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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我要走远点》居筱亦 [完结] [打印本页]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29
标题: 《我要走远点》居筱亦 [完结]
文案
每次聂维扬一出现,程佑宝就会碎碎念“我要走远点,离他越远越好”。
可只要聂维扬轻飘飘的一句“回来”,她就得乖乖地滚回来。
这个男人,她惹不起,更躲不起。

入坑提示:
1.此文萝莉大叔向。
2.作者速度很无良。
3.虐恋情深神马的。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29
01 三叔

一片觥筹交错声。

程佑宝和聂倩倩两个丫头缩在宴会厅的某根罗马柱边儿上窃窃私语。

聂倩倩欢快地啃着黑森林蛋糕,不忘给闺蜜分一杯羹:“你不是最喜欢甜食了?真不吃一口?我们难得上一回五星级酒店,这一小块蛋糕得上百块钱呢!”

“不吃,我正减肥呢!你也有点儿出息,怎么光顾着吃吃吃?”其实直到现在程佑宝还是很紧张的说,瞧,刚刚走过身边的……不就是前两天还在电视上见到的那位X长么?

程佑宝是典型的无胆匪类,一遇到大场面就哆嗦的毛病至今改不了,猫着腰低头拉了闺蜜的手说话:“倩倩,咱不如回去吧,这里的人气场太强大,我HOLD不住了。”

除了她们,每一个都有来头,都是人物。


聂倩倩听着直翻白眼,捏着她肉肉的脸蛋又气又笑:“你不是有出息么?胆肥么?非说要来见识一下什么豪门高干的?我可是好不容易求我妈开口和伯母说情才让我们混进来的,不吃够本怎么对得起江东父老?”

“我请你去威斯汀吃海鲜自助餐还不行么?”程佑宝咬牙切齿,几乎是一字一句地放出利诱来,这个死党什么都好,就是好吃,已经到达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了。

“威斯汀啊,听着似乎不错……”聂倩倩灵气的眼眸转了转,尾音拉得老长。

当然不错了,那吃的不是海鲜,是金子!程佑宝心里哀嚎,不停地换算着她得家教多少个小时才够付一顿饭钱!


哪知聂倩倩话锋一转,直接拒绝了:“才不要,就得吓吓你,别总是这么异想天开说风就是雨的!我说程佑宝同学,都2012了,你活得现实点好不好呀?这回还好说迷上的是高干文,在边上偷窥看看高干也没什么,要是下回你喜欢吸血鬼文,是不是就蹬到欧洲古堡去了?小说里有一夜情你也跟着找个男人睡一觉体验体验?”

程佑宝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她又不是行动派,顶多嘴上说说心里YY而已,真给她十个豹子胆都不敢玩ONS的,她大哥第一个灭了她。

她想想有些不服气,瓮声瓮气地抱怨:“你还好意思说,我认识你多少年了?你然不告诉我你是一枚金光闪闪的!”

她程佑宝以八卦闻名,然不知道自己身边潜伏了一个红色贵族,这是多么大的‘耻辱’啊?聂家啊,那个出了好多将军的聂家啊!


聂倩倩晃了晃食指堵住她:“打住打住,我都说了几万遍了,我不是高干,只是除了每年清明节能远远地敬仰一下那些‘高干’的堂叔叔伯伯外,几乎没有联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和你爸都只是大学老师,我爸还是你系主任呢!”

都说一‘表’三千里,那一‘堂’至少也一千里了,她虽然也姓聂,可是她们家这支旁系和程佑宝惦记的聂家嫡系可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程佑宝嘀咕:“那还是有关系的边缘高干!”

聂倩倩无语问青天,哪个神把这个死丫头收走吧,不然再替她操心几年她也该去西天了,坟上写着:被气死的。

这时候,某个点突然热闹起来,聚集了很多人的目光,程佑宝和聂倩倩也不约而同的往那边看过去,只见一个西装革履很有气质的男人被人簇拥着从会场门口缓步走进来。
……_!

聂倩倩有些兴奋地扯着程佑宝的袖子,特激动地喊着她的小名:“宝宝你看,那是我家三叔,绝对的偶像有没有?”


“你家三叔?聂教授什么时候有兄弟了?”程佑宝的脑筋是直线,转不过弯来,还特傻地惊呼,“难道聂爷爷他老人家……有红颜知己?”她最后几个字说得特低调特含蓄,自以为很有水平地意有所指。

聂倩倩拍了她的装草的脑袋一下,哼唧着:“堂的,堂的三叔,就是你说的那个聂家。”

程佑宝终于了然,不免有些鄙夷地斜眼睨着她:“你不是说你不太认识本家的人?怎么还‘我家三叔’这么亲热?!”


聂倩倩懒得跟她磨嘴皮子,收回崇拜的目光后把话题引到了另一个方向:“谁都可以不认识,哪能不认识三叔啊,聂维扬啊,这名字你耳熟吧?牛逼吧?你不是要观摩现实里的高干男主,你瞧,三叔就是现成的,背景深,学历高,海龟……”

那个聂维扬???

听了聂倩倩的话,程佑宝不由得又回头看了一眼被众人包围着的聂维扬。

目测一米八,够高。

轮廓分明,够英俊。

风度翩翩,够气质。

职业,也够高。

果然是小说男主原型,只是那眼神有点冷,嘴唇有点薄,侧脸也太无情,不太对她的胃口,她喜欢的男主是温柔体贴型的,冷面腹黑型的敬谢不敏。


见程佑宝又习惯性的神游太虚,聂倩倩叹了口气,忽然眼睛一亮,又贼兮兮地小声对她说:“对了,你不是一直很遗憾没能考上外交学院没能圆你女外交官的梦么,其实有条捷径可以曲线救国一下的……”她半说半掩,故意吊了一下胃口。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29
其实程佑宝的成绩一直是不错的,就是高三的时候迷上了小说,像着了魔似的,见缝插针的分心看文追文,学习也一落千丈,最后还是程家大哥收拾了她一顿才老实了一段时间。可惜还是落下了功课,没胆去撞提前批,最后吊车尾又找了点关系才进了现在的学校学中文。

知道她没好话,程佑宝显得兴趣缺缺,懒洋洋地问:“怎么个曲线救国啊?”

聂倩倩眉眼一挑:“宝宝啊,比如你嫁了我三叔这样的男人,到时做外交官夫人不也一样?”外交官夫人虽然不是职务,可是也得嫁夫从夫地担任外交使命的。


程佑宝翻白眼,这是什么馊主意?亏她想得出来!她是单纯,不是单蠢好不好?外交官夫人是好当的?再说了,她哪点长得像高官太太啊,一想起那些连放个屁都得规矩的官家,程佑宝不禁打了个寒颤,高干YY一下是可以的,送给她是不要的。

她正想反驳几句,见聂倩倩直愣着眼呆呆地看着前方,十分难得,又起了调侃的心思:“倩倩啊,如果我嫁了你三叔,你要叫我什么呢?”

聂倩倩没还魂,只是下意识地回嘴:“三婶啊……”

“乖孩子!”程佑宝得了便宜,笑得跟偷腥的猫一样开怀。

她这一笑聂倩倩终于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不知死活的程佑宝一眼,见她还敢笑,又掐了她的手臂一下。

程佑宝有些婴儿肥,肉厚禁得住掐,还得寸进尺地摸摸死党的头,煞有介事地安抚:“倩倩乖,待会儿三婶给你买糖吃。”

聂倩倩真想一掌拍晕她,没了法子,终于头皮发麻地朝程佑宝背后的人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三叔好。”

程佑宝以为聂倩倩在开玩笑。


这种狼来了的玩笑她已经不信很多年了,以前倩倩被自己调侃整蛊得恼羞成怒就会冷不丁地朝她背后喊一句“程大哥”来吓她,因为谁都知道程大哥程佑安是她程佑宝的克星,她敢不听爸爸的话,却没胆不从程佑安。

“喊什么喊,骗我呢,你三叔正外头在招蜂引蝶!没空理你!”程佑宝自以为缩在角落,没人听见,愈发地胆大妄为。

“哦?我什么时候招蜂引蝶了?”

程佑宝答得顺口:“就刚刚啊!”以聂维扬为中心的方圆N米全是名媛淑女,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他的确有招蜂引蝶的本钱就是了。

只是话一出口她才觉得不对劲,怎么有男人的声音的,而且听起来低低沉沉颇具威严的样子。

聂倩倩早就萎了,连打眼色都懒得,只是规矩地站得笔直,低眉盯着自己的脚尖装死。


她是崇拜这个基本没接触过的堂三叔,可更多的是敬畏,听说他作风强势,有手段有能力,对己对人都严厉,年纪轻轻就当上司长可不是吃素的。被三叔深不可测的眼光盯了那么久,她也染上了程佑宝的毛病开始浑身哆嗦了。

这时,程佑宝再少根筋也终于知道自己闯了个大祸——调侃天朝的官儿,还是京城的京官,不知道是什么罪名……

她悄悄地挪了一步,躲在了聂倩倩后面很没骨气地拿死党当挡箭牌,闺蜜的最大用途就是关键时刻为自己两肋插刀的。

看着两个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小丫头,聂维扬嘴角勾起轻浅的笑意。

其实他倒不至于生气,只是很久没有人敢这么没有顾忌地调侃他了,而且看起来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一时碰上了,不免觉得新鲜。

她是叫……宝宝?连名字都有趣,一想起刚才她叉着腰的张狂模样,他的笑意更深了。

可怜聂倩倩刚偷偷抬头想瞄一下情况,就见到她那几乎只有端正刻板这种表情的三叔然盯着她们俩笑,世界末日提前来了咩?

这时聂维扬的秘快步上前来提醒:“司长,会议的时间快到了。”本来聂维扬就是挤出时间来虚应的,露了脸给了主办方面子就得去办正事了。

聂维扬看了眼腕表,点头吩咐:“你先去车里等着,我去趟洗手间就来。”


他向来公私分明,公事又比私事重要,也没打算再理会两个小丫头,只是在路过她们身边的时候仔细地看了不知天高地厚的程佑宝一眼,眉又黑又长,肤色偏白,有点婴儿肥,看着很,很喜气,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想到这个词儿。

程佑宝大气不敢喘一下,眼睛就盯着跟前聂维扬的那双擦得澄亮的皮鞋,老僧入定似的一动不敢动。

聂维扬目光落在程佑宝身上,可话却是对聂倩倩说的:“上一次见你是在08年吧?一眨眼就长成大姑娘了,在哪里念?”

他后来出国当特使,最近才调任回来的,虽然几年不见聂倩倩,可是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而且还是本家的亲戚,聂倩倩刚才又喊了他一声三叔,所以并不难认。


聂倩倩屏着呼吸点头,谨慎回答:“在师大,念大二。”想了想又把不争气的程佑宝拉到身边,“三叔,这是我同学程佑宝,有些缺心眼,不过很善良的。”她说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怕三叔怪罪程佑宝出言不逊或者是对她有不好的印象。

得罪三叔可不得了的。

“我知道了。”聂维扬嘴角勾了勾,“有空到家里玩,我先走了。”

然后越过她们,径直往罗马柱后面的卫生间方向走去了。

直到看不见聂维扬的影子,程佑宝和聂倩倩才彻底松了口气。

程佑宝小声说:“倩倩,你三叔气场这么大,能当你三婶的人一定很强大吧,我觉得至少心脏得一等一的好。”

那不怒而威的气势真够震慑人的,她刚才根本不敢呼吸了。

“的确是很强大,不过是曾经,当初他们结婚没两年就离了。”聂倩倩想起那位同样彪悍的前三婶,不由得点头认同程佑宝的话。

程佑宝属于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人,危机一解除,八卦的细胞又复活了,巴巴地贴上来问:“不会吧?真离了?怎么离的?”

聂倩倩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痛苦状,拉着她的手往大门的方向走:“你还嫌死得太慢是不是?这你也敢八卦?小心被丢到海里喂鲨鱼!”

“不问就不问,有什么大不了的……”程佑宝觉得委屈,随即又傻缺地提到,“他刚才叫你去他家玩嗳!”

“那是气话你懂不懂?估计连我爸都不知道他家门口是往哪个方向开的,而且门口肯定有警卫站岗,去玩什么,玩命吗?”聂倩倩点了点她的额。

“那……”

聂倩倩堵了她喋喋不休的嘴:“好了,别这这那那了,咱赶紧走,打车去威斯汀还能赶上饭点,老娘饿了。”

“……我没带钱!”程佑宝摸摸干瘪的荷包,心想这聂扒皮也真不够意思,这么快就来要她的老命。

聂倩倩停了下来,叉腰冷笑:“想反悔是吧?行,我明儿就把你打包直接送给我三叔当小妾去!”聂扒皮摇身一变成了聂嬷嬷。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程佑宝立马哈腰赔笑:“威斯汀就威斯汀,姐还请得起,走,咱吃个不撑不归!”

当时她们都以为这天的见面只是一个插曲,并且在接着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里都当成了笑话时不时地提一下当乐子。

但是前世五百回眸才换今生一次相遇。

佛祖不会做无聊的事情。

所以有了后来。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0
02 戏剧

“程佑宝!你到底在哪里?两小时前你就该到后台了!你给我现在、马上以及立刻出现,要不然后果自负!哼!”学生会会长陈磊几乎是用吼的给程佑宝下了军令。


程佑宝左右手大包小包的抱着衣服道具,勉强将手机夹在耳边对着空气猛点头:“是,是,是,您别急,我马上就到了!”会长大人啊,要不要声音那么大,她耳朵都快聋了嗳!

过了一会儿,手机那边才又传来聂倩倩娇软的声音,不忘幸灾乐祸:“我出门前就打电话叫醒你了,怎么你还能磨蹭到现在的?瞧瞧,被骂了吧?”

“你出卖我!你这个朋友真不合格!”程佑宝一路哀嚎着狂奔,“你知不知道,刚陈雷公快把我的耳膜都震破了!”

陈磊这个人吧长得白净斯文的,也是他们文学院鼎鼎有名的院草一棵,可惜天生一副大嗓门,实在太破坏美感。


聂倩倩觉得委屈,绵里藏针地说:“是哪个大牌主角迟到又胆大包天不接会长大人电话?你还好意思怪我?小女子我还心疼手机被组织无情征用呢,你得体谅体谅我那是情势所逼!”

程佑宝翻白眼,看着就在眼前的欧式建筑物,开口道:“你就死作吧!我就快到礼堂了,你再帮我顶一下!务必稳住陈雷公!”

“知道啦!你赶紧用跑的,陈雷公一直瞄着我,我先挂电话啦!”


师大一百周年校庆,邀请了多位重量级嘉宾以及往届的校友回校庆祝,中午在学校的大礼堂有文艺演出,而程佑宝是学生会的成员,同时也是参加演出的人,偏偏……睡过头了。

新上任的学生会长陈磊第一次协助组织这么大型的活动,为人又是出了名的认真仔细,所以程佑宝这是往枪口上撞了。

她抱着一大堆东西,根本看不见路,只是小跑着急急地往礼堂门口赶。

没想到运气不好,一下子就撞到了前面的人的背上。

她的鼻子一受力,疼得眼泪水直冒,但也知道是自己冒失了,一边捡了散了满地的里里外外的衣服,一边弯腰道歉:“对不起,真对不起……”

“程佑宝!我都说了你多少遍了?怎么还总是毛毛躁躁的?”

一听这教训的声音程佑宝头都大了,出门没看黄历,原来今天不宜出门么?

她迅速整理表情,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才转个方向抬起头喊道:“聂主任早上好!”

聂维云,也就是好友聂倩倩的爸爸,板着脸看了下手表,皱着眉冷哼:“早?都几点了?你不是还得去准备演出的?怎么这时候还在外头溜达,倩倩呢?”

“她早就到后台了,我也马上就进去。”程佑宝认错态度极好,又总是笑盈盈的,基本没谁会对她生气超过三分钟。

聂维云缓了缓脸色,语气还是一板一眼的:“嗯,你刚刚撞到人了,赶紧道个歉,这是礼貌。 ”

程佑宝这才想起另一侧站了被她撞着的倒霉人士,她又微弯腰,认真地重新道歉:“刚才真对不起,是我没看路……”

那人笑了笑,说话很温和气:“没关系,这个……还给你。”


程佑宝低眉一看,脸唰一下红了,对方宽大修长的手攥着的是她昨晚通宵新做出来的裹胸布,后来太累眯着了才会迟到。她感觉私密的小东西不小心被人见了碰了,怪难为情的,只好迅速夺了回来,结结巴巴地说着:“谢,谢谢啊。”

聂维云作风比较古板,显然又不满意了:“这孩子真是的,也不知道喊人。”不过比起刚才他的语气已经和蔼了不少了,还带着一丝丝的亲切。

程佑宝再次抬头,等看清站在面前的人的时候,她笑容顿时有些僵,怪不得声音有些小熟悉,原来这人她也认识的,就是上回在酒会见过的,倩倩的三叔聂维扬。

利落的短发,金边细框眼镜,一身黑色的暗纹西装显得他丰神俊朗,气场十足。

程佑宝对大牌没研究,只是看着也知是奢侈品,就他手上戴的表就够她周游列国了。

她脑子转了转,她在学校管倩倩的爸爸叫聂主任,平时来往呢就喊聂叔叔的,那现在她应该叫聂维扬什么?总不能也叫叔叔吧?

他虽说是叔叔辈的人物,可看起来跟她哥差不多大,还是外交部有名的年轻外交官。

程佑宝一时间犯了难,最后硬着头皮喊了最无害的称呼:“聂先生好。”

她屏着呼吸,眼睛也不敢与他对视。

“你好。”聂维扬点点头,淡淡地笑着。

聂维云挥挥手示意她:“你快进去准备吧,今天来了很多人,好好表现别丢学校的脸,知道吗?”

“知道了,那……主任,聂先生,我先进去了,再见。”程佑宝规规矩矩地回了话,才又加快脚步地冲进礼堂。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0
程佑宝经过礼堂正厅,从拱形的大窗户看进去,果真已经坐了大半的观众。她暗叫不好,又加快了脚步使劲往礼堂的后台赶去。

后台也是各种混乱,工作人员、化了妆的演出人员、还有附小的小学生们……总之闹哄哄的谁也分不清谁了。

聂倩倩早守在门口,见了程佑宝免不了抱怨:“不是说已经到门口了,怎么才进来?会长大人目露凶光,可是要杀人了!”

“我们又不是第一个节目,也没那么急嘛!”程佑宝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

“程大小姐,你是压轴演出的主角嗳,你瞧瞧,有到现在还没到场还没化妆的主角么?你抢了刘校花的戏已经让人羡慕嫉妒恨了,还想怎样?”

“她有本事就抢回去啊!”程佑宝不乐意的哼哼,左右瞧了一下,才拉着聂倩倩到角落,说得小心翼翼的:“其实我也不想的,你知道我在门外碰到谁了?”

聂倩倩也跟着紧张起来:“谁啊?”

程佑宝咽了下口水,忐忑地说:“是你家三叔。”

聂倩倩斜眼:“哦,我以为是谁呢?你不是我‘三婶’吗?紧张啥?”

“去你的,那事儿都过去多久了,你还调侃我!”程佑宝拍了她一掌,又问,“刚才我紧张死了,说句话也要想几遍才敢开口,他怎么也在这里啊?他也是我们的校友?”


聂倩倩一副“你真无知”的表情睨着她:“他是大洋彼岸常春藤归来的金龟,估计是我爸邀请他参加校庆的吧?听说是校长准备搞一个校庆百年的系列知识讲座,三叔是拟定的邀请对象之一,然后就托我爸出面了。”

程佑宝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哦,怪不得呢。”

“别哦了,你快去化妆吧,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前面演出已经开始了,程佑宝麻利地穿好衣服,又乖乖配合化好了妆。聂倩倩平常和她焦不离孟的,却很少见她化妆,而且还把头发盘起戴了假发。

她不免觉得新鲜,在程佑宝跟前转了一圈,称赞道:“啧啧,之前排演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看你还真有那么点风流才子的生气息,程佑宝,了不得哈。”

“那是。”程佑宝得意地挑挑眉。

程佑宝参演的剧目叫《三笑姻缘》,为了摆脱传统剧目的沉闷就必须有亮点,最后敲定上场的都清一色女生,而程佑宝则在戏里反串男主角。

女扮男装,这个挑战还是相当大的,就是专业演员也不一定能演好。

为了表示慎重,校方还专门找了中戏的陈教授来当演出指导。


本来程佑宝的角色是由校花刘翘楚来演的,可是不知道她是怯场还是怎么的,几句台词翻来覆去都说不好,连当跑腿的工作人员程佑宝都背熟了,而且她姥爷打小就爱领着她去茶馆看戏,所以程佑宝念起来还像模像样的,一个字都不错,字正腔圆,连表情都很到位,中戏的教授直接开口要换人。

程佑宝本来不想演的,倒不是没信心,以前念中学也是文艺队的中坚人物来着,只是百年校庆这么隆重的日子,她怕演不好,自己丢脸没关系,可让学校丢脸就严重了。

哪知那刘翘楚不服气,愤愤不平地来了一句:“就她?行么?可别到时把学校的脸都丢光了!”

正所谓不争馒头争口气,程佑宝觉得自己说什么也得接下战。

聂倩倩唯恐天下不乱,捏捏程佑宝的肩膀问:“宝宝,你紧张不?今天可不是排练时小猫三几只,可是几千号人在下面瞧着呢。”

程佑宝说得豪气:“切,我当他们都是大白菜就好啦!有什么好紧张的?”

聂倩倩翻白眼:“那你干嘛抓着我的袖子?”

“我……”

演出的时候,只有舞台上打了五光十色的光线,而观众席是隐在黑暗里的,这让程佑宝的心稳了不少。

陈教授很喜欢程佑宝,因为排练也相处了一段时间,常常说她天赋高,不该念中文系,而该去念表演系,一定大有作为。

临上场前她还鼓励她说:“你别怕,只发挥平时排练的水平就好,你可以的。”

程佑宝是那种你对她一分好,她会还你十分的人,她想着就为了教授这句“你可以的”,她也得把戏演好了。

事实证明陈教授的眼光不错,程佑宝演的很顺利,就算中间有个地方忘词了,她也能机灵了立即圆了回来。

当年叶童女扮男装的许仙红遍大江南北。

如今反串男角的程佑宝也出尽风头。

一出全是女子的戏剧,唯她最出彩。

每个走位,每句对白,每个表情都恰到好处,其他演员也以她为中心大放异彩。

小小的一出女子戏,博得满堂红。

在台下,聂维云也是使劲鼓掌:“老程家这闺女真是出色,怪不得他疼到心窝窝里。”

聂维扬轻轻拍了手,点头微笑着:“嗯,的确演得很不错。”

他欣赏的目光仍然落在台上,程佑宝面带微笑地领着大家谢幕。

不由得想起刚才演出的一转一承,她的一笑一颦,一嗔一怒。

几乎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个女孩子似乎不经意间就将她的很多面都大方的展现在人前,而且都是让人欢喜的。

他想了想,转身对聂维云说:“我考虑过了,你刚才提的开讲座的事,我可以让秘安排一下时间,应该没问题。”

聂维云有些讶异:“你不是说没时间么?会不会太麻烦了?”

他和聂维扬岁数上差了十几年,可论起辈分来却是平辈,说话自然也是商量的语气。

聂维扬笑了笑,说得圆滑:“虽然时间紧了点儿,不过堂哥你的面子我总要给的。”

他又看了一眼台上。

程佑宝站的位置已经换人了。

他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起,回到了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模样。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0
03 演讲

程佑宝因为校庆的舞台剧小小地火了一把,连续几天校园BBS上的头条都是关于她的消息,还有爱慕者把她的照片做成壁纸放上网,下载人数都是破千的。


不过她的风头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百年师大校庆系列讲座开讲,一连十场都邀请名人学者来演讲,校园网和学校宣传长廊上对嘉宾都有专题介绍,打头阵的第一场主讲就是年轻有为的外交官聂维扬。

他的吸引力不需要用任何词语来形容,光是看到场捧场的学生就能知道了,中午一点半的演讲,还有一小时呢门外就挤满了人。

程佑宝尾随在陈磊后头,看着那从教学楼一直蜿蜒到一食堂的队伍,不免瞠目结舌:“这也太夸张了吧?又不是什么大明星要来。”

陈磊回头睨了她一眼:“你看你多肤浅?明星能和聂先生比较么?很多学校想请他还请不到呢!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

还胜读十年?是听完讲座可以直接毕业还是可以跟着当官啊?

程佑宝吐吐舌,这偶像崇拜也太夸张了点儿。

不过她可不敢顶撞会长大人,他们几个学生会的工作人员在一众人羡慕的目光下从后门进了报告厅。

大家清洁完场地,调试好音频和多媒体设备,主讲台上也摆了鲜花,就开始陆续放学生进来。

没到半小时就已经座无虚席,最后迫不得已让走道上也站满了人,程佑宝挂着学生会的工作牌,被安排在主讲台前的区域维持秩序。

几个特地早来的女同学占了第一排的位置,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程佑宝听到。

“嗳,听说这个聂维扬还是单身呢!也不知道有女朋友没?”

“我看BBS上介绍他才三十出头,上回校庆的时候我远远的见过他和校长站一块儿,长得蛮帅的呢。”

“那我待会儿要认真看!风光无限的年轻外交官……听起来就萌得不得了。”

“同学,矜持你懂不懂,口水都流地上了……”

听了这些对话,近距离的程佑宝不由得翻白眼,原来比她更肤浅的人大有人在。

想起之前的两次见面,她撇撇嘴,聂维扬是长得不错,家世能力也是一流的,只不过给人一种过于严肃的感觉,属于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品种。


站了一会儿程佑宝的腿就有点虚,她最近在减肥,三餐基本只吃水果,这里人又多,闷闷热热的空气也不流通,她额上早就布满了汗,心念叨着怎么聂维扬还没来,他老人家讲完了她好回宿舍挺尸。

她才这么想着,闹哄哄的会场就突然安静了下来,她回过头一看,原来是聂维扬来了。

聂维扬还是一丝不苟的黑西装白衬衣打扮,不过他今天没打领带,看上去平易近人一些。程佑宝看着他的时候,他的视线也正好往她的方向看,抿唇朝她浅淡的笑了笑。

程佑宝下意识地回了他一个笑容,又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立即垂下眸,心脏忐忑地狂跳。

聂先生,您胡乱放电很容易伤及无辜的……

与很多报告式的沉闷演讲不同,聂维扬并没有带演讲稿,而是配合多媒体上的图片和学生们交流在外交中遇到的趣事经验。 他的语言也很幽默风趣,不时赢得大家的笑声和掌声。

程佑宝不得不承认,聂维扬不止长得赏心悦目,自身的人格魅力也非常出色的。

因为聂维扬行程安排的比较紧,演讲只有短短的四十五分钟,还有十五分钟是和观众的互动交流环节。

场上一小半的人都举手提问。

聂维扬还是那样浅浅的笑容:“谢谢大家这么热情。”

然后随机点了一位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学生。

那女生有些怯怯的开口:“请问……您喜欢我们学校吗?”

有些人小声嘀咕她问的问题无聊,浪费机会,不过更多的是期待聂维扬的回答。


聂维扬颔首,微笑着说:“我走访过很多大学,每所学校都有它独一无二的魅力,刚才我一路从校门口走到报告厅,也参观了百年师大的图片展,师大是一个很美很有人文气息的地方,我觉得能在这里求学的同学很幸运,也希望大家珍惜。”

听到自己的学校被如此夸赞,任谁都高兴地热烈鼓掌。

接着提问的是一个男同学,戴着很大的黑框眼镜,腼腼腆腆地一个呆子。

“您好,您刚才说做人一定要有理想,有志者事竟成。那我是学物理的,请问如果我的理想是当您一样的外交官,你也觉得可行吗?”

“我们国家正在发展,正需要很多优秀的人才,只要有恒心有本事,我想无论你们将来是当一名外交官还是中国的爱因斯坦或者其他的行业的佼佼者,这都是国家之幸。”

提问的男孩脸红了红,周围又是一阵如雷的掌声。

这下子大家就更踊跃提问了。

聂维扬都一一地回答,他的思辨能力与机智冷静折服了在场的师生,把整个演讲的气氛推到了最高/潮。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0
演讲完毕后聂维扬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先离开报告厅,往教学楼另一侧的小会议室走去,他要在那里接受师大校报的一个简短采访。

等他离开以后学生会的成员才开始疏散报告厅的学生,可是到场的人太多了,连走道都挤得动不了,情况就有些混乱,几乎失去控制。

程佑宝扯着嗓子喊着:“大家别急,有秩序地离场,注意安全!”

可这种混论的时候根本是鸡同鸭讲,有些人还要赶去上课,根本不听他们的指挥,像马路上塞车的时候那样,见缝插针地往前窜。

本来就有些虚的程佑宝被挤得不行,连呼吸都难,又怕出什么事故,依旧尽责地嚷着让大家守秩序。

在长廊拐弯时聂维扬无意中看到报告厅门口那边一阵骚动,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他皱皱眉,偏头低声向身旁的秘赵宏吩咐了一句。

赵宏点了点头就快步往回走。

聂维扬又站了一分钟,才又重新向前走去。

采访由学校党政办公室的黄主任全程陪同,内容也不多,只是五个问题,再拍一张照片,也就是十分钟的事。

赵宏也回来了。

他弯下腰,小声在聂维扬身边说:“报告厅现场出了点小意外。”

聂维扬眉一拧,习惯性地摸摸袖扣,问道:“什么事?”

赵宏看了坐在不远处的黄主任一眼,又看看聂维扬,见上司点头,他才说:“来听演讲的人太多,退场时有个维持秩序的学生会干部被人潮推倒,受了点伤。”

“很严重?我去看看。”聂维扬马上起身,松开的西装纽扣也很快扣好。

赵宏有些犹豫:“可您三点半还有个会议……”

黄主任也跟着站起来:“您先忙,不好耽误您的正事,这事是我们工作做得不够好,我马上去处理。”

聂维扬的声音有些沉:“不会耽误多久的。”又问,“人在哪里?”

赵宏点点头:“学校的医务室。”

黄主任马上说:“那我来带路吧,会快一点儿。”

没想到在半路黄主任就接了个电话,似乎有别的要紧事情要去处理,皱着眉面色两难。

聂维扬的观察力一向很强,适时解了围:“我待会就去开会,也不是第一次来师大了,您不需要陪着我的。”

“可是校长交代过……其实是我父亲突然进了医院,要不我让助理过来?”黄主任觉得抱歉,就这么离开太怠慢了。

只是因为先前安排的时候了解到聂维扬本身很低调,出行并不喜欢很多人跟着,所以校长才吩咐他陪同的。

聂维扬很通情达理:“不用了,我马上就走,您有急事就先走吧。”

“真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请马上联系我。”

“好的。”

到了医务室,司机在外面候着,聂维扬带着赵宏走进去。

刚站在门口就听见程佑宝鬼哭狼嚎的求饶声:“医生,您老人家能不能轻一点儿,疼,疼死我了……”

“你这小丫头,哪儿就真那么疼了?不擦药怎么能好?怪不得刚才把人都赶跑咯,敢情是怕这杀猪的叫声被人听见了不好意思?”

“哎哟!疼……嘿嘿,您猜对了,我是怕他们笑话我,您不知道啊,我最怕疼了!”

没想到这么巧,受伤的是她。

聂维扬想了一下,挥挥手让赵宏别跟着,等里面平静了,才敲了敲门。

听见声音,老医生和程佑宝都不约而同地从白布帘后面探出头来。

老医生淡定地问:“你是……”面前英俊的后生看起来并不像来看病的学生。

倒是程佑宝一惊一乍地整个人跳了起来:“您怎么来这儿了?啊……”她忘了自己还是伤残状态,脚一拐就直直地往前扑去。

聂维扬眼疾手快地上前两步扶稳她:“小心。”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得程佑宝能闻到他身上很清洌的味道,一下子脸红到耳根后,只能抓着他的手臂悄悄拉开一点距离。

从聂维扬的角度看去,可以见到程佑宝头发扎了起来,露出秀气的脖颈,白皙的皮肤像剥壳的荔枝一样水嫩,丰满的胸前随着紧张的呼吸一起一伏。

他的呼吸骤然一紧。

老医生扶过程佑宝在病床上坐下,皱着眉数落她:“又说怕疼,还敢乱动?”

聂维扬一下子觉得怀里空空的,不过很快回过神来,问医生:“请问伤得严重吗?”

程佑宝听他这么问也知道他为什么来了,不等医生回答,自己就说:“就是被踩了一脚,不严重,不严重。”

聂维扬却是低头看了看她脱了鞋的脚背,已经淤青了一片,肿了起来,几个圆润可爱的脚趾因为他的目光紧张地蜷起,他几不可闻地笑了一下。

老医生才撇撇嘴说:“还好没伤到骨头,这几天走路要注意点儿。”

程佑宝连忙应声:“嗯嗯,我知道的。”

“上好药了?我送你回去吧?”聂维扬说。

可程佑宝哪里敢劳他大驾,摆摆手说:“不用了,等会儿有人来接我的……”

早前就听陈磊说聂维扬是利用自己的休息时间来演讲的,更何况像他那样显赫的人,她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还是少接触为好,人情更是不敢领。

聂维扬并不勉强,口袋里的手机已经响了几回,应该是秘提醒他到点开会。

听医生说她已经没事,他又关心了两句,才转身离开。

赵宏站在门口不远处,聂维扬一出来他就上前说:“刚才秘处打来,说会议改期了。”

聂维扬点点头,不自觉往门里的方向看了看。

隔音并不好,又听见里头的对话。

医生问:“小丫头,刚才那是你朋友啊?挺一表人才的,怎么不让他送送?”

“不是啦,他是……”程佑宝也不知道怎么说,压低声音问,“说实话,您不觉得他太严肃了?我有点怕他嗳,哪里敢让他送……”

赵宏觉得头皮发麻,悄悄地瞥了一眼上司。

聂维扬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顿了一下,往外头走去。

他们刚上车发动车子,聂维扬在接电话,司机在等他吩咐去哪里。

跟前就有另一辆车停下,从驾驶座走出一个高大的年轻人匆匆往医务室奔去。

没一会儿,就看见他背着程佑宝从里头走出来。

两人的姿态很亲密,程佑宝晃着两腿儿,还笑嘻嘻地贴着他的耳朵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都笑得一脸灿烂。

全然不像面对聂维扬时战战兢兢的谨慎模样。

聂维扬正好打完电话,深邃的眸睨着车前窗,那男人小心地把程佑宝放到副驾驶,自己又转身回到驾驶座,然后开车离开。

空气有些凝着。

“司长?我们这是回办公室么?”赵宏小心翼翼地提醒。

聂维扬好半晌不说话,然后摇摇头:“不了,先回一趟军区大院。”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0
04 差别

黑色流线型的轿车穿过重重的守卫进了大院,聂维扬一个人下了车,慢慢地往里面走。

他进厅的时候母亲沈英正在通电话,听语气似乎心情不错。


见聂维扬进来,沈英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朝儿子招招手,又连忙跟电话那头的人说:“正好维扬回来了,我和他提一下,应该没问题,那先这样了,咱们晚一些再联系。”

聂维扬在沙发上坐下,把外套搁在一边,抬眼问:“妈,急着让我回来有什么事?”

沈英皱着眉:“没事就不能见见你么?你说说看多久没回家了?以前在国外我管不着,可回来了怎么也不在家里住?每次给你打电话都说忙……”

聂维扬神情温和,回答也很耐心:“我现在是忙一些,等这段交接过渡期过了以后我会常回来的,不也一样?”

沈英眯了眯眼睛,看着他说:“刚你也听到了,我和你吕阿姨说好了,找个时间让你和她侄女见个面,也是刚从美国留学回来的,你们一定聊得来。”

“妈,我很忙。”聂维扬的声色一下子冷淡了许多,慢慢地说,“我不想浪费时间相亲,也没这个必要。”

没想到他连敷衍的功夫都不做,直接就拒绝了。


沈英无奈地叹了口气:“什么叫做没这个必要?你都快三十五了还单着,你大哥的孩子都快高中毕业了!你再忙吃个饭的时间总有吧?不行,你让小赵把行程安排好,我看就这个周末吧!”

“有时间再说吧。”聂维扬衡量了一下才没有坚持,继而婉转换了话题,“爸呢,还在部队里?”

沈英摇了摇头:“没呢,在楼上房,他最近有些不舒服,你上去陪他说说话吧。晚上留下来吃饭,我让吴妈做你喜欢吃的菜。”

聂维扬边说边起身:“嗯,那我先上去了。”

房在二楼。

聂维扬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敲门。

里面传来聂戎生沉稳的吩咐:“进来。”

“爸,我回来了。”

聂戎生正在看报纸,抬眼看了他一眼,把报纸放下:“过来坐,最近很忙?”

聂维扬在父亲跟前的红木沙发坐下,轻声答:“这段时间访问多,还有几个重要的新闻发布会要跟进。”

“见到你妈了吧?”聂戎生微笑着问,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可是因为常年训练的关系,他比同辈的人要精神挺拔很多,也能分辨出年轻时的风采。

不过聂维扬并不像他,更多的继承了母亲的优点,长得清隽英俊。

他点了点头:“刚刚在厅聊了一会儿。”

“她早上跟我提过了,说让你和吕家的姑娘见一面,你怎么看?”

聂维扬神色没变,低眉看着茶几上青瓷茶壶飘出的袅袅茶烟,目光有些凝沉。

“爸,我才刚回来,暂时还不想考虑结婚的事情。”


聂戎生抿了口茶,语重心长地说:“维扬,你也老大不小了,去见一见也没什么,真的不合适我们也不会勉强。当年非让你和安茹一起,最后弄得离婚收场,你妈总觉得内疚,所以这些年她人也看了不少,就是不敢和你提,怕你有抵触。可眼看着你也到年纪了,不说我们当父母的着急,你于公于私都应该开始重视这个问题了。”

“爸,我知道了。”聂维扬抿了唇,眸里带着几分倦色,“我尽量抽出空见一面吧。”

聂戎生咳了几声:“你从小就懂事,我也不多说。这人老了毛病就多,你哥又去了成都,你回来了也好,好好做。”

不知道有没有人给“懂事”这两个字称过有几分重?

聂维扬只轻轻应了一声,并没有再说话,交握的十指紧了紧。

多年养成的习惯,他已经把自己藏得很深,只要不触及底线,他一向“从善如流”。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1
这天程佑宝也回了家。

程家就在大学生活区的教师公寓,是精巧的复式小两层,程海铭王静夫妻俩住一楼,程家三兄妹住在二楼。

程佑宝受了伤,是程佑安背她回来的。

王静还没有回来,程海铭挂了围裙在厨房熬着汤,一听到开门的声音,手里拿着大汤勺就奔了出来。

一见闺女还要大儿子背着,心疼得要命:“宝宝?你哥电话里也没说清楚,伤哪儿了?”

“爸,您别大惊小怪啦。”程佑宝大大咧咧地笑着:“我好着呢,没事儿!”

程佑安把她放沙发上,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她肿起来的脚背,她呀的一声疼得尖叫起来。

他瞥了她一眼:“还敢说没事?是谁刚才舔着脸让我背的?”

程佑宝不敢看大哥的眼睛,晃着父亲的手故意撒娇:“爸,哥还生我气呢。”

别人家或许重男轻女,可在程海铭眼里,闺女比儿子要宝贝得多,所以才起了佑宝这个名字,是他老程家庇佑的宝贝,谁也欺负不得。

程海铭瞪了儿子一眼,才笑眯眯地对佑宝说:“你别理他,他是生自己的气,前几天去出差没看到你演的舞台剧,亏大了。”

程佑安故意别开眼,咳嗽了两声掩饰被人识穿的尴尬。

“真的?哥你很想看么?”程佑宝这下更得意了,又忍不住显摆起来,“要不你上我微博看吧,有粉丝帮我做了个剪辑视频,我演得可好了!”

“这丫头,有这么夸自己的么?”程佑安哼了一声,还是不理她。

“哥……”程佑宝扯了扯他的衣角,装委屈撒娇是她的必胜杀手锏。

“好了,要看也得等晚上,我刚才是请假回来接你的,一会儿就得走。你别乱蹦跶,再伤着了看我理不理你?”程佑安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程佑宝耍宝地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小的遵命!”

程佑安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家回公司。

“宝宝,你先看一会儿电视,爸爸今晚亲自下厨做你喜欢吃的菜。”程海铭报了一连串菜名,“还熬了猪骨汤,给你补补。”

“啊,爸,你怎么可以用美食诱惑我?我的减肥计划要泡汤啦!”

程海铭难得地板起脸来,不赞同地睨着她:“不准减肥!”

吓得程佑宝缩了脖子,嘴上唯唯诺诺的,心里想的却是:意见接受,行动照旧。

不过晚上的时候她最终还是没抵挡住程爸爸私房菜的魅力,整整吃了两大碗饭。

程佑安因为有应酬,没有回来。

程佑宝本来还想再吃的,可程佑乐在一旁幸灾乐祸:“程佑宝,你再这么吃下去就成猪了!”

“哼!”程佑宝瞪了他一眼,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小肚腩,又蔫了,再一次叹气,减肥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程海铭敲了小儿子一下,教训道:“有规矩没?还敢教你姐减肥,你自个儿要减肥的话明儿起就别回来吃饭!”

