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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试阅] 季雨凉《与她夜不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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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5-22 18:04
标题:
[5月试阅] 季雨凉《与她夜不成眠》
出版日期:2013年5月23日
【内容简介】
对那女人,不只稍有好感,还忍不住想占为己有;
望着那男人,不但合她意,还不时想嫁他当老婆。
廖远康,年近三十,刑警队长,内敛沉稳,惜字如金,
对女人向来没耐性,总认为女人不乖,关上门拉上床,
累得瘫在床上,肯定就听话了。他这人向来自律,
玩女人也很有原则,处女,他不玩;未成年,他不奉陪,
毕竟男欢女爱,一拍两散,他没兴趣陪女人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谁知,向来不跟女人纠缠的他,却栽在人前装傻,
人後爱当大姐头的唐小鱼手上。年仅十六岁的她,
处处跟他作对也就算了,她竟然敢半夜爬上他的床,
对他上下其手,摸这摸那,摸得他慾火焚身,一时情不自禁,
将她给吃得一乾二净,连骨头都不剩,最後,还被强迫交易,
他,要养她两年。要不是走投无路,唐小鱼才不会跟廖大叔上床,
可她都说了,她只赖他两年,廖大叔不但反悔,
还在她十八岁时又拉她上床。他说,既然第一次上床,
他都负责了,他不介意再负责一次。可这一回她却逃了,
因为她唐小鱼才不稀罕他的负责,不爱她,凭什麽管她一辈子!
第一章
正午时分,日头正盛,湛蓝的天空只有一缕缕棉絮般的云。
十三号公寓的正对面就是附设有运动器材的小公园,有两个男人在那里运动;不远处的树荫之下,一个男人在看书;大楼附近还有一对夫妻在遛狗,几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偶尔目光相撞,然後又匆匆移开。
廖远康正在公园里的单杠做引体向上,连做了十数个之後,一同做运动的男人靠过来,一面运动一面和他闲聊,「队长,他还没有出来。」
廖远康跳下来,甩了甩手腕,「跑不掉的。」
对於做了八年刑警的廖远康来说,这次的犯罪嫌疑人简直就是小瘪三等级的,只不过他手里有枪,这里又是住宅区还紧邻着一所中学,群众太多,他们才不好下手,所以才在公寓周围潜伏,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抓人,事情原本是不复杂的,所以廖远康也没费多少心思,做完了引体向上之後他便翻身坐上了单杠,架着腿开始发呆。
神游了十分钟之後,公寓三楼某个房间的窗帘被拉开了。
那个房间是302,正是犯罪嫌疑人藏身的地方,廖远康擡头瞟了一眼,然後跳下单杠。
他简单的做了几个手势,给分布在周围的手下分配了任务指令,就在他们即将出动的时候,突然有很多人出现在公寓周遭。
她们缓缓聚拢,以运动器材区为界分成左右两派,个个造型别致还都是女孩,一看便知是小太妹来打群架了。
这个突然出现的插曲扰乱了廖远康的计画,他拧起浓眉,目光不停在两派人上扫来扫去,潜伏的便衣员警也都有些错愕,目光纷纷投向廖远康,他环胸瞧着显然也在思考该怎麽办。
两派女孩一见面就开始对骂,口水战了五分钟後,就有了动手的架势。
廖远康没有动,也示意其他人别参与,学生打架当然不如手头这个案子重要,搞清了孰轻孰重之後他们决定不插手,像个正常居民一样选择假装害怕走避。
看书的男人和遛狗的夫妇很快就消失在公寓周围,廖远康看手下都散去了别的地方,自己也打算走人。
这时候,两派女孩已经混战在一起。
廖远康是刑侦队的,没负责过这种学生斗殴的案子,所以也从没见过学生打群架,更别说是女生打群架,於是临走之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後心脏抖了抖。
不管是年龄层多大的,女人一急起来可真是恐怖,她们互相拉扯厮打,挠脸、揪头发、踹肚子什麽招式都有,完全没有条理路数,基本上就是想怎麽打就怎麽打。
就是因为多看了这麽一眼,廖远康便惹上了麻烦。
一个女孩被人推出了人群,踉跄着撞了过来,然後一头栽到了他的怀里。
咚的一声响,女孩吃痛的惊呼了一声,廖远康却是纹丝没动,他下意识的扶了她一把,女孩的头发被揪得乱七八糟,清秀的小脸上都是抓痕和瘀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有着因痛而浮出的眼泪。
她也就只有十五六岁,廖远看看她可怜,忍不住问了句,「你没事吧?」
可谁知回答他的却是一句粗鲁的咒骂,「大叔,少多管闲事!」
大叔?拜托,他有这麽老吗?廖远康脸色一沉。
女孩子只到他胸口那麽高,用力的推开他,小手却不经意在他挂着枪的腰间摸了一把,然後双眼瞪得老大,像摸了烫手山芋一样连退了好几步,满脸惊慌又厌恶的看着他。
廖远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还在疑惑着就听女孩用比女高音还要高八度的音调尖叫,「警察,他是警察!」说着一扭头跑进了正在混战的人群中,又喊了一遍,「警察来了!」
廖远康刹时无语。
混战中的人群猛地一静,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朝廖远康看过来。
廖远康唇角一抽,闭了闭眼然後转身狂奔进公寓,散在其他地方的便衣警察也跟着跑进去直奔302号。
廖远康率先赶到,一脚踹开了房门,闯进去之後只看见一个空荡荡的房间,他在各个房间里转了一圈,最终发现洗手间的窗户是打开着的,马桶上还留有一个脚印。
该死的,让他跑了!廖远康低咒了声,一拳砸在窗子上,他顺了顺气,扭头对手下道:「把闹事的小太妹都给我抓起来。」
◎ ◎ ◎
在那个小太妹的「帮忙」下,犯罪嫌疑人跑掉了,但最後廖远康还是把为首闹事和来不及跑掉的几个女孩给捉回了警察局,也不算是空手而归。
警察局内的审问区一片乌烟瘴气,办公桌後的警察大呼小叫,拷在桌前的犯人不是嬉皮笑脸就是消极抵抗、耍无赖,他们带回的几个女孩年龄不一,扑在廖远康怀里并大喊警察来了的小太妹年纪最小,才十六岁,名叫唐小鱼,她染着红发,穿了一排的耳洞,身上挂了许多配饰。
进了警察局之後,她完全不像刚才骂他多管闲事那麽恶劣,反而露出一副可怜样来。
唐小鱼搓着手和廖远康说:「警察叔叔,我知道错了,你千万不要把我关起来。」
