毛颤抖。
这样脆弱的孩子……丹青怜悯,但她没有这个能力去施舍,就要拒绝时定风波的后续任务也到了,“任务——与黄泉引路人合作将陶犬引导成为鬼修,任务完成后,奖励二个积分。”
李家稚儿眼睁睁地看向丹青,丹青郁闷地拍头,有完没完!“好吧,我答应你。只是现在你要如何?”
“我和它在一起。”李家稚儿坚定地说道。“我会打扫,能干活,最重要的是,我能听懂它的话。”
那倒是,她听不懂动物语言,但是这么小的孩子留在这里,家里人不知他的去向会放心不下。“你在这里留宿一夜就先回去吧,我和丹青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你家的狗成为鬼修,这段时间我们估计会忙起来,直到找到方法为止。”蓝锦说道。
李家稚儿摇头,抱住土狗的脖子不松手。
“你留在这,你爹娘会担心的。你除了你的伙伴,你还有爹娘,他们就站在你身后,是你的避风港。”丹青说着,又想起那个回不去的家,沉默。
稚儿回头,以为他的爹娘追到这里,孰知除了门后一院桃花,再没别的了,他沉默,抱紧土狗的脖子,土狗亲昵地舔了舔他的脸,想逗他开心,土狗看是笼罩在幽光之中,实际它连实体都无法办到。
丹青注意到,土狗的舌头穿过稚儿的脸,但是李家孩子却能抱住他的狗,他的手臂压在狗的皮毛下,这并不是错觉。
几经劝说,稚儿最终不舍的点头,蓝锦把魂火植入幽光里的土狗,这样白天的时候就不会魂魄消散,一人一狗睡在榻上。蓝锦说她去黄泉打听一下关于鬼修的事,把熟睡的婴儿重新背上,提一盏莲灯就消失在桃花林深处。
丹青转身打算睡觉,又想起灼华,“灼华?”桃花林里,她轻声呼唤。
知味观就在山间,夜里的山间凉爽,连带虫鸣声也小了许多。丹青呼唤了几次,但是灼华却没有响应,她只好回去睡大觉,一转头,轻红色衣衫的不是灼华还能是谁!
“你吓死我了!”丹青不满拍拍自己的吓得乱跳的小心脏。
“如若没做亏心事,怎么就怕会被吓。”灼华挑眉,一副洞悉你这小妮子就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说吧,找我什么事?”
作者:
Queen
时间:
2013-11-20 22:09
画影现 第六十六章 从师
翌日,丹青还没把李家稚儿送回稻香村,李家夫妇却找上门来了。
听到师兄说起有两人硬是要闯后山,跪在百步梯前非要求见拂云,丹青拖着李家稚儿站在百步梯上往下瞧,才知道,李家夫妇来了。
“师兄,他们这是要干嘛?”丹青张望,百步梯上下距离可不小,她只是模糊感觉李家夫妇比昨儿要憔悴了些,随手逮到一个过路的师兄打听。
“说是后悔了,又说丢了儿子,唉,乱七八糟的,我也没听懂他们的意思。”
丢了个儿子这能理解,丹青斜眼瞧了一下李家稚儿,李家稚儿扭过头,腮帮子鼓鼓的,闹别扭的小孩显得特别可爱,但后悔了又是闹哪出?
“师姐,可知拂云到哪里去了?”丹青身边也有不少的人,不过大多都是心性未定的道人或者是从五味院过来看热闹的厨娘,她扯了扯离她最近的人的衣袖问道。
“我也不知。”这个师姐脸生的很,衣袍崭新光鲜,她摇摇头。
眼看聚拢在李家夫妇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拂云始终是不见人影,连平日处理观中事务的掌事师兄也不知上哪里去,丹青轻叹一声,也不管小孩闹不闹别扭,牵过他的手走下百步梯。
“大叔大娘先请起,有事好好说。”李家夫妇抬起头,这知味观终于看到个认识的,李家夫妇松了口气,膝盖处隐隐作痛,整个人跌坐在小腿上,依旧保持跪的姿势,李耕牛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未然,李大娘实在是看不过眼,替他说出难为情的请求:“我家这口子就是死要面,丹青姑娘请不要介意。这次来……我们是想问……有没有方法修补陶犬?”
奇了怪了,昨夜见李家稚儿和他的狗哭得凄凉,大概是在家受了委屈超过他的底线,冒夜翘家,今天他爹娘却找上门来第一时间就是修补碎片?丹青可没忘记,李家稚儿手里攥的碎片,是头和身,是大块的碎片,柔软无骨的小手血迹斑斑,被碎片边沿划伤的。
“这个……修补这方面,不是该找泥匠工或是捏面人的手艺人帮忙吗?知味观不能帮到你们什么忙吧。”丹青面露为难的神色,后头的李家稚儿听个明白,眼眸神采奕奕——和昨天失去的悲恸相比,今日判若两人。
“爹,娘。”小孩子忘记难过的事情需要的时间很短,要有一件快乐的事情就可把悲伤抛到脑后,他迎了上去,主动扑倒李大娘的怀抱,李大娘下意识张开手把儿子抱在怀里,感觉到软绵绵肉乎乎在怀,昨日从李家稚儿逃家的失魂落魄,一下子三魂七魄都归位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咳咳。”丹青清咳几声,他们还有话没说完呢。
“其实是这样的,昨儿打碎了妖孽……陶犬。”见儿子和丹青的脸色不对,李耕牛速度改口,“小儿又离家出走,我们忙着去找他,半夜回家时发现家里遭贼了!”李耕牛又是羞愧又是愤恨,“自从村里的人都因为家里的陶犬进不来家,家中一直是相安无事的……我们就想请你帮忙。”
李耕牛还是没有说完整,但是丹青明白了他的意图,他就是在家中遭贼以后后悔打碎了能看家的陶犬,急着找上门来想修补好,陶犬还能继续充当看家犬,他就是这个打算?
人啊,真是不懂珍惜。丹青暗自摇头,转念一想,她好像把自己一块给说进去了。
丹青没有说话,李耕牛眼巴巴地瞧着她,李大娘知道自己儿子很在意那只陶犬,悄声央李家稚儿去说说情,这丫头看起来很是心软,但愿在自家儿子的童真攻势下能够瓦解,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修补这个可以帮,但是陶犬毕竟成了精,你们打碎了它的本体,妖魄侥幸能不消散,也不一定再次归到原来陶犬身上,而你们对它造成的伤害,它也不一定会谅解你们,所以你们可能还会记恨上,你们可要想清楚。”丹青接了定风波的任务,横竖都要完成,陶犬的心里怎么想她也不太清楚,唯一通晓陶犬的就是李家稚儿,她又扫了一下稚儿,稚儿木着脸。
“这……”李家夫妇想法太过简单,他们也没想过砸烂了陶犬,陶犬会不会记恨上一事。
“修补吧。”说话的不是李家夫妇,而是稚儿。丹青故作高深的点头,接过李家夫妇打扫带来的碎片,还有李家稚儿离开家时带走的。“爹娘,我这几天决定留在这里,等到修补好了,我再回去。”
“可……”李大娘还想说些什么,李家稚儿接下来的话让她打消了带他回家的念头,他说他和陶犬合得来,能劝服的,有他在,要请回陶犬的事就好办多了。
李家夫妇相扶持地离开知味观,丹青带李大娃到知味观客堂去登记,她墨艺院还有好几处厢房,打扫一下,住人不成问题。
“丹青师姐,你身边这孩子是……”还没踏进墨艺院一步,很不凑巧地遇上散步的陈悠主仆。
“这是来念念经,体会道家生活的孩子,师妹你有意见?”丹青歪了歪头,俏皮纯真的口气让陈悠心底冷哼了一声,“念经有利于洗涤心灵,只不过这么小的孩子……悠儿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没有多大的意思,师姐不要误会。”
“我从小就《道藏》《坐忘经》之中长大,是拂云手把手教的我,典故寓意深刻,至于洗涤心灵一说……呵,不知师妹听过佛家的‘本是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大同小异罢了,若是干净,就不需要洗涤。”说罢,丹青牵着稚儿的手和陈悠擦肩而过,走了几步,想起一事,停下步子,回过头说:“对了,说起来师妹是要祈福的,经文可准备好了,文房四宝也备齐了吗?至于斋戒沐浴的,如有需要,尽管吩咐人去准备就是了。”
“悠儿知道了,谢过师姐的好意。”
四目相对,身高差不是阻碍两人眼底暗流汹涌的交流,丹青微微一笑,转身潇洒的离开。
推开门,蓝锦听到推门声回过身,丹青稍愣了一下,“你回来啦。”
蓝锦点头,她的莲盏放在桌上,两手抱着婴儿,边摇边哄,她身边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这是我在黄泉路上遇到的御鬼师,他在鬼界赫赫有名,而本身他也是鬼修。”
丹青目瞠口呆,鬼修?这个男人没有以真面目示人,戴一青脸獠牙瓷面具,浑身包裹在漆黑的斗篷之中,手握一根看似普通木杖,和西方术士打扮有得一拼。“你好。”当然她没忘打招呼。
“桀桀,道士小姑娘,你的味道很鲜美……”
磨砂纸那样粗糙的声音,惊悚的内容,和他这一身当真很匹配。丹青不是第一次听过这样的话,饶是这样,白日高悬,她还是感觉一身诡秘的冷风沿脊背掠过。
蓝锦神情自若,一点也没受他的语言影响,把莲盏提到鬼修面前,“陶犬的魂魄就在魂火之中,考虑到现在仍是白日,陶犬的妖魄实在太脆弱,请您等到夜晚,我们再把它召唤出来。”
“桀桀,这有何难?”一段晦明难懂的口诀配合手诀,周围起风了,风不是夏夜的凉风,沁人心扉。而是暗夜里吹过乱葬岗挂过里面残破不堪的旌旗的萧瑟秋风,瑟瑟渗人。随着口诀吟诵速度加快,风流动的速度也加快,秋天过去冬天到来,而且不知何时,耳畔竟起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房间光亮阴暗下来,冷风像是无孔不入,势要深入骨髓,冷自骨中,颤由心出。
“好了。”风停下,温度却没有上升回去。鬼修示意蓝锦把陶犬妖魂放出来,蓝锦指尖引一道细线光亮,将一团幽蓝牵引出来,稚儿看在眼睛,丝毫没有被刚才的奇异吓到,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幽蓝光团从光渐渐扩大,成形,最后他的狗就在幽蓝的光里面。
“犬犬。”他又扑过去,心有灵犀一般,狗一化形就往稚儿身上扑去。
“咦,这可是好苗子。”鬼修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走到稚儿身边,不经他同意,将他全身上下摸了一遍,他的手化作万千残影,丹青根本就没看出他真正的手游走到哪里,他就结束了。“小子,继承我的衣钵吧。”
他看出这只狗和李家稚儿的牵绊,这是个绝佳的条件。
“任务——与黄泉引路人合作将陶犬引导成为鬼修,任务完成一半,奖励一个积分,陶犬成为鬼修之日,发放剩余一个积分。”
李家稚儿走的时候,左抱修补好的陶犬陶偶,右扯一个鬼修师父,鬼修会随他到稻香村,视乎情况选择是否定居,不过教学是必须的,他目光灼灼,李大娃会是绝佳的御鬼师,话说回来,知味观那个小道童的味道闻起来还真不错……
他摩挲下巴,远在太平郡揽月阁的丹青打了个寒颤,合上手中的书。
身后拂云烹着水,上好的雨前龙井,散茶,没有制成茶饼或是茶团,搁在白瓷茶盏里,水是烧开的泉水,滚烫滚烫的,直接浇在茶叶上,随着开水的注入,白瓷盏里的茶叶在水涡中起舞,恰似善于旋舞的绿衣舞女,脚尖踮起,罗裙是风吹过的水波,荡漾。旋转身姿从高屈膝向下,直到伏在地上。
青叶沉底,氤氲山丘上湿润雾气的气息,白瓷杯中更能彰显清明雨前的生机勃勃的新绿。
“过来喝茶。”拂云没有问她学的如何,把泡好的茶水往对面空位一放。
白瓷清冷,即便是新沸的开水遇上,也只能悄无声息的降了降温。新沸又恰好能接受的热水,舌尖的微辣,口中留存甘甜,更何况,用来泡茶,一杯新绿,一口甘醇,去了茶叶特有的青涩,留下的,是余味无穷。
丹青双手捧着茶杯,抿了一口,露出幸福的满足。
“今晚去收拾细软,明天起程前往百草堂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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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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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09
画影现 第六十七章 偷窥
知味观和百草堂本堂一江之上下,来回一次五六天。
拂云没有明说去百草堂本堂是为何事,但丹青从纯阳宫的时候就知道,三年一届的试术会今年将在百草堂本堂举行,知味观离百草堂本堂近,稍微推迟出发能赶在试术会前到达——这是相对应邀的其他门派而言,算来日子,离试术会开始还有十余日,三天路程,倒是来早了。
随拂云去的除了丹青和千枝,还有几名表现出众的弟子,他们是观里推选上去参加试术会的,丹青不在名单之中,拂云带她来是开眼界见识。
乘商船顺水而下,一路天色晴朗,江上刮起风,推动了船加快了速度,水路花费的时间又少了一截,以至于到达毫州时,竟比原计划还要早了半日光景。
“时间尚早,就在附近游玩一下,快到试术会正式开始的前两天再去。”刚下了船,拂云望了望周围,说道。
小黄城外芍药花,十里五里生朝霞。一路走来,屋舍花团锦簇,当然更多的人家家中种植的是当令有药用价值又有观赏性的植物,家家户户前花前绕,谁说小家不能浪漫,花前月下,与家人一起赏花赏月,共聚天伦之乐,这也是一番浪漫。
毫州不乏名胜古迹,拂云带着丹青先去太清宫游玩一番,顺道拜访太清宫的真人,时间一晃就快到试术会。毫州城里人流为患,除了忙于交易的药商,各地送来草药的药农,还有穿着各异,是前来参加试术会的各大门派以及散修。
百草堂本堂不在繁荣的毫州城里,城里最大的药铺百草堂只是本堂的据点,经过百草堂弟子的接引方能到达试术会。负责接引的百草堂弟子用的是本堂的特制的腰牌,和丹青小时候第一次去镜花阁手中拿的凭证差不多,弟子验证了拂云一行人的身份,一晃手中漆牌,一行人瞬间换了场景。
显然,他们真正的来到百草堂本堂。
厚重大气的大门已经打开,两边立两列弟子接待。身边走过头锃亮锃亮的大师,走过花枝招展、退红缦衫罗裙的舞者,身体壮健的武人,还有不敢露脸罩在斗篷里或是戴上面具散发奇怪的气息的人,老幼男女,光是在外面看招待的来客,就觉得试术会超出时代的限制,百花争艳的感觉。
丹青这样想着。
他们被安排在道家弟子附近的厢房,一开门,就是碧霄欠扁的笑脸。
“……”砰,丹青把门关上,一定是她的幻觉。
“怎么了?”千枝关切的问,“小丹青!我是你师兄碧霄啊~”不用丹青说,千枝低头轻笑,她能掀桌,她能把外面的人拍飞吗!
“你有什么事,明天说吧,我困了。”丹青闷闷地朝外说道,爬上床睡觉,好心情瞬间没了。
第二天,丹青醒在晨光之中,窗外是寥寥几笔水墨山水,怔忪间还以为自己还在墨艺院,但外面热闹的声音在提醒她,她已经换了地图……
百草堂本堂还在为试术会做准备,一切有条不紊,看着忙碌的百草堂弟子穿梭在厅堂之间,赴会的弟子都找了处安静的地方练武,偌大的广场,甚至一隅老树后的墙角都蹲了人,扎马步练基本功,踱步的深色衣衫文人口中念叨着百家经典,准备在辩论中厚积薄发,施展他们的才华。
眼前这个场景,大家都埋头苦干,气氛肃穆,真像紧急准备,冲刺高考。
闲的发慌的丹青发臊,她真的……太休闲了,掩面匆匆离开,还是不要打扰别人复习的好。
百草堂本堂很大,通雕蟹娄形梁托,花卉间寿纹窗棂,回廊上绘有百草图,一步一幅,不像是医馆,更像大宅门。而本堂后面,连片的山丘,是她醒来望向窗外的景色。
问过打扫的仆从,后山是百草堂的药园子,景色倒也不错,还不是百草堂的禁地。
天色大好,郊游的好时光。
小径早就被人踩平,沿路而上,两旁矮矮的草药,青青葱葱,在山间流动的风中摆动,撩过鼻尖青涩的草香,还有生长在药草中零星的野花的幽香,飘忽不定,靠近后门的药圃还有一二弟子采药,背起药篓匆匆就往本堂赶,赶时间啊亲。
纯阳宫的道人擅长健行,半日翻越几个山头不成问题。丹青刚从纯阳宫毕业出来,一身本事还没抛到脑后,不经意间,上坡下山,走到深处。
山林茂密,深处的药草看起来不像是特意种植,种子倒像是鸟儿叼来的,黏在动物身上,随意丢落的,自然生根发芽,和这里的杂草竞争。丹青一路走来发现了不少,不过她不是深入研究药草的中医,对草药的痴迷不深,也没随手摘来。
远处霍霍挥铲翻土声,树后隐约有人影。
她是光天化日遇上了毁尸灭迹,还是……
深山野林,行动有危险,考虑要慎重哦亲。
树木丛生,又有过了半身的灌木丛作为遮挡,只要小心些,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的。丹青压不住好奇心,猫着腰,慢慢靠近。
正好过了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她直起身,捶捶自己的腰。
贪图方便扎了个大马尾,和衣服搭配不伦不类的。樱草小朵花短襦小袖,下着柳黄瑞锦纹单丝花笼裙,也就是这样近乎自然的颜色,伪装无压力。从树后探出头,又缩了回去,一眼的印象,那个人穿的是百草堂的服饰,栗色衣衫。
有土过肩飞过,是在挖掘什么,遮掩物是优势也是缺点,除非她爬上树才能看清他在干嘛。这个距离很安全,能看清,能进也能退,有个反应的时间过渡,哪怕是突发危险,也来得及祭出画影,糊他一脸吞日月,无我无剑拍过去。
唔,她又把桃木剑忘在脑后了。君道让她少用画影,她又丢到脑后去了,桃木剑在房间里没带出来呢,真该反省反省,丹青低头作一秒反省,又毫无愧疚感的偷窥,哦,对了,还是先把画影祭出来妥当。
手握画影,蹲在灌木丛,依靠大树,露出两只眼睛目不转睛盯着那个弟子,他手中的铲子丢到一边,?的,拨弄草的声音,他在找东西?
只看到脊背,再往下看就看不到了,站起来可以看到,但不就暴露目标的吗,丹青纠结。
假如他是埋藏宝物……假如他是毁尸灭迹……假如他是寻宝……
丹青打了一个寒颤,无论哪种,按照剧情来讲一旦踩了某根要命的枯枝,被发现了,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啊,肿么破。想到这里,她左右前后雷达式地扫描,很好,没有触发剧情的一次性必备道具。
“沙——”
丹青僵硬了,那是啥……她的马尾扫到了草丛……
“谁!”挖掘的弟子警惕,立直了身。
果然有猫腻!这回真的触发狗血剧情了,就在危险时刻,天上该不会掉下个师父父吧,还是说掉下个大师兄?丹青欲哭无泪,往大树缩了缩,让粗壮的大树遮挡住那个弟子的视线,这叫卡视角!不过要是有广角就好了……
就当她这么想,眼睛突然生疼,是那种越过眼球,在最深处被尖锐的东西刺激最薄弱的位置的疼痛,但不过持续三秒,三秒后,疼痛无影无踪,仿佛没有发生过,丹青手关节磕到墙也能嗷呜几声,更何况是这种靠近刻骨铭心的痛苦?
捂着眼睛,指缝下视野开明,不过又有哪里不太一样……不对,这是!
丹青吃惊的放开手,合不拢嘴,她竟然,竟然能看穿透了灌木丛,看到了那个弟子,地上的八宝玲珑铲,不仅如此她连余光所看不到的地方,都能看见,不对,她还能看到她和那个弟子!
丹青捂住自己的嘴,来不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弟子狐疑地扛起八宝玲珑铲,这里戳戳,那里拍拍,就是要试探附近有没有人。
丹青抬头打量帮助她遮掩身形的大树,她梯云纵技能熟练度少的可怜,根本跳不高,扶摇直上轻功,轻飘飘的就上去了,这棵大树在扶摇范围内恰好有个能落脚的小坑,八爪鱼地攀住,应该不成问题。
大气也不敢呼,蓄力一跃,轻飘飘的往上跳,在空中滞留的时候,翻了个滚,伸手揽住大树,整个人贴在树上,然后慢吞吞的四肢并用向上爬,枝干距离她并不远,爬上去坐稳在其上,她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这个角度往下看,正好可以看到他之前做了什么。
这个弟子挖了一个坑,坑很浅,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地上除了土和杂草什么都没有。弟子走了一圈,只发现了窝在草丛里的白兔,兔子被铲子打扫到惊慌失措逃走,却被弟子眼疾手快地一把揪住了耳朵,“原来是你,吓的我,今晚就拿你去加餐补补身。”
没想到这个胖胖的,圆嘟嘟的弟子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手,好像不简单的感觉,那他在挖掘或是掩埋的东西就很值得探究,猫爪子的心头上挠啊挠,不知道会是啥。
百草堂弟子打晕了兔子,砍断一条藤蔓把兔子捆起来加餐,又继续回到坑边,把坑挖深,然后从衣袖里,看来他的衣袖和碧霄袖里乾坤的差不多,他从袖袋中取出一个描金喜鹊闹梅黑漆盒,又取出一方红缎,包裹好,然后平稳的放到坑中,最后填上土,踩平后又撒上新土,插上一根木棍,又看看周围,见没人,带上兔子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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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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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09
画影现 第六十八章 遇见
百草堂弟子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丹青垂下眼,风吹草动,坐在树上的她,都入了她的眼,她的眼中看见自己……
这并不是错觉,她没看错,闭上眼睛,默念着拉近距离,睁开眼睛的时候,是眼睛没出现奇怪的状况的视角,又闭上眼睛,默念拉远距离,再次张开眼睛,她又看见树上的她的背影,树叶摇曳,风撩过耳边的发丝,衣裙的摆动。
“哈哈哈,我居然有游戏广角了耶!”振臂一呼,悬空的两只脚晃啊晃,眉间染上欣喜的神色,转念一想,烹饪、制药、采集、庖丁的生活技能相继出现并且亮起,合成五行石的图标黯淡,寻宝的图标大亮。烹饪庖丁她已经满级,因为已经有生活技能满级,制药只能在70级高级停步,不能升级80级成为制药大师。
这就是她可以做红药补血,做蓝药补肾?“……”呸,她才不肾亏!她一点都不缺蓝!
但她的人物属性、好友面板、帮会面板,结果没有一个是被呼应出来的,她的装备,除了画影,一件也没有出现。
呵呵呵,丹青无声的笑了起来,掩着嘴,“呵呵……游戏面板没有,游戏广角却在,游戏装备没有,没有耐久度,也没有红蓝血条,是不是就说明了,即便是有技能傍身,没有复活时间,生命只有一次,那我其实是什么?我还是不是人?”
眼泪前后从两颊滑落下来,呜咽声细细地传了出去。
日上中天,丹青哭也哭够了,胡乱抹去泪水,双眼肿的跟核桃似的,真难看。自嘲的笑了笑,低下头去……尼玛!她怎么就跳了这么高,怎么下去啊魂淡!
再多的悲秋伤感看到这么高的树都吓跑了好吗!
“我去……”她欲哭无泪了又。
落地注意二段跳保险准备还可以多加一个蹑云逐月向前冲,可以规避摔死卖萌。
打定注意,纵身往下跳!
蹑云逐月!
风在耳边呼啸,她时间估计错了,一个前冲提前了!!!在半空中停顿,摔落下来,她有这方面的经验,急忙一个二段跳,在半空翻滚,落地时——扭了脚,整个人僵硬地向前扑。
“啊啊啊,要扑了!”丹青自己也不忍直视,闭上眼睛。
砰!糊了一脸泥……
“唉……”撑起身体,呸出了沾在嘴边的草。
“丹……丹青?”
谁?这个声音她没听过?她要杀人灭口!条件反射性的从地上弹起来,拍掉手上身上的泥土,眼前站着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孩,丹青眯了眯眼,轮廓有点熟悉,她是在哪里见到过。
冉孤生惊喜地看面前受惊弹跳了起来的丹青,她的面容没有怎么变化,拔高了,但是还是记忆中的模样,眸色变化了些,没有以前黑溜溜,不过一样好看,他快步走过去,抓住丹青的手,“真的是你!丹青!好久不见了!”
啊?丹青脑袋还没转过弯,她印象中没有见过这个人啊……
也怪不得冉孤生,谁会知道,以前软糯的包子现在会长成这样。杀伐果断和书生儒雅糅合在一起,这还多亏了他的两位师父,也和他长大的环境分不开。
一个道长一个大兵,道长虽然邋遢了些,自己邋遢却不容许自己的徒弟学他一样,可以不拘小节但是要有的礼仪绝对不能随便,冉孤生跟他修的是符,在墨缸里练就的气质,从容不迫;大兵虽然是颓废了些,对于自己的徒弟,一切从严,赶冉孤生上战场历练,积攒不少军功,将他磨砺成了一把好刀。
“我是冉孤生。”冉孤生看着丹青眼睛也不眨地看着他,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她这个模样,她还是有记忆的!
“你……”丹青真的认不出来,冉孤生拔高了很多,高出了她一个头,最重要的是他的气质变了,主要变在哪里,不好说。
“你在干嘛?摔成了花脸猫。”冉孤生笑了笑,他举起袖子把丹青脸上的尘土仔细的抹去,“好了。你和小时候都没怎么变,身高也好像差不多的样子。”
“……”尼玛!她有长高的好么!她六岁的衣服已经短了好么!“是你长得比我高,所以你才觉得我没高!”
“好好好,我长得跟严凌余差不多,所以看到你跟以前一样没变,就以为你没有长高一样,不过看起来真的好像没有长高,你就不要生气啦。”冉孤生笑得甜甜的,带着一个小酒窝,嘀咕地说倒数第二句话,丝毫没有发现他这种若无其事戳中了丹青的痛脚。
“……”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说,这里没有桌让她掀,她就灭了冉孤生!“知不知道戳人痛脚没有道德,吃我一招!”
画影拔出,带出一道狭长的寒光,画影出鞘清鸣,无我无剑甩出去!
“诶。”冉孤生反应极快,向后空翻躲开了丹青的剑气,单脚刚一落地,整个人就冲向丹青,丹青起手回防,落生太极气场减速,免控,速度跑开,可惜还是慢了一步,让冉孤生近了身,不过他不是从正面攻击,他一冲向丹青,和她面对面眼对眼了瞬间就绕到她的身后,点她定身的穴道,想跟她解释清楚。
丹青在自己的生太极气场内不受控制,丹青只觉肩膀被冉孤生的手指戳了一下,蹑云逐月朝前面冲了出去,回过神举着画影气汹汹地看着冉孤生。
“奇怪,我明明点了穴道的呀。”冉孤生无意跟丹青打,也没有纠结为什么点了她穴道她没有定身,只当自己学艺未精。“丹青,我不跟你打,你先听我说好吗?”
他想靠近,才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扯,双脚好像被缚上重物,走起来吃力而且速度还很慢,四周有水色波光在脚下漾开,这是怎么回事?
一把取出别在腰间的笔,君山烟雨竹制成的笔管,斑斓生辉,他用这把长一尺一寸,六两重的烟雨红尘笔,带出一道水墨于半空,结成一道符,嘴上功夫也不落下,嘴皮子上下翻动,“破!”
生太极气场中央插的虚剑是气场的“眼”,水色波光正是从虚剑的剑身散发,冉孤生作的符,正如丹青自己有的技能“人剑合一”将气场爆掉!然后跑到丹青前,与丹青只有六尺的距离。
丹青没有在意被爆掉的生太极,她在意的是冉孤生手中的烟雨红尘,他怎么会有?画影收鞘,她跑过去,抓起冉孤生的手,“你怎么会有烟雨红尘?”
烟雨红尘,长一尺一寸,重六两,西汉东方朔尝游君山,叹沧桑之倏忽,轻折烟雨竹作笔,以山巅白雾为纸,书下平生游戏红尘之感怀,兴之所至将手中笔抛下云间,坠入凡间。相传得此笔者,可悟烟雨飘渺空灵之意,阅红尘聚散喜悲之情,引八维以律自道兮,问天道以求长生。
“啊,烟雨红尘?”冉孤生的手被丹青的手抓的生疼,不过她的力度算不了什么,战场刀剑无言,被招呼到了比她抓的疼多了!“这个是我师父送我的,说是在镜花阁淘到的,你喜欢这支笔?”
“哦,原来如此。”丹青一下子无精打采,松开了冉孤生的手,他的手腕被她抓出红痕了。“不好意思,我抓疼你了。”她原以为是来自游戏那把烟雨红尘笔,谁知道原来只是镜花阁出品的,镜花阁也有一把仿制的腾空,却不是她想要的那一把。
“你以前笑的可开心了,现在耷拉的嘴角好难看。”
“你不说话,我会更加开心。”丹青瞟了他一眼,拇指将画影顶出一点点,露出寒芒,你再说,再说我就糊你一脸吞日月!
冉孤生自知不能往刚才那个方向发展了,想起她刚才摔趴在地上。“你刚才是要干嘛?”
左拳锤击右掌,“对啊,都怪你,害我差点都忘记了刚才要干嘛。”丹青往回走,回到树立木棍的地方。
“里面有东西吗?”冉孤生见丹青蹲了下来,撩过衣摆也蹲了下来,拔起木棍。
“你来的时候有看到人吗?”丹青戳了戳被百草堂弟子踩平的土地,就是这一块刚才被挖出小坑,然后迈进精美的黑漆盒子,又填上土埋平。
“有啊,你,好久不见了。”冉孤生轻抿着唇,眼睛微微弯起,带着惬意的笑。丹青还是以前的模样,嗯,头发长了。
“……”丹青翻了一白眼。“除了我呢?”
冉孤生摇头。
丹青抿了抿嘴,算了,还是先挖开再说,她跟冉孤生沟通一番,两人动手挖了起来。
一开始那个弟子挖的很浅,后来就把坑挖深了。丹青因为一直在偷窥,肯定它就是埋在这儿,两人又挖了一阵,红缎一角露了出来。
“就是这个!”丹青惊喜地叫道,随即又看看四周,万一那个弟子回来怎么办。冉孤生摇头,周围除了他们俩没有其他人了。说着,手下动作加快,直到红缎都显露出来,拂开上面的沙土,丹青把它捧了出来,掀开红缎,描金喜鹊闹梅黑漆盒安静地摆在那里。
冉孤生捧起来,仔细瞧了瞧,最后又放了下来。“要打开吗?”
“那当然!都挖了出来。”
丹青咽了咽,打开盒盖。
作者:
Queen
时间:
2013-11-20 22:10
画影现 第六十九章 惊吓
打开盒盖,又有一块红布包裹鼓起的东西,丹青先是戳了戳,猜不出是什么东西,揭开一看。
“是人参。”冉孤生倒先替丹青喊出来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是人参。”丹青托起红布打量,参茎上系了红铜钱的红线,参须足有数十根,末端细如发丝,靠近参茎的参须约有柳枝那般粗细,参须被人清理得十分干净,没有砾石、草根之类的,干干净净,黄褐色,这根人参内含水分很足,没有晒成皱皮干。
丹青以前在药房见过,这种新鲜胖胖的参在广口的玻璃罐子中,浸泡黄褐色的液体里面,售价很高。
那人把人参埋在这,是想干嘛?
“那你知道它的价值吗?”冉孤生反问道。
丹青摇头,她对药物了解不算太多,丹药都是碧隐说出剂量,成分,然后她就爬木梯在百子柜根据每个格子贴的药名找药,如果有人把药物掉包了,估计她也是分不出来的,如此看来,她还真不适合当赤脚道医。
冉孤生稍稍叹气,“看它的样子估计也有五十年以上了吧。”
“哦那就是很值钱了,我们拿去卖掉?”丹青随口说说,她也没打算真拿去卖,毕竟这东西来历不明,那个百草堂弟子身份不明,这里还是百草堂的地盘,以和为贵,不给拂云找乱子好了。“好了,我随口说说,把它放好埋回去就是了。”
“嘤……救命……”
丹青僵住了,站了起来落了一个生太极,她听见娇弱的娃娃哭声,荒郊野外,光天化日之下,不会有妖孽吧……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丹青问冉孤生,冉孤生点头,指道:“有啊,不就是它嘛。”
他的手指指向的正是丹青手里人参。
丹青吓得把人参抛出去,冉孤生吓出一身汗,连忙接住,还好,没有损坏。
“嘤,你怎么能这样,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见不得人吗?”娃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忘指责丹青无礼的行为。
丹青掏了掏耳朵,把耳朵凑到人参边上,冉孤生捧着人参,低头是丹青的头差不多拱到他的怀里,冉孤生红了脸,连脖子也染了一片粉色,平日流利的语言不知怎么就变成结结巴巴的:“丹、丹青,你要听,我、我给你就是了……”
冉孤生结结巴巴的声音引起丹青注意,抬头噗嗤一声笑道:“你怎么了?哟,脸红啦。”
冉孤生扭过头,把充血的耳朵露在丹青眼底,耳廓上的绒毛看得清清楚楚。丹青被冉孤生的行为逗笑了,转而研究冉孤生,凑到他眼前,指尖戳了戳他的耳朵,“小冉,你接触过其他女孩子没有?好纯洁的样子。”
“师父带我上战场攒军功,另一个师父想过带我去青楼见识,不过被师父抓去打了几天的架,然后就不了了之。所以、所以你是……你是我的、是我接触过的第一个女孩子。”冉孤生深呼吸一口气,不去看丹青的眼睛,前面都说得很顺利,脸上的燥热也褪去,但回答到丹青的问题点子的时候,好了,哪怕是不特意看丹青还是又结巴了。
丹青却是越听越觉得奇怪,“你……两个师父都是男的?”冉孤生点点头,丹青挑眉,恍然大悟,一对相爱相杀的师父们,“你在将军府的时候,身边不是有那啥,柳儿,莺儿吗,她们就不是女的,而且也会有什么表妹啊之类的来访暂住吧?”
“姥姥说,柳儿莺儿许了人家的,那就算不得是女孩子了,每逢年节有亲戚携家眷到访,严凌余都拉我去校场打上几架,所以没有。”
严凌余的占有欲真是……
丹青摩挲下巴,不对,许了人家的女孩子就不算是女孩子,没出嫁的都是女孩子好吗?她抓住冉孤生的肩膀摇了摇,可惜冉孤生的下盘很稳,摇不动。而且丹青比冉孤生还要矮上一个头,以至于一个她想来很泼妇的动作,成了两手搭在冉孤生的肩膀上,身体微微前倾。
“你对女孩子的定义是什么?”
冉孤生连思索的时间都不用,仿佛早就背好的。“还没嫁人,是我要娶的!”
丹青保持手搭在冉孤生的肩膀上的姿势,整个人斯巴达了。
冉孤生不开口模样很惊喜,一开口内容很惊吓好吗!
看到丹青石化僵硬的模样,冉孤生嘴角勾了勾,手摸了摸丹青的头发,“我不是说笑,姥姥说,要一心一意地对待喜欢的女孩子。”
冉孤生的手覆在丹青头上,动作轻柔,不像碧霄只会恶作剧的揉乱她的头发,不像拂云关切地期盼她成长,她能感觉到他掌心下常年握兵器日积月累的茧。
远在京城的老将军夫人唤来丫鬟给她捶捶腿,她觉得膝头突然有些疼痛。老夫人,你躺着也中枪了。
“嘤,你们是要私定终身吗?不如拿走我的红线吧,人家也想当红娘啦。”
冒出来的娃娃音破除丹青的石化,她跳出冉孤生手臂的范围,娃娃音从林间四面八方涌来,分不清到底声音是从哪里传来,丹青的眼睛只盯着人参,“是你在说话?”手指又戳上去人参茎身。
“嘤,好痒,不要戳人家啦。”
丹青戳了又戳,娃娃音嘤嘤哭泣,让丹青不要戳它。“你是什么?”
“不就是你在戳的。”娃娃音委屈。
“说,不说我就吃了你!貌似很补的样子。”
“不!你个肾虚的,吃完我虚不受补死翘翘,哼!”娃娃音尖叫起来,傲娇了。
丹青最痛恨就是肾虚,阴测测的盯着胖人参,“虚不受补?我把你一条条参须剁下来,熬成参汤,搁几天喝一顿,看你先死还是我虚不受补死翘翘!”
“有本事解开我,我跟你决斗!”
丹青冷笑一声,继续戳胖人参,“你当我是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红绳就是防止你逃跑,解开红绳,你不就一下子钻入地底消失不见,我不吃你,不过可以拿去卖钱,能说话的人参,是成了精,估计药用价值,哼哼,你懂的。”
胖人参沉默,良久丹青以为它都睡着了,到处戳,不得不说这条人参的身体软软的,汁液饱满,很好戳,它才低低的央求。“不要卖掉人家嘛,也不要吃掉人家嘛,人家还小,你想人家怎么样……”
“丹青,它好可怜。”冉孤生帮腔,冉孤生的眼神一如既往清澈,他的眼睛里没有金钱的欲望,还保留着少年时代的纯真,他去沙场到底干什么吃的!丹青屈服在冉孤生的眼神之下,撇开头,心里嘀咕。
“是啊,是啊。”听它的声腔可以想象出一个大白胖娃娃亮晶晶着眼睛,可怜兮兮地央求。“放了人家吧,人家……”
“你要怎样?以身相许吗?”丹青斜视,摩挲下巴。“你要以身相许我可以考虑。”
“你想多了,我是不会屈服恶人的!”人参宝宝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还说对了,我就是出身恶人谷的恶人,听过‘素手清颜’康雪烛吗?他为了雕刻亡妻的木像,收罗天下最漂亮的女人的各个部位,仔细研究,后来他还砍断了与他齐名,有着天下无双的巧手的女子的手,他的双手染满鲜血,后来逃入恶人谷。你不屈服我,我不会介意的,反正你是我盘中餐,你可以作最后的悼辞,提前哀悼你自己。”
嘭!烟雾顿起,一个粉雕玉琢的包子就出现在冉孤生的双手中,身下还是那块红布,头上用红绳扎着朝天辫,红绳一头拴着古铜钱,圆溜溜的黑珍珠啜满大颗的泪水,不停地从粉嫩的脸蛋滚落。“好可怕,你欺负人。”
包子扑向冉孤生怀里,使劲地蹭。
丹青一把揪起包子,“你化形的模样还挺可爱的嘛。”
“坏人,坏人。”包子拳打脚踢,不过是软绵绵的没有力度而已,看来这根红绳还是有威慑力的,丹青拨弄垂在脑后的铜钱。“有本事解开红绳!”
冉孤生接住包子,包子从善如流地又黏回他身上,冉孤生的手在它的脊背上一抚一抚。“丹青,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不过它还是娃娃,就不要吓唬它了。”
人参包子鸡啄米的点头。“恶女!”人参包子朝丹青吐粉舌,“帅哥哥最好了。”又往冉孤生怀里继续蹭。
恶女么?丹青笑了笑,这么一点就恶女了,怎么对得起她战阶称号极道魔尊的名头。哼,画影出鞘清鸣,锋芒毕露的剑身就架在包子幼嫩的脖子上,脸亲昵的贴近包子:“刚才是跟你玩玩,这才是恶女的作风,哭啊,哭破嗓子都没人救你,冉孤生,你试试替它求情来着!”
丹青瞪了一眼冉孤生,经典的话居然也能从她嘴里说出来,如果不是在欺负一个小包子而是陈悠,应该会很爽。
若真的是要把它做盘中餐,煎炒烹炸,那就不会跟它多作废话,也不会假惺惺地恐吓它。冉孤生是瞧出来了,丹青高兴就好,她不会伤害包子,那就旁观下去吧。
“啊啊啊!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冉孤生不帮它,剑刃边沿有寒气流动,刺激它的幼嫩皮肤升起鸡皮疙瘩,人参包子破罐子破摔,问道。
“我不吃你,以身相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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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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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10
画影现 第七十章 开幕
月落日出又几天,百草堂本堂燃起礼花拉开试术会的帷幕。
试术会就在百草堂前的大广场举行,广场搭起了高台,贴近高墙临时搭了包厢阁楼,坐的都是各大门派有头有脸的人,下面人头攒动,都是看热闹的,当然如果没两把刷子,也进不来百草堂本堂。
试术会,顾名思义,试炼法术,所谓真金不怕红炉火,是金还是铜,在这台上足以见分晓。术,术业有专攻,并不是掐诀飞剑就是这个试术会的唯一项目,有真枪上阵,点到即止的武斗,也有口若悬河的关于‘道’或关于‘法’的辩论交流。
百草堂以医术冠绝天下,隐世的名医,深藏不露的江湖郎中,多出自百草堂,他们堂里的试术,也得江湖中人津津乐道,这几天,身患疑难杂症的,尽可做白老鼠,也只有试术会这几天,他们才会抛开高贵冷艳的面目,各出招数治好病人。
拂云带着丹青和千枝入座,纯阳宫派来的代表是大师兄碧简,知味观和纯阳宫同出一脉,在一个包厢之中,碧简向拂云抱拳问好,拂云点头,丹青向碧简问好以后,拂云先入座,碧简、丹青、千枝随后入座。
香楠木桌上摆了荷叶琉璃托盘,堆砌好的新鲜杨梅,个个深紫熟透,有水珠挂在其上;藤编筒篮里盛的是枇杷,果子皆是长形,主办的百草堂做了一番功夫,圆形的枇杷核多汁少,长形的核少多汁。根据包厢的人数,一人一份切片的鲜藕片,盛在釉色晶莹的金边贝壳白瓷碟子中。
一杯冲泡好黄山毛峰,绿中泛黄,香气如兰。
丹青伸手摸向杨梅,却被拂云打手,丹青把手缩了回去。“女孩子家不要吃杨梅,对牙齿不好。”
“杨梅可生津解渴,和五脏,能涤肠胃、除烦愦恶气。”丹青扁起嘴,深紫的杨梅,轻轻咬开就能看到新鲜红嫩的果肉,酸酸甜甜的,嘴唇和舌头都能沾染鲜红的汁水,她咽了咽口水,光是想象,口中就有津液溢出来。
“吃枇杷。”拂云从筒篮里拣了个品相好的枇杷塞到丹青手中。
“丹青师妹还是这样依赖拂云师叔,这样可不好。”碧简正色道,“丹青师妹你该学会长大了,就像老鹰一脚把小鹰踹在山崖,才学会飞翔。”
犀利的大鹰和它的孩子站在山崖边上,山崖云雾奔涌,其下深渊万丈,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大鹰展开翅膀,拍打着,细小的砂石滚落山下,然后,它没有一巴掌把自己的孩子扇飞下去,而是抬起灵活的爪子,对准小鹰尾羽,那个胖嘟嘟的部位,一脚踹下去。
丹青摇摇头,把叫的凄厉的脑补幼鹰飞翔教学小剧场甩走。
“丹青师妹,你是皮痒了吧,敢摇头!”碧简难得压低了没有施展他咆哮绝技。“待会出去跟我打一场!”