程佑乐嫌弃学校饭堂的菜不好吃,几乎每天都回家蹭饭的。

“别介!我是开玩笑的!姐您哪儿需要减肥?您这么标准的身材都可以参加选美咯!一准把所有人都比下去!”他狗腿得连姐这个少有的称呼都出来了。

程佑乐是程佑宝的孪生弟弟,比她晚半小时出世,不过姐弟俩长得不太像,程佑宝比较像爸爸,程佑乐像妈妈。

只是他们这能屈能伸见风使舵的耍宝轻狂的性格倒是如出一辙。

程佑宝又冲他冷冷哼了一下,忽然眸光一转,笑眯眯地指使着:“程佑乐,帮我倒杯水来。”

才败战没多久程佑乐就故态复萌,懒懒地拒绝:“我才不要,你自己不会拿啊。”

程佑宝撇撇嘴:“我是你姐啊,你帮我一下会怎样?”

“妈,你瞧,程佑宝老欺负我!”程佑乐知道老爹和大哥都偏心,只能找娘亲求安慰。

“喝什么水?”还没等程佑乐得意,王静瞄瞄女儿肿了的脚背,指挥说:“佑宝喜欢喝柳橙汁,我下班买了几斤,你去厨房给你姐榨一杯。”

“啊,啊,啊,你们都欺负我!我这就……”

一家之长的程海铭挑起眉:“就什么?”

“就去榨橙汁呗……”强权之下,程佑乐只得低头,人也乖乖去了厨房,心里却忍不住发散思维,不知道以后谁有本事把这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老姐娶走呢?

程佑宝在家虽然很得宠,可是管得也很严格,所以她坚持住宿舍,一般周末才会回家住。

脚上的伤好了以后她又重新搬回宿舍。

她学的是中文,课程并不是很紧,她每周都会利用休息时间做家教,坐十几站地铁到一个外国人生活区给一美国小姑娘补习汉语。

不过今天是她来这里做家教的最后一天,因为下个星期小姑娘要跟着父母回美国了。

这份家教是她老师推荐她的,给的报酬很可观,小姑娘和她相处得也好,程佑宝有些舍不得,心情很低落,离开小区以后就一直低着头走路,也就没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

刚拐了弯,程佑宝的粉色单肩包一下子就被人用力扯了去。

她反应还算灵敏,下一秒就拉住包包上的流苏,和小偷角力着。

那男人扯了一下没成功,脸上开始狰狞起来,又拿出小刀晃了晃,刀口很锋利,一下子把流苏都割断了。

程佑宝被刀子的寒光吓得手松了松,男人得了机会抢了包就跑。她回过神来再追上去,对方已经没了踪影。

因为刚下过雨,地上还是湿的,不止没把包抢回来,刚才她还跌了一跤,蹭了一身泥泞。


程佑宝扶着腰喘着粗气,看着来往的车流还有匆匆路过的陌生行人,又看看一身狼狈脏兮兮的自己,不由得苦笑。她刚拿到的工资还有学生证身份证什么的都在包包里,今天又穿了没兜的裤子,所以她身上连一毛钱都没有,这里学校十万八千里远……

程佑宝这下真是欲哭无泪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1
05 偶遇

聂维扬还是顺着母亲的意思和吕家的小女儿吕天心见了一面。

吕天心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举止有度,谈吐得宜,学识也很好,看得出来将来也会是个贤妻良母。她温婉的气质和聂维扬的前妻安茹张扬的性格截然不同,可见沈英也是花了大心思的。

可是聂维扬却提不起兴趣来,长辈中意的人并不一定是合适他的伴侣,他不想也不会再错一次,再婚的对象一定要他自己挑的才算数。

他们不咸不淡地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就礼貌地把人送了回去,然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背靠着座椅,眼睛闭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时候车流量大,路很堵,车子走走停停的,他皱起眉来,吩咐司机:“小周,开一下窗。”

车窗缓缓降下,不算清爽的空气并不能缓解他略显烦躁的心情,车速并不快,路过绿荫道旁的时候,聂维扬看见那儿有个女孩的侧影很眼熟。

此时程佑宝正尝试着问路人借手机求帮助,或者借个几块钱坐车回学校去,但是都以失败告终,多数人避她跟避瘟疫似的。

在这个缺乏安全感的时代,自保是一种本能。


程佑宝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孤立无援的情况,她单薄的衣服沾了水,半干半湿的冷贴着皮肤很难受。她都恨自己没事减什么肥,现在可好了,又冷又饿又累,走也走不动,甚至连“谁来搭救一下她能以身相许”这样傻不啦叽的想法都冒出来了。

聂维扬让小周靠路边停车。

快入夜了,考虑到一个女孩子在这种地方呆着不安全,他犹豫是不是要载她一程。

后来又突然想到那天她在医务室说的话,自己并不受她欢迎。

算了,跟个丫头计较什么?

他吩咐小周把车倒回去,刚刚好停在程佑宝面前。

聂维扬抬眼看着程佑宝:“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要不要送你?”

程佑宝睁大眼睛,怎么她刚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以身相许聂维扬就出现了?

此时此刻她的表情可以用丰富多彩来形容,聂维扬脸色淡出浅浅的笑意。

程佑宝知道现在可不是矫情的时候,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撇了眼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小心翼翼地顿了一下:“就是怕弄脏您的车……”

回答她的是开门的声音,聂维扬已经自觉坐到另一边,把位置让给她上车。

程佑宝心想,人家都不介意了,自己还扭捏啥,果断地猫着腰上了车。

不过她坐姿很端正,基本不敢有别的动作,只红着脸道了声谢谢。

聂维扬侧过头,关心地询问:“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这儿晚了人少,可不安全。”

其实在私人时间聂维扬都一派温和,可依然让程佑宝觉得紧张,他给她的感觉就像那种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的政治人物,尽量少惹他为妙。

“哦。”程佑宝礼貌地笑了笑:“我到这边给小朋友做家教的,刚下了课。”

她忍不住悄悄抬眉,这次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身边的男人,忍不住猜测他的年龄。
……%)浓密的黑发剪得利落,眼神很深邃,鼻梁高挺……这么立体的五官可以和明星抢饭碗,就是没见过他穿西装以外的衣服,稍微显得他成熟。程佑宝的视线最后落在他挺括衣袖的方形袖扣上,连细节都这么精致,暗暗想,他应该也就三十岁吧?


聂维扬不动声色地由她打量,自己也认真地看了看她,盘起的头发有些乱,皮肤很白,一身衬衣背带裤,很学生气的打扮,有几处弄脏了,放在膝盖的手背上,有一条很浅的划痕。

他的眼神清锐了几分,沉声问:“怎么受伤了?发生什么事?”

程佑宝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自己的手背一眼,一条不明显的红痕,估计是刚才拉扯的时候弄到的,他观察力也忒强了点儿。

她立即用另一只手捂住,小声说:“没、没事……”

聂维扬并没有再多说话,只是定定地睨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聂维扬,程佑宝总觉得自己应付得很吃力,扛不住他探问的眼光,讪笑着解释:“就是刚刚被人抢了包,还摔了一跤。”

聂维扬不禁挑起眉来,身体微前倾,从纸盒里抽了面纸递给她:“以后不要一个人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太危险了。”

“哦,谢谢。”

“要送你回家?还是回学校?”他的声音低沉悦耳,一直保持着彼此的距离,尽量让她不那么拘束。

“别……”程佑宝连忙摆手,又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回家的话,家里知道今天的事肯定会让她马上搬回去住,更别提一个人出门或者兼职什么的了。

程佑宝轻声问:“能不能借您的手机用一下?”

聂维扬微微一怔,随即颔首,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她。

本来以为她会打给男朋友之类的,比如上次那位。

没想到……

程佑宝把身体侧向车窗,小声地问:“倩倩么?是我。”

那边环境有些吵杂,聂倩倩大声吼着:“宝宝?你怎么用这个手机?”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1
听到好友的声音,程佑宝才真正舒了口气,忍不住抱怨:“我刚才去家教出来就被抢包了,幸好碰到聂先生,这是他的号码。”

聂倩倩一听就急了:“什么?抢包?你有没有事?等等……你说我三叔在你身边?怎么这么巧?”

这个问题程佑宝也回答不了,转而问:“呃,是啊,你在哪里?能不能过来接我啊?”

“可我在天津啊。”聂倩倩懊恼地嘀咕一句,想了想又说,“你把手机给我三叔。”

程佑宝一怔,抬头看聂维扬,安静地坐在另一边,极有耐心地等待着。

“聂先生,倩倩想和你说话。”

不知道聂倩倩和聂维扬说了些什么,只见他修长的手指一下下地在膝盖打着节拍,很和善地颔首回应着,最后说:“嗯,好,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

挂了电话他就问小周:“我记得罗洁那家店是在这附近吧?”

小周点头:“是的,过了这个路口再拐个弯就到。”

聂维扬沉吟道:“那就先去那里。”

相较于聂维扬的沉着,程佑宝倒是满心忐忑,也不知道倩倩到底和他说了什么?犹豫再三她还是问了出口:“聂先生?”

“倩倩说要她现在坐车回来。”聂维扬笑了笑,又问,“介意我喊你佑宝吗?”

“呃,当然不介意。”

“佑宝,好像你每次和我见面都很紧张。”聂维扬摸摸自己的下巴,笑容很柔软,“你在怕我吗?我长得这么吓人?”

他难得的幽默让程佑宝有种奇妙的晕眩感,情不自禁地迎向他的目光:“怎、怎么会呢?您误会了,我没有害怕。”

聂维扬微笑着:“那就好。”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下,车子就停在了一家精品服装店前。

小周替他们开了车门。

似乎看得出来程佑宝的疑惑,聂维扬看了看她,说:“我想你穿着湿衣服也不舒服,要是着凉了倩倩就该埋怨我没照顾好你了。”


他这番关心的话说得无可挑剔,程佑宝本就是小事霸王大事鹌鹑的主儿,尤其是面对着气场威严都在她之上的聂维扬,什么反驳的理由的说不出口,而她也直觉地认为聂维扬不会喜欢别人拒绝他的好意。

只得认命地跟着他走进服装店里。


设计师罗洁在京城的上流圈子很有名气,专门为各家的名媛淑女定制衣服,认识的达官贵人也不少,自然也认识聂维扬,他妹妹就是这里的常,不过他亲自陪着人来选衣服还是第一次。

罗洁深谙这个圈子的规则,少说话多做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传的绝不传半句。

所以她也只是问:“聂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佑宝,过来。”聂维扬似乎迅速习惯了这么喊了,抬眸对罗洁说,“麻烦你帮忙挑个合适的衣服。”

罗洁颔首,很专业地问:“请问是要出席什么场合?”

程佑宝适时解释了一句:“没有特别要求,越简单越好。”她刚才悄悄瞄了几眼,这里的东西看起来都索价不菲,她可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复杂。

罗洁为难地顿了一下,又试探地问了一句:“聂先生?”

服饰上的“简单”和饮食上的“随便”一样,理解不同,东西的水准也不同。


聂维扬略略沉默了一会儿,环视了店里挂出来的成品,在橱窗那儿看到有一套带着小披肩的天蓝色碎花长裙,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是用料子本身做了些皱褶层次,很清新自然的感觉。

“不如就试试那套吧?”

聂司长用疑问的语气说了肯定的话。

程佑宝一直在更衣室里磨蹭,她很少机会穿裙子,因为觉得穿裙子各种不方便,所以平日都是T恤牛仔裤打扮。

而她更惆怅的是,压根就找不到裙子的价格牌。

她摸着柔软舒服的料子,心想这么一套搞不好她全副身家都不够付的,更别提刚才才损失了一笔钱。

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

程佑宝也觉得自己好好的怎么就怕聂维扬呢,他看起来还挺温文尔雅的,又不会把她卖了,她也不值钱就是。她不停给自己打气,终于按捺下忐忑从更衣室走出来。

一出来就看见聂维扬坐在店铺中央的圆沙发上,坐姿从容挺拔,也没有一丝不耐烦。

聂维扬敏锐地抬起头,随即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艳,不过又马上掩饰好:“挺合适的,你自己喜欢吗?”

程佑宝点点头,罗洁还要过来给她做头发,她连连摆手说不用麻烦,自己重新又绑了一个马尾了事。

“本来想和你吃顿饭的,不过突然接到电话,有些事必须要我去处理。”聂维扬低低地对程佑宝说,“我让司机先送你去倩倩家里,可以吗?”

“您先忙,我没关系的。”程佑宝忙不迭地应声,又顿了顿,“那您不用车么?”

“嗯,待会儿有车来接我,到了给我打个电话,号码记得吗?”聂维扬略想了下,在记事本写了自己的号码递给她,“吃点东西就洗澡睡觉,其他的别担心。”

看来聂维扬是真的有急事,来接他的车很快就到了。


程佑宝目送他离开后才真正送了口气,这位聂先生真是亚历山大一般的存在,她低头看看手里拿着的纸条,那一串号码仿佛很烫手,她收也不是,丢也不是,叹了口气由小周送她到聂倩倩的家。

聂倩倩爸妈去喝喜酒了,只有一个保姆在,这里几乎是程佑宝第二个家,所以她很容易就进来了。

保姆做了饭,程佑宝却没什么胃口,只是躺在聂倩倩的床上发呆。

快八点的时候聂倩倩终于回来,还喘着气就冲到她跟前,把她拉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我的姑奶奶哟,你没啥事吧?”

程佑宝还是蔫不拉几的,瞥了她一眼:“啥证都丢了,钱也没了,你说有没有事?”


“这种事谁遇上谁倒霉。不过钱财都是浮云,人安全就好。”聂倩倩舒了口气,直接坐在地上,才醒觉她身上的衣服是新的,“这一身是我三叔给你买的?嗯嗯,不错,挺大方的,不过我以为他至少还会请你吃顿饭呢。”

“他有事,先走了。”程佑宝慢吞吞地说,又突然呀了一下,苦着脸说,“我差点忘了,他让我给他打电话报平安。”

“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你不是说他司机送你来的吗,肯定早跟他汇报过了。”聂倩倩漫不经心地说,“要不你给他发个短信?”

程佑宝很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

后来她是用聂倩倩的手机给聂维扬发了一条短信——

聂先生,谢谢你的帮忙。

聂维扬似乎很忙,快晚上十一点才回复的——

不气。

程佑宝本以为这只是人生中一次简单的偶遇。

却没想到原来是一个开始。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1
06 想法

丢了钱可以用破财挡灾来安慰自己,可是证件没了要补办可不容易,打证明填表格跑部门,一整天忙下来把程佑宝累得够呛。

她软趴趴地爬回寝室,意外地接到了自称是聂维扬秘的电话,请她到宿舍楼下一趟,她半信半疑地走下去。

楼外,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男人站在蓝色的路虎前。

程佑宝想,目测这秘的架势也不像是骗子,而且看起来混得相当不错,以小见大,也就知道聂维扬这个大BOSS肯定就更上一层楼了。

赵宏一见程佑宝就立即走上前来,笑容满面地自我介绍:“是程小姐吧,你好,我是聂先生的秘赵宏。”

楼道里进出的女生这么多,他是怎么一眼就认定自己就是他要找的人的?

不过程佑宝没这么蠢把这话说出来,而是故作淡定地抬眸问:“你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赵宏笑了笑,慢慢说:“是这样的,聂司长吩咐我把这个交还给你。”

“是什么东西?”她下意识地并不想接,可赵宏一直笑眯眯的,手坚持递给她的动作,她不接好像很不礼貌似的,只好犹犹豫豫地接过。

程佑宝拉开牛皮纸袋子一看,里面然是她前天被抢走的包包!

“我的包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被……”程佑宝讶异地愣了愣,心情有些小激动,一直翻看里面的东西,似乎一样不少,手机证件还有钞票都在。


“其实抢你包的人当晚就抓到了,而且很幸运没来得及销赃,不过后来要走些程序,拖到现在才给你送来,真是抱歉。”赵宏这番话说得意味深长,为这点小事老板特地让他给市局打个招呼,第二天那边就把东西送过来了,犯事的那家伙也进了大牢。

程佑宝连忙说:“是我谢谢你们才对,帮了我这么大的忙,非常感谢。”

赵宏笑笑说:“举手之劳,程小姐不必气。”他看了眼手表,又说,“既然物归原主,我就先走了。”

程佑宝挥挥手道别:“好的,你请慢走。”

想到不用再去排队补办饭卡银行卡什么的,程佑宝心里就乐得不行,这简直就是天掉下的馅饼,失而复得的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


她又喜滋滋地摸摸她的包,这会儿才觉得不对劲,她这个单肩包是在西单一个外贸店买的,手感似乎不是这样的,她立即翻看包包下的流苏,完好无损?可那天明明被割坏了的……

程佑宝认真地摸了摸包包的质地,感觉跟真品是一样的。

老天,那可是上万的玩意儿。

正巧赵宏刚发动车子,程佑宝就在外头敲车窗。

车窗缓缓落下,赵宏探出头问:“程小姐?还有什么事么?”

程佑宝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嗫喏着问:“赵先生,这手提包……不是我原来的那个啊……”

赵宏并不意外,答得爽快:“哦,是这样的,你的包拿回来的时候已经不能用了,很抱歉。不过这个和你的包是同一款,你不用担心。”

程佑宝不由得翻白眼,她不是担心,她是忧心好不好……

程佑宝瞅瞅他,婉转地说,“聂先生已经帮了我很多忙,我不能再把这个收下,不如你帮我还给他。”

赵宏显一脸为难:“程小姐,我只是按司长的要求办事的,要不……你亲自和司长说一下?”

“这……”程佑宝比他更为难,她要怎么说啊?搞不好人家会觉得她不识抬举,好心当成驴肝肺呢,不行不行。

赵宏趁机说:“程小姐,真对不住,我还有要紧事赶着去办,得先走了,拜拜。”

程佑宝只能眼睁睁地目送那辆蓝得帅气的路虎消失在眼前。

转弯时赵宏看了下后视镜,程佑宝还抱着包包在原地发愣。


他摇头失笑,若他没猜错,司长是对她起了心思了,不然为什么昨天还对着人家钱包的照片看了那么久。不过这么个单纯的女孩子,怎么会是司长的对手?到时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是……年龄是不是稍微小了一点儿?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2
程佑宝现在的心情是又喜又愁,喜的是东西失而复得,愁的是欠聂维扬这么大的人情怎么还。她想了半天,最后打给了聂倩倩。

聂倩倩听她说完也愣了一下,随即玩笑似的地揶揄:“嘿嘿,又是送衣服又是帮出头什么的,你说我三叔是不是看上你了?”

“喂,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那可是你三叔,差了一辈的人物!你别吓我!”程佑宝在电话里噼里啪啦地嚷嚷。

这个开放的时代,要真的喜欢,差了十辈都没问题。

聂倩倩拿她没办法,笑笑安慰:“好啦,我是开玩笑的。”

反正她觉得可能性很高就是了,一个成熟的男人向一个漂亮姑娘献殷勤,还能有什么意思?她可不会以为自己的裙带关系那么厉害,所以她三叔会爱屋及乌的如此上心。

只是她三叔城府太深,又是那样的家世背景,如果真对宝宝有意思,她这么单纯的人,恐怕很难应付……

“倩倩?怎么不说话了?”

聂倩倩回过神来,晃晃头笑话自己想得太多,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担心什么?

“那你想怎么样?”

“我在想,要不我把包和衣服还回去?再不然我写封感谢信?”

“你土不土啊,感谢信都能想出来……包和裙子都女孩子的东西,你还给他也没用,那一万几千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你还回去搞不好还抹了他面子。”

程佑宝的脸色比苦瓜还苦:“不然怎么办?”

“等我想想看。”

聂倩倩想到了刚刚自己的猜测,何不找个机会证实一下?

她出了个主意:“要不你打电话说请他吃顿饭当做答谢?”

“啊?不行不行,你明知道我见了他就打怵的。”

聂倩倩又说:“据我所知他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你就打过去意思一下,道谢的心意到了就行。指不定他连搭理你的时间都没呢,有什么好担心的?”

“真的?”

“不打拉倒,现在发愁的又不是我。”聂倩倩说着风凉话,一副事不关己爱理不理的样子。

犹豫了很久,第二天程佑宝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聂维扬的电话。

“呃,聂先生你好,我是程佑宝。”

聂维扬那边很安静,低声问:“嗯,佑宝,找我有什么事吗?”

程佑宝舌头有些不利索:“呃,我是想谢谢你上次帮我忙,还有找回我的包包。”

“你不是已经谢过了?我说了不用气的。”

“我想请你吃顿饭正式道谢,请问你有空吗?”她瞪着阳台外的大好晴天,可怜兮兮地祈求上帝一定要保佑他说没空啊。

可老天总喜欢恶作剧娱乐一下子民。

下一秒她听到聂维扬说:“你等一下。小赵,把我行程本拿来。”

然后就是纸张翻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聂维扬又说:“明天晚上我有空,定明晚怎么样?”

“好,就这么定了。”程佑宝苦着脸,怪自己初一十五没有孝敬佛祖。

正常情况下,接下来应该是双方开始商量吃饭的时间还有地点的。

不过聂维扬直接说:“我马上要主持一个会议,那明天让小赵去学校接你,再联系。”

人家不愧是搞政治的,轻轻松松就把主导权给拿到手里。

程佑宝一边无奈地说好一边在心里饮恨:聂倩倩,你这个狗头军师,我要咬SHI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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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吃饭

本着有“福”同享的损友原则,程佑宝死活拽上聂倩倩一起赴约。

在宿舍楼草坪前等车时聂倩倩还满腹牢骚:“都说无功不受禄,我平白无故去蹭饭不是很奇怪么?”

程佑宝笑得一脸阴测测的:“我爱请谁请谁,而且你怎么无功了?你给了这么‘好’的建议,正是要记头等功,是不是啊,聂倩倩同学?”

“嘿嘿。”聂倩倩被她怨念的表情唬住,只能干笑两声,不敢再火上浇油。

然后就看见赵宏开着车在她们面前停下。

赵宏见到聂倩倩也在的时候,表情略有些迟疑,不过很快就不着痕迹地掩去,笑着说:“二位请上车吧,聂先生应该已经到了。”

程佑宝抿抿唇不说话,又瞪了聂倩倩一眼,才一起坐在车后座去。

随着渐夜的天色,车子也驶入了城市的繁华地带。

看着街道流转的霓虹夜彩,聂倩倩忍不住问:“赵先生,我们是去哪儿吃饭呀?”请客的东主不知道吃饭的地点,某种程度上程佑宝也算是傻丫头里的奇葩了。

赵宏笑了笑:“去叠翠,过了这个路口就到了。”

聂倩倩愣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追问:“不会是那个……吃法国菜的叠翠吧?”是连给他们上法语课的外教都赞不绝口的顶级餐厅嗳。

“呃,我想是的。”赵宏记得全京城就这么一家,阮少似乎没有开分店的意思。

程佑宝有种不好的预感,皱起眉看了眼好友:“那家怎么了?”

聂倩倩故作深沉地叹气:“你去了就知道了。”


叠翠法国西餐厅设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二楼,一进门就有侍应生引路,旋转楼梯一路铺着宝蓝色印花织锦,程佑宝也明白聂倩倩为什么惊讶了,她踩上地毯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在糟蹋东西,用这种级别的东东做地毯也太奢侈了点。

赵宏到门口就称有事要先走,让她们自己进去。

程佑宝终于找到机会感叹:“倩倩,我现在终于体会到遗传基因的强大之处了!”

“啊?”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聂倩倩一时反应不过来。

程佑宝斜睨着她:“你和你三叔都有吃人不吐骨头的本事,上次请你去威斯汀吃海鲜是吃银子,这回请他来这里是吃金子吧?”

“切,你别上纲上线啊,是你坚持要还人情的,是我逼你的么?”

程佑宝冷冷哼了一声:“待会不够钱付的话把你留下来洗碗!”

聂倩倩倒是镇定:“这你大可放心,不会的。”

“你又知道了?”

聂倩倩不由得腹诽:我怎么不知道?三叔是什么人物?吃饭会让女人付钱么?


餐厅整体是欧式复古装潢,她们一直往里走,到了包厢门口就见到了聂维扬。他正偏着头和身旁的人在说话,灯光落在他身上,足以让程佑宝看清他的样子。他穿着浅褐色的针织衫,手臂随意搭着件驼色的西服,另一只手插在同色系的休闲裤兜里,闲适的姿态将他的身形衬得更加清隽挺拔,仿佛更年轻了。

程佑宝想上天真的很眷顾这个男人,他拥有别人欣羡的一切,样貌、能力、地位、财富,什么都有了,而且样样出色。

她把想法告诉好友时,聂倩倩意味深长地说:“你错了,他还缺一样。”

程佑宝犯了傻,不解地问:“是什么?”

聂倩倩一脸神秘:“我想你很快就知道了。”

程佑宝还要问,可聂维扬已经见了她们,朝她们招了招手,她们快步走了过去。

聂倩倩规矩地喊了声三叔。

程佑宝跟不了她的称呼,只得小声说:“您好。”


她这个颇有距离感的“您”字让聂维扬噎了一下,往常别人如此敬称他没什么感觉,今天听她喊怎么觉得别扭?可也不是纠正的场合,只是简单地和身边的人吩咐:“阿澈来了的话叫他过来一趟。”又对程佑宝两人说,“进去坐下吧。”

马上就有侍应生来替女士们拉开位置方便入座。

餐厅的包厢就像一个小小的宫廷宴客厅,餐桌的另一边用纱幔隔开,米色绸缎印花的长沙发,摆着很多靠枕,应该是饭后用来聊天谈心的。

聂倩倩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里就是一个约会的地方,不由得又看了看坐在对前的三叔,却发现他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盯着程佑宝看。

又瞄了下程佑宝,这妞正低着头在捣腾她的包包,一点也不察觉对面散发的求爱磁场。

襄王的心,神女还不知道,又或者大智若愚地选择性忽略。

聂倩倩顿时觉得头疼,她在这里太不合时宜了,比一千瓦灯泡还亮。

这时程佑宝从包包里拿出一个鼓鼓的信封放在桌上。

聂维扬挑起眉,低声问:“这是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沉,有些冷。

程佑宝犹犹豫豫地开口:“是我谢谢您……”

聂倩倩一看那叠厚厚的毛爷爷就傻眼了,嘴比脑子还快地抢答:“是宝宝怕请客带不够钱丢人,特地先把钱取出来了,对吧?”说着就一直给程佑宝打眼色。

程同学啊,你这种划清界限的行为无疑是自寻死路啊,没感觉气压变低了么?

其实程佑宝也看出来聂维扬不高兴了,有些人明明还在笑,还很和颜悦色,可你就是能察觉他的心情不好。

程佑宝只得顺着倩倩的台阶下:“呃,就是这样的。”

聂维扬摸着放在桌上的打火机笑道:“这是我朋友的店,准备上新菜,要我来帮忙试菜,我就凑个巧约你来这里了,钱什么的不拘。”

“这样啊……”程佑宝抿抿唇。总有种感觉这个人情债像雪球般越来越大,以后可怎么还啊?

菜谱是特别定做的,压皱提花设计。

不过在程佑宝眼里除了菜肴的名字特别长以外,她压根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2
聂倩倩二外修的是法语,可也就懂一半猜一半的,没有准头。她想来这个三叔肯定没追求过女孩子,要不怎么会先带人家来这种高级餐厅吃法国菜,不但菜式繁复,环境也有些高处不胜寒,怪不得佑宝每次看见他都紧张,实在是压力太大了。


如果三叔真如她所想的动了追宝宝的心思,老实说,虽然他的条件出色,又是她的亲戚,可她并不看好。撇开所谓的辈分不谈,他们两个人的家世、性格、经历等等都差太远了,而且一个腹黑,一个单纯,将来宝宝肯定会受委屈,不了,回去得好好提醒她才行。

聂维扬似乎看出来程佑宝的难处,把菜谱随意放在一边:“这个人起名字很别扭,不看也罢,待会等他亲自介绍就行。”

说曹操曹操到,很快就进来一个很年轻的男人,好像比聂维扬还高,穿着褐色夹克,样子有点痞痞的。

“Hello,美女们。”他自来熟地在聂维扬身边坐下,看起来不是一般的熟稔。

聂维扬无奈地摇摇头,简单介绍道:“阮澈,我朋友。”又说,“这是我侄女倩倩,这是她同学程佑宝。”

“倩倩上次老太爷生日咱见过了,美女嘛肯定得记住。”阮澈笑了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佑宝又说,“原来这就是程妹妹啊,久仰久仰。”还煞有介事地和她握了握手。

握了手程佑宝都还不清楚自己哪里值得久仰的。

倒是聂倩倩想起了些什么,然后在桌下拉拉程佑宝的衣服,小声说了几个字:“这人,京西,阮家。”

程佑宝小小的惊讶一下。


她之前看了有本小说,楠竹不但背景是**,做生意还横跨百货、餐饮、酒店、旅游等行业,把民生的衣食住行全包揽了,她就觉得作者大人YY得太过了,倩倩就说,还真有这样的人,京西阮家就是,不但有权,还富得流油。

她也想明白了,能当聂维扬朋友的,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行呢?


这顿饭没有程佑宝想像中的难熬,除了吃东西的过程太繁复她不喜欢以外,其他还行。阮澈是个很幽默的人,聂维扬也难得全场陪笑,而且说话很随和,偶尔还会说几个笑话,完全颠覆了程佑宝之前对他古板严肃的印象。

中途聂倩倩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就说有急事要先走一步。

程佑宝急急拉着她,两个小姑娘在一边嘀咕。

“你走了我不就一个人了?”

“王师兄有事找我,程同学,你不是要挡我情路这么残忍吧?”

程佑宝扁扁嘴:“那我和你一起走。”

“你别忘了你今天是来道谢,哪有比人家先走的道理?”

却见阮澈走了过来,手里甩着车钥匙对倩倩说:“我也要走了,我载你一程吧?”

聂倩倩巴不得,赶紧点头说:“好啊,谢谢。”

于是包厢就只剩下程佑宝和聂维扬两人独处了。

小提琴的声音悠悠扬扬,颇有情调的气氛显得有些暧昧。

聂维扬带着笑意的声音懒懒地问:“佑宝,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你介意和我单独吃饭?”


“不会不会。”程佑宝摇了摇头,却不和他直视,而是落在他拿酒杯的手上,手指很修长,像艺术家的手,她感慨了一番,又说,“我只是觉得舌头有些麻,反应就慢了些。”

聂维扬以为她是掩饰尴尬,也转了话题,问道:“你平常都喜欢做些什么?”

甜点慕斯很爽口,入口即化,程佑宝忍不住多吃几口,咽下去才答他:“也没什么,白天都上课,回到宿舍就看看书和电影什么的,我这个人比较宅。”

她说完又犹豫了一下,倩倩说聂维扬三十四了,那她要不要解释一下宅是什么意思?

不过显然聂维扬的关注点也不在这上面,而是接着出其不意地问:“有空不和男朋友去约会?”

“我没男朋友啦。”程佑宝不在意地笑了笑,“他在上帝那儿呢。”

聂维扬定定地看着眼前含笑的女孩子。


“哎呀,我的意思就是我等着上帝把他送到我身边……”程佑宝以为他误会什么,可越解释越乱了,好像她很想有男朋友似的,一时间也想不明白怎么话题就绕到个人问题上了?

她只得别扭地移开话题,“这里的慕斯真好吃。”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嘴和喉咙有些麻,有些痒。

这会儿聂维扬显然心情很好,也不再多问,笑着说:“要不要再叫一份?”

“不、不用……”蓦地,程佑宝发现自己开口已经有些困难,声音沙沙哑哑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聂维扬敏锐地觉得不妥,连他自己也未曾觉察的紧张:“佑宝,你怎么了?”

程佑宝只是一个劲地摇头,拼命灌水,不过没有多少作用。

烘托情调的水晶灯灯光不是很明亮,可聂维扬依然能看见程佑宝的脸上冒出一个个小红点,情急之下他拉了她的手问:“佑宝,你是不是对什么食物过敏?”

她点头,哑着嗓音说:“芒果和猕猴桃……我也没吃啊……”

聂维扬马上叫侍应生把主厨请来,一问才知道,有一道菜为了调味放了少量的猕猴桃汁。

“佑宝?还能走吗?我送你去医院。”聂维扬抄起外套就过去扶她。

程佑宝本来还想说没那么严重的,可是就是起来脚软那么一下,聂维扬居然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呢,人就被送到车上了。

程佑宝的喉咙已经有些肿,已经基本不想开口了,就看着聂维扬一边飙车一边打电话叫秘书请好医生。

她忍不住腹诽:聂先生啊聂先生,您好歹是国家干部,一边开车一边打手机很危险的,还连闯了好几个红灯了耶,这是知法犯法……偶暂时不会SHI的……

怪不得聂倩倩会说,程佑宝版本的阿Q精神无人能敌,都这时候了还不忘调侃自己。


其实她小时候也因为误吃猕猴桃而住院过一次。那时候医生就交代过,她的体质比较敏感,一旦引发过敏性咽喉炎,就很可能发展为口腔黏膜水肿,严重的会出现呼吸困难甚至死亡的。

可现在她除了喉咙很难受以外,其他还好,或者她根本忘了会有生命危险这回事了。

不过聂维扬比她有常识多了,显得很慎重,还时不时地看看她:“很难受吗?再忍耐一下,医院快到了。”

程佑宝摇了摇头。

聂维扬皱起眉,无可奈何地叹气:“怎么每次见你你总会出点状况的?”

程佑宝偏偏想了想,的确也是这样的,不是崴脚就是被偷东西,现在还闹上医院了。

她咬了咬唇,所以咱们以后也没必要再见了吧——可惜她咿咿呀呀半天也没把话说明白。

聂维扬听不清,当她不舒服地撒娇,忍不住摸摸她的头,笑着安抚:“好了,不说你,乖乖坐好。”

这么亲密的动作让程佑宝怔了怔,再看了他一眼,只是面无表情地专心开着车,仿佛刚才是无心之举。

阿米豆腐,肯定是她错觉了,一定要她错觉了。

赵宏得了聂维扬电话就立马安排好了医生,所以聂维扬一带程佑宝到医院就可以马上看诊。

确诊是过敏性咽喉炎,不过发觉得很及时,病情不算严重,只要吃药打点滴,再留院观察一个晚上,明天情况好转就可以出院了。

“要不要给你家里打个电话?”聂维扬扶佑宝在床上躺好,轻声问着。

凉凉的液体输到身体里,也降低了体温,程佑宝扯了扯被子,摇了摇头,觉得嗓子舒服了一点点,就一字一顿地慢慢说:“不是什么大病,免得他们跑来跑去。”


她老爸老妈年纪都大了,要是知道她入院肯定得大惊小怪连夜杀过来,他哥平日里是个工作狂,不过她一有事他能把所有事情都撂了,至于那个老惹她生气的程佑乐,宿舍关门了他能爬墙溜来。她觉得过敏又不是绝症,不需要这么劳师动众的啦。

没想到这反而让聂维扬更加心疼她的懂事,坐下来说:“那我留下吧,现在已经很晚了,也不好叫倩倩过来陪你。”

程佑宝觉得不好意思:“我一个人可以的,您先回去吧。”

他却坚持:“我不放心,等会点滴完了还要换瓶呢。”

也许因为生了病,程佑宝反而少了之前的拘谨,不但不紧张,还学会讨价还价了:“那我睡了您就走吧,有值班护士守着,不碍事儿。”

“好了,你喉咙不难受?别说话了,赶紧闭眼睛睡觉。”

程佑宝拿他没办法,也确实是累了,没多久就去和周公约会了。


聂维扬一直守到凌晨,他见佑宝的手背有些肿,碰了碰,冰凉一片,想起身摁服务灯叫护士来看一看,程佑宝的另一只手却抓住他的衣角,还撒娇地糯糯喊着:“唔,别走……”

他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很巧妙,他却并不厌烦的甘之如饴。

不过下一秒他又听到她接着喊:“爸……”

这一声呼喊让聂维扬好梦破碎,握着她冰凉的小手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可是始终没有放开。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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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佑宝醒来的时候发现聂维扬并不在,压力顿减的她舒了口气,只不过刚爬起床抻了个懒腰,就有人敲门了,她机灵地马上正襟危坐。

不过进来的人不是聂维扬,而是他的秘书赵宏。

赵宏见她醒了也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着说:“程小姐,你这么早醒了?正好,聂先生吩咐我带了早餐来,可以趁热吃。”

然后程佑宝就见到他变戏法似的从手里提着的特大号袋子里拿出一个个保温食盒,各种营养早餐一应俱全,而且卖相俱佳,看起来不像是从大街上买的速食。

赵宏像是会读心术,观察着她的神色解释说:“这是聂先生让家里的阿姨做的,如果不合你的口味,我再去准备。”


程佑宝忙不迭地摆手说:“不用不用,这些已经够丰富了,我不挑的,这回太麻烦你们了。”她睡饱了有精神了才发现自己住的是单间病房,虽然不是言情小说里的什么豪华VIP房,不过也是特别照顾了,据说这家医院挂号都得等半天,能有这般好待遇肯定是因为聂维扬的关系。


“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赵宏说话的语气和声音都恰到好处,他说的也没错,一个好秘书就得把老板的公事私事两手抓,目前看来,这位程小姐就是他老板很重要的私事。

程佑宝语塞,抬头看了赵宏一眼,觉得他的话有些意味深长,可他又分明没说什么。

早餐实在是太丰富了些,程佑宝过敏刚消退,也吃不了什么,忍不住开口:“赵先生,你要不要一起吃啊?”

赵宏客套地笑了笑:“不客气,我来之前吃过了。”

程佑宝顿了顿,总觉得被他这么看着有些尴尬,又说:“赵先生,其实你工作那么忙就不用留在这里啦,我自己照顾自己就行。”

“聂先生没交代我别的工作,所以今天也没什么要忙的,刚才问过医生,你待会就可以出院了,我得送你回去,聂先生怕你一个人不安全。”

赵宏不忘给老板增加曝光率,三句不离聂维扬,表明他对她的重视。


他觉得吧,程佑宝还是想得太多简单,她越是回避越增加老板的兴趣,男人都有劣根性,越是得不到越是日思夜想,尤其像他老板这样的家世人品,什么女人没见过?难得遇到个能看得入眼的,偏偏对方跟躲瘟疫似的,那就不只是兴趣而已了。

不厚道的比喻一下,追女人就跟打猎似的,享受的是将猎物驯服,归入囊中的过程。

程佑宝目瞪口呆地看着赵宏,努力想了半天好像也没拒绝的余地,只能挫败地点了点头,三两下就解决了温饱问题。

出院手续自然也是赵宏包办,程佑宝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可以跟车走了。

半路上,程佑宝接到聂维扬发来的短信。

他:身体怎么样?早餐还合胃口么?

她:都很好,谢谢。

他:回去以后好好休息。

她想了很久,一句话删删减减,最后也没发出去。


程佑宝过敏的事被聂倩倩说漏嘴,到底没瞒住程爸程妈,于是她被勒令回家住了一星期,好汤好水地狠狠补了几天,每天出门前被叮嘱个三五七回,后来程佑宝一过称,体重噌噌地往上飙升好几斤,她顿觉夏天徒伤悲的日子在向她招手,只得以复习考试为由逃回了宿舍。

之后聂维扬打过几次电话给她,其实他没说什么,都是简单的问候,可程佑宝还是听出一点点不寻常的意思。

聂倩倩有句名言:无事献殷勤,必有JQ!

所以程佑宝现在一听到手机响都心惊胆战如临大敌。

天气已经开始燥热起来,这天下午她没课,就约了聂倩倩去逛商场。


聂倩倩有一节选修课,她就在梯教外等着,下课铃没响,熟悉的“我不接我不接我就是不想接……”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她是特意把聂维扬的来电铃声和短消息都设成了这个声音以示警醒。

这下子她的神经下意识地绷紧了,拿出来一看,好在是短信。

聂维扬:王府井这边有家新开的点心屋,我想你应该喜欢,我接你过来试一下?

程佑宝立马想了个借口:谢谢你啊,我正在上课,可能去不了。

聂维扬:那晚上呢?

程佑宝又迅速回复:晚上也不行呢,有个很重要的讲座。

她觉得自己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会成为说谎高手的。

忐忑地等了半晌,聂维扬那边都没有回复。

直到聂倩倩下课了,聂维扬才又发了几个字:有意思。

聂倩倩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怎么了?跟丢了魂儿似的。”

程佑宝摇了摇头,一脸灰败地把手机递给她:“你说他什么意思?”


聂倩倩把短信浏览完后,一阵见血地把纸窗戳破:“还能有什么意思?我不都说了么?我三叔看上你了,想追你呗。不是我说你,你这谎也撒得没有技术含量,我三叔什么人啊,约你之前肯定看过你课表了,什么上课什么讲座,一听就知道是借口嘛。”

“那不然我怎么办啊,我又不是叔控,再说了,他是你三叔啊,这不是**么?”程佑宝惆怅地扁着嘴。

“赶紧打住,你别滥用词语好不好?你和他可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按逻辑上来说你们乱性都比**来得靠谱。”

“我呸你的神逻辑!”程佑宝微微脸红地顿住,“那你说我该咋办呐?”

聂倩倩懒洋洋地指点:“要么接受要么拒绝。”

“废话!”

“那你喜欢他么?”

“你这个问题本身就有点惊悚,我可没胆喜欢他,不是找虐么?”