廖远康翘着腿,脱了外套的他只穿了一件衬衫,身上绑着皮质的枪带,他将笔架在手上转来转去,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你未满十八岁,拘留是不可能的,最严重也就是送到少年观护所去,或许你不清楚今天你犯了多大的错误,聚众斗殴是其次,可是因为你那句『警察来了』让我们的任务失败了。」
唐小鱼露出一副惊慌的样子来,「啊,真的吗?警察叔叔,我不是故意的……」
廖远康摇头,「我看你也蛮懂事的,家庭条件不好可以勤工俭学,即使辍学在家那也不要和黑社会的人混在一起,年纪轻轻的毁了自己的前程。」他词汇量不多又很少做这种教育劝说工作,所以说了几句就没了话,而是将笔放下擡起双腿交叠在办公桌上。
他晃了晃脚,开始无意识的神游,几分钟後他才又擡起眼,似乎才想起这个还在审讯中的女孩,他大手一挥,叫住路过的一个员警,「小张,这女孩不到十八岁,带去旁边口头劝说一下就放走吧,再把涂铭叫来,让他调出今天的行车录影,最後给我拿一罐啤酒。」
小张点头把唐小鱼带走。
转身的那一瞬,唐小鱼就沉下脸,做着鬼脸、张合着嘴模仿廖远康说话的样子。
廖远康耳朵一动,「你说什麽?」
唐小鱼一顿,回过头来无辜的耸肩,「我没有说话啊,怎麽了,警察叔叔?」
廖远康掏了掏耳朵,挥手让她离开,然後补充了一句,「别再叫我警察叔叔。」
唐小鱼听话的点了点头,暗暗的松了口气,和那个叫小张的员警离开了,接下来便是一顿说教,那一套说辞唐小鱼听了不下数十遍,听得耳朵都长茧了,不过如果听一遍说教就不用坐牢的话,唐小鱼也不介意再多听上几遍。
每到这个时候,唐小鱼都很庆幸自己未满十八岁,所以她越来越无法无天,就连警局也拿她没办法。
像是要充分利用十八岁之前的这两年时间一样,唐小鱼拚命的惹事闯祸,渐渐的变成了警局的常客,而因为廖远康不是负责青少年案件的,所以两人也没什麽交集,可就算是这样,廖远康偶尔来这边串门子的时候,还是会碰到她。
唐小鱼还是那样,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不过她现在看着可怜兮兮,可一出了警局就开始闯祸,专案组因为她而头疼不已,鉴於她屡劝不改,所以决定把她归进送去少年观护所辅导的名单里。
廖远康路过青少年组的时候,正好看见唐小鱼坐在长凳上哭,他认出了这个女孩於是停下脚步,多问了一句,「你叫什麽名字,算了,你哭什麽?」唐小鱼只顾低头哭,也没有理他,廖远康伸出插在裤袋里的手,拍了拍她的小肩膀,「你怎麽了?」
唐小鱼抽泣了一下,突然擡手拍开了他的大手。
廖远康一愣,只见她猛地站起来,满脸是泪的对他吼:「他们要送我去少年观护所了,你能帮我吗?你能吗?我不想去也不要去那个鬼地方。」她吼完又跌坐回去,捂着脸开始哭,她虽然爱闹事,但到底还是个孩子,感觉去了少年观护所就和去坐牢一样,怕得不行。
廖远康被她吼了几句也没说什麽,折回了青少年组,他询问了几句,这才明白是怎麽回事。
其实唐小鱼从没有犯过什麽大错,只是屡劝不改,才决定送去她少年观护所待几天,算是给她一个教训。
廖远康虽然身为刑侦队大队长却不是个脾气暴躁的人,虽然被唐小鱼吼过两次,但也不怎麽记仇,只觉得她始终还是个孩子,不过是缺少管教,如果送去了少年观护所反而会毁了她的前途,或许是因为从小看着弟弟长大的缘故,廖远康总是对年纪小的人很纵容,所以他一改以往铁面无私的形象替唐小鱼说了个情。
半个小时之後,廖远康又回到了走廊,唐小鱼还在那哭,他走过去又拍了拍她的肩,「你可以走了。」
她一愣,傻傻的擡头,眼泪又无意识的滑了下来。
廖远康看她一眼,「以後少惹麻烦,不然等你过了十八岁,我也帮不了你。」说完他就插着口袋走了。
十分钟後果然出来了一个员警,对唐小鱼说教了几句就把她给放了,并威胁说如果她再惹麻烦进来,就要把她送去少年观护所了,不管是谁求情都没用。
唐小鱼傻傻的应了,离开了警局之後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然後一抹脸上的眼泪,回过头对着警局狠狠的咒骂了一句:「我他妈再也不回来了!」然後扭头一路狂奔,直跑到再也看不见警局的地方之後才停下来。
她气喘吁吁的在路边停下,双手扶着膝盖喘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才突然想到,这次多亏了那个警察大叔,其实他人还是蛮不错的。
◎ ◎ ◎
廖远康觉得自己或许上辈子是欠了这个小太妹的。
明明是她害得自己任务失败,自己却还大发善心的放她走,之後还连着帮她求了几次的情,其实他也并不是多麽善良,只是看见了难免会起恻隐之心,可看见的多了,他也烦了。
因为这个丫头真的是好会惹麻烦!虽然之後没再进过警局,但廖远康在休息的时候,居然也能碰上她,这次是在酒吧,他正和朋友们喝酒。
酒吧里嘈杂纷乱,舞池里的人形形色色。
廖远康不爱跳舞也不喝烈酒,所以只在吧台前点了一手啤酒喝。
一曲嗨歌跳完,一个女孩踉踉跄跄的扑到他身边,伏在吧台上大声说:「给我一杯可乐。」
廖远康被震得耳朵一颤,拧眉不悦的往旁边看去,女孩脸颊绯红,头发被打理得十分夸张,染着刺眼的红色,烟燻妆之下隐约还可看见清秀的五官。
廖远康一眼就认出了她,「是你。」糟糕,他又忘记这个女孩叫什麽了,不过他也懒得去想,直接问,「你怎麽在这?」
唐小鱼晕陶陶地看过来,拧起眉毛,「你谁啊?」
廖远康闻到她浑身的酒气,眉毛更是拧成川字,「你未满十八,不能进酒吧。」
唐小鱼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你管得着吗?大叔。」说着转过头,拿起可乐喝了一大口。
廖远康下了高脚椅,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二话不说拉着就走,唐小鱼被拽住的手一抖,可乐洒了一大半弄得她满手都是,她一面甩着手一面挣紮,「你谁啊你?再不放手我喊人啦。」不过或许是喝醉了的缘故,唐小鱼浑身发软没什麽力气,所以在廖远康一路把她拽到楼梯口,猛地松手时,她一时重心不稳就栽到了他的怀里。
廖远康护住她,轻轻往外一推。
唐小鱼甩了甩头,回过神来之後擡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色狼。」
廖远康手指一动,这才反应过来方才那一推正好推在了她已经发育的胸脯上,他摸着脸有些尴尬,别开了目光,清清嗓子,「你不认识我了?」
唐小鱼打得手心胀痛,气呼呼的瞧着他,「鬼才认识……」说着一顿,眨了眨眼,目光一变,带了几分疑惑、探究和不确定,「你是那个……员警大叔?」不会吧,她偷偷跑来泡个酒吧也有员警来抓啊?员警叔叔们都不用下班的吗?