“没没没,我刚才想的是那只小鹰的屁股该会多痛而已,没有否定师兄你的意思!”丹青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开玩笑,跟碧简打架和跟碧简切磋全然不是一个概念!她用衣袖擦干净枇杷的外皮,又殷勤地剥去皮,露出黄澄澄的果肉,果肉上挂着比细细密密的露珠还要小的汁液,讨好地递给拂云。“师父吃。”
碧简满意地点点头,拈来一颗杨梅抛到嘴里。
拂云嗯了一声,接受丹青的讨好,又递给她一个枇杷,丹青剥开皮张开嘴准备吃下去,又感觉到碧简恨铁不成钢,那就拉出去打成钢为止的眼神,闭嘴手拐了弯递给拂云,碧简的视线才悠悠地收了回去。
高台上来百草堂的堂主,发表关于欢迎各路英雄云集百草堂本堂参加三年一届的试术会的演讲。
丹青只顾低头接过拂云的枇杷剥去果皮,递给他吃又接过他下一个枇杷,继续以上的动作。压根就没有留意百草堂堂主的模样长啥,他的声音洪亮,运内家气劲,使里里外外的人都能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丹青能理解他说的啥。
拂云低头清咳一声,丹青抬头,“师父可是要喝茶?”说着,连千枝动手的机会都没有,递过茶盏凑到拂云嘴边,“师父请喝茶。”
“不用了。”拂云接过丹青的茶,又放回到桌上,“我吃够了,枇杷很甜,你吃吧。”
事有反常必有妖。碧简又一脸古怪地看向丹青,“丹青师妹,这么殷勤,不太像你风格啊。”
丹青翻了一白眼,“师兄,我不殷勤你要拉我出去打架,我殷勤了你又怀疑,你还有哪里不满意,你说吧我改就是。”
“……”碧简噎住了。
“好了,碧简,别欺负小孩子,丹青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你说的也是,是该放出去长大了。”拂云说这话的时候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下定了决心,摸摸丹青的头。“来,啊。”他手里拿的是杨梅。
丹青黑线地盯了拂云半晌,过去黏千枝。拂云是把她当女儿来养呢,还是当女儿来投喂……
碧简已经石化了,拂云轻叹一声,只尝过一颗杨梅,直到高台上的试术会邀请来的名流一轮发话后,宣布试术会正式开始,他没有再去碰那盘荷叶琉璃托盘的杨梅。
第一天的试术会上下午各一场,这场是符术的比试,暖场,下午则是精彩的兵器武斗。
符术,并不是纯阳宫的专场,茅山上清派、阁皂山灵宝派、对符?略有研究的妖修在这符术比试的名单里,人数各占一席之地。
两名黄衫道人上台设下香案。
“古云:若知书符穷,惹得鬼神惊。不知书符穷,惹得鬼神笑。符,就是书符,代表灵界公文和法规。”拂云瞧着他们的准备,说道。
“哦。”
“符者,通取云雾星辰之势,皆出自然虚物空中结气成字,生育元始之上出于空洞之中,因此‘上符天、下符地、中合人体。’”
“哦……”丹青停顿了一阵,还是哦了一声。
“唉……”拂云又叹气。“你啊。”
丹青没有探究拂云一声叹息里包含的意思,从开始起,她的眼睛就已经聚集在高台上没有移开过。
难得一看跑江湖的撒米,喷火,燃火符,怎么可以不看呢!
“拂云,符纸上面有没有涂了酒精?”丹青看着他们兴起,问道。
“……”沉默一阵,拂云开口吩咐千枝。“千枝,你去镜花阁采买朱砂等等画符需要用的,从今以后丹青你多了一门符?课程,我会把你教到从他口中念的第一个音节就分辨真假,并且说的是用于法事还是敕符,不学好你出去别说是我徒弟。”说出来太丢脸了。
她是挖了一个坑给自己跳,对吧。
看到中途,包厢的水晶帘外站了一人。
“小人奉百草堂堂主之命,有要事找拂云真人,请拂云真人到太素水榭一聚。”正值精彩之处,那人又棕色衣衫,站在包厢外不引人注意,他说的是密语传音,拂云挑挑眉,立起身,撩开帘子,丹青好奇地回过头,拂云和那人像是聊了聊,才一块离开。
再看一阵,台上的两位好像进入到精神决斗了,两个人一个保持着暗月猎手符咒之印,一个保持五雷指的手指,眼神噼里啪啦来电交流,都定身不动了。好像没看头的样子,再看碧简,看得认真,手里还琢磨他们的道指,不时明了地点点头。
碧简看懂了什么?
丹青想着,又把视线看过去,还是不怎么感兴趣,她在纯阳宫的成绩……低空掠过,只求不挂科。
解决了自己的藕片,在口中细细咀嚼有清甜在口腔弥漫,作为消闲小吃还不错,丹青瞄瞄,千枝的那一份没有动,碧简忙着充实自己,没空吃,不过她也没胆量动碧简的,可怜兮兮看向千枝。
千枝轻笑,宠溺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把自己的那份推给丹青。
一连解决了两份藕片,茶杯里的茶水见底,高台上的人又换了一批,拂云还没有回来。
丹青托着腮,手指敲了敲桌面,高台上没有能吸引她看的地方,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她就活脱脱的外行,只看碧简和包厢楼下的驻足安静的人,眼神那个认真,她自愧不如,实在是惭愧啊,谁让她就是不太懂。
水晶帘哗啦响动,丹青回头,拂云撩开水晶帘,招手让丹青出来。
“拂云,找我有事?”
“对,我现在有事要全权委托给你。”
“……”她为什么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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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影现 第七十一章 细作
太素水榭建于一泓水潭之上,一侧有假山重岩叠嶂,仿的是黄山百丈泉,阳日是涓涓细流;雨后急流直下,白练长垂。遇上有风的时候,冲出空中,失去山石承托的水流,风将飞流吹离,水珠飞溅,落潭时打出白沫晕晕,潭水在水榭底下流淌而过,飞瀑声、流水声遮掩水榭里的人交谈的声音。
水榭内布置相当风雅,围了一圈屏风,单丝质地的画屏透光又能看到水榭外小瀑布,绣上双面国色天香牡丹图,客人的侧脸藏在姹紫嫣红的绣花后。梁柱垂下几根青绿藤蔓,花架摆上时令花卉瓜果,水榭里飘散淡淡的水果香气,这个时节空气弥漫着食欲大振的酸甜水果味,比升起一缕沉香要适合多了。
首坐的是一名眉宇轩昂的男子,丹青没有忽视这个人在拂云领她来时脸上一抹而过质疑。
见拂云带着丹青前来,他立起身,对拂云拱手,“拂云真人,这是……”
“这是顽徒丹青,定风波的新人。”拂云向首坐的大师兄介绍道。“丹青,这是百草堂大师兄苏木,百草堂与纯阳宫关系亲切,可唤他作师兄。”
丹青闻到苏木身上流连着药材的味道,和碧隐身上的草药味相似,想来是日日接触,长年累月下来哪怕是离开了药材,味道经久不散。她福了福身,“苏木师兄好。”
“那苏木也不客气唤一声拂云师叔和丹青师妹了,都入座吧。”苏木颌首,拂云和丹青先后入座。
苏木沉吟一番,说:“见拂云师叔带的是丹青师妹前来,莫非师叔是想让丹青师妹接下这趟任务?恕我直言,丹青师妹年纪尚小,无论从哪方面都不是这个任务的合适人选,兹事体大,还请拂云师叔再作考虑。”
拂云轻声呵笑,目光灼灼,眼底一片坚定神色,他微微摇头,说道:“正因为纯阳宫和百草堂关系亲切,若请纯阳宫弟子帮忙,我想你也不太乐意。比如混进了本堂参加内堂医术比试的碧隐?”他顿了顿,满意地看到苏木一听见碧隐的名字时剑眉猛地一跳,面部肌肉迅速地运动一次。
因为碧隐混进内堂参加百草堂医术试炼的被揭穿了身份的事,他被师父罚跪在历代堂主的画像前把《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皇帝内经素问》《伤寒杂病论》《金匮要略》《千金方》从头到尾全部背一次!摇摇欲坠从杏林苑走出来,随即回到学徒打基础的日子。
他一定是故意的!一提到碧隐他就想到背书背到口干舌燥的那段时间,和他向来不对盘的二师弟得意洋洋地持戒尺,只待他稍有背错,掌心即多一道戒尺红痕。
拂云接着说下去:“前不久,丹青和碧霄接下了护送八宝紫金锭的任务前往帝都,将药送到天子御桌之上,她执掌开启八宝紫金锭盒子的钥匙,路程遇过明偷暗抢,她幸不辱命地完成任务,从一无所有的起步成功晋级,这样,苏木师侄对丹青还有疑问吗?”
苏木眸色暗了暗,原来她就是那个站在天子桌前很久的丫头,想起在皇宫混吃等死的师弟来信,笔墨极其着重地提到纯阳宫的八宝紫金锭配方,另外还有寥寥几句提及到一个站在天子御桌前良久的胆大丫头。这个师弟眼中从来只有病人和医术,他改变主意了,他要看看这个师弟青睐的丫头有何能耐。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拂云师叔极力推荐丹青师妹,希望丹青师妹你不要让我和师叔失望。”说着,苏木站起来,亲自为丹青倒茶,“来尝尝上好的雨前银针,不可多得。”
丹青低声道谢。
且说试术会举行之中拂云丹青离开前往太素水榭没有多少人留意,就是看见了也只当是人有三急,视线都集中在高台之上,客人留宿的西厢和七艺院内只有几名杂役打扫,所有人都在百草堂前的广场。
“难得轮到本堂办一次试术会,就是被派了个苦差,听得喝彩声却不得一见盛况。”洒水扫地的婢女又一次听到外面传来“打倒他”喝彩声音的时候,不禁抱怨道。
收拾房间的婢女应声走出来,左顾右盼,见这里还有个黑不溜秋的丫鬟擦拭窗框上的灰尘。她认得她,性格软得很,唯唯诺诺,不得主子心,一直都是个粗使丫鬟,好欺负地很。计上心头,走过去,推了推她。
“喂,我们有事离开一阵,这里的活你先替我们做了,若是管事来了问起我们,说我们肚子不舒服,机灵点,总之不能说我们偷懒就是了。喏,赏你的。”
婢女从腰带系的香包里取出五枚铜钱,掂量掂量,细想又放回两枚,塞了三枚到黑不溜秋的丫鬟手上。“喏。”丫鬟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蝇,果不其然是答应了。她欢天喜地经过刚才抱怨的婢女身边,“我们去看一看,结束之前回来就是了。”
“好啊。”抱怨的婢女喜笑眉开,丢下扫帚迎了上去,亲昵地挽过给钱的婢女的手。
“我塞给那丫头三枚钱,让她帮我们把活给做了。”
“干嘛给她钱,三文钱能买几块麦芽糖解馋了,直接让她做就是了反正她又不敢说什么。”
两人越走越远,声音飘入黑不溜秋的丫鬟耳中,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她在百草堂中地位低下,而且性格软弱不敢反驳,好被人拿捏不是么,低着头的她笑容的弧度越来越大,除了她再也没有人的西厢安静地诡秘。
她径直走入其他门派弟子入住的房间,她的动作极快,在房间里翻查了一遍,旋风似的出来,带起一阵风,卷起落叶成堆。
嗯?经过丹青和千枝住的小院的时候,她停住脚步,眯了眯眼,这个气息是……
指尖升起一丝黑气,黑气随风飘散,不一会四面八方游离回来的黑丝重新拧结在一起,成为一条黑色的丝线,丝线像发丝缠绕在指尖,“去!”她吐出一字,绕指柔的发丝立马离弦的箭直指某一个房间穿过门缝,她追着发丝末端晕染的黑雾,推开门。
房间干净明亮,走到内室,被褥整齐,有人已经整理过了。
这里好像是知味观的人住宿的地方,她摸透各大门派以及江湖散修中人居住的地方,稍稍在脑海搜索就有了答案。发丝落入房间里就如一滴水落入了水池,你不知道哪一滴水会是落入水池的水,寻常人自然会很难找出一根发丝,但她并非是普通人,若是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有散发死亡气息的黑气。
循着自己留下的一丝黑气,她绕到床尾,就在贴近墙壁的床底发现了一个描金喜鹊闹梅黑漆盒,黑色的发丝缠绕在黑底描金漆盒上,散发丝缕状的黑气。
“呵,居然在这,想不到纯阳宫知味观也有这种小偷行径。”她轻声笑了一声,笑的活像利爪挠过光滑的汉白玉发出的滋啦声,她笑得开怀,但听者毛骨悚然。
才笑了一阵,就警惕地感应四周,那两个偷懒的婢女正在回来的路上,她收起缠绕在上面的黑气,手在盒上不舍地流连。“你早晚是我的,现在不急。”眼底寒芒闪过,把描金漆盒重新摆放回原处,支起的窗吹入舒适的风,房里依旧明亮,拂起书案一页纸张,风吹入房里,空无一人。
“你怎么还没有弄完!骗子,把我的钱还来!”两个婢女看完回来,意犹未尽,聊着自己的感想,回来看到地是扫完了,但是黑不溜秋的丫鬟还没收拾到第二间房,不由得生气冲过去。
“奴婢……奴婢……不知道……”黑不溜秋的丫鬟低头喏喏,害怕地缩起自己。
就在两个偷懒的婢女回来不久,上午的试术会分出三组胜负,包厢和看台下的人散去回房歇息。而太素水榭的拂云师徒和百草堂大师兄达成协议,顺道留下用了一顿药膳。
益气补血的红枣乌鸡汤,清暑热的苦瓜菊花粥,凉拌鱼腥草。
一路走回去消食的时候,冉孤生已经坐在丹青和千枝的房里喝着茶等待着丹青。
当丹青的身影一出现在门外,冉孤生就放下茶杯蹦过去,欢喜地喊道:“丹青!”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不对,你是怎么来的,和将军府的人一起来吗?”丹青本来想问他是怎么知道她住在这,转念想到找下人打听知味观分配到的住处就是了,问起将军府的时候,她习惯性的想起一脸阴沉的严凌余。
“不是,我跟我两位师父来的,下午有我的比赛,丹青你会来看的对吧。”他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丹青。
丹青点头,她就是来开眼界的,说起来,下午的比赛是……“你练武?”啊,这话说蠢了,后山见到他的时候他还说过他曾经上过战场,“不对,你的比赛是……”
“是枪。”提起他的武器,他抬起胸膛自豪地说,“师父教导,要用手中的武器保护在乎的人,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千枝还在内室看书,闻言,抬起头,虽是隔了一个插屏,但她仍能感觉到冉孤生语气下的认真,并非巧言令色,举袖掩嘴轻笑,丹青才发现房里还坐着一个千枝,顿时窘了脸,千枝轻快地走出房间,留下一句话,“你们慢聊,我给你们做茶点。”
“丹青你是不高兴吗?”冉孤生看到丹青撇过脸,脸色不太好,不由得问道。
丹青叹气,冉孤生小时候就是这么呆,长大模样变了,性格还是这么呆!想起她在太素水榭的事,“对了,你先坐一下,我去把那条人参包子拿出来透透气。”
先关上了门,绕过插屏从床尾墙边拿出描金漆盒,要拿出去,但又想到不太合适,便放到床上,把冉孤生拉过来。“小冉过来。”
“好,不过没关系吗?”被丹青拉着来到内室的冉孤生有些犹豫,女眷住的地方,再呆他还是知道要避嫌。
“你都进来了,光日化日的,没关系啦。”丹青说的轻松。
冉孤生看着丹青把支起的窗户关上,又扯过帘子,不明其意。
房里的光线柔和下来,不似外面骄阳烈日。
“过来。”丹青招手,坐在床边的踏板上,打开盒子。这个盒子是他和丹青在后山挖出来的,人参宝宝就藏在里面,冉孤生有印象。
刚把盒子打开,揭开红布,安静躺平的人参突然嘭地冒出一阵烟雾,“呜啊,好怕怕!”软绵绵地肉团扑到丹青怀里,烟雾消散得快,丹青看清扑在她怀里乱吃豆腐的人参包子。“喂,你干嘛,你不是说你不要以身相许吗,现在这么殷勤?”
正乱吃豆腐的包子听到头顶并不是它心念的那枚帅哥的声音,抬头,惊吓,一溜烟就缩到床角,泪汪汪地,跟被大灰狼吃干抹净没两样,声音颤抖,不可置信:“怎么……怎么会是你!”
“哼,我还没说你占我便宜,你倒先恶人先告状了呀。”丹青抚平自己胸前的皱褶,似笑非笑。“刚才你说什么好可怕?”
“恶女!哼!你最可怕了!”包子嘴硬。
丹青摊手耸肩,“是的,我最可怕,我待会就把你送回百草堂大师兄手上。”
“不要……”人参包子又眼汪汪,这回它扑准了目标——冉孤生身上。“不要把我送回去,人家不想入药。”
作者:
Queen
时间:
2013-11-20 22:10
画影现 第七十二章 处理
红木雕花大床上软糯的包子掖一角被单,嘤嘤哭泣。
丹青和冉孤生拉来黄花梨圈椅,坐在床前面对包子,等待它的回答。
是它哭着扑出来说好可怕,不想作假,同样是关在盒子里,丹青可没忘刚把它挖出来的时候它还能哑口装人参,突然说话把她吓的,刚才却哭了一脸涕泗横流,惊魂未定,另外,它说的入药又是怎么回事?苏木师兄只是说丢失的人参精,他们百草堂的镇堂之宝,供奉的吉祥物。
包子一边假惺惺地哭着,趁用被单抹眼泪的时候偷瞄丹青,丹青似笑非笑地看着它,视线从来没有从它身上移开过,它泪汪汪地转眼看向冉孤生,冉孤生茫然地又看向丹青。丹青察觉到冉孤生茫然地眼神,回头笑了笑,安抚他莫名的情绪,继续看回人参包子。
苏木委托的任务,明里暗地的提示够多了,她对这只任务物品的了解就是从苏木的只字片语中,但不妨碍她加深了解,现在是她掌握节奏,烧得起时间。
“别这样看着人家,人家害怕。”包子可以无视丹青没有威胁的眼神,但它无法抗拒冉孤生单纯茫然的凝视,在他的眼睛里它看到了璀璨的银河,银河宽广看不到尽头,它漂浮其中,很放松,可是这种全身心的放松却不是它能承受得起。
说这话的时候,人参包子低下头,不敢和冉孤生对视,丹青坐在一边,翘起二郎腿,支起下巴,来回在包子和冉孤生中间扫视。
“丹青,我的脸上东西吗?你一直盯着我看。”
原来如此!丹青眼睛亮了亮,左手握拳捶右掌,“你等等,继续盯着它,我去写些东西。”就急急忙忙跑到书案边上,研墨提笔写了几行字,递到冉孤生面前,“小冉,你就按照上面地念,保持这个迷茫的眼神,不要变。”
“啊?”冉孤生不解地抬头。
“对,就是这个!来,看过去!”丹青吹了一声口哨,伸手把他的脸摆回去。冉孤生那双湿漉漉地有如无害的小鹿的眼神,一个男孩还能有这样的眼睛,特别是他以前和严凌余一块长大,居然没有被调教成近乎第二个严凌余,实在是太难得了!
“恶女人,放开我的饲主!”包子悲愤地扑过去,却被冉孤生抬手防御反击拍回去床上,包子体软易推倒,在床上滚了几个,脑袋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倒是冉孤生讪讪地抬起手绕绕后脑勺,“不好意思,我习惯了,不要莫名其妙的攻击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幽深表情严肃,一往的清澈纯真不见踪影,她从他身上看到了严凌余的影子,打了一个寒颤,潜移默化真是太可怕了。
丹青目瞪口呆,那她……
“你怎么能这样子,这个恶女人这样对你,你不打她!”包子缩了缩,却不依不挠。
丹青摸摸下巴,这只包子要是长成大美人再配这样的台词,估计就是她这个‘妾’在一旁看好戏,原配几近崩溃,控诉渣男主宠妻灭妾?嗯,有点狗血,但能理解。
“丹青不会害我的,我相信丹青。”仿如春日百花开得灿烂,丹青怔怔地看着冉孤生,他的笑容和七年前的他重合在一起,这孩子的信任还是这么容易就交了出去。她还记得当时的她吐槽信任是交出难收回易,他现在也还是这样。
自嘲地笑了笑,丹青,你何德何能,轻易地得到了他人的信任。
走过去,提起包子。“好了,不拖时间了,快说,你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你是怎么从百草堂的药罐子逃出来的。”
“丹青……”冉孤生委屈得看向她,“你把写在纸上的话说完了,我还需要说吗?”
丹青回头盯了他半晌,一字一句地吐出来,“不需要了,谢谢。”又恶狠狠地威胁包子,“快说!不然我现在就把你送到苏木师兄手上交任务!”
包子安静下来,不做挣扎,但是回想起它在漆盒睡觉的时候莫名感到一阵心悸,有一层微弱的黑暗气息笼罩,更重要的是,有人笑得要可怕!它能够想象出,那个声音笑得尖锐的女人,一定是青面獠牙,白牙森森,边笑边思量怎么吃它!
“喂,你怎么了?”包子再度害怕地颤抖,止不住,吓得魂消魄散,全然没有感觉丹青的手左捏捏右蹭蹭,婴儿的皮肤就是敲开白煮蛋,露出的蛋白般的嫩滑!
“人家感觉到……”包子上下牙磕磕碰碰,颤抖地,“刚才那个抓走人家的人来过,她、她笑得要可怕,她一定是在打算怎样把人家拆骨入腹!”包子情绪波动,尖叫起来。
“乖乖……”丹青不知所措,连忙把它抱在怀里,一手轻轻拍打它的背,一受托起它的臀。“不要害怕……”
“呜哇!!!”包子安静一秒,随即放声大哭!
坑爹!这是被发现的节奏吗!丹青手脚无措,门被推开,丹青反射性回头。
“怎么回事?”千枝的声音,如微风拂过浮躁的心灵,抚平不安。
她到外面散步了半个时辰,又去围观碧隐隐姓埋名混入了百草堂参加比试,百草堂内堂的比试可不像高台举行的,有时间休息,这里,争分夺秒。看到碧隐成功晋级后,到小厨房领了茶点,回来时听见小孩的哭声。
“千枝,你来搞定它,我快不行了。”丹青泪汪汪地找千枝求救,把包子往千枝一塞,就要扑上去床把被单往自己一罩睡大觉去了,可计划来不及变化,袖子被扯动,对上冉孤生歉意的眼神。“丹青,我的比赛快要开始了。”
“好的。”丹青点点头,没有什么表示。这回轮到冉孤生无可奈何叹气,“你说过你要去看我比赛,你忘记了吗?”
下午艳阳高照,纵然是百草堂这个绿地覆盖面积完爆全门派的地方,搭起高台的大广场没有多少植物可以遮阳,地板一尺一寸都被太阳老爹关照着,踩在上面隔着绣花鞋都能感觉地板被烤得热辣辣的。
阁楼包厢座无虚席,甚至有些包厢挤满了人,站在看台下的看客们稀疏了很多,大多的都上来二楼包厢,租了一个站位,挤在小包厢之中,都是站着看,花点钱在有瓦遮头的地方,比呆在下面被热辣辣的地板烤的要好多了。
知味观的包厢并没有外租,拂云看不得有陌生人在旁边评头论足,大声喧哗,另一个原因是行为素质深远地影响下一代,比如丹青。丹青还小,万一跟那些莽夫学了一身坏习惯,沾染不良习性,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保护孩子,父亲的责任。
千枝哄得人参包子安安静静,包子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扑扇纤长的睫毛。
碧简去了鼓励参与武斗的纯阳宫弟子,“兔崽子们!你们敢少于一百招内被人拍飞下台,我让你们体验一下什么是百丈崖凌空的惊险!”
高台侧特意辟了一块地方,参加高台武斗的各家弟子都聚集在那里等候,那个区域远离看台,包厢和楼下看的人视力再好也只能看个隐约,而碧简的咆哮横扫过包厢,闹闹哄哄的场面一下安静下来,连放杯子发出的碰撞都能听见。
碧简霸气外露!
“拂云,百丈崖凌空的惊险是什么?”丹青好奇地问道,她在纯阳宫这么久好像还没有听说过。
“百丈崖上有个铜铸巨鼎,将浸水的特制棉线绞成粗绳,一端揽在腰间,一头系在巨鼎三足,然后跳下百丈崖,这是学御剑飞行的入门课程,锻炼的是处变不惊的心性,也是从幼鹰学飞中取经。”拂云吹了吹茶盏的浮沫,啜了一口。
连笨猪跳……不对,是蹦极也有。碧简的话犹然在耳,脑补小剧场的老鹰一脚将幼崽踹下山自动替换成碧简和倒霉师兄,碧简咆哮着玉不琢不成器,然后将撞上枪口的师兄们一个一脚踹下去,绳簌簌游蛇般滑落山崖,云海并不因为师兄们的喊叫而停下奔涌的脚步……
丹青一个激灵,冷汗涔涔,抹过头上一片薄汗。
高台上来两人,一男一女,女的一身海天霞色舞裙,水袖曳地,特地画了精致的妆容,男的书生意气,手执一柄折扇,写尽风流。两人拉开距离,拱手,福身。
若不知情的人见了这个场面,还以为他们是登台的戏子,一说一舞。
舞者屈膝点脚,托起兰花指,向对方做出邀请,没等对方回应,便舞了起来,铺在高台地面的水袖因她旋舞带动起来。海天霞色的水袖挥舞起来,她仿佛置身在晚霞的海中,落日熔金的天色,倒影在海蓝的水面也染上一片霞色。
书生甩开扇面,正面是文人墨宝,点点红印,留下不少的名家印鉴,反面画的是十里秦淮灯影,果然风流。只听书生一声“恭敬不如从命。”他的残影留在原地,人已经入了飘摇的水袖范围之中,在空中滞留,舞女抬头,两人眼神相对。
“百草堂的人参你打算怎么处理。”拂云眼睛看着高台,似是不经意地问出来。
千枝怀里的人参包子一颤,千枝轻轻拍打它的背。
拂云果然能看透这包子的本质。丹青没有惊讶,低头思索。“我是在苏木师兄委托我之前就找到它的,有人偷偷埋藏起它。我想先从这方面入手调查。”她留着这包子玩几天再交还也没问题吧。
“那是苏木决定的事,既然已经找到了,早日交还以免夜长梦多。”
“是。”丹青垂下眼。
人参包子在千枝怀里蹭了蹭。
高台上的两人眼睛只一接触,舞者后空翻,鬓发的金步摇画了一个弧,她落地时,头上金丝钗头凤颤个不停,挥出水袖,水袖如泼水般,然后在巧劲驱使下缠上书生腰间。书生顺势将自己卷过去,主动靠近舞者,手中的折扇挡下另一只手驱使的水袖攻击,穿过漩涡水袖,折扇挑起舞者的下颌。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呸!看招!”舞者愠怒,蛾眉蹙起。一甩水袖,把他丢出高台之外,书生在空中翻滚,在高台边角落下,没有被甩出去。
丹青看着只觉好玩,台下开始有不满的声音,大抵说的是台上两人打情骂俏,压着自己的实力,花拳绣腿什么的。
“南漪庄善舞、乐器,舞技以柔克刚,而这个书生大概是继承了哪家名流,并非是五大派的弟子。”
南漪庄啊,太平郡有一家呢,和教坊差不多,莫非这南漪庄和百草堂一样是全国连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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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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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11
画影现 第七十三章 胜负
南漪庄的妹纸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南漪庄用实力告诉在场的人,别当她们是花瓶。书生是被舞者的水袖五花大绑,最后一脚踹飞到台下,被捆得结实的书生到与地板有个五体投地的亲密接触的时候,都没能挣脱掉她的水袖。
砰!脸朝下,摔得不假。
啧,一定好疼。丹青啧啧摇头,同情地看着被百草堂弟子拖走充当百草堂医术比试的白老鼠,摔得这么狠,鼻梁大概塌了吧。
轮到冉孤生上阵,他的对手同样年轻,拖动重剑上前。冉孤生手执八尺长枪,对手手提重剑,对视。
丹青看着两人的阵势第一时间想到的这是天策对藏剑的节奏?天策,一个长枪独守大唐魂的门派,精忠报国,身着厚甲重铠,是大唐的最后一道防线。而藏剑,坐落西湖边上的山庄,擅长铸造武器,庄内弟子武学精艺,身配轻重二剑,剑有锋而形不露,以心为剑,是为藏剑。
天策和藏剑打起来,那是难分难舍的。
“拂云,他是什么人?”丹青指着那个拿重剑的人问道。“我见到有很多人和他着一样的衣服出入。”
“他是出身六大派之一剑谷的姚凉。剑谷坐落在西北大漠之中,那里气候炎热,黄沙之下蕴藏着矿脉,剑谷就是依靠发掘出来的矿石铸造兵器。”
“……”卧槽,藏剑山庄搬家了,丹青嘴角抽了抽。若把南漪庄比作莺歌燕舞的七秀坊,军营的将士比作精忠报国的天策府,他们纯阳宫还是追求天道的纯阳宫,百草堂好比是名流会聚的万花谷药圣一支,那么其实她还是换了个世界地图穿到游戏里面对吧。
冉孤生和姚凉互相抱拳粗浅地介绍了自己,便各占高台一端。
五息之内,一触即发!
几乎是同时,冉孤生和姚凉同时向对方掠去,“啊哈!”姚凉脚尖猛地一点,提起重剑跳跃腾空,蓄力!毫无疑问,下一刻,这把看起来重量级的兵器就要砸在冉孤生身上!冉孤生比姚凉慢了一步,姚凉先发制人,冉孤生被抢了先机!
硬碰硬,谁重谁占便宜!
是避其锋芒还是迎难而上?
“若是你,你会怎么办?”拂云的声音飘了过来。
“后跳避开,抓住他落地的空当,横扫千军使他露出破绽,后发制人。”丹青回答,她的眼睛盯在看台上没有移开,就在丹青回答的时候,冉孤生用他的行动表明他的应对。
冉孤生没有后跳躲开他的攻势,而是迎面而上,挺举大枪扛住重剑!
姚凉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将全身力气集中在重剑之上,重剑大巧不工,没有开刃,即便如此,就劈山之势,他的枪也该断成两截。
“他是严家的冉孤生吧,是学了一身本事。丹青,你是姑娘,所以后跳避开凌厉攻势,以灵巧轻盈的身法方能取胜,而严家的男子,身为军人,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更何况,若是一退,助长了敌人气焰,削弱我方的威势,不可取。”
“好枪!”碧简赞叹道。
丹青咦了一声。“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碧简抹去额角的薄汗,给自己倒上杯开水,咕噜一口下肚。“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开始。”
“小冉的枪有什么特别的?”丹青是看到冉孤生手中的枪身很粗,作为非兵器收藏家,又单一使用短兵器,对于长兵类的武器,了解不深,听到碧简赞的是冉孤生的枪而非他的枪法,丹青猜想碧简应该对此有所研究,能有个武术评论在旁解说,你来我往的比武才有看头。
碧简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嗓子,说:“长枪分两种,在军营里骑兵拿的是大枪,步兵拿的小花枪,这小冉是吧,他手中拿的是大枪,用的是整根白蜡树做成的,大枪又长又沉,两手端平都很难,不好使,只有用腰力才使得开,小冉的腰力不错,肯下苦功的好孩子。”
冉孤生顶开了姚凉的重剑,姚凉后空翻刚落地,冉孤生的长枪已经直到面门!姚凉心一惊,转身将手中的重剑带动起来,格挡住大枪。
冉孤生大枪一抖,寒光烁烁的枪尖从重剑剑身上划过,拉出一阵锃锵声,钻到姚凉的胸口!
“好!”碧简重重的放下茶盏,清脆的瓷器碰撞,茶盏内的茶水洒在斑斓锦地格子桌布上,晕染了一片茶渍,碧简丝毫不在意,站起来击掌叫好。
“师兄快说,好在哪里?”丹青敦促道。
“首先还是得从那根白蜡树枪杆说起,白蜡杆有弹性,用枪头硬架,枪头一弯,有了小小的缓冲,手上不震,同时也把敌人的劲道给卸去了,枪头弯了可以反弹,不像那些硬木做成的武器,招架不足,而且刚硬易折,像小冉把枪一转,枪头就绷出去,打个正着。”
姚凉只好后空翻,落地速度后退拉开和冉孤生的距离,冉孤生手中大枪一抖,防守起来,他额头光亮如初,在烈日下两人几番试探,心中大概有了底,姚凉稍稍调整呼吸,方才心性不稳,呼吸有一息絮乱,险些就让对方钻了空子!
冉孤生眼睛明亮,脸上温良,全身放松,心底隐隐兴奋起来,重兵器挥动起来,只要打上了,够喝一壶的,这是他忌惮之处,万一被打到,会很痛的。而重兵器动量太大回手慢,毫无疑问,这是缺点。
“对硬兵器,制胜点一是震手,而是有空门。但是这两点,在一个会活用白蜡杆大枪的人手中不成问题,接力打力,防就是攻,攻也是防。会抖大枪的,虎虎生风,枪头乱摆,风声正乱,对手听不出力,也就不进下一招。”碧简看两人对峙的时候说道。
“会活用?”
“对,就是把大枪使活了,其实和我们的人剑合一的道理是相同的,和手中的兵器融为一体,指哪打哪。”碧简摩挲下巴。“小冉这孩子枪法相对稚嫩,不过从他的招式看来,一招一式皆落到实处,看来是有实战过的。”
“那谁会赢啊?”丹青好奇的问道。台上的两人再一次掠向对方,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她看见冉孤生在冲锋的一瞬间气聚神凝,雷霆万钧之势一触即发。
这回是冉孤生夺了先机,但姚凉也并非落在下风,虽然两者武器材质各异,但是重量却是相仿,这场比试是力量和准确的体验。诚然,挥动重剑回手太慢是弱点,但他并非一成不变非得兵器在手,果断将重剑插在高台,空身一人凭借轻巧的身法,绕过冉孤生身后,躲过了他的正面攻击。
来不及转身!冉孤生也不慌忙,老兵师父教过他一式水泼不进,这招在这时候防御是最恰当不过了!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姚凉看他这一招,没有跟他继续纠缠,重剑回手太慢,现在他引着冉孤生换了位置,抽出重剑,再次迎上!重剑没有精妙的速度,但是却又这不能不挡却又挡无可挡的力量!
高台上的两人已经交手了数回,碧简在他们再次分开稍作休息的时候,敲了丹青一个爆栗:“什么谁赢不赢的!从实战中得到经验,这就是试术会的初衷!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那有怎样,拿了天下第一的,那有怎样,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哪怕是失败了,只要有收获就不枉来一场!”
拂云没有吭声,显然是默认了碧简的教导。
包厢与包厢之间隔音效果做的不太好,激动了拔高音量了,隔壁就能听得清楚。
“好!”隔壁拍掌,是一个中年人,拇指一枚墨绿扳指尤为显眼,身后跟着好几位随从。“这位道长说的不错,哪怕是失败了,只要有收获就不枉来一场。在下是蕲州易家庄庄主易远峰,敢问道长道号?”
蕲州易家庄,好像好利害的样子。丹青少在江湖走动,走过的地方也不过是纯阳宫,帝都,百草堂,哪里知道这易家庄是什么势力。碧简身为纯阳宫大弟子,传授武道,却不是接管纯阳宫事务的人,和江湖中人接触不多,只是和五大派的大弟子偶有书信来往。
“贫道碧简。”
易远峰恍然大悟,知是纯阳宫的弟子却不知道他是纯阳宫的大弟子。“原来是纯阳宫的道长,失礼失礼。”他扫过包厢里的人,豆蔻年华的少女坐在富家少爷身边,他们身后跟着得体稳重的侍女,侍女手中抱个大概也有一周岁的包子。
猜想这位道长是租借了这家人的包厢,在人家的地盘上说话不是很得体,于是出言邀请:“道长不如到在下的包厢,慢慢细谈?”
碧简回过头,拂云没有表示,丹青眼巴巴地瞧着碧简,开玩笑,没了评说,看个热闹好像好不爽的样子。
“这个……”碧简为难了。看高台上冉孤生和姚凉的打斗进入到尾声,从招式中能看得端倪。又见丹青眼中可怜兮兮更盛,拂云清咳一声,千枝主动叫来换茶水的弟子,换掉泡久的茶叶,再沏一杯清茶。
碧简知道拂云在提醒他,该给丹青普及教学,便抱歉地笑道:“等到贫道给师妹上完课,再与庄主一聚吧。”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姚凉出了高台的范围。
冉孤生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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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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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11
画影现 第七十四章 师伯
丹青看着下了台的冉孤生远远地犹如一只欢快的哈士奇向她奔来。
“丹青~”冉孤生没有楼下的那条楼梯蹬蹬蹬地跑上来,而是离包厢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突然加快了速度,手中的白蜡杆撑地,将他送了上来!包厢面对高台的方向设了栏杆,没有墙体的阻碍,他轻而易举的就跳进来,为了缓冲,落地时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就迫不及待地弹了起来,邀功似的站在丹青面前。
“……”
愣怔了一会,碧简心疼起来,看败家子一般看冉孤生:“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根上好的白蜡杆!你可知道它的价值!”
“啊?”冉孤生歪头,他还没理解出碧简口中所说的他怎么了他的枪,无奈地摇头:“我不太明白……”
碧简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不太明白?他手中的白蜡杆线性优美,从枪身的粗细来看,作为枪身的白蜡木起码有十年的树龄,其上没有一丝虫蛀的痕迹,显然这棵树是被精心照料的,军营那边的人对武器、尤其是大枪的制作非常严格,这样一把大枪是耍枪的武者求而不得的!如今却被他当作竹篙接力跳上来。
浪费!败家!
应该说冉孤生是天然呆吧,不过看着咆哮师兄吃瘪又因为碍在外人在场上,一副要发作却不敢发作的样子,心情愉快……咦,碧简师兄什么时候也学得别人会伪装自己了?
丹青误解了碧简,碧简并非是隐忍,而是——血气过于方刚,看到冉孤生暴殄天物的,他的气卡在喉咙中不上不下,也说不了话。他尽力平复心情,那口卡住的气终于是下去,他提起气,爆发了!
“这么好的枪你怎么能把它当竹篙来使!还用它在我师妹面前耍帅,臭小子,别以为你长得一副人模人样,我家师妹就会被你骗走,想拐我师妹,先过我这一关!”一手揪起冉孤生的耳朵,一边气冲冲地拉他下楼,再找清净的地方再打一场。
丹青石化了,刚才一定是她今天脑袋思考回路的方式不对吧,碧简不是说他暴殄天物吗,她怎么就无辜的躺着也中枪了?碧简莫非是潜在的萝莉控?
想想他以前对她比对先于她入门学习的师兄要严厉多了,师兄扎一个时辰马步,她扎一个半时辰,连切磋对打起来下手都……幸好不打脸,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打是亲,骂是爱”?
顿时寒了一把,她宁愿不要。
过来邀请碧简一谈人生抱负,顺便想要收碧简成为他们庄的门客的易庄主尴尬地站在原地,他没想到初见时自信地评论高台上两人的道长居然是如此的……豪迈,在他印象中,道人捋着小山羊胡,左手掐指一算,高深莫测,或是因长久的修身养性养就处变不惊的性格,天知道……这位碧简道长如此的江湖豪情。
冉孤生已经被拖走了,包子也被刚才一幕吓倒了,不过它睁大双眼挣扎离开千枝的怀抱,它要跟过去看!也不知千枝用了什么法子,包子又软绵绵的缩在千枝的怀里,千枝把包子递给丹青示意让她抱着,丹青接了过来,包子不吵不闹,稀奇了,千枝是用了什么法子?
拂云安坐,既没送客,也不招待。
“易庄主,碧简师兄真性情,又对武学痴迷,所以刚才还会失礼于人前,还请您不要见怪。”千枝上前福了福身。
“哦,在下很欣赏碧简道长的性格,如果他回来了,请姑娘转告他,在下希望能和碧简道长畅谈一番。”易远峰大手一挥,毫不介意。千枝答应下来,就先告辞回到隔壁包厢去了。
接下来的比武丹青提不起一丝兴趣,戳戳包子的脸蛋,它居然没有反咬一口。“千枝,它怎么了?”
“它乱动,我便用灵力制住它。”
“……”真可怜,丹青同情的捏捏包子的小手。“我去找小冉玩,可能再带它去找苏木师兄。”丹青没有忽略到包子听见苏木的名字的时候身体顿时僵硬了,没那么柔软。
“去吧,别玩得太久。”
拂云同意了。丹青正要抱包子走出去,却被拂云一个眼刀刮过去制止,拂云的眼刀比定身还好用,她的脚就是胶在地板走不出去。反应慢了半拍,她才想到带包子出去太显眼了,而且不保证有没有修真的人瞧上包子这棵移动灵药。
想了想,让包子变回人参塞入背包空间里面。脚下不胶,定身解除,险些摔了个正着。
拂云说的对,这个包子还是得赶紧送还给百草堂,烫手山芋啊。
外头天气还是很热,专门划分的准备区里的人都被百草堂弟子引导到阴凉的地方歇脚,同时送上一碗在清冽井水镇过的消暑五花茶。
高台上的两人挥洒汗水,以拳脚定胜负,可惜她没有太大的兴趣观看。
撑着一把油纸伞,天青蓝伞面,挡去炎热的暑气的同时,阳光透过伞面那蓝天颜色显得更加晴朗。
丹青特地绕远了路,沿百草堂围墙边下走过去,直线之间路程最短她是知道的,碧简和冉孤生去的地方是高台后面,百草堂主建筑侧的院落,碧简提小鸡提冉孤生离开的时候已经够引人注目的,毕竟是从高台下径直过去。
过了拱门,在一棵树冠茂密,上百年年龄的树下,她看见了两人。
冉孤生在台上好似是做准备运动,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投入状态中。莫非,他刚才不够尽兴?丹青脑袋冒出疑问,她是在碧简手下打大的,碧简从放了很多水到下山时还是有放水的切磋,她是知道的,正因为如此她知道她几斤几两,也知道碧简其实没有尽力,哪怕是和碧霄切磋的时候。
可现在,庭院没有一片落叶,落叶都在空中飘摇飞舞,衣裙贴紧她的身躯,勾勒出她的稍稍起伏的曲线。剑气凛然,剑气如上弦月扫过冉孤生,冉孤生后空翻的时候,刺出一枪,枪头好似梅花点点,和她的三环套月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她那三环套月是虚中取实,而他的梅花枪招招皆是杀着。
剑气再一次将好不容易落地的叶子刮起,大枪挥舞呼呼作响,在他们俩半径五米之内休想见到一片落地的叶子。
风有点大,丹青如是想,便一个扶摇直上往老树上跳,站稳在枝桠上,往下看两人的打斗,看他们才过瘾的嘛。
哈士奇和狼,尽管外表差不多,可是性子迥然相异。丹青微笑,现在的冉孤生才不是逗人开心的哈士奇,两人越打越激烈,他眼中只剩下对手碧简,萌呆的气息消散,肃杀逐渐凝成,不是杀气,和碧简是切磋,不是生死决斗,不需要你死我活。
但,人就是在压迫之中成长。
他明白这一点,跟他对打的碧简也清楚他的意图,心里暗暗赞道是个好料子,比起宫里那些不成材,才打了几拳有了淤青哭天抢地外带卖萌企图逃避继续对打训练的师弟,冉孤生实在是好学的优等生!出于爱才之心,也出于爱他就要磨砺他的心理,碧简没给冉孤生做让步。
招招到肉,打的真够狠的。丹青脸皮一抽一抽,不自觉摸上自己的脸、手臂,如今看来碧简对她还是放水,下的手不太重。庆幸穿来的时候她还是女生,不是以游戏人物模型穿过来的,要知道她玩的是道长号,游戏性别男,照碧简这幅志同道合的打法,尝试敬谢不敏。
“嗯,这人不错。”她身边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丹青一看吓得差点踩错脚掉下树。
身边凭空出现两人,没有一丝声响惊动她。一个老道一个老兵,两人身上的衣服干净,洗的发白,老兵身上挂着护心镜,中间有蛛丝状的裂痕,俨然有些年日。老道两眼发光,探头探脑,若不是老兵挡着,他都快要扑到丹青身上。
“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不需要你管。”老兵冷冷地回绝。
老道倒是对丹青很兴趣,瞅了个半天。“你身上有人参味!应该还是成了精的,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老道这么一说,丹青瞬间就警惕起来,向树干靠去,随时准备着召出画影。拂云说得对,包子那货不能久留。人参精是什么,可移动的延年益寿真宝物,比八宝紫金锭更加闻名天下。原本还想要稍稍把这包子留起来的心思顿时烟消云散。
“我人参是吃了不少,可不曾见过成了精的,道长你是糊涂了吧?”