不是说聂维扬不好,也不是什么年龄差距的问题,其实他条件太好了,就有点高不可攀的感觉,在程佑宝心里,他就跟小说里的男主角一样,属于纯欣赏的类型。

比如看着天上的月亮是很美好,可是要她住在月球就有点高处不胜寒了。

她可扛不住那样性格深沉的男人,以后不得被欺压死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3
聂倩倩叹了口气:“如果真不喜欢就找个机会跟他说清楚吧,其实……我也觉得我三叔和你不合适。”

“对吧,我和他怎么可能呢,倩倩,你真没白长一双慧眼,有见识有深度。”程佑宝不住地点头夸赞,不过下一秒她就被好友的话噎住了。

“是啊,一看你就知道是单细胞生物,明显跟人家不是一个档次的。搁食物链里,你就是注定被吃的那个……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我得拉你一把。”

程佑宝顿时咬牙切齿:“聂-倩-倩!”

程佑宝犯了难,她也知道得把话说明白,可重点是要她怎么说啊,人家又没有明确在追求自己,问了以后他来一句你想太多了,她不就丢脸丢大了?

不过上天很快送来了一个可以找寻真相的机会。

程佑宝看着聂倩倩递来邀请函,还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啊?阮澄是谁?”

聂倩倩摊手说:“阮澈早上送过来的,说这个周六是他妹妹生日,请我们去玩一玩。”

程佑宝仔细看了一眼,生日会的地点在京郊的高尔夫球度假村。不过她们和阮澈只有一面之缘,怎么这邀请函就请到这里来了?

“别想了,放过你那小脑袋吧,这不摆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三叔和他们家关系好,到时候肯定会去,你要不想去和他碰面的话,我帮你推了就是。”聂倩倩提醒着说。

可程佑宝一反常态,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为什么不去?事情总得解决的,你不也说了,我还能躲他一辈子?”

聂倩倩拍拍掌鼓励:“嗯嗯,程同学,好魄力!加油!”

接到聂倩倩确定去生日会的电话,阮澈偏头看了坐在一边的好友。

聂维扬已经沉默很久了,又晾了他半天才开尊口问结果:“她答应了?”


“答应了,不过我真没想到咱堂堂聂司长也有吃瘪的一天啊?”阮澈好不容易抓到他的小辫子,就毫不客气地揶揄,“只是听赵秘书说这位程小姐才二十,你这不老牛吃嫩草嘛,聂司长,请接受采访,有没有摧残国家幼苗的感觉呢?”

聂维扬挑眉睨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好说,二十就到国家法定结婚年龄了,也不小了。”

没想到他会提到结婚这个词,阮澈显然有些意外:“老天,你这回是来真的?”

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这他可以理解,只不过他原以为好友是图个新鲜,可是看他表情,又好像不像只是玩玩而已,亦或是……被沈阿姨逼得太急了点儿?

果然,聂维扬想也不想就说:“如果处得合适,结婚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转眼就到周六,这天天晴气朗,郊区的天空像被水洗练过的湛蓝。


程佑宝和聂倩倩拿着烫金的邀请函去度假村,一路畅通无阻,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住进了围着花园而建的独栋温泉小屋,屋子的后背是一个人工湖,与隔壁的屋舍相隔很远,又有绿化设计,形成一个很私密的放松空间,游客还可以在露天的小型温泉池里泡一泡。

所以说糖衣炮弹是世界上最甜蜜的武器。

她们两人泡完温泉后,几乎就以为自己来这儿是纯度假的,而不是摊牌。

被泉水的热气氤氲,程佑宝的脸一直红扑扑。

聂倩倩玩心一起,拿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像痞子似的调戏着:“瞧瞧这标致的小模样,哪个爷们见了不心动?不怪三叔动凡心,只叹美女太迷人。”

“丫丫的,你还玩上瘾了是不?看我的宝宝流星拳!”程佑宝又气又急,追着她打了过去。

生日会安排在晚上,在安静的温泉小屋还不觉得,等她们来到度假村的酒店中心才发现今天来的人很多。

程佑宝认得,有好些大人物上次宴会都见过,这么隆重的排场,不由得好奇阮澈的妹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她们也没等多久,司仪搞活了气氛后,一双璧人携手走到了台上。


男的穿了一身黑色正装,表情稍微冷淡一些,不过胜在长得英俊,女的及肩短发又直又亮,显得她年纪很轻,居然没戴任何首饰,只一袭珍珠色的曳地长裙就成了全场的最大亮点。

聂倩倩努努嘴:“喏,那就是阮澈的妹妹,很漂亮吧。”

程佑宝刚解决完一块蛋糕,目光一直盯着台上,点头说:“是很漂亮,你看那些男的看得眼睛眨也不眨就知道了。”

“他们看也没用,人家早就名花有主了,你看见她身边的那个有点酷的男人么?他叫盛时乾,也是一牛人,他曾经说过,阮澄如果要嫁,只能嫁给他。”

“好霸道……”程佑宝惊讶地眨眨眼,又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的?”

聂倩倩没好气地点点她的额:“都说了阮家和聂家是世交嘛,我也姓聂的,稍微知道一点。”

程佑宝本来还想再八卦点豪门秘辛什么的,结果那位不苟言笑的盛先生居然开口了,全场都安静下来。

没想到声音还出奇的好听。

只听他有条不紊地说:“谢谢大家赏光来到这里,今天是阮阮的生日,也是我们俩订婚的日子,在此请大家做个见证。”

台下一片热烈的掌声。

盛时乾低头吻了一下他怀里的阮澄,嘴角带着柔软的笑容。

接着就是戴订婚戒指的仪式。

程佑宝就纳闷了:“倩倩,我怎么觉得那位阮小姐好像不是很乐意订婚啊。”哪有人订婚会苦着个脸,一点幸福的笑容都没有。

聂倩倩觉得口干,抿了一口果汁才说:“这我就不清楚了,也许闹别扭了吧。”

程佑宝“哦”了一声。

中途阮澈过来邀舞,不过程佑宝不会跳,聂倩倩就跟着阮澈转出舞池了。

也有几个人来和程佑宝搭讪,她都笑着婉拒了。

而聂维扬就在舞池的另一边,依旧众星拱月般被人包围着,不过说话间时不时会往她的方向看过来,她终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小声嘀咕着:“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么?”

可她很快就后悔了,那边聂维扬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动作,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远远地朝她举了举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在程佑宝眼里被解读成:小样儿,敢瞪我,你等着!


程佑宝一下子郁闷了,她不停地深呼吸,努力地想把紧张的情绪消下去,不过效果不好。转过身不再看压力源,才稍微放松了一些,发现面前的长桌上摆着一杯杯颜色缤纷的饮品,有了上次的教训,她特意问了侍应生,这些都没有芒果和猕猴桃,只是普通的鸡尾酒。

程佑宝心想酒能壮胆,自己酒量也不差,喝两瓶啤酒还能走直线,怕什么。

她以为这不过是酒精度很低的鸡尾酒而已,于是试喝了一杯,觉得甜甜的挺好喝,酒味也不重,又喝了一杯。

不知不觉,她面前多了几个空杯子,紧张的神经是和缓了,不过意识也开始迷离了,小身板扶着餐桌晃啊晃的。

这时聂维扬终于从应酬里抽身走过来,赶紧上前扶着她,见她脸上带着红晕,因为歪斜着身体,他的角度还能看到她胸前起伏的风光,他的呼吸一紧。

幸好只是自己见到了,这种想法在他脑海里突然冒出来。

他微微眯起眼睛,表情略显严肃地说道:“怎么喝那么多酒?”

程佑宝抬起头,眼里看到的人影是一双的。

她还没醉完全,认出来是聂维扬,她特不喜欢他的语气,推搡着他说:“关、关你什么事啊?我就爱喝,咋地了?”

聂维扬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轻声说:“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程佑宝把食指伸到他眼前摇了摇,坚持道:“我……我没醉,你慢着,我有个事情要问你。”

聂维扬忍俊不禁:“好,我们一边走一边问。”然后半哄半抱地把她带出场外,为了让她们住的舒服开心,温泉小屋也是精心挑选的,所以他知道方向,离他住的不远。

程佑宝虽然喝迷瞪了,可心心念念的正事还是想起来了,是以也就毫不客气地抓着他的衣襟问:“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佑宝,你喝醉了。”聂维扬正经的语气里带着无奈,他可不认为现在是说这个话题的好时候。

可程佑宝不依不饶,非常执拗地要答案:“快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嘛……”

如果她还清醒着,指不定会一掌把自己拍死,这什么语气啊?

而且她整个人几乎就靠在他身上,跟棉花似的软乎乎的,呼吸掠过他的耳侧,带着酒精的味道,再加上这样撒娇求爱的语气,谁会说一个不字?

更何况,聂维扬本身就有些喜欢她的。

他摸摸程佑宝的头发,把她搂得更紧了些,还顺势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带着宠溺的语气微笑着呢喃:“喜欢呢,我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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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麻烦

一般这种特别的时候,被表白的女孩儿都是或羞涩或尴尬或直接拒绝的,可程佑宝却偏偏独树一帜,这头刚把人家的情绪撩拨起来,那头又直接昏睡过去了。

这让还平心静气等着她回答的聂维扬哭笑不得,可叫醒她又不忍心,索性伸出手轻松把她横抱起来,健步往门口走去。

因为到温泉小屋要跨越一整个高尔夫球场,所以在酒店门口有电瓶车接送。聂维扬是阮澈的好友,又是这里的常客,工作人员基本都认识他。

在门口候客的侍应生见到他抱着女士出现时怔了一下,不过因为训练有素,他很快调整了表情,替聂维扬开好车门,微笑着问:“请问聂先生要去哪里?”

聂维扬睨了他一眼,动作轻柔地把程佑宝放到车里,然后用食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才跟着坐了进去,侍应生会意地消音。

聂维扬环着程佑宝的肩,让她舒服地窝在自己怀里,坐好后才轻声吩咐:“回温泉小屋。”

电瓶车是复古老爷车的设计,座位舒适,开在路上也很平稳,基本没有噪声,徐徐向目的地前进着。


虽然开始入夏,可是晚上还是有些凉意,聂维扬想了想便脱了自己的外套盖在程佑宝身上,只不过一会儿时间又被她随手拂开,估计是喝了酒全身燥热难耐,她反而觉得聂维扬身上凉凉的很舒服,于是就把整个脸往他胸前蹭了蹭,几乎半边身体都贴着他。


削肩的小礼服穿BRA不太方便,佑宝只贴了胸贴,两团嫩白的绵软毫不设防地靠在自己胸前,不时地挤压摩擦……这下连聂维扬都觉得热了,薄唇抿得紧紧的,拇指在她手背上一下下摩挲着,视线却往车外的夜景看去,仿佛这样就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很快就到了温泉小屋,聂维扬下了车,把佑宝抱到她住的小木屋前,又在她小包里拿了房卡开门进去。

里面没有光线,聂倩倩还没回来。


聂维扬开了灯,又佑宝抱到房间里,弯腰小心翼翼地把她安置在床上,刚要离手,佑宝却紧紧攀住他的手臂不放,他愣了一下,还没回神,她居然还得寸进尺地在他的耳根处舔了一下。

也许这只是她无意识的动作,可偏偏那里是聂维扬的敏感带,这么一小下就让他浑身颤粟,神色滞了好一会儿,全身都绷成了一条弦,血液都冲到了某个部位。

偏偏程佑宝还不知死活地继续舔了第二下,第三下……

所谓事不过三。

聂维扬也喝了点酒,凸起的喉结滚了滚,大脑几乎已经没办法思考,也许夜色太迷人,也许温泉太暖人,也许佑宝太招人……他情不自禁地俯下来,吻住了她不安分的红唇。

和聂维扬娴熟的技巧相比,程佑宝就像一只青苹果,尽管青涩,却更容易诱人犯罪。

他在她口中探索着,或吮或含,清洌的纯男性的味道窜进她的喉间,她一开始有些不适应,扭摆着身体挣扎着,可聂维扬紧紧压着她,她的扭动只是把火燃得更旺。

在聂维扬的诱导下她渐渐地软了下来,双手无力地扶着他的肩膀任他为所欲为,**一点点地被挑起来,而她的嘤咛声,就是最好的催情药。


聂维扬太久没有过这样忘情的时候,要不是佑宝这傻丫头不会换气,他甚至舍不得离开她的小嘴儿。他轻咬了下她的唇瓣,然后沿着秀气的下巴一路吻下去,纤细的脖颈,美丽的蝴蝶骨,诱人的酥胸,他丝毫不愿放过目之所及的每一寸每一分美好的地方。

因为程佑宝扭动的关系,削肩的礼服已经被弄得皱巴巴的,肩带也滑了下来,胸前一起一伏的小白兔若隐若现。

聂维扬眼睛微眯了眯,呼吸沉沉地低头在她胸前重重一吮。

伴着一朵朵绚烂红莓出现的是程佑宝娇气的不满,她一直挥着手小声嚷嚷:“唔,讨厌,快走开……”

巴掌正好落在聂维扬肩上,虽然没什么力气,可是却让聂维扬得到了瞬间的清醒。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趁人之危可不是他的作风,何况这丫头还单纯得跟一张白纸似的,就算他有那份心,也不必急在这种时候,真不清不楚地要了她,这丫头指不定哭死恨死他的。

聂维扬抿抿唇,努力把理智拉回来适时抽身,帮佑宝盖好被子,又守了她一会儿,见她睡得很安稳,才借着月色掩去一身狼狈匆匆回房洗了把冷水澡。

第二天,临近中午。

程佑宝一醒来就觉得头疼欲裂,她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地方,傻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自己到度假村了,这是她和倩倩的房间。

可她的记忆暂时还停留在宴会上,压根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她只记得她好像梦到了一个好大好好吃的冰淇淋蛋糕,正吃得高兴,偏偏遇上了聂维扬,她还把他拍走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程佑宝挣扎着起了身,拍拍太阳穴让自己稍微清醒些,这才发现聂倩倩不在。

她这会儿正难受着,也就没多想什么,直接挪到了卫浴间,想换衣服洗澡,散一下酒气。

本来还好好的,可是她刚脱了衣服,就对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大叫了一声。

作为一个资深的言情读者,她可不会傻到以为自己嘴唇微肿,脖子锁骨胸前的星星点点是被蚊子咬了,这借口骗三岁小孩儿都不信的,她不由得紧绷了身体。

那可是有学术名词的,叫吻、痕。

不过后来程佑宝又仔细想了想,她虽然常被好友笑少根筋,可并不笨,自己早上起来时衣服都好好的,身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要是**了,她才没这么镇定这么舒服。

她悬着的心安了一大半,现在的问题来了,她到底吻了谁,又被谁痕?

这个问题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她唯有催眠自己,这一定是做梦一定是做梦……

程佑宝整个人都泡在热水池里,直到皮肤都起皱了才不情不愿地起来。而努力用脑的结果就是卡路里消耗快,程佑宝觉得自己脚步虚浮,快要饿扁了。

她第一次想尝试一下顶级酒店所谓的可刚走到电话机旁,她就傻了。那里夹着一张便笺,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字,还有对她来说如狼似虎的签名。

丫头,醒了给我电话。

聂维扬。

现实再一次狠狠地打击了程佑宝,她把前前后后的细节串联了一下,得出了结论,自己昨晚梦到的冰淇淋蛋糕很有可能就是聂维扬。

她吃冰淇淋蛋糕有个爱好,聂倩倩一直认为她这个爱好比较猥琐的,就是喜欢舔,觉得一下下地舔着吃最有滋味。

如果……那么……然后……

程佑宝的脸“唰”一下全涨红了,那她不就和他那啥,亲密接触了吗?

要死了!程佑宝觉得命运这小妖精真折磨人,怕什么偏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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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得在房间里团团转,嘴里碎碎念“怎么办怎么办”,倩倩说得没错,她就是个单细胞生物,没事喝什么酒呢,本是来解决问题的,这下倒好了,还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多此一举。

好像是为了配合她的心情,电话机恰好铃铃铃地响了起来,她吓了一跳,直到响停了也没敢接,然后放在桌上的包包也在呜呜震动,估计手机也响了。

她屏着呼吸把手机拿出来,看着“恶魔大叔”四个大字发愣,也没接,她压根没想好怎么跟他说话,尤其是经过那个被记忆还原得差不多的那么旖旎的昨晚。

不过聂维扬是行动派,很快就从花园的落地窗听到他在外头说话。

“就是这间,请你帮忙进去看一下,我怕她有什么意外。”这话听着似乎是对度假村的工作人员说的。

对方回答道:“好的,聂先生。”

这下程佑宝就算再不情愿也得面对现实,她几乎是飞奔着去开了门,喘着大气地喊着:“来了来了,我好好的,没什么事。”

聂维扬挑眉看了看她,被她眼神避开了,也并不恼,摸摸她的头说:“没事就好,我看都十二点了,一直打你电话也不接,还怕昨晚你……”

昨晚——这两个字是禁语,程佑宝一个激灵,想也不想地就开口打断他的话:“昨晚什么事都没有!”

这么欲盖弥彰的话说服力不高,所以她杯具地发现工作人员用暧昧的眼神告诉她:你们很明显有什么事。

不过人家可是人精,没有八卦就直接离开了,把私人空间留给了他们俩。

“来,你肚子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聂维扬笑了笑,自然而然就牵了她的手往餐厅走去。


程佑宝先是纠结了他那个没有由来的“我们”,又发现他和自己不合时宜地“牵手”,为保名节,她用力挣了挣,没挣开他厚实的手掌,她唯有突兀地停下脚步,咬牙喊了一声:“聂先生……”

聂维扬回过头来,眯着眼睛笑,比阳光还和煦,却接连抛出重磅炸弹:“怎么还叫我聂先生?”顿了顿又继续,“走不动了?想我抱着你过去吗?”

他的话炸得程佑宝不知所措,可这里又人来人往的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权衡利弊之下,她只得憋着气让人明晃晃地吃豆腐了。

她暗下决心,待会儿无论聂维扬说什么,她都得豪气地说一个“不”字!

可聂维扬深谙攻心为上的战术,此时正是程佑宝饥肠辘辘头昏眼花的时候,他特意为她准备了她喜欢吃的大餐。

由前些天医院早餐的不知道,到现在度假午餐的太知道,这可谓是一个让人深思的飞跃。

只不过天大的事也得填饱肚子再说,不吃饱哪里来的力气说“不”?

于是程佑宝又一次在糖衣炮弹面前弯了腰。

吃饭时他们都没怎么说话,她本就尴尬着,所以只是顾着埋头吃,而聂维扬吃东西比较优雅,也一言不发,她想他本身就是这样性格的吧。

上甜点的时候聂维扬才问:“你会打高尔夫吗?”

程佑宝摇了摇头,看了眼巧克力慕斯,忍住没动手,擦擦嘴说:“没打过,很难吗?”减肥计划又泡汤了。

“学会了就不难,我挺喜欢打高尔夫的,可以放松一下心情,待会你试试?”

程佑宝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他打球心情会放松,觉得可能是说话的好机会,就点头同意了。

度假村有个练习场,专门给来这里度假的新手准备的,大部分都是初次接触的女性。

程佑宝是菜鸟中的菜鸟,连握杆都不会,只得让聂维扬手把手地教。


这样很自然地就有了身体接触,聂维扬比她高很多,低头看着她在自己怀里认真学习的模样,不由得想起了昨夜,她的唇她的身体软软的……他再一次情不自禁地亲了她一下。

“佑宝,我还等着你回答我昨晚的问题呢。”


程佑宝可不是昨晚的酒醉迷糊,她大大地吓了一跳,原先的什么委婉的说辞都抛诸脑后,身体稍微和他拉开距离,直愣愣地就说:“聂先生,您别这样……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聂维扬脸色没变,可是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淡淡地敛眸,不经意地回了句,“是么?来,你这手别举这么高。”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还继续矫正着她挥杆的姿势。

程佑宝现在哪里有心情学打球,她想起自己之前曾说过没有男朋友的话,不免懊恼。


她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总想着能一劳永逸,就信誓旦旦地保证说:“真的,我们刚刚开始发展,我对他很有好感,你不信的话我可以让他过来,他还能顺便接我回去。”

聂维扬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居然也不客气:“好啊。”

祸从口出。

程佑宝觉得自己再一次惹火上身了,她没什么拒绝人的经验,尤其是遇到聂维扬这样城府深的男人,根本没辙。


她犯了难,这一时间叫她去哪里找个冒牌男友呢?这样的人最好是那种见过以后再也不见,又不会大嘴巴的人,而且还得有两下子,能镇住场面的。她在脑海里把自己的男性亲戚朋友同学筛选了一遍,偏找不出个拿得出手可以骗过聂维扬的。

时间不多,程佑宝别无他法,只能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程佑乐。

电话里,她声音颇为沉重地说:“现在考验我们姐弟感情的时候到了。”

那头程佑乐还在寝室打游戏,把手机夹在肩上,吊儿郎当地问:“你又怎么了?”

然后听她絮絮叨叨说完以后,轮到程佑乐犯难了。

找个假男友挡桃花?亏她想得出来!

“这很难好不好,你以为满大街的高富帅啊?你真不喜欢就直接拒绝那人不就好了,要不就答应了算了,要知道这年头剩女多,你就别太挑了……”

“程、佑、乐!”程佑宝拉高声音:“一句话,你帮还是不帮?”

程佑乐终究屈服了:“帮……”

程佑宝满意地点点头:“记住,速度要快质量要好,找着了马上到度假村的高尔夫球场接我,知道吗?”

“知道了,女王陛下。”程佑乐一脸无奈。


话虽如此,不过程佑乐还是说到做到的,他派来的救兵很及时的出现了,程佑宝悄悄打量了他好一会儿,人还算高大,长得不算帅,不过胜在够爷们气质,而且还开了一辆崭新的大奔。

对方大大方方地打招呼:“你就是佑乐的妹妹?你好,我是沈颢,是佑乐让我来接你的。”


妹妹?程佑乐这小子欠扁!不过现在程佑宝没时间计较这个,含笑着说:“麻烦你走一趟,太谢谢啦。”她干笑了两声,还是忍不住提醒,“待会儿为了演得逼真点儿,我得挽着你去做场戏,事成以后请你吃饭答谢!”

沈颢比了个OK的手势,笑地豪爽:“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程佑宝笑了笑,特得意地挽着沈颢的手臂到聂维扬跟前溜一圈,来个拒绝桃花的完美落幕,没想到,她导的戏并没有机会上演。

沈颢不等她介绍就自动走到聂维扬跟前,神色颇为熟稔地喊着:“嗨,表哥。”

程佑宝瞪大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Nani?表哥?这是什么火星语言?

聂维扬的眼神在他们俩之间打转,勾起唇笑得无害:“阿颢,你怎么在这里?你和佑宝很熟?”

从小一起长大,这个表哥的脾性心思沈颢哪里不知道,那眼里的火花忒旺,谁招惹谁死。


他颇识相地马上离程佑宝一丈远,也不顾她横眉竖眼,连连摆手地表明立场:“不熟不熟,就刚认识的,她是我朋友的妹妹,让我顺便过来接她回去的,现在看来……也没这个必要,那我就先走啦,拜拜。”也没等程佑宝反应过来就火烧屁股地跑了。

程佑宝几乎要仰天长啸,这世界怎么就这么小?果真是地球村么?

还有那办事不力的程佑乐,怎么找个人都能找到人家的地盘上!

这下被聂维扬抓了现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

程佑宝脸红耳热,支支吾吾着:“这……我……”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其实她想一走了之的,可两条腿不听话,动都动不了。

聂维扬神色自若地两手握着球杆抵在草坪上,低下头附在她耳边轻轻一撩;“佑宝,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嗯?小骗子。”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4

10 暧昧

程佑宝没想到谎言这玩意儿这么脆弱,一戳就破了,她果然不适合说谎,只觉得头皮发麻,手心手背都是汗,心里犹豫着是承认错误还是畏罪潜逃?


想了想好像都很困难,因为聂维扬和她贴得太近了,她都能清楚地看到他眼角淡出的笑纹,还有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明明魅力非凡,却有本事吓得她心跳加速大气不敢出一下。

“怎么不说话了?昨晚你吻我的时候可不像这么胆小的。”聂维扬说的时候眉眼弯弯,看似温和无害,见程佑宝咬着唇却不说话,他又笑着逗她:“而且……还不止一次。”

程佑宝被他看得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垂头低喃;“那个,那个绝对是误会,我不是喝醉了嘛,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她这是企图瞒混过去,一赖到底了。

聂维扬看着她微笑:“唔,看来喝酒了记忆力也变差了。”

程佑宝刚想夸他善解人意,却见他黑亮的眼眸像会吸人般渐渐逼近,身体又被他困住退也退不了,只得结巴着问:“你,你,你想干什么呢?”

聂维扬单手拂开她的碎发,嘴唇微勾:“你不是忘记了么?我想情景重现一下你就能想起来了,怎么,难道你不想?”

“想,想。”程佑宝下意识地应声,猛然觉得不对劲,又急忙说,“不想,不想。”

情景重现?那不就是接吻?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开什么西伯利亚玩笑?她虽然也偷看过一点点苍老师的大作,可她没那个实践的胆啊……

真理的背后往往都埋藏着那个血和那个泪。

意料之中的聂维扬的笑容很快淡了下去,程佑宝屏着气,还能在他眼里看到一脸无措的自己。

不过没多久畅快的笑声又在宽阔的草坪上响起来,程佑宝愣愣地看着聂维扬,他不止笑得肩膀在颤,还顺手挥出了一记好球。

这么急转直上的剧情,她有些HOLD不住的感觉。

他又一连挥了几杆球,过了一会儿,才又笑着和她说话:“佑宝,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是个宝啊?”

“啊?”程佑宝还反应不过来。

聂维扬的声音有些慵懒,眯着眼睛说:“因为只要看着你,我就觉得很快乐。”

她心思单纯,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和她在一起,不必带着面具,不必担心算计,只剩下轻松和自在。

他好像真的喜欢这个丫头了。

不过回过神来的程佑宝却有些不解风情,小眉头也皱了起来,这聂维扬不明显在逗她玩儿么,害她穷紧张一回!

她干咳两声,字正腔圆地抗议:“聂先生,外交官都这么玩世不恭喜欢寻人开心的么?”

聂维扬摇头:“不是。”

“我就说吧。”程佑宝得意地点着头,觉得自己力挽狂澜,一下子拜托了刚才的劣势,瞧瞧,连鼎鼎大名的聂维扬都没话说了。

她不知道,自己一得意眉角就会翘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儿,连嘴角都不自禁地上扬,而且皮肤很白,让聂维扬联想到了白面包子,还是会笑的小包子。

他跟着笑了,忍不住捏着她肉肉的脸蛋说:“我啊,只喜欢逗你开心。”

程佑宝顿时风中凌乱,眨着眼瞪着笑得眼前这个笑得更开怀的男人,很想在资源有限的大脑搜索几句犀利地话向他反击,可词到用时方恨少啊。

她还没想好说辞,聂维扬就拍拍她的肩膀说:“好了,不逗你了,还想不想继续玩?”

程佑宝木讷地摇头,还玩?差点玩出火了!

聂维扬抬腕看了一眼手表:“那回去收拾下东西,我下午要开会,顺便送你回去。”

“您忙您的,我等倩倩再一起走吧……”程佑宝一心想着离他越远越好,至于之前的盘算,还是暂时别提了。


“倩倩早上发短信给我,说她有急事已经走了,让我记得捎你回去。”聂维扬挑起眉,“沈颢那小子也不靠谱,下回找抢手也得是个实诚点儿的,那小子的女朋友多得能连东西六宫都装不完,没有丁点说服力。”

“这个……呃……”

没想到刚才丢脸的事情会再一次被提起来,程佑宝哪里还有说“不”的勇气?只能乖乖地被牵着鼻子走。

因为这天是周日,程佑宝是要回家吃饭的。

聂维扬没带司机,亲自开车送她到小区路口的。

意识到准备要解放,程佑宝大大地松了口气,她拔了安全带,假笑着说:“聂先生,再见了。”

聂维扬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

程佑宝欢腾地拉开车门,拉一下,不行,再拉一下,还是打不开,她转过头说:“这个……车门开不了……”

“是么?”聂维扬又重新摁了自动锁,“你再试试看。”

奇了怪了,这个门像铁了心不让她走似的,就是没动静。

程佑宝极其沮丧地说:“是不是坏了?”好歹是名车,也太不禁用了吧?还不如她爸那辆老爷车好使。


“我来看看。”聂维扬单手撑着座椅把半边身子探过来检查门锁,佑宝也侧脸看着,两人就在咫尺之间,猝不及防的,他忽然扭头在她红嘟嘟的唇上吻了一下,应声而来的,是车门开锁的声音。

“你,你,你……”程佑宝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聂维扬的表情却很严肃,煞有介事地说:“门开了,原来要吻了公主车门才能开……”他的眼睛却藏不住笑意。

“公主”终于发火了:“聂维扬!”

聂维扬敲敲方向盘,点头说:“你终于喊出我的名字了,有进步。”

“我和你还不熟悉呢!怎么可以这样?”这不是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吗?

“熟悉了就可以继续么?”怎么办?他逗她都上瘾了似的,止也止不住,坏得都快不像自己了。

“你,你不讲理……”

“你昨晚不是问我喜不喜欢你么?刚才……就是我的回答。”

程佑宝觉得应该把自己劈昏才对,她昨晚到底做了多少愚蠢的事情啊?

一直到进了家门程佑宝的脑袋还是晕晕的,嘴唇仿佛还带着聂维扬的味道,擦也擦不掉。

到了房间把包一扔,她整个人就直接倒在床上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4
程佑乐刚好捧着雪糕桶经过,见她回来了,忙不迭上前邀功:“今天怎么样?我那万人迷师兄出马肯定没问题吧?唔,你得想好怎么犒劳我……喂,喂,好好的怎么能突然使用暴力呢?”

被抱枕玩偶排山倒海突袭,程佑乐一下子傻了眼。

程佑宝冷冷地“哼”了一声:“亏你还敢说,你那没用的师兄刚上场就阵亡了。”

“怎么会?他的**指数都破表的!”程佑乐大喊着,明显不相信。

程佑宝就把自己杯具的遭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当然与香艳相关的情节自动被忽略了。

这下程佑乐也顾不得被打,笑得满地滚:“哈哈,笑话天天有,今天特别乐,笑死我了都……”

“你,你,你还敢笑!气死我了!”程佑宝气得发颤,整个人骑在他背上撒泼,“看我流星宝宝拳重出江湖!”

“哎呀,女侠饶命!”

程佑乐虽然被捶得背疼,可心情是非一般的好,连吃饭都哼着歌儿,程佑宝一直死瞪着他,又怕被父母看出些什么,只能忍着。

大家快吃饱时,王静突然问:“佑安啊,你下周哪天晚上有空?”

程佑安放下碗筷,想了想说:“如果不加班的话都有空,妈,有什么事?”

王静和程海铭对看一眼,才望着大儿子说:“还记不记得以前咱们住的大院里的陈阿姨?她有个女儿当医生的,二十六岁……”

“妈,我都说了,我不相亲。”程佑安打断她的话,脸色也不太好看。

王静还要说话,程海铭摇了摇头,自己开口说:“我们也不是老古董,就是看你老大不小了也没个女朋友,心里着急,爸妈的心情你能理解吧?”

“我……”程佑安还真无话可说。


气氛有些诡异,程佑宝想缓和一下,就搂住大哥的胳膊嚷嚷:“爸、妈、你们瞧我大哥这么帅,外面的女孩子都排长队等他点头呢?不过我才不让给她们,大哥可是我一个人的。”

本来还绷着脸的王静扑哧一下,睨了她一眼:“说什么傻话呢,你还能嫁给你哥啊?”

程佑乐想起白天的事,也闷声跟着嘀咕:“是啊,搞不好你咻一下就嫁了。”

坐他旁边的程海铭听不真切,便问道:“你说什么?”

他看了看还在逗大家开心的程佑宝,摇摇头说:“没什么。”

这种突然间舍不得的要嫁女儿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他不会被程佑宝打傻了吧,真是邪门了。

可程佑乐到底没忍住,趁着他和程佑宝都还没回校,进行了二十年来的首次促膝夜谈,程佑宝差点被他认真的表情唬住了。

她被弟弟看得心发慌,呐呐地问:“你咋了?没发烧吧?有病得趁早治……”

程佑乐挑眉睨了她一眼:“那个追你的男人多大了?什么职业?”

“好好的怎么问起这个……好啦好啦,我说,他比哥还要年长一点,在外交部工作。”

“唔,男人,尤其是有身份地位的男人,就都喜欢像你这样的小女生。”程佑乐听完以后沉吟道,“单纯,好骗。”

“切?男人?你才多大啊……”程佑宝不以为然地拍拍他的肩膀。

程佑乐挥开她的手,老成地说;“没跟你开玩笑,我是真担心你这缺心眼儿的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这话让程佑乐的笑容僵了一下。

以为她不信,程佑乐又强调:“我说真的,要不你问哥就知道了。”

“问我什么?”正巧程佑安拿着一个小盒子进来。

程佑宝怕露陷,摆摆手说:“没事,没事,随便聊聊。”

程佑安把盒子递给她:“哦,喏,这给你,我出差时买的,看看喜不喜欢?”

程佑宝忙不迭地打开,里面躺着一条玫瑰金的花形手链。

她赶紧带上,一个劲地问他们:“真好看,对吧?对吧?”

蒂芬妮这个牌子,少说得上万吧,程佑乐瞬间忘记今晚给自己的守护责任,眼馋地看着大哥问:“哥,那我的礼物呢?”

程佑安轻轻一瞥,凉凉地说:“是男人的话,想要什么就自己挣。”

“NO……”程佑乐顿时蔫了。

这让程佑宝笑岔了气,觉得什么仇都报回来了,甜甜地抱着程佑安说:“大哥最好了,我以后要嫁给哥!”

程佑安拧了拧她的鼻尖,也跟着笑了。

接着几天,程佑宝都没有见到聂倩倩,她憋了一肚子的话想和她说,可打她的电话不是关机就是说没空,这让她觉得很反常。

没想到这天下课聂倩倩居然主动约她见面。

就在学校的奶茶店里。

程佑宝咬着吸管,被她的话说得愣了一下:“什么?去联谊?”

聂倩倩捧着奶茶,冰凉的感觉能让她镇定:“嗯。”

“倩倩,你没什么事吧?”程佑宝握上她的手,有些担心,“你以前可从不去这种聚会的。”因为背着光,她又低着头,程佑宝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是被她挥开了手。

聂倩倩故作不耐:“你不去就算了。”

程佑宝一时间也拿她没办法,只是知道她不对劲,怕她一个人会出事,只得硬着头皮说:“我去,我去,算我一份。”

联谊的地方就约在阮澈餐厅所在的酒店咖啡座,一共四男四女,坐在长桌的两侧。

酒店大堂的电梯离咖啡座很近。

赵宏刚接待完客人,从一楼电梯口出来,不经意就看见了程佑宝那一桌学生,毕竟青春靓丽,打哪儿都是一道风景,而且男男女女都有说有笑的,似乎很开心。

他刻意去问了一下服务生,然后心里有了谱。

他打电话给聂维扬:“司长。”

那边有翻文件的声音,聂维扬淡淡地问:“嗯?把客人安排好了?”

赵宏如实作答:“对,直接安排在阮先生的酒店入住,行程也订好了。”

“辛苦你了。”

“这是我该做的。”

赵宏说完并没有挂电话,一直在犹豫。

聂维扬问:“还有事?”

赵宏说:“我见到了程小姐。”

“是么?”一听到关于程佑宝的,聂维扬的表情有了松动,带着笑意说:“她挺喜欢吃那里的东西的,你跟总台说,她花的都记在我的帐上。”

“呃,程小姐没在吃饭,她在咖啡座……”赵宏艰难地顿了一下,才说,“和男生联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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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剧场

作者有话要说:此剧场纯属恶趣味,与正文无关。

写着写着就上三千字了,所以独立一章。

 所谓男为悦己者容

和一个大叔结婚的优点有很多很多,比如他成熟,有安全感等等,可是缺点也显而易见的,因为他会像父亲一样管东管西,这个不许那个不让,是个甜蜜又折磨人的存在。

而且结婚了以后也少了很多自由,上有公婆下有大伯小姑,姑娘再年轻,也不是可以躲在父母怀里肆意妄为的小丫头了。

程佑宝对此的感慨非常深刻。

她觉得以她的经历完全可以写一本《如何被大叔推倒》的实用指南,把它放上豆瓣或者天涯,应该也能当个技术热帖。


不过这想法她只能藏在心里,不会和聂维扬说的。他那个人太奸猾,哄得你毫无保留什么都和他坦白,对他自己的事情却讳莫如深。有时候她想做些什么吧,如果是他不允许范围内的,他也不会直接对她说“不”,还会笑容满面地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然后在背后想方设法让她自己先放弃,最后按着他的意思走。

做人腹黑到他这份上,也可以死而无憾了。

聂维扬回家时,就是看到这么一个精神恹恹的小妻子。

他皱了皱眉:“怎么又坐电脑前发呆?辐射很大的。你今天没出门?”

“嗯哼。”程佑宝从鼻孔应声,算是回答了他,然后头也不回地挪进了房间。

他健忘,她可没忘,他们现在还在冷战期,装什么友好都是浮云。

而聂维扬倒是没想到她这次会生气这么久,以为她只是耍耍小脾气,怪他这几天太忙没留心。


他没再说话,而是让保姆阿姨先走,自己洗了手到厨房做饭。他一直在外求学,所以有一手不错的厨艺,不过他工作后就很少下厨了,上次这丫头生日的时候他做了一顿,她一直赞不绝口,念念不忘让他动手。

可有些事情偶尔做做是情趣,还会让人有惊艳的效果,长此以往,他一是没那个时间,二是也就没新鲜感了。

不到一小时聂维扬就做好了三菜一汤,都是程佑宝爱吃的。

他脱了围裙,洗干净手就去敲房门:“佑宝,出来吃饭了。”

程佑宝不想理他,大声喊着:“我还在生气!不吃!不吃!”

聂维扬直接开门进去,拍拍床上拱起的小山,语气极有耐心:“再生气也得吃饭,乖,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你每次都这么说!事不过三!你都过多少遍了?□!霸道!暴君!”程佑宝本来还挺坚强的,打算跟他抗战到底,可说着说着她就难受得想哭。

每回出门看到别的同学还在兴致勃勃谈玩乐谈工作谈感情就糟心,人家还在挥霍青春,她呢,已经一脚踏进青春的坟墓,在黄脸婆的路上越奔越远。


聂维扬抿了抿唇,想说她几句,又舍不得,便松了口说:“你不就是想去露营吗?昌平有什么可玩的?下次休假我带你去澳州131那里好不好?”可让他允许她跟一群轻浮的男男女女去外头露营他就不能同意,这丫头这么单纯,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程佑宝还是不愿意妥协,聂倩倩说就是因为她太好哄所以现在才被聂维扬压得死死的。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是真要掉下来了。

要说这世上有什么能威胁到聂维扬,也就是她的眼泪。

聂维扬揉揉胀痛的眉心,姿态低了又低:“好,好,好,都是我不对,你说吧,要我怎么做你才消消气?要不你打我一顿出气行不?”

“你皮糙肉厚的,打你做什么?”程佑宝终于有反应,猛地坐起身来,吸着鼻子问他:“真的做什么都可以?”

她一时雨一时晴的弄得聂维扬哭笑不得,只想赶紧把这个小冤家哄高兴了:“都可以,不过你别太过分啊。”

聂维扬服软低头,这可是绝无仅有的。

程佑宝灵机一闪,立即指挥着:“你,你去衣柜的最顶层那里,有……有件东西是我上回逛街买给你的,你穿给我看看合不合身。”

“就这么简单?”聂维扬挑起眉。

程佑宝煞有介事地颔首:“我大人有大量,不行么?”

她得意的表情让聂维扬有不好的预感,他走到衣柜那儿,从里面拿出了一条崭新的……内裤。

不会是让他穿这个吧?

虽然夫妻坦诚相见无数次了,互相送内衣内裤也是稀松平常的东西,可这么一件“出类拔萃”的东西还是超出了聂司长的接受范围。

他的贴身衣物一直都是黑白灰三色,而这件小物颜色鲜艳先不说……在裤裆居然还印着一只傻不啦叽的小黄鸡……

聂维扬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艰难地说:“宝宝,这个玩笑太幼稚了,要不咱换一样?”


“不换!是你自己说的,做什么都可以,不是有句话叫‘士为知己者死,男为悦己者容’?我高兴就行了。”程佑宝鼓起腮帮子,坚决不妥协,“你觉得幼稚的话,当初干嘛非得娶我啊?”

聂维扬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顿了顿,又转变策略:“不是,宝宝,我刚才亲自下厨做了你喜欢吃的菜,我们先吃饭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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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联谊

“哦?是么?”聂维扬嘴角还是笑,可是那笑容已经淡出逐渐凝冰的眼底,桌上还放着刚送到的音乐会门票,他敛眸看了一眼,好像还能想象到那个丫头欣喜的样子。不过他很快就把它们放到抽屉里,心不在焉地说,“我知道了。”

  他清晰冷漠的声音就像盛夏里的透心凉,赵宏顿时觉得凉飕飕的,下意识地又往咖啡座看去,坐在程佑宝对面的男生笑得一脸殷勤,赵宏一看清楚那张脸暗叫糟糕,赶紧汇报:“聂先生,原来叶公子也在。”

  这叶公子也是京城名人,大名叶西北,叶家独子,模样好家世好,就是吃喝嫖赌无一不精,十二分的纨绔子弟,真正是应了那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少女孩子只看到他身上镀的那层金粉就被迷住了。

  一瞬间,聂维扬刚压下的火苗又燃了起来,拧起眉神色微变,似笑非笑地冷哼:“她胆子倒是不小。”

  赵宏却以为聂维扬说的是叶西北胆子不小,不免点头认同,小心地问:“聂先生,要不要我去……”稍微暗示一下叶公子,程小姐已经名花有主?