她睁大了眼睛,醉意散去了不少,连连後退了几步,一脸警惕,「你来抓我的?」
他有这麽穷极无聊吗?廖远康将手插进裤袋,拧着眉,「我已经下班了。」
唐小鱼明显松了一口气,白眼一翻,「下班了还拉我出来干什麽?你是色狼吗?」
廖远康逐渐发觉这个女孩在局里的温顺完全是伪装的,并且她已经将翻脸不认人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而现在她满身的酒气和粗俗的语气令他更是反感。
他沉下了脸,像是训斥小孩子的长辈一样,「如果我没记错,你还不到十七岁,所以你不该来这种地方也不该喝酒。」
唐小鱼哼笑了一声,「大叔,你是我的谁,凭什麽管我?酒吧门口有写未满十八岁禁止入内吗?酒保也没有因为我的年纪而不卖酒给我啊。」她揉了揉淩乱蓬松的红发,轻笑着看向廖远康,「员警大叔,既然下班了就不要多管闲事,年纪这麽大了,少操点心有益健康。」
廖远康一哽,「你……」
唐小鱼懒得再跟他废话,打了个酒嗝就离开了楼梯间。
廖远康虽然脾气不差,但经过这几次的接触後也被唐小鱼磨去了耐性,虽然他的弟弟廖淳也很爱惹事,还叛逆到加入了黑社会来和他这个大哥作对,但此刻廖远康只觉得这个女孩比他的弟弟还要难管,他真是脑袋秀逗了,第一次父爱泛滥就碰了钉子。
廖远康懊恼的抓了抓头,没有回酒吧,而是沿着楼梯走了上去,这是一间地下酒吧,楼梯的上方则是间咖啡厅。
夜晚十一点钟,街道上人迹稀少,他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点了杯咖啡醒酒。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廖远康手边的咖啡才见了底,他真的很不适合喝这种需要慢慢品嚐的东西,他看了眼时间,将咖啡一推准备离开,这时候有人从楼梯走上来,是几个醉醺醺的年轻人,勾肩搭背的穿过咖啡厅,推开玻璃门离开了。
廖远康本来没有注意,可当他们从自己身侧的玻璃墙前走过的时候,他目光一闪,认出了被几个男孩簇拥着的那个女孩,又是她,廖远康眉心一皱,奇怪自己为什麽记不住她的名字。
警察的天赋令他觉得不对劲,所以他忍不住跟了上去,跟过了几条街之後,几个年轻人拐进了一条巷子,那几人中只有唐小鱼是女孩,她被几个男生勾肩压着,醉得步履蹒跚,廖远康快走了几步,刚进了巷子就听见他们的调笑声,其中夹杂着唐小鱼的清脆笑声。
廖远康步子顿了顿开始犹豫,如果唐小鱼自愿,那他是否该多管闲事?可很快巷子深处就传来了她的尖叫声。
她似乎终於发现了事态不对,於是开始挣紮,「喂,你们干什麽,不是说来看好东西的吗?」
其中一个男孩笑道:「是啊,是给你看好东西,来,看看哥哥的『东西』好不好看呀?」
他一说完,周围的人就跟着起哄的笑起来,笑声下流而放肆,紧接着便是唐小鱼惊慌的尖叫声和他们不堪入耳的调笑声。
廖远康听得额角的青筋都绷了出来,一阵澎湃的正义感涌上,他握着拳头就冲进了巷子,冲进去的时候唐小鱼已经被按在地上,衣服被扯破露出了内衣。
廖远康一脚踹开眼前的一个男孩,擡手又揍飞了旁边的一个,这几个小痞子怎麽会是刑侦队队长的对手,被他三拳两脚就给撂倒了,似乎他天生就有刑警的气质,几个小痞子看他一眼之後暗叫不好,转身对视之後屁滚尿流的逃之夭夭。
廖远康甩了甩手,侧过头後就看见蜷在地上的唐小鱼,他立刻挪开了目光,反手脱下衬衫,别着脸给她罩在身上,唐小鱼忍不住抓紧了他的衬衫。
澄明的月光投进巷子,隐约勾勒出他山一样强壮伟岸的身躯。
廖远康蹲下来,「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说着伸出了一只手来。
唐小鱼眨了眨眼,伸出手啪的一声拍开了廖远康的手,无视他惊愕的表情,她将廖远康的衣服按在胸前,然後扶着墙站了起来。
唐小鱼赤裸在外的肌肤上全是泥土,唇角挂着瘀青,因为惊慌而流下的眼泪晕花了她的烟燻妆,看起来吓人又狼狈,她啐了一口,然後脸色苍白的看向廖远康,「大叔,你多管闲事的毛病什麽时候才能改?」
「我从没见过你这样不知好歹的女孩。」廖远康拧眉。
「好歹是什麽?值多少钱?」唐小鱼冷笑了一声,抹了抹唇角的血,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
「你无可救药了,唐小鱼。」廖远康摇了摇头,侧让了一步,他终於想起了她的名字,可却不想再记住。
唐小鱼的眸子中闪烁着怒意,他算什麽,凭什麽说她无可救药、不知好歹?她本来已经从廖远康身边走过,可一时气不过就想转过身和他理论,只是她转得太快、太猛以致於失去了平衡,两脚一绊就朝前方栽了过去,廖远康再一次伸手稳稳的将她接住,感觉胸口被她的小脑袋撞得咚的一震。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扶起她,「算了,你家在哪?」他就再发一次善心好了。
唐小鱼擡手抹了抹眼,一咬唇,「我没有家。」
廖远康拧起眉毛问:「那你平时住在哪里?」
唐小鱼眼珠一转,搓了搓发冷的手臂,冒出一个想法,「朋友家。」
廖远康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是些什麽朋友了,心想她才出了这种事,肯定是不愿意回去的,他又问:「你在这边没有其他亲人?」
唐小鱼瞪他一眼,「有亲人我还会是这副样子吗?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家里人都死光了。」
虽然她的态度很恶劣,但廖远康仍是有些同情她,将她叛逆的行为归结为自我保护,或许她就是因为无亲无故,吃了不少的苦才会变成这样的吧?知道了这些,他就更不可能放心让唐小鱼一个人走了,於是他提议,「那我给你找个饭店住下吧。」
唐小鱼别过头,「那种高级地方我可住不惯。」
廖远康打量了一下她,又觉得两个人这副样子去饭店难免让人误会,那难道要带她去家里?廖远康有点犹豫不决。
唐小鱼拉高了挡在胸前的衬衫,「怕我给你惹麻烦就算了,还问这麽多废话干什麽?我走了。」
廖远康伸手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臂,「这样吧,你先去我家住一晚,明天我再给你找个地方住。」像她这种孤儿,是有社福团体会帮忙收留的,所以等到明天上班,再把她带到局里就什麽都好办了。
廖远康打好了如意算盘,看了她一眼,无声的询问唐小鱼的意思。
这自然是唐小鱼所愿的,但她还是臭着一张脸,「这个嘛……」
廖远康环起了手臂,耐着性子,「现在很晚了,有什麽事也要等明天才能解决。」
唐小鱼撇了撇嘴,一耸肩,「那就只能这样了。」
廖远康去酒吧附近取车,唐小鱼等在外面,她套着他的宽大衬衫,眸子里还有惊吓过後的泪水,只不过此刻泪中还闪着一抹狡猾。
我不知好歹、无可救药?员警大叔,我今天就让你明白,什麽才是真正的无可救药。