“老道的鼻子灵得很,快说,人参精是从哪里来的?莫非你偷了百草堂的镇堂之宝?嘿,老道我也不为难你,你只要把人参精交出来,在老道的酒里泡个澡,老道什么都没看到。”
余光扫过下面,冉孤生和碧简正好眼神试探对方,喘口气,此时不下去找碧简庇护还待何时!
“师兄!”丹青跳下树喊道,落地前没忘蹑云逐月前冲免得摔断腿。
碧简和冉孤生正深情对望,丹青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他们的视线全吸引过去了。碧简箭步上前护着,就怕丹青摔到,冉孤生抬头,眯着眼睛从大叶缝隙投下的阳光中看仍站在树杈的两人,惊讶:“师父!”
“咦?”平安落地的丹青顺着冉孤生的视线看去,那个大兵竟然是冉孤生的师父!
“咦!”同样发出一声讶异的还有碧简。“师、师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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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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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11
画影现 第七十五章 被抓
后山药圃绿意昂扬,半山一隅建有一间茅草屋,矮木做成一圈围栏,划定了茅草屋前院子的范围,茅草屋顶放满了竹筛子,筛子铺满早晨白露未??时采摘的草药。
时近正午,茅草屋里的人走出来,绕到屋后取来一张梯子,搭在墙边,试试是否稳妥,就攀爬上去把搁在茅草屋顶的竹筛放到屋内,阳光过于猛烈,并不适合草药的晾晒。
把屋顶的竹筛子都收下,放到专门晾晒的单间,单间光线充足,通风透气,放置好了这些草药,白术从屋里踱步出来,院子有人等候,白术眯了眯眼,语气听不出情绪:“这个时候你来干什么?”
“嗯,来说一件事。”
“我对外面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还是回去吧。”白术掉头就走,却在来人下一句话停下脚步。他说:“不知道二师兄对大师兄疏忽管理丢失了人参精这件事有没有兴趣?”
“哦。”白术回过头来,做出请的手势,“天气暑热,若师弟不介意,那就到寒舍喝杯茶。”
一壶无花果茶尚未见底,白术就把他的师弟送出茅屋。
“今日试术会尚未结束,师弟赶紧回去帮忙吧。”白术把人送到门口,“我还要整理笔记就不远送了。”
“好的,告辞了师兄。”那人作揖微微一笑,白术说还要整理笔记当真就回屋去,那人目送白术回到屋里,沿着药圃的小路,回去,喃喃自语在风吹过沙沙叶声中湮没。“呵,现在就剩下了那根人参了……这几天它必须得在知味观的房里。”
丹青打了一个寒颤,大热天的,皮肤突然起鸡皮疙瘩了,她抚摸下了手臂。
“弟子碧简见过师伯。”碧简收起剑,恭恭敬敬地问好,老道掏掏耳朵,从树杈上跳了下来,四肢接触地面,他拍去落地沾在手上的灰尘,又用身上的衣服擦手掌。“嗯。”老道漫不经心的应道,只扫了碧简一眼,认不出人,就没有答话。
“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最喜欢在屋里蹲着么?”冉孤生同样很惊讶。
“我闻到一颗上等的人参味,用来炼丹是再好不过了,就跑出来,怎么,你有意见?在你眼中,你师父我就是一个懒人吗?”老道说着很生气,揪了揪冉孤生的脸。
“……”老道是冉孤生的师父?丹青觉得这个世界有点玄幻。
冉孤生出身将相家中,又是从小就勤练武艺,虽然是瘦了点,小时候看起来又萌呆了点,但并不阻碍他以后发展的道路,严老将军,严大将军,严凌余也是要继承他们家成为下一个将军,依严凌余那霸道的心理,不会让他出了他的眼皮底下,所以小冉应该走军人的道路,可怎么就会多了一个老道做师父?
不符合常理啊。
“师父你自己承认的,我没有说这样的话。”
碧简在冉孤生和老道之间看了看,“师伯,他……他是我们纯阳宫的弟子?”
师伯离开纯阳宫也有六十年了,若不是儿时在这位惫懒师伯膝下长大,教他识字认书,比师父还亲,一直牢记在心,后来又跟他学了皮毛符术,趁着师伯午休,偷偷画下他的模样,不敢在他脸上画几根猫须,画上个黑眼圈,但可以在纸上画啊。
也幸好有这张画,到第二日师伯不辞而别,六十年不归纯阳宫的日子里,他还能记得师伯的样子。如今有缘遇见,却得知多了一个师弟,他没有反应过来。
“他在我名下学习符?,但并不登记入册,所以他不是纯阳宫弟子。”老道想起定风波艺海厅登记时,这个该死的瘸子居然抢走了他的徒弟!不禁瞪了老兵一眼咬牙切齿道。
老兵没有理会老道,径直取过冉孤生手中的大枪,重新耍了一次方才冉孤生对碧简的招式,没有找碧简切磋一番,只是指出了几点缺处,“刚才如果你挡过了能及时放手甩出枪尾,枪尾扫过这小子的面门,那么你就离取胜不远,后来也就不用尽拖沓时间。”
冉孤生认真的将老兵指点的几个要点记在心上,又在脑海里演练一番,接过老兵抛来的大枪,走到碧简面前鞠躬,后退几步挽了个枪花,“请碧简师兄指点。”
“好,我接受你的挑战。”碧简也后退几步,拔出剑。
这两人又要打起来了,那就先去把人参精交给苏木完成任务吧。丹青如是想着,可是一阵天旋地转,碧简和冉孤生又到她眼皮底下,耳边响起老兵冷冷的语调:“丫头,不要挡住他们切磋。”
所以,她被爬树了。
老道对冉孤生跟老兵学枪法,入了定风波散修一支不甚满意,他一直心念找个好徒弟继承衣钵,漂泊大半生终于是找到了,秉性不错勤快好学,除了有点呆,本以为这个好徒弟替他养老送终的,结果半路杀出个死瘸子!抢走他的徒弟!他对枪法不甚感冒,尽管冉孤生确实是耍的很好。
丹青让老兵身后藏了藏身影,碧简是师兄,叫他师伯,她应该也是跟碧简叫师伯的,这个师伯目光太火辣了,她压力有点儿大。“师伯……你这是干嘛?”
“我这是瞧你身上有没有人参精啊……你刚才叫我什么?”老道回答,片刻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师伯啊,碧简师兄是这样叫的。”丹青更加往老兵缩去,师伯和老兵哪怕不眼神交流,各自产生的气场相互撞击,谁也不让谁,跟吃了火药似的,就差一根引子,啪地打着火,瞬间引爆掉。
“乖。那给师伯看看你那根人参好不,师伯给你吃糖。”老道热情地摸摸丹青的头,笃定人参精就在丹青身上,甚至把丹青当作小孩子来哄,但照丹青这个年龄,一般的人家闺女都定了亲,在家里学习持家之道。
丹青干笑数声,矢口否认,“师伯,我一个孩子身上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您别说笑了,要让师父听见您这番话,他一定会罚我的。”
“你师父是那个?他要误会了,我自会跟他解释。”老道只以为丹青是寻常人家送入纯阳宫修心养性的俗家弟子,丹青跟拂云出来玩,没有穿上道袍,梳的也是小家碧玉的发式,最重要的是,丹青身上没有一丝纯阳宫修道弟子气息,难怪老道会认错。
“拂云。”丹青说道。
老道再一次以为自己幻听了,掏掏耳朵。“你在说一次。”
“拂云。”
“卧槽,居然是那个小子……”老道低声嘀咕,声音越发低,到了后来丹青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从他不太晴朗的脸色看来,估计两人曾经有一段事。这个师伯一口笃定她身上有人参精,通过嗅觉……那是不是别人也能通过各种方式,知道她身上有人参精?
丹青现在只想一巴掌拍死自己,当知道苏木要她找人参精就是她之前发现的包子时候,就该秒交任务,以免夜长梦多,现在亡羊补牢,应该也不迟,只要不要跟这个师伯继续纠缠就没有问题了。
打定了主意,丹青交代一句:“师伯我去找苏木师兄玩去了。”梯云纵从树上跳了下去,外加一个蹑云逐月前冲落地,然后一溜烟就跑远了。
“这丫头……分明就是心虚嘛,哼。”老道嘴硬,转念又想摸过去看看丹青去干嘛,反正冉孤生有他那个瘸子师父带,还有他这个师侄,也不担心会被拐卖。绕到树后跳了下去,没有惊动打斗的两人,从袖里取出一张隐身符,沿丹青离开的路线,偷偷的摸了过去。
丹青远离了庭院,又走了几步,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苏木。
偌大的后院没有几个弟子,更别说,她对这里的屋苑分布又不熟。
“哎,请留步。”好不容易见到个从后山回来,百草堂的弟子,丹青连忙喊住他,“请问,你知道苏木师兄现在在哪吗?”
“大师兄很忙,无暇见外人。你请回吧,百草堂内院也不是你久留的地方。”那个弟子瞧丹青这一小身板,摆摆手说道。
丹青好不容易才逮到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人,连忙扯住他的袖子不让他走,低级的门人都在前院大广场搭起的包厢充当跑腿小厮,百草堂内堂的弟子多在比试当中,对了!苏木是大师兄,在比试场地出现的几率很大!
“哎,我胃有点疼,听说百草堂比试可以顺便治病的对吧,比试场地在哪,快告诉我!”丹青突然捂住两肋窝处中间偏左的位置,攥住那人的衣角,指骨发白,她垂下头,尽量不让那人看到自己的现在的表情,佯装自己胃部不适。
“哎。你怎么样了。”那人也有些慌张,丹青赌的就是这个弟子医术粗浅,万一认出来了,就当是恶作剧吧。“我带你过去好了。”
“嗯……”丹青微弱地应了一声,装自己是病人,捂住胃部,低头没有抬起来。“唔……”后颈一疼,眼前一片漆黑。
“我还真想要找你,你就自投罗网了。哼,想找苏木,放心,苏木会找你的。”那人哼笑一声,继续扶着丹青,拐到柴房,将丹青藏了起来。
只是他没有想到,要关注小辈生活的老道隐身跟在后头,让他将整个过程看了个正着,并摸到了锁住丹青的柴房。“这个人有古怪。”老道沉吟片刻,立马回去找碧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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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时间:
2013-11-20 22:12
画影现 第七十六章 诬陷
碧简、拂云、千枝等一众人赶到柴房门前,山上砍来的柴火堆到了门前。百草堂包下试术会的早午晚三餐,茶水,还有别的,柴火需求比平时大了很多,把人藏在这里,不怕被百草堂其他弟子发现么?拂云怀疑,老道被拂云的眼神看的不自在,但他确实是看着人把打晕的丹青藏到这里。
“看什么看,好歹我还是你师兄。”给点面子行不!他率先走过去,推开柴房门,飞扬起的木屑迎面扑来,老道捂住口鼻,挥去飞扬起的灰尘木屑。
这间柴房看起来纯粹只用来堆满了劈好的木柴,便搁置不用,时日长了,就积了灰尘。
堆满了柴木的空间显得特别的狭窄,冉孤生走了进去,脚下嚓擦,每一步都踩断了散落在地上的零碎的枯枝。
冉孤生眼尖,扫了一圈发现角落处有个异于黑暗的阴影,他小心的走过去,“丹青?”距离近了,是挨坐墙边的丹青。他加快速度,拨开那些一捆捆的枯枝树叶,走过去摇摇丹青的肩膀,而丹青没有醒过来。
“人找到了!”冉孤生没忘回头告诉外面的人,将她的手搭在肩上,又瞧刚才他进来时踩出来的路,伸出来的枯枝极容易勾破衣服,不适合两个人并肩同行,他将丹青两只手搭在肩上,背起她,尽量躲开了那些枝叶走了出来。
柴房只开了一扇窗,而丹青就是在窗侧的角落,窗内外都堆起一捆捆干枯的枝叶禾杆,高度堆过了半个窗,这些枝叶用于刚开始升灶火时用的,只要火开始旺盛了,就改成柴木,总体消耗比柴木要少。因此丹青被放置的位置就成了这间柴房最暗的角落,丹青又是被挨坐在墙角边,被堆在窗下的禾杆草挡住身影。就是到要柴房取柴,也不会大费周章地走进来,丹青自然也不会被发现,除非她醒过来。
白茫茫一片,她是在雾里?丹青身处一个乳白色的空间,如梦似幻,仿佛就在仙境之中,但这肯定不是所谓的仙境。后颈还疼得很,她是要找苏木交任务的,遇见了个百草堂的弟子,就当要去找苏木的时候,后颈一疼……然后她就在这里了。
那个弟子肯定有问题!
这里是哪里?必须尽快出去!总感觉会发生些什么,被打晕醒来后心头萦绕着不好的预感,挥之不去。
画影残月和镇山河是保命技能,不能随意动用,而且这里奇怪的很,小心为妙。桃木剑、沉香手串以及铜钱护身符,这些都是用以辟邪的,丹青摸上手上的沉香手串,一颗一颗的拨弄,心底的躁动不安似乎平息了下来。
几人把丹青送回房里,“丹青,丹青。”冉孤生又摇了摇,丹青没有醒来的迹象。靠近黄昏,比正午好过多了,只是还是这么热,冉孤生早就出了一身汗,背部的衣衫湿了,他也不太在意,只是抹过头上的汗水。
“让开,我来试试。”千枝打来一盆井水,掬一把水洒到丹青的脸上,丹青连眼睫毛都没有颤动过。“观主。”千枝觉得不对劲了,丹青虽然贪睡,也爱装睡,却从没有过这样睡死的时候。
千枝让开了身,让拂云来检查。
拂云检查过后,皱起了眉,“像是魔界的幻境锁住了丹青的魂……”
奇怪,怎么就没有出口?
丹青转悠了半天,特意放轻了脚步,听不见脚步声,也没有别的声音,周围仍然是白茫茫,一直往前走,却没有碰到壁垒之类的,仿佛脚下的路一直向前延伸没有尽头。
怎么会这样!一直找不到出口,就意味着她无法知道拂云他们现在怎么了。迷雾不是迷宫,却比迷宫还要渗人,没有方向指示,没有目标物,野茫茫是无尽的白雾,在迷雾中失去了目标,没有了目标,没有了执着……甚至,迷失自己。
迷雾没有危险,但是好像被困住了。她走了不知多久,不停的向前走,最后得出来的结论。
“魔界的幻境锁魂?你没有看错吧?”老道不太相信,拨开拂云也坐到床边,给丹青检查,脸上神色一凝,“确实是魔界幻境,但是百草堂这里怎么会有魔界的人!”
“大概是混了进来,依照这样,丹青的处境大概危险了。碧简,你去请苏木来一趟。”拂云吩咐道。
碧简应了匆匆去找人,拂云和老道接着唤醒丹青,并试图从中得知给丹青下锁魂幻境的人的身份。
等不到碧简回来,却等来了一群来者不善的百草堂弟子。
“前面有光!”迷雾拨开,终于是见到了亮光,光亮柔和,挪不开眼睛,一步步的靠近它。不对!她不是自愿走过去的!等她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整个人已经被吸入光亮之中……
“她身为纯阳宫弟子却盗走了我百草堂的镇堂之宝,证据确凿,还想有什么抵赖!”
“就是!若不是打扫的婢女发现了盒子,你们还要蒙骗多久!”
“不能就这样算了!”
“一定要严惩!”
好吵,丹青摆摆头,想要摇散那些吵闹的话音,耳边的声音却更加吵闹起来了。
“醒了!”不知道是谁高叫了一声,屋里安静了一秒,七嘴八舌喧闹起来。
“闭嘴!”拂云大喝一声,屋里顿时安静下来,丹青彻底被吓醒了从床上弹跳起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左顾右盼,好多人围在床前,恶狠狠的眼神,被围观的很不舒服。丹青缩了缩,尽管她很想大喊看什么看再看要收费,但是……这群人里面还有几个老的,感觉来者不善啊。
她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请你明白地告诉我,这个盒子为什么会在你床底发现!”一个喜鹊闹梅描金漆盒伸到她面前又收了回去,丹青只能看个大概,直觉是之前装人参包子的盒子。
说话的是站在为首青年身边的弟子,看样子,身份还挺高。
“这个盒子有什么不对劲吗?”丹青蹙眉,这个情况只能是装糊涂了,她把人参包子装进了空间背包里,除了她谁也拿不出来。
“哼,还装糊涂。镇堂之宝分明就是你盗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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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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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12
画影现 第七十七章 认主
面对七嘴八舌的指责,丹青茫然地眼看前方,奉行左耳入右耳出的应付态度,脑袋却是飞快的运作起来,用她那为数不多的智商来思考。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再茫然就死得身败名裂了。
漆盒被打扫的发现了,嗯,藏的不够细致,这是她的过错。随着漆盒被发现了,他们就认定了她的偷窃,不是该讲究人赃并获吗?哦,对了,打扫的发现了漆盒,认出了是他们的镇堂之宝,她正好在床上躺尸,这样就人赃并获了。
和她被打晕,还有那白茫茫的地方有关联吗?她沉思。
“说起来,我还想问你们百草堂的人打晕丹青还把她藏到柴房做什么。”老道指了指自己的双眼。“这可是我亲眼看到的,而且,若不是我们把她带了回来,恐怕失了踪的丹青会被你们扣上更大的帽子。”
为首的白术抬手制止了身后弟子们的躁动,“关于这位姑娘被打晕一事,我们会调查的,不过我相信,我们百草堂弟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容许我打断一下。”就在白术准备要提起人参包子的时候,拂云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相信百草堂弟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但如果是魔界混进来的人呢!丹青昏迷后,我们发现她中了魔界幻境锁魂的道,这个招数不会有生命危险,人持续昏迷不醒,看起来睡死过去,但其实她是醒的,但失去了嗅觉,听觉,魂魄被困在幻境中,直到施术人解除法术或是外力破解。”
咦,原来她刚才真的被困住了。没有过滤拂云所说的话,丹青把拂云的话加入到信息之中,拓展思路。
她被打晕了,还被藏起来,接着漆盒就被打扫的发现了,她被接了回来,就遇上百草堂弟子来势汹汹的前来问责。如果她没有被打晕,此刻已经是把人参包子给交还给苏木了吧。听起来,好像是有人特意不想她交出人参包子。
拂云声音不高,但在房间里的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白术后头的弟子声音低了下去,窃窃私语,都是讨论的是魔界的事。
白术皱眉,“拂云观主言下之意是魔界之人栽赃陷害她?观主莫非在包庇她吧。哼,可笑,魔界之人横行霸道,混乱无序,用力量来说话,那里会懂栽赃陷害。”
栽赃陷害?白术的话点醒了丹青,她是跟拂云来的,一开始就是以知味观的身份,有事的话,首先追究个人,人品值得商榷,然后是牵连出身后的背景,这样说来,事情要闹大的话,追究的是知味观纯阳宫觊觎百草堂的镇堂之宝,若两个门派闹翻了……
闹翻了,会怎样?
丹青有限的智商实在想不出来,若这两个门派闹翻了,双方势如水火,然后会发生什么事,大抵是老死不相往来吧?顶多百草堂的弟子不医治纯阳宫的门人,纯阳宫不帮百草堂捉妖?应该不止吧……智商是硬伤真伤不起。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丹青脑海冒出这句话来,若是两个门派闹起来了,谁是最终得利的一方,会是魔界?
随着白术说出这番话,他身后百草堂弟子的又转移了注意力,没有纠结魔界的人是否混了进来,还是死缠这盗窃这个话题不放。
“说句不好听的话,观主分明就是在包庇自己的弟子,听说这个孩子还是观主捡来的,无父无母,没有教养,也难怪手脚会如此的不干净。”白术身后的某位弟子的话一出,拂云的脸色瞬间阴沉,丹青暗自心惊,担忧地看向拂云,随即眼睛就扫过去,看刚才究竟是谁说出了这番话。
这话一出,覆水难收。这番话着实是打了拂云一个响亮的耳光,不留情面。她是拂云捡来了,自然是拂云教出来的,后来又送到纯阳宫学习,说她手脚不干净,没有教养,实实在在地讽刺拂云以及纯阳宫。
“无父无母就值得你这样攻击?看来你的教养也好不到哪里去,说实在的,你这样的人品,我有些担忧你的医德。”冉孤生听了半天,摇头叹息,又不解地问道。“你们为什么凭一个盒子就能断定丹青偷了你们的镇堂之宝?”
“盒子上面有我百草堂的纹饰,用来摆放人参。”白术慢悠悠地说道。
冉孤生继续问:“那你们的镇堂之宝是天天打开任人膜拜,人人都知道的吗?”
白术厌恶之色一闪而过,冉孤生感觉他对他的不太善意,摸了摸鼻梁被讨厌了。白术心念无谓跟外行人较劲,“鲜人参容易受潮,发霉,变色和虫蛀,是不可能天天打开任人围观,而且你以为镇堂之宝是随便来人就得以一见吗!就是纯阳宫的八宝紫金锭,若不是天子下令验明真伪,世人又怎么会知八宝紫金锭是纯阳宫镇宫之宝,你以为随便来的阿猫阿狗就看见吗?”
冉孤生恍然大悟,“你们婢女屈尊降贵来打扫,辛苦了。”说着还向白术稍稍鞠了个躬。
对了!百草堂的镇堂之宝和纯阳宫的镇宫之宝性质一样,身份不到的人,听说过它的传说,但不得一窥真颜,就是人参精摆在他们面前,人参精不变化他们也只会觉得这不过是一棵新鲜一些的人参而已,更不用说是一个打扫的粗使丫鬟。
话说,一个月银少的丫鬟打扫的时候发现了根补身的人参,是偷偷拿去卖了换银子呢,还是偷偷私藏开小灶煮了吃呢,还是大公无私的上报,这真是个值得讨论的问题。
白术皱起了眉,这小子是暗暗打脸,是说他们管理不严么,故意当这这些弟子的面前落了他的面子?
“你们说我偷盗了你们的人参,那么我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让你们当堂逮了个正着?”丹青说话了。
“你们这些人都围在这里,是在干嘛?试术会正在进行中,你们不去观摩学习,反倒跑到客人的厢房,围个水泄不通,成何体统!传了出去,我们百草堂颜面何存!”后面传来苏木的呵斥声,不断有弟子侧开身子,让出一条路,让苏木走了进来。
碧简跟在苏木身后,见丹青醒来先于苏木跑到床边,问丹青感觉如何,丹青心里甚是温暖,点点头说自己没有什么大碍。
“哟,二师弟,你也在这里。”见白术在,苏木打了一声招呼,“难怪比试期间不见师弟,原来跑到这里来了。你们还呆着这里干嘛,还不快回去!”苏木横了眼刀,警告身后那些师弟们,那些师弟有的人迟疑,有的人生怕苏木怪罪,告辞溜人,还有的比如白术身边那个咬定丹青盗了人参精的人,把苏木的话当做耳边风。
屋里的人走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立场不坚定,还在迟疑和立场坚定站在白术一边的弟子,当然,丹青的亲友团一个也没离开。
“这都是在干嘛?”苏木问道。
“苏木师兄,他们诬陷丹青盗了人参精。”不需要那些人添油加醋,丹青自己交代出来。“说是打扫的丫鬟在床底发现了盒子,就认定了丹青盗了人参。”
“哦?你们还不走?”苏木挑了挑眉一扫房里多余的人,他说的是白术身边的那些弟子,以及丹青这边部分人。那部分迟疑的弟子迫于苏木的压力,还是离开了房间,老兵拉着冉孤生也出去了,千枝也跟了出去。老道仗着自己是丹青的师伯,碧简代表纯阳宫,拂云是丹青的师父,都留了下来。
“是哪个丫鬟打扫的,站出来我瞧瞧。”
白术似笑非笑,指着丹青说:“师兄,你这是想包庇她?”
手指纤长,人也长得还可以,就是话语有些不太爽。
碧简皱眉,打掉白术的手:“我希望你能放尊重些,事情一天没有盖棺定论,丹青一天不是所谓的盗贼,女儿家的清誉不是由着你践踏的。”
“师兄……”丹青感动的唤了一声,碧简师兄果真是爱她的,师兄有颗闷骚的心!
碧简回过身,摸摸丹青的头,给丹青精神上的支持,丹青点头。
苏木木着脸,拖来一张黄花梨圈椅坐下。“师弟,一个粗使丫鬟能见到镇堂之宝,并分辨得出来,你觉得这能说明什么?三师弟来上报说人参精不见了,正逢筹备试术会,人手短缺,去请了定风波的成员来帮忙。师弟,你潜心研究药典,不知道堂里发生的事,这不怪你。”
“大师兄,你的意思师弟不明白。”
“丹青就是我委托的定风波的成员。”苏木重新向白术介绍道。
“定风波的成员不能代表些什么,我没听说过定风波有丹青这号人的存在,就是有,难不保说定风波不会出害群之马。”白术不以为然。“婢女的事固然要查,但是盒子确实出现在她的房里毋庸置疑,大师兄,我真的很怀疑,你的心是不是向着百草堂的。”白术痛心疾首。
苏木抬眼,“物证”——描金喜鹊闹梅漆盒就在白术左手边上的人的手上,苏木取了过来,掀开来看,里面是空的。
“空的。丹青,你是在那里找到这个盒子?”苏木扬扬手中的盒子问。
“试术会开始前,闲的无聊就到后山走走,到了深处,我见有人在埋藏东西,穿的还是你们百草堂的衣服,等他走了后,我和冉孤生就把它挖了出来。”丹青说实话,在她述说的时候,安静呆在白术左边的人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你看过里面的东西吗?”苏木继续问道。
丹青沉吟,苏木、白术都在等待丹青的话。“见过,说起来那条人参还呆在我空间背包里,本来今天是要找师兄你交任务,谁知被人打晕,还被人诬陷了,若是那人把我运走了,盗窃这个帽子还真扣在我的头上了。”
“丹青!”拂云声音沉了下来。
“是,师父。徒儿不会乱说话的,徒儿所说一切成为呈堂证供。”丹青恭敬的回答。“冉孤生见证我挖掘和打开,也和我一起见过人形的人参精,师伯听过我说要找苏木师兄你的,我在找苏木师兄你的途中遇到个百草堂弟子,央他带我来找你,然后后颈一疼我就没知觉了。”
丹青又问老道:“师伯,你发现我被打晕,被人藏起来的?”
“她身上有人参精的味道,我跟她就是关心小辈,毕竟一个小孩子携带这东西,生命不太有保证,谁知跟到半途就看见她跟一个从后山走来的百草堂弟子说话,她又是扯那个弟子的袖子,又是弯腰捂胃,两人离开时,那个弟子打晕了丹青,还将她藏到柴房里面去。回来的时候,就有人来势汹汹的问责了。”老道哼笑。
苏木和白术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事关百草堂的名声,牵扯到百草堂本堂内部……
白术心想的却是那个正午时分来找他的弟子。
“我知道了,这事我会调查清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丹青,你把人参精交出来吧。”苏木揉捻眉心,说道。
“大师兄,你光听片面之词就断定她是无辜的?什么冉孤生,什么师伯,分明都是她那边的人,这样的说辞能相信吗?”白术不服。
“你有别的证人?”苏木反问。
“……”白术咬牙,他对此事一知半解,一时间他去那里找所谓的证据出来!
“既然没有,你可以慢慢找,我们百草堂还要调查这件事,还纯阳宫和知味观一个交代。丹青你把人参精拿出来吧。”苏木吩咐。
丹青点头,听从苏木说的话。从空间背包里取出人参。
人参刚出背包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就本能感应到那股威胁它小命的气息就在这里,是它在盒子里呆着的时候那股可怕的气息,就在这里几步的位置!嘭的化作人形,一口咬在丹青的指头上!边磨牙边吮吸着。
“嗷!好痛!”包子已经长出了牙,正好是磨牙时期,丹青冷不防被咬了一口,嗷呜就叫了起来,抽出自己的指头,短时间内皮肤就被咬出了一小道血口,冒出一颗血珠。
“呼呼。”丹青吹自己受伤的指头,没注意到苏木和白术变化多端的脸色。
“呜哇,有坏人,救命……”包子扑入丹青的怀里哭闹道。
“喂,你快离开我!”丹青咬牙切齿,这熊孩子怎么就力气这么大,黏得这么紧,快放开我!
“不要,有坏人,有坏人,救命,呜呜呜……”人参精死命地往丹青怀里埋,仿佛丹青的怀抱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丹青自然不会觉得她的怀抱是温暖的港湾,开玩笑,这熊孩子之前还恶女恶女的叫唤,黏冉孤生还差不多,怎么可能把她当妈看。
苏木清咳了一声,丹青尴尬地向苏木发出求救眼神。
人参精是按照吩咐了拿出来了,大哥,你的行动呢!
白术沉下脸来,忍不住大声指责。“你身为我百草堂的镇堂之宝,居然找了外家门派认主!”
认主!
轰隆隆犹如九天响雷把丹青雷了个外焦内嫩。认主的意思,该不会从此以后她就多了一个拖油瓶吧……丹青僵硬地低下头,仍然见这个坑爹的包子吃她豆腐。“你快给我离开!”丹青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你要把我入药!外面的世界好危险,麻麻,我怕!”包子眼泪汪汪地眼神控诉白术,又埋头丹青怀里。
摔!你个没下限的包子!
作者:
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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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0 22:13
画影现 第七十八章 暴露
作为镇堂之宝的人参精不仅认了外人作主,还当着众人的面落了百草堂的面子,它说的那个人是白术,但其实也把整个百草堂算进内,白术和苏木的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
“身为百草堂的镇堂之宝,就是理应在百草堂最危急的时候贡献出你自己,成全百草堂,这有什么不对。百草堂对你可一点都不亏啊,天材地宝收集回来由你修炼,你就是这么来回报我们的?”白术已经顾不得在外人面前保全百草堂的面子,反正这个面子在人参精认主的时候丢光,镇堂之宝都成了别人家的东西,呵,真是讽刺。
“白术。”苏木合了眼睛,低低唤了一句,似是疲乏,揉捻眉心,睁开眼时,精神多了。“人参精,你是在抱怨百草堂对你不好?”
在他看来,他们对这条人参精仁至义尽,供养得白白胖胖。说起来,它能成精还多亏了他们,平日里他们不会向它索取些什么,百草堂自有草药供应,又正在兴盛时期,沟通十洲百草堂,人参精对百草堂的意义其实就是个吉祥物的存在,哪里真的需要它入药,就是入药也不过取其参须,绝对不伤其性命。
苏木人很好,人参精能分辨出来,但是人好却不能保住它的小命。它踟蹰片刻,那股令它发怵的气息仍在,虎视眈眈地盯紧它,却不知是哪个人散发出来的。大概这里人多,它不敢动手。“不,百草堂对我很好,可是你们不能保证我的安全。”
人参包子低声说道,咬下唇,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苏木眼内精光一闪,没有说话,支着头,思索什么。
“笑话,我百草堂虽是行医,堂中弟子也有习得一身好武艺,不让剑谷纯阳宫的,你这是搪塞之辞。还是说,你一早就有预谋,像要脱离百草堂!”白术不以为意,前几次百草堂的弟子也是有参与试术会的擂台武斗,崭露头角。
它要认主没关系,哪怕是苏木他也认了,为什么就偏偏认了外人!还是一个黄毛丫头!分明就是早有离意,胡编乱造的说辞罢了。
白术越想越气愤,袖下拳头握得生紧,脸上忿忿之色不平。
丹青抿了抿唇,天知道她是多想辩驳,但她一说话便是火上浇油,只会把事情闹僵,只恨生来没有一颗八面玲珑的心,不能面面俱到。
“既然你说我们不能保证你的安全,如此说来,那她定然武艺超群,能保证你的安全了。”只有一个人唱独角戏,白术怒火稍微平息下来,头脑冷静了又把矛头指向丹青。“那么,还请丹青师妹你,多多指教。”
外室墙头有悬挂摆设的文剑,剑柄系一枚精致的青玉佩垂红缨流苏。白术气咻咻地取下挂在墙头的文剑,拔出剑鞘,明晃晃的剑尖离她鼻尖只有几寸,丹青的眼睛挤成斗鸡眼,盯着白术的剑尖,身子后倾,苦笑道:“白术师兄,你的剑能不能挪开一点,我害怕。”
“哼。”白术哼出一个音节,嘲笑她胆小如鼠,只把剑尖稍稍挪开一些,怜悯夹杂着不忿地看向人参包子,“居然认这样的主人。”
丹青后退一步,摸摸自己的鼻梁,这样的主人又怎么样,她还嫌弃这拖油瓶呢!
苏木侧过头,拂云、老道、碧简他们一脸神色凝重,却是闭嘴不言,觉得不对劲。
从人参精认主后,连老道碧简一句话没有说过,更不用说一直没有出声的拂云。知味观观主拂云自十三年前收养了丹青后,从不将她现于人前,七年前又将她送入纯阳宫,直到前不久下山回观,紧接着带她前来观试。看拂云观主对丹青的维护,这个节骨眼上,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苏木仔细思考,回忆从他进来以后,每个人一言一行,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端倪。
老道和拂云交还了个眼色,明白对方心里所想,微微点头应下,静待时机。
“我的主人起码比你好多了。”包子插进来的一句话,重新燃起了白术的怒火。包子探头,这里有三个道士,应该能跟那股可怕的气息抗衡。“我被人偷走的时候,是她把我挖出来免得葬身他人的腹中。这里有个可怕的气息,威胁到我的小命,你却没能意识到。”
可怕的气息……莫非如拂云所说的,有魔界的人混进来?苏木联系起拂云所说的,脸上不动声色,将在场的人扫了一番。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几乎都把包子说的可怕的气息和魔界锁魂幻境联系在一起。
那个魔界的人就在这里!
暗流涌动。警惕,防备,谁也不知道谁是那个魔界的人,包子没有明确指出来,它只感觉到那股气息,源于呆在漆盒的时候被吓到,精魂深处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因此就在那个人掩藏极好的现在,也能感觉到那个人就在这里,虎视眈眈。
“你能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丹青轻声问。
“我不清楚……我只闻到那个可怕的味道,没有错的,我呆在漆盒的时候他曾经出现,好可怕……”包子喃喃道,回想起那股气息就像一个大掌突然捏住了它的心脏,身体不自觉又颤抖起来,头重新埋在丹青怀里。
丹青感觉到它的恐惧,抚摸它的脊背,给它鼓励。也抬起头,这里有她的亲友,有苏木白术,还有几个留在这里立场坚定的百草堂弟子。
那个人,会不会就是打晕她的人?丹青狐疑。
“丹青~”诡谲的气氛在众人之间徘徊,随着门突然被踹开,笑得向日葵灿烂的碧霄走了进来被打破。“咦,你们这是什么奇怪的气氛?一个个都木在这里。”碧霄从人群里左钻右窜,经过一个弟子身后的时候停下步子。
“兄弟~”碧霄勾肩搭背,“今年贵庚?”
那弟子厌恶的退后几步。“你谁啊。”
碧霄死皮赖脸地追了上去,“别这样,尽管你不认识我。”就当众人一头雾水的时候,碧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一张符纸贴到那个弟子的胸口,那名弟子竟然动弹不得,眉宇间不可置信,还有份连他也察觉不出的惊慌。“但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认识一下。”
老道叹气,猎物被捷足先登的碧霄抢走了。拂云径直走到面前,拍拍碧霄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回到丹青身边,接过人参包子,“丹青,剩下该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
“你就是打晕我的人?”
“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那名弟子否认,心底暗暗诅咒那张破符纸,竟使他动弹不得。
碧霄惋惜的看向丹青,“丹青师妹,师兄都叫你去买一个能看破身份的道具,你怎么就不听我劝告,太伤师兄我的心了,连这货你都没能看他的本身,师兄不敢让你独立啊。乖,叫一声好听的,师兄让你看这货的原形。”碧霄试图引诱丹青,却换来丹青鄙夷的白眼。
“苏木师兄,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理?”丹青转头问道。
“听碧霄师弟的意思是这人不是我百草堂的弟子。百草堂不擅长斩妖除魔,那就交给碧霄师弟和丹青师妹你了。”苏木沉吟一番,说道。
碧霄耸了耸肩。“我比试期间,不接受任何委托,交给丹青师妹好了。”他拍拍丹青的肩膀,“师妹好好干,师兄看好你,做完这一票,你也该升级了。”
“……”碧霄,你究竟把委托当什么了。
令丹青不可置信的是苏木竟然点头同意了!
“你能成么?”白术提出疑问。
“我也不知道。”丹青诚实地回答。
丹青走过去,绕着这名弟子走了一圈又一圈,在场的弟子都散开,还特地挪开了诸如插屏曲桌的家具,空出一块地方。压力好大,第一次被人这样围观,善意的,鼓励的,质疑的,看好戏的眼神都有,丹青如芒在背,浑身不自觉。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光线变化,她感觉符纸上的朱砂颜色逐渐黯淡。她在光线足的地方驻足,眼睛盯着他胸口上的符纸,八面玲珑的心她没有,但她有一双视力好的眼睛。
没有错!朱砂向内溶解,并逐渐黯淡。
“师兄,把他打回原形。”丹青指着他说道。碧霄这个时候没有跟丹青讨价还价,哎了一声,掐诀弄符,弹出一道符,这道符打他身上的时候,竟然从符纸中间灼出一个洞,冒出白烟,灼烧的洞口越来越大。
定身的符纸上朱砂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溶解消失,他挣扎了起来。
丹青顿时拔出桃木剑,落了一个生太极免控,冲过去甩出无我无剑。
剑气不足,伤害不高。无我无剑只划破他的衣衫,没有多大实质的伤害,碧霄所谓将他打回原形的法术不过是将他半边脸变的面目全非。
“果然是魔道的人。”碧霄的法术只能显露他的一边脸,饶是如此,拂云也能嗅出他身上一丝魔道的气息,人参包子全身颤抖起来。“他是魔道有名的盗宝人,善于易容伪装,试探人心,没有多大攻击力,只是要小心别着了他的道。”
拂云的话给丹青解疑,这家伙善于精神攻击,通常这类怪孱弱易推倒?丹青给自己打气,看拂云老神在在,是不打算出手,也阻止碧霄出手,只能看她了。
盗宝人挣脱了禁锢的一瞬间,丹青迎风回浪后跳远离了盗宝人。盗宝人掸掸那道被丹青划出狭长口子上虚无的灰尘,又气定神闲扫了一圈,防备的百草堂弟子瞬间木然,陷入了盗宝人赋予的锁魂幻境之中。苏木和白术恰好闭上双眼躲开一劫。
碧简反应极快,抽出剑横在眼前,一抖,剑身反光,将盗宝人的幻术挡了回去。碧霄和老道各抽出一张符,撇脸,两指之间的符纸挡住他们半张脸,两张符的符纸描画如出一辙,符纸上的朱砂熔金泛光,将他的法术吸收进去。
拂云是在场唯一没有做任何抵抗保护,只听腰间玲珑佩一声轻响,他还好端端的。
盗宝人鄙夷地看丹青手中的桃木剑:“百年桃木做成的桃木剑?可我不是鬼,你这把剑对我没有用,带回去收藏可以考虑。”
他站在原地不动,眼睛突然变的深邃起来,整个房间的空气如澄清透彻的水,泛起粼粼水光。
丹青牢记拂云的话,对这种人,第一要点是不能对上他的眼睛!但如果他大面积范围无差别精神攻击怎么办……
桃木剑是辟邪,对鬼还有些用处,对这个不知是人还是妖的,正如他所说的,对他没有用。
画影!
丹青祭出画影,毫不犹豫甩出一招画影残月!
雷球锁住盗宝人的行动,电流滋滋作响,凌厉的拔剑收鞘式过后瑶台枕鹤轻功,向右迅速移动,避开了他的攻击。
“丹青!”冉孤生在外面等着急,碧霄一脚踹开了大门的时候,他没敢跟着一起进去,因为他又不是纯阳宫的人,没有理由进去,从大开的门看里面的景象,到了后来房间弥漫不同寻常的气氛,传来剑鸣,还有滋滋作响的电流,他就再也等不下去,提起大枪就冲了进来。
百草堂的人形同木桩,又看见丹青向右移动躲开了盗宝人的攻击,丹青气喘吁吁,嘴角有一丝血丝,而她手中的剑,是七年前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那一把剑。
“看招!”冉孤生挽了个枪花加入战斗。
冉孤生手中的枪灵活如蛇,挑刺打拦,寒光到处,枪头乱摆,防不胜防。
丹青晕乎乎地,胸口灼烧刺激着,和那股即将上脑的睡意抗衡。迷糊眼中,看见冉孤生缠住了盗宝贼,甩了甩头,坐忘无我给自己多加一层薄薄的蛋壳,落下一个吞日月试图解除现在这种混沌的状态。
吞日月一下,果然脑袋清灵了不少,吞日月是每八秒消除一次负面状态。一秒的清醒,足够她冲过三环套月死命戳。
“怎么可能,你没有着道!”盗宝人叫起来,他的迷蒙混沌在魔界也是个拿得出手的技能,那个道人也就罢了,他看不出他的道行,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怎么也没有中招!
冉孤生没有回答他,一味的缠住他,起初的试探到逐渐放开攻击,他发现这个人的武力并不高嘛。
盗宝人竭力保全自己,可是无论幻术怎么施展,白术苏木都先后中招,冉孤生就跟没事人一般,手上功夫不曾含糊。
丹青连续被晕了几次,倒戈攻击冉孤生,却被拂云随手找来笔杆扔中醒过来,自此吞日月就不敢断了。
盗宝人见势不妙,风紧扯呼,连忙要金蝉脱壳。
他的脸色越发苍白,失去血色的脸让丹青瞧出了盗宝人生命值大概快要见底了,趁机锁定他,以他为目标,下了一个化三清气场,镇派技能剑冲阴阳条件激活,撞晕了他,最后一个八荒归元砸死了。
作者:
Queen
时间:
2013-11-21 22:51
画影现 第七十九章 善后
当场击杀盗宝人,丹青整个人放松下来,就虚脱地跌坐在地,背后湿了一大片,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谢谢。”她没忘记向冲进来帮忙的冉孤生道谢。
“没事。”得到赞扬的冉孤生不好意思地摸头,挂着笑容,见丹青脸上血色褪得苍白,沉下笑容,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才发现丹青的手一直微微地颤抖,手凉得很。“快去休息吧,你看起来很不好。”
丹青勉强笑了笑,全身的肌肉微微地抽搐,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拂云走过去,让冉孤生去叫千枝进来,将她抱到床上去,挨坐着,掖过盖到腹部。师父嘱咐过让她少用这把凶器,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呢。
“丹青,做得好!”碧霄伸出大拇指赞道。
“你有这份时间,去解了他们中的幻术。”拂云淡淡地说道,丹青需要静养,而不是吵闹。碧霄摸摸鼻子,触到拂云的霉头,做一个封口的手势,蹑手蹑脚地先去确认盗宝人的生死。
操纵幻术的人已死,幻术自行就解除了,不过身陷幻术的人意识恢复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丹青被碧霄的动作逗笑了,一笑就咳嗽起来,整个肺部跟着颤动起来,她大口大口地呼吸。
拂云皱眉:“乖,闭目养神,不要看碧霄。”
确认盗宝人已经死了的碧霄听到拂云的话,却又不敢反驳,踹了一脚。可怜的盗宝人在魔界小有名气,本着一石二鸟的计划,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丢了人参精不止,命丧黄泉,死后还被年轻的弟子踹了几脚泄愤。
冉孤生带着千枝回来,千枝一见丹青又成了病秧子,累的连话也不愿说,蹙起小山眉,又想这个时候不是指责的时候,轻叹一声,“观主,请您先出去,我给丹青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拂云应了,老道眼巴巴地瞧着丢在一旁的人参精,人参包子被瞧得不自在,钻进被单里,被单在就鼓起了一团。拂云经过他身边故意清咳一声提醒,老道全身心热切地关注人参包子,哪里会理会拂云。
“师兄,该走了。”老道还是没有理会拂云,拂云拽过老道,往门外拖去。
“喂,我是你师兄!”老道不满的嚷嚷,拂云拖着老道,声音越走越远,“那就该有师兄的风范。”
百草堂的弟子陆续清醒过来,见地上倒了一个人,下意识地走近,伸手探脉。
碧霄插嘴道:“这个就是魔界的人。”
下一秒,几条腿毫不留情地踹上去。
苏木和白术清醒过来,碧简走过去,“苏木,这边请,我想我们该好好谈一谈。”苏木余光扫了白术一眼,“白术,你也过来听。”
千枝清走房里所有的人,留下丹青,又关上窗户回过身时注意到撅着屁股在被单下鼓成一团的人参包子,掀开被单,人参包子捂着脑袋,“你先回避吧。”千枝柔声说道,包子放开手,回头看,内室没有奇怪的老道,松了一口气,乖乖地到外室坐着。
丹青在百草堂休养了几天里,碧简总算是和苏木达成协定,包子让丹青带走。当丹青听到啊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你们还是把这货带回去吧,我不需要它。白术当时的脸那个黑啊。
试术会才举行到一半,而拂云带着丹青准备启程回知味观了。临行前,千枝去照看马车,打点行李,拂云和苏木到一边谈话,人参包子死活不要呆在背包小黑屋,趴在丹青背上甩了甩不掉,一大一小打打闹闹。
冉孤生来到丹青跟上,丹青头冒青筋,气的不轻。
“你快下来!”