  “不必了,你先回去吧。”聂维扬把玩着手里的派克笔,铂金的笔身让指尖微凉,继而听他高深莫测地说,“我自有分寸。”
  
  聂维扬说得不错,程佑宝也觉得自己胆子忒大了点儿,居然就敢来参加这劳什子联谊!

  现在俨然骑虎难下,眼前这位跟她配对的叶西北同学太过热情,她就快要招架不住了。她斜眸悄悄瞄了倩倩一眼,她倒一脸从容地和对面的男生正相谈甚欢,跟自己的窘迫完全不同,她真想不通了,倩倩怎么突然就变得不一样了?

  这样无趣的联谊让程佑宝觉得如坐针毡,蓦地,她灵机一动,在桌下扯了扯聂倩倩的衣角,抛出自以为吸引的诱饵小声说:“倩倩,不如我们走吧,今天王师兄有比赛哦,现在回学校正好可以给他加油。”

  聂倩倩聊得正酣,被程佑宝这么一打断,便凉凉地瞥了她一眼:“他女朋友会给他加油,用不上我们这些小鱼虾去锦上添花。”

  咦?王师兄什么时候有女朋友的?

  程佑宝惊讶地张大嘴,艰难地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不过聂倩倩可没空理会她,转身又回头和对面的男生说起被打断的话题。弄得程佑宝发散思维地想,莫非好友转变是因为暗恋失败导致性情大变?她越想越觉得这个理由靠谱,倩倩一直是那种被打击越深越表现得云淡风轻的人,可失恋得多难受啊,上次还有个师姐因为毕业被甩差点想不开……

  这么一琢磨,程佑宝刚才想单独开溜的小心思也一下子没了,决定半步不离地陪着聂倩倩,一种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惜的英雌情绪油然而生。
  
  一对一的联谊最能看出个人魅力,一看隔壁几对天南地北地聊得欢乐,再看看自己面前兴致不高的程佑宝,叶西北一下子坐不住了,他一向受欢迎,追女孩子的本事他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他奉承攻心为上的泡妞秘诀,想了想便温和地关心:“你吃得这么少,是不是这里的东西不合胃口?要不再叫点儿别的?”也没等人开口,他就自作主张地去喊服务生。

  叶西北自以为很MAN很体贴的举动让程佑宝到嘴边的那“个”不字只能咽回喉咙里。
  程佑宝正想跟他说清楚自己没心联谊,没想到他不按理出牌,突然抓住她的手说:“甜品还得等一等,要不我先帮你看看手相吧,很准的!”

  他一下就把她的手攥在手心里。程佑宝的手很白很干净,掌心又有点肉肉的,在空调下又凉凉的软软的,他一抓就舍不得放手了。

  程佑宝被他唐突的动作吓了一跳,恰好这时候包包的手机响了,她暗叫阿弥陀佛,赶紧把手抽回来,拔高声音说:“有电话来,我先失陪一下!”说着就拿出手机一边装模作样地说话,一边起身快步往外头走去。

  一直走到转弯看不见的地方她才把手机放下,幸好她的短信息铃声够长,不然还脱不开身,这叶西北太能折腾了。

  她定了定心,才低头看这条短信,居然是聂维扬发来的。

  ——小骗子,在做什么呢?

  程佑宝想起自己撒个那个慌,被他安了这么一个外号,不由得脸红,可又不想向他示弱,就神气赳赳地回了一条——在努力把谎言变成事实咯。

  只要有了男朋友她就不是骗子了,虽然她和这个叶西北不太可能。

  好几分钟聂维扬都没回短信,程佑宝颇为得意,以为自己堵得堂堂外交官无话可说。
  
  又在大厅站了好一会儿,要不是丢不下聂倩倩,程佑宝还真不想回去应付那个浮夸的叶西北。她正要往回走的时候,聂维扬又来信息。

  ——有没有看我发给你的邮件?

  她索性就坐在大厅沙发上回复他——没有啊,是什么邮件?不对……你怎么有我的邮箱地址?

  没等他回复,程佑宝手指一点就开wifi上了邮箱。

  除了那些广告垃圾件,果然有未收邮件一封,来信人署名就是聂维扬。

  只不过一细看内容她就傻了眼。
  
  基本资料
  姓名:聂维扬
  职业:外交官
  籍贯:哈尔滨
  语言:中、英、法、西班牙语
  教育程度:博士
  性格:执着认真
  家人:父母兄妹
  喜爱的运动:球类运动,尤其冰球
  喜爱的颜色:黑白灰
  喜爱的动物:没有
  喜爱食物:不吃辣
  喜爱饮品:茶
  喜欢季节:冬季
  小时候的梦想:当运动员
  兴趣:很多
  
  程佑宝刚看完,手机短信息的声音地又适时响起来。

  聂维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追问——现在看完了?

  程佑宝呆呆地回他——为什么发这个给我?你有没有搞错啊?

  还顺带发了个弯弯的好奇的萌表情。

  他给了她一个神回复——你不是想了解我么?这样最简单明了,至于其他的……等我们正式交往后就知道了。

  程佑宝怔了一下,顿时觉得头很疼,谁想了解他?谁要和他交往啊?这位聂大人是不是工作太多忙得精神错乱了?
  
  程佑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餐桌的,被聂维扬的短信搞得整个心都乱乱的,美味的慕斯在前也勾不起她半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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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西北还滔滔不绝地说着笑话,程佑宝定定地看着他好久,觉得自己应该就喜欢这样阳光年轻的男生才对啊……怎么会莫名地觉得聂维扬那种成熟稳重的男人更有魅力?

  她分明不是叔控嗳。

  见程佑宝定睛瞅着自己,叶西北以为自己的魅力终于有了成效,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我知道自己长得很帅,你也不用一直盯着我看吧,怪不好意思的。”

  “你是很帅啊。”程佑宝给了他肯定,不过他没来得及高兴,她又认真地颔首补充,“像孔雀一样帅的花美男。”

  叶西北的好皮相配了他今天身上穿的花色衬衫,不正是花美男么?

  这样的评价还真是贴切得让人咬牙切齿。

  听了她的话,聂倩倩刚喝的柠檬水差点没喷出来,她刚才虽然聊得很开心,不过却一直注意着身边好友的情况,免得她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钞票。

  不过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傻人有傻福,她也常被佑宝的惊人之语噎住。

  叶西北顿时觉得面子全无,有些气急败坏,为了保持风度又不好发作,看程佑宝这情况待会他们肯定没有后续,他丢不起这个人,就起身嚷嚷:“嗳!你们不是说要去棚里探班?走走走,我现在就带你们去。”

  刚才跟聂倩倩同系的女孩儿说起喜欢现在一个当红的男模,叶西北就拍胸口说不但可以帮她拿签名,还能让她看到真人。

  在座的只有一个人知道叶西北的家境势力,其余的人半信半疑,起哄着一起去看个究竟。

  本来程佑宝有很多话想和聂倩倩说的,可见聂倩倩的魂儿都被男模勾走了,她生气得直跺脚,不理她吧,又放心不下,只得咬牙跟上去。
  
  叶西北还真的把他们带到摄影棚来,一路畅通无阻,不时听见有人给他打招呼叶先生前叶先生后的,看来真有点儿来头。

  棚里堆着大大小小的架子,有各种牌子的衣服或者产品,摄影师摆位的声音闪光灯的声音交织一起,好不热闹。

  几个女孩子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觉得新鲜好玩,看叶西北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崇拜和羡慕,叶西北这才捞回一点面子,又笑得一脸得意。

  正好1号棚里在拍一个时尚大片,见到她们心心念念的帅气男模就在那里,都小声惊呼着跑了过去,就剩程佑宝一个人在龟速地游走着。

  她对时尚这东西,没什么追求。

  叶西北见她落在后头,又返回来,问她:“你不喜欢这个?那你喜欢谁,我帮你可以弄签名啊!”

  “我喜欢宫崎骏。”程佑宝下意识就说出口,不由得想起晚上的那场久石让音乐会,一直没买到门票真是令人扼腕。

  她说着就连打了几个喷嚏,可能是刚才在咖啡座空调太猛着凉了,叶西北绅士地把自己的薄西装外套搭在她肩上,欠扁地说:“宫崎骏?他很老了啊……”

  程佑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叫他孔雀真没错,而且还是个花瓶孔雀,一点内涵都没有。

  这时,有个工作人员跑过来,说2号棚的布景出了问题,有个歌手摔得有些严重,得马上送去医院,想让他过去一下。

  叶西北凝眉看看程佑宝,很是犹豫,难道找到个对胃口的……

  程佑宝赶紧说:“你快点去吧,正事要紧。”

  “那你先去找她们,我马上就回来啊。”见程佑宝点头,叶西北才绷着脸赶了去。
  
  程佑宝在摄影棚转了一圈,又在休息区的沙发坐了一会儿,叶西北还没回来,聂倩倩她们都不知道转到哪里了。她拿出手机想看时间,才发现有一个聂维扬的未接来电还有两条短信,最新的一条内容是——你今晚有空么?

  程佑宝婉转地回复——和朋友在外面呢。

  言下之意是没空。

  他不依不饶地又问——在哪里?

  程佑宝以为他不相信,很老实地回答——YS中心的摄影棚。
  
  还不到半小时,她就接到聂维扬的电话:“佑宝,你出来吧,我就在门口。”

  程佑宝噌一下坐起来,拿着手机小跑到大门口,还真是聂维扬。

  她愣愣地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聂维扬一本正经地说:“你不是叫我来这里接你的么?”他笑得很温柔,只不过在看到她肩上搭着的明显属于别人的男装时,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程佑宝没有留意他的表情,而是一直回想刚才一问一答的短信,后来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这男人,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她梗着脖子说:“我不能走,倩倩还在里面呢。”

  凭什么让他牵着鼻子走啊?才不!

  “今天36°呢,你穿着这个不热?”聂维扬不着痕迹地把她身上的外套掀下来,接着又一脸惋惜地说,“真不能走么?我本来还想请你去看久石让音乐会的。”

  久石让三个字成功让程佑宝抬头正视他,还露出小鹿般的眼神:“门票不是,不是都卖光了?”

  聂维扬晃晃手里捏着的两张门票,慢条斯理地诱捕着:“之前听倩倩说你喜欢听,我就托朋友送了两张,只是没想到你会没空,那就算了吧。”

  然后程佑宝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把门票放回口袋里,星星眼地想垂涎又不敢反悔。

  刚好聂维扬口袋的手机震了一下,他很快接听了:“宫崎骏的签名?”他瞥了程佑宝一眼,淡淡地说,“我要来没什么用,你不如给阮阮……”话没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衣服被人拉了一下。

  程佑宝又兴奋又羞涩地指着自己,用唇语说:“我要签名,我要签名……”拨浪鼓般摇着,像个孩子似的。

  他虽然心软,表面却气定神闲地说:“你不是没空去?别勉强。”

  她站得笔直,信誓旦旦地保证:“不勉强不勉强,我现在很有空了!”

  聂维扬的表情有些放松,看着她笑了一下,然后再和电话那边的人说:“时乾?签名帮我留好,碰面的时候给我。”

  他温柔得滴得出水来的笑容让程佑宝心跳得飞快,怎么突然有一种即将掉到陷阱的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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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诱捕

    程佑宝给聂倩倩发了条短信后就跟聂维扬走出了摄影棚。YS中心门前就是平坦的喷泉广场,他们站在空旷的地方等司机开车来,外面的太阳还挺猛的,程佑宝没带遮阳伞,只能用包包挡一下刺眼的阳光。

  聂维扬刻意站到朝阳的一侧替她遮阳,眯着眸笑了笑,不经意地问:“我说……怎么每次找你都说没空,现在大学生都忙些什么?”

  “学生忙学生的事啊,上课,复习,考试,家教,聚会……”程佑宝说得漫不经心,“也不是只有上班的人才忙呀。”

  聂维扬若有所思,抿唇低语:“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对着我才‘忙’起来。”

  “才不是呢!”程佑宝脸微红地反驳,到底泄了几分气,答得很心虚。

  这里是近郊,人流不是很多,蓦地,一辆不知打哪儿来的小摩托速度飞快地在程佑宝后头驶来,聂维扬眼疾手快地把她往自己怀里一带,然后小摩托就疾驰而去。

  他暗叫一声“SHIT”,身体也绷紧着,这还是程佑宝第一次听他说脏话,不免怔了一下。他的怀抱是纯然男性的气息,清洌而具有侵略性,她有些晕眩,只能攀着他的手臂才勉强站稳。

  聂维扬抬手揉揉她的头发,低声问:“没吓到吧?”

  程佑宝摇了摇头,稍微和他拉开了点距离:“我还好。”

  这时司机把车开到他们跟前。

  在路上,聂维扬说还有时间,他们可以先去吃饭。

  他微笑着说:“上次是去我说的地方,这回换你了,想吃什么?”

  程佑宝睨了他一眼,单手托着下巴想了半天,又想起他那个基本信息,就想开口说去川菜馆,最好辣一下他出出气,不过很快又觉得这么做太明显了,而且川菜味道重,吃完也来不及换衣服去音乐会了。

  她一时雀跃一时懊恼的神色变换让聂维扬忍俊不禁,偏过头促狭地问她:“小丫头,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他那不温不火的嗓音掠过程佑宝的耳侧,扬起酥酥麻麻的感觉,使得她脸上也染了红晕,结结巴巴地说:“哪、哪有?音乐会是在北体吧?我记得那附近有家私房菜馆,和倩倩之前去过的,就近原则去那里怎么样?”

  “可以啊。”聂维扬从善如流地笑了笑。
  
  私房菜馆的生意不错,基本满座,经理带他们去了雅座,是程佑宝点的菜,她还很乖巧地一边点一边问聂维扬喜不喜欢,爱不爱吃,聂维扬通通都说好,程佑宝笑得更欢乐了。她尤其喜欢这里老板娘的拿手好菜,叫至尊宝,馅料和配的酱都是独家秘方,好吃得不得了,只不过会辣得人很爽。

  程佑宝面无表情地吃了一个,就介绍说这个菜味道不错,极力推荐聂维扬试一试。

  “很好吃的!”程佑宝强调。

  聂维扬挑起眉,看着那一个个做得跟元宝似的小东西,用筷子夹了一块起来,刚张嘴又顿了一下,问她:“这个辣么?”

  程佑宝的心提到嗓子眼,忍着背上的虚汗,逆天地睁眼说瞎话:“不辣。”

  然后就真见着聂维扬大大地吃了一口,她等了一秒钟,两秒钟……直到他把整个元宝都吃完了,她预期的反应他都没有出现。

  她偏不信邪地再啃了一个,吃得急还刚巧咬到辣椒籽,辣得她眼泪水都涌了出来。

  偏聂维扬还殷勤地递了杯水给她,关心说:“是不是噎到了?来,喝口水慢慢吃,还有时间,不急。”

  这下程佑宝就纳闷了,嘴比大脑还快地问出来:“你不是……不吃辣么?”

  “还说没想鬼点子?”聂维扬失笑地看着她。

  程佑宝当下被噎得面红耳赤。

  聂维扬又体贴地给她添了杯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看着她:“你才看一遍就这么上心,值得表扬!”他顿了一下,忍不住弯了嘴角淡淡笑着,“只不过……我的确是不吃辣,而不是不能吃辣,你得区别开来。”

  完了,又着了他的道。

  程佑宝狠狠地瞪着他,有些生气自己和他交手屡战屡败,估计这些使坏的伎俩在他眼里看来跟地坛口玩杂耍的差不多吧?他还真是黑到骨子里,没救了。

  聂维扬看出她神色不佳,微笑着问:“怎么?逗逗你就不高兴了?”

  “没有!”程佑宝负气地别开眼。

  “我们上大学那会儿这家店才刚开,那时候的至尊宝是不辣的,卖相也没现在精致。”

  他一边说一边把豆腐鱼腩里的刺去掉,夹到她的碗里。

  “时乾……上回在度假村见过的,还记得么?他是无辣不欢,硬是让老板娘把这款菜改良了,我跟着他吃饭吃多了也练出来,就是觉得口味太重,自己是几乎不吃的。”

  言下之意是他没骗她,是她心里的小九九太好猜,他觉得无所谓,也就陪着她胡闹。

  其实他蛮喜欢她这样使小性子,如果他们将来有发展,他也高兴这样一直宠着她。

  他就见不得她蔫蔫的,耐心地问着:“要不要来碗牛奶红豆冰?”

  程佑宝这才亮了亮眸,翘起唇反问:“甜的?好吃吗?”

  瞧,哄一哄就开心了,真容易知足的小丫头。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他微笑着反问。

  红豆冰很快就上来了,程佑宝刚吃了辣嘴里正麻着,吃一口冰红豆感觉超级爽,三两下就见底了,扬手还想再来一碗。

  聂维扬却皱了眉,不让她点:“这样冰的东西吃多了容易拉肚子,你就不怕待会儿听音乐会的时候光顾着跑厕所?”

  他的话总是恰到好处地让她无法反驳。
  
  他们吃饱了就直接步行去北体的音乐会现场,偌大的音乐厅人声鼎沸,大部分的观众都已经入座,这场音乐会是由久石让亲自担任钢琴,并做指挥,所以音乐会门票一开售不久就全部告罄,真真一票难求。

  程佑宝坐下以后,能近距离地看着台上摆设好的乐器组,背景幕正中间放了一个巨大的屏幕,不知道有什么用途。她兴奋得不得了,不知道是哪位高人能弄到这个视觉和听觉一流的VIP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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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入座的时候身边两个位置还是空的,她正疑惑,很快就有一双俊男美女过来和他们打招呼,显然是认识聂维扬的,不过她看着他们也觉得脸熟。

  聂维扬在一旁介绍:“佑宝,这是我好友时乾,这位是他的未婚妻阮澄。”又拉着佑宝对他们说,“她是我的……朋友,叫程佑宝。”

  他后面那个停顿有些意味深长,盛时乾和阮澄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落到程佑宝身上。

  程佑宝被看得不好意思,腼腆地说:“你们好。”又抬眸好奇地往他们那儿瞟去。

  他们含着笑打招呼:“你好。”

  程佑宝看到阮澄手上戴着订婚戒指,记忆一下子跑回来,她不就是上次在度假村订婚的阮澈的妹妹?这世界真小啊。

  她稍微有些惊讶,还愣在原地,阮澄反而很熟络地拉着她问:“你怎么跟聂叔叔在一起的啊?他这人很古板的,跟我们有代沟……”

  “啊?”程佑宝一时反应不过来。

  聂叔叔?她还真敢讲,聂维扬嘛,古板倒不至于,腹黑是太超过,而且他们也没在一起,不过她敢没说出口。

  她偷瞄了聂维扬一眼,发现他并没有生气,而是笑眯眯地说:“阮阮,你叫我叔叔不打紧,不过时乾也得叫我叔叔才行,不然我就亏了。”

  “阮阮!”果然,盛时乾警告似的抿了抿唇。

  阮澄才不理会他们的威胁,小眼神一挑,直接把程佑宝拉到位子坐下聊了起来,两个女孩子年岁差不多,谈话也觉得投缘,便不再管身边的男人如何如何。
  
  不过很快的音乐会就正式开始了。

  全场的大灯都聚焦在台上,观众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久石让先生出场。

  久石让从容地走到台前鞠躬致谢,掌声依然接连不断,然后他转身,举起指挥棒示意,全场灯光暗了下来,一瞬间安静了。

  中央的大屏幕,是配合演出的宫崎骏动画剪辑。

  震撼人心的音乐配上熟悉的充满童趣的画面,一幕幕剧情,一首首经典在久石让的指尖流泻到观众的心里。《风之谷》《龙猫》《天空之城》《千与千寻》……仿佛让人回到了天真烂漫的儿时。

  程佑宝尤其喜欢天空之城,小时候看着那高悬在云上的城市就觉得神奇,还咿咿呀呀地学着哼片子里的歌曲,等到长大了,却向往那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或者说,是怀念记忆中的美好。

  这是一场听了会让人感动得想哭的音乐会。

  程佑宝悄悄抹了眼泪,转过头看去,发现阮澄也感动得一抽一噎的,盛时乾给她递了纸巾,她却直接就着他的袖子擦了擦,而他竟一点不在意,只是揉揉她的头发,一脸宠溺地安抚着。

  倩倩说过,这个盛时乾是把阮澄爱到骨子里了。她从前只是半信半疑,权当高干们的八卦来听,现在看却认为比之传言,实际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程佑宝还在出神,感觉到有人碰碰她的手,她低头仔细看,聂维扬把一方崭新的手帕放在她手里。

  见她愣愣的也不攥紧,他索性直接拿着手帕,轻轻替她把眼角的泪都拭去,几不可闻地叹气:“这也能哭,真是傻丫头。”他的表情很柔软,仿佛能把人给融化了,这是一种男人心疼女人的情感表露。

  程佑宝没胆回看他,脸上的热度一直持续到音乐会结束。
  
  稍晚,盛时乾将一张有久石让和宫崎骏签名的绝版专辑递给了聂维扬,并淡淡微笑着:“老伍他们想约下周日打球,你时间能空出来么?”

  “他们上次还没输够?”聂维扬的语气是鲜少的张扬,嘴唇上扬起弧度,“正好,再挫一挫他们的牛脾气。”

  “那就这样定了,其他的我来安排。阮阮好像有点发烧,我先带她回去,回见。”

  本来两个小姑娘还聊得热火朝天,盛时乾说完就直接半拉半抱着阮澄走了。

  程佑宝气呼呼地瞪着他们的背影,小声哼唧着:“大男子主义!阮阮又不是宠物,还任他提来拿去?”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聂维扬好气又好笑:“你还不知道,他只是太紧张阮阮罢了。”

  看来阮澄没少在她面前说盛时乾的坏话,不过说来也奇怪,阮澄的性格一直很孤僻,轻易不和人交朋友的,现在看似乎很喜欢佑宝呢。

  他垂眸认真看了看她,可能因为在室内,闷得她粉嫩的脸红扑扑的,却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的确,这单纯的小丫头想不招人喜欢都难。

  程佑宝却只盯着他手里的专辑垂涎:“那个……是不是给我的?” 
 
  聂维扬点点头,把专辑递给她,可是还没到她手里他又收了回来,半眯着眼问:“你好像说过不喜欢欠人人情的?”

  “有、有吗?”程佑宝尴尬地咧开嘴傻笑。

  “上回是谁非得请我吃饭,还带了一大叠现钞去的?我请你听音乐会,还拿到签名专辑,你拿什么还我?”

  一个大男人这么压迫一个女孩子似乎有失风度,不过她对他总是退避三舍,他不使些手段还真成不了事,谁叫她真让他上心了。

  “这个……呃……”程佑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想怎么样?”

  他想了一下,缓缓地开口:“要不,下周你来当我的啦啦队?”

  程佑宝一怔,想拒绝吧,又舍不得那张带签名的专辑,答应吧,又觉得不对劲。

  聂维扬舒展着眉宇:“有这么难决定吗?就当去捧我当场吧,况且阮阮也去给时乾加油的,你们正好有伴,不好么?”

  聂维扬一向主导强势惯了,语气突然这么婉转诚恳,又有诱饵在手,程佑宝发现自己连拒绝的余地都没了。

  去就去吧,看球赛而已,总不至于奔到狼窝虎穴吧?

  嗯,她还有宝宝流星拳。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问我为啥标虐恋情深,我还真不知道咋回答,我能说此文欢虐皆宜么么么?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5
14、冰球

  音乐会过后程佑宝就开始复习功课准备考试周,要不是聂维扬发短信来提醒明天到学校接她去滑冰馆,她都几乎忘了自己还欠了这么一笔“债”。

  她的运动神经不发达,除了上体育课外基本都不爱运动,所以翻箱倒柜才找着那么一身黑不溜秋的运动服,上面还印有中文系庆典的标志,是人手一套的系服,样式和中文一样古老深沉。

  所以第二天早上碰面时,聂维扬看她这么一身老气横秋的打扮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程佑宝扯扯宽大得不合身的衣服,冷着脸不说话。

  现在她也不怎么怕他了,不高兴也全写脸上,鼓着腮帮子不说话,任谁都知道她在生气。

  她自己还没察觉,不过聂维扬却乐于见到这样的改变。

  聂维扬习惯性地摸摸她的小脑袋,无奈地收了笑容:“好了,是我不对,我不该笑话你,成不?”

  程佑宝又傲气地哼了一声,勉强原谅他了。
  
  聂维扬带她去了一个滑冰馆,没想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整个馆很空旷开阔,说话都有回音,雪白的冰面带来丝丝的寒意。

  程佑宝疑惑地问:“我们是不是来早了?怎么没人的?”

  “我们今天包场打比赛,自然没别人,而且现在离球赛开始时间还早,我想先热热身,还可以顺便教你溜溜冰,你想不想学?”

  程佑宝点点头,又摇摇头,小声嘀咕着:“现在学晚啦,又不能滑得跟申雪赵宏博那样好看……”说完又觉得自己的比喻不太对,人家申雪赵宏博是夫妻啊!她和他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聂维扬扑哧一笑,慵懒地说:“一口吃不下大象,他们都练了多少年了?不过我可以保证你学会后会很喜欢的。”他拧了下她的鼻尖,循循善诱着,“要不要学一下?小丫头。”

  他发现自己最近的笑容比过去那么多年加起来都要多,这丫头实在是个开心果,高兴也好使性子也好,并不让人觉得厌烦,反而让人想倾其一切地想逗她笑对她好。

  程佑宝避开他的手,哼哼说:“我才不是小丫头,我都快二十了,学就学,谁怕谁啊?”

  真是激不得的性子,不过才二十岁……聂维扬敛眸失笑,甚至有些懊恼她怎么这么小,若是再年长几岁就好了……也不是,这样守着一个人成长似乎也不是坏事,也许时乾也是因为有他一样的想法,才那么宝贝着阮澄的吧?

  一瞬间,他的表情有了不易察觉的动容,情愫在心里悄然疯长着。

  后来看到程佑宝就这么直直地冲去滑冰场,他不由得好气又好笑,拉着她说:“你打算就这么下去啊?”

  程佑宝愣愣地回过头来,反问:“不然呢?”

  他笑得无奈,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手到更衣室:“咱们得换专业的装备啊!”
  
  显然聂维扬早就有了打算,给她备好了新的滑冰服,冰鞋也一样是新的,程佑宝换好衣服出来,发现竟然很合身。

  “这才对嘛。”聂维扬满意地点头,招招手让她到身边坐下,“你把脚伸出来。”

  程佑宝一脸戒备:“你想干什么?”

  “放心,卖你也不挑这时候,我替你换鞋。”聂维扬说着就半跪半蹲下来。

  他的举动让程佑宝惊了一下,他一个大男人,还有那样的身份地位,竟然能毫不犹豫地做这个动作,实在是太超乎她的想象。她下意识把双腿收得更紧,糯糯地坚持着:“我自己穿就好了。”

  聂维扬把有点复杂的冰鞋搁在她跟前,微笑着问:“你确定你会穿?”

  趁着她被问倒的当下,聂维扬已经把她的球鞋脱下,握着她的脚说:“你穿37码的对吧?”

  程佑宝点点头,反问他:“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不知道?”聂维扬了然地笑了笑,麻利地替她穿好有些重的冰鞋。

  程佑宝愣了愣。

  因为她是初学,所以他特意把前面的鞋带松点后面的紧一些方便固定脚腕,护膝也不忘给她戴上。

  接着聂维扬让她坐一旁等一会儿,他自己也换好了装备,才把她扶起来手把手地教着。

  站在冰刀上的不踏实感让程佑宝心惊肉跳的,几乎不会走路,很难平衡身体。聂维扬正对着她,耐心教她动作:“来,你稍微弯一□体,放低重心平稳压在刀刃上,对,双脚往外成小八字……”他慢慢地带着她在外场走。

  可程佑宝一时还意会不到要领,只歪歪扭扭地被动挪着,而且好几次都快要摔倒,聂维扬又说:“站不稳就往我身上靠,有我在别怕,千万别往后倒,会伤到尾骨的。”

  往他身上靠,摔倒了也是倒在他身上,伤不着她。

  他的话让程佑宝有些小感动,抬眸瞅了他一眼,见他的表情特认真,她也收起心思认真学起来。

  练了十来分钟,程佑宝已经累得腿软站不稳了,聂维扬有些心疼,心想自己会不会太勉强了她?滑冰是他个人的爱好而已,也不必非要她也跟着喜欢。

  他扶她坐好,把冰鞋脱掉,细心地帮她放松小腿,程佑宝脸红红的觉得很不好意思,偏偏他的手很大很暖和,动作也很轻柔,可以令她紧绷的肌肉舒缓了不少。

  “要不还是别学了……”聂维扬突然说了一句。

  程佑宝眼神暗了一下,轻声问:“是不是我太笨了?”

  他按摩着她的脚腕,答道:“没,我是担心你觉得辛苦,要学好滑冰可不容易,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苦日子还在后头……”他是自小就开始玩滑冰,在冰上摔摸滚打,今日这儿青了明儿那里淤了都是常事儿,可要让他看着她受这些罪却是舍不得的。

  他一怔,怎么就用到了“舍不得”这三个字的?

  他抬眸看着程佑宝,发现她也认真地瞅着自己,眼睛黑溜溜的特可人。

  “我以前听人家说,学会滑冰后在冰面上滑行时会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急速快感,那是不一样的冰上世界,对不对?”

  “对啊。”聂维扬赞同的点点头。

  程佑宝眼睛微亮,用力握拳:“那我可要继续学!”
  
  既然程佑宝这么说了,聂维扬也就耐心地教她,几次练习下来,她已经能找到平衡感滑出小段距离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我能上冰试一试吗?”

  “现在还不行,还得再练练。”见她有些遗憾,聂维扬又说,“要不我先滑几圈给你看一看?”

  “真的?可以么?”程佑宝有些激动。

  聂维扬含笑着点点头:“当然。”他说着就流利地滑到了冰道上。

  整个滑冰馆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在冰面上表演,她在下面当观众,他单独为她表演帅气的花式滑冰,那样精湛的技巧已经是超业余水平了。

  程佑宝一边看一边雀跃地鼓掌叫好,时不时地喊着:“太棒了!来,再转个圈,再转……太厉害了……”

  结束的时候,聂维扬已经出了一身汗,好笑地点点她的额说:“小没良心的,你这一个转那一个圈,是要累坏我啊?”

  这热身运动有些过量了,不过她看得这么高兴,他又觉得很值得的。

  再沉着的男人也难免有虚荣心理,都渴望心悦的女孩能够崇拜自己,那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程佑宝瞥了他一眼,突然坏心地一笑:“聂叔叔,看来你的体力有待加强……唔唔……”
  没想到揶揄不成,反被人以吻封缄。

  聂维扬的薄唇精准地印在她的上面,与之前的温柔不同,这次的吻是不客气的霸道侵略,他仿佛要把她全身的力气都抽干,让她只能攀附着自己,哪里也去不了。

  程佑宝几乎以为自己的魂儿都被他吸了去,被迫跟着他的节奏呼吸,他技巧地含着她的舌,她躲都躲不起,只能任他肆意攻占领地,到最后他施恩松开她,她都只能软趴趴地靠着他猛喘气。

  聂维扬满足地抱着她,懒懒地在她耳边问道:“佑宝,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说错话是要受到惩罚的?嗯?”近在眼前的圆润的耳垂也让他忍不住啃了一下。

  成熟男人的调情手段哪里是菜鸟程佑宝可以招架得住的,她全身都颤抖着,小脸比苹果还要红。

  她脑袋昏昏的,正胡思乱想着自己是应该破口大骂他色狼,亦或是为自己的初吻二吻X吻丢失而哭,还是踢他几脚泄愤让他滚开才对?

  可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滑冰馆就迎来了一拨人,男男女女十几二十个,程佑宝只能是推开聂维扬跌坐在长椅上,好歹是避嫌,甚至连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阮澄眼尖,进了馆内一下子就发现他们,微笑着跑了过来,热情地拉着程佑宝:“我刚还想着你今天会不会来呢,上回忘了留你的电话,你不来的话我就无聊了。”

  程佑宝睨了一眼另外一边,聂维扬正和盛时乾还有另外几个面生的男人在说话,身后的女伴则用一种奇怪的或者审视的目光看向她们这一侧。

  “不是还有很多人?”

  “我跟他们合不来,你也别过去,他们都不是善类。”阮澄不客气地评价,低眉一瞧她,又小小吃惊了一下,“你的嘴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程佑宝的声音微微拔高,然后赶紧翻开包包拿出化妆镜一瞅,得,又红又肿,一看就知道干了什么“好事”。

  她不免又急又气,心里把聂维扬骂了一千遍一万遍。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5
好像除了这样,她也拿他没办法,算自己倒霉,下次要坚定立场,别再和他有交集才是。可是一想起他之前的温柔,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阮澄一副了然的神色,笃定地问:“嗯哼,刚才干坏事了吧?”

  “没有,没有,我刚吃了辣椒……”程佑宝越解释声音越小……

  “一大清早吃辣椒?”

  “我……”

  “行了,聂维扬那厮气场超级强,手段高明,哪里是你这小菜鸟招架得住的?”

  这话一下子把程佑宝打击得像霜打的茄子,没异议地蔫了。  

  这次把来的人分成两队,每队六人,他们稍微热身了一下就开始比赛了,各自带来的女伴就在场边加油打气活跃气氛。

  因为程佑宝不熟悉打冰球的规则,阮澄就耐心地解释给她听。

  冰球运动速度很快,考验了运动员的滑冰技术、体力和平衡力,因为极具对抗性和侵略性,令人觉得十分刺激兴奋。

  比赛分三场,每场二十分钟,中间休息十分钟,得分多者为胜。

  一开始大家好像都保存体力,打得不是很猛,渐渐地就闻到了厮杀拼命的硝烟,程佑宝的眼睛随着场上运动员的动作转来转去,几乎看不过来。

  一小时很快就过去,两队暂时各胜了一场,比分不相上下。

  阮澄突然称赞了一句:“聂维扬还真狠,你看,蓝队的分几乎都是他拿下的。”

  程佑宝想起他喜欢的运动就是冰球,刚才花样滑冰也那样出色,想来他是真的喜欢这项运动,所以如此出色。

  “佑宝,你喜欢聂维扬吗?”阮澄突然这么一问,接着又顿了顿,“我看他挺喜欢你的。”

  可先不说只是刚见两次面的阮澄,就是倩倩来问程佑宝,她也不知道的,她对聂维扬的感觉,是又欣赏又讨厌?她说不准。

  阮澄见她沉默,才不好意思地拍拍自己的脑袋:“瞧我,问这些不该问的,如果你问我爱不爱盛时乾,我也只能回答不知道哈。”

  他们不是都订婚了?程佑宝囧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小心地问:“呃,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呵呵,你应该问我遇到过什么开心的事。”阮澄无所谓地笑了笑,“佑宝,你的脾气真好,我很喜欢你,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她希冀地看着程佑宝。

  程佑宝面软,又好说话,自然不会说不,还很爽快地应她一声:“当然好啊。”

  “我说呢,怪不得聂维扬缠着你不放呢,要换我是男的,肯定得把你藏起来,不给别人瞧一眼。”

  程佑宝被她逗笑了,脸红红的:“哪有那么夸张?”

  阮澄强调说:“真的,你比那安茹好一百倍。”

  “安茹是谁啊?”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佑宝愣了一下。

  就在这时。

  盛时乾冷冷地喊:“阮阮,过来。”

  她们俩同时回过头,发现他们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额上脸上都出了很多汗,头发都是湿的。

  阮澄的身体明显地颤了一下,程佑宝握了握她的手,她只是勉强笑了笑就乖乖地走到盛时乾的身边。

  而聂维扬只是远远地看着程佑宝,黑亮的眼睛有些深沉。

  程佑宝被他看得有些发怵,不知怎的就问了他一句:“你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要毛巾?”

  她天兵的言语让沉寂的气氛又一下子活了。

  聂维扬也回过神来,失笑地摇摇头:“不用了,你好好给我加油就行。”
  
  不知道是因为他们改变了攻防策略还是到了赛点,最后一场双方都打得特别猛,各自在冰面上急速穿越回旋,流畅地将球来回传送,尤其是聂维扬,他是蓝队的明星队员,防他的人也多,不过他遇强则强,打得又猛又狠,一开场不久就入了一球。

  对方急了,进攻上就愈发狠起来。

  程佑宝和阮澄还有几个女生都分别为场上的运动员加油。

  聂维扬听见程佑宝激动的声音,动作顿了一下,一个分神就被对方的人撞到在地,而且没能马上起来,好像受伤了。

  毕竟只是自己人在比赛,所以比赛马上就停下来。

  大家合力把他扶到休息区坐下,等把他头盔拿下来,才发现他的鼻子都被撞得流血了。
  被他们称作老伍的男人笑着打趣:“我说聂少,就算是佳人在侧也不用这么拼命吧,破相可就坏了!”

  聂维扬捂着鼻子,似笑非笑地哼声:“我看你是没输够……”

  “好了,都什么时候了,我送阿扬去医院检查一下,你们补两个人继续玩吧,别浪费了场子。”盛时乾出言打断他们之间的挑衅。

  老伍撇撇嘴,挥挥手把大家都唤回场内。
  
  程佑宝见到聂维扬脸上的血也吓了一跳,纸巾什么的全塞到他手里,急急地说:“呀,得赶紧止血。”

  盛时乾颔首:“嗯,得去医院做个检查,请你也陪一下吧。”

  他说这话时,聂维扬只是静静地看着程佑宝,鬼使神差的,她觉得自己合该应一声好。
  
  而阮澄有晕血症,让盛时乾先派人送回家了。

  盛时乾陪聂维扬在主治医师办公室里检查,只有程佑宝在过道上等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并不好闻,又只有她一个人,便觉得无聊,随手就用手机画了张简笔画。

  她只是高考前学过几个月,是业余中的业余,手机涂鸦也不好发挥,所以画像只和聂维扬有五六分像,而在他鼻子那里,还被她恶搞成猪鼻子。

  画着画着,程佑宝自己也笑了。
  
  又等了片刻,聂维扬才从医生那里慢慢走出来,程佑宝站在原地不动。

  盛时乾看了他们一眼,抿唇说:“那你回去好好地睡一觉,这些天先别运动了,我不放心阮阮,先回去看看。”

  聂维扬点点头:“你走吧。”

  程佑宝隔着几步路问他:“现在是不是没事了?”

  “初步检查只是外伤,结果等一下才出来。”聂维扬走过来,摸摸她的头说,“是不是吓到你了?别担心,没大碍的。”

  没成想程佑宝会避开他的手,还和他拉开距离,像是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

  “好好的怎么又不高兴了?”他玩笑似的反问。

  “聂维扬。”这是程佑宝第一次这么清晰地喊他的名字,“我刚刚想起来安茹是谁了,倩倩告诉过我的,安茹是你前妻对吧?”

  聂维扬刚到嘴边的笑容瞬时收敛起来。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6
15、清楚

 医院清一色的白衬得聂维扬的脸色更苍白,不过他的眼神很专注,轻轻“嗯”了一声,微弯腰和她保持平视,抿着唇问:“佑宝,你是在害怕么?”

  刚才走得急,衣服也没换,程佑宝被热得小脸红润润的,尴尬地咬着唇,心里有些迷茫,聂维扬这样的人物,什么女人没有见过,怎么偏偏对自己特别?她抗拒这样超出她预期的情感,她虽然年纪小,可是凡事都是考虑过的。

  既然说开了,那就索性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

  “聂先生,你是倩倩的叔叔。”走道上不停地有人来往,程佑宝刻意压低声音,却依然清晰可辨。

  聂维扬微眯起眼睛:“然后呢?”

  “你比我大十五年,经历也比我丰富。”程佑宝又顿了一下。

  这次聂维扬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聆听她的下文。

  他表现出的泰然让程佑宝刚鼓起的勇气一泻千里,明明她才是拒绝的一方,怎么反而显得弱势。

  她索性闭了眼咬牙说道:“而我不想过早地决定我人生的方向,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想法。”

  许久都没有听见聂维扬的声响,程佑宝悄悄掀了一半眼帘,发现他正凝着自己,被抓了个现行,又赶紧闭上,气氛太尴尬了。

  聂维扬弯起嘴角,下意识伸手抚去她额上的汗,关心说:“是不是很热?不如把外套脱了吧,别闷坏了。”刚才走得急,大家都没来得及换掉衣服,医院不比滑冰馆,闷热又人多拥挤,显得更热了。

  程佑宝却着急了,反握着他的手问:“你还没回答我呢?”

  聂维扬拍拍她的头:“知道知道,这么有想法的丫头,我不尊重也说不过去吧?”