第二章
在回家的路上,唐小鱼就累得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
廖远康知道她是被吓到了,再怎麽说她也只是个小女孩,遇上了这种事肯定是吓得不轻,他将车停进地下车库之後又等了好一会儿,仍旧没见她有醒过来的意思。
廖远康看了眼时间又伸手推了推她,叫了几声之後也没得到回答,他琢磨了一下,解开安全带後开门下车,然後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将唐小鱼给抱了起来。
她很轻却不是很瘦,摸起来还是有肉肉的感觉。
廖远康单手就把她轻易的托住,腾出一只手来锁好车然後离开了车库,他走得又慢又稳,唐小鱼安稳的窝在他的怀里睡得很香,虽然起初是装的,但被他抱起来之後,唐小鱼真的忍不住要睡着了,他的胸膛坚硬而温暖,薄薄的T恤之下是结实的胸肌和有力的心跳,强烈的男性气息将她围笼,唐小鱼被他拢在怀里看起来变得很小只。
走进电梯的时候,睡梦中的她嘤咛了一声,圈住了他的脖子。
廖远康身子一僵,低眸看了她一眼,路上她已经用湿纸巾将脸上晕开的烟燻妆擦乾净,素净莹白的小脸呈现了出来,她的皮肤很好,白嫩得好像剥了壳的鸡蛋,一种年轻人特有的稚嫩与青涩浮现在她的小脸儿上,因为她梦呓时的表情显得格外灵动,唐小鱼不知道梦见了什麽,嘟嘟囔囔的就搂着他的脖子往下拽。
廖远康忙擡起头,看着电梯上跳动的数字,正擡眸看着就觉得脖颈上倏的一热,两片又软又嫩的唇瓣贴了上来。
廖远康心神一动,僵直着脖子不知道该怎麽办了,唐小鱼嘴里念念有词,温软的舌头也探了出来,在他的脖子上轻轻的一扫,他顿时觉得胸口好像被人撞了一下,接着小腹里就是一阵热潮涌动,他吸了口气将她绕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给拉了下来,然後快步走出电梯,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则开门、开灯,一路将她抱进了客房。
廖远康把她放下去,刚准备起身她的手臂就又缠上来,廖远康被她突然缠上来的手臂拉得往下一压,坚硬的胸膛猛地贴住她柔软、秀气的胸脯,软软的令人心头一漾。
唐小鱼紧闭着双眼,皱着小眉毛咕哝着什麽,丰盈水润的小嘴嘟了起来,凑上来在他的侧脸上蹭来蹭去,廖远康瞬间就被挑起了性致,但他明白此刻拉着他的还是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女孩,所以他什麽都不能做。
他拉住唐小鱼的手臂准备挣开她的纠缠,但她的手臂刚被拉下来,嘴唇就又贴了上来,还好死不死的正撞到他的唇上。
这个巧合也令唐小鱼吓了一跳,她在这方面是没有一点经验的,方才生涩的勾引已经令她自己心慌意乱了,对於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她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可她却不想放弃。
廖远康不是说她无可救药、嫌弃她不自爱吗?那好,她就不自爱给他看看。
她要让这个自以为是的老男人强暴自己,让他看看他自己又是什麽好东西?如果成功了,她可能就有地方住了,跟那些狐朋狗友相比,廖远康是个更好的选择。
唐小鱼不傻,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做一个小太妹,她高中上了几个月就因为惹事而被勒令退学,她既没有学历又没有一技之长,根本不可能好好的养活自己,而今晚所发生的事更是令她下定决心,真的不可以再和那些人混在一起了,所以她要好好的利用这个喜欢说教又爱管闲事的员警大叔。
唐小鱼下定了决心後,鼓足勇气拉住了廖远康的脖子,她紧紧的贴着他的唇,探出了小舌在他微凉的唇瓣上扫来扫去。
廖远康不是个圣人,但也不是很好美色,正因为他床上的经验不是很丰富,所以在唐小鱼生涩的诱惑之下也几乎要把持不住,胯下的灼热已经坚硬如铁,硬邦邦的抵着她柔软的娇躯。
廖远康呼吸粗重,没有张嘴也没有起身。
唐小鱼仍闭着眼,舌头有些发酸,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懊恼的嘤咛。
这声酥软的嘤咛压断了支撑廖远康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猛地伸手揽住了唐小鱼的腰,张开嘴含住了她的小舌,然後在她错愕的细喘声中用力的吸住她的舌头,进而将她的唇瓣也含起来,粗鲁又霸道的吸吮了起来,她的小嘴里沁出了不少津液,廖远康贪婪的吮吸,连带着夺走了她的力气,使得她浑身发软起来。
唐小鱼有些怕但没有抗拒,廖远康的意志在这个吻中逐渐抽离,激吻结束时,两人已经变得气喘吁吁。
他们的唇瓣之间连着一道淫靡的银丝,唐小鱼伸出小舌将其扫断,廖远康看得喉头发紧,大手不自觉在她的身上滑来滑去,想要用力爱抚却又竭力克制。
唐小鱼见他没了动作,闭着眼睛一咬牙,再次主动的献出了红唇,细碎又紧张的亲吻着他的脖颈,软嫩的小手抚上了他的胸膛,开始软绵绵的挠来挠去,廖远康的理智在她的细吻中断裂。
他低低的闷吼了一声,用力的吻了下去,炽热的吻落在唐小鱼身体上的每一处,她不自觉的仰起了脖子,主动的迎合。
廖远康滑下身去,张口含住了她尚在发育的胸脯,舌尖旋转舔弄,又伸手捏着另一个胸脯来回拨弄,使得唐小鱼浑身发热,下体一阵阵的发热,感觉有液体涌了出来。
唐小鱼没有经验,以为那是尿意,所以不禁睁开了眼睛,气喘吁吁的说:「我、我要上厕所。」她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个很煞风景,但她可不想在这种时候尿床。
听她这麽一说,廖远康顿觉兽慾更盛,他扳过唐小鱼的下巴,二话不说的就吻了上去,啃噬的时候大手也不闲着,滑进了她的内裤,直接爱抚那片已经湿润的密地,他吞下了唐小鱼所有的挣紮与呻吟,以两指拨开她禁地的蜜唇,然後将中指探了进去。
唐小鱼登时浑身一僵,然後开始挣紮,廖远康单手箝制着她,手指插得更深,然後埋在里面开始抖动,唐小鱼闷闷的尖叫了一声。
廖远康任由她挠自己的胸口,霸道的开始抽送手指,异样的感觉将唐小鱼席卷,那种感觉又酸又胀,还夹杂着一抹莫名的空虚感。
尿意越来越浓,她睁大了眼睛,并拢了双腿,无助的看着廖远康,「我……我……」
廖远康搂着她,手下的动作未停,因为她无助的表情而更加难耐,他不停的抽送着手指,附在唐小鱼耳边,哑声说:「想尿就尿出来。」说着猛地抽出了手指,感觉一股热流从她的花穴中涌了出来。
唐小鱼无助的扭动了一下身体,浑身的皮肤都泛着潮红。他俯身下去吻了吻她的唇,然後直起身来迅速的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和裤子,接着又压了上去。