“不要!”
“你下不下来!”丹青咬牙切齿,包子抬起下巴,紧紧不松手,挑衅道:“不要就不要!有本事来抓我呀。”
冉孤生轻而易举地把人参包子抱了下来,递给丹青。“……”人参包子错愕,眼泪迅速蓄满。“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丹青阴森奸诈地笑道,“你不是要我来抓你吗?哼!”立马把它塞进空间挎包里面,世界如此静好。
“丹青,一路顺风啊。”冉孤生有些闷闷不乐,试术会还没有结束,丹青这么快就要走了。“等试术会结束,我会回太平郡找你玩的。”
“嗯,好。”
回程悠悠地走,比去时多花费了几天的时间,郊外游玩了一番,不经意见到稻香村的李大娃溜着一条黑狗,和村里的孩子玩得甚是开心,李大娃比以前开朗了许多,身体好像也长大了些。
丹青没有上前找他聊话,只是放出在背包闷了几天的人参包子,溜了溜包子,千枝来喊该回去,刚跟包子斗嘴胜利的丹青心情极好的登上马车。
马车驶进太平郡,在知味观前的广场停下,丹青抱着包子跳下来,等上拂云一同回到知味观。一路心情好,破例没有将包子塞到背包里面,包子打量周围,知味观前山中轴线上三进大殿,香烟缭绕,斗拱飞檐之间自有信仰之力缭绕。
“这就是知味观啊,比本堂差了些,强差人意吧。”嘴上蛮不介意,实际上眼睛到处乱瞟。
“既然你这么嫌弃,那我就大发慈悲地送你回去,反正百草堂的大门永远向你打开。”丹青认真思考后说道。
“我认了你做主人了,你无论怎么说都不会改变你我之间的关系。”包子鄙夷丹青,“所以你还是省省吧。”想赶它回去,没门!
“那你就嫁鸡随鸡。不过我知味观不养闲人,也没有吉祥物这个闲散职位给你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成功地把包子噎住,丹青心情极好的登上百步梯。金银错繁复绣花的裙摆首先映在丹青眼中,妃色轻容纱束腰垂下,顾盼生辉,这人不是陈悠还能是谁。
再好的心情一看见陈悠瞬间湮灭,倒不是对陈悠有多大成见,纯粹就是看不顺眼,气场不合。
“师姐你回来了。”陈悠盈盈福身,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师父没有与你一起回来吗?”
“拂云要打理观中事务,掌事师兄有要事找他。怎么,师妹是有哪里不明白的?我也能为师妹你解答,无谓事事找拂云。”陈悠身材高挑,又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丹青抬眼觉得看的太累,便低下头来,神色平淡地说道。
“恭敬不如从命,悠儿当真存了不少疑问,丹青师姐这边请。”陈悠侧身,让丹青上来。
人参包子瞧两人暗流涌动的,伸出肉肉小手,扯了扯她的衣袖,丹青低头,只听包子脆生生,天真无邪地说道:“我肚子饿了,能吃东西吗?”
陈悠注意到丹青怀里的软包子很久了,佯装诧异地道:“师姐,这是哪家的孩子,看他一脸福相,长大后前程似锦。”不怪陈悠这样说,包子身上的衣料都是顶好的,比丹青身上穿的高出一个档次。就是包子离开百草堂的时候,苏木给包子精心安排,一点也没有委屈它。
“哦,这是我家的。”丹青扫了它一眼,慢条斯理地回答,托了托包子,抱久了手酸,一鼓作气登上百步梯越过陈悠,上了缓坡放在包子,回过身来,陈悠还站在原来的地方,丹青不明:“师妹,你不是有问题要问吗,怎么还不动身?”
兰庭院外花事已了,明媚的阳光穿过花枝,青绿枝叶中,有只浅色的猫藏匿在树梢,瞳仁细线,抖了抖猫耳,轻身一纵,跳下树枝跑开,嗖地钻进花丛。
屋里大塌茶几上摆了个藤编花篮,盛满了纯白的栀子花,白玉般的花瓣沾了豆大的水珠,是侍女特地洒水保湿,通风透光的房间,可以看到好几处都摆了盛满栀子花的藤编花篮,散发似有非无的花香。
陈悠积极向丹青提问,而丹青知无不言地回答,看上去和谐的很。包子坐在紫檀圆桌边上,心安理得接受紫荆的投喂,还顺便评论这些点心做的如何如何,不时看向书桌那边。
“你是哪家的孩子,好精致的人儿。”紫荆见包子不停地往后看,后面是姑娘还有那个丫头,“你在看什么?”包子脆生生的声音深深地萌到了她,她也想着能不能知道些其他消息,她拿来一块茨实糕逗弄包子。
包子看了她手上的茨实糕半晌,又看了她一眼。人笨没药治啊,装作老成地叹气,自己爬上桌面从碟子摸来一块糕点塞入嘴里嚼嚼嚼。
紫荆的面子挂不住,包子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吃完了糕点,拍掉手上的糕屑,就摇晃地走过去。
“……”紫荆觉得自己被包子鄙视了。
丹青深呼吸一口气,静下心来给陈悠讲课,功课经是君道一手抓的,和碧落师兄是没法比,但给陈悠讲解绰绰有余。陈悠就是想找借口靠近拂云,从而达到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她要不遗余力地,拦截一切可能。
“丹青,我饿。”包子委屈地说道。“我们去吃东西好不好,而且你身体还没恢复,要多加休息,补补身子。”
你个吃货,还没吃够吗!丹青瞪着包子,包子反瞪回去,不好吃!分量又少!
“丹青师姐你脸色不太好,是悠儿的过错,师姐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悠儿会读懂它不辜负师姐你的厚望。”陈悠仿佛现在才看到丹青脸色青白,歉意地说道。
包子拖着丹青往外走,陈悠在窗边目送她们的身影消失后,“还剩下一个多月了……”
作者:
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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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1 22:51
画影现 第八十章 口风
每天早上知味观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都会看见丹青一脸灿烂笑意地拦住陈悠的去路,殷勤追问陈悠有何疑难问题,感叹丹青温故知新不止,还乐于辅导师妹,虽然有时候,她的表情看起来狰狞扭曲了一点,但是解疑难不在话下。
丹青过着和陈悠斗法的日子,就如她曾经痛恨自己生来没有一颗八面玲珑的心,粗枝大叶,屡屡败在陈悠手上,好几次她按捺不住火气,在陈悠放下狠话的时候,拂云都在她身后,面无表情地听完,甩袖而去,陈悠眼含委屈的模样当真是楚楚可怜,丹青咬牙切齿摔门离开。
左丞府受宠嫡女的手段岂是丹青这个没在社会打滚的,窝在象牙塔的孩子能比拟的。
饶是这样,陈悠也被丹青就是被打击到了也坚持上门死皮赖脸的心态给虐到了。两人每天都过着让对方很不痛快的日子。
听偶尔来串门的灼华八卦说,在她走了的当晚,陈悠摔烂了一个粉青海水纹瓷碗,大快人心!第二天就更加精神奕奕地去缠陈悠,让她无暇去勾搭拂云。
又是一天晴好,早课完毕,丹青回到房里休憩一阵,想到今天又要去陈悠哪里,尽管心里不喜,但能气到陈悠,她满腹怨念消散了些。
刚打开门,千枝手挽三层六角百花雕纹漆朱食盒站在门外。
梨涡轻浅,绛紫半边娇唇妆散发似有似无的丁香香气,轻容纱缠腰系了一个约寸长的染青雕花象牙小筒,有别于以往挽起的青丝只用一根上好白玉雕琢而成的白兰簪子固定,惊鸿髻簪丁香金步摇,金丝绞成丁香花瓣,花蕊点缀一颗小珍珠,花蕊垂下细链与鬓边轻接触。
千枝今日是要去哪里?丹青心里疑惑。
“丹青,观主让你今晚到揽月阁和他用餐。”千枝跨出一步,丹青后退让出路让千枝进来,将食盒搁在桌上,“知味观的人都知道你天天往兰庭院跑,兰庭院那位毕竟是左丞嫡女,又是前来祈福,受不得委屈,你该收敛一点。我给你做了冰镇的酸梅汤,待到中午回来时你自己取来解渴。”
“……”丹青嘟起嘴,又是一个过来敲打敲打,让她识趣不要老是去陈悠那里缠着她,可是如果不这样做,她去缠拂云怎么办?日后要多了一个观主夫人怎么办?唉,就没有一个人能懂她心思。
千枝从柜里找来丹青小时候穿过的冬衣,又找来一条绸带,将冬衣把漆朱食盒包裹好,用绸带扎紧,掀开盒盖,招呼丹青过来。
丹青走过去,三层的漆朱食盒撤去两层隔板,搁满了冰块,冰块冒出丝丝白雾,镇着一个白玉碗,澄清琥珀色的酸梅汤在白玉碗中,格外的讨喜。凑近闻到夏天特有的酸梅汤的酸梅味道,尽管没到炎热的中午,她吞咽口里分泌的口水,好想喝……
“千枝,你是要去哪里?”千枝这番精心打扮,又提前送来酸梅汤,像是要出门直到晚上才回来。
“要去南漪庄一趟。”千枝说道,“我看山下的人家都把快及笄的闺女往南漪庄送,便去看看,南漪庄值不值得我把你送进去呆上几天。”看千枝的笑意,丹青打了一个寒颤,后退了一步,只是点点头。
送走了千枝,正要出门去找陈悠找虐的丹青刚踏出门口,想起千枝的话,收回了脚,转身。
“……”
包子捧着白玉碗,咕噜噜地喝千枝给她送来的酸梅汤。喝得正欢的包子不经意对上丹青逐渐阴沉的脸色,骨溜溜的眼睛映着丹青气极反笑地走来,活动手关节,骨节啪啪地响。
夺过白玉碗,琥珀色的酸梅汤晃了出来,洒了一地。“恶女,放开我的酸梅汤!”无视包子站了起来,蹦蹦跳跳地想要把白玉碗抢回来。丹青看了一眼,被包子喝了一大半,又洒了些来,碗底还剩下点,一把喝尽,舔过上下唇,冰凉沁人心脾,可惜分量太少,只够尝一下味道。
上口冰凉,梅汁稠而水少,冰糖下的分量恰好,甜酸适度。丹青回味,只觉不够,一想到不够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可恶的包子喝掉她的酸梅汤。
“现在是算账的时候了。”丹青把碗放回食盒,就去捏包子的脸。
“放空我……”包子挥舞着双手,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丹青捏着包子的脸,软软好捏,多捏几下。
包子气个不行,若不是当初迫于危险认主了,它会落到如此地步吗!“你再欺负我,我回去跟苏木说!”
“你已经成了我的人,你觉得你还能回去百草堂吗?”丹青学着后妈样。
包子沉默一阵,爆发打开丹青的手,不让她在找机会吃自己豆腐。“那你想怎样!”
丹青歪头想了一阵,“照例吧,我也不强求,快到锅里去。”
包子扁嘴,勉强点点头。丹青所说的,是她回来不久后,有天突发奇想,把人参本体丢进在烧水的锅里洗刷刷,加点盐,加点油,然后……还没等人参味飘香,包子就醒过来嗷呜的跳了出来,煮出一锅人参水。
难得一天丹青都没有出现,陈悠心情极好,但紫荆回来回报说拂云晚上与丹青在揽月阁用膳,手中的帕子拧成麻花。
傍晚时分,丹青就已经来到揽月阁,本想先去看一会书,谁知拂云比她更早到。一套釉色莹润的茶具,红泥小火炉上的铜壶嘴绕出丝丝白烟,拂云坐在那里,细细地品茶。“到了。”看样子,拂云在这儿等了她颇久。
拂云身边没有千枝在侧伺候,也没有其他的师兄在旁,丹青莫名地紧张起来。一时间只听见壶里煮开的水翻滚声。
“师父。”丹青抱拳说道。
“坐下来喝茶。”斟出一杯清茶,丹青从善如流地走到拂云对面坐下,举起茶杯嗅过袅袅茶香,才啜了一口,呷着。手中的茶杯小巧玲珑,釉色莹润,冰裂纹小杯,丹青很喜欢这个杯子,不知拂云叫她来,又在这等她,不知是何意……或许是为了陈悠的事?
“你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
丹青迟疑,“是为了陈悠师妹的事?”
“很好,看来你也知道你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拂云点点头,听不出他的情绪,脸上淡然。丹青更加忐忑不安。“你来说说看,你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责怪,没有一上来就偏向陈悠,说她欺负师妹,丹青有些讶异,她以为拂云会说陈悠是左丞嫡女,要以知味观为重,顺着陈悠的意,不要得罪她之类的话,不曾想拂云给她说话的机会,让她辩解。
丹青在脑海组织了一番,满腹的说辞,却在出口的时候,倾覆了所有苍白的辩解:“拂云,陈悠对你有意思,你对她……可有打算?”
“左丞府给大姑娘物色好了议亲的对象,莫要毁人闺誉。”拂云提点道,还是那般慵懒,淡然的腔调,好似在说这茶不错。
咦,拂云的意思是他对陈悠没有意思?
丹青的想法全然写在脸上,拂云看到只装作没看到。“那我会有师娘吗?”丹青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很希望有?”
“不希望不希望。”丹青的头摇得很拨浪鼓似的。
师徒两人安安静静地用了膳,拂云将她送回去墨艺院的时候顺便提醒道:“知味观不缺人参,你要喝参汤尽管让千枝给你煮就是,你就是蒸煮,也折腾不出什么东西来的,别浪费柴火和水。”
他这话是在损人参精吧,丹青捂嘴笑道,拂云视若无睹,“你这几天的确太闲了,以后早课完毕,自己到揽月阁,一天一篇心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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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时间:
2013-11-21 22:52
画影现 第八十一章 古籍
翌日,早课过后,丹青往挎肩背包里放了纸张书墨,想了想,把那卷会吸墨的空白画卷给带上就出门了。
“师妹早啊,咦,你今儿不去兰庭院了?”路上丹青跟师兄师姐打着招呼,有师兄见丹青往揽月阁方向走去而不是早课完毕就气势汹汹地冲向兰庭院,不禁打趣道。
丹青羞赧,扭扭捏捏地,“师父昨儿把我叫去训了一顿。”
哦……几位师兄流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原来如此,这丫头才会消停一阵。
“我才疏学浅,在纯阳宫呆了一阵就自以为学的不赖,到了跟陈悠师妹讲经的时候,自己磕磕巴巴,才知道其实学的也不怎么样,不会贯通。何况,师妹是来祈福修道的,我不应该打扰她清修。我……我还要去揽月阁抄书,不说了。”丹青刚把话说完,转身匆匆跑开,背影像极了落荒而逃。
几个师兄瞧见她转身时,耳廓粉红。等到她跑远了,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师妹这是羞于见人啊,还死要脸的硬撑。”
“观主师父一定是把师妹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你说过了段时间,师妹会不会故态复萌又去找悠儿师妹的麻烦?”
前不久紫荆看不过眼,把丹青说了一顿,言辞犀利伤人。丹青跑回去墨艺院的时候,眼眶发红,更是踹倒了几株桃花幼苗。大家本以为丹青会消停下来,结果第二天丹青没个好脸色就上门来找陈悠,不久便传来陈悠生病不见人的消息。
但,谁都知道陈悠那是不愿见到丹青的托辞。至于丹青……
“要不要来打个赌?”有师兄提议,旁边的师兄摇头说道:“你若有心思打赌倒不如放精力放在学习上,过不久,观主师父要抽查功课了。”
“对啊……”提议打赌的师兄哀嚎道,几人又聊了旁的没的,走远了。
丹青跑了一小段路,感觉离开了那几位师兄的视线,便放缓脚步,越跑越慢最后停下步子,缓步而行调整呼吸。那几位师兄人虽不错,就是较为好事嘴碎,用不着多久,整个知味观都会知道她被拂云训了一顿罚去揽月阁抄书,不敢去找陈悠的麻烦。
刚才那些忸怩羞赧就是做给那几位师兄看的,陈悠到时自然会听见这些消息,听完了心里估计会拍手称快吧,丹青脑补着,不自觉就哼笑了一声,罢了,放过她也是放过自己,天晓得,天天伪装是非一般的累,她又得不到一丝半点的好处,只有天天吃瘪。
平缓呼吸,丹青就提步继续向揽月阁跑去。
揽月阁楼高七层,最高的第七层看台自然是用作赏月观星的风雅地,一到六层是藏书阁,每一层的每个镂花窗棂下都摆了方桌,展卷式糖果架上摆了各式砚台、墨锭,几个彩墨山水画笔筒里插满柔毫、硬毫、兼毫,凭君选择。
每层楼分三大块区域,占三分之二面积的,书海无涯,一排排书架,每个架子整齐排列好了书,以著作时间顺序排序,古籍在第六层,年份越近的书,越靠近一层。
揽月阁常有人打扫,也有专门管理揽月阁的师叔,以前到揽月阁看星星的时候,还能见到几个师兄合力将放在院子晾晒杀虫的古籍搬运回去,因此,进了藏书阁后,迎面是散发着阳光味道的书香,而不是积了尘的书卷的腐朽味。
剩下的三分之一面积是居室,知味观总会有那么几个看书看的流连忘返的弟子,这些居室就是给那些从书海里醒过来却发现夜深了的弟子备下的。拂云不提倡夜深下山,一来是夜寒露重,担心弟子会染了风寒;二来,夜深下山,有安全的不稳定因素,因此,直接弄了居室给让弟子们在这里过夜。
丹青在一层的书架中逛来逛去,好似在前世的图书馆中的书架中寻找自己喜欢的书籍。
外头阳光正盛,看云头估摸着不会下雨,管揽月阁的师叔吩咐弟子们上六层收拾杂记游记的书籍搬运下来晒太阳除虫。
“师叔好。”丹青正好逛到楼梯口,见到几个师兄抬着一个个厚重的漆箱下来,箱面没有多少灰尘,看来是被经常使用的。她后退几步,又见管揽月阁的师叔跟在后头踱步下来,便问好说道。
“嗯,丹青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听说你最近热衷去教导左丞府来的姑娘嘛。”师叔一身白色窄袖常服,黑白相间条形十方鞋。五十多岁上下,很是精神,下巴一撮山羊胡子,一根朴素木簪固定发髻。也是看着丹青长大的,他打趣道。
丹青这回才真正的不好意思了。“师叔,我……”
“你都大姑娘了,还像小孩子一样调皮。”师叔也没有多说什么,瞅外面天气真好,而丹青在这一层逛来逛去的,大概是来找书看,手上也没一两本书的,出言邀请道:“你要来帮忙晒书吗?是六层的杂记游记,里面也有些有趣的书。”
丹青跟着师叔出了揽月阁,师兄们手脚麻利地打开漆箱,搬出封面古朴的书籍来,几位师兄搬来长条桌,然后把书籍摊上去,揭开一页,一页一页的晒。
晒书,真是个技术活。
“师叔,那我帮你晒书的时候,可以分享你的读书心得吗?师叔看了这么多年的书,定然是学富五车,却深藏功与名。”丹青眼睛咕噜一转,提议道。
却听身边的师兄噗嗤一笑,戳破了她的意图:“丹青师妹,你是被观主罚来写心得,诓我师父说他的心得然后修改一番再交给观主吧。”
丹青红了脸,被师兄戳破了但还是硬撑着说道:“师叔,你别听他的,我才不是诓你的心得呢,哼。”
师叔哈哈笑了几声:“好了,你晒书的时候可以看一下内容,我都看过里面内容,你看到感兴趣的,可以来问我。”
“好!”得意洋洋地瞧了师兄一眼,丹青高兴地加入晒书行列之中。
天上有云缓缓飘过,偶尔遮去阳光的时候,丹青就抓紧这个片刻,快速扫书上的内容,师叔博闻强记,要是从他嘴里套出几个故事或是心得,今日的功课就能搞定了。
丹青从漆箱要搬出一摞书,其中一本书吸引住丹青的目光,靛蓝封面上铁画银钩书写“博物广记”四个大字,丹青放下手头的书,翻开那本书,第一页是空页,第二页起才出现一行文字。
楠木有三种,一曰香楠,又名紫楠;二曰金丝楠;三曰水楠。金丝者出川涧中,木纹有金丝。楠木之至美者,向阳处或结成人物山水之纹。
这个不是《博物要览》的话吗,丹青歪头看了看,继续翻下一页——
珠崖盛产降香黄檀,当地赌木成风,有花梨者一两千金,无花梨者弃之如履,珠崖满地断木无人问津。有处士怜悯之,收而栽种,后花梨成精报恩。
“……”丹青眨了眨眼,重新翻看前一页,是正正经经的金丝楠木介绍,可后一页的……是报恩记?
丹青拿着《博物广记》拿去问师叔,指着第二页问道:“师叔,这个……额……前后有点不对啊。”
师叔躺在摇椅,闭目小憩,拿一把羽扇,摇椅前后摇晃,太清闲了!
师叔嗯了一声,接过丹青手上的书,慢吞吞地说道:“哦,这个啊,严格地说起来,这个算不得古籍。”
“啊?”发出声音的却是那几位师兄,都围了过来,“是谁把它归到古籍里去的啊。”
“这本书眼生得紧……”
“我也没见过。”
几个师兄七嘴八舌地说道,师叔抬起手打断了他们的话。“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这本书你们不知道也是应该的,听我娓娓道来。这本书它是古籍,但也不是古籍,因为古早以前,就有人开始编写了,写山川河流,写妖异鬼魅,写家什玩意,这本书就一直流传下来,让后人继续编写。”
“哦……”几位师兄哦了一声。
“那师叔这个你有心得么?”丹青追问道。
师叔摩挲下巴,“有啊。”丹青从挎肩包里取出砚台墨条,就是这点麻烦,墨得现磨,“师叔你等我。”
“其实没什么的,就四个字——保护树木。”
丹青动作顿了顿,“师叔,你别闹了可以吗?”
几位师兄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师叔瞟了他们一眼:“不用干活?”师兄悲愤哭喊师叔差别待遇,但乖乖地溜回去自己的原来的位置翻页晒书,眼睛时不时瞄向丹青和他们的师父身上,耳朵竖起。
“这群臭小子。”师叔笑骂道,然后给丹青分析道。“你看,他的意思就是珠崖盛产降香黄檀,这降香黄檀就是黄花梨木,黄花梨木有独特的木纹,例如鬼面和水波纹。百年黄花梨木一个人勉强能抱的住,但能可用之才的,只有那么一点,甚至是没有的。”
师叔比划着,他的那么一点,就是拇指和食指圈起来,做ok手势的时候那个o的大小。
“当地把那个芯材,叫作格。而他们赌的,也就是赌这棵树里面有没有这个芯材,和赌石一般,哦,你还小,还不知道什么是赌石。反正,选中百年的树买下,锯开看剖面,有格了,那么这棵树就有黄花梨的木材可以取了,他的赌起码就是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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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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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1 22:52
画影现 第八十二章 花梨
天南海角处,有个四面环海的岛屿,没有名字。岛屿与陆地遥遥相望,岛上覆盖森林,位于炎热多雨地带,全年长青,树林繁茂,成群的海鸟栖宿在海边,浅海海水过于浑浊,深海的海水宛如纯净的蓝宝石,在深海上的珠崖仿佛就是纯净的蓝宝石上镶嵌的翡翠。
这个岛屿像是被遗忘了一般,无人问津,成了动植物的天堂。
后来,沿海的渔民出海捕鱼时不经意发现了这个岛,有人登岛发现大自然的宝库,这个岛屿才被划入王朝的疆域范围之中,并有了一个名字,珠崖。
随着渔民上岸定居,珠崖上空有了炊烟,一家、十户、族人、村庄、小镇……慢慢地发展起来,一些出门做生意的,回来时眼界开了不少,知道这里有取之不尽的资源,尤其是这里盛产降香黄檀,也就是花梨木。
上好的花梨木可遇不可求,小城的规模稳定下来,又衍生出了名为“赌木”的赚钱方式。
珠崖多荒田,多以贸香为业。镇上每日都热闹繁荣,鲜衣葛布擦肩而过,买卖香料木材。
阳光透过嵌有花鸟虫鱼窗棂照了进来,打在堂内祭祀的香龛之上,照见了香龛上雕花的华丽精细,也照见了香龛的天然木纹和依附其上的尘埃,一只戴着木镯的手拿抹布将香龛上的尘埃抹去,身影纤弱,光看那风一吹就倒的身影足以令人升起怜爱的心思。
她手脚勤快,打扫好了,便端着搭了抹布的铜盆,几乎没有走动的声音,人已经在庭院天井。铜盆的水泼打着天井中铺的石地板,象征平安的精细雕刻地板上溅起朵朵水花,天井微微倾斜,积水流到墙底染青的渠道里,墙底生了一大片绿藓。
穿过走道,走道两侧的石柱雕上竹节,显示主人的高风亮节。一路走来,若停步细看,定能发现这家院子非常注重塑、嵌、刻、雕、描、画的工艺,且兼容并蓄各种中原建筑的风格,北方的抬梁式梁架,南方的干栏式结构,并渗透进了儒、道两家的思想。
屋里屋外打扫了一番,很是洁净,她背着身,看不到相貌,只能依稀看到她勾起的弧度,她很满意。
漆门传来响动,少女往门口方向瞧了一眼,便飞快的跑向庭院一株成活了不久的花梨树一跃,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少女竟与花梨树融为一体!人消失在花梨树的时候,荡了一圈空气的涟漪。
阳光穿过窗棂一簇簇光打在庭院,庭院依旧安静。
高游如往日一般,早起到镇上散步。
清晨时分镇上市集已经人头济济,多是镇上的女人。海里捕捞的海货,菜园子新鲜采摘的瓜果,刚出屉冒着热气的包子,早点之类的。挎着菜篮子,那些妇人跟小贩讨价还价,开始一天的生活。
逛了一圈,高游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荷叶包起的熏鱼,推开漆门,没有侍女或是小厮前来伺候。三进的宅子显得过于安静。
高游掩上门,也把外面的热闹一同掩了,整个人归于宅子的安静中。高游前不久辞退了好吃懒做的小厮,过起了一个人的生活,若是一间平房还好打理,可他的宅子少说也有五六间房……
“看来是要去买个丫鬟仆妇的来打扫了。”
院子那棵花梨树摇了摇,落了几片叶子。
进了大厅,把熏鱼搁到桌子上。高游皱起眉,觉得家里哪里不对劲了,家具的颜色似乎明亮了些。
书房看书到了中午,估计时间也差不多,回到厅堂,外边的小贩敲了几下门,推开门进来,端来一个粉彩斗鸡海碗,里面盛的是汤米粉,几片羊肉,几条青葱欲滴的蔬菜,和着大地鱼熬的汤头,香!
汤米粉和熏鱼将就对付了一顿,给栽种在院子的树木浇过水。下午高游就去了镇上的学堂给孩子们教书去了。
高游前脚才走,后脚花梨树又漾开了一圈涟漪,少女如出水芙蓉,从涟漪中央冒出身来,瞧了瞧确实没有人,整个轻燕般的跳跃出来,也跟着高游去的方向跑了出去。
镇上的村民凑钱想请一个教书先生,高游在家读书闲着没事干,他远离庙堂躲避纷争,定居在这个天涯海角的小镇上,正好看见了镇上找教书先生,就去当了。镇上的学堂是镇上居民凑钱合办的,想要把孩子往里面送,那就尽一份绵薄之力,给学堂添砖加瓦。
少女躲在树下,挺直的树干挡去了她纤弱的身姿,偷偷瞧着在学堂里教书的高游,学堂传来朗朗读书声,孩童们跟着高游朗诵诗歌,尽管他们并不懂里面说的是什么意思。
坐在后排的孩童坐不住四处张望,树后头那里躲着一个大姐姐,孩童眨了眨眼,那位大姐姐的眼睛……他顺着少女视线的方向看去。
嘻,原来看的是先生。孩童暗自偷笑。
“你在笑什么?”孩童同桌念书念的好好的,却被孩童笑声打断,以为是孩童笑他念的奇怪,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你看……那个大姐姐在看先生呢。”孩童不知同桌的想法,伸出手指向树后面的少女说道。“又是一位喜欢先生的呢。”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喜欢先生的女孩子多的是,先生家世好,学问高,孤家寡人的,唔……我娘亲跟我姐说,虽然先生双亲不在,但不用侍奉翁婆也是好的,只消操持家事,将先生服侍妥帖就成了。”
“你……说这话,你也不害臊!”坐他前面的女孩子听到这番话,满面羞红,回头说道。
“诶,我说这话怎么了,莫不是你也想嫁给先生?你这年龄,这怕先生是看不上了,倒不如长大嫁我。”孩童同桌挤眉弄眼,打趣她说道。
孩童挠挠头,嘀咕道:“我明明说的是树后大姐姐在偷瞧先生,怎么就歪了题?”
“你们都在吵闹些什么?”高游开始时瞥见后排的小孩和同桌在说悄悄话,只当是小孩心性坐不住,注意力分散,一开始没有多大理会,后来,后排的声音开始大了一起,又有小姑娘加入到话题中,不像是闲聊,更像是意见不合,吵了起来。便走过去板着脸说道。
“先生……”先生生气了!几个孩子噤声,低下头不敢去看高游的眼睛。
“这里是学堂,就理应要好好学习,要说玩的说吃的,也该等到课后,课后你们是要怎么玩都无所谓。”
“我们知错了……”几个孩子异口同声地说道。
高游看着这几个孩子耷拉着头,无精打采似的,跟刚才吵的脸红耳赤不同,和颜悦色地道:“是不是该跟先生说,你们在说些什么?”
“……”几个小孩你看我我看你,几个鬼灵精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绝对不能说是在议论先生什么时候找师娘,找谁当师娘的事,干脆缄口不言。
高游问不出什么,“那好,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们几个说话了。”几个小孩忙不迭地点头,“刚才我们说到……”高游重新讲课。
下课,学堂的小孩收拾好了东西,纷纷跟先生告别,结伴回家或是三两团在一块商量是去河边摸鱼还是去田埂边上钓螃蜞,先生跟孩子们道别,仍在学堂里备课,那几个课上被罚的孩子出了学堂,最早发现树下少女的孩童还瞧见那个少女还在树后看着学堂里面的先生。
玩心大盛,跟自己的小伙伴道了一声,绕了一大圈,来到树后,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忽然出言喂了一声。
“啊!”少女像受惊的兔子,被吓了一跳,蹦地转过身惊呼,声音很轻。见是小孩,拍拍心口,“怎么了?”
声音真好听。那个孩童想,看到少女疑惑的眼神,他开口说道:“你刚刚一直在看先生,你是喜欢先生吧。”
少女顿时脸色通红,被孩童戳穿了心思,她在院落听见高游自言自语,想要一个打扫的丫鬟,她想她能够胜任的,便头一回跟着高游来到学堂,在树下偷看他,打算等到下课,只有先生一个人的时候,过去自荐。
“别不好意思。”孩童笑道,“镇上多的是大姐姐喜欢先生呢。”
“我没别的意思,我……我只是想到先生家帮忙打扫而已……”她是高游救回来的花梨树精,得以幸存的就很好了,能帮上高游的忙她就很幸福了,况且人妖殊途,她并不奢望,也不敢害了高游。
“哦,近楼台什么的,我懂。”孩童想说他新学到的成语,可是上课没有留心听讲,忘了那个词,但他佯装明白的样子,老成地点头。
“呵呵,人小鬼大。”少女自然知道他是不懂装懂,轻声笑道,不经意间放下了拘束。
孩童眼睛咕溜地转了一圈,他也知道少女是敷衍他,不服气地想证明给少女看他是懂的,便回身跑回学堂,嚷嚷道:“先生,先生,外面有大姐姐找你。”
“哎,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少女又羞又怒,跺了跺脚,整个人更加藏在树后面,不敢见人了。
高游听见孩童的叫喊,又被孩童拉了出去。
“大姐姐害羞了,肯定又藏在树后面,她一直在树后面听你讲课呢!”孩童边拉高游的手,边说道。
高游被孩童拉得一个趔趄,正好看到树后面的少女,少女衣着朴实,容颜清丽,脸色还有一丝病态的苍白,身形也纤弱的很。
“……”
“先、先生。”
孩童来回看两个人,他们默默无言,只是眼对眼,如果知道两个人心里在想什么一定会很有趣的,可惜他又不是先生和大姐姐肚子里的蛔虫,他们这样是相看两不厌?咦,我会成语啦。孩童心里冒出了一个词,便高兴地跟先生分享:“先生,我刚才想到了一个词,相看两不厌!造成句子就是你和大姐姐相看两不厌!”
高游哭笑不得,移开视线,看孩童手舞足蹈,一副快赞我的表情,“你真聪明。”
“嗯,先生,那聪明的我就先走了,再见。”孩童跑远了,还听到他大声嚷嚷着“先生夸我聪明了。”
笑着摇摇头,回过头来,看到少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镇上的人家时常都上门来问他的姻缘,他只觉得时候未到,婉拒了那些上门说亲的人家。
“我……”少女开口了。“先生可是需要打扫的丫鬟?我……我能胜任的!”
高游皱了皱眉,他早上在家嘀咕完,还没来得及去牙行,这姑娘是如何得知。“姑娘,在下并没有说过需要打扫丫鬟的话。”
少女愣了愣,她在院子的时候分明听见高游说需要丫鬟的……是了,她那时候只是一棵花梨树,不是人。高游出门就直接来学堂了,还没来得及去牙行买丫鬟。难不成要告诉高游,她是他家里那棵花梨树吗?“我……我……”少女绞着手帕,很是为难,对了,她来的时候家中便没有丫鬟小厮,从她恢复精神后不久,才悄悄地打扫起其他房间。
这样想来,家中许多地方一定许久没有人打扫了,都积了灰尘。
“先生家中只有先生一个人居住,地方这么大,打扫应该很不便,所以……所以我就自荐上门了,我会打扫,也会料理三餐,不会给先生添麻烦的。”少女急急的说道,而心里还有一番打算,如果先生实在不愿意收,她就继续悄悄给先生打扫房间好了,直到还完先生的恩情为止。
“你叫什么名字?”高游问道。
“啊?”少女没能理解高游的意思。
“你到我家来帮忙,总得让我知道你叫啥名字吧。”看到少女呆呆的模样,高游不客气地笑了。
“我叫花梨。”
“和我家院子那棵花梨树同样的名字呢。”高游说道,少女的心漏跳了一拍,低低地应道。“那么一个月二百纹钱,菜钱我另外给你,你负责好了我的日常用餐,只消打理好庭院的花花草草,将屋里屋外打扫干净,不需要你服侍我,这样你有意见吗?”
只要能堂堂正正的进出先生家中,先生不需要再吃外卖,她就很满足了,至于钱财一事,她又不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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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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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1 22:52
画影现 第八十三章 迫停
“然后呢?”丹青追问,师叔清咳几声,摸了摸略干涩的喉间,没有回应丹青的话。
师叔是要喝茶!丹青意会了师叔的意思,“师叔,我去给你泡茶。”便跑了出去拐到揽月阁后,那里有间小厨房,应该是有茶具吧。
“我要凤凰单枞。”师叔的声音悠悠传来。
小厨房里有专门的厨娘打点,炉灶已经升起火,蒸笼里冒出白烟,溢出白面馒头的甜香,小厨房里只有一个厨娘,手中的菜刀剁剁,将黄瓜切成一小截一小截的,地上摆着两个木盆,筲箕浮在水面上,底下是新鲜采摘回来的蔬菜,在水里面泡着,等待沥洗。
丹青头一回来这间小厨房,与这里的厨娘不熟。厨娘见丹青进门,挑眉道:“你是什么人?厨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是来揽月阁抄书的弟子,青阳师叔想要喝茶,我就来取茶具泡茶了,请问你知道茶具放在哪儿吗?”胖厨娘凶狠狠的,看上去不好相与,丹青退出了厨房,在门口问道。
“这里没有,茶具自然在茶室呆着,你上我厨房来干嘛!”厨娘手中菜刀一挥,菜刀老旧,唯有刃锋处闪现刚强精光。
丹青又后退一步,虽然菜刀在厨娘手中握着,可若是厨娘拿不稳甩了出来怎么办。“请问,茶室在那?”
“这里还能有几间房,你自己看过去不就知道了,这点小事还问。”胖厨娘白了她一眼,回身将切好的黄瓜用木勺子挖去瓢,填入山药馅。
丹青撇了撇嘴,小厨房的厨娘做出来的食物很香,就是人不太友善。离开了小厨房,旁边还有两间平房,最后一间平房才是专门的搁置茶具、茶叶的茶室。打理茶室的师兄木讷,做事一板一眼,比方才那个厨娘友好多了。
师兄听过丹青的话,取来一个漆盘,没让丹青动手,只请她稍等片刻,便煎水泡茶。
水沸冲瓯烫盏,然后投茶两钱五,师兄的投茶速度极快,投茶后也不摇香,略略覆盖即可,洗茶时跟刻不容缓似的,如同急弦拨动,手指翻飞,流泻乐音使人仿佛置身在战场,战火纷飞金戈铁马。然而师兄泡茶的手法中除了四分急还有六分轻,就跟泼墨作画,该在哪浓又在哪淡,分寸拿捏得住。
师兄向丹青询问了师叔身边的人数后,往漆盘摆了六个青花盖碗,才让丹青端回去。
师叔躺在摇椅在屋檐下晒太阳,摇椅前后晃动,不远处四五个师兄头顶烈日,尽管揽月阁周围树木茂盛,院里还有一棵百年老榕,师兄们嫌招来的风不够大,头上的汗水抹了又抹,衣袖干了又湿。
“师叔,茶来了。”丹青瞧了瞧,师叔身边有张小几,正好放漆盘不过。
“嗯。”师叔点头,从摇椅坐起,掀开茶盖子,一阵果香扑面而来。“你们也过来歇会,喝口茶。”
“谢谢师父。”几个师兄欢呼,把手上的事放下,小跑到屋檐,抹去挂在额角的汗水,汗糊糊的手掌在衣服上蹭了蹭,才从右到左依次取了茶来喝。
师叔喝完茶,将青花盖碗搁回去漆盘,喟叹一声,似是满足。丹青瞧着,提醒道:“师叔,你还没说故事接下来怎样了?”
师叔揉了揉太阳穴,丹青识相地献殷勤,一旁喝茶润嗓补充水分的师兄不厚道地笑道:“师父,您别卖关子了,师妹心急了。”
就是,就是。丹青心里暗暗点头,很是认可师兄说的话。
“没有然后了。”师叔说道。
“啊?”
“这故事告诉你,要好好爱护树木,等到它修炼成精的时候,说不准会悄悄地来到你身边报恩。”师叔打趣道。
丹青脑补了一下,却是将灼华对号入座,惊起一身鸡皮疙瘩,要是像灼华那样妖媚又喜怒随心的妖来来报恩……她不要也罢。
“好了,故事说到这里就结束了。你没瞧见那《博物广记》上面在‘后花梨报恩’就停笔了吗。有些事,点到即止。”师叔将《博物广记》随手递还给丹青。
“可是我不懂啊……”丹青低头接过《博物广记》,看了封面上铁画银钩半晌,声音细微地只有她一个人能听清。喝了茶又歇了一阵,师兄们的活倒是越干越快了,丹青见这里也没自己能帮上忙的,又想到自己的心得还有一字未动,没有头绪可言,就跟师叔告罪,拿了《博物广记》进入揽月阁里面去看。
翻了几页,从珠崖到瞿塘后又到无量山,写了不少人情风俗,有些详尽,有的寥寥几笔,但也能从那几笔中看到了大概,其中有个篇鬼市的引起了丹青的注意。
可……
丹青觉得心里烦躁,眼看着那鬼市篇,里面描述活灵活现,她脑海没有里面的文字一同进入到那人妖鬼和谐共处,买卖奇珍异宝的鬼市之中,还停留在天涯海角的小镇里,那个一心报恩,又大胆地去找恩人的花梨,为的能光明正大照料他的生活,而不是像田螺姑娘那样。
每天突然冒出热腾腾的饭菜,任谁也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还会狐疑家里是多了什么奇怪的事吧。
将书翻到珠崖花梨篇,眼巴巴地瞧着上面两行字。
听过师叔的故事,总想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会是像田螺姑娘那般……
说起来,传说田螺姑娘也有好几个结局,一是田螺姑娘她儿子把她老妈的壳给藏起来,从此田螺姑娘和农夫过上幸福的生活,二是《搜神后记》田螺姑娘被农夫发现了身份,飘然而去,后来农夫立了祠纪念她,三是田螺姑娘一万年修得人形,一万年修的七情六欲,和农夫预定未来,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好像,第二个结局相对合情合理,第三个结局……田螺姑娘花了两万年的时间,是不是有点长,她的寿命远远将龟丞相抛在脑后,成为人生的大赢家!
丹青心底吐槽着,却不经意地想到师叔的话“你没瞧见那《博物广记》上面在‘后花梨报恩’就停笔了吗。有些事,点到即止。”
有些事,点到即止……
她反复琢磨这句话,师叔应该是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却如书上写的这样,在花梨报恩这里画上一个句号。
“……”啊啊啊,可她真的好想知道结局啊!
不行,师叔是为了她好,所以才不说,那她也该找点东西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笔海林林总总插满了大小不一的笔,砚台也都备有,她还没想好自己该怎么写心得,对了!丹青眼前一亮,她把那个会吸墨的画卷也带来了!
想到这里,磨好了墨,从空间背包里取出画卷,铺展开来,《博物广记》暂时压在画卷上头,谁料到丹青刚将《博物广记》放手,它就沉没了下去!
画影现 第八十四章 谣言
“诶!”丹青连忙伸手去拿,一接触到封面,封面仿佛有一层厚厚的胶水,将她的手紧紧地黏住,甩也甩不掉,同时画卷也有异常情况,表面看仍是那绢白的画面,就是那墨泼吸收显得奇异,可现在绢白的画纸表面却如一泓打不破的静水。
《博物广记》沉下去了,连同丹青的手。书缓缓地沉下去,就像投入沼泽的石头,刚没过封面,画纸下突然涌起漩涡,吸力极强,丹青抽也抽不掉自己的手,不仅如此,还被里面的漩涡拖了进去。她着急的大喊道:“师叔……”
救命两个字也吞没在画纸之中,画卷自行收合,没入在空间裂缝之中,也消失不见。
“什么事啊?”师叔温吞地问道,他听见丹青的大喊,可只是听见丹青喊他师叔,却没有说什么事。听不见里面的人的回话,师叔又提声问了一遍。“嘿,这丫头,叫了也不应人,真的叫拂云好好教她对长辈的礼仪了。”
弟子们正在忙碌,只当作自己没听见自家师父的话,师叔见自己弟子正忙,不吩咐他们去做其他事了。从摇椅直起身,走揽月阁,听丹青的声音,人应该是在一楼。
人呢?