  他神色自若的态度让程佑宝的局促减了几分,心也稍稍安定了,大叹终于说清楚了。

  身高的落差让聂维扬把一切尽收眼底,他在官场上多年,比旁人更有分寸,清楚什么是张弛有度。
  
  解决了困扰多日的问题,程佑宝整个人都轻松了,她亮了手机屏想看时间,低着头边看边说:“都快一点了,什么时候可以拿检查结果?”结果慢半拍的发现自己刚才涂鸦的画没来得及删,抖着手指摁退出键都来不及,赶紧把手机揣兜里,低下头去。

  聂维扬挑了眉问:“你还会画画啊?画的是谁?”

  “随便涂鸦而已。”程佑宝一说话眼神就会乱飘,耳根也会发烫。

  聂维扬仿佛没听见她的话,自言自语地呐呐:“怎么看着有点像我。”

  不是有点,本来就是画的你。

  可因为涂鸦了一个猪鼻子,又担心他以为自己对他上心到为他画画,所以程佑宝没敢开口承认,权衡了利弊后干笑两声:“怎么会是你,那是我的自画像,自画像。”

  “是你?那怎么有个猪鼻子……”

  程佑宝跟大脑短路了似的,飞快地接了句:“因为我长得像猪嘛!”

  聂维扬笑出声来,一扫方才的阴霾,敲了敲她的额:“怎么会,没你这么可爱的小猪。”

  这会儿程佑宝真想抽自己几下,丢脸丢到姥姥家了!看他那样子分明就知道那画的就是他,自己还傻缺的往他挖的坑里跳。

  猪是怎么死的?笨死的!

  聂维扬见好就收,不再逗她,拿了检查报告确认没事后就和程佑宝在医院门口等车,不一会儿司机就把他的车开来了。

  他拉开车门让佑宝先进去,挂着浅笑说:“上车吧,我先送你回去。”
  
  周日的帝都交通繁忙得不像话,尤其进了市区再好的车也变成乌龟,慢慢挪行。

  聂维扬可能真的有些累,一上车就闭目养神,一直没说话,而程佑宝却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不停地往前探看。

  好不容易回到教室公寓楼前,已经是余晖脉脉了。

  司机开了锁,程佑宝一边拉开车门一边说再见,却被聂维扬握住手腕。

  吃一堑长一智,有了上回的经历,程佑宝立即紧张地回望着他,转念又想,司机还在他估计也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吧?

  聂维扬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神色有些复杂,明明他不再是追欢逐爱的懵懂年纪,也没有死缠烂打的纠缠性子,若是被好友们知道他钟情于这么一个小丫头,估计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她担心犹豫的未曾不是他迟疑矛盾过,可在那之后,他依然想伸手拉住她。

  得到得越多的人,越是懂得什么应该放弃,什么应该抓住不放。

  比如眼前人。

  不过他终究只是说了一句:“好好考试,再见。”

  再见两个字的音拉得有些长,包涵了什么意思,程佑宝不懂,聂维扬自己却明白。
  
  王静恰好买菜回来,见女儿从一辆黑色轿车下来,上前嘀咕:“宝宝,那是谁的车啊?你朋友?”

  程佑宝就是程家护佑的宝,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如临大敌。

  程佑宝黑溜溜的眼睛转个不停,接过母亲手里的袋子挽着她往楼里走:“不是啦,是朋友的叔叔,顺道送我回来的。”

  叔叔这两个字说明辈分的存在,在王静这么传统的人眼里看来安全系数很高,自然不会往别处想,点点她的头说:“你呀你,老是蹭车,有没有谢谢人家啊?”

  “谢了谢了,咱赶紧回屋吧,我好饿好饿啊!”过关后程佑宝如释重负,她还真怕露出什么破绽来,那时候家里指不定要闹革命了。
  
  程佑宝有些小习惯,比如会定期收拾房间,吃饭不会剩,护肤品也是用完一瓶再开新宠,每天开电脑要先清除垃圾,这天到了她清除邮箱邮件的日子。

  不少是注册那些官网论坛的广告邮件,还有班级群的信件,当鼠标扫到聂维扬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手指顿了一下,点开,其实内容已经看过,还是浏览了一遍,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删除。

  奇怪的是描述他性格那一行“执着认真”这几个字自此总是莫名的萦绕她的心头。

  不过考试周的紧张忙碌让她焦头烂额,恨不得变身超人一天有七十二小时来抱佛脚,天天掰着手指头算着放假的点。

  浑浑噩噩的考完后,美好的暑假即将来临。
  
  聂倩倩在外语学院,比程佑宝早一周放假。程佑宝考完后第一时间打电话找她:“倩倩,我大姑打来问我今年是不是还去她那边,你觉得呢?”

  程佑宝的大姑嫁去了辽西一个海边城市,离北京三百多公里路,不算远,佑宝和倩倩假期里偶尔会过去那边玩。
  她们一向焦不离孟,放假总在一块儿,程佑宝自然而然地先问好友的意见。

  没想到聂倩倩犹豫了一下,说了意料之外的答案:“宝宝,Sorry啊,我现在在海南三亚呢,去不了了。”

  “啊?”程佑宝呆了呆,“你怎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了?”

  几乎跨了半个中国,而且先前没有和她说一声,程佑宝脆弱的小心肝觉得受伤了。

  聂倩倩仿佛心有灵犀,赶紧小声安抚着:“你别生气啊,等我回来再和你说,都和你说,行不?”伴着她说话的还有报飞机航班的播音,以及,明显在她身边的男士声音。

  “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程佑宝哪里来得及生气,只是一时间消化不了这样的消息。比起前段时间的低迷,现在听她说话轻舞飞扬好像恋爱了似的,据她的直觉判断,这丫果断有男人了。

  聂倩倩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而且好像不方便说话,低着声说:“饶了你那小脑袋吧,别瞎猜,我等下就要登机了,咱回来再说,先挂了啊!”

  然后就是嘟嘟嘟的忙音。

  所谓重色轻友,便是如此。
  
  没有男人,闺蜜又琵琶别抱,漫漫长假实在不好打发,尤其还那么的热。

  程佑宝现在家里宅了一星期,除了吃饭几乎没出过房门,不是上网看小说就是网购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再不就是睡个天昏地暗的,把宅女的境界又提升了一个等次。最后程爸程妈实在看不下去,又舍不得说她,就旁敲侧击的让她出门玩,去远的地方他们又不放心,就想说一家人找个近点儿的地方玩玩消暑。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程佑安做项目工程的,肯定没时间去玩,程佑乐早早的跟同学说好了暑假去学攀岩,不耐烦去什么旅游,就剩下两个老的一个小的大眼瞪小眼。

  也没等他们再琢磨就接到大姑的电话,老人家的腰不小心扭到了,想让佑宝过去陪几天。

  而一个署名为聂维扬的未接来电的出现当了催化剂,程佑宝几乎是马上成行的。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6
大姑有两个女儿,一个嫁到哈尔滨,一个在国外留学,早年因为没有生出儿子和前夫离了婚,本来程爸想把她接回北京住的,可是大姑好面子,硬是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安顿下来,在海边的小县城开了一所私人幼儿园,精神上也算有了点寄托。

  程佑宝嘴甜,又孝顺,隔一段时间总来陪陪她,所以她也格外的喜欢这个侄女,甚至连她以后出嫁的龙凤镯都准备好了。
  
  海滨县城最大的有点就是安静,很原生态,没有被过分开发,民风也淳朴,每天都听着海浪声,看着自然的日出日落,程佑宝一直躁动的心也慢慢沉淀下来。

  好像时间都停止了。

  当然,如果她跟前这些小萝卜头能稍微安静点,别把她当成十万个为什么就更完美了。

  大姑扭伤了腰,教中班的老师又刚怀孕请了几天安胎假,程佑宝就走马上任当老师了,以前也试过几回,她倒是驾轻就熟。

  “程老师,什么叫亲亲啊?”绑着小麻花的小女孩扯着程佑宝的衣角问。

  程佑宝汗了一下,蹲下来好气又好笑地解释:“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这些鬼灵精的00后还真是早熟,对他们也不能用谎话来欺骗,程佑宝只能搪塞一个安全回答。不过亲亲……不知怎的,程佑宝居然想起了被某个人抢走的几个吻,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没想到还有勇于表现的小标兵举手:“程老师,我知道!我知道!”好像怕程佑宝看不见,那小家伙还跳了起来,穿着卡通的小T恤和牛仔裤,头发梳得立起来,估计父母也是追潮流的人。

  程佑宝不忍心拒绝,就好脾气地点了他的名字:“那,那天佑就来回答敏敏的问题吧。”

  没想到孩子的思维是直线的,所见是所得,小天佑二话不说直接冲到敏敏面前,吧唧一下,直接言传身教地亲到她脸上,不过他哪里会亲,不过是张嘴用牙齿撞了上去,孩子的皮肤嫩,敏敏一吃疼就哇一声哭起来,小天佑还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儿,也扁着嘴跟着大哭,这种情绪是有连带效应,一下子班里几个孩子都哭了。

  程佑宝安抚得这个哄不了那个,带孩子的经验浅,后来还是别的老师来救急才搞定这些小冤家。

  一天下来,程佑宝光是对付这些童子兵就已经累得够呛,所以她习惯了下班后先去沙滩走一走,然后再买菜回去。
  
  这里的水很清很浅,傍晚有很多大人小孩在这儿赶海抓蟹。程佑宝光着脚丫踩在柔软的沙子上,有些历史的小码头被海浪冲刷着,远方的落日如一轮红色的圆盘,每一次看,都觉得震撼。

  她舒服得喟叹一声,人们常说的放空,应该就是说现在这样的时候吧?

  快到农贸市场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她明显皱了眉,犹豫是接还是挂断,亦或是干脆不管,让它响到停为止。

  看来对方很执着,她不情不愿地接了:“喂?” 

  另一边,聂维扬咳了两声,沉沉地说:“佑宝,我是聂维扬。”

  “嗯,我知道。”程佑宝没想到这么精明的人也会说废话。

  他又问:“你放假了吧?”

  程佑宝几乎是抢着回答,又答非所问:“我现在可不在北京。”

  聂维扬轻笑了一声:“不在北京啊……莫非是在躲我?”

  “才不是呢!聂先生,你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吧?”不用面对面,程佑宝的胆子会变大,直接叫板了。

  聂维扬还是笑:“佑宝,你知道躲代表什么吗?”

  程佑宝拧着眉问:“你想说什么?”

  他说:“但凡你心里有过躲的念头,就代表你对我不是没感觉的,你承不承认?”

  “歪理!”程佑宝气极反驳,却忘了这么说就是变相地承认她在躲他了,她冲动地接着说,“难道那天我说得不够清楚吗?我和你的年龄阅历距离太远,你对我而言,太老了。”

  一阵沉默,他那边很安静,而她这边,摊贩此起彼落的叫卖声又过于热闹。

  这样的反差,像极了这样看起来不合时宜的两个人。

  冲动是魔鬼,语言的伤害有时候比刀子更厉害,程佑宝悔得肠子都青了,哪怕说他太成熟不适合自己,都比“老”这个字眼要好上百倍。

  她硬着头皮诚心诚意道歉:“对、对不起。”

  聂维扬说了一句什么,刚好有人拉了一板车的活鱼经过,程佑宝听不清,便问:“你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其实我打来就是问问你,这两天有没有见过阮澄或者和她通过电话?”

  “没有,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她有联系你的话,给我个电话。”聂维扬又咳了几下,“麻烦你了。”

  这样疏离的语气,仿佛回应了她刚才的刺言。

  程佑宝莫名地觉得心里难受,可又觉得这样最好不过,闹翻了,横竖以后也不再有焦急,不是如愿以偿?
  
  也许聂维扬是神算,隔天阮澄真的打来找程佑宝。

  “我放假了!之前咱们不是说好暑假一起出来玩么,怎么都不见你打给我?朋友都当假的啊?”阮澄开玩笑似的抱怨。

  程佑宝觉得冤枉:“我有啊,可是我打你的电话,每次都是正在通话中……我还想问你的手机是不是坏了。”

  “不可能吧,它几乎就没响过!如果坏了,我怎么打给你啊?”

  “那我试试发条短信给你。”

  程佑宝挂了电话,随意打了猪小妹几个字发过去,下一秒这条短信就发到自己手机上,她傻了眼,再仔细看,顿时庐山瀑布汗。

  阮澄又打来:“没见到你的短信啊……”

  程佑宝默默地泪:“之前手机死了,后来刷机时我把自己的号码存成了你的名字,所以,呃……”她自己都没脸说下去。

  阮澄笑得前俯后仰:“你也太迷糊了吧!哈哈哈哈!”她接着又问,“那你现在在哪里?家里么?”

  “我在我大姑家。”程佑宝老实报了地方。

  阮澄可怜兮兮地问:“我可不可以也去玩一玩?我很久没出过远门了。”

  程佑宝豪迈地说:“当然欢迎啊,我带你吃海鲜,还可以自己去抓,很过瘾的!”

  “那你等着我啊!对了,别告诉聂叔叔我要来找你哦!”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来程佑宝才想起这茬,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啦?”

  “你放心,我很好啦,就是闷了想出来走走,不耐烦他们也跟着来,就我和你不好么?”

  阮澄OR聂维扬?

  最终程佑宝还是很讲义气地把天平倒向了阮澄这一边,奠定了她俩友谊的基础。

  阮澄第二天中午就到了,程佑宝去车站接的人。

  阮澄除了一个小小的手提包,什么行李都没有,好像是私奔出来一样,而且一见了佑宝就立马把手机关机了,美其名曰出来玩就该玩个痛快,不想为琐事心烦。

  程佑宝隐隐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当务之急是先带她去买几身衣服。

  小县城没什么大牌子,程佑宝本来还担心阮澄这样娇滴滴的小姐会介意,没想到几十块的T恤她就挑了好几件,对砍价还轻车熟路,成功交易后开心得不得了。

  那样明艳的笑容,如果她是男的,指不定她要天上的星星都给她摘下来。

  程佑宝越来越迷糊了,再次觉得,高干们的世界,太复杂难明。

  她不是没想过告诉聂维扬的,可他们昨天电话闹得那样僵,阮澄又叮嘱她保密,她就给了自己借口缓一缓。

  殊不知,她们在海边逍遥的同时,京城却几乎要被人掀了个底朝天。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6

16、 寻踪

  正是年中又接近月末,各种会议和接访排满了聂维扬的日程表,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才刚走出会场,赵宏就快步走过来小声在他身边说:“聂先生,有阮小姐的消息了。”

  聂维扬疲惫地揉了下太阳穴,勉强提起精神接了话问:“哦?那盛先生知道了么?人跑去哪里了?”语气里好像并不意外听到这个消息,明里暗里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去找人,再找不到才真的叫人意外。

  况且阮澄已经失踪了一星期,把一向沉着冷静的盛时乾逼到了发疯的边缘,她晚一天露面就多了分危险,到时候真不晓得这事如何收场。

  赵宏点点头说:“是阮家报来的消息,阮小姐人在辽西,盛先生这会儿应该也听到消息,指不定已经赶过去了。”他迟疑地顿了顿,又说,“那个……聂先生,原来阮小姐是去找程小姐了。”

  “程小姐……这丫头,不是告诉了她要记得打电话给我的?”聂维扬猛地扬起眉,咬牙几不可闻地喊了句“SHIT”就步履如风地往门外走去,赵宏愣了一下也赶紧跟上去。

  聂维扬是在高速路口加油站截到了盛时乾的车,和他在一起的还有阮澈的助理小陆和阮家的管家黎叔。

  小陆扶着车身在一旁吐得昏天暗地,见了聂维扬简直就是见到救星一样,擦了擦嘴就惨白着脸色向他求救:“聂先生,您来得正好,快劝劝盛先生吧,要不是黎叔在,他能开到两百码!太吓人了!”

  聂维扬皱了下眉,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慢慢往绿化通道前站着的好友走去。

  绿荫下,盛时乾单手插着裤袋,另一只手则夹着未点燃的雪茄在把玩着,美钻镶在黑色的袖扣上,闪亮一如冰凉的星空,极好地衬出他冷峻淡漠的性格。

  能让这样的人失控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个阮澄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聂维扬拍拍他的肩膀,尽量放松表情找了个话题开口:“怎么突然怀念起雪茄的味道了?”他记得时乾自从把阮澄养在身边以后,他再没有吸过烟了。

  “阿扬,已经成了瘾的习惯,就算真的戒掉了,也终究是忘不掉的。”盛时乾拿起雪茄放到鼻尖,眷恋地闻了一下,声音有些暗哑,“你说,我是不是太纵容她了?”

  他前后两句话听着毫无关联,聂维扬却是能听懂的,失笑着说:“纵容也是你自己的选择,现在才后悔会不会太晚了?”

  闻言,盛时乾笑得有些冷:“你知道我从不让自己后悔,就算错了,不妨一错再错。”

  瞧瞧这话,说得多么地不可一世。可阮澄是人不是宠物,又仗着他舍不得动她,岂会乖乖地听话就范?

  “阮阮还是个孩子,你慢慢教她总会明白你是对她好的,逼得太过分了你能有什么好处?反正就在你手心里,也翻腾不出去。”他瞥了眼好友嘴角上突兀的伤痕,打趣问,“还是……看到别人一个个都结婚生子,你也跟着急了?”他们这对冤家就是在出席了城西周家的婚礼后才出状况的。

    “我急么?那你巴巴着飞车赶来拦我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怕我一怒之下会误伤了你心尖上的人儿?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阿扬,你和我本就是一类人,别五十步笑百步,我也不爱听。”盛时乾墨黑的眸凝了眼不远处已经加满油的座驾,抿抿唇说,“我想天黑前赶去那里,你要是不放心就跟来吧。”

  别说,他还真是一语道破了聂维扬心里的纠结,明明都三十好几的人,第一次知道了拿得起放不下是什么滋味。

  在聂维扬的坚持下,盛时乾的车换了小陆开车,黎叔在副驾驶领路,总算没出什么问题,三百多公里的路程,紧赶慢赶的总算在太阳下山前到了。

  小县城除了主干道拓宽成六车道外,其余都是小街小巷,问了几个当地人,他们兜兜转转才找到了幼儿园所在的地址。

  因为是私立的幼儿园,即使是暑假也正常开班方便家长托管小朋友,四点钟正是放学时候,门口聚了很多来接孩子的人。他们两辆车只能停在街角,盛时乾刚下车,就看见阮澄带着一队排得歪歪扭扭的小孩儿到门口,笑得满脸灿烂。

  人是好好的,盛时乾先是松了口气,又很快就抿紧了唇。

  此时她的笑颜仿佛烘托出他这几天的担心内疚恼怒都是多余的,正寒着脸要冲上前去把她揪回身边,却被后边走上来的聂维扬拦住。

  聂维扬劝他:“那里人太多,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再等一会儿吧,人都在你眼皮子底下,还能跑了不成?”

  他握了握拳,半倚着车门不说话,算是同意了。

  等最后一个小娃娃被家长带走,程佑宝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她擦擦头上的汗,笑着对阮澄说:“辛苦你啦,多亏了你帮忙,总算把这些小祖宗安全送走了。”怪不得大姑妈会有结束幼儿园的打算,人手不足一直是大问题,照顾孩子责任又大,她身体不好,早已力不从心,只是一时间舍不得心血就这样没了。

  阮澄还是新鲜期里,累归累,却显得很精神:“我不辛苦,看着他们人小鬼大的小天使模样,累也是开心的。”

  “他们笑的时候是小天使,可哭闹起来就是小魔鬼了。”程佑宝心有戚戚焉,看了她一眼,又忍不住调侃,“不过你这么喜欢小孩子的话,等将来和盛先生结婚了赶紧生一个啊。”

  “我不会和他结婚的。”阮澄绷紧脸色语气坚定地反驳,见程佑宝瞠目结舌的样子,她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嘿,你不用这么惊讶吧?”

  “你不觉得,该惊讶的人是我才对?”冷不丁的声音冒出来,把阮澄吓了一大跳,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小手就被人用力拽住,逼着她把身体往后转,一股寒气迎面逼来。

  盛时乾捏着她的手臂,居高临下地质问:“你不和我结婚,还能和谁结婚?嗯?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阮澄不是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只是都没有现在的样子可怕,仿佛要把她吞到肚子里去!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6
外人说盛时乾什么冷静沉着在她眼里都是浮云,她觉得他总是在生气,她逃茶道课插花课他生气,她和男同学靠近些说句话他生气,她的裙子短一点他也生气,她不愿意订婚他还是生气!十二年来控制和被控制的关系让她永远处在下风,可这次明明是他错了,做了这么不可原谅的事情,难道她不能生气?还得乖乖地匍匐在他面前任他为所欲为吗?不可能!所以尽管她心里害怕极了,可是面子和尊严支撑着她做以卵击石的挣扎。

  她一边试图扳开他的手一边大喊:“我和谁结婚都不关你的事!你快点放手!你以为这里还是北京,是你盛家的地盘么?”她说话间抬眼就见到他嘴上的伤痕,那提醒着她一周前的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让她的情绪又一次崩溃,“我已经受不了了,盛时乾,你行行好放过我行不行?不要逼我恨你……”

  盛时乾一直没说话,阮澄以为他听进去了,没想到他突然一弯腰,直接拦腰把她扛在肩膀上往街口车子那儿走去,全然不顾周围的人惊讶探寻的目光。

  阮澄气急败坏地蹬着小腿儿挣扎,却被盛时乾摁紧使劲拍了几下小臀,不知附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话,她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这么戏剧化的一幕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程佑宝半天才回魂,后知后觉地要冲上去拦一拦,被聂维扬压住了肩膀:“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你还跟去参合什么?不是添乱么?你放心,时乾舍不得伤她的。”

  “可是他们……”程佑宝觉得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朋友被劫走太不应该,这样火花四溅的碰面显然在她意料之外,怪不得之前聂维扬会特地交代她有阮澄的消息要告诉他,刚才盛时乾那样生气,若不是有聂维扬在,指不定她也会被他的怒气波及。

  也就是说阮澄是瞒着所有人溜来找她的,她和盛时乾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再回想前天无意中看到她勃颈上暧昧的痕迹,好像一切都有了个朦胧的答案。

  “还可是什么?小丫头,你就不能乖乖听我一回么?”聂维扬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倏地脚下一软,搁在她肩上的手也颓然滑落,整个人只能往后靠在雕花门上深呼吸。

  程佑宝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的脸色红得不正常,却还是眉眼不动地回答:“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聂维扬已经几天没睡好觉,早上开了三个半小时的年中会议,接着又片刻不停地赶来这里,就算是铁人也会受不了的。

  程佑宝哪里会相信,上前两步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手心传来的滚烫热度吓了她一跳,焦急道:“好烫!还说没事?你发烧了!我先和你去医院?三院离这里最近,对了,你和谁一起来的?是赵秘书么?他在哪里,你手机呢?我让他过来接……”这么一连串的问句几乎不带停顿的。

  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放在他热极了的额上十分舒服,他终于忍不住反手抓着她的手贴在脸上,借机会懒懒地将一半体重倚靠在她身上,轻轻一笑:“小丫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6

17     把握

     从程佑宝的角度看去,聂维扬浅灰色的衬衣领口敞开两颗纽子,侧脸到脖颈的优雅线条一览无遗,薄唇微微勾起,再配上那种从鼻腔喃转出的男性独有的性感腔调,能在瞬间让女人沦陷。

  不只是女人能用美人计,男人用美男计也一样奏效,何况是程佑宝这样涉世未深又没有和异性相处经验的女孩。而聂维扬也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所在,当然不会放过这等大好机会。

  他修长的手指亲昵地拨开她额前的碎发,诱哄着她说:“佑宝,承认你对我动心也不是一件多困难的事情,对不对?”

  诱比逼更让容易让人心乱如麻。

  程佑宝觉得两颊能烫出火来,开始怀疑发烧的人其实是她自己,而从聂维扬身上传来的烟草的味道进一步迷惑了她的神志,她迷蒙地仰起头,看着他黑亮的眼眸柔软的笑容,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一时间不知所措。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聂维扬的对手,他跟她认识的同龄男生不一样,他能力一流,事业有成,家世优渥,深厚的阅历更让他懂得如何步步为营,好像强大到没有他想要而得不到的。

  这样的男人无疑是危险的,就算程佑宝再年轻也知道她惹不起他,只能躲开,可现在他却连她躲的路都封死了,连躲都躲不起来。他曾说过他是个执着的人,那是不是表示他不打算给她机会逃避了?
  
  这时,后勤李阿姨提着环保袋从教室走来,远远的就用辽西话喊着:“小程,我有事先走了,你和小阮待会记得锁门……咦,这是你男朋友么?”

  “男朋友”这个称呼让程佑宝吓了一跳,回神后赶紧和聂维扬保持距离,红彤彤的脸跟苹果似的,连连摆手扭捏着说:“没,没啊,这是朋友啦,他刚好路过这里。”她这么对付了一句就想混过去。

  可程佑宝是北京人,这里是辽西,她的朋友又怎会这么巧“路过”?李阿姨为人精明,自动脑补了几秒钟,暧昧地笑了笑,在经过他们身边时大咧咧地打量了一番聂维扬,不住地点头:“我们这儿海鲜极好,叫小程带你去吃吃,还可以到海边走走,好多谈恋爱的喜欢到那里去的。”

  聂维扬显然心情不错,不卑不亢地应了声好,李阿姨笑了笑,很识趣地快步离开了幼儿园。

  这李阿姨见了,就等于她大姑妈见了,如果李阿姨想偏了,就表示了大姑也会这么想,程佑宝冤死了,气得掐了掐自己肉肉的脸,下手一时没个轻重,疼得龇牙咧嘴。

  聂维扬心疼极了,毫不避讳地帮她揉揉脸蛋,指尖的触感细腻极了,白里透红,他不假思索地说了句:“哪有人掐自己这么傻的?下次想掐人就掐我好了,我保证不还手。”

  年轻男孩子说这话可能是肉麻当有趣,可如果从聂维扬口里一本正经地说出来,又是另一番感觉,你能从他眼里读到认真、心疼、宠爱等等情绪,而他说的下次,仿佛能延伸到一辈子。

  此时斜阳落在他身上,镀了层金色,这么出色的男人,只为你温柔。这一刻,程佑宝觉得自己自以为壁垒坚固的心有了些许的动摇,心砰砰直跳。

  聂维扬还想再说点什么,可一开口就咳了出来,再接着赵宏就到了,让他极为懊恼,却让程佑宝暂时逃过了一关。在车里的时候她根本不敢再对上聂维扬的眼神,就怕再被他蛊惑。
  
  程佑宝指路,他们拐了两个街口到了县城的三医,她经常到这里帮大姑妈拿药,所以还算熟悉,下了车就熟门熟路地先去挂号,等挂了号才发现他们还在门口。

  她挥着挂号单招手:“快过来,门诊在这边!”

  赵宏说:“聂先生,你真要留在这里就医吗?至少要到市里……”这里说是医院,其实只有三层楼高,外墙的石灰有些已经脱落,几十平方的大厅坐满了人,小孩的哭声,病人的呻吟声混在一起乱哄哄的。聂家一向有专属医生看护,聂维扬哪里会习惯得了这么简陋的地方?

  聂维扬回头看了程佑宝一眼,才对赵宏说:“不过是小毛病,在哪里看都一样,我有些累,今天就不走了,你待会去帮我定好房间就先开车回北京吧,明天下午的会议我已经和王部长说了,请他换别人来主持,还得辛苦你跟进一下。”

  “您不舒服,还是让我留下来打点吧。”赵宏尽职尽责地建议。

  聂维扬黑眸里意味深长地闪了光彩,淡淡地挥手:“不用了,就按我说的做。”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7
等赵宏离开,聂维扬才快步走到程佑宝身边,看她因为排队热得满头大汗,心里暖暖的,轻声问:“是不是很累?”

  程佑宝摇摇头,越过他往外看了一眼,问他:“赵秘书呢?”

  聂维扬眼眸半眯,一本正经地说:“京里还有事要处理,我让他先回去了。”

  “啊?他走了?那你怎么办?”程佑宝急了,一惊一乍地追问道。

  聂维扬肩膀动了一下,面上还是认真地说:“不是还有你么?而且这里你比他熟悉,有你一个已经够了。”他话里有话地说着,然后拉着她往门诊室走去。

  “说是这么说,可是……”程佑宝一时拿不出话来反驳,等消化了以后才猛然想起,他的意思是待会儿还要她照顾他?孤男寡女两个人不太好吧?

  他见她的脸色变了又变,嘴角微微勾起。

  很显然,聂维扬再轻松拿下一城。
  
  聂维扬意志力很好,除了体温巨高,其他表现得和平常一样,一样地腹黑,程佑宝这么想着,可当她看到体温计39.5°的时候,她还是得写一个“服”字给他。要是换了常人,还不得烧迷糊了,他却依然清醒得可怕,怪不得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

  医生检查结果就是喉咙发炎,高烧,不外乎打针吃药。

  输液室已经坐满人,程佑宝帮聂维扬举着吊瓶到走廊找位置,可仅剩的座位都有些邋遢,程佑宝想拿纸巾擦一擦,摸到口袋才发现今天自己没带包,那边聂维扬却从裤兜里拿出一方手帕铺在上面,拉她坐了下来,自己则在另一边坐下。

  程佑宝还愣了半天,明明连细节都这么讲究的人,自己却不在乎地坐在黑漆漆的椅子上,反而让她得了好。她低眸看见手帕角落绣着的英文名,又想起了上次听演奏会拿他的手帕还没还给他,她还查了一下,乖乖的,这人连手帕用的都是高级定制,一次用来擦她的眼泪鼻涕,一次给她坐屁股下了,换了是她肯定肉疼。
  
  不过程佑宝也没辜负聂维扬的优待,很耐心地忙前忙后,先去买了一大瓶矿泉水让聂维扬送药,怕西药削胃,又买了些易消化的东西给他垫肚子,总之把她能想到的都做了。

  人和人总要相处过了,才知道对方的优缺点,不是说年轻就是不懂事不会照顾人,也不是说年长的就会有代沟有距离,尤其是男和女之间,端的不过是“合适”二字。

  也许聂维扬是真的太累了,就算周围环境嘈杂,空气里都是消毒水和药的味道,可他终究忍不住靠着佑宝睡着了。

  程佑宝先是有些尴尬,可也没有推开他,也让她有了机会这么近距离地打量聂维扬。

  都说穿上西装就能看出一个男人帅不帅有没有气质,程佑宝觉得聂维扬是得天独厚二者兼备,就连生着病还是赏心悦目的英俊。而此时他双手放在膝盖,左手手背还打着点滴,无力地把身体半靠着她,规律而略显急促的呼吸洒在她耳边,热得人心慌慌。

  程佑宝直到现在还是觉得,会被这么一个优秀的从前对她来说遥不可及的男人上了心,简直是不可思议。他什么女人没见过?要什么对象没有?他对她是一时新鲜的征服欲,还真的就是大家所说的爱情?

  别看她这么年轻,还喜欢看情情爱爱的小说,可在现实里感情上她却很慎重,并不是一味地去憧憬什么浪漫,她认为真决定和一个人开始了就是要和他走一辈子的,她没有勇气拿幸福当赌注。

  出色是他的优点,却也是她拒绝他的理由,诚然被他打动是真,可要向他迈出一步就很难。

  程佑宝小声呢喃:“聂维扬,就算你是认真的,可我还是会害怕,所以才拒绝你,你明不明白?”

  她在兀自思量,也就没看见,倚在她身旁的聂维扬合起的眼睑动了动。


作者有话要说:入V啦,宝宝就是心太软啊心太软,聂叔就是大腹黑啊大腹黑~~~
对了,有童鞋问起阮阮和盛时乾的故事,我想说如果要我写这文,肯定会写成养成系的,介么重口味会被河蟹的吧?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7

18、独处

    聂维扬打完点滴已经七点了,这个点数在大都市才正是绚烂的开始,可小县城已经渐渐归于平静,只有中心街区的人流量旺一些。

  程佑宝拿着一小包药,小步跟在聂维扬身边走出医院,一边问他:“赵秘书定的酒店在哪里?信都吧?”信都是这里最好的酒店了,按照四星级标准新建的,就坐落在海边,环境一流。

  “嗯。”聂维扬点头,看着她反问,“我们这就回去了?”

  程佑宝下意识接话茬:“要不然呢?”

  他浅浅一笑,柔和稍显冷峻的脸部线条:“那你不带我到海边走走么?”

  程佑宝一愣,抬眸对上他狡诈的笑容才想起刚才李阿姨说的那番话——到海边走走,谈恋爱的都喜欢到那里去的。

  谈恋爱的……程佑宝晓得被占了嘴上便宜,于是狠狠地刮了他一眼,咬牙说着气话:“海边风那么大你还想去?嫌病得不够厉害?好啊,最好能把你一吹吹回北京,我还省心多了!”

  “哈哈哈。”聂维扬爽朗地笑出声,捏捏她的鼻尖说,“你啊,还是闹情绪的时候最精神最可爱。”

  谁跟他闹情绪了?吼,这男人的脸皮厚的可以,几乎刀枪不入了。

  程佑宝扭过脸不理他,真想就甩开他一走了之,这时搁在裤兜里的手机呜呜动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大姑妈打来的,因为每天这个时候她该回到家了。

  她暗叫糟糕,忐忑地咽了下口水,避开聂维扬几步到角落接起电话,聂维扬半眯起眸,似笑非笑地在原地等着。

  “喂,宝宝吧,怎么还不回来呀?”是大姑妈程海清的声音。

  程佑宝小心翼翼地回答:“就回了,呃,有点事耽误了。”

  “哦,是什么事啊?”

  程佑宝忍不住翻白眼,大姑妈真是人精,明明李阿姨这个天线早就跟她通气了,还问什么啊?

  她自上次说谎失败后就知道自己天生缺少这一门技能,只得硬着头皮说一半藏一半:“姑妈,我有朋友来了,他人不舒服,刚在医院打点滴呢,我送他回酒店就回来。”

  “哦,原来是这样。”程海清的语调没有意外起伏,显然是早有准备的,又说,“既然是朋友还住什么酒店?家里有的是地方。”

  她家是十几年前买了地起的自建房,地方不算大,不过有五层楼高。

  程佑宝“啊”了一声,被震得不可思议。

  这算什么事儿啊?她还想着怎么退敌呢,大姑妈还拖她后腿要给聂维扬开后门?不是引狼入室么?李阿姨到底都和她说了些什么啊?

  她头皮发麻地接话:“姑妈,这不大好吧?他一男的住我们家,况且酒店都订好了……”

  “订好了就退,酒店哪有家里好?你不是说他不舒服,哪有把病人往外赶的道理?还朋友呢?听姑妈的话没错的,就因为是男的才让你把人带回来给我见见,不然我不放心……”程海清在东北住了大半辈子,自有东北人一番豪迈爽朗说一不二的性格。

  不过她最后那句话完全暴露了她的目的,什么不带回来见见不放心,听着像搞对象见家长似的。

  程佑宝听出一身冷汗,觉得自己大难临头了,可程海清没给她机会垂死挣扎,直接挂了电话。

  果然如聂倩倩所说的,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是被人吃定的命。
  
  见她垂头丧气地走回来,聂维扬好气又好笑,微低头平视着问她:“怎么了?谁的电话?”

  程佑宝傻傻地老实说:“我大姑妈。”

  聂维扬挑起眉“哦”了一下,等着她下文。

  “聂维扬,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好哇?”程佑宝突然想到,她拿大姑妈没办法,可聂维扬那么腹黑,肯定有办法拒绝的,四星级酒店那么舒服,他应该不想去和一个老太太住老民房吧?

  聂维扬看着她微笑:“什么事?”

  程佑宝纠结地挣扎了一下,别开眼在地上画圈圈:“我大姑妈想让你住到她家里,你快帮我想办法拒绝!”

  “我为什么要拒绝?我很乐意啊。”

  就知道他不会按理出牌,程佑宝转过身直勾勾地睨着她:“你!难道,难道你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再说了,信都酒店好豪华好漂亮的,绝对比我大姑妈那里住得舒服,好简陋的……”大姑妈,我对不起你。

  聂维扬气定神闲地说:“我不介意。”

  这时程佑宝的手机又响了,程海清的声音跟外放似的大声喊着:“宝宝,我都看见你们了,还在磨蹭啥,天都黑了,赶紧回来!”

  程佑宝这才想起来,大姑妈的房子就在三医对街,探头出露台就能见到人!

  聂维扬听了以后,笑得一脸温柔:“佑宝,快点带路吧,让长辈等可不好,我得好好谢谢大姑妈。”

  程佑宝目露凶光瞪着他,是我的大姑妈,您跟着乱喊什么啊?
  
  程佑宝他们进门的时候,门口就放好了一大一小两双拖鞋,程海清还在厨房,听见门开合的声音就吆喝了一句:“你们在外头坐一会儿,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程佑宝听了赶紧穿了拖鞋往厨房走去,不符合年龄地碎碎念:“姑妈!怎么不等我回来再弄呢,医生说您的腰还要躺几天。”

  程海清笑了笑,拿起勺子给排骨汤调味:“再躺这把骨头就软掉啦!我没事,你带男朋友回来总要招呼一下。”

  “您别都听李阿姨的,是朋友,不是‘男’朋友!”

  “好好好,朋友,朋友。”程海清往客厅外一瞧,聂维扬正背着她们坐在沙发上,坐姿笔挺笔挺的,她满意地点点头,又问:“小阮呢?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她未婚夫来把她接走了。”程佑宝努努嘴,“和他一起来的,不过他发烧,就留下来了。”

  汤味道调好了,程佑宝帮着程海清端出去,家常便饭,四菜一汤都是程海清亲手做的,热腾腾。

  聂维扬连忙站起来,礼貌规矩地喊:“您好。”

  程海清保养得不错,没伤到腰的时候每晚还去广场跳舞,六十出头的人,看起来只有五十岁左右。

  程佑宝介绍:“姑妈,他是我朋友,叫聂维扬,从北京过来的。”又对聂维扬说,“这就是我大姑妈。”

  也姓聂?程海清怔了一下,很快就笑着说:“快过来坐下吃饭,打了点滴正要补点营养。”说完后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聂维扬,模样俊个子高,外貌条件还不赖,就不知道谈吐人品如何。

  程海清此时完全是用看女婿的目光来给聂维扬打分的。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7
聂维扬顺从地走过去,其实他没什么胃口,点滴只是退了烧,喉咙的炎症并没有完全消除,不过虽然他吃的很少,但是每样菜色都尝过了,这是基本礼貌。

  程海清见聂维扬西装款款,说话进退有度,吃饭也是斯文优雅,家教肯定很好,对他的印象不错。虽然佑宝强调他们是普通朋友,可是这聂维扬看佑宝的眼神明显就超越了朋友关系,应该还在追求阶段,骗谁也骗不过她的火眼金睛。

  两人就撇开程佑宝聊了起来,程佑宝只能憋屈地埋头吃饭。

  高手过招,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一番谈话下来就知道聂维扬的社会阅历比佑宝丰富,这有好有坏,好的是能力够可以保护人,可太有城府的话就怕佑宝将来会被他吃定。

  她眯起眼睛,看似不经意地说:“说来也巧,宝宝有个好朋友也姓聂的,叫倩倩,你认识吗?”

  程佑宝一听来了精神,侧过头得意地睨向聂维扬,似乎在说看你这次怎么回答。

  谁知聂维扬面不改色,淡定点头说:“认识,倩倩是我堂兄的女儿。”

  这答案完全在程海清的意料之外,她原以为他刚好姓聂会不会是倩倩的哥哥什么的,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不是古板的人,反而欣赏聂维扬的坦白直接,不过她还没想好怎么说,又看见聂维扬放下筷子,规规矩矩地对她说:“我年纪是比佑宝大了一些,不过我对她是认真的,这点我可以向您保证。如果佑宝同意,我愿意以结婚为前提和她交往。”

  他总是善于化被动为主动,直接把他的意图摆到明面上,在长辈跟前表示了自己的诚意之余,不需要对方旁敲侧击,又让程佑宝不得不再次正视这个问题。

  “你胡说什么呢?!”程佑宝迅速地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程海清没有做任何的表态,而是适时装糊涂:“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看着办,是不适合在于你们,不过佑宝还在念书,可不能荒废了学业。”她点出了至关重要的一点,虽说年龄不是问题,可因此造成的鸿沟则需要费心思跨越,想必佑宝也是考虑到这些才会不答应他的追求吧。

  聂维扬敛眸,郑重地点头:“我明白的。”
  
  老房子的一楼租给别人做铺面,程海清年纪大,就住在二楼,程佑宝住三楼,于是安排了聂维扬在四楼客房住。房间收拾得很干净齐整,稍微整理一下就可以住人的。

  程海清拿了套新的睡衣给佑宝:“宝宝,这睡衣是给你大姐夫备着的,没穿过,拿给小聂穿吧,不管你对他有没意思,来者是客,又病着,不能怠慢咯。”

  “姑妈……”程佑宝亲昵地搂着程海清的肩膀,“我已经拒绝他了,他都没当回事,我正烦着呢,干嘛还对他那么好?对了,你记得千万别跟我爸说,还有我哥,不然我真不敢回家了。”

  “你爸老想着在他学生里挑一个给你当女婿,说什么知根知底,我就不高兴,跟选猪肉似的。”程海清摸摸她的头,“姑妈呢,什么也不求,就希望你找个对你好的就行。这小聂看起来是个好对象,就是年龄大了些,就算过了你这关,你爸也难同意。哎呀,让你们年轻人自己烦恼去,我先去睡了,等他安顿好了你就回房间,不准做坏事,知道吗?”与其放他们在外头,不如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安全。

  “哎呀!谁会做坏事?您都想哪里去了?”程佑宝红着脸跺了跺脚。
  
  程佑宝拿了睡衣和一壶开水上楼的时候,聂维扬正在通电话,好像在交代工作,不时地咳几声,她就站门外等了一会儿。

  聂维扬认真地叮嘱了几遍,才挂电话,见佑宝傻站在门外,朝她招手笑说:“怎么不进来坐啊?”