唐小鱼已经被剥得精光,被他山一样的身体压得有些不适,廖远康调整了一下姿势,身下的少女身材单薄,在他伟岸的身躯下更显娇小,他忘情的亲吻着她年轻的身体,然後在她无助的呻吟之中,将自己贲张的灼热轻轻抵到她泥泞的穴口。
廖远康咬了咬牙,找准了位置之後用顶端摩擦了一下,唐小鱼有些紧张的扭了扭身子,不安的看了他一眼,廖远康俯身下来安抚的吻了吻她的唇。
两人唇齿交缠,逸出声声沉吟,在这断断续续的沉吟声中,廖远康猛地将灼热插了进去。
在唐小鱼的惊呼声中,丝丝的鲜血沿着两人交合的地方漫了出来,廖远康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占有了一个未成年少女的处子之身。
他犯罪了。
◎ ◎ ◎
原本第二天就可以解决的事情,突然变得麻烦至极,一向不太近女色的廖远康真是阴沟翻船,居然一睡就睡了一个未成年少女。
廖远康看着浑身赤裸、裹着被子的唐小鱼,又看了看淩乱的大床,最後再看床单上那刺眼的一抹红,头痛欲裂,而唐小鱼的反应也令他捉摸不透,她不哭不闹只是握着手机坐在床上,直愣愣的看着一处,目光不安又充满了挣紮。
廖远康以为她是受刺激了,整颗心都被愧疚的感觉煎熬着,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转了几圈之後终於开口,「你可以去报警。」
「不。」唐小鱼嘤咛了一声,摇摇头。
「那……」廖远康攥了攥拳,不知道该如何补偿这个小女孩。
「我现在还不会去报警。」唐小鱼又说。
「现在?」廖远康有点不太明白唐小鱼的意思。
「嗯。」唐小鱼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之後才把手中握着的手机扔过来。
「这是什麽?」廖远康拾起来,只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这居然是他们睡在一起的照片!
廖远康顿时恍悟,他原以为唐小鱼是睡着了,太迷糊才没有抗拒自己,原来这一切竟然都是她故意安排的,愧疚的情绪瞬间消散,变成令人心口发冷的愤怒。
廖远康有些失去理智,拿起手机猛地往墙上一掷,「你、你怎麽这麽不知羞耻!」
「羞耻是什麽?值多少钱?」唐小鱼又搬出了昨晚的话来。
「你……」廖远康语塞,瞪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我无可救药了。」唐小鱼耸肩一笑,笑容竟然有些悲凉的味道。
「你想要干什麽?要钱,还是别的?」廖远康浑身发抖的说。
「我不要钱,只想要个地方住。」唐小鱼紧紧抱着胸前的被子,声音平稳手却在发抖。
「只为了这个?」她的要求反而令廖远康一愣。
「只是为了这个?」唐小鱼看向他,然後冷笑,「是啊,你这种人什麽都有了,当然不觉得这有什麽,不过就是个住处嘛,无非就是再买一个公寓,实在不行你们还有宿舍、办公室,你有工作、有房子,你能养活自己,可我呢?」她什麽都没有,只有一个堕落、混乱的青春期,她就是看不惯廖远康教训她的样子,才想出了这个馊主意。
但怎麽实施过後,反而令自己更难堪?她只是想找个住处,只是想养活自己。
廖远康看着她,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他心里有气、有怒、有愧疚也有同情,这个女孩用自己的身体坑了他,可她只是为了寻找一个住处,便轻易的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她还是个处女,这麽做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她怎麽可以这麽没脑子、这麽冲动,而他自己又怎麽可以这麽没有自制力?如果昨天他坚定一点,或许就不会有这麽多的事情了,廖远康沉沉的看了她一会,离开了房间。
客房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唐小鱼的眼泪唰的就落了下来,她後悔了,因为她现在只觉得下面好痛,又难过又丢脸,她刚过了十六岁,这种事情只在电视剧里看过,她以为很简单的,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可真正发生之後就不同了。
唐小鱼抱着被子哭了好一会儿,然後红着眼睛下床,捡起地上摔出来的手机sim卡,一手拉着被子,一手打开窗子将手机sim卡狠狠的扔了出去。
她不要留在这里了,她现在只想赶快离开,拿出这种照片来,让她觉得像是自己在打自己的耳光。
唐小鱼冷静了一会儿,然後抓着被子,打算就这样蓬头垢面的开门出去,房门被倏的拉开,廖远康正巧就站在门外面,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变得有些尴尬,沉默了半晌後,同时开口,「我……」
唐小鱼忍不住抽泣了一下,在这时廖远康哑声开口,「你可以住在这里,只不过这不是我的妥协,我只留你到十八岁,这期间如果你想报警的话我也不反对。」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又秀逗了,居然会留下这个小太妹。
唐小鱼一怔,傻傻的看着他,就像当初廖远康对马上就要进少年观护所的她说「你可以走了」时一样,一直蓄存的眼泪无意识的滑了下来。
她很快地回神,吸着鼻子用力的抹了抹眼睛,「我刚刚已经把手机sim卡扔掉了,照片没有了。」她要结束这个践踏自我的交易,说完之後就又抓着被子转过身,「刚刚算我没说过,我这就走……」说到一半,一双大手猛地拉住了她的手腕。
廖远康有些不耐,「这跟照片无关,我不在乎你会不会报警,因为昨晚确实是我冒犯了你,不过鉴於昨天你是故意勾引,而你也付出了代价,而且看起来……你损失的比我要大一些,所以我留你到十八岁算作补偿。」他松开手,一脸深沉的看着唐小鱼,像是长辈看着一个淘气的孩子,「只是不能白住,你就偶尔帮我整理房间吧。」
唐小鱼被他的滔滔不绝弄得有些头晕,还没等她回神,廖远康就已经把她推进房间,然後带上门,「快穿上衣服。」
唐小鱼穿上那件满是配件的花俏衣服出来之後,廖远康看她一眼就拧起了眉毛,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也转变得太突然,自己一下子从强暴未成年少女的怪叔叔变成了一个要求严格的大家长。
虽然昨晚发生的事情很令人尴尬,但他很能适应环境,他现在想的只是既然要住在他家里,那麽就要守他的规矩,於是他一招手把唐小鱼叫了过来。
唐小鱼还有些摸不清状况,踩着大尺码的拖鞋走过去。
廖远康沉着一张脸,似乎还因为她的所作所为而不悦,「首先,你要先把头发染成黑色。」
唐小鱼一愣,显然有些无法消化,现在是在搞什麽飞机?