“嘿,这丫头,倒跟师叔我玩起了躲猫猫。”师叔笑骂道,提声说道:“丹青,自己走出来哈,别叫你师叔我一顿好找的。”
声音传遍了揽月阁,没有人回答他。
“师父,丹青师妹许是有不小心摔到哪或是被什么磕晕了头,不能回应你,方才她喊得挺急的,是有事吧。”外头的师兄大声地喊道,声音传入师叔的耳畔。
有道理,丹青丫头向来迷迷糊糊的,走着平路也会险些摔跤。师叔认为言之有理,好在他也有些手段,不需要招唤弟子过来人手搜寻丹青,寻思着,便释放神念,向四面八方展开搜寻,但凡生命体都逃不开他的搜寻。
“咦,不在?”师叔挑了挑眉,莫非丹青丫头故意屏气,逗他玩?
“观主好。”外头的弟子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向拂云问好。
“你们继续做事。”拂云应了,正要抬步往里走的时候,又顿了顿步。“丹青今日是在里面好好看书吧?”
“是的。”
拂云点头,便抬步往揽月阁走,正对上师叔挑眉,“怎么了?”
“你家丹青学了隐匿术?”师叔挑眉问道,拂云摇头,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皱起了眉:“怎么了?”
又是一片白茫茫。
丹青厌恶地皱起眉,她第几回又遇见白茫茫了,她是多倒霉才遇见白茫茫!
手中《博物广记》不再强力胶似的黏附在手上,翻开了一页空白,上面慢条斯理一个字一个字地,如一个生手在戳键盘,敲打出字来。
……
时光飞逝,花梨已然在高游家中数载,高游家中添了三个人,一个是签了死契的小厮。一个是学堂的学子,签的是长工,因为家境贫寒,看在人勤奋好学,高游就让他来帮忙,将部分作业教他批改,最后一个则是丫鬟,给花梨分担工作,免得她因日日勤打扫,而过于劳累。
老人常说,人少宅大,空宅易成凶。这样一来,偌大的宅子总算是多了些人气。
每日花梨洒水扫地,更换家中粉彩曲颈瓶的清水和鲜花,有时将瓶子放回箱笼,用藤编花篮盛满当令鲜花,去了枝叶,留着整朵,洒了水,摆在高几,花香四溢,或是找来青花锦鲤三叶菱纹缸,盛了水,飘着浮莲,夏天看着舒心。
几年的时光,踏上门来说亲的人家可谓不少,连镇长也托媒人前来说亲,只是高游一一婉拒了。
相貌长得俊,待人和气,作为教书先生也不迂腐,通情达理。
再看那朱门大宅的,倒没听说过高游曾拿过宅子里的东西当了换钱,吃喝嫖赌吹,一样都没有,看花梨和丫鬟采买的时蔬河鲜,说不得名贵,可也不寒碜。外人看来花梨话少腼腆,她身边的丫鬟活泼好动,从旁敲击也能得知一二,高家尽管只有高游一人,可也不是个落魄的。
富贵人家都心里有数,要说什么不好的,就是那高游油盐不进,始终是婉拒说亲的冰人。
也有人眼红,看不过高游深得女儿家们的欢心,恶意中伤高游,说是养了外室,养在外头藏着,尽管镇上外商不断,可镇上人家熟稔的很,一有风吹草动的,片刻传遍邻里,更何况,高游每日三点一线,学堂、书摊、高宅,众目睽睽,谣言很快不攻而破。
又有人说,高游瞧中了家中那俩丫鬟,收了通房,只是外人不得知。花梨和大丫,一个如花似玉,身形纤弱,看到就让人起了怜惜,一个五官端正,远不及花梨,可那是镇上公认的好生养啊。
晚饭过后,是小厮和长工的碎嘴时间,花梨和大丫也在花厅打着络子,或是做些女红什么的,一家人聚在一块,高游坐在首座看些杂学,偶然会听他们闲聊些什么。
小厮也是和大丫一样,也是好动的,但有分寸,给家里添了几分活力,碎嘴时间通常都是他在说,今天他说起镇上传的最凶的谣言,脸色忿忿不平,语气也激动了许多。
“哼,我家公子乃是正人君子,哪里是他们想的如此龌蹉,还中伤大丫和花梨姐的清白!”
“谣言止于智者。”高游插嘴了一句,眼睛看着书,也没抬起头。
“诶?”小厮顿了顿,脑袋飞快的运转起来。“这样说来,公子是听过了这些谣言了?”
“我又并非耳聋了,只是不屑去理会罢了,若竭力去辩解,反而会弄巧成拙。”
过往饭后半个时辰下来,听着茶余饭后的闲谈最多也是一两句,更多的时候都是低头看书,或是做些别的事,今日先生的话似乎是多了,看来这谣言在先生的心里并非如他所言的不屑。
“呵呵。”花梨轻笑道,“先生言不由衷,心里还是纠结着的。”
“咦,花梨姐你是如何得知?”小厮好奇的问道。
高游看了花梨一眼,心思被花梨戳穿了,他并不惊讶,花梨就像他肚里的蛔虫,总是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要的是什么。
安分守己,从不越轨。
花梨只笑不言,大丫和小厮的好奇心被花梨吊起,心里有根羽毛搔着,好痒,“花梨姐,我的好姐姐,你就说吧。”
“你只消在跟先生一段时间,心思多留意一些先生,也跟先生学着点知识,你自然也就会知道,你看阿潮这孩子,一定也猜到了先生的心思。”花梨笑道,也不明说。
被花梨点名的阿潮肤色黝黑,家中以捕鱼为业,练就一身好水性,大海的弄潮儿身上有一股咸腥海水味,先生也不嫌弃他,宅里其他人也不排挤他,他为人不善言辞,但心里很感激。
他黝黑的肤色泛红,只是不显眼,花梨言下之意是赞扬他了,不过——
“花梨姐,你这是转移话题。”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被阿潮戳破,花梨哭笑不得。
“就是就是”大丫也帮口道,“花梨姐满心在意公子,对公子极好,我们呀,是不够殷勤了,所以呢,花梨姐就转移话题引到阿潮身上。”大丫说着,还明晃晃的使了个眼色给在场的人,那意思是,你们都懂的。
阿潮挠挠头,他也有听过些话,学子之间也有年龄大的,要说传的最凶的就数他们,刚过总角之年的学童,哪里会知道这些,哪里热闹的就凑到哪里跟着瞎热闹,迷迷糊糊地也学着人传谣言。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这些话传久了,也就三人成虎了。
转头问高游:“先生,你前些日子不是教了我们三人成虎的成语吗?那这些谣言传久了怎么办?”
高游放下书,认真听了阿潮的话,仔细思量。
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下来,等着高游的答案。
据说未破身的女子面相与破了身的女子的面相略有不同,善于看面相的相师……他还不曾在镇上见过,就是有,也不能让家中这两丫头被轻薄了去,稳婆,她们的目光毒辣,若找个能放心的,这谣言大抵能破掉,只要这两丫头的清白仍在,谣言便不会以讹传讹,最后导致不可收拾的地步。
“咳。”高游清咳一声,就是稍微走神的,及时回过神来,将目光放在高游身上。
“公子可有对策。”先问的却是大丫,小厮瞧了她一眼,但随即也明白,大丫家中还有父母,就距离高宅不远,这卖身契以五年为期,每五年再问大丫的意向,想来是家中有人问过她了,花梨姐倒是不急啊。
“竹子去打听镇上哪几个稳婆或是奶娘憨厚,能保守的住秘密的。”高游吩咐道。
竹子疑惑,但也好奇的问:“公子有什么秘密是不可告人的?但为什么找稳婆或是奶娘啊……”
高游瞟了他一眼,竹子立马闭嘴,眼观鼻鼻观心。
作者:
Queen
时间:
2013-11-21 22:52
画影现 第八十五章 冷战
高游当天晚上都没有将计划说出来,只是神秘一笑,把卖关子发挥的淋漓尽致,然后就赶人去睡觉了。
花梨跟在高游身边,高游走进了卧室,她也没离去的意思。
“花梨,你想说什么?”
“先生,花梨想问的是……先生还没有成家的打算吗?”花梨问的很直接,高游顿时眉头紧锁,花梨鲜少越轨过问他的私事,循规蹈矩地,比大户人家的一等丫鬟更敬业,难不成是有什么人跟她说了什么。
“这话,谁让你来跟我说。”
花梨安静地看着高游阴沉的脸色,摇头。“没有,花梨只是在想,谣言能起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花梨并不在乎那些人说的话,花梨问心无愧,可先生身边也该有个人来照顾您了。”
“有你和大丫在身边照顾着,你在担心什么?”
花梨低过头垂下眼帘,瞧到那微微颤抖的睫毛,格外的脆弱。高游静静地看着花梨,得知没有人让她来打探他的生活,眉宇稍稍放松,可又见花梨流露出脆弱的模样,再看她纤瘦的身姿,与记忆中数载以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相差不大,默默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而叹气。
“花梨和大丫只是丫鬟侍女,大丫是签五年的契约,如今人也长开了,她家中应该是准备给她说一门亲事,等到契约结束,结算了工钱,过不久先生也该知道她出嫁的消息;而花梨……早晚是要走的……先生身边没有人伺候,花梨实在是放心不下。”花梨的声音低低的传来,说到最后几乎是微不可闻。
听见花梨说要离开,高游的心好像被紧紧捏住,习惯与花梨伺候在侧,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花梨都了如指掌,明白他的心思,若没了花梨,他该去哪里找这样一个女子?
“为什么?”
话出口,声音沙哑。
花梨微微一愣,立即奉上一杯温水让高游润润嗓子,高游也意识到自己失态,接过花梨递来的温开水。你看,花梨无时无刻都在为他设想,尽管她出现在他身边的时间短暂,尽管她身世成迷来历成空,尽管有人说她并非是人,尽管她见到林场满地花梨断木簌簌落泪,如同丧失亲朋好友……
这样的女子若离开了,若离开了……
高游不愿再想,阖起双目,只等花梨的答案。
“花梨不过是世间的浮萍,随风而来,随风而去,不会有人在意的。而先生,是个有故事的人,故事有了开头,便会有结尾,不管先生是为了什么而定居在珠崖,但花梨知道,先生有一天始终会离开,去完成心中没完成的事,所以,我觉得先生需要有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陪伴在身边,照料先生的生活起居,那么花梨也安心了。”
“那为什么你不成为在我身边的那个人,我知道你有这个意思!”高游猛地一睁眼,神采逼人,以至于花梨撇过头,不敢直视他的脸。
丹青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方才她还是白茫茫的世界中,随着手上《博物广记》上花梨篇后续一个字、一个字地补齐,白茫茫世界就有了相应的变化,先是无形之中有一只手拨开云雾,让她看清她现在的位置,她在海岛上空!
碧蓝的海水和无云的蓝天浑然一体,海天一色。
覆盖森林的绿岛就是碧海青天的一颗温润朴实的翡翠,四面环海,岛里的城镇已有规模,停泊在港口的大船上挂起风帆,货物堆在甲板上,等着船上的货运工人搬进去船里头的库房。栈道一路有晒得肤色黝黑的小贩叫卖各种东西,水果、海滩上捡来洗净的贝壳串起做成的链子手串,枚不胜数。
没有人看见上空飞过的丹青。
珠崖镇和港口之间修了一条平坦的路,在珠崖镇和港口之间是林场,镇子发展起来才数十年的时间内,而参天的林木少则也有百年历史,为了开辟道路,砍伐了林木,发现不少花梨树内都有上好的花梨木,便划分了林场的范围,赌木的时尚随之而来。
丹青就像是一片羽毛,轻飘飘的,飞到这头,又飞到那头。她发现,落不了地,她就没法控制自己的去处,走马观花的看了镇子,镇里头街道颇是干净。镇外,尤其是越近镇子的地方,剩下一个个树桩子,上面密布的年轮看得眼都花了,可见都是上百年的树木,在树桩子旁边都是丢弃无用的花梨树,就如《博物广记》上写的——
无花梨者弃之如履,珠崖满地断木无人问津。
望着遍地断木,又想起她高考前背地理道,利用生物措施和工程措施构筑防护体系,调整农林牧用地之间的关系,对于已经造成荒漠化的地方,应退耕还林,退耕还牧。
悲春伤秋的情绪还在酝酿,人已经飘到高府,成功落地,这时已经月上中天。就当丹青还不太相信自己这么快身体的控制权又回到自己的手上的时候,便听见其中一间房传来拍桌的声音。
门是打开的,丹青也瞧到了人。
“不。”花梨的身体颤了颤,鼻翼微舒张,眼睛也发涩,稳下情绪,平缓呼吸,才继续缓缓说道:“花梨从没这样想过,如果让先生误会了,对不起。”
丹青心漏跳了一拍,这个背对她、身形纤弱的女子就是花梨?那么,这个坐在桌边被花梨遮去一半身形,看不到脸的男人就是处士?
何谓处士?古时候称有德才而隐居不愿做官的人。男子隐居不出仕,讨厌官场的污浊,这是德行很高的人方能做得出的选择。
高游疲倦地摆手,“下去吧。”
“是。”花梨退出房间,掩上房门。
花园里的丹青看见,花梨眼角隐约有水光,她指尖揩过眼角,凝视驻留指尖上的水珠半晌,露出一抹苦笑,如风一般快步往前院走去,身形越发透明,丹青也跟了上去,不知道是因为花梨的情绪有些异样,竟然没有发现丹青的存在,她回到前院,檐下挂着的五角灯笼烛火幽幽,小厮大丫都去歇下,花梨纵身入了花梨树。
高游披着一件外衣,就着一件白色单衣就走了出来。临海的珠崖就是夜里温度骤降,也不显得冷,凉风习习,倒是宜人。
高宅人丁鲜少,就是招了竹子、大丫、阿潮和花梨,人也还是少,后院大多都锁上了,只留前院去住人,在堂前垂花廊下驻足,清冷月色洒落在花梨树上,这棵花梨树也有百年历史了。
一次路经林场,看见下了注被丢弃的花梨树,横切面内没有那些人想要的格,万贯家财的人瞬间变成穷光蛋,眼球突起布满血丝,拿起斧头就要将它劈成柴火,卖了还能换一两个钱,不知为何,满地的断木他就是相中了这一棵树,便出钱低价买了回来,栽种在院落一角,也不曾料想它会有第二春的时候。
后来,花梨就出现了。
高游默默地想到,眼睛看向花梨树。
就在一旁的丹青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的心,目瞪口呆显然还没缓过神。她、她竟然能知道高游在想什么,高游的回忆,只要她一闭上眼,就能看到!
高游看向花梨树的眼神温柔,又有丹青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在内。莫非,他知道花梨就是花梨树!
月上中天转眼太阳就从东院升起。
“……”慢着,昼夜循环不会太诡异了吗?丹青抬头,旭日东升。而她的认知被画卷再一次地刷新了,画卷,你赢了。
花梨和大丫和寻常一样,先去做早饭,出来时,丹青躲避不及,但花梨和大丫有说有笑地从她身边经过,对家里突然冒出陌生人视若无睹。
这是怎么回事?丹青追上去,伸出手在她们面前晃了晃,花梨和大丫都没有反应。
丹青低头看手中的《博物广记》上面显现的字还是一个个的跳出来,她又想起她是被画卷吸进来的。“画卷……是空间呢?还是说它是个法宝,能看见前世今生?哈哈,不太可能吧,看见前生今生的不是三生石么,怎么可能会是一副画卷。”
丹青干笑了几声,这里没有人理会她,她这个外来客被无形排斥在外,她只是一个旁观者。“《博物广记》是被吸进来的,我又是被它拉了进来,在此之前,搁在其上的镇纸没有吸收进来,吸收的墨水也不知到哪里去,云雾拨开出现的是珠崖,是书上记载的地方,莫非画卷和这本书之间有什么联系?”
没有人能够回答她,丹青自言自语了一阵,自讨没趣,只得跟着花梨到处走。
这一天,大丫竹子阿潮明显都感觉到不对劲。
花梨姐跟公子/先生冷战了!
他们心里不约而同的想道。
花梨还是寻常那样,高游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她就明白高游的意思,伺候得妥妥帖帖,高游也是寻常一样,宅子、学堂、书摊、回来应付上门说亲的冰人。
如说什么不同,大丫竹子阿潮异口同声地说道,他们今天一句话也没有跟对方说过,而且先生/公子居然收下了冰人带来的闺女们的画卷,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好吗!
丹青认同的点头。
作者:
Queen
时间:
2013-11-21 22:53
画影现 第八十六章 不悔
距离旭日初升,才是一个时辰以内的事,就发生第三次昼夜循环,丹青已经显得十分淡定了。
天上的云匆匆流过,正如匆匆流逝的时光。她没想到的是,在她眼中的第三天,对于珠崖的人是半辈子的时光。
可——
这人声鼎沸,迎来送往,不是她在画卷空间的“昨天”看到的那几张脸孔。穿金戴银,花枝招展的妇人聚在花厅有说有笑,膝下儿女成双,母亲姑母的叫个不停,宽慰的笑声不时在花厅传来。
高宅比昨天崭新了许多,少了寂寞荒凉的气息,是新修葺过的,看那重新涂抹过灰水的白墙,更换了对联桃符,地上砌的平滑的长条砖仍在,每日被清水洗刷的干干净净,前厅后院布置都被主人更换掉,换上合其心意的盆景绿松,点上一线檀香,原先种在前院墙角的花梨树被一棵比它更茁壮的榕树和一套石桌椅代替了。
花梨树呢!这不是第二天而已吗?高家的其他人呢?这个时间点变化的不对劲啊!
丹青急了,前院后屋走了一周,听丫鬟婆子私下议论四房的某个丫鬟被抬了做姨娘,是因为借着老爷酒醉爬上了他的床,又听某个姑娘向她姨娘抱怨,这季度的新衣裳怎么怎么的差,妹妹新得了一套青金石的头面,被什么丫鬟婆子瞧低了……
一路走来丹青紧紧的皱眉,她最讨厌这些事了,宅门的阿谀世故、虚与委蛇,一切的一切,都令她恨不得立刻就离开这。
手上的《博物广记》花梨篇上的墨迹经过逐个字的推敲过后,长篇故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小字——
及处士应邀入庙堂,衣锦荣归,享年五十又七,终身未娶。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高游已经去世了吗?
她愕然,按照花梨篇上来说,这个故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那她不是应该回去了吗,若不然,她是为什么才被吸进来画卷这里。
茫茫然地在高宅中又走了几遍,越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这里已经不是高游的家宅,换了主人,她不被丫鬟婆子小厮护院瞧见,要听些什么她不能选择,听了个半晌,苦笑,她白学了十四年语文了,有些话拆开字和词语她都能理解,组合成了句子她怎么就听不明白。
罢了,不会就不会。
没有她想要的消息,丹青抬脚离开高宅,一门之隔,只需跨一步外头就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刚迈过步子,一脚跨出了门槛,车水马龙的景象便扭曲模糊……
辽远的天幕下是青葱连绵的山脉,水墨梅兰幅面的绸伞下素色衣衫迎风伫立,挎着盛满灯油火蜡篮子的手带着一枚木镯子。
撑开的绸伞放在地上,取出篮子里的元宝蜡烛,就着遮风的绸伞点着,更换了灯台上剩下的一小截蜡烛,供在墓碑前,又用瓷碟摆了一品苹果、一品点红的包子,三杯烧酒三杯茶。
“先生,你这是何苦。”风中传来细细的叹息,素手抚上墓碑上的字,墓碑上的落款和墓碑上的主人是同一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生落魄,茕然一人,到死也没有一个送终。但是花梨知道,她伺候的先生,就是拒绝了所有婚事,像个赌气的孩子,就等着她的话,到死,最终都没有等到她松口。“花梨和你,是不可能的……”
花梨苦笑着,火盆的火生了起来,她跪在那,取出了祭品,下面便是她折的金元宝银锭,取过一个凑近火舌,火舌灵巧的舔上金元宝,红艳的颜色灼烧过后金箔贴的纸张边沿发黑,范围逐渐缩小。
最后松手,看着原本的金元宝变成了灰烬。
“花梨是妖,人和妖怎么会有结果,花梨是来报恩的,不是来害先生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烧着金元宝。
“花梨知道先生知道花梨是妖,但是我们都没有戳穿那一层窗户纸。”花梨嘴角含笑,视线透过火盆里的火仿佛看到了以前的景象,怀念着对着墓碑继续自说自话。“但是先生你怎么能这么任性呢?你怎么能拒绝掉那些人托来的婚事,你这样做……你这样做,你看现在除了花梨,又会有谁来瞧你呢。”
金元宝烧的快,一手一个,用不着多长时间就烧完,换了纸银锭继续烧。
她沉默地将纸银锭烧完,看着飞腾起来的灰烬,花梨突然说道:
“先生,花梨后悔了。花梨不应该现身,出现在先生面前,不应该干预插入先生的生活,不该像学那些妻子料理家事,也不该肖想举案齐眉……如果,从一开始,花梨暗中地报恩,不让先生察觉,尽管可能直到下下辈子这个恩情都报答不完,但先生也会有个美满的家庭,儿女绕膝,一家人欢声笑语,而不是孤家寡人,说到底,还是花梨害了你。”
“傻丫头。”
背后突然有人说话,声线是花梨所熟知的那个人,她猛地回头站直了身。
是高游。
再精确来说,是高游的魂魄,身旁有人给他打了一把伞,幸好是这把伞的遮挡让高游的魂魄在阳气下幸免于难。
丹青一直在树下安静地听着,直到高游的魂魄出现,她脊背一寒,从树荫下走了出来,站在太阳底下,虽说她是在空间里面,看到触摸到的是虚幻的,太阳也是虚幻的,可站在太阳底下低头就是自己的影子好歹也能安心些。
身旁这个女子,丹青低头,松了一口气,伞旁边有个穿褂裙的影子。
咦?丹青瞧着女子脖子戴的镶嵌玛瑙珊瑚玉的银质子母链只觉得熟悉,在哪里见过,视线转移到女子另一只手提的莲花灯,她终于知道她是在哪里见到过。
蓝锦,黄泉引路人。
蓝锦和她的姐姐,丹青曾在博山炉的烟雾幻象见到过,蓝锦姐姐的面容依稀还有印象,和眼前女子有些相像。
“先生……你怎么会……”花梨喃喃道。
高游笑,还是以前的温文尔雅。他没有再走近花梨,只是站在原地不动。“娶不娶妻,那是我的决定,更何况那时候你已经离开高宅了。”
花梨就在高游决定回中原的时候向他辞别,那时候大丫已经拿到了自己的卖身契,家里给她说了一门亲事,阿潮要考取功名,想跟着高游到中原。
树在高宅,她即便是能化形了,本体还在这里,自己的亲人也在这里,若是动物还好说,偏偏还是一株高大的树木,树木要漂洋过海,谈何容易,想要报恩,有心也得有能力才行。
高游那会沉默片刻,便放她离去,吩咐竹子将这宅子托给牙行出售,让阿潮找林场的人来商议关于前院这棵花梨树,它已经被砍过一次,不能再遭罪。
两人相对无言。
“你的心意我知道。”良久,高游说道。“我这个孤魂野鬼飘了这么久,也该去忘川了。”
“什么……”花梨不可置信的瞧着高游的魂魄,又回头来看她身后的墓,挑的是上好的风水宝地啊。
高游摇头,“是我不愿意去,毕竟心还有放不下的,就逃了。”他看向花梨的目光温润明亮。“如今我也该心满意足地离开。”
高游看向他身边的女子,女子朝他点头。
“先生……”
女子手提的莲灯烛火摇曳,烛火幽蓝,高游的身影开始透明。
“花梨,保重。”
烛火腾地冒高,悠悠地矮了下去,始终很明亮。
花梨眼睁睁地瞧着一直朝她微笑的高游,他的身影越发虚无,可以穿过他看到他背后的山景。
高游的眼神停留在她脸庞上,深情地流连,将她刻印在心头上,但愿过忘川,喝下了迷魂孟婆汤后,来世还记得伊人廓影。眼中只有花梨一个,而高游用了他这一辈子无言地履行了这一句他从没说出口的话,直到完全消失,空气流荡着保重两字。
“先生……再见……”
烛火微小,敛成火种,开张的莲瓣收拢,彷如小荷尖尖角。
女子面无表情告诉花梨,她将高游送到黄泉。
花梨点头,目送女子缩步成寸地,背影渐渐成了米粒,最后消失。
花梨回过身,拾起绸伞,往山中走。她笃信,她勤加修炼,修为更上一层楼后,随身携带了花梨树本体,她会继续去找高游的,高游的恩情,她还没报答完呢!
他们会再见的!
眼前的景又扭曲了,丹青以为它又是打算跳转到哪个剧情地图,只待安心的等待切换。开始还不觉得,到了后来,景色扭曲的越厉害,她浑身好像被细线切割,疼得要命,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并非是景色扭曲,是空间在扭曲!
“坐忘无我!”丹青咬着牙将呻吟吞进肚子,鸡蛋壳弄出来,鸡蛋壳虽小,一戳就破,好歹算是保命……
幽蓝的盾刚生起,立刻就被空间扭曲切割碎掉!
“啊!”疼的叫出了声,这种皮肉伤害比内伤血气的翻江倒海要难受多了。
凌太虚。
祭出画影,手抖着给自己落了个减伤气场,掐算坐忘无我的冷却快过了,重新升起一个,这次鸡蛋壳坚持了两秒才被破掉。
被画卷吸进来,遇上白茫茫,看到剧情,剧情结束了现在是闹哪样!给个准信啊好吗!丹青思来想去,但对于这个画卷她所知甚少,这个诡异的情况她第一次遇见……
纯阳技能,她还有一个转乾坤,自身伤害减低60%,持续六秒,一个镇山河,八秒无敌。
身上越来越疼,空气好像都被挤压出去!
不容再想,拼着一丝希望,无敌落!
“镇山河!”
所有的力气一下消失,身体像突然失去控制的扯线木偶向后摔,头上玄剑化生势的威力给她破开了半径三尺的立身之地,然后丹青陷入昏迷之中,失去意识之间,最后一句话——
敢不敢不要这么倒霉!
作者:
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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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1 22:53
画影现 第八十七章 风波
“咳咳……”嘴里被灌入苦涩的中药,丹青被呛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不认识的老大夫端着一碗药,见丹青睁开眼睛,一片迷茫,取开了碗。“醒了。”
千枝凑了上前,谢过老大夫,让别人送送老大夫。
“千枝……”迷茫了一阵,丹青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身体沉重了些。“我这是……”
千枝扶着她躺回床,掖好被角。“等你好多了,我再跟你细说。”
丹青点头,感觉累困,眯眼睡觉。千枝见状,拉过窗帘遮去了外头透进来的阳光,离丹青的雕花木床好些距离的高几点上安眠香,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到厨房吩咐了几样补血补气的药膳,千枝往揽月阁七层走去。
拂云铺开画卷,凝视着空白不留痕的纸面,面无表情。
千枝到了七层,同样是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候在一旁,没有打扰拂云。
“这是当年丹青带来的画卷。”拂云突然说道,千枝抬起头,走近书桌,从画轴、画纸细细打量,绢白的纸面瞧不出什么来。
“恕千枝愚钝,千枝瞧不出什么来。”半晌,千枝摇头。
“我也瞧不出什么异样,但偏偏就是这东西……”把丹青吞了进去。拂云往纸面输入一道真气,但是真气接触到纸面散了开来。仿佛是拒绝拂云的查探,“将《博物广记》拿来。”拂云伸出手。
《博物广记》就放在茶几上,千枝拿了过来。拂云将书摔在画卷上,不见有一丝反应。
“收起来吧。”拂云大步流星到平台,足下一蹬,抽出腰间的佩剑,寒光凛冽,拂云旋身带过,下落的时候,两脚已经踩在剑上,剑气如虹划破长空。
《博物广记》和画卷,临时收在箱里,封印起来。
在床上休息了两天,喝着药,听窗外落在桃枝的鸟叫,没有人来叨扰,丹青恢复得很快,又能生龙活虎的下地了。
摸到厨房,瞧瞧厨娘们做了些什么样的厨艺功课,也让她好有个蹭食的机会。
“丹青!”出自丹田中气的声音,震得丹青抖三抖。一个胖墩的厨娘气冲冲地提了把杀猪刀走了过来。
“厨娘姐姐,有话好好说,刀刀刀……注意你手中的刀,我害怕。”丹青连忙跑到树后,仗着树木遮掩她的身体,探头说道。
“有话好好说?你怎么能这么忍心的教坏孩子,你这是丧尽天良!”厨娘提着刀指着丹青气愤地说道,声音颤抖的:“我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谁料原来你是这般的没人性!”
“啊?”丹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厨娘点名道姓地指责她,可是她这几天都在养病,没过什么人,以前除了去纠缠陈悠不让她去接触拂云,然后就没有什么事了,她是做了什么啊?“厨娘姐姐,你稍安勿躁。你得说清楚我做了什么事啊我,我好好的养了两天病,这不趁着天气好出来走走活动身子骨吗。”
见丹青死活抵赖不承认,鄙夷之心更重了。“那好,我问你。”
丹青捣蒜得点头,“厨娘姐姐请问,丹青知无不言,言之不尽。”
“一个两周岁,白白胖胖,穿着一件红绫缂丝百草图肚兜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丹青歪头,两周岁,白白胖胖,红肚兜……这个描述怎么这么像是人参包子长大一岁的版本。“我房里只有个满周岁大小的孩子。”胖墩厨娘的眼神过于咄咄逼人,手上的杀猪刀的锋刃打磨的光滑锋利,丹青缩了缩脖子,厨娘看她就好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猪……
“他喊着丹青你的名字,就跳进了煮开了沸水的大锅里面!”厨娘大吼道,在她身边经过的人都停下了脚步,看向丹青,眼神火辣辣的,刺得丹青都不敢看他们。厨娘说完,顿时红了眼眶,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天可怜的!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无辜的孩子!”
丹青嘴角抽搐,快到锅里去的孩子……除了那只坑爹的包子不作他想!
尼玛,它是存心跟她作对的是吧!墨艺院有小厨房,不见它快到墨艺院的小厨房,反而跑去大厨房,当着厨娘们的面,不见它变回人参炖汤,反而是包子状态去跳,好的很!
丹青心底咬牙切齿,聚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不堪的话语也都飘进了她的耳边,连同包子的身世之类的,她就知道它是烫手山芋,无论是在百草堂还是在知味观!她当初就不该存在一份好奇心,将它多留几天,后面的事起码就与现在大不一样。
丹青深呼吸一口气,从树后走了出来。“厨娘姐姐,请你现在带我去看那孩子吧。”
“你这个天杀的,你想对那孩子干嘛!”厨娘拿刀指着丹青说道,厨娘离丹青本来就近,又有身高差,杀猪刀就悬在丹青的脑袋上面。
不要想着头上有把刀,头上没有刀,色字头上一把刀……
丹青闭上眼睛催眠自己,可头顶冒出的细长的凉意骗不了自己啊,那把刀再差一寸就落在脑壳上了。
“我没有像对那孩子干嘛。”丹青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缓,而不是惊慌,这里的乱子千枝大概已经知道,应该在赶来的路上了,现在只盼厨娘是浸淫刀工数十年的,有力气控得住力度。
千枝,你快来,我腿软啊喂。
“那你为什么要闭眼,分明就是心里有鬼。”又听厨娘冷哼一声道,闭上眼睛,感官扩大,脑海里甚至能勾画出那把杀猪刀的模样,下面有一道弧,代表的是她的脑袋,也勾勒出周围的人大致的轮廓,窃窃私语。
“你头上那把杀猪刀,我不敢看啊。”丹青说着这话的时候,腿打颤。
“胆小鼠类。”厨娘嘲笑道,却收起了杀猪刀。
一感到头上的凉意不再,丹青立刻松了一口气,偷偷眯开眼睛,第一眼就是胖墩厨娘的不屑的嘴脸。
突然觉得有些难过,没有一个人肯走出来帮她说话……
他们都在一旁看好戏,他们之中有些人是知道包子的来历,这里站着的有两个是曾经一同去百草堂的弟子。丹青的视线扫过他们,管事师兄不在,没人管教。
丹青看人有些时候的眼神直勾勾,就是一把勾子,探进去了,一把勾起就要翻出血肉那种感觉。
有些弟子有些羞赫撇过脸不敢看她的眼睛,有些弟子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更有些是轻蔑地当着她的脸跟他的师兄弟咬耳朵。
前者是她六岁以前一起生活的师兄弟,中间的大概是在她去了纯阳宫后新进的,只是看在她是拂云的亲传弟子,对她的态度面前面后不一,后者……丹青不屑地弯了弯嘴,这些纨绔弟子不屑与之交。
“孩子现在在哪?”丹青迎着厨娘的眼睛说道。
厨娘皱眉,不满意丹青现在的态度。“你现在是什么态度。”
当初人参包子跟她结下契约的时候,她也没好好的研究过这个类似宠物系统的契约,不知道有没有当场收回这个功能……
白光一闪,人参包子就出现在她眼前。
原来真有这个功能,丹青明悟。
“孩子,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厨娘只是个普通人,见眼前白光一闪,下意识的闭上眼躲避刺眼,睁开眼睛时就见到这个被她“救”下的孩子,惊讶地合不起口。
包子抬头看向丹青,它洗澡洗的好好地,本想着送一锅洗澡水让这个恶女喝下。
什么?嫌弃它的洗澡水!切,它可是一支上百年成了精的人参,好意送她一锅人参水还想嫌弃,莫非她还想吃了它不成,当心虚不受补,死翘翘!
包子不怀好意地想着当丹青喝着它的洗澡水,那是何等的喜闻乐见,大快人心,普天同庆,奔走相告!咩哈哈!
“它是我的宠物,为什么就不能出现在这里。”丹青冷冷地说道,再次扫了一眼在这里的人,人群后,有个螺髻的探头探脑,并没挤到前面。
知味观不是没有女眷,不安于室的,最近又一直探听拂云和她消息的,除了陈悠还有她身边的紫荆不作他想,那就是紫荆了。
丹青冷笑心想。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都聚在这里,擅离职守吗?”外围突然有女声冷冷道,是千枝的声音!人群纷纷让开一条道来,千枝走了进来,瞥见厨娘手中的刀,又见丹青病后初愈,脸色不好又受惊的模样,在看丹青脚下的不明所以但身上有水汽的人参包子。
“千枝姑娘,你来的正好,丹青她居然让这么一个小的孩子跳到煮了沸水的锅里,你说,你说……”胖墩厨娘看向包子,走了过去,弯腰想把孩子抱过来。
“胖女人,你想干嘛!”包子挑眉,从地上跳到丹青的怀里,抱紧她。脆生生的声音让厨娘愣在当场。
丹青下意识地接住,手上一沉,才意识到这个可恨的包子拿她当挡箭牌,脸上接着一沉。
“力婶,你是不是弄错了,丹青这两日病中,没有出过房门。”千枝也沉下脸色,见周围的人还不怎么散去,忙着看热闹,心底不悦,目光闪烁,思量着该与管事商量,整顿知味观了。
“千枝姑娘,你这是要偏帮丹青吗?他一直喊着丹青的名字,厨房里的人都看见的……”
“我喊我主人的名字,关你什么事?”包子插嘴道。“我说你这人也真奇怪,大惊小怪,不就是借了那你的大锅洗了一次澡,你就嚷嚷着,让周围的人看了个笑话。”
“哟,不落井下石真让我稀奇。”丹青这时候说起风凉话来了。
她这个时候不该说这样的话,可她看见包子就来气,这张嘴就好像被人抢了似,说起话来完全不经大脑。
包子让丹青怀里蹭了蹭,撒娇道:“主人怎么能这样子?见你病了,人家特地给你泡了一锅人参水,你却不领情,嘤嘤嘤……”
呵呵,一锅人参洗澡水,谁喝啊!
丹青咬牙切齿。
“人参……水?”胖厨娘忡怔,人参包子伶牙俐齿,吐字清晰,声音又脆生生地极为好听,在一旁的厨娘怎么会没听见它说的话。
“是啊,它是百草堂送过来的人参精。”丹青一手抱着包子,一手捏软肉,装作不经意的解释,听周围的人倒吸一口气,重新打量,赤裸裸的看人参包子的不在少数,丹青勾起一抹笑意,众矢之的不差一个,她行事是不周全了,这刻解气就好,下一刻安不安全,再说吧。“丹青没能来得及管好自己的宠物给厨房的各位添麻烦了。那锅人参水随你们处置了,丹青会回去墨艺院面壁思过的。”
“误会能解就好。”千枝不满意丹青这种解决方式,但看丹青摇摇欲坠,硬撑着身体,瞬间心软,只想着让丹青赶紧回去躺着,剩下的事她会来处理。
“诶,丹青师妹且慢,你说是人参精就是人参精啊,没个证据之前,空口无凭啊。”走出一个人来,丹青记得他,他在那堆轻蔑的人之中。丹青眸色浓了,戳了戳包子,“喂,变回去。”
“你说让我变回去就变回去,那我多没面子。”包子反驳说道。
“呵。”不知道是谁笑了出来。
丹青脸色阴沉,心里默念变回去。
包子笑不起来,浑身僵硬,惊慌地看向丹青,四肢首先演变成参须,周围的人惊呼了起来。很快一条品像极好的人参躺在丹青手掌心中。
厨娘已经惊呆了,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人目光贪婪地盯着丹青手中的人参,走近丹青,丹青岂不知怀璧有罪的道理,眼疾手快地将人参塞回空间。
“丹青师妹,你是心虚了,把东西收得这么快。”那个人见丹青收得极快,阻止也没来得及,神色不太好,说道。
丹青嗤笑,人参亮了出来,虽说修道之人身外无物,但站在这里有几个真心求道的?往后觊觎人参的多的去了。
谁敢觊觎,画影伺候!
“我认识你吗?记起来,你喊错了吧,入门比我晚的,该叫一声师姐才对吧。”丹青转头装了一副要头晕晕倒的样子,“千枝……我难受……”
“好,我这就送你回院,管事师兄就来收拾这里了,待会我给你熬药。”千枝岂不知她装病,但丹青的现在的脸色确实好不到哪里去,便搀扶她回去了。
那锅人参水随你们处置了……
等到丹青和千枝走后,那些人彷如大梦初醒般,争先恐后地冲进厨房找一大锅人参水。
作者:
Queen
时间:
2013-11-21 22:53
画影现 第八十八章 收拾
自打争先抢后喝光那锅人参水,知味观里面新来的道人神清气爽,不禁蠢蠢欲动,不安于室。
这几日,墨艺院很热闹,没有消停过。
丹青却是不喜欢这种热闹,看着这些图利而来,虚与委蛇的嘴脸,她只想着一拳打过去,不,凑齐一双熊猫眼,再踹上一脚,最好能像动漫的主角一脚就踹飞到天际成就一颗闪亮的星,她就很满意了。但现实生活不是动漫,打架是个不好的行为更何况她还是小小的女孩子,传了出去别人是怎么看待她,怎么看待知味观、纯阳宫的。
名声啊,真是累人。
丹青在书案支着腮,望着窗外直叹气,送走了一批,早坛晚课两餐时间是她墨艺院最为清净。
谁让她身边没个人,连个看家护院也没有……
窗外桃树长得茂盛,开枝散叶,绿叶成荫的。
灵光一闪,谁说没有看家护院的,这里可不是只有人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与妖共存,仙人游走在这个世间。灼华也该不称意了吧,这几天人来人往的,那些送进来的世家子弟有几个表里不一的,也不会在意她那几株桃树。
“只是,怎么说动呢?”丹青头疼了,灼华说好听是看心情,说不好听就是喜怒不定。
一阵桃花香香气钻进了丹青的鼻子,丹青一个激灵,回过头,便见换了夏裳的灼华笑眯眯地看她。
“哟,在想什么呢,莫非是想着编排我来着。”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丹青撇嘴,“你是日夜掂量着如何编排我吧,不然也不会一进门就这样说话,好歹我们也是做了几年邻居,你也是看着我长大的。”
“哟哟哟。我们的丹青小乖乖也惦念着奴家看大你的恩情。”灼华扬手,幸好不是翘成兰花指或是掏出红绡绢子朝她扬扬。
丹青恶寒,“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自称奴家不太像你的。”
“既然你都说了我是你邻居,又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屋里除了千枝也该有个女眷照顾你嘛,千枝在知味观是说得上话,平时也比较忙……不说了,你看我这身可好。”灼华张开两手,给丹青转了一圈,笑盈盈地还仔细打量这身看看有何处地方不妥。
灼华脸若芙蓉,眉眼如丝,看人勾魂摄魄的,本身就是美人,这身夏裳轻薄舒身。灼华还真喜欢红色的衣裳啊,但他本身不是道士,移居在此地不是寄居,不需要跟着知味观的着装,他平时又不轻易见人。
丹青思忖着,也不太明白灼华说起这话的意思,跟着点头:“很好看,轻薄舒身,我不太会搭配衣服的,但是你这身很好看。”
灼华勾起笑意,又转了一圈,这会,还没完全转过脸来就听见丹青倒吸了一口气,灼华就更加满意了,不过面前的才是丫头片子,又撇了撇嘴。
灼华换了一身女装!
不仅是换了女装,堕马髻,莲子大小的红宝石嵌金步摇斜斜地插在髻上,水滴状金坠子在透进来的阳光照射下晃得人眼睛一阵金贵闪过,一身红裳衬得他肤色胜雪,加上皮肤保养得跟新剥的鸡蛋似的,亮眼的红裳显得张扬,王侯将相的正妻穿起来也不一定能驾驭得了,而灼华天生就是适合穿红裳的人,男装时显魅,女装时那是高耸的胸脯……
诱惑啊……
丹青捂住自己的鼻子,生怕一时上火流出了鼻血。
“你看我漂亮吗?”灼华朝自己眨了眨眼。
“……”丹青答不了话,只是连连的点头——也不觉得头点多了有些累。
“那便好,那我就临时来当你家孩子的奶娘吧。”看目的达到了,灼华瞬间换了表情,还是那幅喜怒不定的样子,挑了挑眉,居高临下地容不得丹青反驳。
额……
丹青搔了搔脸,乖乖地把人参从空间里拎出来,心念变回来,鲜人参就变回了熟睡中的包子。她原本还想怎样拜托灼华的,灼华找上门来,又是一副女装打扮,他来说了这么多话,说到底还是被那些人烦了。
“灼华,你喜欢什么?我问问看千枝那还有没有酿好的桃花酿藏起来不让我知道的,我送桃花酿给你,就当是答谢可好?”
灼华朝她笑了笑,把熟睡的包子抱出房间。“算你懂事,这只小人参我带走几天,不用担心我会把它生吞活剥的,我惜命得很。”
丹青伸了个懒腰,灼华抱走包子是帮她打发了那些人,找千枝要几壶桃花酿作为答谢,早点办完,她也能睡得安乐。
想罢,趁着这会没人,就去找千枝去了。
丹青找千枝的时候,千枝正和掌事师兄说起知味观整顿的事。
“……观主外出了几天,估摸着是为画卷和《博物广记》一事去寻友探问一番。照观主的修为,去时六七天,回来的时候,就是乞巧节前后。现在才过了四五天,知味观新来的师兄弟开始闹腾,如若不加管束,乱子只怕要更大了。”
前山的师兄弟和以前一样,不像后山休养的那些公子哥儿没事找事的,勤勤恳恳。丹青嘴边漾起笑意,是该多来前山呆着。打听了几转,得知千枝和掌事师兄在一块商议,小道童委婉地表达她这个时候过去不太恰当。
“也是,那我就在前面星君殿跟师兄师伯们学学,他们若是谈完了,转告千枝姐一声,我有要事找她。”丹青吩咐道,道童应下,她便到星君殿向师兄师伯学东西去了。
屋里掌事师兄食指边敲着桌边沉思。
这个院子闹中取静,离知味观各殿距离也相对近,要是打理各殿各阁的人有要事,他也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得知并下决定——拂云不在观中时,他就是暂替的代观主,有这个权力。
“知味观后山是该整治了。”掌事师兄沉声道,“自从天家赐封了纯阳宫,各地的道场比以往就兴盛热闹起来——知味观也不例外,负责应对世家事宜的师伯这会是欠缺妥当了。纯阳宫还坚持着那两点,师叔是师祖的亲传弟子,而知味观也并非是独立门户的,纯阳宫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千枝点头。“已经收进来,也不好打脸,给他们找些活来干就不落得清闲无趣,师兄可有轮替的安排表?”