  程佑宝把睡衣递给他:“喏,这是给你换洗的,还有你记得多喝水,按时吃药……不如还是再探一下温吧。”发烧最容易反复,她说着就下楼找来探温计。

  一探,果然还是徘徊在三十八度。

  程佑宝的眉都拧成麻花儿了,聂维扬笑了笑:“药里有退烧的,等药效起了出了汗就没问题,你别眉头皱得跟小老太太似的。要是担心我的话,就陪我说会儿话吧。”其实他有些累的,可难得和她坐在一起聊天,他不想错过。

  “谁担心你啊?”程佑宝典型的口硬心软,嘴上这么说,却还是留下来陪他,不过始终让大门敞开着,他们就在小客厅聊着。

  聂维扬一向敏锐,知道她在不安,不免又气又笑:“放心,我还病着呢,不会对你做坏事的。”

  程佑宝脸一热,越看越觉得他的笑容可恶!

  她坐了一小会儿才突然想起来问:“嗳,你知不知道阮阮现在怎么样了?”

  聂维扬答:“时乾带她回北京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可是他们看起来关系不太好的样子……”

  聂维扬摊手,直白地说:“他们从小就这样,你慢慢会习惯的,他们久不久闹一次才是正常。”

  程佑宝囧了一下:“呃,还真是特别啊。”

  聂维扬想了想,问她:“你大姑妈一个人住在这里?”他知道佑宝很重视家里人,所以他也想趁机了解一下。

  “嗯,我两个堂姐都在外地,姑妈说在这里住久了,不想搬去别的地方,只是我们都知道,她舍不得离开这里是因为心里还惦记着姑丈。”

  聂维扬循循善诱:“这话怎么说?”

  “我姑丈家是做生意的,还曾经是这里的首富,他到北京办货的时候认识了我姑妈,比姑妈年长好几岁,后来我姑妈不顾家里反对一个人嫁到这里来了。可惜我姑妈和姑丈妈妈的关系一直不太好,又想要男孙,可姑妈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她觉得我姑妈没本事,我家也没他家有钱有势,就逼着他们离婚。”

  “那你姑丈同意了?”

  程佑宝摇摇头,倒了杯水让他喝完,才接着说:“没有,听我爸说姑丈还是很喜欢姑妈的,又这么多年夫妻,但是碍于母亲子嗣的压力,他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最后是我姑妈接受不了,就主动提出离婚了。”她喘了口气,又忿忿地接着道,“当时姑丈说花钱找女人帮他们生个儿子,就当是姑妈生的……他很坏对不对?”

  聂维扬点点头,又问:“后来呢?”

  “他们离婚后我姑丈好几次想和姑妈复婚的,可惜姑妈不肯,后来他们那一家人就搬到市里了,也再婚了断了联系,就是逢年过节堂姐她们会过去见个面。”

  “所以在医院里你才会说你害怕?你觉得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也会让你遇到同样的情况?”

  程佑宝睁大眼睛看他:“啊!你居然装睡?”

  “我只是睡得不深,刚巧醒了。”聂维扬给了个合理的回答。

  “我妈常说,结婚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还是两家人的事,一定要门当户对才能家庭和睦。她遇到了我奶奶这个好婆婆,还有我爸爸这个会护着她的好老公,所以她是幸福的。可如果遇到像我姑妈这样的情况,高嫁是高嫁,可摔得也够呛,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聂维扬却不同意这样的说法:“一段婚姻是成功还是失败,是靠两个人的经营的,门第并不是唯一条件,性格、环境等等都有可能影响到婚姻的走向。我和前妻,就是性格不合才离婚的,那时我们才结婚一年不到,门当户对并没有能维持我们的婚姻。”

  他很少在别人面前说起这件事,可是他知道佑宝心里有结,他要一个一个解开,才能有机会走进她心里。

  “这么快?”

  “我们相亲认识的,感情不深,不过是两家觉得彼此条件合适,就被安排结婚了。”
 
  程佑宝听着皱起眉来,怎么听起来这么儿戏啊。

  聂维扬知道她肯定想偏了,得赶紧拉她回来:“佑宝,我不是随便对待感情的人,我每做一个决定都是认真的,只是当时我没想到,多年后会遇到一个你。可我也庆幸自己经历过一段婚姻,使我更加懂得什么是耐心、珍惜和包容。”

  闻言,程佑宝脸热热的,颤着手去倒水借以掩饰自己的失措。

  他千里迢迢地赶来这里,只是怕她会受到波及,他知道她一切的喜好,虽然强势却极尽可能地迁就她,他做的一切她都知道的,只不过就像踩在云端上,高高的美好的却不真实。
  见她不说话,聂维扬大胆地牵住她的手,沉声说:“佑宝,你要对我有信心。”

  他突然放大的俊脸让程佑宝有些紧张,看着他眼里布满的血丝又让她硬不下心来说狠话,她抿着嘴唇说:“我是对自己没信心。”

  他索性把她拉到怀里,在她耳边轻轻呢喃:“傻丫头,你有我啊,不管将来有什么困难,我都会挡在你前面,你连害怕的机会都不会有,你只需要牵着我的手和我走下去。你说你不想过早地决定人生的方向,你希望我能尊重你,这些我都同意,反正离你毕业还有两年,谈论以后还为时尚早,你就当给大家一个机会试着在一起,好不好?”

  男人的承诺千金难买,况且还是从聂维扬的口中说出来的,试问面对这么出色的人这样真诚的话,有哪个女人不投降的?

  猜猜程佑宝是怎么回应的?

  其实她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只是用力挣开他的怀抱,再一次落荒而逃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7
19、宁夏

  这样一个宁静的夏夜。

  程佑宝头都不敢回,箭一样跑下楼冲回自己房间,甩了拖鞋就扑上床,像卷春卷似的在床上滚来滚去,小心肝依然跳得飞快难以平复。

  这个男人不止步步为营,而且只要他想做,他就有那份自信能做到步步为赢,而他最后那番话无疑为他的制胜加了砝码,她若不逃,指不定就点头从了他。程佑宝抱着被子想了又想,始终心有不甘,明明她是被追求的一方,接受或拒绝的主动权在她的手里,怎么自己还是这么逊的被他逼得逃跑了?

  她白嫩的小腿在床上蹬啊蹬的,一时拿不定主意,就习惯了要摸手机打电话给聂倩倩,聂倩倩虽然是个狗头军师,可是有她在总能让她心安。

  也就在这时,她才杯具地发现手机没了,奇怪,她一直拿在手上的……最大的可能是刚才她溜得匆忙,把手机落在聂维扬那里了。
  
  聂维扬看着那小丫头不知所措地从自己怀里逃开,他有些无奈,也觉得好气又好笑,她这么一逃避又不知道要在壳里躲多久。虽然把她逼急了些,可他没有后悔,到了他这样的年纪,反而目的明确,他想要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是的,成为他聂维扬的女人,就这么简单。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聂维扬拿起茶几上的睡衣,走去阳台后侧的洗手间打算洗澡,却无奈地发现这里没有沐浴设施,他失笑地摇摇头,这丫头该不会是要他接水龙头的冷水来洗吧?他重新回到客厅,拿手机拨了程佑宝的号码。

  同时铃声也响了起来,他顺着声音看去,在沙发的角落看到了佑宝那台白色的手机,弯腰把手机拿起来,看到屏幕来电显示的时候眼眸半眯起来,表情有些危险。

  他薄薄的嘴唇微弯,一手拿着衣服,一手拿着手机,慢慢往楼下走去。
  
  三楼大门紧闭,聂维扬轻轻敲了门,唤道:“佑宝,开开门。”

  因为地方不大,就算在房间也能听到他的声音,程佑宝拧着嗓子喊:“我已经睡了!”

  开玩笑,她又不是小红帽,才不会给大灰狼给门呢。

  聂维扬气定神闲地说:“你手机不要了?那我扔了啊。”因为夜深,他刻意控制音量,声音不大,不过却能清晰地传到程佑宝房间。

  闻言,程佑宝一咬牙,天人交战了几秒钟,才哼着气嘀咕:“扔就扔,我正好换手机……”

  然后她只听到门外的聂维扬沉默了一阵,然后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句:“四楼没有淋浴,是不是得到二楼去?”再就没有声音了。

  程佑宝“呀”的一拍自己脑门,楼上一直没人住,没有安装热水器!她怕他真冲到楼下去,吵着姑妈,便咕噜地滚下床往外跑,“咿呀”开了门,差点就扑在某人身上。

  聂维扬稳稳地扶住她,有些促狭地莞尔:“手机帮你留着呢,别急着投怀送抱,我还没洗澡。”

  “你!最好臭死你!”知道被他耍了,程佑宝就着姿势狠狠地掐了下他的手出气,听他几不可闻地嘶了一声,她低眉一看,自己抓到他因为打吊针有些淤青的手背,她赶紧撒了手,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眼睛四处乱飘,就是不敢和他正眼对视。

  聂维扬把手机塞到她手心,淡淡地笑:“好了,告诉我在哪里洗澡吧。”

  他这种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的感觉让程佑宝不适应,她呆呆地抬起头,发现他笑得眉梢都是弯的。

  程佑宝半侧了身体给他让路:“阳台后面就是浴室……”

  聂维扬闪身进了门,关紧了以后,才出其不意地贴近她,把她逼到墙角:“从刚刚一直想到现在……”

  “想什么?”程佑宝被他呵出的热气逗地全身酥麻,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想吻你。”随着他声音落下的还有他的薄唇。

  程佑宝惊恐了:“你想得美!”

  “嘘,你也不想你姑妈听见吧?虽然我不太介意……”

  不同于之前蜻蜓点水的轻吻,这次他是带着侵略性地卷入她的唇齿间,她不配合,他就咬她的唇,让她被动地请他深入,像品尝红酒似的在里面尝了又尝。

  程佑宝紧张地揪着他的衣服,声音模糊地喊着“流氓”,却手软脚软地挣不开他半分,眼眸也半眯半张。

  聂维扬单身就把她控制住,放纵着自己的情绪把她压在胸前深吻,似乎对到嘴的美食满意极了,而眼里的火也烧得极旺:“真想把你吃到肚子里,看你还能往哪里逃?”

  这般调情的手段,这番霸道的言语,程佑宝道行这么浅哪里是他的对手?直到她的小嘴唇被吻肿了,聂维扬才大发慈悲地放过她。

  程佑宝从头到脚都软成水一样,除了狠狠地瞪着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聂维扬满眼都是笑意,却还是一本正经地说:“小乖乖,别瞪我,我只是不想辜负你的美意,恶魔大叔……还就只有你敢。”说着还用手指弹了下她光洁的额头,也没等她回魂就慢步走向浴室。
  
  程佑宝被刺激得满脸通红,又拿他没办法,只能耷拉着脑袋坐在客厅的板凳上。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8
浴室里很快就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时不时的听见聂维扬问:“丫头,我要用你的洗发水咯!”

  “丫头,你的沐浴露太香了。”

  “丫头,你的……”

  一句又一句,好像是他和她在洗澡似的……

  程佑宝甩开脑海里闪过的儿童不宜的画面,心不在焉地咬着唇想接下来该怎么办,等会儿聂维扬出来肯定又会继续刚才的话题,依他的性格是不会允许她再逃了,搞不好惹恼他,真会把自己给吞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聂维扬却擦着头走出来,拍拍她的肩膀:“在想什么呢?”

  程佑宝脖子一缩,又记恨着着他刚才的侵略,别开眼不想理会他,好像在做无声的抗议,斗不过他说不过他,不开口不理他总可以吧?

  聂维扬不计较她孩子气,笑得一脸温和,在屋里转了一下,又问她:“吹风机呢?”

  程佑宝一言不发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把吹风机拿出来递给他,因为一直垂着头,视线自然而然和他的脚接触,然后一下子就让她的故作深沉破了功。

  因为聂维扬太高,给他准备的睡衣睡裤不合身,还露出半截小腿,脚上又穿着土黄色的胶拖鞋,怎么看怎么像贵公子流落民间变成农民大叔的样子。

  这新鲜的形象让程佑宝笑得放肆,聂维扬眼睛危险地眯起来,抿着唇把吹风机塞回她手里:“笑完了吧?给我吹吹头发!”
  “才不要!你自己不会吹啊?”程佑宝梗着脖子瞪他。

  “哦?不吹头发?也行,咱们继续刚才的事……”

  “什么继续刚才的事?”程佑宝惊呼,看着他颇具侵略性的眼神,终于屈服地说,“我吹,吹还不行么?”
  
  大家都没说话,很快,客厅就只剩下吹风机呜呜的声音。

  程佑宝半跪在沙发上,而聂维扬感受着她软软的手指在自己发间来回穿梭,动作很轻柔,舒服得他不自觉地闭起眼睛。

  程佑宝却没他那么舒服,一边做着苦力一边在心里过了一遍满清十大酷刑,却又陷于无法将之实施在聂维扬身上的现实里,只能苦着一张脸呐喊着要翻身。

  短头发很容易吹干,程佑宝关了电源想功成身退,人还没站直呢,就被聂维扬一把扯在怀里,亲昵地摸摸她的头,又亲了亲她的发际:“我的丫头真听话。”

  “谁是你的丫头?”程佑宝红着脸避开他的动作。

  “不是么?那看来我要做点什么才对……”聂维扬抱得更紧了,夏天的衣服薄,他又刚洗完澡,佑宝很明显地感受到臀下传来的威胁,她没吃过猪肉也耳闻过猪跑,小说也看了不少,知道那代表什么,而他的手也正危险地在她衣服的边缘游离。

  程佑宝恐惧得浑身颤抖着,她没有那方面的经验,就算之前被他强吻过,但那也仅止于吻,真要荷枪实弹地上战场,她的战斗指数是零。害怕的情绪一涌而上,她抓着他作怪的手,张开嘴想叫停却又叫不出来,好像顷刻间被女巫夺了声音的鱼美人,只能喘着气哭泣。

  因为她背坐在聂维扬身上,他看不清她的脸,直到手臂上感觉到湿润,他才惊讶她哭了。

  聂维扬赶紧松了手,把她转过身和自己面对面,抬起她的下巴,她正一抽一噎地颤抖着身体,娇嫩的脸上全是泪水,他伸手去擦,可她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他叹了口气,替她把衣服的纽扣一个个扣好,再和她拉开了一点距离,才正色说着:“对不起,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
  他一向自控力很强,很少会让自己失了理智,可不知怎么,面对这个乖巧的小丫头,却总是情难自控。

  自己不就是喜欢她的单纯乖顺么?明知道她没有招架的能力,怎么能用一般的调情手段对付她?怪不得她总是逃,除了身份年龄,也是害怕这样攻击性的自己吧?

  程佑宝继续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咬着唇不开口。

  聂维扬心疼得不得了,姿态软了又软,极尽温柔地说:“佑宝,我只是太喜欢你,我答应你,以后没有你同意,我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谁跟你有以后?”这次轮到程佑宝出其不意,她小小踢了他一脚,他没有任何防备就倒在沙发一脚,她就赶紧起身往阳台跑去。

  聂维扬动作敏捷,也追了上去,有了前车之鉴,程佑宝防备地喊着:“你又跟着我做什么?”

  聂维扬无奈,把手里提着的拖鞋举了举,又弯下腰,自动自觉地替她穿鞋:“光着脚跑来跑去,也不怕沾了寒气?”

  程佑宝站在原地不动,皱着眉低喃:“聂维扬,其实你很好了。”

  聂维扬挑起眉,笑着问:“我很好你还不要我?”

  她紧张得脚趾蜷着,说话还带着哭过以后的鼻音:“我只是……只是还没准备好接受你。”

  “我明白。”聂维扬摸摸她的头表示理解。

  程佑宝鼓起勇气说:“所以说,你还是不要对我太好,我怕我承受不起,如果我没接受你,你就亏大了。”

  “这样可难办了……”聂维扬意味深长地拉长尾音,忽的正式喊着,“程佑宝。”

  “啊?”程佑宝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我想你得习惯一下,因为以后……我只会对你越来越好,好到……让你心甘情愿地接受我。”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39
20、温情 

  天蒙蒙亮程佑宝就醒了,其实她也没睡多少,整个晚上翻来覆去,想的都是聂维扬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心里有一丝丝甜,又多一点点怯。甜在他对她太好,怯在他强她太多。

  如果是在看小说,她肯定会说女主角矫情,有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主角表白,要么接受要么就拒绝,哪里需要想这么多呢?可是当现实里她终于当了一回女主角,事情搁自己身上总是不一样的,原来也是这么多纠结和顾忌。

  他说要她的心甘情愿,像在承诺又像在宣战,让她矛盾极了。

  爬起来刷牙洗脸,阳台上飘着她昨晚帮他洗好的衣服,又孩子气地朝它们吐吐舌,不满它们主人对自己的蛮横。

  聂维扬从楼上下来就是看到这样温馨的一幕。

  佑宝穿着粉色的居家服,微弯腰站在烫衣架前,动作小心认真地熨平他衬衣上的皱褶,她旁边挂着的西裤已经打理好,很是整齐妥当。

  他几乎能想象出将来若他们结了婚,这丫头肯定也是一个贴心的小妻子,也许她年纪小不成熟,偶尔会闹脾气使小性子,可他就愿意和这样的她在一起,宠着她爱着她,不必针锋相对不必好勇争强,她乖乖地陪着他,两个人安静地生活就可以了。

  这么一个可人儿,他怎么会放手?

  “宝宝,快去叫小聂一起下来吃早饭!”程海清爽朗的嗓门打破了这一刻的寂静。

  程佑宝下意识地抬起头应了一声,意外对上聂维扬专注的目光,心突跳了一下,遂敛眸尴尬地呐呐:“衣服干了,你待会换好了就下楼吧!”

  她匆匆收拾好东西,把衣裤放平在沙发上,就越过聂维扬跑到楼下帮程海清的忙。
  
  程海清一大早上街买了豆浆油条还有电心,自己又烙了几张大饼,还熬了一锅粥,摆了满满一桌子,十分地丰盛。

  程佑宝摆桌时咕嚷着:“姑妈,做这么多吃得完么?”

  “今天小聂也在,多备着些才不失礼。”程海清笑了笑。

  “哼,干嘛对他那么好?”程佑宝有些吃醋,嘟起的嘴可以挂油瓶了。

  “傻丫头,他是你带回来的我才对他好的,别人我还不乐意呢,慢着……”程海清眼睛眯起来打量着这个小侄女,眼角折起的皱纹让她看起来更加老辣精明,“你们昨晚……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按道理老人家睡眠浅,不过她最近腰疼一直睡不好,医生开的药有镇痛助眠的成分,所以睡得早也睡得沉。

  她的怀疑吓得心虚的程佑宝连连摆手,眼神闪烁地说着:“没有、绝对没有!”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程海清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米还要多,哪里看不出她的掩饰,只是似笑非笑地不戳穿她,故意端出长辈的架子慢慢教育:“没有就好,别怪姑妈不提醒你啊,不管什么是21世纪也好女人顶半边天也罢,有些事情吃亏的总是女方,男人的保证做不得准数,没有婚姻保障千万别出岔子……”

  “姑妈!我真没有!你知道我不敢的!”程佑宝红着脸辩驳,就差指天立誓表明心迹了。

  程海清睨了她一眼,又改了话题吆喝着:“好了好了,赶紧坐下来吃,东西都要凉了。小聂,还站门口做什么,赶紧进来,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做了一些哈。”

  聂维扬笑了笑,表情看不出什么,换回自己衣服的他又恢复成那个赏心悦目的聂司长形象。
  他慢步走进来翩然落座:“已经很丰盛了,谢谢您的招待,是我太打扰了。”

  他也是长年在官场行走的人,哪里会听不出程海清这番话与其说给程佑宝听的,不如说是专门说给他听的呢?她是以长辈的身份警告他,在没有任何保障的情况的下,不准动佑宝半分。

  其实他自己也舍不得伤害佑宝,所以她老人家的担心是多余的。

  局中人程佑宝似乎感觉到空气中的厮杀,从碗里抬起半边脸看看姑妈,又瞅瞅聂维扬,决定还是不说话的好。
  早饭过后,程佑宝在厨房洗完收拾,程海清在小露台泡了茶招呼聂维扬。

  程佑宝一心二用,歪着身子想偷听他们说话,却也只是朦朦胧胧听到一字半句,就知道他们是故意使开她的!她心里嘀咕,聂维扬最好不要乱说话让姑妈多心,不然她,不然她……会让他好看!
  
  茶烟袅袅,其实程海清和聂维扬都不志在品茶,毕竟刚吃饱早餐还没消化。聂维扬察眉观色,恭敬地给程海清斟茶,然后静静地等着她发话。

  程海清语气温和:“小聂,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我们家宝宝,对吧?”

  聂维扬收起在程佑宝面前的嬉皮笑脸,认真地颔首回答:“您说得不错,我很喜欢她,也许比喜欢更喜欢吧。”

  他没有说“爱”这个字,反而显得更慎重,让程海清既欣赏又担心,欣赏他异于一般人的稳重,也担心他太过冷静,以后佑宝要是和他在一起,也许得他的宠,却拿不住他,容易被吃得死死的。

  程海清怅然一笑,觉得自己顾虑得太多,自己这样处处和前夫分庭抗礼,最终又得了什么好处?不会哄婆婆不会和丈夫服软,最终也是离婚收场。

  也许像他们这样性格互补的,反而是好事。

  再说了,他们现在也不一定在一起,只是作为疼爱侄女的长辈,她有些话一定得说在前面。

  “小聂,佑宝人单纯,却不蠢,她能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也正因为她天真,所以她一旦相信了谁,就是全身心地交给他的女孩子。所以不只是她家里人,还有我这个做姑妈的都很担心她遇人不淑,所以一直不愿意她太早地谈恋爱,就怕她受伤害。”

  她透过茶烟,认真严肃地凝这聂维扬。

  而聂维扬同样严肃:“我明白的。”

  “你很优秀,可却不一定是最适合她的人,你比她大那么多,心智阅历都高了不少,这是你的优点,可我们情愿找个平凡点却能一辈子对她好的。宝宝藏不住话,肯定也和你提过我的事,有我这个前车之鉴,所以我两个女儿找的女婿都不是太本事的人,却老实敦厚,过得比我好很多。”

  “请允许我僭越地说一句。您说的话对也不对。”

  程海清挑起眉:“哦,这话怎么说?”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40
聂维扬坐得笔直,正色说道:“谁都无法保证能一辈子对谁好,承诺什么时候都能说出口,可做不做得到,得用时间来证明。就算现在老实敦厚,不一定就来就不会做错事伤人心,当然,我没有非议您女婿的意思,请您多包涵。您可能会觉得我城府深,将来肯定吃定佑宝,她没办法拿住我反而被我吃定,可我想说,这有什么不好呢?难道非得争个你强我弱才是相处之道?她对的我便依她,不对的我劝着她,有事情都有能力挡在她面前,让她不受伤害,让她一辈子都这么单纯这么快乐,这有什么不好?”

  他连续的提问着实很有震撼力,把一向自诩老辣的程海清也镇住了。

  是啊,正如他所说的,这有什么不好呢?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那她就拭目以待吧。

  程海清满意地笑了笑:“好口才,希望将来你也能这般说服宝宝她爸爸那个老顽固。”

  这意有所指的话让聂维扬眉头突跳了一下,有种不妙的预感。

  程佑宝洗好碗就借着添水的名义端着开水凑近露台,刚好就听到聂维扬说的最后一句——让她一辈子都这么单纯这么快乐,这有什么不好?

  这人,是不把她感动死不罢休是吧?

  她悄悄地缩了回去,长长叹了口气,摸着自己的心,也许很快,就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它就会主动投降了吧?
  
  幼儿园周六日休息,这天是星期五,幼儿园上半天课,程佑宝还想去帮忙,却被程海清拦着:“你李阿姨有个外甥刚刚幼教毕业,这两天从市里回来,我想请她来帮忙,你留下也帮不了我几天。待会儿你就陪小聂到处逛逛,坐中午的班车回去吧。”

  程佑宝不依,担心地说:“就让我再多帮您几天嘛,你的腰还没好全,我不放心……他要走自己走就是了……”

  聂维扬很识相地不说话,安静站在一旁。

  程海清竖起眉推搡着她下楼:“姑妈的话也不听了?赶紧走赶紧走,你爸也该惦记着你了,以前你每次来都和倩倩一起的,这次一个人来我不知道多担心,现在正好小聂在,和你一道走,我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就这样被“赶出”了门。

  程佑宝站在门口和聂维扬大眼瞪小眼,似乎像从他脸上看出来他到底施了什么魔法,把姑妈哄得一心顺着他这么好说话?

  聂维扬无辜地睨着她:“我知道自己长得还可以,你也不用这样看着我,咱们以后日子长着呢,这会儿看腻了我就冤了。”

  程佑宝被气得不行,瓮声瓮气地说:“聂大爷,你好本事,怎么,现在想去哪里逛啊,小女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到最后一句几乎是从牙齿里蹦出来的。

  聂维扬也配合着她,笑说:“好说好说,赴汤蹈火就不用了,这是男人该做的,你嘛,若能‘以身相许’就再好不过了。”

  就知道,就知道永远说不过他!

  程佑宝泄了气,耷拉着脑袋兀自暗恨自己道行浅,不是这腹黑男的对手。

  聂维扬总见不到她垂头丧气的样子,想了想又说:“小丫头,想不想知道倩倩去哪里了?”

  程佑宝切了一声,没好气地回他:“在海南嘛,我早就知道了!”

  “那她和谁去海南的,有告诉你吗?”聂维扬又抛出了一个诱饵。

  果不其然,程佑宝一听就猛然睁眼看着他,略显激动地问:“是谁?是谁?我认识么?”她全身的八卦因子都被调动起来,猜了这么些天惦记了这么些日子,她总算要知道结果了。

  聂维扬薄唇微勾,笑笑说:“想知道?”

  程佑宝乖乖地猛点头。
  “我还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逛的呢……譬如,那个谈恋爱最常去的海边……”

  他还心心念念地惦记着这回事,好像不和程佑宝去一次就不甘心似的。

  程佑宝指着他“你”了半天,最终咬牙切齿地说:“你最好是知道,要是骗我我肯定跟你没完!”说着就气鼓鼓地往前街走去,也不管他有没有跟上。

  聂维扬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笑得开怀,傻丫头,要的就是你的没完啊!
  
  工作日的早晨,沙滩人不多,太阳已经升起,一地金黄。

  这里没有被过分开发,还保持着原生态。长长的码头延伸出海,斑驳的灯塔有一定的年份,岸边三三两两的渔船靠着岸,或许准备出海捕鱼,又或者已经回来,不时还能听见海轮的笛声鸣过。

  很宁和安详的画面。

  不过今天的风很大,程佑宝陪聂维扬在海边沙滩上走了一段就拉着她回岸边了,怕他刚退烧又复发。

  岸边有个奶茶店,老板老板娘是80后,生了对双胞胎,在程海清的幼儿园念小班,所以也认识程佑宝。

  很热情地招呼他们在窗边可以看海的地方坐下。

  程佑宝咬着吸管一惊一乍的,黑亮的眼睛看着聂维扬追问:“你说的是真的?没唬我?”

  聂维扬没好气地点点她的额:“我有必要骗你么?”

  “不会吧……”程佑宝很艰难地消化着刚听到的震撼消息,喃喃道,“倩倩和阮澈?那个阮澈嗳,阮阮哥哥?太不可思议了。”

  聂维扬敛眸:“倒不是不可思议,男女之间的事没人说的准,只是我不大同意他们俩在一起。”

  “为什么?”

  “阮澈不是个好对象。”聂维扬抿唇,似想到了什么,满眼不赞同。
  “有你这么说自己好朋友的么?”程佑宝啼笑皆非。

  “他是好朋友,不代表是好对象,迟些你就知道了,总之倩倩回来你告诉她,说我不同意。”

  “理由呢?我总不能莫名其妙就去拆散人家吧。”

  刚好聂维扬手机响了,他看了佑宝一眼才接起:“喂?”
  程佑宝伸长脖子想知道是谁打来的。

  聂维扬趁机抓住她的手吃豆腐,嘴上说着:“嗯,不在北京,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哦?这样啊,等我回来再说……什么时候回来?”说道这里,他捏捏佑宝肉肉的手心,笑着说,“等我家小丫头说回来就回来了,我听她的。”

  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聂维扬只是笑,然后又说:“好了,就这样,我挂了。”
  
  看程佑宝听的心痒痒,聂维扬这才松口解惑:“是阿澈,他和倩倩回北京了。我想,你现在肯定很想回北京吧?”

  程佑宝很想回答不是,可是偏偏说不出口。

  好吧,回去就回去,谁叫他吃定她想八卦了?

  埋单的时候,老板家的一对双胞胎刚巧回来,一见了佑宝就吱吱喳喳地围着她问:“老师,你今天怎么不来啊?”
  因为年纪小,他们说话还不清不楚的,不过程佑宝却听懂了,她蹲下来一手拉一个,耐心说:“老师今天有事,所以不来了,你们有没有乖乖的啊?”

  小孩子都似懂非懂的,点头争着说:“我很乖的!”

  “我也很乖的!”

  聂维扬就这样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的对话,觉得有趣又好笑,突然一个想法就涌了上来,要是,他和佑宝也有了孩子,一定更可爱吧?

  想完又觉得自己太急进了,佑宝才多大呢,怎么自己就想到那么远了呢?

  还有两年这丫头才能毕业,未来路漫漫,他得打醒十二分精神看好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40
21、长大

   回到北京以后,还没等程佑宝着急,聂倩倩就主动来找她了,两人就约在校门口常去的奶茶店。这几天刮北风,温度降了下来,店里人不多,她们就点了两杯红茶,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在程佑宝的记忆里,她和倩倩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而且还多了阮澈这么一个意外的存在,所以她们见面后,程佑宝的注意力就一直放在聂倩倩身上,几乎要看出花儿来。

  看起来聂倩倩的精神还不错,只是人瘦了一圈,笑容也很勉强,感觉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聂倩倩敲了下程佑宝的额头,没好气地说:“你还要看多久啊?我一没整容,二没变成帅哥,二十年一个样,有什么可看的?”

  程佑宝很配合地“哎哟”一声,笑出两个小酒窝,一脸卖乖地说:“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瞧瞧现在都多少秋过去了?我这不是想你想的么?这样都要被攻击,没天理啊没天理……”

  被她搞怪的表情逗乐,聂倩倩总算开怀地笑出来:“好啊,才几天没见,你耍宝的功夫又见长了啊!”这妞果然不负“开心果”的名号,就是看着她心情就能好起来。

  “呸!是几天么?都快一个月了!”程佑宝不满地哼气,想了想,又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吧啊,你都干啥去了?和谁在一起?别想瞒我啊,到处都是我的人,看你还是老老实实招了。”

  “你的人?不会是我三叔吧?”聂倩倩似笑非笑地挑起眉反问。程佑宝正喝了口茶,这下差点喷出来,这女人的直觉也太犀利了吧,让她承认也不对否认也不行。

  她犹豫着要说点什么,就听聂倩倩继续说:“我也没啥好瞒你的,三叔跟你说了吧?我和阮澈一起去了海南,就在三亚呆着,那儿挺漂亮的,对了,我还学了潜水!”

  程佑宝想了想,别的没多问,只说:“那,你和他一起……开心么?”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才会不管你去哪里和谁在一起,也不管你做了什么事,只是担心你过得好不好。

  聂倩倩看起来比程佑宝精明,说到底也是和她一般大的女孩,也会彷徨无助,也会情难自控,也会伤心落寞。而程佑宝的担心不是多余的,照聂维扬透露的消息来看,他们的进展并不乐观。

  当一个人遇到了关于亲情、友情外的另一种情感,就说明她开始长大了。

  聂倩倩敛眸,淡淡地说:“宝宝,我和他约好了,海南之行后,我们就只是朋友。”

  “为什么?”程佑宝紧张地抓着她的手,“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一直想不明白,从去度假村回来你就变得怪怪的,等等,度假村……难道你们是那时候开始……”

  这个联想让程佑宝觉得不可思议,可没想到聂倩倩居然还认真地点点头,这让程佑宝倒抽一口冷气。

  “你眼睛别瞪那么大,那天晚上……我们跳完舞以后又去花园喝了点酒,没想到大家都喝高了,迷迷糊糊就在一起了,不过他自控力好,我们没到最后一步。天一亮我就跑了,落了东西在他房间,他又送还给我,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程佑宝听得骚动不安,脸色酡红一片,她想起来那个晚上她也喝多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然后早上起来就发现脖颈间布满了吻痕,才知道是聂维扬这个坏蛋干的好事。

  酒精真不是个好东西,很多孽缘就是这么开始的。

  程佑宝的眉拧得紧紧的:“那你们那时候开始交往了?然后他始乱终弃?”

  “没有,你以为什么事都是有付出就有收获啊?只是我喜欢他,他却没有。他拒绝了我,说在他眼里我只是个没长大的丫头。我气不过,就开始参加联谊,想着天下的男人又不是只有他一个,谁不一样,我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吧?可是真的不一样……”聂倩倩摸摸自己的心,苦笑着,“这里告诉我,真的不一样的。”

  “我们一直有联系,我有什么事他都肯帮忙。后来听到他要去海南做项目,我就偷偷跟了去,他没生气,还对我很好,只是要我答应他,以后,只是朋友。”

  程佑宝听得怪难受,可也心知男女感情不能勉强,只能把她的手握得更紧,给她力量:“倩倩,不要伤心,你还有我。”

  “以前唱K你老是点‘不想长大’,虽然五音不全听得我脑袋发昏,不过放在现在歌词挺贴切的,人嘛,一长大烦恼就多了。”

  “谁五音不全了?明明很标准好不好?人家校庆还得奖了!”程佑宝一下子顾不得伤感,红着脸为自己正名。

  聂倩倩笑出声来:“是是是,我们家佑宝最本事!”

  “你别岔开话题,难受了就和我说,再不行我去找那阮澈算账!叫他敢欺负你!”

  “我很好,现在可以心平气和地跟你说出来,就证明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聂倩倩是会让自己过得不好的人吗?”聂倩倩直起身子,定定地凝着程佑宝,“好吧,我的都交代完了,我会努力走出来的。那作为等价交换,你是不是也该跟我说说,你和我三叔发展到哪里了?”

  “什么发展到哪里?没有,没有!”程佑宝被她盯得心发慌,明明讨论的是她的情感问题嘛,怎么这火一下子就引到自己身上了?她的小眼神开始乱飞,小心翼翼地辩解,“我们就是很普通的朋友来往。”

  聂倩倩笑呵呵:“程佑宝,我是被人伤了心,不是伤了脑子,你说我会信你么?”

  程佑宝哑然,她原本就藏不住心事,支支吾吾了片刻就在聂倩倩的威逼利诱下交代了一切。

  “好啊,没想到你们都同居了,还洗衣服吹头发?还亲亲?的确“很普通”啊!”聂倩倩拉长了尾音,笑得意味深长。

  程佑宝赶紧捂住她的嘴:“小声点行不行?你别乱讲,什么同居?我那是情势所逼好不好,况且……况且我和他也没做什么……”

  最后这句话,连她自己都不信,哪里有什么说服力?

  聂倩倩问:“宝宝,其实你心动了对不对?”

  “我不知道。”

  “你知道,你只是不想承认。”

  也许佑宝的性格有些憨有些脱线,可她并不笨。

  “你别这么一针见血好不好。”

  “那你来回答我几个问题。”

  “对我三叔说的话,你是不是常常唱对台戏?或者乖乖被他牵着鼻子走?”

  “要是你们一段时间没联系,你是不是会想起他?”

  “想象一下如果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心里是不是会觉得不舒服?”

  “如果他对你好,你是不是又甜蜜又心慌?”

  “你不用回答我,答案你自己知道就行,如果全部都中了,那么说明什么?我不说你也知道。”

  程佑宝愣住了。

  还能说明什么?不就说明她也喜欢上聂维扬了么?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40
程佑宝神不守舍地回家,程爸程妈还没回来,路过程佑乐房间时他在玩游戏,她就恹恹地说了句:“程佑乐,跟爸妈说我吃过了,别等我饭。”

  “哦。”程佑乐顾着打怪,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随便应了声,突然想起什么,他扭头喊了句“你等一下啊”,然后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噼噼啪啪地使了几招绝杀,完成任务后,把愣住的程佑宝拉到椅子坐下,两人面对面说话。

  程佑宝看看他,皱眉问:“干什么呢?”

  程佑乐脱口就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你吃错药了吧?别乱说,谁恋爱了?”程佑宝表面上笑着打哈哈,实则小心脏突突地跳。

  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两个的消息都这么灵通?

  “没有么?”程佑乐挑起眉,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的又贪玩,可认真起来不输程佑安,他继续问,“那我那师兄怎么会说,你就快当他表嫂了?”

  “你师兄?谁啊?”程佑宝愣愣地,实在想不起有这么一号人物。

  程佑乐这次没打算放过她:“我师兄就是上回给你当救兵的那个,叫沈颢,他说他表哥在追你,对不对?”

  上次因为大哥突然来了让她混过去,现在可不!他得问清楚了,不然被骗了怎么办?他师兄本就比他们大两岁,那他的表哥得多大啊?是做什么的?人品怎么样?是不是对他姐玩玩而已的?他总不好问师兄这么细,就只能来问当事人了。

  “切!追我的人海了去了,难道我都要答应?别说风就是雨,我还是单身!单身!”程佑宝梗着脖子强调,“你别乱说话!”

  “是么?”程佑乐两只眼睛都写着‘我不相信’。

  “是是是,还要我指天立誓不成?再说了,上回看见你在王府井拉着一女孩逛街我也没问你呢?要不你也跟我坦白一下,那女孩是谁?挺漂亮的……”程佑宝得意地反将他一军。

  这下换程佑乐脸红了,他咳了两声掩去尴尬:“没有的事,你看错人了。”还在追求阶段,人家还没答应,现在说了到时候不成岂不是丢人?

  程佑宝摸摸他的鸟窝头,眉开眼笑地说:“现在你没问题了吧,那我回去睡觉啦。”

  程佑乐却仍然担心她,难得正经地喊:“姐,我不是要多事,只是你得把人看准了,才可以答应,知不知道?”

  程佑宝扶着门框顿了一下,没回头,只朝身后挥挥手:“彼此彼此!”
  
  程佑宝一回房间就全身瘫软地倒在床上,整个人埋在被子里不露脸,心里一直躁动着,聂倩倩的话程佑乐的话在她耳边回转,她却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她在床上滚来滚去,不时起来看看手机,聂维扬已经两天没给她电话了,怪不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存在。

  这么东想西想的竟也抱着手机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夜,耳边的手机铃声吵醒了程佑宝。

  她眼睛没挣开,摸着摁了接听键,呢哝的鼻音“喂”了一声。

  “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聂维扬的声音随着夜色淡淡地传来。

  程佑宝揉揉眼睛,清醒了一小会儿才答他:“没事,我睡了一晚上,也该醒了。”房间里静悄悄的,她也没开灯,听到手机那边有些吵闹,她又问,“你在外面?”

  聂维扬笑了笑:“嗯,我在柏林,走得急也没跟你说,得空打电话的时候北京都半夜了,今天算早的,没想到还是吵了你。”

  原来是外派出差了啊,怪不得没消息呢,不知道为什么,知道是这个原因以后,程佑宝觉得自己的心舒服多了。

  “那去新天鹅堡了么?”

  聂维扬沉沉地笑出声来:“小丫头,我是来柏林开会的,没去观光,而且新天鹅堡在巴伐利亚。你想去的话,下次休假我再带你去。”

  程佑宝不好意思地讪笑一下:“我就是随便一说,你别当真。”她赤脚跑到阳台上站着,夜风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那里的确很漂亮,就是故事悲情了一点儿。”童话般的城堡,却承载了路德维希二世悲情的一生,他是一国之王,却得不到他爱的茜茜公主。

  聂维扬淡淡地说着,明明已经很累,却想着该给她打个电话,见不到面,听听声音也好。想着她接电话的样子,心情就舒畅了不少,连日来的奔波也不值一提了。

  好在他不是路德维希二世,佑宝也不是茜茜公主,她就在他身边,他始终相信,他们肯定有好的结果。
 
  至于程佑宝,她把手机贴在耳边,他好听的声音徐徐传来,烫德她的脸和耳朵都热热的。 

  两人就这么天南地北地聊着。

  聂维扬见识广博,认识的人走过的地方也多,又知道佑宝的兴趣所在,总能找到她喜欢听的话题,程佑宝不时搭几句话,渐渐地瞌睡虫袭来,她握着电话就睡了。

  聂维扬一直听着她的动静,她半晌没说话,直到传来绵长的呼吸声,他才笑着挂了电话。

  晚安,我的爱。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41
22、节日

   柏林的夜才刚刚开始。

  聂维扬被邀请出席一个私人宴会。

  他穿了一身合体剪裁的黑色西装,露出里面浅灰的衬衣领子,再配上黑色的尖头皮鞋,严谨中不失贵气的打扮,而他东方人特有的英俊面孔,更是深深吸引了在场女性的目光。
  他微弯唇角,也不在意招惹了谁,只从容自如地和当地的朋友轻松交谈着。

  这时,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走过来和聂维扬寒暄,聂维扬一脸自然地和他握手,相谈甚欢,显然是认识的。

  那人笑呵呵地说:“我没想到你也来柏林了,正好可以和你介绍一个人,也是北京过来的。”

  “哦?”聂维扬轻挑起眉,举杯和他碰了碰,“那是真是我的荣幸。”

  男人转过身,和后面背对着他们的一位女士说了句什么,女方优雅地颔首,随即转过身朝聂维扬的方向看过来。

  两人四目相接,皆愣了好一会儿。

  男人热情地招呼着:“来,Ann,我和你们介绍一下。”

  安茹笑了笑:“伯格,不用介绍了,我们认识,是老朋友了。”

  “呵呵,那你们随意,我先失陪一下。”叫伯格的男人比了个‘请’的手势,又笑笑欠身离开。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两人不约而同地说了这话,又一起笑了出来。

  聂维扬帮安茹拿了杯香槟,和她碰了杯,淡淡一笑:“来这里演出?”