廖远康继续说:「然後把你耳朵上的耳环都取下来。」
唐小鱼的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喂,你凭什麽要我听你的话啊?」
廖远康敲了敲桌子,翻了翻眼睛,「就凭我给你地方住。」他给人的感觉像是在审问犯人,尤其是瞧着二郎腿敲桌子时的样子。
唐小鱼有一瞬间觉得好愤怒,但下一瞬间她又觉得脑袋有点乱,好吧,让她整理一下。
她一时冲动将廖远康勾引上床,然後又用特别拙劣的手段威胁他,接着她觉得自己很廉价又觉得为此失去了贞洁而很难过,但是身为强奸犯同时也是被敲诈者的廖远康却又给自己加了一个房东的身分。
他似乎有一点强奸犯的自责,又有一点被敲诈者的愤怒,然後还有一点房东的傲慢。
唐小鱼突然觉得这个大叔不是好脾气也不是善良,而是有些脱线,在他的引导之下,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麽反应、有什麽情绪了,於是就把所有的思想简单化。
她需要一个住处,而廖远康愿意提供给她,不过她要达成他所提出的几个条件,唐小鱼整理完毕,然後揉了揉脑袋点头,反正她也不打算继续做个小太妹了。
「好吧,我答应。」
第三章
太妹入住刑警家後的第三天,彼此都後悔了。
廖远康一直在教训唐小鱼,而唐小鱼则是一直在反抗廖远康,说真的,他们十分不合拍。
但唐小鱼必须要想个办法养活自己,所以冷静下来之後,她绝不允许自己反悔,反正身已经破了,威胁的事也已经做了,为什麽不做到底?她损失了这麽多,只是要个住处而已,也不算过分吧?
於是唐小鱼一改当天悲悲戚戚、自我嫌弃的模样,变成一副反正你强奸了未成年少女,所以你就得对我负责到底的嘴脸。
廖远康觉得自己捡了一个大麻烦回家,因为这个大麻烦真的是无时无刻不给他惹麻烦。
她将他的家里折腾得乱七八糟,购买了许多摇滚乐CD、修改家里的电话答录机的留言、在房间里贴满了乱七八糟的明星贴纸等诸如此类的东西,烦得廖远康头疼,而唐小鱼则是屡劝不听,费尽了廖远康的口舌,而无论他怎麽说教,即便是说出让她离开的话,打在唐小鱼身上也是不痛不痒,她反而摆出了一副死都不走的架势来。
廖远康想破了脑袋,最终决定还是送她去上学好了,唐小鱼之所以变成了现在这样,就是因为缺乏正规的教育。
下定了决心後,廖远康很快就为她找好了学校,本以为这会得到唐小鱼的强烈反抗,可谁知她很乾脆的就答应去上学,廖远康并不了解唐小鱼,并不知道她留下来就是为了养活自己,而上学可以让她更快的独立,所以这件事正是唐小鱼求之不得的,她看着簇新的校服,忍不住抿出了些笑来。
穿上了校服後的唐小鱼像是换了个人。
她原本的头发因为常常染烫而变得毛躁无比,廖远康索性作主将她的头发剪短染回了黑色,记得唐小鱼还因为这件事和他大闹了一场,但最後以失败告终。
现在的她是一头俐落的齐耳短发,乌黑柔顺的贴在耳边,衬托得她清秀的小脸只有巴掌那麽大,她的皮肤白皙紧致,清澈的大眼、秀致的鼻梁、浅色的嘴唇,如此秀气的五官嵌在瓜子脸上,美得很乾净、不染纤尘,完全不像他当初所见的那个小太妹。
穿上了校服之後,她倒像是个乖巧的女学生了。
廖远康收敛起惊艳的神色,以拳挡在唇边咳了咳,「嗯,和你的气质不太配。」
正对着镜子臭美的唐小鱼瞬间拉下了脸,「有本事大叔你也搞一套制服来穿啊?看你这麽壮,肯定会把人家的制服撑破吧。」她做了个鬼脸,然後转过身调整了一下制服裙的裙摆,又拉了拉长筒袜,她的小手沿着腿抚上袜子,向上提的时候不经意的往上蹭了蹭短裙,露出了些许腿上的皮肤,看得廖远康呼吸一紧。
还记得那晚他的手滑过她……廖远康慌忙回神,他怎麽可以回忆犯罪经过?
唐小鱼没有发觉他的想法,只是不停的照着镜子,唇边是忍不住泛开的笑容。
几个月前她也是穿着校服的,只不过她的校服经过修改,上面还镶嵌了一堆花俏的装饰,她之所以会这麽穿,是因为她的姐妹们也这样穿,但她心底却不是很喜欢。
说起来她还是喜欢堕落前的校园生活,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听老师喋喋不休的讲课,她可以好好听课也可以小声说话或者打瞌睡,然後下课後和要好的死党结伴去厕所、去买零食。
她曾无数次设想,如果自己没有变成小太妹,会不会就这样一直到毕业?
◎ ◎ ◎
但是理想和现实,总是有一定的差距的,决心不再做小太妹之後,普通生活给唐小鱼的第一堂课告诉她,她真的不是读书的材料。
入学没几天,唐小鱼就完成了从小太妹到问题生的完美转变,她的学业成绩不是普通的差,惹事的能耐也不是普通的大,而廖远康非但没有成功改造唐小鱼,反而成了学校办公室的常客。
就像这次,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他正在警局里面当班,同事涂铭接起了电话,听了几句之後把听筒交给了廖远康,「队长,找你的。」
廖远康正抓着一罐啤酒发呆。
涂铭叹了口气,又连叫了几声,直到廖远康回神才又说一遍,「队长,找你的。」
廖远康又喝了口啤酒,抹着嘴接过听筒,「喂……嗝。」
听筒对面是个女人,自称是某某高中的老师,廖远康想了想,自己认识的人或案件的当事人里面没有老师啊,所以在他短暂发呆後,刚准备说打错了时,就听到对方说了个很熟悉的名字,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唐小鱼?你刚刚说的是唐小鱼?」
对方显然是一愣,有些不耐的将刚刚才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廖远康这才明白过来,唐小鱼又惹祸了。
因为和同学打架,唐小鱼被罚停课一周。
廖远康被老师说教了一通,然後载着浑身狼狈的唐小鱼回家,很显然几年的小太妹经验并没有把她的身手练得很矫健,这次的争执让她损失不小,柔顺的短发乱得像个鸡窝,软嫩的脸上有几道指甲留下的划痕,校服也是皱皱巴巴的破了几道口子。
廖远康用力攥着方向盘,压抑着不悦,尽量和缓的问她,「这次又是因为什麽?」
唐小鱼臭着一张脸,低着脑袋,「没因为什麽。」
廖远康吐了吐气,缓和说道:「不说也没关系,我也不是想知道因为什麽,你以为我很想知道?拜托,就算是流血事件也不归我这组管,我只是想告诉你,请你、拜托你以後少惹些麻烦好不好?我借给你地方住,但不代表我就是你的监护人,如果你执意要这麽没事找事,那就不要把我的电话号码告诉你的导师。」
他忍不住絮絮的说了一大堆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几分钟过後,原本预期的激烈反驳还是没有出现,廖远康忍不住侧头看了她一眼。
唐小鱼垂着头,淩乱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还有那几道刺眼的抓痕,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黑瞳里浮着些许的水雾。
廖远康一哽,抿了抿唇转过头来,不停的敲着方向盘,反覆敲了很多下之後,他忍不住又转过头去,「我的话虽然很不中听,但……」但什麽?他都不知道该怎麽把自己刚才说的话给圆起来,况且他说得没错,自己干嘛觉得愧疚?