“看样子你也有想法了。”掌事师兄递给她一本册子,让千枝自己挑着来。
“是啊。我突然想起纯阳宫的时候,有次丹青被俗家男女弟子欺负了,后来碧简大师兄给丹青出面,全部收拾去练武。”千枝抿嘴笑道。
掌事师兄闻言低笑,笑意只是一瞬,随手翻开花名册,“说起来,自从丹青师妹送去了纯阳宫,就有好些师弟来跟我明里暗里地提及过,说观主送了丹青师妹,不能厚此薄彼,丹青师妹回来也有好些日子,干脆向观主师叔提了提,送些师弟过去交给碧简大师兄磨练心性。”
纯阳宫千山飞雪,虽是道场之一,开放的地方并不多,就跟云门寺本寺一样,戒规森严。后山冷冷清清,又是连绵山脉,人烟稀少,道人清静专修,不比知味观地处鱼米之乡,迷了心性,不易修炼。
千枝想起碧简的性子,对武艺的专注,丹青在他手下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不禁轻笑。“这个主意妙,相信观主会同意的。事不宜迟,我这就想观主禀告。”
掌事师兄有些愕然千枝的急,思忖难不成后山的道人真把丹青给逼急了。
千枝从袖里取出博山炉,点上一支远香,见掌事师兄的表情多半也猜到些,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若不是丹青把人参精给暴露出来,她何必这样急,于是给掌事师兄提了一下前几日在后山厨房前发生的事。
“行剑,你去找一下丹青师妹,让她过来见我。”先头在外面拦住丹青的道童应了,急匆匆地跑去星君殿找丹青。
千枝和拂云取得联系,拂云同意他们的想法,会跟纯阳宫打招呼,让他们拟了名单,回来后下决定。
“咦,掌事师兄找我?”丹青正听着师伯讲瑶光的故事,门口的小道童过来找她,还说是掌事师兄有要事让她赶紧过去,心里有些忐忑。
“掌事师兄好。”丹青行礼,心虚中。
两人看到丹青心虚的模样,皆觉得好笑。掌事师兄忍耐笑意问:“听说你有事找千枝,先说说看是什么事。”
丹青想也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话,“灼华帮我带着人参精充当奶妈转移视线,我就想来向千枝讨几壶桃花酿作为谢礼。”这话似乎有些不妥,丹青又急急地说道:“我有想过送什么的,但是灼华的性子我摸不透,以前灼华对千枝的桃花酿多加赞赏,所以我就厚着脸皮来向千枝讨了……”她到最后的话,轻得只有自己才能听的见。
千枝和掌事师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愕,没想到灼华不仅帮丹青,还穿了女装,女子的打扮!后来再想,从灼华的态度看出了端倪,后山的人把灼华也逼急了。
“没事,我还藏了几壶——给观主闲来呷几口,招待友人,我给你的话,你可要好好学习报答我啊。”
丹青一口答应下来。
“丹青师妹,几日前的行事,你做得不太妥当。”掌事师兄见丹青和千枝的事交代完了,便说起。
丹青沉默起来,“嗯。”
掌事师兄摸摸丹青的头,给她细细说起来,“……丹青师妹长大了,听说前些日子得了本《博物广记》,以往有机缘得到这书的人都会下山游走历练,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写在上面,留给后人传阅。你这个性子啊,让师兄师父怎么放心让你下山。”
得到《博物广记》的人要下山历练!
作者:
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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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1 22:53
画影现 第八十九章 登场
早课过后,掌事师兄留住了那些人的脚步。“在这里我耽误各位师兄师弟一点时间。大家都知道,丹青师妹前段日子从纯阳宫学成回来了,人也比以前稳重了些,所以我跟观主师叔商量了一下,从你们中间再挑选人送去纯阳宫历练。”
大家听了,下面顿时起了议论声。
纯阳宫,那是五大门派之一啊!知味观观主是纯阳宫出身的,在富庶的江南安身,观名不随纯阳宫,外人看来是自立门户,不过就是旁支,跟本家哪有可比性,稍微想一想也知道是选择什么地方好。
“咳。”掌事师兄面色不虞,有眼色的乖乖安静了下来,有人噤声,周围的人自然而然地也把自己的姿态收敛起来,谁敢在掌事师兄面前当那只出头的鸟。
掌事师兄视线扫过去,下面的师兄弟碰着他的视线立刻低下头,都肯静下来听他说话了。
他继续说道:“纯阳宫不是知味观,由不得你们胡闹,我希望你们都出息,别让人瞧低了去,也让观主脸上无光。观主让名单交给我拟,我希望我落笔的时候,名单满满的都是你们的名字,虽然可能会让观主头疼一阵日子,但也证明了我们知味观的弟子不是游手好闲,乱嚼舌根的人,而是品格优良。”
掌事师兄的话仿佛刮了好些人几个耳光。
他是什么意思,是知道了什么,还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
去早课的除了拜在知味观门下的道人,也有富商家的公子哥儿,还有的,是家里落魄了,但志气还在,来到知味观要一席安心之地,闭门苦读,等待一鸣惊人的某一天。
游手好闲、乱嚼舌根,听说昨天后山还闹得蛮厉害的。
留守前山的道人不是没听说,飞快地朝新来的几个俗家弟子瞟了一眼又低下头,恪守本心。
丹青有把掌事师兄的话听进去了,身上又多了几道不善的视线,这些目光还好不是真格的刀箭,不然不把她戳成筛子才怪。
掌事师兄又交代了将要来的乞巧节和中元节的事。
乞巧节是魁星的生日,当天除了前来求姻缘的信女,也会有学子走动,让道姑和当值的道人都留意些,又增派了人手在祈愿树附近看着点,祈愿树下可以发生一段锦绣良缘,也会发生了令姑娘名节受损,不愉快的事来。
到了中元节那天就更忙了,道教的中元和佛家的盂兰节就是前后两天的事——中元节在七月十四,盂兰盆在七月十五。正因为道家和佛家的共同影响下,七月祀鬼之俗演变成民间的鬼节,以云门寺为代表的佛家有盂兰盆会,以纯阳宫为代表的道家有中元节打醮。
掌事师兄预先点了人准备去盂兰盆会,再点了人专门例行设醮为地官庆贺诞辰,还有一部分人是负责百姓出资设斋为祖先求冥福,请地官赦免罪过,早升天界。同时吩咐了,中元节的事宜观中女性不得插手。
而但凡入了知味观的门的俗家弟子,到了中元节前后一律不允许出后山,全部都得在屋里蹲着,更不许出去。
阴阳五行中,春夏秋冬对应的分别是少阳、太阳、少阴、太阴、有道是物极必反,五行水气显现正是申,即是七月,相对应的纯阴之鬼在七月开始活跃,十一月达到极盛,次年三月消亡。女性为阴,就是生怕会惹来不该来的。
散了会,正式的道人都被纯阳宫这个金漆招牌给镇住了,哪里还有前日那些嘀咕,更不用说是哥俩好的模样再厚着脸皮到丹青那坐坐看包子。
大伙猛足了劲,不争馒头争口气,掌事师兄发了话,他的意思也很明显,不是内定好的名录,表现好了,人选名单里面都会有一席之地,至于观主选不选……每个人心底有存着一分侥幸心思。
丹青总算可以松了一口气。
但也不是没有人找茬,比如,一两个家底好的庶子,没想过去纯阳宫,家里发了话等他们从知味观镀了一层金回来的时候就给他们捐官,就可走马上任。
大咧咧地走过来,拦住了丹青的去路,脸上猥琐的神色让丹青黑了脸。
丹青不虞,这个人就是在前日要一见包子是否是人参精的那个人,好像是太平郡外的附近周家的。
“不久前家里递了信,说是将要有孩儿降生,丹青师姐你那娃娃两周岁了,孩子大了是该断奶,不然对孩子身体不好,我看奶娘的奶水足,想向丹青师姐你讨个奶娘。”
这样的人居然也放进了知味观!
丹青气得发抖,看到他看自己气的发抖更加得意洋洋的样子,转念一想亲者痛仇者快,不外乎是这样。
“我看不是你家孩子将要降生来找我讨奶娘,而是师弟你还没断奶吧。”丹青懒洋洋地说道,这个人当着她这个黄花大闺女,咳……当着她的面说这些,对付这些人只能比他更没节操,节操是啥?在她玩游戏那会已经掉光了。
丹青转身就走,却被这个人一把捏住她的手腕,“你这是什么意思!”丹青被迫转了个身,正对上他狰狞而扭曲的模样,他看到丹青不起波澜的眼眸下自己的样子,转脸换了副沉痛的表情,语气咄咄逼人:“丹青师姐,你的教养呢?我看你长这么大连廉耻都不知道了。”
啊,怒火中烧了,不对,是恼羞成怒。
散了会,还有些道人没有离开,从他拦住丹青的那刻开始,就有同样的俗家弟子停驻了脚步看好戏,被丹青冷落多日的陈悠也在这里。
“这个道兄,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丹青师姐是观主养起来的,后来送进了纯阳宫中修炼,方外之人没那么多规矩,你这话岂不是得罪观主又得罪纯阳宫吗?丹青师姐前段日子才从纯阳宫回来,只是不适应和大家相处罢了,何苦要为难她,与她过不去?”陈悠沉吟一番,让紫荆拨开人,如众星拱月般的行了出来。
“师妹说的好!”叫好的不是那个人,而是丹青,丹青的眼睛亮晶晶地,但笑意未达到眼底。陈悠愕然,她没想到居然是丹青叫得好,而不是这个男。“身为观主的亲传弟子,我自然要做点榜样。说起规矩,纯阳宫碧简大师兄教管下个个都跟羔羊似的,我随大师兄学习,也学了些皮毛,今日我也拿出来调教一下。”
话音刚落,丹青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上三寸一扭。
她看这个人就是一个空架子,现在还年轻,还没到被酒色掏空身子的地步。
心底冷笑,另一只手就更为用力把他的手臂向外掰。
姓周的没有想到丹青的气力出乎他的意料,他使劲将自己的手臂掰回来,同时掌心收紧让丹青吃痛主动求饶。
两人就跟掰手腕似的,一个正是鲜衣怒马年纪,酒色空囊,一个年纪小,但血气正旺。
谁赢?
姓周的没等到丹青求饶,自己的吃痛求饶起来了。
真没用。陈悠眼中闪过一丝蔑视。
丹青哼了一声,掌事师兄大步走进来,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师兄,是那个负责对外收人的,竟然收进来些无耻之徒,调戏我院里的奶娘不止,出言侮辱我也忍了,得寸进尺地趁师父不在给师父泼污水,连带捎上纯阳宫!你说,这种人要怎么对付他?”丹青气愤地说道,大有你不处理我就无理取闹的意思。
“师兄,你不能光听丹青一面之词!”姓周的说起丹青的名字,心底忿忿不平。“前不久我家里给我捎信说是姨娘有孕,昨日见了她孩子的奶娘,看上去人不错,是个适合照顾孩子的人,便想着求她奶娘来照顾我家准备出事的孩子,谁知道她……她……”说着声音颤抖,指着丹青气的说不出话来。
她孩子,呵,包子从宠物摇身一变她孩子了,她才十三岁就有一个两岁的孩子了!
掌事师兄听着也皱起眉。
姓周的以为是他的话让掌事师兄对丹青起了反感,是的,丹青不是啥亲传吗,掌事师兄又是打理知味观的事务的,却不是拂云弟子,两个人肯定有间隙。更加添油加醋说:“我也就老实交代了,我向她求奶娘,她嘲讽我是个没断奶的……这,这不是……”
姓周的就是故意断句停顿,随意想象发挥。
丹青瞟了他一眼,可不就是没断奶的。
“好了,我知道了。”掌事师兄挥手打断。
“碧毓,你人在那里?把我们放在门外算了个什么事,一场兄弟,有你这么做人的吗?”外头传来咆哮的声音,人已经大步流星地迈了进来,看见这么多人,又看见中间的丹青。“丹青,这阵子可有勤修武艺?”
“碧简师兄!”丹青眼睛亮了,这一次笑意直达眼底。“你怎么来了?”
“小丹青,你怎么忽略我啊,我不就缓了一步么。”又一把幽怨的声音飘进丹青的耳朵,丹青一个激灵望过去。“哟,碧霄是你啊。”
“嗯?”却是碧简挑了挑眉。丹青吐了吐舌头,正好最后一位来自纯阳宫的来客也到来。丹青瞪大眼睛,疑问:“碧落师兄!你怎么也会来了,你不要在掌门身边侍候的吗?”
“掌门收到拂云师叔的传信,吩咐我们前来帮忙挑上有慧根的师弟带进纯阳宫。”碧落解释道。
“好人又是你来当……”碧霄嘀咕道。
礼不可废,在碧简瞪视的压力下,丹青重新给三位师兄行礼。
还在场的道人倒吸了一口气,纯阳宫一次来了三个人,看丹青的喊法,有一个还是掌门身边得力的师兄。不就是拿掌事师兄,也就是碧毓的话当回事的,现在这种情形也得为自己重新做考虑了。
“嗯,我们出去切磋一下,你离开这么久了,我要看看你的武艺落下了没有。”碧简声音压了压,没有施展他咆哮神功,板着脸就走了出去,丹青应了个好,见碧毓没有反对,欢天喜地出去了。
“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碧落问起,碧毓梳理了一下思路,就给他说起丹青和这位周姓弟子的矛盾,没有添油加醋,没有偏向那一方,还原了两人的话。
“碧霄,你怎么看?”碧落问起碧霄的意思,碧霄听了有人欺负他们小师妹,蠢蠢欲动,巴不得现在就活动活动手脚腕关节,教训一顿,不过碧落这番话提醒了他。
哼,他不就是吊儿郎当了点吗,又是他来当坏人!
“他是俗家弟子,纯阳宫不能过于直接管教。”碧霄佯装苦闷,纯阳宫是有这一条例写明的,周姓弟子没听过但不影响眼中闪过得意。“但他先是污蔑师妹失身有孕又有孩子,不仅对师妹的清誉造成损害,而且这话传到了百草堂本堂那里会影响纯阳宫、知味观和百草堂的友谊——毕竟它是百草堂的镇堂之宝。”
在场的人倒吸一口气,丹青说过是百草堂送来的,可不曾想过它居然会是镇堂之宝!
碧毓真想一巴掌把碧霄拍死,这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丹青师妹如此,碧霄也是如此,诱来有能力又是不法之徒,拐走了丹青和人参精,他怎么跟观主和百草堂交代!
“然后指桑骂槐的说丹青没有教养,对着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说这话的人教养也不怎么样吧!连带还要捎上知味观和我纯阳宫的。到底是哪家王侯将相,有这个底气污蔑我纯阳宫学堂的,我倒想听一听!”碧霄锐利的眼神直捅在周姓弟子身上。
周姓弟子抖了一下。
陈悠眼眸暗了暗,看来是维护丹青的。早不来晚不来,非要是这个时候来,拂云点名送人去纯阳宫、纯阳宫就派弟子来、来的人和丹青十分相熟,呵。
悄然地退出了人群,扑面而来的桃花香气让陈悠愣了愣神,这时节没有满庭芳,哪来馥郁的香气,仿佛身处盛开的桃林之中。
一抹退红从她眼前晃过。
“哟,这里好多人呐。”灼华身法轻盈,来去如风,外围的弟子只觉得几缕发丝从鼻下撩过,在脂粉堆里打滚的知道是桃花蒸就的花露香泽,衣袂飘飘,下意识抓住了,轻容纱在他们指尖溜走,留下干爽的香薰,摊掌,手心的桃花香惹得一阵恍惚。
灼华挺了挺高耸的胸脯,他选的是金线缠枝大袖衫,无肩带退红抹胸,下着曳地银红长裙,一贯他的风格,一身红艳艳。
“就是你要打我注意?”灼华眯了眯眼,眼底精光在眼帘微合时流露,直冲着他抛媚眼。周姓弟子被灼华迷得找不到北了。
“咳。”碧霄清咳一声。
灼华没有理他。
“咳咳。”碧霄又清咳一声。
“牛鼻子道士,我还没打算向你动手,莫非,你要开这个荤?”灼华抬起手像是要拢鬓边的头发,谁都能看见,就在她露出的皎洁的手腕时,一株桃花枝缠上了他的手臂,新抽出来的嫩枝在指尖打了转,吐出一朵花蕊,未开的桃花。
周姓弟子震惊了,这个人是什么来头!
作者:
Queen
时间:
2013-11-21 22:53
画影现 第九十章 七夕
七夕就在丹青和碧简天天切磋过手之间到来。
由于碧毓已经交代了七夕当天的人手安排,尽管比前些日子来的香客多了许多,知味观的道人有条不絮,不至于手忙脚乱。
碧简、碧落、碧霄应拂云的邀请到来知味观,知味观没有一个有条规严厉的弟子能镇压住道人,暂时由碧简镇压一阵,碧落是挑人带进纯阳宫,碧霄来探亲。
丹青和碧霄闲聊的时候才知道的。
“拂云师叔对你多好,我都嫉妒了。”
“那就嫉妒着吧。”
两人正聊着,千枝走了进来,手里捧着新衣,“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随便聊聊。”碧霄看到千枝手上的衣服,笑了笑。“光阴如指间砂,流着,小姑娘就成了大闺女了。”他站起来不经意伸了个懒腰,“我出去找桃花妖交流心得。”出去的时候不忘带上门。
一个道士和一个妖精有什么地方能交流的?
丹青和千枝都觉得碧霄这借口找的太烂了,估计连他自己的不相信。
笑过,丹青回过头来:“千枝,你找我什么事?”
千枝笑吟吟地地给她一套新衣。“今天是女儿节,按习俗女儿家穿着新衣在庭院向织女乞求智巧。这不,我就给你带来一套新的。别人家的闺女是乞求智巧,我们家的丹青吃巧果就好了。”
换上新衣,千枝去给厨房看七夕巧果做的如何。碧霄这才进来,怀抱着人参包子,上下打量丹青的衣着,赞道:“千枝的手艺不错。”
“……”
“今天是女儿节,小师妹可有什么打算?”碧霄眨眨眼睛,闪过揶揄的笑意。“比如是对情人表白?哦,对了我记得你没有情人的。”
“说什么呢,找打是吗?”桃木剑就摆在床头,她抽出剑作势打碧霄。
碧霄两指钳住桃木剑剑尖,“没关系啦,师兄知道小丹青你脸皮薄,不跟你计较的。没有情人的话,也不妨逛一下夜市,看会不会撞来你的桃花。”
“你敢不敢正经一点。”
“不敢~”兴奋的人参包子插嘴道。
就在丹青碧霄和包子打打闹闹的时候,兰庭院里的紫荆忙着准备乞巧的事宜。
一早在太平郡市集买来新鲜的莲蓬、白藕、红菱。
陈悠在房里不管这些,手捏着浣花笺信纸,母亲写来的家书,隐约表达她爹的态度——就是这一两天把她接回来,左丞府给她说了一门亲事。
这么多天都没有进展,今晚是她最后一次机会,摊开来讲吧!
浣花笺被捏皱。
月上梢头,丹青和人参包子美美的吃了一顿,又吃了捏成花朵状的巧果,白的花瓣,点缀紫的葡萄干,花蕊点上麦芽糖糖浆。酸酸甜甜,重要的是这种巧果制作不用油炸,千枝很放心让丹青和包子多吃几个。拎了一串红绳的串起来的棋子样烤巧果,就下山去到太平郡上玩了。
“当心些,如果顾不上它就把它放回袖里乾坤吧。”千枝吩咐道,让丹青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又整了整她佩戴的香囊配饰的,“路上小心。”
包子眼汪汪地瞧着丹青,生怕这个时候被丹青塞回空间里面,丹青有心放包子出来走一走,增长好友度,应了千枝的话,背起包子,就往山下去,“我会照顾好它的,千枝再见。”
小跑出了知味观,观前广场挂满了各色灯笼,平日不得一见的特色小摊就在今天冒出了头。
灯火陆离间,姑娘头上的步摇,腕间绿意盎然的玉镯,香扇下腼腆的笑意,一切的一切,迷花了人眼。
“啊,你背衫湿了,黏糊糊的。”包子扭动。
丹青放下包子,“你自己牵着我的手,你好重,害得我背后都出汗了。”
“……”包子抬头,两人的身高差可不是一点半点,被拖着走,手会疼,而且还会跟不上脚步。“算了,我变成你的……”包子蹦?,变成什么好。“镯子如何?”
“变来试试看。”丹青也担心这只烫手山芋上了街会被人打劫,认可了包子的做法。
“对了,以后叫你山芋好了。”丹青低头手掌上已经变成手镯的包子,包子属性木,易成金玉之物它不会,只好变成一个朴素的木镯子,木镯子上有红丝花纹,总体……还行。
为什么!脑海里传来包子的抗议。
谁让你是个烫手山芋。叫你人参吧,别人听了说不定起了觊觎,叫你包子吧,好像显得我太小家子气了,你长大以后也不能老是包子包子的喊吧,所以我思来想去。取了个山芋的名字,虚乏,益气力,健脾胃,强肾阴,饥荒的时候,山芋能填饱肚子,多好的名字。
“……”山芋只有点点点送还给丹青,丹青得意地去逛街市。
夜幕降临,太平郡原本就该在夜幕的笼罩下像睡在摇篮床的婴儿,听着摇篮曲,渐渐合上眼睛,安静地睡过去,而今天,整个太平郡灯火通明,从知味观最高的揽月阁七层看过去,红艳艳的,难怪上元节家家户户挂大红灯笼,彻夜通明,令放火的天兵以为是大火燃烧的火焰。
拂云静坐在七层露台,备了棋盘,身边温了一壶金华酒。
“咦,这盏花灯好漂亮!”丹青发出感叹,凑了过去。
这个卖灯笼的小摊只挂了六七盏花灯,每一个花灯不尽相同,别出心裁。花灯里面燃了一根细蜡烛,烛光照亮了整个灯笼,丹青看的是一个形似绣球的花灯,紫色花灯纸面,透光留影,白光映出每一面的兰花图案,正中是女子抛绣球图案。
丹青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花灯。
花灯有些温度,上面的图案摸上去……和摸盲文有些相像。
“姑娘,你喜欢这盏兰花绣球灯吗?”摊主走过来,是一位风华正茂的女子。
“嗯。”丹青点点头。
“呵呵。”老板娘轻笑,银铃般的动听,不矫揉造作,“这是针刺无骨花灯,上面图案都是一针一针的刺上去,这种花灯最大的特点就是无骨,不信你摸摸看,看看上面有没有竹篾编成的灯骨?”
丹青知道这是店家的推销方式,微微的笑了笑,如果价钱不贵她会买一个回来挂着玩,现在听听也无妨。
老板娘见丹青没什么动作,眸色暗了暗,依然笑道:“这是我们家的工艺,别的地方可找应了那句话——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这花灯多少钱?”丹青问道。
“这原本是一百文的,今日是个好日子,姑娘一眼就相中了这个绣球花灯,奴家也希望姑娘带着这个绣球灯寻到一段美好佳缘,干脆折个好意头,长长久久,九十九文。”
九十九文,好像还过的去。
说是打折的商家,无论是薄利多销的,还是走高档品路线的,最终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丹青又抬手转动这个花灯,在老板娘看来,丹青在思量这个花灯值不值五十文。她苦笑,针刺无骨花灯的做工精细又是个技术活,独立制作一个花灯就跟绣娘完成一件绣品的时间差不多,若不是看在乞巧节,或许会有姑娘看中这些花灯,她也就不会孤注一掷前几个月一直在制作这几件花灯。
“姑娘也可以来看看这些帕子香巾,香泽,香扇,看看哪样喜欢的,香泽、澡豆、香粉都是奴家自制的,根据时令取不同的花,希望你会喜欢。”老板娘拧开木盒盖子,柠檬草薄荷的清新就飘进了丹青的鼻子。
“这是柠檬草和薄荷?”丹青喜欢柠檬薄荷醒神怡人的香味,木盒子装的是香膏。
“是的,有些姑娘起床会犯困,奴家寻思着柠檬汁和薄荷草能起到醒神的作用,又往里边添了蜂蜜,既滋润美白肌肤又能怡人,仲夏这段时间往手腕、太阳穴抹一抹,幽幽的柠檬味也能引起食欲。”
老板娘甜笑着将木盒子往丹青面前一晃,果真如老板娘所说的,柠檬飘香间,脑海也清宁许多。
我肚子饿了,恶女快伺候我吃饭!在手腕上山芋化作的镯子也闻到这阵柠檬香味,咕,肚子唱空城计,在丹青意识海里乱蹦乱跳。
丹青看到包子满地打滚,不禁勾起了笑意。
这附近都是卖女儿家脂粉的,也有猜灯谜摊子,猜灯谜摊子前的人气很旺,许多姑娘驻足观望,男的挤在摊子前交了几个铜板得来花灯的谜面,猜中送花灯,自然比这个孤零零的摆了五六个花灯的摊子生意兴隆多了。
丹青压了压价,老板娘始终就是在九十九文这个价格停留,连八十八文都不松口,她说八十八文寓意富贵,选了是元宝花灯的,自然松口,可丹青选的是绣球花灯,但愿人长久,不好吗?
丹青被老板娘的话压的,脸都红了,从绣竹荷包里掏出碎银递给老板娘,边随口转移话题:“咦,老板娘你不学人家那样猜灯谜吗?”
老板娘脸颊扫红——可不是花灯烛光照影出来的,丹青看个真切。“家里那口子不让,奴家想也是,毕竟只是小女子,不似那些老翁,能爽朗地招呼公子哥儿猜个灯谜,买个花灯送与心仪的女子。更何况,奴家赶制出来的,也就这几盏,自然是卖与有缘人了。”
哦。丹青点点头。
老板娘的眼眸泛起水光,摩挲着悬挂起的花灯。
丹青看中那盒香膏,又跟老板娘一番讨价还价,价是压了,不过手上多了一朵芍药绒花,来逛街的女儿家渐渐地也被这个摊子吸引住了,摊子不复刚才的冷清。丹青见状,悄悄退出了人群,给山芋觅食去了。
茶馆坐了坐,就吃了清凉绿豆糕,蘸了玫瑰酱的袋粽,蒸熟后切成一片片,玉白色的,香糯可口。又瑰瓜子,喝了一碗添了杏子松仁的甜浆,从街头吃到街尾,丹青和山芋吃完不雅观地打了个饱嗝。
“时间也差不多了。”从灯火通明的太平郡看夜空,就跟在城市的霓虹灯下看夜空,看不出天空的寂寥,只觉得天空映得发亮。丹青看不出现在的时间,潜意识的觉得该回去了,就带着包子提着绣花灯往回走。
回去的时候,看她光顾过的摊子,老板娘已经在收拾东西,身边还有一个秀才打扮的帮忙。
“老板娘你这是要回去了?”反正都经过了,丹青也对这个老板娘有好感,便上前打招呼,周围的摊子可都没有她这么快就收摊。
“是啊,承蒙姑娘的光顾,后来的生意顺畅起来,夫君来接我回去了,所以奴家就收摊了。”老板娘提起她的夫君满心都是甜蜜。
她身边的秀才稍稍向丹青点头致谢。“灵犀,天色不早了,东西给我来背,你小心路就是。”
“是。”老板娘甜甜地应道,又朝丹青说道:“姑娘,奴家回家去了,你也路上小心。”
“好的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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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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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1 22:54
画影现 第九十一章 诉情
揽月阁高台迎来了一位客人。
“观主师父。”陈悠迈着小碎步,并不走近拂云,在他不远福了福身,唤道。
“有何事?”拂云放下酒杯,看向陈悠,夜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惊艳,陈悠心里苦涩的紧,她原以为精心打扮下,拂云眼里会看到她婉转娇柔的一面,谁知在他眼中不过就是过路人,是他心肠太硬,还是他榆木脑袋没能理解她的意思。
“悠儿接到家书,明后几天吧,家里人就要接悠儿离去,所以特意今晚前来向观主告别。”陈悠拢了拢落在鬓边的发丝,笑容低落,说不尽的黯然。
拂云点点头。
陈悠不禁皱眉,心里暗道拂云究竟是不解风情,还是装傻扮愣。
一直以来,她以悠儿自居,用的是她的名,并非以弟子自称,而拂云也从没矫正过她的叫法,是不是说明她其实在他心里是有一丝意思?
拂云低下头抿酒,醇香在舌尖萦绕,邀请:“坐吧,我知道你有事要跟我说。”
陈悠一惊,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却不敢违,心里暗暗窃笑。盈盈走到拂云对面坐下。
“你等我一阵,姑娘不适宜喝酒,我去换成茶具。”拂云直起身,收拾桌上的酒具。拂云一早撤去揽月阁的人手,没有个能帮忙的,只能自食其力。
“师父,我来吧。”陈悠忙着也直起身,亲手沏一壶茶给拂云品尝,从小便深谙茶道的陈悠,无论是点茶还是潮汕地区的功夫茶都得心应手。
“不了,你不知道它们的位置在哪,更何况你还是左丞府的嫡女。”拂云拒绝,用漆盘把酒具收拾好,离开高台。
陈悠脑海里回荡着拂云最后一句话,更何况你还是左丞府的嫡女,何况你是左丞府的嫡女,嫡女……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的眼睛紧追随着拂云离开的背影——
他今天穿的是道袍!
陈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风中传来飘渺的玲珑佩系铃铛坠子撞击铃声。
宽大的道袍有海纳百川,袖里乾坤的意思,他离去的时候,道袍被流动的风吹了鼓鼓的,仿佛乘风而去,离她越来越远。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陈悠心里盘算着,掏出袖袋里绣好的香巾,月白的满月下,荷叶深处并蒂莲冒出了头。
她期盼的,正如香巾上绣的,花好月圆,美满幸福。
为了绣这朵并蒂莲,荷风满塘的日子里挑选欲放的花苞,灌入浸泡在露水里丝线,用细绳在花苞上缠绕几圈,保证里面的露水和丝线会不悄无声息的漏走,几日后,取回丝线,丝线沾染露水和荷香,才用这些线去绣那朵并蒂莲,绣成以后在熏炉边上熏了熏,熏炉里燃的是掺了些撕碎的干荷叶和莲花瓣。
拂云回来了,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陈悠手上绞的香巾。
“原来是功夫茶,悠儿略懂一二,就让悠儿给您泡一壶可好?”陈悠觉得这个时候不适宜送出去,将香巾塞回袖中,笑问道。
“有劳你了。”
陈悠笑了笑,接过手去炮制一壶功夫茶。
高台安静,只听见风炉水开时滚动的声音。
关公巡城接韩信点兵,圆圆的杯托盛着陈悠的心意,陈悠将紫砂小杯送到拂云面前:“悠儿进知味观后,承蒙师父您的照顾,悠儿想行谢师礼,可转念一想,悠儿没正式的拜师,就此算了。这一杯茶也是悠儿的心意,师父请喝。”
拂云接过,三口喝尽。
陈悠站起身,重新给拂云福身。
两人的师徒情分了断。
拂云不再是她的师父,陈悠心里暗想,不会受到师徒关系的限制,而且她们之间又没正式拜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话对她来说只是一句话罢了。
“拂云。”陈悠眼睛亮晶晶,拂云的眼眸是夜空的话,此时陈悠的眼眸是璀璨的星空,装满了期待。
她从袖里再次掏出香巾,“这个是我绣的,送给你。”
女子送给男子贴身的香巾是什么意思,拂云是明白的,更何况他一眼就看见那朵含苞的并蒂莲。
“不。”拂云回手推了回去。“我不会收的。”
不会收……不是不能收……
拂云他的确是知道她的心思的!
“为什么?”再璀璨的星空不过是刻意营造的,梦碎了就该醒来。陈悠涩声问道,拂云既然明白她的心意,当时为什么就直接说出口,为什么要这样糟蹋她的面子!
“我是道人。”
“正一教的道人可以还俗,可以有家室的不是么。”
“贫道一心修道,恕无法接受姑娘的心意,这香巾,你收回去。”
这是第二次拒绝了。
陈悠的笑意挂不住,握着香巾的手垂了下来,“拂云,你的心真狠。”
她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拂云,一字一句的说道。
太平郡的某个地方烧起了烟花,烟花升到高空,啪地一声,绽放瞬间的璀璨,一瞬间照亮了天幕,照亮了平静淡然的拂云,也照亮了明媚妆容却戚然的陈悠。
拂云摇头,“我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你不该动心。”
不该动心。
这句话刺痛了陈悠,将错怪在她的情,她动不动心是她能够决定的吗。
夜幕断断续续被几簇烟火照亮,大概是某些少男为了讨心悦的女子欢心特意放出来的吧。
她饮过一杯茶,情绪平复,是那位仍在左丞府的嫡女。
“据我所知,你亲传弟子丹青,是要准备下山历练的吧。你怎么就不为她打算打算,若是途上一不小心惹上了官司,或是遇上了山匪该如何是好。”陈悠担忧地问道,就跟她那时向那位还没来得及向左丞说出自己怀孕的姨娘一样,说出自己的担忧,过了几天,一次意外抽搐下,落了胎。
拂云抬眼看向陈悠,陈悠担忧的神色不似作假,但,家越大,权越高,勾心斗角的事就越多,随着在那个地方呆的时间越长,那一张作伪的面具就再也揭不下来,就是揭下来,也不会再记得原来的自己是个怎么样的,留下血淋淋的无法消磨的烙印。
“我相信丹青,她会解决好的。”
握成了拳,白皙光滑的手背上头一次冒出了青筋,指甲嵌入掌心,很疼,陈悠只不过是挑了挑眉:“你就这么相信她?”
“因为她是纯阳宫出来的,我相信我师父,也相信我自己。”拂云再饮一杯茶。
“那我拭目以待。”话不投机半句多,陈悠已经没有话能跟拂云说了,站了起来。“陈悠告退。”
陈悠走后,拂云再次看向夜幕,被灯火照亮的夜幕上,找不到一颗明亮的星星。
“你在看什么呢。”高台后的房间突然出现了陌生人温和的声音。
“与你何干。”
“夜凉如水,你也该添件衣服了,当心着凉。”陌生人低低叹息,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披散一头如雪般的青丝在黑暗中柔和发亮。
“纯阳宫的时候不也这么过来了,你何必现在才指手画脚,惺惺作态。”拂云嗤笑道,在他这个说不上熟悉的友人面前,他比什么时候都多了几分情绪,又是这位友人在十四年前送来了丹青。
友人坐了下来,袅袅茶香在他和拂云之间流连,“不请我喝一杯茶?”
“你喝的不是琼浆玉液么,怎会看得起俗世间的茶叶。”拂云又收拾桌面上的茶具,重新端来了一壶金华酒——他最一开始喝的那壶,给他倒了一杯,甘冽的酒液倾进酒杯划过一道漂亮的虹弧。
友人只笑不答,低头喝酒。
“那个画卷让丹青随身带着,关键时候会保她一命。”
是谁喃喃自语。
拂云对面空座,酒杯内干净得很,没有挂杯的酒液。
“让丹青随身带着……你果然是知道她的来历。”拂云抿酒,酒液苦涩,哪里会是金华酒。
丹青提着花灯回到墨艺院,山芋催促让她把花灯找个显眼的地方挂起来,丹青干脆说挂在大门好了,这样人进来的时候,要不拨开,要不低头进来,山芋连声说好,丹青白了它一眼,最后花灯挂在檐下。
“灯既是等,花灯又有等待守候的意思。小丹青,你这是要等谁啊。”碧霄溜达了过来,或者说是听见丹青回来的时候,“顺路”消食逛了过来。
丹青白了他一眼,“我只是炫耀花灯而已。”
“针刺无骨花灯,绣球灯的工艺不错啊,多少钱买的?”问话的是灼华,夜里的灼华换回男儿身,坐在桃枝编成的摇椅,双脚悬空一晃一晃的。
“九十九文。”丹青属于那种只要身上足够的钱就不会计较花多少钱买的,上辈子宅在家、宅在学校,生活费除去食和行需要花费的,其余都存了起来,看到想买的,直接出手。
“亏了。”灼华啧啧摇头,“店家真是亏死了,这么好的针刺无骨花灯起码也要三、四两银子才能买来,又不是寻常纸糊大红灯笼的,烘热的铁斗熨纸起骨,对力度的要求除了基本的稳,最重要的是柔,另外就是一针一针地将图案刺出来,要求被绣娘还要严格,不过算了跟你说也是白费。”
“……”
一早起来,早课的时候不见陈悠,回去的时候,被护院拦在一侧,陈悠在几位丫鬟的簇拥下走下百步梯,盛装打扮了一番,看样子似是要回去的感觉,后头有丫鬟分发礼品,陈悠有意无意地望了丹青一眼,她那笑意,就像是蝎子将要蛰入人的皮肤前的那一刻,毛骨悚然。
“陈悠师妹离开了……”
“听说左丞府给她谋了一份亲事,对方也同意了,所以就让她提前离开知味观,在家祈福也是一样的。”
“礼物还很不错啊,陈悠师妹真是有心了……”
马车缓缓起行,师兄厨娘道姑道童七嘴八舌地说这个说那个。
“你们现在是不是很有空!”不用说,碧简的咆哮声镇压全场,顿时安静地连水珠滴落地面都能听得见。“王侯将相的富贵还是权势令你们向往吗?向往就去追求啊,想封侯拜相的就应征打仗去,想三公九卿的就入科举应试,还呆在知味观做什么道士?你们既然选了这条路就走下去,不用去干活吗?”
众人作鸟兽散。
“真是一群不省心的。”碧简没好气的说道,回头见丹青还在,和颜悦色地说道:“师妹,师叔让你去找他一趟,他有要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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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时间:
2013-11-21 22:54
画影现 第九十二章 明镜
丹青离开知味观了。
身上穿着道袍,怀揣自己的名帖和路引,背一个布包袱装换洗的衣物,同时也把青蓝卷轴的画卷给背上,《博物广记》和银钱等都放在空间中。下山的时候,只跟千枝碧霄等亲友说了一声,没有人送,没有离别礼物,就像是,早上去学校上课,晚上就会回来。
第一站该去哪?
她坐在街头卖豆浆粢饭的小摊里,吃早餐的时候顺便思考的问题。
“小丹青啊,你吸取前几次的教训了没。没练成火眼金睛前,最好选个辨别身份的道具,你这次出门,师兄心念啊,万一你被妖精抓走了怎么办?师兄鞭长莫及,爱莫能助啊。”临别前,碧霄挤出一两滴鳄鱼泪握住丹青的双手建议道。
“丹青师妹,我都听说了。”碧简一反咆哮帝的常态,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肩膀,丹青龇牙,碧简又没有把他的力度放轻,她好像听到她骨头错位的声音,“你知道你自己的体质的,更何况你现在还带着一个烫手山芋,万事小心,该拳头的时候毫不客气地挥出你的拳头,所以你每日的基本功不许断,听见没有!”说道最后,碧简是揪着丹青的耳朵在她耳边喊,她连忙躲到一边搓自己倒霉的耳朵,嘟囔地答应下来。
“丹青师妹,一路保重。”碧落的话是最少的,想了想又说道:“中元节前后,离太平郡不远的郊外会有个‘鬼市’,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但是要做好防护。”
拍掉手上包子的碎屑,递给店家的钱,第一站去镜花阁,然后到定风波协会看看有没有任务能接。
碧霄提及过,定风波协会的任务分为几种,一种是任务上门类,一种是扑捉任务类,最后一种则是委托类。
第一种是蹲在家,不动也能有任务上门,这类的任务,多为疑难杂症型任务,才会有人找上门求能力卓越的人解决,再不然就是本身体质引起的;第二种是外出云游的去寻找任务的契机,这类的任务多数都是繁琐的小事,要想遇见比较大型的任务,几率较小;最后一种,则是定风波会员最常用的方式,在协会看自己的等级领同等级的任务,完成后会收到任务寄存的奖励,完成的越多,完成度越高,升级就越快,能买到不少的天材地给自己增添一份实力。
“欢迎光临镜花阁。”断月推了推鼻梁的金丝眼镜,“随便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丹青直接跟断月说明自己的来意,希望断月介绍一些,辨别身份的道具。
“这边请。”断月领着丹青来到一处库房,沾衣打开了门,随他们走了进去。库房四角各用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照亮,每一件摆放的东西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一眼看过去这些东西都上了年代,断月领着丹青来到一处柜台处,跟她介绍道:“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这面澄心镜青铜打造,锻造的时候青铜掺了精金、水银等,背面阴刻腾龙图实际是一道符,明辨人、妖、精、怪。”
丹青接过,青铜镜有些分量,照向自己,原以为照青铜镜自己会很模糊,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谁知明鉴逼人,不但一清二楚看到自己和断月,还看见背后一件浮空的衣裳……
丹青手一抖,镜面朝底合在柜台上。
“断……月……”丹青觉得她自己没尖叫是最良好的心态,牙关颤抖着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晚敲门鬼不惊。”断月笑吟吟地说道,“不妨分享一下,你做了什么亏心事,缓解压力?”
丹青深呼吸,来回三次,不去想那件飘空的衣裳,更不回头,“当你莫名其妙的看见……”丹青含糊说,连她自己也听不出是啥,尽管她心知肚明。“也会害怕的吧!”
“我真不害怕。”断月摊手道,“沾衣,你先退下去吧,吓着小朋友了。”
“是。”衣料?,轻声地关上了门。
丹青愣怔一瞬,“刚才的衣裳……是你那位……侍女?”
“当然。”断月大方地承认。“在下的侍女不需要向客人报备任用与否吧。”
丹青尴尬笑了笑,镜花阁的存在是个怎样的,她不清楚,只要知道来头很大就是。
她不会像断月道歉,使用澄心镜的时候没有被告知附近有非人类的存在,以至于被吓了一跳,总归是损害消费者利益,要是有一个更加胆小的人在这里,岂不是吓破胆了?
丹青瞥了一眼断月,又看向四周,没有其他人存在,重新拾起澄心镜,摩挲了起来,断月说背面腾龙图是实际是一道符,那她可以稍微辨认一下,看能不能认出来,让断月讲解一下,学习知识也是好的。
断月等了一阵,没有听到丹青道歉的语言,她安静地打量这面澄心镜,就像是玩具刚得到手,拿着不肯放。
“你怎么不说话?”
“啊?”丹青在澄心镜和断月之间看了一个来回。“哦,这面镜子还行,你知道这个腾龙图的符吗?可以给我介绍一下?”
断月感觉自己太阳穴鼓鼓的跳动,“很荣幸跟你介绍,但在此之前,你是不是应该跟我的侍女道歉?”
丹青歪头,疑惑的问道:“我的所为令沾衣姑娘伤心,我很抱歉。可作为商家,你没有事先跟客人打个招呼,以至于令客人惊吓,从而有影响到你的员工这是你的不对,为什么仅仅是我道歉,而你……不用负责?”