  安茹除了出身名门,还是一位出色的舞蹈家,常年代表国家在各地演出,在这里碰到她,也不算意外。

  一袭鱼美人打扮的安茹也是今晚男士注目的焦点,黑色的卷发散在肩上,身段纤细,又因为自小练习舞蹈,所以举手投足都尽显优雅。只见她轻抿一口香槟,才笑笑说:“不是,我是来度假的,你呢?”

  “出差。”聂维扬言简意赅,继而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他的前妻,他们也有五年不见了吧?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还是那样的美丽大方。

  流光溢彩的灯光下,两人没有合适的话题,一下子都沉默了,似乎还夹杂着一些些尴尬。毕竟当初离婚时闹得那样不可开交,接着几年就算见了面也只是点头打个招呼,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地站在一起了。

  时光锤炼了人的意志,也打磨了人的性格,他们都褪去了当初的年轻气盛,变得内敛含蓄了。

  这时音乐声起,周围的人开始迈开愉悦的舞步。

  安茹撩拨了下头发,笑着问:“聂先生,不请我跳一支舞么?”

  她恰如其分地打破了沉默,聂维扬也配合她微勾唇回应,做了个绅士邀请的姿势,两人一同优雅地滑进舞池。

  就算是做夫妻的时候,他们也很少机会这么靠近,两人的事业都刚刚起步,聚少离多,性格也都要强,最后不得已离婚收场。

  彼此靠得很近,安茹能将这个男人的轮廓看得更清楚,高挺的鼻子,英气的侧脸……尽管当初那么不愉快的分手,可安茹还是得承认,聂维扬是一个出色的男人,这么多年,她遇到的人,能和他平分秋色的几乎没有,难怪母亲总是念叨她不应该放弃他,着实走了宝。

  没想到会再次遇到,听说他一直没有再婚,也许,现在后悔还不晚?

  安茹不着痕迹地将聂维扬搂得更紧了一些,还是她喜欢的那样干净清洌的味道,她敛起眸,把自己的心思收起来。

  一曲罢,舞起了谁心中的涟漪?
  
  宴会散得晚,聂维扬和安茹一起出来的,柏林早晚有温差,晚上还起了风,他很有风度地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安茹身上。

  安茹抓着衣襟,带来的暖意让她舒心地微眯起眼:“谢谢你。”

  “你住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去。”

  “就在Kempinski  Bristol,这么晚了,会不会麻烦到你?”

  “说什么客气话,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在这里等我,我把车开过来。”

  看着他挺拔的背景,安茹的笑容不自觉地深了深。
  
  聂维扬一边开车一边说:“想听歌就开开,不过这车是借朋友的,他是摇滚发烧友,估计没你喜欢的古典乐。”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喜欢听什么。”被人惦记尊重总是愉快的,所以安茹也没跟他客气,真去开了音响,果然都是摇滚乐的居多,换了几张碟片,终于有几首轻音乐,她这才重新坐好。不过不知道是碰到了哪里,接着就听到有东西滚到脚垫的声音,她低头看了一下,是一个紫色的丝绒盒,就在自己脚边,她眼睛微眯,弯腰捡了起来端详了一阵。

  聂维扬看了她一眼,脸上表情没变:“我还说怎么不见了,原来在这,麻烦你帮我放到外套里吧。”

  安茹点点头,依言帮他放好,不经意地问:“它家的饰品都很别致,给维意买的礼物?”

  这个牌子是大师级定制,随便一双耳环就得上万,还不一定能买得到,她记得从前聂维扬的袖扣都是出自这家,不过刚才的丝绒盒是心形的,肯定是女士的饰品,所以她才借着他妹妹有这么试探性的一问。

  人就是这么奇怪,就算已经不是自己的,也不希望别人得到。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41
聂维扬似有似无地笑着答:“不是。”又忍不住想象某个人收到礼物时的样子,是会很高兴,还是依然梗着脖子说‘不要’?

  他并没有如安茹所愿的再透露半分,她有些失望,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不是送给维意的话,那是给谁?

  安茹带着这个问题想了又想,两人没再多说些什么,很快就到了酒店,聂维扬送她到电梯口,正打算走,她又轻声问:“你明天有空么?我们再约出来聚一聚?这么久没见面了,今晚上也没聊到什么。”

  聂维扬微扬了眉梢,有些意外她会提出邀请,毕竟从前她可是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从不会做放低身段的事情……尽管如此,他却没时间应酬她。

  见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安茹被他看得不自在,微握拳觉得自己太冲动,万一被拒绝岂不是很没面子?

  不过聂维扬素来长袖善舞,就算是拒绝也会说得滴水不漏:“抱歉,我明天还有会议,然后晚上会乘专机回京,恐怕得失约了,要不等你回北京再约,到时候我做东赔礼。”客客气气的对话,真不像曾经是夫妻的两个人。

  好在他的话说得婉转,安茹也不得不接受,淡淡笑了笑说:“没关系,工作要紧,那我先上去了,晚安。”

  聂维扬抿唇一笑:“晚安。”

  他又在电梯口站了一会儿,仰头看楼层数字停留在她那一层,这才转身离开。

  而这段意外的插曲并没放在他的心上,因为在他眼里,安茹已经是过去式,而他从来,只会向前看。
  
  转眼就要开学前一周,程佑宝又是学生会干部,早早便被会长陈磊召回学校干活,新生接待、宿舍安排、开学典礼等等,一波又一波的忙碌让她连今夕何夕都分不清楚。要不是看到同学们在热烈地聊着晚上的安排,她都不知道原来今天是七夕。

  她们还在整理资料的当下,就看到有个快递小哥敲门,又一束玫瑰花。学生会总共就六个女生,已经三个人收花了。

  其他人一脸羡慕,就只有佑宝觉得无所谓,其实她搞不明白,怎么逮着什么日子都是情人节啊?那些花店老板是不是恨不得每个星期都有这么个节日财源广进?真不懂,反正她的浪漫点不在玫瑰花上。

  资料整理结束后,程佑宝打电话给聂倩倩,想约她出来吃饭。

  聂倩倩正追着韩剧,没空搭理她:“你傻啊,今晚去吃什么饭?先别说能不能找到位子坐,就是看到别人成双成对都膈应吃不下了,我才不去!”

  “他们吃他们的,咱们吃咱们的,碍什么事?”

  “今晚我三叔没约你?啧啧,是不是失望了深闺寂寞了?真这样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出来当三陪吧,不过你请客哈!”

  “你想得美!我懒得理你了,哼!”程佑宝气呼呼地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包包里,刚抬起头,就被一大捧花挡住了视线。

  她第一反应以为是聂维扬。

  而周围路过的人都行注目礼,还有人窃窃私语。

  “这花得有九十九朵吧?”

  “好浪漫啊,男的也长得帅……”

  “真羡慕死人了!”

  程佑宝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对方已经开口了。

  “宝宝,是不是很惊喜啊?这花送你的,走,我已经订好了位子,咱们先去吃饭!”

  慢着,这声音不是聂维扬的,倒是有点像……叶西北?

  她把花束挪开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缠人的叶西北么!

  程佑宝叹了口气,这人说不通是不是?他们不就联谊时见过一面么?他至于这样上心么?不知道哪里搞来她的手机号,天天打电话发短信,她不赴约吧他就直接到小区路口堵她,现在还公然来到学校拦她,还让不让人活了?就是聂维扬也没有这么紧迫盯人过。

  她用力挣开他的手,忽略那半身高的玫瑰花束,认真看着他,坚定说道:“叶先生,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我不能接受你,我们不太合适,请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浪费你时间。”其实她想直接说她对他没意思别再来烦她,又怕伤了他大少爷自尊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男人都好面子嘛,何况是号称无往不利鼎鼎大名的叶西北。

  叶西北脸上的笑容一滞,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姿态,讪笑着说:“什么合适不合适的,现在又不是要你跟我结婚,只是我喜欢你,想约你吃个饭嘛,这样都不行么?”他露出一副很受伤的表情。

  女孩子嘛,有人当众表白说喜欢自己,不能说不感动的,可程佑宝不喜欢玩暧昧,她对这个花心少爷真的没意思。一次不干不脆就招惹了聂维扬,她可不想四面楚歌,得赶紧甩了这个大麻烦才好。

  她还努力想着怎么脱身,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佑宝,过来。”

  她和叶西北同时回过头看,就见聂维扬微眯起眼睛,看了看他们,视线就定格在叶西北搭在程佑宝肩膀的手上面,眼神更冷了几分。

  程佑宝缩了缩脖子,脚步不自觉地往前迈开,可她转念又想,她凭什么听他的啊?偏不。

  周围的气压更低了。

  聂维扬不着痕迹地握了握拳,依然冷静自持地重复:“佑宝,乖,过来我这里。”那只手碍眼得让人忍不住想剁了它。

  他的女人,也有人敢觊觎?

  程佑宝从未见过这样的聂维扬,面无表情,眼神冷得跟冰刀似的,让人感受不寒而栗,她有些担心害怕,挪开脚步小跑了过去。

  叶西北也见过聂维扬,在父辈眼里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父亲就常常称赞他,怪自己不争气及不上人家一半,可越是这样他越不会服输的。他索性把花丢在一旁追上程佑宝,想把她拉回来。却在空中被聂维扬敏捷地扣住再被他推开半米远,再眼睁睁地看着他把程佑宝锁在自己怀里。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聂维扬的手劲有些重,勒得佑宝喘不过气来,她只好扯着他的衣角喊:“聂维扬,我好难受,你松一松手啊……”

  闻言,聂维扬紧绷的表情一松,稍微拉开他和她的距离,手却依旧没有松开,只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见她只是脸色有些红,这才放心地改握住她的手,没用多大的力气,不过十指紧扣,让她想跑也跑不了。

  如果说之前他还觉得可以慢慢来,那叶西北的出现就是速效催化剂,让他明白到虽然佑宝还是个青涩的小果子,可还是有人和他一样懂得欣赏她的美好,如果他不下手为强,先宣示所有权,很有可能就会错过。

  而他字典里,没有‘错过’这两个字,想要,就去争取,就要得到。
  
  聂维扬眉峰一扬:“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叶西北吧?我认识你父亲。”

  叶西北站得笔直,两眼定定地瞪着他,哼了一声:“是又怎么样?你想用我爸来压我?”

  “我不需要用谁压你,佑宝本来就是我的,你自作多情了。”聂维扬说得慢条斯理,又自信得气死人。

  程佑宝想反驳他“谁是你的”,没说出来就被他的眼神镇压下去了。

  “我只是想说,念在我们两家有交情的份上,今天的事我不计较,不过这将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别想动我的人,不然下次我就不会客气了。”

  他撂下这狠话就拉着不情不愿的程佑宝上了车,扬长而去。

  可怜的叶西北叶少爷,就这样被KO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42

23  出事

    在车上聂维扬一直抿着唇不说话,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可怕的气场,车速也比以往的要快,弄得程佑宝的心七上八下惴惴不安,抓着安全带不知道说些什么。蓦地,聂维扬单手从口袋拿了个小盒子塞在她手里,她愣愣地问:“这是什么?”

  他没看她,凝着前方路况,冷淡地说:“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至于这么阴阳怪气么?程佑宝不满地撇撇嘴,不过小绒盒的触感很好,她好奇极了,还是忍不住打开来看,一瞅见里面躺着的胸针就在车里惊呼:“好漂亮!”

  蓝色的水晶小天鹅胸针造型设计得十分别致,又不失可爱,程佑宝搁在手上看了又看,喜欢得不得了。

  女生总是无法抗拒亮晶晶的东西的。

  程佑宝轻轻地问:“这是……送我的七夕礼物?”

  聂维扬终究放软了声音:“在柏林就买好的,先前约你你总说忙,就一直放在我这里了,喜欢就戴上吧!”

  的确,在辽西回来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而且场面还这么火爆,程佑宝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手指摩挲着小天鹅,又仔细地把它别在胸前。

  这就等于是接受礼物了。

  聂维扬笑容渐暖,心里微微一动,温润地说:“下次再带你去天鹅堡玩。”

  程佑宝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前的人看似冷然,可又能一点一点地将感动送到她心里,她说的话他都记得并放在心上,何其难得。

  她想了很久,才认真开口:“我和叶西北没什么,而且之前我就已经拒绝过他了。”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

  “我知道。”聂维扬理所应当地颔首,语气还带着戏谑,“要不然我早就揍他了。”

  “你不会吧?!”

  刚好到十字路口,红灯停,聂维扬踩了刹车,这才扭过头和她对视,眼神深处带着慑人的黑亮,让她心跳加快,呼吸也开始局促起来。

  他含着笑意,目光渐渐深沉,低声说:“我会的,佑宝,我的理智在你身上不适用。”程佑宝怔怔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巴想说话,他阻止了她,“嘘,乖一点,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应该会喜欢。”
  
  聂维扬带她去了一家坐落在半山腰的餐厅。正值七夕佳节,停车场车位都已经满了,可想而知这里的受欢迎程度。穿过人声鼎沸的大厅,服务生带他们到了后背的单间木屋,隔音效果很好,前后像是两个世界。

  这里视线极佳,半露天的设计,站在小露台放眼看去,京城的夜色净收眼底。

  半昏半暗的灯光恰到好处,伴着徐徐夜风,静谧怡人,是个约会调情的好地方。

  聂维扬拉佑宝坐在同一边,微笑着说:“喜欢这里吧?环境不错,有很多菜色都是你爱吃的,等会儿都点来尝尝。”

  他的宠溺的笑容似乎有让人晕眩的效果,程佑宝“唔”了一声,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

  心乱如麻的慌乱感。

  “这里好像很热,我还是坐到对面去吧!”程佑宝微喘着气说。

  她刚要起身,聂维扬轻而易举地就扣住她的腰间,让她动弹不得,就像一个精明的猎手,沉着地围捕看中的猎物。

  “是真的热还是在躲开我?佑宝,到现在……你还是不能接受我么?”他摸摸她的脸,和她贴得很近,灼热的呼吸撩拨着她哄着她说,“和我在一起,好不好?”还下意识地将她圈得更紧了一些。

  程佑宝的表情滞了滞,问他:“聂维扬,你到底觉得我哪里好呢?比我漂亮比我优秀比我特别的女孩子还有很多,其实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他把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手心里,轻声笑了笑:“别人再好也没用啊,她们都不是你。”他轻轻托起她的下颔,“你就是你,不管别的女人有多漂亮多优秀多特别,我只认定了你程佑宝,如果我是在意这些表面的东西,就不会等到今天,也等不来一个你。”

  见她傻傻的看着自己,聂维扬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把菜单推到她面前:“算了,我说了不会再逼你的,我还等得起。你饿了吧,先看看喜欢吃什么?”

  接着又摁了服务铃,让经理进来下单。

  聂维扬仔细地报了菜名,又交代经理一些佑宝的饮食习惯——稍辣,甜品加甜,不能吃芒果猕猴桃等等。

  程佑宝看着他英俊的侧脸出神。

  像倩倩说的,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选择,对她这么好的人,实在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也许聂维扬不需要等很久。
  
  不过没等他们先配成对,就发生了另外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阮澄和盛时乾分手了。

  程佑宝接到消息的时候还不太相信,在电话里阮澄说一半含一半,像是喝醉了,当下她也顾不了那么多,抓了钥匙就出门打车奔去阮澄报的地方。

  地址是京郊一家高级会所,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这里居然比市区还热闹,门口泊满了高级轿车,男男女女来往出入,灯红酒绿,声色纵横。

  程佑宝不太喜欢这样的地方,微微皱眉,迈步走上石阶,却在门口被拦住,要她出示会员卡。不过她哪里有那样的卡?犹豫了一下后,她报出了阮澄的名字,试着让保镖放行,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那人怔了怔,好像用对讲机向上头请示了一番,不知道对方怎么回应,总之最后让她进去了。

  阮澄单独开了一个VIP包间,程佑宝进去的时候,偌大的房间只有她们两个人,桌上地上沙发上都滚着空酒瓶,不知道阮澄是喝了多少酒,只见她抱着酒瓶子歪躺在沙发上,一个劲儿地说:“喝,喝……”

  程佑宝把包包扔到一边,跑过去拿开她手里的酒瓶:“阮阮?别喝了,走,我送你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阮澄迷茫地半睁开眼,看见是佑宝,整个人就赖在她身上,“宝宝,我没地方去了,你陪我喝酒吧!来!喝!”她随手就拿了瓶酒塞佑宝手里,自己又开了一瓶,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程佑宝的眼睛睁得老大,看看瓶身这酒也有三十八度,她是当白开水喝么?这样下去怎么了得?

  她以为阮澄是伤心和盛时乾分开,又拉不下脸回阮家,才说没地方去,于是很讲义气地说:“怎么没地方去?可以去我家啊,阮阮,跟我走好不好?”

  阮澄哪里听得进去,大声嚷嚷地发酒疯:“我不去,哪儿都不去,就要在这儿喝酒!你不想陪我么?宝宝,连你也不要我了么?”

  她说话间就带了哭意,程佑宝最是心软的,抱着她耐心哄着:“谁舍得不要你了?不就是喝酒么?我陪你喝!谁怕谁?”说着还真就灌了几口酒下肚,瞬间就被呛到满脸涨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不过程佑宝知道自己酒量浅,又有上次的教训,只敢喝一点点当安抚阮澄,一边听她不清不楚地絮絮叨叨,一边寻思着该怎么把她弄出去。

  其实阮澄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头脑发昏,肚子又涨又难受,借着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她的脸色不太好,程佑宝摸她的额头和手心,都是冰凉冰凉的。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42
程佑宝吓了一跳,开始慌了起来,之前听聂维扬说过阮澄的身体不太好,好在盛时乾保护得很好才一直没出什么大事,也不知道怎么说分就分了。她当机立断翻阮澄的手机,想着不能找到盛时乾,或者找阮澈来帮忙劝说也好,可是打阮澈的不接,再回头拨通盛时乾的号码,人家直接挂断了,这两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这边阮澄“哇”一下全吐了出来,程佑宝也顾不得打电话,直接把她扶起来往外走。

  喝醉的人本来就沉,又不听指挥,程佑宝扶得很吃力,正好遇上另一拨从对面包厢出来的人,差点就倒在人家身上。

  “对不起,她喝醉了,真的不好意思!”程佑宝连忙弯腰道歉。

  那些人同样是满身酒气,以男的居多,样子痞痞的,几乎每个怀里都搂了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看起来非富即贵不好惹,程佑宝不想节外生枝,赶紧拉着阮澄往路口走去。

  可对方有个人眼尖地认出了阮澄,勾起唇邪魅地笑:“哟,我说是谁呢,这不是盛时乾的小心肝么?不是宝贝得紧?怎么舍得你出来抛头露面的?”身旁的人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又笑得很贱,“哦,我都差点忘了,原来是被抛弃了啊!”

  程佑宝看那人年纪不大,可是动作举止猥琐,心下不喜,就想越过他们离开。

  可没想到会被他们团团围住,那男的还直接扯上阮澄的手,笑得流里流气:“想走?盛时乾不要你,来哥哥这里怎么样,一样不少你吃不少你穿,反正你被包习惯了……”

  程佑宝推搡着他们,瓮声瓮气地怒吼着:“你干什么?快让开!”

  “啪”一声,没想到阮澄直接反手打到他脸上,刚才被拉扯的痛让她清醒了几分,冷笑地骂着:“伍思明,连我你也敢碰?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程佑宝暗叫不好,想把阮澄拉回来,可如今的情势哪里轮到她控制了?
  
  这个叫伍思明的好像和阮澄有过节,没料到阮澄敢出手,所以被打了以后恼羞成怒,甩开怀里的女人,直接把阮澄摁到墙上,用力攫住她的下巴:“他爷爷的,你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打我?你以为你是谁?离了盛时乾你什么都不是,不就一个被人睡烂了的乡下小杂种?还跟小爷装什么清高?”

  阮澄的脸被他捏得变形,想说话又说不出来,挣扎也挣不开他,只能任得他辱骂她。

  程佑宝急气攻心,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想着要保护阮澄不受伤害,就一个劲儿地拿包包往伍思明身上砸去,不过很快她也被伍思明的兄弟拉开,那些人也是玩惯的,什么场面没见过,只当是稀松平常。又见程佑宝比较面生,打扮得跟学生似的,喝了酒邪念也渐起,对她动手动脚起来:“小妹妹,平常都去哪个场子玩啊?今儿个这么有缘,来陪我们喝两杯交个朋友怎么样?”

  程佑宝觉得他们恶心极了,哭着喊着他们放手,这些人,这种地方太可怕了,完全超乎她的想象,早知道刚才就应该留在包厢里不出来才对啊,就算找不到盛时乾和阮澈,她还可以找聂维扬。

  对了,聂维扬,她怎么就忘了打给他呢?
  
  就在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一声冷喝制止了这场闹剧。

  “都住手!伍思明,还不给我滚出来?”这个声音冷漠而犀利,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几个人站在走廊出口的地方,灯光太暗,看不清他们的表情,程佑宝又哭糊了眼睛,却隐约认出站中间的那个人,是上次在滑冰场遇见过的叫老伍的人。

  很显然这个人很有权威,她和阮澄都被那些人放开了手,她马上过去扶着摇摇欲坠的阮澄,贴近她仔细看,又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阮澄整个脸都被捏肿了,可见那伍思明下手有多狠。

  程佑宝急了,又怕她疼,不敢碰她:“阮阮,是不是很疼,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她怎么就这么笨,把事情弄得这么糟糕呢?

  阮澄抓着她的袖子,虚弱地开口说:“宝宝,我没事的。”就是被伤了脸部肌肉,说话咬字不太清晰。

  这时有人在身后拉拔她们,程佑宝如惊弓之鸟,尖锐地喊着:“你们这些混蛋!还玩不够么?还想干什么?”大有一副‘老娘跟你们拼了’的架势。

  “是我,别紧张。”

  程佑宝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地转过身,真的是他,是聂维扬。

  他来了。

  奇怪的是,见到心心念念的救星来了,怎么自己哭得更凶了?

  聂维扬借着灯光看清两个丫头的狼狈样子,薄薄的唇抿得更紧,吩咐着:“小赵,你和小陆一起把阮小姐安全送回家,再通知医生去看看,还有让阮先生赶紧回去,也……也给盛先生打个电话吧。”

  “那个,我打过了,他们都不接……”程佑宝不合时宜地嘀咕,肩膀还一抽一噎的,两手攀着他,还没能从刚才的惊恐中抽身。

  “你闭嘴!”聂维扬还是第一次这么凶的语气和程佑宝说话,只见他把眼睛眯起来,冷冷地看着她,她就乖得跟猫儿似的不敢再说话。

  赵宏和陆建易得了吩咐马上动作,赶紧把阮澄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刚才还闹哄哄的场面一下子静悄悄的,聂维扬拉着程佑宝走几步,见她绵软无力,唇一抿,索性直接拉腰抱起她,越过伍思明身边时冷冷一瞥,那冷冰冰的模样让他冷汗涔涔直发抖,酒也醒了大半,哪里还有方才张狂的样子?

  聂维扬对一直站在路口的男子说:“老伍,今天这笔账我先记下,迟些再算!你弟弟让他先到国外躲一躲吧,我怕阿乾会发疯,至于其他人……哼,好自为之。”

  他说罢就抱紧佑宝步履稳健地走了出去。

  伍思廉还想和他说话,在背后又喊了他一声,他都没再搭理,可见有多生气。
  
  司机已经得赵宏安排早早地候在门外。

  聂维扬不太温柔地把程佑宝塞到后座,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冷冷地说:“回公寓。”

  车里的气压很低,聂维扬的表情冷静得可怕,程佑宝缩着脖子喊:“聂维扬……”

  冷气开得太强,又经历了刚才的混乱,她全身又冷又难受,还得面对他的怒气,一下子怎么受的了?

  聂维扬本来不想理她的,见她冻得可怜兮兮地哆嗦着,还是脱下外套仔细披在她身上,依旧是抿紧唇不说话。

  程佑宝心里还是害怕,拢紧外套,不由自主地靠近聂维扬,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没反应,她不死心,又问:“聂维扬,阮阮她……”

  聂维扬冷笑:“你还有心思管别人?先顾好你自己再说吧!”

  今晚他和老伍正好在那里谈事情,有经理来报说老伍的弟弟在楼下闹事,他就跟去看了看,也好在他跟去了,不只见到了醉趴趴被人欺负的阮澄,居然还见到佑宝在那里,被几个人调笑围攻,当下就想冲去揍人,还是老伍摁下了他,说他会处理,别失了身份。

  殊不知他的心都乱了,想着如果他们没有及时赶到,她会出什么事?他不敢想象。谁知道还听她说给阿乾和阿澈都打过电话,唯独漏了他,他整个人都冷了,他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

  他也是有脾气的,再有耐心,也经不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

  程佑宝一根筋到头,哪里知道聂维扬此时此刻的千回百转?她只知道本来心里就委屈,没得他半分安慰也就算了,居然还这么冷冰冰的骂人,她也是有骨气的!

  于是她就梗着脖子喊着:“不管就不管,有什么可稀罕的?”她气得一直拍打车门,“停车停车,我要下车!我也不想理你了!”

  “都这时候了,你还要跟我闹是不是?好,都依你!”聂维扬当即冷了脸,开通话键吩咐,“把车停下来,让她下车!”

  车子缓缓停在路边。

  程佑宝赌气地拉开车门冲下车,不过很快她就傻了眼,这里是哪里啊?除了路灯下稀稀拉拉的几辆车路过,都是荒山野岭,她还怎么回去?

  不过没等她想该怎么办,腰上一吃疼,整个人又被聂维扬重新拉回车厢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转折啦,聂叔熬到头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42
24、开窍

    随着车门在眼前合上,程佑宝的心也跟着突突跳了一下,腰上传来灼热的力道让她害怕,全身的细胞都叫嚣着要跳车,可是聂维扬哪里给她机会?他的脸越来越靠近,压迫感极盛,程佑宝忐忑地咽了口口水直往后躲,可车里狭小的空间让她根本无路可退。

  见她还在躲,聂维扬咬牙切齿地喊:“程佑宝,你还真打算一倔到底了是不是?”

  如果是知晓风情的女人,会知道此时此刻服个软撒个娇,男人的气就顺了,这事儿也就揭过了。可程佑宝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她只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没地儿说不提,没想到还要被他吼,心里难受得要命,也恼羞成怒地回过去:“说我倔那你还管我?我才用不着你操心,真不知道你生的哪门子的气……”

  “唔……”

  她可气的话被聂维扬吞掉了,他带着烟酒的凛冽味道从鼻喉侵入她的大脑,双手本能地挣扎着推开他,他不耐烦哄,直接单手抓着她的双腕举高过顶,整个人半趴在她身上密密实实地吻着她。

  程佑宝不配合,他就咬她的唇让她松口,掠夺式地吸她的舌,吞噬她的理智。搁在她腰上的左手也悄悄地从她雪纺衣的下摆探进去。程佑宝脑袋昏昏的根本察觉不了,他就抚着触感细腻的皮肤一路向上,顺利推高胸衣一手掌上她娇软的地方,那里似乎是她的敏感处,整个人在他身下颤粟地动了一下。

  “丫头,这么久还学不会换气么?”见她脸憋得通红,他就大发慈悲地稍微松了口,紧贴着她的唇粗喘气呢喃。

  程佑宝脸色酡红,失神地定住好一会儿,等她清醒过来,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到他们现在的姿势多暧昧,还有说话间他的手居然还捏揉着自己的胸……

  她觉得自己快要烧起来,尖声喊着:“你快撒手!”

  可聂维扬根本不为所动,一双幽深的眼睛定定地睨着她,她心慌意乱地扭了扭身体,等他闷哼一声,她就霎时明白自己现在做什么都是火上浇油,视线正好对着他俊气的下巴,情急之下抬头往那里张口一啃!

  聂维扬吃痛地松了一下手,程佑宝立即软着手把自己的衣服拉好,聂维扬眯着眸,见身下的她面若桃花,本就没消下去的欲念来得更凶猛澎湃,真想什么都不顾就在车里要了她,把她变成自己的藏起来,就不用再担心了。要是这丫头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肯定再一次尖叫着要下车。

  恰好此时一辆大货车经过,鸣响的喇叭响彻空旷的夜宵,程佑宝忽的想起,他们还在车上!车上还有司机!

  “这还在外面呢,还有别人,你怎么就敢,就敢……”程佑宝气极,水嫩的手指抖抖地指着他生气。

  聂维扬好笑地抓着她的手包在自己手里摩挲,沙哑着嗓音问她:“就敢什么?”

  他用的人哪里会没这点眼力劲儿,早就下车一边儿呆着去了,不过他没说穿,就想逗逗她,虽然只是得了小甜头无法餍足,不过还是可以将方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你!”他的脸皮是墙做的吧,这么厚!还敢反问她?

  “是不是,不在外面,没有别人,就什么都可以了?”聂维扬的眼里闪着捕猎的光芒,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嗯?丫头,怎么不说话了?我当你默认了啊……”

  程佑宝这才迅速地答:“才不是!你快起来,重死了了。”

  闻言,聂维扬利落地坐回去,不过没松开她,反手把她抱坐在自己大腿上,程佑宝一阵晕眩,张嘴又要闹意见,聂维扬眉峰一扬,把玩着她半身裙的束腰,表情似笑非笑。

  程佑宝立马老实得不得了,这分明是明晃晃赤果果的要挟!

  聂维扬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头:“乖……”

  然后才摁下车窗,让站在外头吹了蛮久冷风的司机回来开车。

  程佑宝揪着他的衣襟眼睛瞪得大大的,这司机大叔刚才没在车里!

  等等,她怎么还是觉得不对劲,对了,不管人家在不在车里,不一样知道他们刚才做了什么吗?轰一下,她脸上刚退了一点的红晕又重新染回来,太太太丢脸了!

  偏偏罪魁祸首还笑得颠倒众生,她还拿他没办法!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42
可惜车里没旖旎温情多久,进市区的时候两人又闹了点小矛盾,原因是聂维扬想带程佑宝回他的公寓,佑宝却想回家,她虽然没经验,却都可以预见,到时候她和聂维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失身也相去无几。

  聂维扬是什么人?她的心里想什么他岂能不知道?

  他睨着她好一会儿,看得她冷汗涔涔,小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看他,打算负隅顽抗。

  “你打算这样子回家?你爸妈不会担心?”他拉了拉她皱巴巴的衣裙,眼神微神。

  程佑宝刚才还傲气昂着的头低了一下,却没说话。

  他继续说:“还有这里,这里,你怎么解释?”他修长的指尖从她微肿的红唇掠到她的下巴脖颈,轻轻撩拨。

  程佑宝颤抖了一下,头更低了。

  他叹了口气:“我还是那句话,你不点头,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还怕什么?”

  程佑宝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就是你长得这样祸水我才怕好不好?杀伤力简直超一百,搞不好她糊里糊涂就被他拆骨入腹,还是自己心甘情愿的,那得冤到太平洋去!
  她心里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

  聂维扬见怀柔政策不奏效,冷硬的作风又显露出来,伸手拿到她的手机,直接说:“两个选择,你打回家说你不回去,或者……”

  “或者什么?”

  如果她以为第二个选择更好就错了。

  他淡淡地说:“或者我帮你打,我比较倾向这个选择。”

  程佑宝一脸苦瓜相,他知道他说到做到,赶紧把手机抢回自己手里。

  垂死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在他紧迫盯人的目光下打回家里,是程妈王静接的,她正担心着呢,在电话里说了她一通,程佑宝虚与委蛇,又不敢说实情,最后只好说她和聂倩倩到同学家里庆生,玩到很晚就不回家了。

  程佑宝从没对父母撒过慌,王静也不疑有他,只是嘱咐了几句就挂了。

  虽然明知道这么逼着她不好,可聂维扬却发现自己已经等不及了,只能希望她能早点儿开窍。
  
  公寓就在市中心,在门口下了车聂维扬就拉着程佑宝上楼。

  进了他家里,佑宝心里有些落差,并没有小说里写的那些高干们那样,房子大得不像话还奢华装潢,只是一个简约的小复式,色彩不多,让人觉得简单而舒适,中央的那个原木旋转楼梯最得她的心,她喜欢得不得了。

  聂维扬进了一楼的房间,再出来的时候就拿着一套女式的居家服递给她:“你进去洗个澡把这个换上吧,应该合身。”

  程佑宝看着那套衣服愣是没有接过来,眼睛瞪得比小燕子还大,他一个单身人士,家里怎么有女人的衣服?

  她的眉皱得紧紧的,觉得心里像堵了一道墙,一百个一千个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昨晚十二点多才得空摸上小本,码字码得睡着了,四点多才醒来继续写的。

话说,昨晚加班夜归的时候发现家对面的大马路有人在疑似车震,因为窗没关紧,不过我也没敢细看,觉得这年头的人真素太开放了TT
不过暂时聂叔还不敢介么对宝宝的哈,他宝贝得要死~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43

25  男女  
     
  “怎么了?”聂维扬挑起眉看了一眼佑宝,见她黑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手里的衣服看,当下明了,心情却似乎变得更好了,他温柔地伸出手摸摸她的小脸蛋,笑着揶揄,“原来我们小丫头也会吃醋了啊。”

  要不是被他摁着,程佑宝几乎要跳起来,死鸭子嘴硬地顶回去:“聂先生,你也想太多了吧,谁会吃你的醋?”

  聂维扬忍不住弯起嘴角,顺着她的意:“好,你没吃醋,是我没说清楚。这是我妹妹维意的衣服,我这几年出国的时候,她偶尔会过来这里小住帮我打理一下房子,她衣服多,我拿的这件是新的,你别嫌弃。”他说得婉转,也容易让人接受。

  “我又没问是谁的!”心思被他看穿,当下窘得程佑宝无所遁形,她伸手把衣服抢了过来就逃一般飞奔到房间去了。

  这下聂维扬笑得更开怀了。

  小丫头会吃醋,是个好兆头。
  
  时间已经很晚,程佑宝一贯动作迅速,她麻利地洗好了澡,浴室很宽敞,外间放有洗衣机和烘干机,她把衣服和内衣都放去洗晾了。

  等聂维扬敲门进来的时候她还不察觉,顾着在梳妆台前梳头,不过表情傻傻的,手抓着梳子停在半空动也没动,拨开颈边垂下的头发,能看到脖子上有几个深浅不一的吻痕。她呼吸一紧,刚才在车里那种铺天盖地的旖旎仿佛重现于眼前,直到牛奶杯搁在桌上的声音打断了她游离的思绪。

  程佑宝缓缓回过神来,从镜子里,能看清站在身后的男人,他应该也刚洗完澡,穿着宝蓝色的绸质睡袍,胸膛结实的肌肉隐约可见,又背着光,高大的身躯有种把她紧紧笼在身下的错觉,英俊的模样在深夜里魅惑如斯。

  聂维扬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梳子,一下一下轻柔地替她顺着头发:“等会儿喝杯温牛奶再睡,会舒服一点儿。”

  程佑宝“哦”了一声,两手握上杯子,温度正好不烫手,她抿了一口,淡奶味漫入口腔,再暖了胃,让她舒服得闭上了眼睛。

  聂维扬笑了笑,弯身从抽屉里取出吹风机插上电,帮她吹起头发来,在这么安静的房间里,吹风机的声音有些突兀,程佑宝微微红了脸:“我,我自己来吧。”

  “我来。”聂维扬却没放开手,慢条斯理地说,“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突然这么文绉绉地来一句,让她怔了怔,才回想起之前在辽西,她也曾这么帮他打理过,也只是简单得不得了的事情,可为什么还觉得心律微微失了衡?难道是因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天……几乎擦枪走火了。

  她越想脸越红,那些儿童不宜的画面根本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敢再看他。
  
  程佑宝的头发不算太长,发质却很好,乌黑而顺滑,穿梭在指尖于聂维扬也是一种享受,他想了想就开口说:“佑宝,你的头发很好,把它留长好不好?”说话的语气竟隐隐地有些期待。

  干净漂亮的小丫头,再配上一头黑色的长发,比任何风情万种的女人更吸引人。

  程佑宝心跳漏了一拍,抬眼看了看他,又垂眸不说话,她凭什么得听他的啊?可这样惯常打对台的话她并没有说出口,至于原因,她或许一清二楚,却不想深究下去,沦陷得太彻底。

  聂维扬却不似以往的随意,他把吹风机关了,执着地再问了一遍:“问你呢,好不好?”

  他的目光太过逼人,她再一次想逃,可他哪里再忍得住她几次三番的逃避,之前让着她是觉着她年纪小,想给她时间想清楚,可都过了这么久了,他再纵容也有自己的底线。

  聂维扬往身后的床上一坐,长臂一捞就把她往自己怀里带,把她整个人密密实实地圈住,仿佛非要一个答案,抬起她的下巴问:“丫头,先是当了小骗子,现在还想当小逃兵么?”

  程佑宝咬着唇,小声反驳:“我才不是小骗子!我之前那么做,是因为,因为那时候我还不喜欢你!”

  “哦?”聂维扬的语调轻快地上扬,抱紧小小的她,抓住她的字眼问,“那时候还不喜欢,那现在呢?是不是喜欢的不得了?”

  程佑宝哼气:“聂维扬,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脸皮很厚啊?”

  没想到他居然还真的在思考:“或许有?不过从来没人敢在我面前说,你是例外。”

  “例外”这两个字成功让程佑宝开颜,她浅浅一笑,正想趁着势头再挖苦他几句,却发现气氛突然间不对了,他脸色微沉了沉,眼睛幽深得可怕,她不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而他的指尖抚上她的耳侧,在那里来来回回地摩挲,又不说话,弄得程佑宝坐立不安,偏偏又被他抱着,动也动不了。
  
  窗户半开着,米色的乔其纱随着夜风荡漾起来,带来些许秋天的凉意。

  程佑宝觉得自己的耳根已经被他抚得发烫,正惴惴不安,才听见他开口:“佑宝,以后没有我点头,不许再去夜店了。”他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她乖乖答应,他又命令,“说话,答应我。”语气并不似刚才调笑时的温柔,竟还带了几分严厉的必须服从的意思在里头。

  腰上的力道收紧,他灼热的呼吸就撒在她脸上,强势的姿态让她忍不住点头屈服,可又辩驳着:“我是担心阮阮才去的。”她本来也不去的那些地方的,今晚是事出有因罢了。

  她不说这个还好,说起来把聂维扬消停的火又噌地烧起来。

  他冷哼了一声,看见她耳后那两个别人落下的指印被他揉得几乎看不见,才满意地撒了手,把彼此的姿势调整了一下,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两人面对面。

  “担心?那种地方很复杂,你没把人捞出来自己就得搭进去,况且那是老伍开的,看在阿乾的面子上也没人敢动阮澄。”

  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是个例外。

  再者人多喝了两杯就容易犯浑,会做很多清醒时不敢做的事情,今晚这事,不说阿乾不会放过他,就连他,也有想让他消失的冲动。

  简直太岁头上动土,老伍那边,他会要一个交代。

  程佑宝还在纳闷他好端端地怎么又不高兴了,一时没察觉这样的姿势是多么地危险,只是满眼认真地说:“阮阮和盛先生到底怎么了?他们不是订婚了?好好的又是吵架出走又是分手的,莫非盛先生有了第三者?”

  她理所应当的认为自己的朋友是对的,刚才阮阮又那么伤心,那肯定是盛时乾欺负她了。

  聂维扬敲了下她的头:“想什么呢?他们的问题不可能在那里。”阿乾可不会让这第三人出现,不管是他的,还是阮澄的。

  他时常私底下揶揄他,他已经爱阮澄爱到变态了,不像他了。

  可如今呆在自己怀里的人,不也一样把自己弄得阵脚大乱,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控力也荡然无存。只想把她占为己有,不顾一切地想,可到底是宝贝她,才刻意地控制自己不像阿乾一样发疯。

  “那问题在哪里啊?难道感情好好的还能分手了?”他说得这么隐晦,她更纳闷了。
  “这些以后再告诉你。”聂维扬并不多说,反而正色道,“别岔开话题,咱们说回刚才的事情,那种地方虽然是高级会所,可也是人流复杂,以后没我带着不准你再去。”

  程佑宝瞪着他小声嘀咕:“你自己还去呢……”

  “我是男人,你跟我比什么?况且我是有正事才去的。”因为身份的关系,他平常也很少涉足那样的场合,免得惹来非议。

  程佑宝哼哼两声表达她的不满。

  聂维扬拧着她的鼻尖:“别撅着嘴,我说的是事实,这个社会就算再怎么男女平等,女人在某些方面还是比男人容易吃亏。说起来,我还没跟你算账!”