可她现在的这个样子真的令任何一个人都充满了罪恶感。
廖远康还是没有等到回答,有些懊恼的按了两下喇叭,「我说错的话你可以反驳,不说话算什麽?」他最讨厌的就是冷战和消极抵抗了,可接下来等待他的仍旧是一小段难捱的沉默。
就在廖远康等到怒火中烧,几乎要遏制不住的时候,唐小鱼终於开口了,她的声音颤抖,「我不是小太妹了。」她说完这句话之後眼泪唰的就落了下来,然後越掉越多。
廖远康一惊,下意识的一转方向盘在路边停了下来,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无意识的搓来搓去,唐小鱼没有再说她到底是因为什麽才和同学争吵起来的,只是一直默默的流泪,廖远康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顿时觉得心口有些憋闷。
唐小鱼的鼻翼颤抖、眼泪汹涌,她的手心冰冷,身体有些发颤,「我不是……」话说到一半,廖远康倾身轻轻的搂住她。
他的臂膀坚硬温暖,逐渐的抚平了唐小鱼的颤抖,她在他的胸口上大哭了一场,廖远康没有再问什麽,只是默默的抱着她。
这一瞬间,他们之间建立了某种微妙的情感,像是老房东和小房客,像是父亲和女儿,又像是男人和女人。
◎ ◎ ◎
唐小鱼从公车上冲下来,她被拥挤的公车挤得浑身是汗。
台北的夏天总是令人无法忍受,尤其是唐小鱼这种天生很怕热的人。
十八岁这年的夏天,唐小鱼终於开始後悔,为什麽当初同学们都在认真上课的时候她跑去学做糕点,所以才在人家坐在有冷气的教室里忙着准备考大学的时候,自己则是跑来跑去的上糕点课。
因为学习成绩差,高中只上了几个月,她就明智的决定去学习一门专业技能,虽然选择学习糕点是被廖远康烦得不行一时冲动才决定的,可学过之後才发现自己在这方面还蛮有天分的。
学习不到一年,她就考取了糕点师的丙级烘焙证照,只是有天分归有天分,有爱好归有爱好,当炎炎夏日来临之後,之前的所有便全都成了屁话。
在闷热烦躁的夏天,唐小鱼最爱的还是窝在家里吹冷气,而不是为了考个证照而天天跑来跑去上糕点课,可想是这麽想,唐小鱼却不能放弃,她已经学习了将近三年的糕点,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她以後肯定是要靠这个来养活自己的。
只有考下了所有的烘焙证照,才能成为高级糕点师,只有成为了一名糕点师,她才能不再依靠廖远康,自己独立生活。
今年她就十八岁了,廖远康所允诺的期限也快到了……唐小鱼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顶着一张被太阳晒红的脸蛋站在公寓楼下,一只手拿着今天上课时做的点心,另一只手去翻包包,结果欲哭无泪的发现自己忘记带钥匙了,她腾出一只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几句脏话,等等,她为什麽要在心里骂?反正现在廖远康也不在她身边。
唐小鱼耸了耸肩,先是抱怨了一下廖远康大叔对自己这两年的恶劣荼毒,然後舔了舔唇,她准备要骂了,「他妈……」才刚骂出了两个字,口袋里新买的手机就猛地震动了起来。
唐小鱼吓了一跳,赶紧环视了一圈,还以为廖远康就在某个角落监视着自己呢,哦,原来不在啊,吓死她了。
又在心里骂了几句之後,唐小鱼掏出手机来,可对方已经挂断了,她看到是个陌生的来电显示便也没有理会,而是给廖远康打了个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唐小鱼真想把手机摔到地上,今天怎麽百事不顺,不过这个手机可是她花了好几个假期的打工费才入手的,所以还是冷静下来好了,她端着蛋糕盒上楼,按了对面阿姨家的门铃,找她要来了备用钥匙。
唐小鱼性格乖戾,所以很少和别人交流,如果不是因为打不通廖远康的电话,她才不会硬着头皮去敲邻居的门。
不过对门的张阿姨还蛮喜欢唐小鱼的,听说她要借钥匙後立刻热情的把她请到了屋里,「外面的天气真的很热对吧,看你热得满头大汗。」张阿姨刚擡起一只脚准备走进里屋拿钥匙,就注意到唐小鱼手中拿着的东西,「哎呀,这是什麽?是你做的吧?」
唐小鱼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强笑,「嗯,我做的。」
张阿姨笑了笑,那表情十分到位的诠释了这个蛋糕做得到底有多麽的秀色可餐。
她踩着拖鞋进屋去拿钥匙,声音又飘了出来,「你今天休假吗?这麽早就回来啦,我瞧瞧,才三点钟,怪不得你爸不在家。」
唐小鱼已经懒得纠正她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麽,才让张阿姨产生这种固执的、不易改变的看法。
廖大叔不是她的爸爸,哪一个二十九岁的男人会有个十八岁的女儿的,他十岁就生小孩吗?
不过唐小鱼还是忍了下来,乾笑着接过了张阿姨递来的钥匙,对她之後的问话回应了几个敷衍的笑容,然後就迅速的离开她的公寓,回到家之後她先将被整齐摆放在盒子里的点心放进冰箱,然後拿了瓶饮料出来,喝了几口之後,她立刻去浴室里冲了个澡,洗去了一身汗後才觉得舒服了很多。
唐小鱼换了睡衣出来,拿起饮料接着喝,在公寓里闲闲的逛了几圈,她才不情不愿的将目光挪到餐桌上那张考卷上。
考卷皱巴巴的,而这都拜廖远康所赐,都怪他昨晚非要给自己辅导功课,结果辅导到最後,他自己气得把考卷给揉了。
廖大叔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差了,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那个案子搞的?