她说这话的时候,手中的澄心镜镜面正对断月,镜背正对自己,因此,断月能看见镜面下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红色的。
“……”断月被噎住了,一直以来,他的生意顺风顺水,有求于他的人,躬身哈腰,就是他指鹿为马,没有一个说不的,就是有……也被他的势力铲除了。
丹青身后有拂云,有君道,还是定风波的人。而且他几乎查不出丹青的身世,十四年前是谁把丹青带到拂云身边,不知道,丹青父母是谁,不知道,就连她的体质是天生还是后天,还是不知道,她被包裹在一层迷雾中,这层迷雾以他之力也很难拨开,他不禁好奇起来了。
丹青不知道有说过类似这些话的人都死在断月的势力之下,如果她知道,她一定剁手!不对,是封嘴,但她确实不知道。
“这面澄心镜就当是在下送给你的赔礼。”断月大手一挥,“但是,你还是需要向沾衣道歉,沾衣胆小的很,不禁被吓。而且就你这副做贼心虚的状态,稍稍见了一件飘起来的衣服就大惊小怪,届时你在鬼市看到口吐人言的白蛇、长了腿的螃蟹,有一双死鱼眼的漂浮灯笼,还有百鬼夜行等等,你又该怎样办,像是今天这样惊慌失措的模样?”
他嗤笑道,知道丹青下一站的打算,“若是这样,你还是打消了去鬼市的计划吧,那里并不适合你呆。看在镜花阁挂名在知味观名下,我好心奉劝你一句,到了鬼市你闻到的、听到的、看见的,都会使你疯癫。”断月冷言冷语,并不在意会不会伤害一颗童心。
丹青愣住了,她以为碧落说的鬼市是清早前后,起雾的天气下,出来摆卖的玉石的集市,客人和商家如同鬼魅一般,淘中自己喜欢的,片刻交易后,雾散时就是集市散去,来去无踪。
天晓得,鬼市真的是鬼市!百鬼夜行的市集!
难怪碧落会让她做好防护,也难怪鬼市的时间是中元节前后……
她是猪脑吗?都没理解碧落的意思出来,还曲解了!
丹青懊恼,断月见她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最后流露出懊恼,满意的点头,嗯,迷途知返,是好事。
事实上,丹青和断月的意思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丹青懊恼一番后,再想口吐人言的白蛇,长了腿的螃蟹……貌似、有点想去看?碧落建议的,又没遭到碧霄碧简的反对,她去的话,只要做好防护大概就没问题了吧,那么断月应该知道什么样的防护最适合她了,澄心镜作为赔礼到手,不要钱的话,她再帮衬买几样东西,价格要是贵了些,应该能跟断月压价吧。
“嗯,这块澄心镜还有没有别的功能?”丹青沉吟一番,决定从澄心镜引入话题。
“老子曰:‘凡学者能明於天人之分,通於治乱之本,澄心清意以存之,见其终始,反於虚无,可谓达矣。’澄心,使心情清静,也有静心的意思。这块镜子取名澄心,也就包含了这两个意思。佩戴它,不仅使心情清净,也能静心。佩戴时,务必镜面向心,镜背向外,这是静心,平复浮躁,当然了,这块镜子不是万能的,假如你发生急火攻心,气急呕血的状况,请找百草堂。”
“那它使心情清净……那是什么时候?”
断月瞥了她一眼,隐在反光的眼镜下。“发生在类似今天你看到沾衣原形,没吓得昏过去,也没尖叫的时候。”
丹青抿了抿嘴,她听得出断月的讽刺,没有接过他的答话,继续问道:“这么大的镜子我得随身挂着胸前?有没有小一点的?”
的确,断月给她看的澄心镜是平日梳妆打扮、固定梳妆台用的铜镜规格大小,双手拿起来还行,但要挂着脖子上……这个必须和断月商量换个小的!
“澄心镜可以根据顾客需求盘大小。”说着,断月就示意丹青把手上的澄心镜递给他,他去洗净了双手接过,嘴里念念有词,手上的功夫动了起来,双手看上去很轻巧的转动镜子,丹青看着断月的手势,联想起陶艺时在机器前拉坯的画面,断月现在做的,就像成了型的陶,主人在修缮杯沿的感觉,很细致,很轻柔,还能看出断月的用心。
在断月盘镜的手法下,不知不觉澄心镜缩水了一圈,丹青发现这个情况,将视线从断月的手转移到澄心镜的边沿,静下心来看,能看见细微的变化,好比只有一根绳子绕出的大同心圆,抽起最外端并收起,一轮轮的减小。
一个盘,一个看,库房极安静,只听见一丝的呼吸。
“好了。”断月将澄心镜放到铺了细葛布的布面上,让丹青瞧个仔细,然后走到门口开了门,沾衣端了盆清水搭了一块布巾,让断月抹去头上的薄汗,洗净了手。
丹青拿了起来,青铜镜的硬度提醒她,它并不是一块陶泥,现在的青铜镜调整过了大小过后,成了便携式的小镜子,小巧玲珑,背面的祥云兰草腾龙图还很清晰,并没有因为尺寸缩小而图案模糊。
断月还给澄心镜穿了一条天蚕丝绞成的红绳,挂在丹青的脖子上,丹青感觉,戴在脖子上的绳子也不会因为澄心镜的重量以至于勒脖子,在皮肤上勒出一道红印,澄心镜的重量稍稍可以忽略。
“谢谢。”丹青道谢,然后跟断月提出要去鬼市的决定,请他再她介绍一些防护的东西。
“哟,你是要去鬼市的吗?我们结伴去吧。”断月的小师妹闯了进来,挂在断月的背上对丹青说道。
“求之不得。”丹青兴奋地说道。
作者:
Queen
时间:
2013-11-21 22:54
画影现 第九十三章 鬼市
和断月的小师妹云瑶约定好时间,又跟沾衣道了一声抱歉,往定风波协会去了。
定风波协会和镜花阁看似只有一门之隔,刚跨出镜花阁,景色一晃而过,定睛一看,是上次登记在的艺海厅。
七张书桌空了两张,其中包括了纯阳宫的余韵。
“各位师兄师姐好。”她一过来,好几道视线集中在她身上,丹青不清楚纯阳宫的外交关系,只记得百草堂和纯阳宫友好,笼统地问好。
“丹青师妹好。”南漪庄的抚琴姑娘笑盈盈地回话。
医者冷哼了一声,直哼进丹青的心底发慌。
看衣着打扮应该是百草堂的,她好像没有得罪这位师兄啊……电光石火间,她想起窝在空间背包睡觉的山芋。
“师、师兄。”丹青磕磕巴巴地说道,“你放心人参精在我这好吃好住,我没有亏待它!”她大声回答,说的那是理直气壮。山芋成了她的私有物,一切尘埃落定,也无法更改,如其说些‘这件事发生令人始料未及,我也不想的’这样令人生厌的虚伪话,倒不如向他报告最近山芋的生活,她没有亏待它,反而经常被它气的要死。
百草堂师兄盯了她半晌,移开视线说道:“余韵外出去了,你可以在我们几个之中挑选任务来接。”
她这算是被认可了?丹青默默地松了一口气,接着打起精神来,“我明白了。”
“呵呵,丹青师妹,你还不算很明白呢。”夜莺般的笑声从南漪庄的抚琴姑娘的口中流泻出来,“这里每个人手上的任务是最适合本门弟子的,好比是我手上有的任务,你来接了,那就是到什么地方舞一曲,或是教姊妹乐器之类的;倘若你到了九针那里接了任务,大概是帮忙治病救人了,任务接了就不允许放弃,万不得已要放弃,可是要倒扣积分,严重的,扣除等级哟。所以你可要好好想想。”
经抚琴姑娘解释,丹青明白了。
环视一周,余韵不在,要么是过了几天再来,要么从中挑一个到他那领取任务。
“谢谢师姐指教。”丹青抱拳说道,“那请问余韵师兄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可说不准。”抚琴姑娘歉意的说道。
任务是个积分等级相对应难度的,她入会以来才完成了一两个任务,目前应该是不高的,她在断月哪里才换了一个低级仙桃,断月说她积分等级不够,不让换。
“请师姐指教,我可以接哪位师兄或是师姐的任务?”
丹青话音刚落,几乎是在场的五位师兄师姐异口同声说:
“我!”
这是什么情况?
“秃头,你云门寺不近女色,凑什么热闹。”抚琴姑娘打趣道。“丹青师妹都快及笄,理应也该来我这领任务。”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丹青施主来贫僧这里领任务,何尝不是对我门下弟子的一个历练。”大师双手合什,眉目慈祥,丹青想不通她眼中的大师才二三十来岁,对他的印象却是平和,慈祥。
“鱼唇的人类……”悠长的叹息过后,那位说话的人遭到其余人目光鄙视。
她应该是处于买方市场吧?
丹青再次环视一周,轻声问道:“我现在的等级接到的任务难不难?”
“不难。”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根据抚琴姑娘的话,她这个等级接到的会是各门派最基本的任务,嗯,还是先接一个试试看再说。
晨钟暮鼓云门寺,莺歌燕舞南漪庄,妙手回春百草堂,天道轮回纯阳宫,百炼成钢剑谷,五湖四海散修以及非我族类妖修。
纯阳宫和剑谷的位置空了下来,跟大师苦修就免了,琴棋书画没有一样精通,刚从百草堂本堂得到烫手山芋特产,剩下的就是散修和妖修,老实说她还没做好跟妖怪打交道的心理准备。
丹青走到散修书桌前。“师兄你好,我想接任务。”
“好好好。”那人激动地连说三声好,在抽屉中取出一封信函,盖上定风波的印章,递给丹青,“这是你的任务,里面详尽说明了你需要做的事,出了定风波的门才能拆开。”
“好的,谢谢师兄,各位师兄师姐,丹青告辞了,再见。”丹青退出艺海厅,还能听见抚琴姑娘郁闷地抱怨她们南漪庄没几个人前来接领任务,又说让夏至师兄请客。
中元节这天,日薄西山,丹青踏入镜花阁的门,云瑶亲热地挽过丹青的手,无视断月那黑似锅底的脸,高高兴兴地和丹青去鬼市。
“你做了什么,断月那脸黑得……啧啧。”
云瑶撅起了嘴,颇不是不满,“哼,说起这个我就生气,我不就手头正好缺钱用嘛,找他讨一点零花,居然磨磨蹭蹭,扯东扯西地死活都不肯松口。”
“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他扁了一顿,这不才把钱交出来,切,还一副小媳妇的模样。”云瑶尾指勾起荷包,荷包沉甸甸的,得逞的笑了起来。两人快要靠近郊外,云瑶停下步子,“之前你在使用师兄那里不是买了东西的吗,都拿出来,我教你怎么用。”
高邮鸭蛋黄颜色的太阳快要躲进山里面,月亮的轮廓隐约出现在天幕上,夏季的热浪就是到了傍晚一样让人受不了,林叶飒飒,黄叶从枝上脱落,起风了,这阵风起得阴凉,丹青不禁缩了缩脖子。
从善如流将买的东西都拿出来,断月推荐的东西并不多,一道折成三角的护身符,朱砂殷红如血;一个三寸长的布偶,上面衣着打扮和今日的丹青衣着无疑;一颗汤圆大小蜡封的药丸。
“这个护身符仅仅用于鬼市,务必随身佩戴,一出鬼市就烧掉它。在鬼市期间,不要吃任何东西,哪怕是你亲戚朋友,包括我给你的,都不能吃!澄心镜的话,你最好藏在衣服里面,万一不小心镜面向外,镜背花纹正对你心脏,里面的‘物’就会看到你那颗鲜活跳动的心……”云瑶正色道,没有一丝的夸大其词,丹青好像明白云瑶的意思,她不敢想象,低头把挂在胸前的澄心镜藏进中衣里面。
“有我在。”云瑶手心叠在丹青的手背上,轻轻拍打,丹青投去感谢的视线,然后把护身符藏在腰带内缝的小袋中。“接下来,是这个布偶。布偶的打扮和你今日的打扮是一样的,如果今天万一被盯上而且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默念布偶背后缝的口诀,看到红丝光线从你尾指尖溢出,缠绕布偶的头,并完全没入其中,然后这个布偶丢在路上,不要回头,这个必须谨记,不能回头,无论你听见什么,要紧的不要紧的,都不可以!用凭证来到镜花阁,或是通过镜花阁回到定风波协会,”云瑶慎重地说道,并让丹青藏在袖中,方便取出来。
“最后,这个药丸。”云瑶慎之又慎,“不要万不得已,不要动用。捏碎外封的蜡,飘出离魂香和瞬移咒,离魂香只对使用者有效,离魂香使你的三魂七魄连同修为内丹助你一飘三千里,瞬移咒是将你的身体到瞬移你默念的地点,你这个等级买的这枚药丸是初级的,不能太远,唔,我看定点知味观还可以。”
丹青惊出一声冷汗,魂魄和身体分离了,就跟神游天外差不多,典型例子铁拐李,因为神游太远了,晚了一步,断了回到自己的肉身的路,只能附身到一个死去了的瘸子身上。
她点头,云瑶给丹青讲解了用的东西,见她惊魂未定。“放心,我会在的,这些东西除了护身符都不一定能用上。”
丹青笑了笑,感谢云瑶的安慰。“那这些东西会有保质期么?”
云瑶愣怔了一下,不知道保质期的何物,或许是天资聪颖,居然明白了丹青的意思。“一年以内有效呢。”
“嗯。”
“对了,你那只人参精呢?一定要藏好它,鬼市上有很多鼻子灵验的很的妖,万一哪个不轨的盯上,麻烦就接踵而来。”
“它把我的桃花酿喝光了,正醉在我的背包空间里面,现在呼呼大睡这呢。”
天色暗了,月亮的轮廓越发清晰。
“走,时间正好。”云瑶牵着丹青的手,两人走进了影影绰绰的树林。
云瑶和丹青刚走进了一步,就没有再多走一步了,恍如行进间的列车,树林阴翳后退,黑暗也在后退白光接上,白光不久黑夜重新降临,天空漂浮着各色灯笼,将天上星辰映亮的暗淡无光,灯笼很精致,没有绳子的牵扯,这些灯笼就如孔明灯一样在天空飘来飘去,也不受风的影响——爱到哪就到哪。
灯笼内烛火明亮,是蓝绿色的磷火,没有断月说的那样长了一双死鱼眼。丹青暗暗庆幸。
“消渴的杨梅汁,好喝的杨梅汁——来一碗!”
看上去就跟节日里太平郡的夜市差不多,街道小摊,楼阁飞檐挂了旌旗,招牌在风中飘摇,字体有萤火虫的亮色,用的却是强光,不得不让人在意,不得不让人回避那道招牌都不行!
来往的老少都有:少白头、男生女相、老童颜……
明明身材高大,走在街上高出了一个头,不经意在人流的错位间看到下半身居然空荡荡,空无得还能看见他前面有一条粗壮的鱼尾拖地摆动!
云瑶体察到丹青一瞬间肌肉紧绷,靠到丹青耳边:“放松放松,这里是一条聚集了不同种类的人群的集市罢了,我们来开开眼界,没事的……”
丹青胡乱地点头,为了不去注意前一条鱼尾后一个空无,眼神到处乱瞟,结果反而看到的更多!
那个带了狐狸面具的大头的摊子卖香料呢,顾客还略多的;这个迎面走来带兔耳朵的书生长了三瓣嘴,嘴里叨念着弱肉强食什么的,哦,飞鸽突然变成老鹰了,落地的时候居然是个送信的邮递员?其实它是信鸽才对吧,说起来,和那个喊买杨梅汁的小贩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碗里的液体又稠又腥,一分杨梅的味道都没有,扑鼻的是血腥味,不得不屏息,闻了差点想吐。
作者:
Queen
时间:
2013-11-21 22:54
画影现 第九十四章 喜帖
凡鬼市出现的日子宜出行、开市、嫁娶、会友,当天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又有灵石珍宝藏匿地摊店铺当中,有缘者得。——《博物广记》
丹青依稀记得《博物广记》中有这么一段话,是某天翻页时不经意看到的,如今人身在鬼市,把《博物广记》取出来翻看,才翻了几页,就看见这么一段话。
“云瑶,你对鬼市这么熟,莫不是知道这里有什么好东西?”丹青凑过去笑道,声音很小。
这里人来人往的,可不一定都是人啊,《画皮》没看过电影,也好歹听说过故事吧:人皮上作画,披在身上。底下是人还是什么一天没亲眼看见,一天都被蒙在鼓里,丹青也不想莫名其妙就得罪了妖异鬼怪。
“嘻嘻,你跟着不就知晓了?”云瑶打了个马虎眼,撅起嘴弯下腰故意捶了捶腿。“好累呀,我们找个地方歇会吧。”
“哦,好。”丹青不明其意,却点头说好。
后世街头到街尾禁车行驶,专门用作商业街,店铺百货商场林林总总,游人顾客走在其中,手提大袋小袋,名曰步行街。然而鬼市的规模不仅仅是一条街的长度,青楼花厅、茶肆酒家、工艺作坊、戏台剧院,甚至四合院落、苏州园林、蓬门小家,鬼市当得起城市的“市”名。
云瑶挑了一间装潢优雅的茶楼,抛了一枚指甲大小,晶莹剔透的玉石类的东西给店小二,要了一个临街的包厢。
“好嘞,二位姑娘这边请。”玉石类的东西在空中划过一道湖蓝色的虹弧,店小二诚惶诚恐地双手接过,东西一入手,店小二更加殷勤,请云瑶和丹青上楼梯,又高声吩咐站在二楼阑干边上的丫鬟,“小紫,带两位姑娘到福缘阁去,好生伺候着。”
丹青打了个哆嗦,好生伺候,她是不是进错了地方?
“怎么了?”云瑶注意到丹青的哆嗦,问道。
“没什么。”丹青摇头,看云瑶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显然是对鬼市熟悉的紧,便把话吞进肚子里。
名为小紫的丫鬟,眉眼并不出众,手脚利索,话不多,领了云瑶和丹青进了包厢,云瑶点了几样吃食,就打发她在门外候着,小紫二话没说,乖乖地出去了。
“好了,现在可以随意说话了,包厢隔音,不怕隔墙有耳。”云瑶坐了下来,从空间掏出自带的吃食,摆了一桌,招呼丹青坐下一块吃。
丹青有很多不解想问云瑶,有不知道从何问起,“才进了鬼市不久,你怎么喊累起来了,是有什么事吗?你说不要吃这里的东西,但为什么却要点了风味点心?”
“你初来乍到,自然不知道鬼市潜规矩……说起这个,我不得不说你们纯阳宫的碧落算计本姑娘,哼,早晚本姑娘会找回场子来的,这笔账先记着!”
丹青听着汗颜,怎么和碧落师兄扯上关系了?
云瑶看出丹青心底的想法,解释:“碧落算准了你会去鬼市,只需提点你一下到镜花阁选买防护的东西。又知道逢中元节的鬼市我都来进货,一来二去,我们结伴同行,他不但省下嘴皮子的时间,而且连交代的事宜都有我来提点了,看在你我有些交情的份上,也不会至你于危险不顾,你说他可不可恶!”
“大概……”她倒没有看出来。
“什么大概,分明就是一只狐狸,一肚子坏水!”云瑶跺脚说道,看起来,云瑶对碧落颇有微词。
碧落师兄或许是只腹黑,丹青想象了下,提议:“如果带上狐狸耳朵,或许很像?”
云瑶眼睛一亮,“这个提议好。”而后才发现话题被丹青带偏了,清咳一二,“我们回到正题。鬼市繁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在人世,那是以人居多,人有好坏忠奸之分,更可况这里掺杂了妖鬼精怪?鬼市的主办方是谁无处得知,唯一知道的是鬼界、妖界、天外十洲修真门派的势力盘根错节,纠缠其中,对于误闯鬼市没有力量的人类,如果没有贪念,对他而言,做了一个奇妙的梦罢了,如果是起了念的人,断无活命。”
“你的意思是,我们一进来的时候,就被盯上了?”
“对的,尤其是你刚进来的时候表现傻气,谁不会盯上你呀。你身上的肉味飘香着呢,可让妖垂涎三尺,谁不稀罕啊。”云瑶凑过去故意嗅了嗅,打趣道。
丹青惊起一身鸡皮连忙搬起凳子远离云瑶。
“你这样可让我心都凉了。”
两人正说笑着,门被敲了几下,报上风味小吃的名字,却没有推门而进。
云瑶大手一挥,将桌面上的东西全扫进她那疑似从断月打劫来的荷包之中,桌布平整,上面连茶杯也没有,走过去开了门,小紫毕恭毕敬地端着点心,贴近阑干,站如松。
她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从她手上一手取过托盘,另一只手打赏一颗和店小二手上那颗相差不远的玉石,转身回包厢关上门。
“刚才那是什么,是这里通用的货币吗?”丹青问道,云瑶把刚才丢进荷包的东西全部又倒了出来,然后将点来的小吃丢进荷包里面。
“是的,我待会带你去找专门进行货币兑换的当铺,鬼市也接受以物易物,就看你带来的东西入不入得了那些商人的法眼了,出了这道门以后,你尽量不要说话,也不要四处张望,有事就和我心电交流,这里的人眼利的很,要是你看中什么,准把你当肥羊地宰。”
肥羊……
丹青想到那句磨刀霍霍向猪羊。
“你吃饱些屯起体力,待会我带你去买灵石,镜花阁的提供灵石修炼是看等级,但鬼市上卖的则不受限制……你懂的。嘻嘻,但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我是要给镜花阁入货的,你得陪着我,万一你体力告罄,瘫在地上,我可没体力拖动你,就把你丢在那里等我回来,到时候你自求多福吧。”
丹青边吃边听云瑶介绍鬼市的情况。
吃饱喝足,拍了拍撑得滚圆的肚子,丹青拆开那份协会的任务信封,抽出信纸,上写道——
“凭烫金请帖往鬼市东坊九巧巷见证金华猫与嵩鼠结为秦晋之好。当前进度:任务已接。”
“……”丹青目无表情瞪着上面的内容,她是当面拆开信件,云瑶看丹青近乎面瘫地瞪着上面,好奇凑过头来看,可惜书写任务的墨是特制,除了接任务的人,旁人不得一窥。
信封内装着一张喜庆的帖子,再看其中的内容:……未时拜堂,申时正席酒,戌时吵新房……
丹青脸色白了白,追问云瑶:“我们来时是戌时过一刻以后是吧?”
“天地昏黄,万物朦胧,是谓日晚,戌时人间鬼市门开启。”
完了她的任务……
丹青恨不得买块豆腐撞死了算。
“发生什么事了?”
丹青没说话,只是把请帖递给云瑶,云瑶见请帖与盖定风波印章的信封同出一处,料是丹青的任务,掏出怀表对了一下时辰,安慰道:“放心,鬼市的时间与人间的时间流转不同,鬼市的昼夜更替,都是夜晚。你看现在才是离未时还差半个时辰呢。”
“真的?”
“我陪你去一趟九巧巷,看金华猫和嵩鼠的姻亲,正好赶上吃酒,你说猫鼠结亲,两家会不会打起来?”云瑶笑吟吟地催促丹青赶紧去看热闹。
丹青眉头一跳,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任务会不会有这层意思?
九巧巷离她们休息的酒家并不远,包厢的窗户凑巧能看到九巧巷那里爆竹火光响个不停。
云瑶先带丹青去兑换了鬼市通用的货币,十两白银换得两颗玉石,还被货币兑换的当铺伙计鄙视一番。
“这两颗玉石相当于人间的二百文,也就是一颗玉石代表一百文钱。”出了当铺,云瑶用心电交流给丹青解释道。
“……”
别人用古董、用药材兑换一堆堆玉石,她用十两银子才换到两颗玉石,不惊讶当铺伙计的鄙视,狗眼看人低的人随处可见,决定了回到人间后打小人!丹青暗自握拳。
用手上的两颗不值钱的货币买了一个系了金铜钱的络子,络子是红绳编成的永结同心的样式,五文钱以内便可买到手了,贵就贵在那个小得几乎可以无视掉的赤金铜钱。
十两白银换了个三克不到的赤金铜钱,买便宜了。丹青不断安慰自己,但一想到,她那十两银子马上因为任务要去别家吃酒送礼的缘故打水漂,她就郁闷。
丹青和云瑶来到金华猫府邸的时候,正好是未时正。
作者:
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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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1 22:55
画影现 第九十五章 嫁娶
未时正,喜堂传来赞礼者喊:“行庙见礼,奏乐起。”
丹青和云瑶正好在大门外,云瑶往里看,被走来走去忙碌的小厮丫鬟挡住了视线,依稀见到一身喜服,高大的新郎官和身姿纤小、蒙上盖头的新娘。
“哎呀,来吃酒便好了,送礼多见外啊,招呼不周,请见谅,快往里边请。”丹青递过喜帖,站在门外负责收礼的管家翻开瞧了一眼,脸上笑容更盛,又见丹青送来一个用红纸包起来的礼盒,高兴着这小姑娘会做人,他嘴上说着,就让小厮把她们俩带进去,接着就继续招呼来宾。
丹青和云瑶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暗笑,幸好这管家现在忙着紧,后头负责登记礼品的小厮忙得天昏地暗,送到后头登记的礼品一时半会可拆不了。等他们拆到看见那个系了一枚指甲大小的赤金铜钱,不知道会露出怎样的神色?
突然间好期待。
喜帖上邀请的名字丹青没有听说过,大概是定风波协会帮她伪造的身份,这样也好,就是丢脸,丢的是伪造的身份,又不是她的脸。
小厮领着丹青和云瑶到前院一角桂花树下的一席落座,他们这一席连同丹青和云瑶才是四个人,选了能看得见两位新人的位置,他们这席挨靠回廊,有桂花树遮阴,布置喜堂的厅堂大开门庭,尽量让前院摆下的宴席的人都能看的见。
主祝者诣香案前跪:“皆跪!上香,二上香,三上香!”
“哎,我们去看看里面吧,反正我们人小,大人踮起脚尖才能看到,我们钻他们的缝隙,挤到前面瞧瞧去。”
云瑶耐不住性子,拉过丹青的手往堵在喜堂门口观礼的人群钻去。
丹青觉得忸怩,也不知道云瑶哪来的力气,还真让云瑶拉着丹青站到了最前面。
“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这个时候,这对新人竟然站着一动不动。
“这……”周围的人不知道发生何事,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闹别扭了?
主祝者见新郎脸色不虞,眉头紧蹙,不知道是对新娘的行为不满意,还是对这门亲事不满,在这个关节眼上也不容得打马虎了,婚礼必须得进行下去。
“咳咳,叩首,再叩首,三叩首!”清了清嗓子,意在提醒新郎,主祝者悠扬而清迈地喊道。
“……”
猫鼠两只都没有动。
“发生了什么?刚才还好端端的?”坐在主位的两位高堂还没发话,观礼的客人就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是金华猫不满意这门亲事吧,若是寒门小户的猫族也还好说,偏生未来主母是嵩鼠,说好听的是感受梵音开悟的嵩山之鼠,说白了,不过是一只灰毛鼠,门不当户不对,八百年前还是死敌,换作你是那高贵的金华猫,心中也会忿忿不平吧。”后面的人压低声音给他的友人说道。
“嵩山灰毛鼠家的,你们是看不上我们大少爷还是怎么着,才大婚就甩下这个脸色给谁看啊?”靠近门听见客人议论的金华猫家这边的亲戚跳出来嚷嚷道。
“我们家表小姐怎么得罪太太了?值得您这样编排!”站在门另一边嵩鼠家的亲戚不甘示弱也跳出来说话。
“怎么着,你还有理了?”那位亲戚说着龇牙咧嘴,露出森森白牙,笑道阴测测,给嵩鼠那边的亲戚施加威压,仿佛下一刻就要变回原形,冲那边咬上一口。
跳出来反驳的那只被金华猫这边的气势给唬住了,但对自己的底细心知肚明,否则也不会前来送嫁。
猫鼠联姻,吃亏的怎么都是鼠家这边的,从拜堂时候就开始担心,那只猫肚子饿了的时候,会不会一口把他们家的掌上明珠当食粮吞进肚子里面去了。
丹青脑海里却想起陪伴她童年时代的《猫和老鼠》……
那只笨猫不是被老鼠耍的团团转,就是被老鼠和狗联合起来耍的团团转,再不然就是被老鼠和小老鼠联合起来气的七窍生烟。
最后的最后,猫和老鼠过着一如既往的抢奶酪、抓老鼠、反被耍的幸福的鸡飞狗跳的日子……
就和喜洋洋和大灰狼这两物种至今还生活在一片天空下,过着你看到我,就是吃不到我的抖s和抖m“美好”生活,啊,多么痛的领悟~
“呀!”喜堂上一阵小小的吃痛惊呼,将丹青发散的思维给拉了回来,看回喜堂上新娘已经被跪下。
没错,是新郎把新娘强行压下去跪在垫子上!
堂上堂下顿时鸦雀无声。
丹青的视角能看见身为新郎的金华猫的侧脸露出一个餍足的笑意,撩起下摆也跟着跪在垫子上。
“额,叩首,再叩首,三叩首!”主祝者反应过来,快速短暂的将这段辞给过了。
接下来轮到赞礼者接着赞唱:“升,平身,复位!跪,皆脆!”接唱:升,拜!升,拜!升,拜!又唱:跪,皆脆,读祝章!
两位新人一一照办,额,唯一瑕疵的就是,每当需要跪拜的时候,新郎等不到嵩鼠新娘的行动,就把人给按下去跪,然后自己再跪。
两人的身高差约在三公分以内,一眼看上去像是父女(?)
有一部分人认为情侣身高差在三公分以内最萌,就在丹青看来,这个身高差反而给了金华猫不遗余力地欺负小嵩鼠的机会,看金华猫按下嵩鼠的姿势就知道,给他一个木槌,他就能打地鼠!
祝章是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儇跪在右侧拜佛凳上读毕,小儇盛装打扮,端着一份祝章,念时口齿清晰,声音朗朗。
赞礼者又唱:“升,拜!升,拜!升,拜!”
“礼毕,退班,送入洞房!”
丹青松了一口气,总体上没有发生奇怪的……
事……
谁说不到最后一刻没有变故的,给我站出来!
丹青整个人石化了。
赞礼者刚喊完送入洞房的时候,金华猫双眼放光,眼露欲求不满的神色,突然掳过新娘,两道光芒相继在喜堂出现,猫鼠变回原形只是翻掌之瞬。
金华猫一口嗷呜嵩鼠,当成仓鼠还是松鼠的储备粮,存在口中,嘴巴塞得鼓鼓的,身形矫健地窜进给他们准备好的新房。
留下的众人跌破眼镜,下巴脱臼,瞠目结舌,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来。
作者:
Queen
时间:
2013-11-21 22:55
画影现 第九十六章 再遇
猫新郎叼着鼠新娘洞房去了。
繁缛的拜堂仪式过后,理应由两个小儇捧龙凤花烛导行,新郎新郎执彩球绸带引新娘进入洞房。两人脚须踏在麻袋上行走,一般为5只,也有10只麻袋,走过一只,喜娘等又递传于前接铺于道,意谓“传宗接代”、“五代见面”……
而这些,都在金华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新娘叼走中戛然而止。
两个捧龙凤花烛的小儇面面相觑,还是在主位的两位高堂身边的人让她们赶紧追上去,又让喜娘和妇人赶紧跟上去,入洞房后可还有坐床挑盖头篷,新娘需换妆,新郎新娘出来行“拜见礼”,这些不能因为新郎的任性,把礼给废了。
丫鬟从回廊鱼贯而出,端来“换妆汤果。”客人散去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丹青和云瑶自然也是一样。
回到她们的位置上时,原来的两位客人不见踪影,他们坐的位置对应的碗筷被挪走,这桌仍然是四个人落座,却没有一个新来的客人敢来这边入座。
“冉孤生,你怎么会在这里?”丹青第一眼就看见冉孤生,他低头好似研究菜系。
“丹青!”冉孤生蓦然抬起头,露出异地遇故友的喜悦。“你也在这里!”
“他身上有定风波的纹饰呢,和你一样是同道中人,我刚看见了几个,有喜娘、有奏乐的乐师、有跟你一样来做客的,呵呵。”云瑶跟丹青交头接耳,云瑶的笑声不造作,就是那两声丹青自己经常用于敷衍的呵呵,听在耳朵中也不觉刺耳。
“你们在说什么呢?”冉孤生疑惑的问道,好东西就该分享的啊,当着他的面,眼睛瞟向他,眼露笑意的窃窃私语,说的是他吧,干脆就跟他当面说好了,怎么能这样呢。
莫名地心底有羽毛在挠。
经云瑶这么一说,丹青眼睛在冉孤生衣饰上流连,良久在发现他的协会标饰碧海青天花样就绣在了领边……
冉孤生居然也是定风波协会的啊。
丹青心里明白了几分,大概和她一样是做任务的吧,也亏得在散修那里接了任务,若是听从了南漪庄师姐的话,去接了她的任务,她现在是不是此时此刻混迹那群奏乐乐师或是助兴的舞女之中了。
丹青想的时候,人也拉开了椅子入座,侍女战战兢兢地把菜肴上齐,上的是一席十人的分量,飞快的说了一句请慢用,人逃离般的远离了丹青云瑶冉孤生的区域了。
这么快,难不成有鬼在这桌么?
丹青看那侍女莲步翩跹,像凌波微步瞬移一样,回到她同伴的身边还被她同伴打趣,气喘吁吁,一副虎口脱险的得幸,笑着回过头来……
谁来告诉她,这尊包公脸神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严凌余,你怎么也会在这里?”丹青的笑容僵硬,扯开口说道,她终于明白到为什么上菜的侍女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严凌余,这个七八岁的时候就表现的独占欲旺盛的将军之子,在此刻仿佛是一把磨砺好的凶兵,兵器锋刃望而生畏,令人不安,不由自主地想到兵器一旦沾血过后,热血涤洗过后,滴落的是否是冰冷的血花。
“咿呀,你们都认识的啊,丹青你给我介绍一下。”云瑶在严凌余、冉孤生和丹青看了个来回,眼睛笑成缝来,面容隐约和断月相像,一只肚腹藏墨的小狐狸。
丹青稍稍点过头,“这位是严凌余,将军之子。”
“你好,我叫云瑶,若是有缘,你来镜花阁时我给你打折。”云瑶大方的介绍自己……和镜花阁。
严凌余却撇过头,“冉孤生,圣人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
“……”
丹青和云瑶两相无语,当着姑娘家的面说这个好么,既然你是知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还在面前说这个,挑衅?
冉孤生不解:“严凌余,你的西席没有告诉你么,女同汝,况且‘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后面还有‘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就跟圣人‘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一样,人们只取前一句却忽视了后一句。”
丹青默默的翻译了一下,以前她真的以为意思是女子和小人难养,没想过女通汝,养也不是养成的‘养’
只有你这样的人啊和小人是难以相处的了。相近了你会看不顺眼,远离了也会埋怨。
“哼。”
哟呵,傲娇了?
丹青眼睛一亮,还没说什么,二门那边传来响动。
顺眼看过去,换了身衣装的新娘在新郎的陪伴下回到筵席上,新妇面容姣好,大眼细柳黛眉,脸上红晕赛胭脂,行进间不扭捏,和新郎站一块却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新妇逐桌逐位为长辈和客人斟酒,来到丹青这一桌的时候,对上严凌余眼底的阴霾,竟手一抖,杯中状元红淌了出来。
大红双喜桌布上濡湿了一个不规则图形。
男家为好日正席酒,叫“贺郎酒”,酒要斟满又不可淌出。
新妇心底惊慌,可又被严凌余的眼睛吓到,不敢看过去,感觉有千斤巨石压在胸口处,快要透不过气来。
注意到新妇杏脸煞白,丹青朝严凌余看过去。
不光是丹青这一桌注意到新妇的异常,一直关注新妇的新郎大步走过来,轻轻搂过新妇的腰,将她的头靠在他身上,没有人说她们俩——相对于人间各种条规,妖界的放松了条规,没有这些限制。
不是亲戚只是客人。
新郎凭一眼就得知了丹青这一桌的身份,冲喜娘递了个眼色,厨房的热菜送来,喜娘喊:“新娘子换汤作揖啦!”
这一插曲就揭过,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宴席上酒过三巡,气氛就热闹起来了。但丹青他们这一桌始终冷冷清清,客人也不敢随意靠近他们这一桌,就是有酒鬼稀里糊涂的走过位置,也被那诡异的气场给醒了酒。
席上的四人都没有怎么动筷,云瑶将她看中的菜肴扫进那个金线荷包中,严凌余眼睛微微一抽,还是那副生熟不近的模样。
“严凌余,我送你回去将军府吧。”冉孤生再迟钝也知道源头在那,便给严凌余提议道,毕竟当初他来的时候孤身一人,不料途中被严凌余截了个正着。
申时正席酒,戌时吵新房,那任务主要是让他们戌时的时候开始做的,维护两家的秩序,保护女家不被男家的猫亲戚当口粮吃了,熬过一个晚上,后面就没他的事了。
这时候将严凌余送回去,还能在戌时前赶回来。
“你又干嘛去?”严凌余剐了冉孤生一眼,语气不善。
“我还有任务。”
“我等你。”
“……”冉孤生挠头:“我又不是女孩子,不需要你等。更何况,你留在这里我会分心担心你。”万一拖了后腿任务完成不好怎么办,会被师父罚的……
冉孤生倒是识相的没把后一句说出来,他瞧严凌余眉间松开的结就放心下来,他这句是明显取悦了严凌余。
两人对话把丹青和云瑶无视到一边,到严凌余离开时,都没在跟丹青她们俩说过一句话。
“这两人……”云瑶摩挲下巴。
“好基友,一辈子。”丹青结论道。
“怎么可能,他们不会有好结果的。”云瑶失笑道,“而且,严凌余脚下没有红线,冉孤生的红线已经出线了,所以你是想多了,严凌余大概是缺爱吧。”
——
作者:
Queen
时间:
2013-11-21 22:55
画影现 第九十七章 酒醒
冉孤生送严凌余回人间,这桌就剩下丹青和云瑶两个未及笄的人界小姑娘。
酒过三巡,饭桌上的气氛就活跃起来,而严凌余和冉孤生一走,仿佛是一下子从寒冬过渡暖春,气温升高,在丹青这桌附近的人就更活络起来了,这里多是妖界的客人,邻近就坐着两个人间的幼苗,怎么会不动心?
窥探的眼神越发肆意。
金华猫的喜宴似乎是流水席,陆陆续续地上了不少,看架势是十二碟八大碗八小碗。
传菜的侍女上了一道剔心莲子羹,莲子羹是用玲珑瓷的盖碗盛的,就在盖碗的荷花茶托下压着一张小字条。
丹青不动声色地将莲子羹连同茶托一同取来挪到自己的身前,用身躯挡住了外来的视线,两指揉开字条,上面写的是速离开,戌时回。
云瑶笑吟吟地道:“这莲子羹好吃的紧,令我想起小时半塘采莲瞧见……”
说到后面,云瑶凑到丹青耳边,两人发出低低的笑声。
其实,云瑶说的和字条传递给她的信息说的一样,速离开这里。成亲礼时,酒席上还没热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长辈的离开,又劝酒、划酒令,就是不熟的人也能因为一杯酒而聚在一起玩闹。
这时候,她们两个看上去涉世未深的人间小姑娘处境可就危险了。
丹青和云瑶达成共识,大大方方地出门去,幸好路上没人拦,顺利的走出金华猫的府邸。
“我那个任务是要怎么完成的。”婚礼的最后尽管出现了一丝小意外,但并不妨碍到总体的完成,那她的任务就是完成了吧,可为什么就没有提示呢?
为什么要让她戌时回,写字条的又是谁,她应不应该相信。
云瑶不是定风波协会的成员,她只是和协会有利益合作,所以不会给丹青指点迷津,也给不了答案。
“路到船头自然直,先别说了,刚冉孤生临走的时候不也说了吗,他会赶在戌时的时候回来的,好了,趁着这个时间,走,我带你开眼界去。”
出了九巧巷,重新回到人来人往的大街,在云瑶左拐右转下,钻进了一条小巷。丹青走进小巷前注意到,这条巷的巷名——觅宝巷。
觅宝巷是巷如其名,还是浪得虚名?
巷子幽深,一眼望尽,灯火阑珊后,转角令人升起到深处一窥、看是否柳暗花明的欲望。
觅宝巷幽深,巷道没有多少人走动,门前冷落车马稀。巷子似乎也是一条小型的步行街,因为两边的商户全都开门做生意,没有一家是关门熄灯。
没有叫卖的商贩,所以这条巷显得很安静。
有的挂了幌子,上书茶,有的门前摆了酒缸,有醇厚的酒香传来,有的打了镂金钗头凤,凤眼镶嵌纯净红宝石,栩栩如生,纸醉金迷就从门前这一代表店铺的招牌中流泻出来。
每家商铺给人感觉、招牌各有不同,但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用了暖色的灯光。
夜深了,游子回家时,还能见到家中有人为他留了一盏灯,照亮了回家的路……
云瑶带着丹青从巷头漫步到巷尾,却没有将丹青带到任意一家商铺之中,重新站在巷头,云瑶笑吟吟的问道:“丹青,你看出了什么没有?”
“故弄玄虚。”
暖色的灯光不刺眼,如果是所有的暖色灯光聚集在一起呢?
排列整齐的灯光透出来,也该感觉刺眼才对,但是第一眼和从巷头走到巷未的第二眼的感觉,都是小巷幽深。
或者说,是故意予人神秘。
云瑶耸了耸肩,“这些商家老板会哭的。”
“那有与我何干?”
“他们辛辛苦苦营造出来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感觉,就给你一句话给扭曲了。”
云瑶摇头说道,他们镜花阁何尝不是走这样的路线,空间界面交接处建造起了镜花阁,打造神秘不可测的形象,满足了人们‘只要你想不到,没有我提供不了’的商品需求。
江湖上一直流传镜花阁的传说,真正没有多少人能一窥究竟。
如今让丹青一句故弄玄虚,云瑶不由得想象出一个仙风道骨、御剑乘风的道人突然堕入云端成了一个抠脚神棍……
不能再想了!
云瑶摇头将脑海奇怪的画面甩掉。“走,我带你去看好东西。”
她们走进了首饰铺,那家以纯净红宝石为眼,碧玺翠羽,赤金身躯,梳理细密的羽翼、头、喙、足皆是镂空的钗头凤作招牌的。
跟老板打了招呼,云瑶径直将丹青拉上二楼。
二楼有不少人在了。
聚在台前,研究摆放台上的宝石,他们躬身弯腰小心翼翼的瞧那些宝石,没有玻璃层阻隔,他们始终和台面上的展览的宝石保持一段距离。
这是宝石展览?
丹青看向云瑶。
“你第一次升级的时候不是在镜花阁买了一颗巴掌大小的石头嘛,那会你还跟师兄抱怨要这样一颗石头买来压鱼缸吗,喏,现在你看到的,是比你买的高上好几个档次的灵石。对练气的人提升很快,筑基还成,到了结丹的……就不在这儿买了。”
云瑶向丹青努努嘴,低声在她耳畔说道。
红的艳,如新酿葡萄酒的光泽,没有一丝杂质,和外面看到那个钗头凤的眼睛应该是同一种石头,黄的澄,熔金的颜色,洗刷过的干净的糅合。
“这样的灵石在定风波要待很长时间才能买到的吧。”丹青走过去,和周围的人一样,也没敢太过接近灵石。
这些灵石就跟她见过的那些翡翠宝石别不大,经过切割抛光打磨,成为了一颗亮眼的,无法让人忽略其存在的灵石。
在切割等工艺中,自然会有灵气的溢出,这些本该流散的灵气在工艺师巧手的扑抓下重新封印在灵石里面,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收藏养护,令原先存在的灵石中的杂质排出来。
从一颗不透亮、灰扑扑的混沌石头,被打磨成了一颗能镶嵌在饰品上的灵石,身价一跃千丈。
“这些灵石很受南漪庄的姑娘的喜欢呢,南漪庄新人不多,但是能进入到定风波南漪庄的,个个实力不容小觑,都冲着这些灵石而来的。”
云瑶解释道。
“所以你带我来见识,也是为了激发我的爱美心,从而抓紧修炼早日升级,从而光顾买灵石?”
“孺子可教也。”
云瑶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心虚,反而拉着丹青给她介绍这个那样的灵石,用心灵交流说着,丹青纯粹是抱着欣赏的心态来看的,她兑换来的货币都作贺礼给送了出去,身上留了些银钱,不打算再从鬼市兑换的买东西。
“恶女,大爷我肚子饿了,快给本大爷送吃的!”区别于云瑶涓涓流水的声音,稚嫩又欠扁的声音也在丹青脑海炸起。
“……”
桃花酿的酒劲怎么就这么容易的过去了!
丹青现在懊恼,万一山芋让居心可测的妖给发现了,相煎必须急好吗。
“本大爷我饿了!快送吃的来,不然本大爷我就吵死你!”得不到回应的山芋影像在丹青脑海里蹦来跳去,没个消停。
“哟,你说饿了,却有力气蹦?,看来,你还没有你说的那样饿嘛。”丹青瞟了一眼,山芋粉嫩嫩的脸蛋还飘着一层绯红,说话时口中飘出几天没刷牙难闻的口气,眼睛倒是清明。
她自己的影像迅速挪开几步。
“喂,恶女,你这是在嫌弃本大爷吗?只有本大爷嫌弃你,你什么身份敢嫌弃本大爷!”丹青的动作惹得山芋炸毛跳起来,它往手心呵了一口气,嫌恶的移开脸,但挥舞这肉肉的双手,故作凶恶警告丹青。
“呵呵。”
“哼!”山芋一醒来感觉肚子空荡荡的,想吃东西拉不下脸来叫丹青,跟丹青斗嘴讨不到好,扭身,一屁股坐下,背对丹青,努起嘴,快能挂得住一个油瓶了。
“咕~”肚子不识相地唱起空城计,山芋只觉这下在丹青面前什么脸都丢光了,心里委屈的不行,想起当年它在百草堂吃香喝辣、又有专人伺候,何尝做过宠物。
干脆躺下,仍是背对丹青不理人。
“丹青?丹青?”
云瑶疑惑的伸手在丹青面前挥了挥,丹青回过神来,“怎么了。哦,刚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我说呢,你后面双眼放空,都不理我了,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
“回头跟你说,刚才你说到哪了?”
云瑶明白这里不是说私事的地方,笑着接下话题。“你都不打算下手了,我刚才说,我到库房挑选挑选,你可以去三四层看一下,还有呢。”
丹青才注意到云瑶身边多了一个陌生人,和云瑶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恭敬地站在她身后。
“放心,这里明面上还是比较安全的。”丹青和云瑶擦身而过的时候,听见云瑶这样说。
明面很安全,如果乱跑到一些人看不见的地方就不保证安全了。
眼看周围的人逐渐稀疏,都往三楼走去,丹青随波逐流也跟了上去。
如果说二楼是精工细致的灵石,三楼就是匠心独具的饰品。
没有女人会拒绝深邃而美丽的饰品。
丹青失笑,她差点就忘记了这里可是一家饰品店。
蹲在一件工艺繁复的项链前,丹青再一次进入识海,哄那只比她还要傲娇的山芋。
光溜溜的屁屁对着她,丹青屏蔽气息,悄无声息地凑上去,却见山芋包子眼闪泪光,小手隔着肚兜揉着肚子,肚子不时传来咕咕的叫唤。
丹青被包子可怜兮兮却死活不开口的模样给萌了一把,蹲下来,戳戳山芋:“呐呐,待会出去请你吃粳米粥如何?熬的时候添一把江瑶柱,有海的鲜味,还加了点腐竹,粳米熬得极烂,热腾腾的,吃过了肚子暖和,通体舒畅。”
“别碰我!”
山芋好似有气无力,挥手不让丹青靠近。
画影现 第九十八章 四层
山芋背过身,它肚子传来阵阵响动,肚子不像主人那样有志气呀。
丹青窃笑,她记得她的空间挎包里面有鱿鱼丝,在镜花阁无意中发现的,空间挎包的格子与格子之间并不沟通,山芋占有其中一个格子,却不能接触到她空间挎包的其他东西。
取出鱿鱼丝,像钓鱼下饵一样,鱿鱼丝垂在包子面前。
“鱿鱼丝试吃,不吃白不吃。”
长长、浅黄色的鱿鱼丝垂在它眼前,香味撞进山芋的鼻子里。山芋嗅嗅味道,“咕~”肚子叫得正欢。
“……”这个不争气的肚子!
丹青不知道山芋心里正嫌弃自己不识相的肚子,她只知道山芋稍稍动了动,与此同时它的肚子也叫了起来,嘿嘿。
“你都睡了好几天了,待会我请你吃粥垫一下肚子,然后再带你去吃好,好吗?”丹青跟山芋商量道,用手摇摇山芋圆润的肩头,“不要跟我闹别扭了。”
“你不给我吃,还欺负我,还说我闹别扭!”山芋猛然坐起来,红了眼眶地瞪向丹青,躺久了一下子坐起,血气一时供不上,晕乎乎地摇晃一两下,白光的世界重新有了色彩。
“好好,都是我的错。”丹青安抚山芋,然后轻轻地哼了一声,“我在鬼市,若不是担心你的气息,被人抓去抽筋扒皮煎炒烹炸十八般武艺齐上,我才不会管你。”
“啧,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蜢蚱,保护好我,才能保护好你自己。”山芋也哼了一声,抬起头,无比傲娇地说道。
“所以我真不懂当初你为什么选中我。”
回应丹青的,是山芋的口哨声。
“你刚才说我们在鬼市,带我去九巧巷玲珑阁,本大爷就大发慈悲的不追究你虐待我的过错了。”山芋得知自己在鬼市的时候,扑在丹青身上,谄媚的笑道。
玲珑阁,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丹青歪头想了一阵,拍头,她现在人不就在玲珑阁了。山芋怎么会提到这里。
不用丹青询问,山芋很爽快的交代出来了。“看在你我同一条船的份上,本大爷就告诉你,只要你带本大爷去,本大爷就送点好处给你。”
丹青将碎发拢到耳后时,手腕上就多了一个古朴的木镯子。
丹青和山芋的脑海沟通结束,她做了让步,也是好奇山芋对玲珑阁这儿同样熟悉,就让它变成镯子,跟在身边,蹲久了,血气不畅引得双腿一阵发麻,一动脚底麻痹的感觉涌上头来。
“啧,没钱就别装大款,还蹲在这儿挡人视线,是哪家的丧家犬?”
很嚣张,也很目中无人,声音从后方传来,丹青见不到人只能从声音上判断。
紧接着,她就被一股蛮力推倒一边,摔在地上。
三楼右侧柜台的响动引得专心看饰品的人不满、好奇、探究的视线。
一个贼头鼠脑,肥的流油的身躯,衣服上的用金线绣花,十指戴满各色宝石镶嵌金指环的暴发户,身后跟来三名威武雄壮的镖师。暴发户脸上的肥肉将他的眼睛挤成缝,也更好的让人瞧见他睨向小姑娘的鄙视,被推到在地上的是一个人界的姑娘,身上没有一丝灵力的拨动,她紧蹙着眉,脸上流露气愤的情绪,站了起来,拍掉身上的尘土,转头就走。
“站住,我说让你走了么?”暴发户指着丹青说道,立刻就有一个镖师打扮的拦在丹青的去路。
丹青眼睛一抽,尼玛,最恨就是腿长的人。
迫不得已,只好转回身来,也不打算开口,反正面对这种人,开口也是错,不开口还是错,干脆还是不开口省些口水省些力。
“哟,被拦住了啊,我来瞧瞧……”山芋对此喜闻乐见,满怀期待地瞧过暴发户后,失望地撇过嘴:“切,普通人类一个。”
“看来你很喜欢看到我被为难。”
“那……主人加油?”
“……”
丹青和山芋的对话仍在意识中发生,现实的丹青回过身后神游天外的模样激恼了暴发户。“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冲撞了老爷我你这个贱婢还目中无人了?”他挽起袖子,居然连臂上了也有嵌绿松石臂钏,金灿灿地闪瞎眼,他走过来,两名镖师对望一眼,只好跟上,扬起手就要一巴掌刮丹青耳光!
“小心!”
山芋提醒的一刻,丹青速度向左移动,躲了开来。
三楼的人都停下来,安静地看待丹青和暴发户之间的事。
丹青注意到周围看客的目光,冷漠的……
不是畏缩,不是气愤、没有指手画脚的言论,只是漠视。
“这里是鬼市。”山芋说道。
山芋的话犹如醍醐灌顶,是了,她刚才才从金华猫的府邸出来,看过新郎新娘大变活人,从人变成了寻常生活可见的猫鼠,这里是鬼市,不是那个尔虞我诈、人心比鬼神更可怖的人界。
“这里的规则是什么吗?”
“弄死一个活人不算什么规则的。”
丹青被噎住了,山芋毫不在乎的语气说明了在这个鬼市上,弄死一个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侧面的说明,在鬼市期间,她必须小心翼翼行事,如履薄冰,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不要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居然敢躲?你和你,去把她捉过来。”暴发户更加生气了,直接指了他身边两个镖师抓拿丹青。
“这位大叔,看你财大气粗的模样,好像瞧不起玲珑阁的阁主嘛,为了我这个挡你视线的孩子,就不把柜台上这些珍贵的灵石饰品放在眼里,如此看来,小女子还有几分价值的。”丹青跳到台子的一侧,和镖师对峙。
“这……”
暴发户的脸突然刷地一下白了,他想起这里不是他自己的地盘,他也是搭上一个有道行的真人,磨了许久,又请来阳刚之气浓重的镖师保护之下,才有机缘到鬼市走一周。
鬼市在中元节这天开放,随后开放的入口不定,而且鬼市也不在是人类的地盘,这里的商人多为有道行的山野精怪,当然鬼市的‘鬼’字也非浪得虚名,不久以后的子时,鬼门关大开,届时狼哭鬼嚎、百鬼夜行!
“大叔,你最好想清楚。”丹青咧齿笑道。
丹青说话的时候,紧张地留意四周,要适当的表现,不能引起这里非人类的反感,但也不能表现的太柔弱可欺,她没有强横的实力和背景,扮猪吃老虎的事只能发生在手上有王牌的人身上,她身上只有祸水般的人参精,不被妖吃掉就偷笑了。
其中一个镖师附耳向暴发户低声说了几句,丹青动动耳朵,他的意思是劝暴发户不要撕破脸面,虽然丹青不过是个未及笄的丫头,但是能上二楼的人,不是有身份、熟客,就是这些人带进来的客人,在这里行为还是低调为好。
丹青深感认同,何必要撕破脸皮呢,大家都是同一个种族的,勉强也能叫上一声老乡,所谓老乡见老乡,背后来一枪……
口误了,重新来一次: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没好处同享也就算了,打个招呼,好聚好散吧。
“嗯,看起来能唬人的样子。”山芋调侃道,“不过站在这里的都是妖精啊,灵石被打造成了小巧玲珑的饰品没错,有点可惜了……你买不起的,我们去四楼吧。”
无视山芋可疑的停顿,丹青又笑道:“如果没事,大叔,我就先告退了。”
三楼摆了长条形的桌子拼成长桌,摆了三条,摆了匠心独具的头面,楼层里摆了别有乾坤的盆景、长明宫灯映亮了那些澄清的宝石。而四楼则撤去所有的摆设,连桌子都不放,更漏没有被挪走,在石头堆中显得鹤立鸡群。
四楼安排了人手,每一面都有人看顾,地板上堆起大小形状各异的石头。
已经有人蹲在这些石头面前,掂量手中分量,打量摩挲石头上面的裂痕苔衣。
“这是……”丹青对这个场面景象并不陌生,她看过有关赌石类的小说,挑选毛料的场景和眼前的是何其相像,只是有别于规模而已。
“你别小瞧了这些石头,外表并不引人注目,但是内里却蕴藏着令人疯狂着迷的玉石翡翠甚至灵石。”山芋以为丹青对这些毛料看不上眼,就解释道。
也是,这家玲珑阁楼层摆卖顺序有点不合理,理应三三四层从毛料到打磨纯净的灵石到饰品成品。在看过了纯净的灵石、再看华贵的饰物,上来四层看到的却是返璞归真的石头,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原来这个石头是下面灵石的娘家。
“所以你说的好东西就是这些了?你怎么知道它是不是好东西,万一切垮了呢?”
“本大爷付钱就是,又不需要你付钱。”山芋有自己的零花钱,它伸手探进肚兜中,抓出一条翠玉项链,“喏,别想打本大爷的主意,就算本大爷和你是主宠关系,你也拿不到本大爷的财产,私人财产不可侵犯!”
山芋板着小脸说,指向那一堆石头,“带我过去看看,我手上这个能买到好几块、甚至一堆的石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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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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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1 22:56
画影现 第九十九章 贴符
“这个、这个、和那个……哎,错了,旁边的那个,不是你手上的这个!”
山芋指手画脚,就没差炸毛乱跳。
“要不你自己来,我又不是你的蛔虫,怎么知道你这个是哪个,有本事我说这个,你给我找出是哪个?”丹青哼了一声,将手中巴掌大的石头放回去,在附近的另外一个人就拿走了刚才她放回去的那个石头,丹青嘴角抽搐,摸过山芋大致所说的位置,挑挑拣拣,仿佛身在菜市场挑选大白菜,直到山芋说是这颗,才象征式地拿起来端详。
周围同样在挑选石头的人见丹青这种妇人买菜,如果多了一个小贩在这就开始讨价还价的模样,有的扫了一眼就回头看他的石头,有的目露鄙夷,看好戏般打量丹青选中的石头。
“好了,就这三颗先吧。”山芋勉为其难地说道,然后手中的翠玉项链融入白光之中,山芋让丹青去看自己的空间,丹青查看发现空间挎包多了一条翠玉项链,样式和山芋先前手上拿的差别无几。“结账吧,能抵用的,还有找。”
丹青站起来,三颗石头抱在怀里,左顾右盼,没发现结账的柜台……
看场的人走了过来。
“选中了这几个毛料是吧。”
“嗯。”丹青点头,迟疑地问道:“请问在哪里结账……”
“噗嗤。”周围不知道何人忍不住笑了,嘲笑丹青的无知。
丹青皱眉,对在鬼市的人的素质多了一重的了解,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毕竟不是什么有声望的大拍卖场,她在进来的时候应该有个心理准备才对。第一次的客人就不是客人了,只有熟客才算是客人?笑出来的这人的智商真让人捉急。
“这边请。”看样子是这家店的伙计,刚开始看打扮还以为是保镖,负责维持秩序,防小偷大盗的。
结账的地方在一楼,就是她和云瑶刚进来的时候,云瑶跟老板打招呼才允许上二楼,这位老板就是负责结账的。
看场的人见丹青脸生,和她的行为动作判断出她属于新客,便指点她如何去结账。
真正结账的地方并不是一楼,一楼柜台和老板只是个交流的界面。丹青依照那位所说,和老板对了似是而非的暗号,在算盘上拨动七颗珠子,上三下四,就感觉空间波动变换,跟她进出镜花阁或是定风波协会的感觉一样,看来这个结账平台也是个空间位面。
“欢迎来到玲珑阁。”结账的老板还是在一楼看到的那个,地方还是一楼的布置,但是看向外面觅宝巷,天色明媚,跟入夜的觅宝巷不同,却又极其安静,完全没有人走动,玲珑阁对面的饰金铺,铺面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丹青有些怔忪,她明明是感觉到空间的扭曲变幻,难不成她前脚进来,后脚这个老板也跟进来了,如果在她身后还有客人要结账,这个老板进进出出是有多分身乏术的蛋疼?
“呵呵,客人第一次光临小店,想来也是第一次来到鬼市,不知道鬼市交易也是理所当然的,如果客人你愿意,掌柜我就跟客人你说一说。”这个笑眯眯,身材有些重量的老板仿佛看透了丹青的想法,乐呵呵地说道。
丹青求之不得。“老板您请说。”
鬼市三教九流汇聚其中,说没有规矩那是假的,头一条就是以实力为尊,若是触犯了什么人,那是以拳头说话,谁赢了理就在谁那,黑白颠倒是常有的事,谁让你实力不强硬?
但鬼市也是个商人汇聚的地方,以实力为尊的同时也要保护好商家的利益,于是,交易位面就诞生了。在交易位面内,完全保护商家的生命安全以及财产安全,这个交易位面一出现就受到了商家的追捧,丹青在觅宝巷玲珑阁店面看到的老板只是真人的幻象,客人要交易结账都必须验证老板设下的密码进入到这个位面里面交易。
“原来如此,受教了。”丹青将这三个山芋选定的石头摆在柜台上。“要多少钱。”
“客人是跟云瑶姑娘一块来的,那么商品是入云瑶姑娘的帐,还是客人你自己付?”
“我自己付。”说着就把翠玉项链逃出来放在柜台上。这条翠玉项链有数十颗打磨光滑圆润的玉石串成,豆绿色的,每一颗色泽匀称。丹青拿上手的时候,就觉得上面的一颗玉石的价格应该比她那十两两颗玉石的代币高一些。
老板眯了眯眼,套上手套端起来照光打量,漫不经心地说道:“客人也不等在下报了价再将这项链拿出来,万一在下起了心,把这三个毛料抬高了价,三个用客人你这项链抵了,客人你就亏了。”
老板的自称变了,看来这条翠玉项链入了老板的眼。丹青经老板一提,尴尬地笑了笑,她前世买东西就是看了价直接把钱掏出来交易,来到这里后,比较少买东西,第一次遇上这个没定价的,倒是急躁了。“这不是相信老板么,那不成还能强买强卖?”
“第一次来的客人能对在下出这样的信任,在下惶恐。”老板口上说着惶恐,神色自若,看不出半分的惶恐,还让丹青看出他的不相信,老板收下翠玉项链,找回了一个油青玉镯作为代币零钱。“需要现场切割取灵石吗?”
“不需要!”山芋急得蹦了起来。“不需要就是不需要,这是本大爷的东西!快拒绝,拒绝!”
“谢谢老板的好意,我一时半会还不想切开,摆着玩,等到哪天想切了,就自己切了它。”丹青笑道。
钱货两清,丹青把这三个毛石塞到空间挎包中,麻石刚入了空间,丹青就看见山芋喜滋滋地趴在落入空间的麻石,短小的身体护住这三个麻石,好像在担心被人抢走一般。
丹青看到山芋就想笑,心想要是把山芋买的毛料抢走了,它会怎样的炸毛。
出了交易界面,就遇上身后跟了一堆人的云瑶,云瑶见丹青,“咦,你买了东西?”
“嗯。”
“难怪我就说出来怎么找不到你了。”云瑶没问丹青买了什么,“我先进去结账,很快出来。”她拨动算珠,她和跟着她的人一块原地消失了。丹青不禁联想起购物狂,身后跟着都是帮忙拿大包小包的业务员,选中哪些,身后的业务员上道地把它拿了过来,购物狂继续扫荡。
丹青正想象云瑶如指点江山的气势扫荡她看中的货物,云瑶就如她所说的话,很快出来了。“你这么快?”
“生意都做熟了,流程自然快。”云瑶笑道,然后哎呀一声,“戌时过了,你不是还要回去九巧巷吗?”
“完了!”丹青也想起这茬来,拔腿就跑。
“等下,顾辆车送你过去,这样速度快些。”云瑶招来一个人,几乎是同时,玲珑阁外就停了一架华盖悬浮无轮马车,拉车的马眼睛一团幽火,四蹄生风,体壮膘肥,生前是一匹好马。“去吧,如果你要在鬼市呆过夜,子时的时候不要在大街上停留,一旦听见身后有什么叫你,不能回头,不要回应。我要回去镜花阁了。”云瑶跟丹青说道。
“嗯,我知道了,谢谢提醒。”丹青在云瑶的目送下,略心惊胆跳地上了那架鬼马车。就听耳畔的风呼啸,眼睛被风吹得睁不开眼,就是三四秒的须臾,就来到九巧巷金华猫的府邸前。
跳下马车,回头一看,九巧巷人来人往,唯独缺了那一辆马车。
再次凭喜帖进了府邸,宴席依然这么热闹,觥筹交错下,来宾喝得醉醺醺,酒红的脸庞,迷离的眼神,嘴上还叫唤‘我没醉,继续喝。’
菜肴上毕,酒桌上残菜剩羹,正中的果盘没有多少来宾享用,纸屏一端的两家亲戚女眷也稀少了许多。
“诶,你是协会散修接的任务吧,快到新房那,两家都快要打起来了,磨磨蹭蹭地现在才来。”丹青不知道现在她该做什么,就迷糊着,突然被人拉住,头上长了对猫耳朵的侍女拉住了她,担忧中对她的迟来感到不耐。
“哦。”丹青由着侍女将她拉到新房附近,回头的时候她就看见了侍女衣上定风波的绣花。
新房前对峙两方人马,猫耳竖瞳,鼠耳……松鼠尾巴?丹青眨了眨眼睛,猫眼是随着早晚变化而变化的吧,入夜的猫眼圆溜溜的,一只猫看起来比早上要可爱多了,排除个别特别凶恶的猫,夜晚这些猫怎么还是竖瞳。至于这嵩鼠……来的亲戚还真多,仓鼠类、松鼠类,来卖萌吗这是。
“这是怎么回事?”拉过附近的侍女,丹青问道。
“同行的新人你好。”这个侍女居然还有心思跟丹青打招呼,对眼前剑拔弩张的情势视而不见。“来叫一声师姐~我就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
丹青黑线,他们都快要打起来了,一个火花,足以引爆现在这个微妙的状况,这个疑似协会同行的侍女居然有这个心情说这话?
“我是接了端盘子的任务,他们最后能不能打起来,是你们散修的任务。”
“……”
“丹青,你回来啦,我回来的时候看不到你,还以为你被妖怪抓走呢。”蹲在假山下种蘑菇的冉孤生发现了丹青,不分由说从假山下跑了出来,声音响亮,丹青吓了一跳,冉孤生,你这天然呆你是故意让我们俩集体被暴露在妖怪的视线之下,仇恨转移,单挑一群同仇敌忾的妖怪吗!
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丹青立刻就想找块豆腐自杀,但直到冉孤生来到丹青前面,侍女脸色苍白借口有事匆匆离开,也不见那边的双方妖怪有何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
“我隐藏了气息和声音,只有你才能听见。”冉孤生说着,从袖囊中夹出一道符拍在丹青的脑门上。
“喂喂!很不雅观你懂吗!”丹青不满,想要取下来,但被冉孤生阻止了。
“实用就好了,而且贴在后脑的话,万一被风吹走,身形立刻就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之下,还是贴这安全,要是有个松动,你也好及时贴稳或是更换。”冉孤生仔细检查好,一时半会不会松动吹落,又往丹青身上撒了些荧光的粉末,但这粉末一落到丹青衣服上就消失不见,也不见发光。
“为什么你脑门上不贴!”丹青咬牙切齿的说道。
“因为师父给我这个。”冉孤生从衣服下掏出一个羊脂白玉雕刻的平安锁,锁上繁杂的纹饰看上去像是特殊的符文。“我带着它可以隐藏我的气息身影和声音。”他拉着丹青来到假山下藏起来,冉孤生的力气很大,不容丹青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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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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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1 22:56
画影现 第一百章 扑倒
在物竞天择的世界里,猫和鼠要打架,拦都拦不住,理由?要不要都无所谓。
这不,新房前者两批人马对峙的理由很简单,吵新房这么个喜庆吉祥的传统下这亲家又看不对眼了,说女家攀了高枝,说男家借口娶新娘其实是想吃掉她们女方的家族。
然后,就是丹青和冉孤生现在在假山下看到的情况。
“哼,大好日子,你们男方存心找茬,我们就知道你们心怀不轨!”
“啧啧,瞧这话说的。”冰人也是金华猫家族这边的人,听见女家的人这样说,摇头像是叹息。“当初我们提亲的时候,可不见你们这样说,还说八字相合,乃是天作之合的一对,三日内又不见碗盏敲碎、家人吵嘴、猫狗不安……哦,对了,你们蛇鼠一类的不会像凡人那样养猫狗,是承受不起吧。那时候你们认为周全了,我们才开始议亲的,亲家,孩子们新婚大喜,你说翻脸就翻脸这样不好。”
“你!”嵩鼠大太太气的浑身发抖,“八字相合……呵,你怎么不提你们大少爷当时就站在花厅那里大放煞气,我们敢不答应就把我们嵩鼠家给灭了?我们嵩鼠家族势力是不够你们金华猫的,就是这样我们就得把女儿给赔上!”
金华猫这边的人脸顿时黑了,金华猫跑去人家嵩鼠府邸逼着他们送回帖,过书直接交到新娘的手上。身为吸取月华成精的金华猫,整个家族就这个大少爷的行径心思让他们猜不透。
都是那只嵩鼠迷惑了大少爷的心智!
“大太太教的好女儿,学得一手迷心调。”金华猫的大姑阴阳怪气的说道,嵩鼠之家近来百年教弟子学的是弹拨乐器,他们借他们所学的攻击嵩鼠新娘学了一手勾栏女子用的下作手段!
“你!你血口喷人!”
嵩鼠大太太气的快要晕过去,人也站不住,白眼要翻未翻。
“大太太!”
“大太太……”
嵩鼠家族的人连忙扶住嵩鼠大太太,金华猫这边的人嗤之以鼻。嵩鼠家的看见火冒三丈。“多说无益,若不给他们颜色瞧瞧,还当我们嵩鼠家族好欺负,连带让小妹日后在这里受委屈!”
说罢,这个疑似大哥拔剑冲上去!
身后的兄弟姐妹受到冲上去的人的鼓舞,纷纷抽出自己的武器,跟着冲了上去!
“杀啊!给他们颜色看看!”
“敢在我们金华猫地盘上撒野?看招!”
他们开始的时候,例如嵩鼠的大太太二姑娘,比如金华猫的冰人三姨母在丫鬟侍女的掩护下,向后撤离,腾出空间给这堆弟子打架。刀剑交织,两边的人数大致相对,基本一对一,实力相当。
“丹青你也是接了散修的任务吧。”
“散修的任务是怎么完成的?”
假山下的丹青和冉孤生异口同声地说道,丹青一怔,就听见冉孤生的回答:“这次散修的任务是由里面那位新郎发布的……”冉孤生歪了歪头,语气停顿,“不,准确来说,这次定风波协会的任务由里面的新郎委托的,无论你是在哪个师姐师兄接受任务,都是指向这次的婚礼。”
“哦?”丹青提起兴致,“知道新郎有什么目的吗?”
“为什么要怀疑他有目的,而不是他是真正想迎娶鼠新娘?”冉孤生歪头问道。
“这不很显然易见的吗?门不当户不对没有好结果。”丹青努努嘴,这个时代,能有多少人可以脱离家族生活的,嫁了个嫡子,上有婆婆打压,下有小姨刁难,嫁了个庶子,更要看着他人脸色过活,打点照料丈夫的起居之余,还得防这防那,算计子女算计亲戚,累不累啊。
“但是,他们是互相喜欢的……”冉孤生皱起眉。
咻!
冉孤生下意识把丹青推开,身往后倾。
一把刀飞来插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山石上,刀身明晃晃的,照亮了丹青那双清明的眸子。
“丹青你没事吧?”冉孤生扑了过来,把丹青扑倒,两手支撑着身体,低头看丹青有没有受伤。“好像没有受伤呢。”
“诶诶,你干嘛?要看受伤也不是这么看的吧!”丹青一瞬间慌张,眼睛乱瞟,脸上不自然浮出臊红。
拨开草木,衣料擦过枝叶的?声音传了过来,冉孤生身一歪趴在丹青旁边,护住丹青,同时腿曲起来。
是一个大汉摸过来取回的他的武器。
这也能脱战偷摸地拿回来?
插进山石的刀没入很深,可见对方力量之大,这个大汉能活到现在……莫非其实这两家在切磋?
怎么可能嘛。
丹青心头升起一丝疑虑,自嘲地压了下去。刀剑交击,衣料撕啦声,夹带着闷哼,大喜日子又是刀剑兵器,又是喊打喊杀的,这对新婚夫妻的婚后日子想来也会是一出好戏。
那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拔出刀,仔细打量刀刃上有没有磨损。
山石又映出一个人的长长的影子,还没能看见那个人的模样,背对低头打量的人抬了一眼,看见了山石照映,靠近过来藏匿在他影子里的那个影子。
刀身轻轻变动了角度,大汉不屑地笑了起来,丹青看不到刀身照出了谁,大汉胸有成竹,摩挲着刀面,等待背后那个人暴起的一瞬间。
冉孤生一直侧耳在听动静,他没有回过头去,这里除了他和丹青,山石下一共有三个人,他能感觉到,第三个人的气息味道好像在哪里嗅到过,他微微侧过头,看丹青瞪大双眼,一眨不眨,大气不喘的,就盯着那个人。
冉孤生有些愠怒,抬手盖住丹青的眼睛。
“咦呀!”
“哈!”
几乎是同时,终于耐不住了,丹青能够想到,那个大汉蓦然回身一刀砍向那个背后的人。
温热的液体溅在她的脸上,同时浓郁而作呕的血腥气挡也挡不住地拱进鼻子!
丹青的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
“咯咯咯咯。”尖锐凌厉的笑声随即响起,仅仅笑了几声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刀剑棍棒碰撞交击仿佛远在天边,明明假山离双方斗殴的地方才是十步以内,为什么会如此飘渺?温热又稠稠的……一股血腥味,丹青不敢想象,被灼华掐过脖子,体验过窒息快要死的感觉,也体验过画影残月的负面效果产生的持续失血的虚弱状态,但是,头一回距离死亡这么近,死亡的气味萦绕不散,是如此的令人作呕!
“丹青?丹青?你怎样了,你还好吗?”感觉到丹青肌肉紧绷,身体僵硬,冉孤生把丹青抱了起来,使劲地摇她,又掐她人中。
“好臭的味道,喂喂,恶女,你听见本大爷说话了吗?快抹干净你身上的血,去洗个澡啊,好大的血腥味啊,本大爷受不了啊!”山芋也闻到那股味道,被压在袖子下的它被袖子挡住了视线,想要动用透视眼,却被一股威严的力量给挡了回来,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能在丹青的识海内蹦?说道。
“砰!”新房的门突然被打开,打斗中的双方突然安静了一下,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上的动作。身为新郎的金华猫走了出来,冷眼扫过他们。“我新婚,你们就是这样给脸不要脸的吗!”
“大少爷……”
“我告诉你们,我是真心实意地娶松儿的,她是我的妻子,这府上的女主人只有一个,就是松儿!”金华猫掷地有声的说道,“拜堂的时候,她抢在我前头跪了,从今以后她管着这个家,也管着我,不管你们肚子里有多少弯弯道道,现在,给我滚!”
砰!门又被气冲冲地关上。
就在新房两道的整齐的走出数十个护院——他们的衣饰上都绣有了定风波的纹饰。
新房前重新恢复安静,屋里花烛仍在燃烧。
“往鬼市东坊九巧巷见证金华猫与嵩鼠结为秦晋之好。当前进度:任务完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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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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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1 22:56
画影现 第一百零一章 游戏
睁开双眼,天色昏暗,黑云压城,烧焦的土地上,杂草顽强的生存下来,草丛中散落残旗断枪。
丹青支起身,迷茫地看向四周,这里,又是哪里?
低头一看,身穿破军套装,腰间的神牛葫芦颜色灰暗许多,沾满了灰烬,丹青站了起来,视野一下子拔高。
“咦?”抬起双手,手掌宽厚,手上长了一层薄茧,但却不是一个女孩子该有的手,而她现在穿的破军衣,是成男版而不是萝莉装,丹青心里隐隐有了猜想,伸手摸向眉心。
眉心有一点,如果没料错,就是纹在眉心的银白色的纹饰——当她还在游戏的时候,她的道长号换发易容,扎成马尾的白发,一双漆黑的眸子改成了一双异域风情的金银色的眸子,脸型也清减,尖尖的下颌。
她回到了游戏?剑三变成了全息网游?
丹青有些不可置信。
可她记得她是在纯阳宫别院那边坠崖,见证npc的生死别离,和同门师弟一块摔死的,复活的地方怎么变得奇怪了,莫非纯阳宫灭门了?
越想越心惊,提剑向前走去。
一路走来,烽火战乱,偶然越到山丘,但是她确定纯阳宫没这么多平地,连绵的山脉,清凉的潭水从断崖峭壁飞流直下三千尺,形成壮丽的景观。
“蠢羊羊~\/~”弹出密聊对话框,耳边传来徒弟欣喜若狂的声音。
“徒弟弟~\/~”
“狮虎虎,我九十啦,快来表扬我,快来拜我为师!”
“去你的。”
丹青一愣,游戏什么时候变成90级的,她怎么不知道……不对,她没上了多久日子?
心里想着很自然地说给自家徒弟听,“蠢羊羊,你都a了快三个月了,你是放假放傻了还是失忆了?快去找花哥看病吧,去扎几次长针,不然我要为你的智商感到拙计了。”
丹青顿时黑线。
和徒弟弟插科打诨的时候,她拉开地图,人在洛阳·战乱地图,新地图和原来洛阳地图的区别是有些地方染在血色里,战乱洛阳开辟了好几个小战场,安逸的洛阳城如今都成了狼牙军占领的地盘。
徒弟有着丹青能有的联系方式,在丹青消失后却一次都没能成功联系上她,丹青打着哈哈,半真半假地说自己穿到异世。
“蠢羊羊,我真为你的智商感到拙计。”
徒弟扶额叹息。
“徒弟弟,你应该为有我这个集合蠢萌傲娇二货一身的师父感到骄傲。”
“呵呵……”
帮会的人陆续上线,见到丹青这个三个月都没上的人在想,纷纷打招呼,丹青一边在茶馆做日常任务,为那些奇怪材料,梨花绒、上等排骨什么的伤透脑筋,一边跟帮里的人聊天,恍如隔世。
茶馆的任务做得不大顺利,丹青就顺便去做茶馆附近的任务。
轻而易举的将八十二级的小怪刷掉,自己一点血都没往下掉,坐忘无我的buff还在,丹青觉得不可思议,想当年她剑纯70到80升级打怪绝对是个痛苦的过程,怎么到了80到90级,好像就轻松了许多?
点开自己的战斗信息,被技能伤害一连串的零和会心闪瞎眼。
“徒弟弟,我发现攻击高了~\/~”
“……”徒弟弟无语地送上省略号,“蠢羊羊,你仔细看你身上的装备吧,顺便去研究新版奇穴吧,你感受一下,我遁了,对了,你要不先退了阵营,90的时候再入阵营,新地图都是自动打开阵营模式。”
考虑到自己的生太极当接触到开启阵营模式的敌对玩家,就会造成减速,自动开启阵营模式,将自己拖进战斗,战阶带走漂亮,但对方如果是指挥夫人或者团长夫人……呢?
中立无敌!
事不宜迟,丹青神行去了恶人谷找老王退阵营。
冉孤生护着丹青,假山后新房前那块地血流成河,两家伤亡不少,不知道为何,两方数十人流出的血,血腥气浓郁得将金华猫府邸的喜气完全镇压下去,死气蔓延。
砰,新房的门又一次打开,金华猫脸色阴沉地走了出来,找来小厮,没有可以压低声音:“这里有没有云门寺定风波的弟子,或是纯阳宫的弟子?”
“小的这就去问问。”
“谁,自己走出来!”冉孤生稍稍一动,就被金华猫给发现了。
冉孤生挠挠头,没想明白没被两批人发现,却被新郎给发现踪影了,点了丹青的睡穴,背起她走了出来。
“在下是定风波散修冉孤生。”
“散修?哦,既然如此你和你身后的那位女弟子,也是定风波的吧,过来打扫战场。”金华猫冷漠地说道,俨然将冉孤生和被点睡穴的丹青当作是府里的佣人。
“她一时接受不来这种血腥,我点了她的睡穴,不过没关系,我会连同她的份一起给做的。”
金华猫将视线移到被点了睡穴的丹青脸上,又看冉孤生一脸认真。“随你喜欢,子时快到了,别怪我不提醒你。”然后,又关上门,新房传来金华猫僵硬地哄他的新娘的声音。
还没离开这里的定风波弟子都被叫到这里来打扫战场,云门寺的大师也有几个,见状,也不多说,原地坐下,念起往生经超度在打斗中丧命的两家,看样子,金华猫是一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舍身!”佛偈慈悲,一座金光的佛祖出现将丹青笼罩在其中,为丹青挡下了致命一击。
大师倒下了,大师又轮回复活了。
“大师o(n_n)o谢谢。”丹青说道,补了一个坐忘无我,又吞下红药回血,无我无剑甩过去,将缠住大师的小怪秒掉。
“没什么,轮着轮着就习惯了。”
丹青和大师组队埋头在做任务,太阳落山,月亮升起,无论何时何地看到都是一轮圆月。
“道长,我去吃饭,再见。”大师看了下时间,停下动作回头跟丹青说道。
“好的,大师再见。”
大师神行回去主城,组队的头像黯淡下来,阵眼交还给丹青,丹青在原地默默站了一阵,被刷新出来的怪砍了一刀,疼得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抽身一剑将狼牙军刺了个对穿。
清掉挡路的狼牙军,丹青回到营地,在军医那里休息片刻,啃了些小吃干粮,将队伍解散。
昼夜更替,丹青在游戏里看着太阳月亮升了又落,想要下线却被告知无法离开游戏,丹青愣怔,在安全区域也不能下线,好像在某些网游小说的剧情会发生的事。
当她开始练级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一件事,所有的功能她都可以用,唯独系统面板的所有选项都是灰色的,打怪的时候不小心被手拿兵器的怪砍了一刀,手臂上传来的痛楚疼得丹青泪水都憋了出来,狼牙军欺辱良民,流民充数被拉去刑场行刑,决定生死的权利曾经到过她手上,亲眼看到人头落地……
百分百的触觉、百分百的所见所闻,不是一个玩家的旁观有感,而是真真切切的,像融入了npc世界,成为其中的一个原住民。
作者:
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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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21 22:56
画影现 第一百零二章 离开
定风波众人齐心协力之下,在子时将新房前的战场打扫干净,联手压下死气,避免将百鬼引到这边来,好好的红事变白事。
有人质问过为什么丹青可以在一旁偷懒睡觉,冉孤生解释过但是那人鼓吹煽动下,有好几个新晋弟子的火气一下子冒了出来,纷纷停手加入到质问的行列当中,冉孤生拦都拦不住。
金华猫第三次出来了,这次陪同他出来的还有掀开盖头,挽了发髻的嵩鼠新娘,金华猫冷眼扫过几个闹事的,口中说了一句任务不及格,那几个人煞白了脸,如堕入冰窖,回过神来气愤不满地找金华猫理论。
“心性不定,死气冲撞了心智,影响情绪;猜疑同伴,是你们最大的错失。”
“你们这位同伴中了死气,你们没有发现吗?”金华猫身旁娇小的嵩鼠新娘担忧的看向丹青,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腕,“受到死气的撞击,识海承受不住,所以身体就转入沉睡状态。”
“啊,丹青她受到死气的冲击?我,我当时护着她的啊,为什么我没有事?”听见丹青转入沉睡状态,冉孤生急了。
嵩鼠看了冉孤生一眼,却大惊后怕的退到金华猫身前,想到了什么,又僵住了脚步,前不行后不退的。
金华猫感觉到自己新娘的恐惧,径直走前一步,一把搂过她将她按在怀里,抬起手很僵硬地在她身上拍了拍,“有我在,没事。”
“请……请放开我……”微弱的声音从金华猫怀里传来,嵩鼠颤抖着说道,金华猫紧皱着眉,没有松开双臂。
“……夫……君……”嵩鼠急的快哭了,你倒是松手啊。嘴唇嗡动,妥协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但声音极小,就是仔细听也不一定能听见。
偏偏金华猫就听见了,抬手摸了摸娇小的妻子的头顶。
“乖。”
手松开了,嵩鼠赶紧从中脱身,往前迈了一小步。“嗯”金华猫从鼻子哼了一个音,嵩鼠再也不敢多迈一步。“你身上有可怕的气息,或许是携带了什么令我们不敢靠近,死气似是同样不敢靠近你,但是这位姑娘身上却有一种食粮的味道,想来是死气也喜欢这种味道,同时她道行比你低,因此受到冲击。这只是我一种猜想。”
“啊,恶女身上有食粮的味道?”山芋听了,嗅来嗅去,一脸狐疑,然后嫌弃的移开。“没有吧,就是一股汗酸,讨厌!”
“那丹青怎么办?”冉孤生问道。
“送回人间吧,她现在的状况不宜在鬼市逗留……”嵩鼠说道,冉孤生的着急她看在眼里,两人好像颇为亲密的样子……然后迟疑道:“你身上阳气旺盛,陪伴在她身边,也是驱散死气的一种。”
“接近子时的死气与寅时之前鬼市弥漫的死气不同了,以阳气驱散,反而会使阴暗的死气往这女孩的五脏六腑侵入,长此下去,这女孩的命数所剩无几,若有道行高深的牛鼻子或是秃驴念经驱散,可以救。”
“多谢道兄相告,晚辈就此告辞。”这里的收拾完毕,冉孤生急着赶在子时之前出了鬼市,便匆匆向金华猫告辞。
“慢着,这封信你带回给你接任务的那个人。”金华猫丢出一封信,冉孤生连忙接住,将它收入怀中,然后再次告辞,背起丹青匆匆离开鬼市。
背后还听见那几个被死气影响了心性的人嚎啕求金华猫给他们一次机会。
冉孤生提着一口气,疾步穿过鬼市上的人群,身上背着丹青,疾步如飞的同时照看好丹青,不要将她不小心撞到何人,以免耽误了时辰。
“铛——”
冉孤生的瞳孔猛然一缩,糟!
十一道钟声响毕,鬼市连接的鬼门关大开,百鬼夜行将要开始了!
脚步更加急速,呼吸吞吐规律,没有凌乱。乱了呼吸等于速度放慢等于陷丹青入危境之中!
“咿呀——”
封锁的鬼门关开了一条缝,透出地府阴森的白光。。
鬼门关明明距离他们很遥远,但是开门的声音就在耳旁,仿佛门就在旁边,下一刻,那条缝就继续扩张,直到两扇门开启。
不行,要快点出去。
冉孤生眼睛看向前方,前方迷雾中隐约透出蓝光,那就是鬼市的出入口。
快了,就快到了,要沉住气!
“铛——”
鬼市出入口看似好近,明明就在眼前,能看的见,就差一步,差一步,偏偏又像好远,咫尺天涯,怎么也够不着。
冉孤生心里数了一下,已经是第九下钟声了!
“铛——”
竟然比前九次的速度加快了!
不!
腾!冉孤生体内涌出一道浩荡的气海,是秋天辽远的天空的颜色,浩然正气将四周隐身鬼祟的鬼魅一下子全都消灭掉!
冉孤生自己不知道自己身上被浩然正气包裹住,只觉得跑了很久的咫尺天涯,一瞬间跨过一步就冲过了过去!
他们终于离开了鬼市!
“铛——”第十一声成为了飘渺的钟声,被他们甩在身后。
幸好远离。
冉孤生提起来的心总算可以安回原来的位置,托了托丹青,小心她会滑下去,然后打量四周,继续往前走。
出来的地方是一片陡坡树林,夜色的天幕下树木林荫影影绰绰,静谧的树林在夜晚中显得如此诡秘。
因为太安静了,反而显得是有反常必有妖。
冉孤生警惕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据说鬼市的出口随机,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一个安全的落脚地方,先让人参宝宝帮忙看看丹青现在情况如何,然后再作考虑。
寻来一根粗长的树枝作为开路的拐杖,冉孤生沿着陡坡被人踩踏出来的小路,尽量打着前方的杂草,生怕万一摸黑踩到蛇类身上,引其发狂,无论咬了其中哪个人更加成了负累。
一手背丹青,另一手还要用树枝开路,上了陡坡,冉孤生头上满是汗水,衣领湿了,比带着丹青离开鬼市还要累。
好在上了陡坡就是平缓的土地,树木稀疏了些,亮了些,这些树木好像都是幼苗,新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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