唐小鱼坐下来,把饮料放到一边,然後拿起考卷旁的笔夹在指间转来转去,另一只手则是托着腮,接着她开始发呆,像廖大叔喜欢的那样,虽然她只有读书的时候才喜欢发呆。
唐小鱼瞪着那张考卷,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的震动打断了她和考卷的「深情对视」。
还是刚才那个电话号码,唐小鱼拧眉接通。
对方的声音有些耳熟,「小鱼吗?我是涂铭。」涂铭?是大叔的那个同事。
唐小鱼哦了一声,问,「是我,怎麽了?」虽然廖远康要求她叫人家哥哥,但她从没叫过。
涂铭的声音有些凝重,犹豫了半天後才说:「我在市立的医院,队长他……出事了。」
◎ ◎ ◎
市立医院住院大楼。
一个穿白色睡衣的年轻女孩从走廊里飞奔而过,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唐小鱼冲进病房的时候,头发都还没有乾,她用力的推开病房的门,病房里的几个男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扫了过来,然後一致摆出了呆滞的表情,难道这个穿着睡衣和拖鞋,头发湿答答的女人,就是传说中队长养在家里名不见经传的小美女?拜托,她如果头发上个发卷,嘴里再叼根菸就可以去演包租婆了好吗?
涂铭先开口,「小鱼来了。」
唐小鱼呼吸还没有平复,目光就先落到病床上,「大叔他、他怎麽了?」
涂铭走过来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头,缓缓道:「我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队长不幸中了流弹。」
唐小鱼一吞口水,「伤、伤在哪里了?」
涂铭吸了吸气,停顿了一会才说:「头。」
唐小鱼脚下一软,脑袋里中了子弹,那不就是要死了吗?虽然知道他最近在忙的案子很危险,但经过两年的接触,她一直以为廖大叔是个铁人,他不会累、不会死,受伤了也不会喊痛,可现在他却躺在病床之上,安静得像个睡着的孩子。
唐小鱼的喉头有些哽咽,眼眶也酸涩得厉害,她一步一步的走到病床前,然後看见廖远康的手动了一下。
是的,他动了一下!
唐小鱼几乎叫了出来,「他还没死!」
涂铭也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是、是啊,队长没有死。」他有说队长死了吗?
唐小鱼维持着捂着嘴的动作,瞪大了眼睛,「流弹都到脑袋里了还没有死?」
涂铭走过来将她轻轻往外拉了拉,离病床远了些,以防她吵醒廖远康,然後低声说:「队长很幸运,流弹没有威胁到他的生命,只是伤害了他的视神经,所以……」涂铭停顿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呼吸,显得有些难过,「所以他现在看不到了。」
没有死但是失明了。
唐小鱼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等等,她为什麽要哭,又为什麽要笑?廖大叔是死是瞎,跟她有任何关系吗?
唐小鱼抹了抹眼睛,然後一吸鼻子,笑起来,「我还以为他死掉了呢,那样的话我可就没地方住了。」说完她乾笑了几声,不过并没有得到房间里其他人的附和,虽然她这身打扮确实挺搞笑的,涂铭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些什麽,病房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唐小鱼再度开口,「谁能借我一件外套?说真的,虽然已经是夏天了,但只穿个睡衣还是有些冷。」
涂铭将廖远康的外套给了她。
又待了一会儿,来探望廖远康的同事们纷纷离开,最後只留下了涂铭。
唐小鱼披着廖远康过大的外衣,嗅着上面的血腥味道,心中滚动着各种他怎麽受伤的疑问,可一个都没有问出来,因为她觉得问出来显得自己好像很在乎他似的,不过她完全忽略了自己穿成这个样子跑过来已经出卖了她。
和涂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後,又有一个人赶到医院来,那是个很年轻的男人,大约才二十出头。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好像刚从某个公司会议上溜出来的一样,只是唐小鱼还是太天真了,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公司职员才穿黑西装的,黑社会也会穿。
他的头发是深棕色的,有些长,像是很久没有打理,不过脸上倒很乾净,没有邋遢的胡须和横行的眉毛,他年轻的五官让他看起来像是个大学生。
唐小鱼见过这个男人,他是廖远康的弟弟廖淳。
他一进门就开始连珠炮的发问,「我哥怎麽样了?他哪里受了伤,怎麽受的伤?这次的任务是什麽,他妈的还会有人伤得了我哥吗?他重要部位没有受伤吧,我爸妈可还指望着抱长孙……」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後,廖淳的表情突然凝重了下来,他提了一口气,「我哥他……」
「没死。」唐小鱼看也没看他就说。
「啊,谢天谢地。」廖淳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接着涂铭将刚才与唐小鱼的解释又说了一遍给廖淳听,之後又在廖淳的询问下说出了廖远康受伤的经过,大致来说,就是去追毒贩时发生了一场枪战,在警方胜利的前一刻,廖远康为了保护一个无意间闯进来的小女孩而受伤,那颗流弹就这样打进了他的脑子里。
唐小鱼在一旁支着耳朵听,突然间就想到了两年多前,那时他的任务就是被一个突然闯入的女孩搞砸,那个女孩就是自己,廖大叔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似乎很有女孩缘嘛,唐小鱼抽了抽唇角。
廖淳听完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我哥他知道自己……」他没有说完。
涂铭点头,「知道了,他很激动,医生不久前给他打了镇静剂,队长这才睡了会。」
唐小鱼惊愕的看了他一眼,这麽重要的事刚才不说,廖大叔这麽一个工作狂,如果知道自己看不见了肯定会很崩溃吧?他现在虽然还在睡,但总有醒过来的时候,他醒来了该怎麽办?她可不想看廖大叔发狂的样子,那会让她有些难过,不、不是难过是害怕,她可不喜欢看一个瞎大叔发狂。
唐小鱼拉了拉自己的裙摆,恐怕他醒来以後也不会想看到一个穿着睡衣的疯女人,於是她决定先回去换个衣服,或许回来的时候廖远康已经冷静下来了。
可她刚站起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涂铭……」
该死的,他怎麽偏偏这时候醒。
廖淳先凑了上去,「哥,你醒了。」
廖远康揉了揉额角,「一直没睡着,你们很吵。」
涂铭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队长。」实在是廖淳的问题太多了。
廖远康始终没有睁开眼睛,虽然涂铭说他的眼睛并没有任何变化,换句话说他变成了睁眼瞎,但他还是阖着眼,拉起被子转了个身,背对着几人,「我想睡一会,你们都出去。」说着似乎猜到了廖淳会抗议,所以在他刚张口的时候就开口,「都出去,廖淳你也是。」
廖淳吃了瘪,撇了撇嘴之後也灰溜溜的离开了病房。
走廊里有股难闻的消毒水味道。
唐小鱼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盯着自己并起的脚尖。
廖淳倚在墙壁上搓了搓手,乾笑了几声,「我哥他还是蛮镇静的。」
廖远康躺在病房里,眼前一片漆黑,他浑身疼得麻木,头部的伤更是钻心的疼,不过这些疼都不算什麽,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
廖远康伸手按住了自己的眼睛,五指用力的收拢,因为用力而指骨泛白、用力到微微发抖,他按了很长时间才缓缓放下手,然後略带希冀的睁开了眼睛。
依旧是一片漆黑。
廖远康的手无力的垂下来,真是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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