  他忽然凛了眉,略略用力在她臀上打了几下。

  “好痛!好好的你干嘛打我?”程佑宝扯着他的衣服嚷嚷。

  “不痛你不长记性!知道我今晚为什么生气吗?”聂维扬灼灼的目光深不见底,认真地盯着她看。

  程佑宝梗着脖子说:“不知道!不知道!啊……”他又摁着她用力打了几下,她又疼又急,“你这个恶魔!暴君!”

  聂维扬挑眉:“又是恶魔又是暴君,给我安了这么多绰号,胆子还真不小,不打你还对不起我自己。”不过话是这么说,他到底舍不得,停了手里的动作。

  “还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他用下巴抵着她的额,低声说,“佑宝,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第一时间要跟我说,你解决不了的事,我来替你解决。像今晚这样的情况,如果我们没有及时出现,你想过后果么?阮澄喝醉了,你带着她,还能像躲我一样躲着他们?”
  他担心她在他见不到的地方被人欺负,可怎么得了?

  程佑宝怔怔地看着他,脸色有些发白,知道他说的都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聂维扬低下头,贴着她的脸吻着她的唇角:“我知道你那时有打电话給阿澈他们,可你却没有想起来还有一个我,我真的很不高兴。”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的心情,一直以来他们的关系都不对等,她年轻没有经验,而他有城府有手段,像个精明的猎人一样步步为营,她不是他的对手,她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看不清他的心意的真伪。

  现在他告诉自己,只是因为她有事情没有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他就不高兴了。好像这个一直高高在上的男人瞬间变得平凡了很多,他和她一样有喜怒哀乐,他紧张她担心她喜欢她。他不高兴了,她却很高兴。

  她的心似乎也已经接受了他,要不然怎么可能三番四次让他亲吻拥抱,早就像拒绝那个叶西北那样直截了当地拒绝他了,何必这样不清不楚地牵扯着,只是她自己一直没有承认罢了。

  这就是喜欢了吧?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43
程佑宝看着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又别开眼说:“聂维扬,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在爱情的路上,她是没有经验的新手,和别的女孩子一样,她对第一段感情的开始有很大的期待,对另一半有满满的幻想,可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彷徨。她的理想对象,并不是像他这样强势强大的,她不知道喜欢他是不是对的,选择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对的。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其实她有一个现成的好老师。

  “我能不能理解为,你答应和我一起了?”见程佑宝抿着唇默认,聂维扬笑得张扬,如获至宝一样把她抱得更紧了,“傻丫头,你只要知道有我在就行,旁的还需要知道什么?

  年龄在这个时候不是负担,反而是一种别人难以企及的阅历,他有能力护她宠她爱她,其实她根本不需要懂得些什么,只要在他的身边陪伴着他,只要他们一起开心就好。

  他低头吻了她小巧的鼻尖一下。

  “佑宝,以后有什么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再吻她的唇。

  “我是你的男人,你可以放心依靠我,什么都不用怕。”

  然后深吻。

  “而你……是我的女人,只有我能欺负你。”

  明明白白认认真真霸霸道道地宣示了他的所有权。
  
  一吻就吻出火来。

  聂维扬正当盛年,又抱着自己喜欢的人,温香软玉,还把持得住就不是男人了。再加上两个人都喝了点酒,吻着吻着,抱坐的姿势不知怎的就变成了男上女下地躺在床上,他上佑宝在下,居高临下强势地压着她。

  聂维扬紧贴着她,感受到身下的柔软,呼吸开始急喘,手指也情动地拉扯她的衣服。程佑宝的内衣还在烘干机里头,家居服里面没穿内衣布料又单薄,防线简直不堪一击。聂维扬轻易就扯开了,没想到一下子将一片好风光收进眼底,觉得全身更热了。

  他也顾不上温柔,摁住她挣扎的双手,俯下了身两腿把她压紧,低头自上而下地抚摸吸吮着她细滑的皮肤,尤其是雪峰顶端那两朵红缨,更惹得他的舌尖流连忘返。他轻易就掌握了她敏感的地方,只管使出浑身解数去撩拨起她的欲望,为接下来做准备。

  程佑宝全身都泛起一层粉红色,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无助地跟着他的节奏走,全身虚软着,就像一只受制的蝴蝶,在他身下扑闪扑闪地,飞不了动不得,任他为所欲为,可是身体的反应却叫她无所适从地害怕。

  她抓着他的肩膀,紧张得指甲都掐到肌肉里了,带着哭音喊着:“聂维扬,快住手,不要了……”她觉得他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火热火热的,身体扬起一股空虚感,好像想要被什么填满,只能不安地扭动着。

  聂维扬知道自己的调情已经起了效果,哪里会住手,只怕更要乘胜追击不错过这个好时机。再者佑宝本身生涩的反应很能满足男人的征服欲,她还娇声哭着喊着不要,只会让聂维扬更加疯狂罢了。

  很快的,聂维扬丝滑的睡袍也被扔到了一边,他们毫无保留地贴在了一起,他的坚硬抵上了她的柔软。不过他心里虽然急切,仍然叫自己耐心地教导着她适应:“你要的,乖啊……别怕,跟着我就好,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重新吻上她的眉眼,让她放松身体,一只手握着她的胸房轻轻揉着,另一只手悄然地往下走,滑到她两腿间,那里已经有了些许的湿意。被他粗长的手指碰触到敏感的花瓣,程佑宝全身痉挛,微弓起身体,又被他压回去,又白又直的双腿本能地想并拢起来。他眼睛一眯,手下用了巧劲轻松就分开了她的腿放在他身体两侧,她再挣扎再夹紧只更遂了他的意。

  佑宝哭了,嘤咛无力地喊着:“别弄了别弄了,求你了……”她难受得在他背上都抓了好几道红痕。其实这样的抵抗并没有多少实际意义。

  “乖,我再轻点。”聂维扬哄着他,却不想放过她,人他是一定要的了,身下的某处涨疼厉害叫嚣着要得到她。可他也舍不得她哭,贸然和她结合只得了一时欢愉,却会伤了她,要是她的第一次印象就不好,只怕他以后的性福没了。

  他含吮着她的胸,让她的身体变得更软,手下的动作轻了又轻,试着把中指探进去,才进了一小节,她整个人就弹了起来,撞上他的胸膛。

  她那里实在太紧了,又害怕地缩起来,他进退不得。

  “好疼!好疼!”疼痛让程佑宝有片刻的清醒,她挣开他的手对他又拍又打,只知道腿间难受,还微躬身伸手到下面想阻止他的侵略,却被一阵怒吼制止住。

  “别动!”聂维扬的声音低沉得吓人,额上渗出密实的汗水,抿紧的唇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程佑宝被吓得也不敢哭了,她怔怔地看着他的脸,手一直僵着,刚才她碰到那个又粗又烫的……不会正好就是他的那个吧?

  天哪!

  程佑宝根本不想活了,把眼睛闭得紧紧的,眼角还挂着泪水。

  聂维扬好气又好笑,魅惑地贴着她问:“怎么?不敢动了?你摸摸它啊,它喜欢你。”
  “呸!你不要脸!”骂人的话由她娇柔的声音说出来也像调情。

  聂维扬趁着她放松,手指一下子全进了去,程佑宝身体立即僵住,其实有了润滑,聂维扬又懂得技巧,并不是很疼的,可佑宝实在是太紧张了,除了觉得疼,根本享受不到快乐。聂维扬只能咬紧牙关慢慢地抚弄着她,等她稍微放松了一些,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让自己抵着她的娇嫩。

  可他的硕大并不是手指可以比得上的,才进了个头,佑宝就觉得自己下半身被撕开了,疼得她脸色青红交加:“聂维扬,好疼……好疼啊……”泪水又涌了出来。

  聂维扬觉得自己也很疼,揉着她的花蕊想让自己更进去一些,可她夹得太紧了,根本放不开,只得软声哄着:“只是疼一下,宝宝,你放松一点,让我先进去,一会儿就不疼了。”
  程佑宝只是摇头,哭着:“不要做了好不好……”

  聂维扬此时认得辛苦,却还是想笑,低头咬了一下她圆润的耳垂:“宝宝,男人什么都能忍,这个怎么忍得了?况且我之前都忍了几回了,你数过没有?”

  说着又顶进去了一些。

  “啊……不行,真的太疼了……聂维扬……”

  “嗯。”聂维扬闷哼一声,动作没停下来。

  “下次,下次再做……求你了……”

  聂维扬定住,有些苦笑地看着她:“那这次怎么办?”

  程佑宝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顿时倒抽一口冷气,那么大的东西居然放在她那里!外面还露出了一大截!她退缩的心里更强了,又怨恨自己怎么就被他哄到这个地步,刚才就该把他赶出房间的,不对,她根本就不应该跟他回来!就知道他这个大腹黑肯定会把她拆骨入腹吃干抹尽!

  “丫头,说啊,这次该怎么办?”

  程佑宝欲哭无泪,她怎么知道男人欲求不满该怎么办,只知道先躲过这一劫再说,想来她看过的小言多不胜数,好歹也学到一点点“理论知识”,悄声说:“要不,要不我,我摸摸它……”

  这丫头!

  聂维扬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谁教你的?啊?小坏蛋!”

  她当然不敢说书上教的,只能扁着嘴说:“是你刚才叫我摸的嘛……”

  “宝宝,这种事很难忍的。”

  程佑宝求他:“我,我还没准备好,等下次,下次啊……”

  “下次……”聂维扬泄气,欲望不上不下的,兴致也减了两分,只得慢慢从她身下退出来,翻身下了床。

  偏偏程佑宝还不知死活地愣神问着:“你去哪里?”

  聂维扬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去洗冷水澡!还是,你要继续!”

  程佑宝脖子一缩,舔着脸笑:“您赶紧去!我不打扰您了!”说着就一伸手把秋被拉到自己身上,把全身都裹得紧紧的,脸也埋在枕头里不敢抬起来。
  
  等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程佑宝才敢起来,只是全身都软的跟棉花似的,站着穿衣服的时候,镜子里的自己全身的吻痕比夏天天上的星星还密集,深深浅浅的,尤其是腿间,似乎还能感受到刚才被进入的灼热感。

  洗冷水澡不过三几分钟的事情,她把自己包好躺下没多久就感觉床的另一边凹下去了。她伸出半个头,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胸前还有些水迹没擦干,在麦色的肌肉上显得更加诱惑人,聂维扬不只是脸长得赏心悦目,就连身材都是很健美很有资本的。

  不过程佑宝没空欣赏,睁大眼睛问他:“你要睡在这里?”

  “不然呢?你在这里,我不睡这里睡哪里?”

  “可是……”

  “可是什么?”聂维扬扯开她身上的被子,钻了进去,瞬间的寒意让她哆嗦了一下,见她还要挣扎,他危险地眯起眼睛,“要么就这么睡,要么可以再做点别的,这次我可不会撒手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程佑宝呵呵地赔笑:“睡,睡觉!赶紧的!”然后就紧紧地闭起眼睛。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好一阵子没声响。

  她又悄悄地半掀起眼眸,看见聂维扬放大的脸在自己面前,一时间还不适应,他们这样,就算是在一起了吧?
  会不会太快了呢?别人的恋爱,又是怎么样的?

  聂维扬闭着眼睛,把她搂得更紧了,出声威胁:“再不睡我就不等下次了!”

  吓得程佑宝一动不敢动地窝在他怀里。

  本来以为自己该紧张地睡不着的,可没过多久,温暖的怀抱就让她熟睡了过去。

  聂维扬这才睁开眼,低眉看着怀里的宝贝,先是满足地笑了笑,又苦笑着,哪有男人被挑起欲望又发泄不得还能睡得好的?

  不过为她忍着,也值得,来日方长嘛。

  他微弯起唇得意地笑了笑,这个来日,也许不用太久。
  
  程佑宝起来的时候,聂维扬并不在身边,她悄悄松了口气,不然经过昨晚,她还镇一下子适应不了身边多了个人,不过奇怪的是居然睡得很好。

  她去浴室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然后梳洗。

  抬头照镜子的时候,就伸手拨开头发看看昨晚被聂维扬摸了很久的耳后,那里其实已经没什么了,不过再靠近些仔细看,就会发现有两个指痕,应该是昨晚捏着她脖颈的人留下的,原来他是生气这个,想到这里,她又觉得心里丝丝甜甜的。

  打开房门就听见不远处的敞开式厨房有声响。

  聂维扬穿着一身英伦风的居家服,居然也很有气质,比她爸在家里总是穿个背心大裤衩要好看多了。

  想起她老爸,程佑宝就头疼,要是他老人家知道自己交了这么个大叔男朋友,肯定会翻脸的啊,她幽怨地看了一眼聂维扬,怎么就不能再年轻个几岁呢?

  果然世事难两全啊。

  程佑宝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食物的香味吸引了过去,琉璃台上已经摆好了早餐,一式两份,闻着味道就好,没想到卖相更好。

  “你居然会做饭?”程佑宝讶异,眼睛就没移开过吃的。

  聂维扬好笑地拍拍她的脑袋:“你以为我在国外几年都吃的什么?”

  他没有家属,一切基本都是自己打理的,除了必要的应酬外,他都是自己做饭的。

  “那我先试试看你水准怎么样?”程佑宝说完就提筷子要夹,被聂维扬拍开。

  “坐到饭桌上吃,趴在这里吃,不嫌累得慌。”他一边说一边把东西端到饭桌上,给她摆好碗筷,又说,“慢慢吃,小心烫,没人跟你抢。”

  其实只是很简单的西式早餐,程佑宝却一直说好吃好吃,要不是觉得丢脸,身上还肩负着减肥大任,她真想把聂维扬那份也啃了。

  说起来减肥,她的脸唰一下红了,低头看看自己微凸的小肚子……昨晚……好在他貌似也没有嫌弃,她松了一口气。

  女为悦己者容,这个心里放在什么时代都是通用的。
  
  吃完了早餐,聂维扬就把程佑宝送回学校了,交代了她好多事,无非就是注意安全别到处乱跑下课了给他电话,程佑宝家里被念惯了,滑头的一直是是是,然后一溜烟地躲跑了。

  再谈一个男朋友,就变成有四个男人在管她,真要命!

  等见她进了学校,聂维扬才把车开走,路过校区附近的几个楼盘,忽然想到了什么,打了个电话:“小李,嗯,是我,你帮我看看师大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对,不用很大,不过要小区,要安静点的,地点要好,价钱不拘……”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46
渐进

  一脸严肃的教授在台上滔滔不绝地讲解着古代文学,程佑宝却因为昨晚赶论文没睡好,眼皮子一直在打架,坐她身旁的室友宋姚实在没办法,一边掐醒她一边打掩护,总算有惊无险地熬到下课。程佑宝的手机像掐准时间似的铃铃响了起来,她一看来电显示就精神了几分,眯起眼笑起来,趁着宋姚去替她去交论文,她躲到一边接起电话。
  “你回来了?”她半靠在梯教的矮窗前笑问。
  聂维扬的工作比她想象的要忙碌很多,经常加班不说,隔三差五还要出差,他们碰面的时间并不多。
  上周就去了青岛。
  聂维扬低沉地笑:“怎么?想我了?”
  他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满身的疲惫都被她笑盈盈的一句‘你回来了’一扫而空。
  程佑宝嘟起嘴,不想他太得意,故意唱反调:“当然想……想你做的早餐而已。”
  “呵,想吃我做的早餐不难,得看你拿什么来回报我。”聂维扬温柔地勾起唇,语调微扬,“要不……把你自己给我怎么样?”
  程佑宝被他的调戏烫红了脸,不由得想起那个旖旎非常的晚上,记忆太过深刻,他们谁都不会忘。
  她不服气地哼声:“一顿早餐就想收买人心,聂先生,你确定你是人民公仆而不是资本家?”
  朗朗的笑声从手机另一边传来,只听他轻声揶揄:“这么委屈啊?那不如换你做早餐给我吃,我以身相许好了。”
  程佑宝语噎,这最后吃亏的不还是自己么?他想得倒美!
  可人家就是吃这行饭的,嘴上功夫了得,自知说不过他,她赶紧转了话题:“嗳,我刚下课……”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我就在你们学院楼外面,听到下课铃了,你出来吧,我等你。”
  “什么?”程佑宝小声惊呼,从窗户往外仔细寻了一下,他果真站在门前的一颗老槐树下,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搭着黑色的西装外套,打扮很正式,仿佛刚从某个重要场合回来。
  她觉得心都要跳出来,因为那一次演讲,他在学校里的受欢迎的程度可不亚于当红明星,这不已经是站在不明显的地方,依然有很多人特意过去和他打招呼,要不是他在讲电话,估计都要冲上去握手要签名了。
  也许聂维扬不介意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可程佑宝不同,她不想这么快曝光,自己接受这段感情尚且花了那么长时间,何况是她的家人和朋友呢?
  “佑宝,磨蹭啥呢,赶紧走,还得去打饭呢!”宋姚抱着书和另外两个同学一起远远地朝她
  招手喊着。
  程佑宝嗳了一声,飞快地在手机里说:“你到南门等我,我等会儿抄小路和你会合。”
  啪一下挂了电话,聂维扬听着嘟嘟的忙音,讶异地愣在那里,她这是在嫌弃自己了?
  程佑宝一脸心虚地打发了宋姚,说自己要回家一趟,然后拽着书包匆忙赶去南门。
  那里人很少,她一眼就看到那辆泊在石阶边上的黑色沃尔沃,她飞快地开门钻了进去,没仔细看聂维扬一眼,光顾着催促他:“先开车吧,免得被人看到。”
  可半天没动静。
  “佑宝,我以为我们已经在交往了。”聂维扬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劲。
  “是啊。”程佑宝听得莫名其妙,侧过头看他,微微一怔,他嘴唇抿紧表情也冷淡,愣声问,“你怎么了?”
  聂维扬揉揉自己胀痛的眉心,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一下机就赶来见她,要的可不是这样偷情似的见面。
  蓦地,她冰凉的小手突然搭在他的额头上,又松开放自己脑门上,还念念有词:“奇怪,没生病哪。”
  聂维扬低眉睨着她,似笑非笑地开口:“程佑宝,才几天没见就长本事了啊,还学会装傻了是吧?我没病,我难受的是这里,知道吗?”他抓着她的手摁在自己心上。
  那个晚上真不该心软放过她,就得把她放在自己身边,也不至于她还懵懵懂懂,自己患得患失。
  时刻被一个小丫头牵动情绪,说出去都没人信吧?
  他不想承认自己为这一点小事生气,可是他真的气她,觉得她不体谅他,好像自己见不得光似的。
  这时再不懂他为什么生气的人就不是天真是愚蠢了,程佑宝抿抿唇,顺势靠过去挽着他的手臂晃了晃,憨憨说着:“好啦,这事是我不对,你别气了好不好?我只是还想好怎么说。你别看我大姑妈这么开明,我爸可是出了名的老古板,还有我妈,我哥,我弟,倩倩……要是他们不同意咱们在一起怎么样?不就成了梁山伯和祝英台了?”
  刚刚还敛眉凝眸的聂维扬忍不住又气又笑,弹了下她光洁的额头:“亏你还是中文系的呢,用的什么奇怪的比喻?况且,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
  不过她现在开口闭口的“咱们”让他十分受用。
  程佑宝吐吐舌,悄悄抬头亲了他下巴一下,又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在他手臂里,咕哝着:“反正人家就是担心嘛!”
  可她不知道,她担心的他只会比她更担心,可最好的办法是面对,而不是逃避,难道一直躲着别人就不会知道了?只是她软软地向自己
  撒娇,那讨好的小心思小眼神又让他心软,哪里还会生气,他原就该迁就她的,她还小。
  “好,那就过段时间再说。”聂维扬叹了口气,把她推回位置上,帮她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离开了校区。
  吃过晚饭,聂维扬递了串钥匙给佑宝,她打了个嗝,接过了才傻乎乎地问:“这是什么钥匙?给我的?”
  “我公寓的钥匙,就算我不在你也可以上去了。”聂维扬捏捏她的鼻尖,“好好收着啊。”
  程佑宝不假思索地问出来:“你不在我去你那里做什么?”问完又恨不得咬舌,这话岂不是表示自己想和他一起去他的公寓?太太太歧义了!
  聂维扬当然不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趁机哄她说:“那你干脆搬过来和我住一起,咱们不就能天天见面了?”
  搬去和他一起住?不是送羊入虎口?她才不要咧。
  程佑宝想了想,堵了回去:“才不,你那公寓太远了,我上课不方便,还是住宿舍的好。”她自以为这个拒绝的理由十分完美,谁叫自己还是学生呢,他那么忙,总不可能天天都开车送她上课吧?
  不知哪本小言说的,就该让男人看得见吃不着,让他心痒痒时时刻刻惦记着,才会对自己好。
  程佑宝一直将此话奉为驯男经典。
  可再经典的言论也有不适用的时候,比如遇到过了而立之年心思深沉的聂维扬。
  更何况如果得到了就不珍惜的男人,要来也没用,程佑宝刚修恋爱这门课程,要学习的还有很多。不过正如聂倩倩说的,好在她遇到的是聂维扬,虽然腹黑一些,可是有责任心,真和他在一起,不会太亏。
  程佑宝才想到一,聂维扬就想到十以后了。
  聂维扬抓着她的手轻轻摩挲,还在手心一直打圈,这会儿心痒痒的不是他,倒换成她了。程佑宝觉得连脖子都在痒,想把手抽回来又被他拽得紧紧的。
  “嗯?不远的。”聂维扬在她耳边轻轻呼气。
  他每次说‘嗯’的时候鼻音都会加重,声音微勾起来,性感得让人听起来心都酥了。
  程佑宝心扑扑地乱跳,结结巴巴地问:“怎、怎么不远?”明明在另一区好哇?
  聂维扬微眯起眼睛笑了笑:“你待会就知道了。”
  他又开车带她回到她的大学校区,却没有进学校,而是在另一个岔路口拐进了一个去年落成的小区,她们英语老师的新居就在这儿,还请他们去吃了饭,据说月供得大几千。
  “来这儿做什么?”程佑宝愣愣地看着他问。
  聂维扬把车停好,拉
  着她的手直接就坐电梯上了楼,在十五层的地方停下。
  程佑宝的大脑还处于怔忡状态,C座1502?
  “来,钥匙。”聂维扬轻轻地推了推她。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才给她的钥匙,她拿出来递给他,他没接手,直接说:“你来开开。”
  见她愣着一动不动,聂维扬只好抓着她的手一起开了门。
  聂维扬摸了下门口的两边,把客厅的大灯开了。
  很宽敞的厅堂,装潢和之前去聂维扬另一个公寓的感觉不一样,那边是黑白灰的纯男性居所,而这里显得更柔和明快一些,用的是暖色调的设计。
  聂维扬捏了下她的手心,轻声问着:“喜欢吗?我也是第一次来,之前看了照片觉得你喜欢,就定了。”
  程佑宝惊呼:“这房子是你新买的?为什么?”
  “你说,我还能为什么?”聂维扬无奈地看着她,“总归是希望,多一点时间和你在一起。”他的工作性质注定他不能像别的男女朋友那样天天见面,也没有二十来岁年轻人的你侬我侬的闲情,他只能尽他所能的,给佑宝最好的,让她不后悔选择自己。
  怎么这个对白那么像新婚夫妻看新房的时候说的话啊?
  “你……”程佑宝有些不知所措,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她浑身都烫起来,刚刚自己还说他住得远,他就变戏法似的弄了这套房子出来,简直太神了。
  可这样一来,不就再没理由拒绝他了?
  她任得聂维扬拉着在房子里四处转,主人房、客房、阳台、厨房到处都看遍了,家具摆设应依据全,也没有什么装修的味道,可以马上入住。
  据说是一对夫妻买的新房,可装修好以后他们就去了国外,又因为精装修过定价比较高,所以一直放着的。
  真像是婚房啊。
  程佑宝听聂维扬细细说着,眼睛根本不敢看他,脸颊两朵红云越开越盛。
  “天气开始冷了,学校的暖气开得晚,你正好可以来这里住,你的学院楼就在东门,你直接走过去比宿舍去都还近些。”
  怪不得他刚刚特意来接她,其实那时就想带她来看看这里了吧?
  程佑宝垂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闷声说:“聂维扬,你是想金屋藏娇啊……”
  “要真能把你藏起来就好了,只我一个人能看到多好。”聂维扬叹气,也有些讶异自己对她的占有欲,他仿佛很久没有这么迫不及待的感觉了,只想拥有她,不让别人觊觎她,这丫头只能是他的,他选中的人。
  聂维扬坐在长沙发
  上,一把把佑宝拉到自己大腿上,面对面地坐好。
  他的额抵着她的,亲了下她的眉眼:“丫头,你愿意搬来我自然欢喜,要是你还是想住宿舍,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只是我工作忙,先前住的地方离你学校又那么远,想见你一面就得来回跑,所以才想着在这附近置一套房子方便出入,也能轻松一些,毕竟我已经不年轻了。”
  “谁说的!我不觉得!”程佑宝和他拉开距离,捧着他的脸看了又看,“明明就是很美貌年轻的大叔啊。”
  聂维扬挑起眉:“嗯?大叔?”本来她反驳的前一句还挺受用的,可后面的就……他自嘲不年轻是一回事,那也是相对自己小女朋友的年纪说的,真要算起来现在才是男人最好的时光,有阅历有资本有事业身体好样貌好,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其实真的不老,所以大叔这个词儿就有点刺耳。
  年龄差距一直是他们之间的问题,如果不是相差太远,这丫头也不会不敢把他们的关系公开了。
  “看,又不高兴了吧,怎么比我还孩子气呢?你不知道现在大叔多女孩子受欢迎啊?喂,你耍流氓啊,摸哪里呢?”
  聂维扬嗯哼一声,依然在翻她穿的衣服:“你的手机呢?拿来。”
  程佑宝怕痒,一直笑一直躲,最后投降乖乖交出手机。
  见他直接看通讯录,她又在哇哇叫:“聂维扬,查手机记录是女人才做的事,你一个大男人……”
  “我的也给你。”聂维扬无所谓,直接把自己手机丢给她,接着继续翻她的通讯录,终于看到他的号码,眼睛眯起来,“好啊,我上次就叫你把这乱七八糟的称呼改了,你果然没听话,该打!”说着就真的拍了几下她的臀。
  到底年纪小,又未经人事,那地方又翘又有弹性,加上她在自己怀里钻来拱去,两人之间的摩擦多了,体温也渐渐上升,同时升起的还有欲望。
  他的私生活很简单,也很久没有女人了,每每碰上这稚嫩的丫头,就有点控制不住想把她给拆骨入腹,其实也是从心里不想控制。
  他努力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程佑宝神经粗还没感受到他的身体反应,只顾着把手机抢回来跳到沙发的另一边,看到屏幕上‘恶魔大叔’几个字,她呵呵地大声笑起来。
  原来他在介意这个啊!
  “我才不改啊,难道你不觉得恶魔大叔很贴切,念出来也顺口……”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聂维扬扑倒,像座火山一下热腾腾地压在沙发上。
  “那我不做点什么还真对不起这个名号。”聂维扬锋锐的
  眉眼看得佑宝心发慌。
  她见风使舵地讨饶:“其实改,改也是可以的。”
  聂维扬又气又笑,从高处地俯视着她,挑眉说:“晚了。”
  他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君临天下般低头吻了下去。经过他多番调.教,佑宝的吻技不再那么生涩,渐渐懂得迎合他,两人契合极了。
  程佑宝不知道法式长吻是什么感受,反正现在自己是被他吸得没了力气,只能软在他身下喘息。
  聂维扬没有再进一步,只是抱着她躺在沙发上,时不时地吻着她的脖颈逗得她全身发颤,皮肤都泛起一层漂亮的粉色。
  “佑宝,我虽然年纪比你大,可我们的关系是对等的,你是我的小女朋友,你高兴也好难过也好,要直接说给我听。你有顾虑,暂时不想曝光我们的关系,我能理解;如果你觉得来我这里住不好,我也明白的,只要你说出来和我有商有量,因为我也会那样对你的,好不好?”
  程佑宝捏着他修长的手指把玩,明明感动得要命,还故意淡淡地‘嗯’了一声,又抬眉看他:“为什么要加个‘小’字啊,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最后还不是要我听你的!”
  聂维扬笑:“呵呵,我说的对自然是听我的。”他还真希望她都能听他的,一直乖乖的多好。
  “专制!”
  “唔,这个词比恶魔贴切,我就是专制怎么样?”他学她挑衅自己的语气,淡淡一扬,“专门制你。”
  心里却补充了一句,同样的,你也把我给制住了。
  这话不能和这丫头说,不然她该得瑟了。
  两人保持这样亲密的姿势躺着说了一会儿话。
  佑宝还絮絮念叨着学校的奇闻:“教我们马哲的女老师结婚了,和我们刚毕业的师兄……”这事在她们系里还是小小地轰动了一把,女方比男方大八年呢,见聂维扬没反应,她推了推他,再看,他竟然睡着了。
  睡着了眉头还皱着,肯定是工作太累了,还穿着衬衣西裤,想起他是一下飞机就来找自己,心里淌过一阵暖流。
  她描着他的眉眼,觉得他的五官真真生得出色,看多少次都不厌烦。
  就连老师都能勇敢地嫁给比自己小八岁的学生,想来,其实她和他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吧。
  他的手机在自己手里,她没真的翻看什么别的,只是和他一样找到自己的号码,看他存她的名字是——宝丫头。
  她舒心地一笑,自觉把自己手机‘恶魔大叔’的称呼删了,又思索了很久,才换了一个全新的——扬。
  本来刚刚她还想和他说
  自己要回宿舍的,现在竟然舍不得了。
  就陪陪他吧,正好昨晚赶论文没怎么睡,累得不想动,于是她就抱着他,也慢慢睡着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46
宜家

  半夜的时候,程佑宝攥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在安静的晚上尤其突兀。她一下子醒过来,下意识就挂了电话,看了看亮着的大灯,还有身旁躺了一个人,他绵长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她脸红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还在聂维扬的新家。
  看来聂维扬真的太累了,根本没有感觉到动静,佑宝悄悄挪开他搭在腰上的手,轻手轻脚地跑到阳台上去。
  入秋的北京已经很冷了,晚上的风又特别的大,程佑宝一边打喷嚏一边回拨电话,才刚响一下那边就接起来,聂倩倩的声音跟吃了火药似的噼里啪啦地烧过来:“程佑宝!你居然挂我电话?太伤我心了!”
  程佑宝无奈地撇撇嘴:“我刚才睡着了嘛,不是马上给你打过来了?瞎嚷嚷啥?”
  “就是,就是不爽。”聂倩倩的声音又低下去,估计也是知道时候不早了,喃喃说着,“我怎么也睡不着,就想找你说说话。”
  程佑宝笑了出来:“谁惹着你了?”
  聂倩倩就开始碎碎念,说她报的实践课题没通过,有个室友一直打呼,还有个刚认识的男生一直对她穷追不舍,她烦,很烦。
  有句话是这么形容闺蜜的情谊的,如果她不想睡,你也别指望能睡了。
  程佑宝就在夜风中听她抱怨了大半小时,期间一直在打喷嚏,却没有抱怨半句。
  “我说聂大小姐,你真的空虚寂寞的话,答应那个人的追求不就好了?”她笑着揶揄好友,其实她心里是担心她还惦记着阮澈,倩倩再好强也不过是个死心眼的女孩。
  “你少来!我是这么随便的人么?”聂倩倩哼声说着,听着她的鼻音越来越重,有些担心,“你在哪里啊?是不是感冒了?”
  “怎么站在这儿吹冷风?也不披件衣服?”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出现,程佑宝愣了一下,想再补救已经晚了。
  她肩上搭着聂维扬的西装外套,耳边听着聂倩倩再一次的尖叫:“程佑宝!我有没有听错?刚刚那、那是男人的声音?”
  见她还傻站着,聂维扬索性把手机抢来,淡淡地说:“倩倩么?是我。”
  “三、三叔?”那边的聂倩倩彻底傻了。
  只有聂维扬一脸淡定:“嗯,佑宝可能有些着凉了,我担心她,先挂了啊。”
  也没等她再表示一下震惊,聂维扬就云淡风轻地挂了电话。
  这回轮到程佑宝尖叫了,抓着他的手筛米糠似的抱怨:“你、你这么说倩倩不就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知道就知道。”聂维扬无所谓,微躬身把她横抱起来慢慢往屋里走去,无视
  她幽怨的小眼神继续说,“我早就跟你说了,他们迟早是要知道的,瞒不了多久。”他自然不会错过一切“偶然”能曝光自己身份的机会。
  就算是,那她也想迟不要早好不好?程佑宝都可以遇见即将要面对聂倩倩的聂氏严刑逼供了!她上辈子是怎么得罪的姓聂的人,怎么一个两个都把她压得死死的啊?
  她要翻身!翻身!
  程佑宝正想严肃地和聂维扬交涉,他却把自己放在沙发上,把纸巾递给她擦鼻子,又把俩光着的白嫩脚丫子搁他大腿上捂暖,还拧着眉说她:“有话不能在屋里说么?非要到外头去吹风,还不穿鞋,感冒了怎么办?”
  聂维扬教训人的时候很有威严,而体贴的动作又温柔到极致,一下子灭了程佑宝的气焰,她委屈极了:“不是怕吵到你么,还怪我……”
  “你这丫头怎么不会抓重点啊,我没有怪你,明明是担心你。”聂维扬拿她没办法,无奈地笑了笑,觉得她的脚心都暖和了,才停了手。不过等抬头看着空荡荡的房子,他的眉拧得更紧了,房子的确是不错,就是太空了,一些家具他也不喜欢,还得重新置过。
  “你明天没课吧,正好陪我一起去买些东西把这里布置一下,我的行李小赵明天就拿过来,你有没有什么想买的?想好了可以一起买。”
  程佑宝都不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没课了,反正他神通广大,自己的事他都知道。
  可她对他,知道得却很少,她觉得有些沮丧。
  聂维扬见她闷着头不说话,抬起她下巴问:“怎么了?”
  “什么都不想买,我又没说要过来。”程佑宝轻声哼哼。
  聂维扬眼一眯,也没恼,只是抱着她把脸埋在她耳边呼气:“我在这儿呢,你不来么?”扬起的尾音性感得能勾了人的魂儿。
  程佑宝笑着躲他:“你别想对我使美男计,我意志很坚定的!”
  “真的不过来?”聂维扬还是这么问,那邪魅如斯的模样真像哄小红帽的大灰狼,魅力丝毫不逊于《暮光之城》的Taylor。
  程佑宝只是笑,心里却想着怎么才能挖到他的家史情史之类的秘密,别总被他压一头。虽然可以直接问他,可他那腹黑的程度,肯定避重就轻地哄着自己玩儿,这回可不能再上他的当。
  第二天聂维扬就拉着佑宝去了宜家家居,平日里程佑宝没什么机会去逛过,一去才发现果真和网上说的,沙发和床上都睡着躺着人,她还是蛮意外的。
  她嘴上说什么不想买,可是看到好看的喜欢的眼睛就移不开了,可等聂维扬问她的
  时候她又装模作样地说随便,他早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也不动声色。
  经过地毯区的时候,程佑宝一直看着那张伯西斯克.加贝长绒毯,聂维扬故意指着另一张黑色的短绒毯说:“就要这个吧。”
  程佑宝一看就皱了眉,下意识就说:“怎么又是黑色?明明就跟客厅的装修不搭好吧?”
  “那你说要哪张吧?我听你的。”聂维扬揽着她的肩膀笑问。
  “好啊,聂维扬,你又跟我耍心眼!我不挑,你高兴选什么就选什么!”程佑宝气呼呼地掐他的手。
  聂维扬觉得无辜:“你不是嫌我□么?我这回都听你你又不乐意了,那以后还是都听我的吧?”
  程佑宝顿时觉得头疼,和这个人谈恋爱会死很多脑细胞吧?一不小心就进了他设的陷阱,怎么一肚子坏水呢?
  不过聂维扬逗归逗,依然是订了她喜欢的原色长绒毯子,大小刚好合适铺在客厅上,她喜欢光着脚丫子,这下也不怕冻着了。
  说起客厅,聂维扬想到了昨晚那张不舒服的短沙发,又去重新选了一组。
  他看中的程佑宝也喜欢,米黄色的软软绵绵,上面再套一层埃及棉的布艺很清爽,就是觉得太大了,就跟一张床似的。
  “要不还是要刚才那款吧?小巧一些,其实家里那张还是新的,为什么还要买啊……”
  听她自然而然地说“家里”,聂维扬心情大好,摸摸她的头:“原来小丫头这么会勤俭持家啊,不错不错,不过呢有些钱不必省,咱们就选这组好了。”
  “真搞不懂两个人坐那么大的沙发有什么好的?”程佑宝碎碎念,想的是电视剧里男女主角两人窝在小沙发里一起看电影的温馨场面。
  聂维扬却另有考量,黑亮的眼睛闪着精光,意味不明地笑着说:“大才舒服,你以后就知道好处了。”可惜程佑宝当时没听懂他的一语双关,她后来都悔死了!
  而聂维扬说着就去下单,把看中的家具都订了让人按地址按说好的时间送去,他还顺便换了主卧的床,饭厅的餐桌还有买了一张搁阳台的藤椅。
  接着两人又去逛了超市,聂维扬提出去逛超市的时候,又刷新了程佑宝对他的认知,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聂维扬好气又好笑:“怎么?我就不能去超市啊?”
  程佑宝看着他:“昨天老头子上课还说,君子远庖厨。”
  “想你的男人当君子?听起来不错,那我以后的衣食住行全都交给你咯!”
  “你想得倒美!净是想法儿欺负我!”程佑宝不满
  地哼哼,“其实我觉得这话不对,男人全去当君子了,留着女人打理家头细务熬成黄脸婆,他们就潇洒地去找漂亮的小三,真不公平!”
  “嗳,别一竿子打死一船人,不是每个人都这样。”聂维扬拉着佑宝在琳琅满目的货架里转圈,拿了毛巾牙刷,都是一双一对的,“这是定力的问题,你看你就选对了,我不会。”
  “是么?”程佑宝有所保留地睨着他,被他狠敲了一下脑袋。
  聂维扬挑眉:“这还有假?我真爱寻欢作乐干嘛还被你这丫头吃得死死的?”
  “聂先生,你说反了吧,明明是我被你吃的死死的,哼!”她最后还加个语气词表达不满,看他抓什么都是一对儿,又说,“你的定力呢?买这些做什么?不就是想拐我去你家住?”
  “你总算聪明了一回儿。”聂维扬轻咳了两声,“你知道的,我的定力对你不适用,嗯?”
  好好的又来勾引她!!
  因为是新居,还有再请人打扫收拾一下,所以他们没打算在家里吃,只是买了些日用品,从地下超市出来,另一侧就是内衣专卖区,有几个内衣品牌请名模拍的巨幅海报挂在墙上,个个的身材都很养眼销魂,程佑宝想起了刚刚的话题,指着其中一幅轻熟女品牌的海报问:“你是不是喜欢这样的女人?”双手还比了个凹凸有致的葫芦型曲线的手势。
  聂维扬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地摇摇头。
  “那是这种?”她目测一下,那模特的事业线太傲人了,应该有D吧?小说里的男人不都喜欢一手不能掌握的?
  他还是摇头。
  程佑宝视线转到了一个少女品牌,内衣图案俏丽,海报的模特也是小清新,她手一抬,再问:“这种应该喜欢了吧?”模样年轻,身材窈窕,男人都喜欢吧?
  可聂维扬依然摇头,程佑宝心想这人的眼光也太挑了吧?
  聂维扬抓着她的手笑:“不用指了,那些我都不喜欢。”他凑近她耳边低语,“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不过那些款式都不错,我们一起进去挑挑?”还真就拉着她往里面走去。
  眼见着导购都要迎上来了,程佑宝红着脸死活不肯进去,跟男人一起去选内衣?她不要活了!
  她使劲把聂维扬往外拉,他存心逗她,怎么也不肯走,她急疯了,又是求又是威胁:“你再不走我以后不理你了!”
  脸皮那么薄,还是个孩子呢。
  聂维扬又哄了她几句,才带她离开了商场。
  两人逛了大半天,一起吃了晚饭,聂维扬还有工作,就送佑宝回了学校。
  看宿舍的灯是暗着的,估计都出门了,佑宝才松了口气悄悄摸回去,不然还真不好和宋姚她们解释怎么自己过了一晚上还没换衣服。
  她迅速洗好澡,看包包才发现手机自动关机了,插上电开机,十几通未接来电,估计是昨晚调静音没调回来,白天直接被打到没电了。她仔细翻了一下,除了大哥的一通,剩下的几乎都是聂倩倩的,还有一通叶西北的,这人还找她做什么?
  聂倩倩果然有聂家锲而不舍的风范,不死心又打来,还真被她打通了。
  程佑宝一边擦干头发一边接:“喂。”
  一听是她的声音,聂倩倩就松口气:“你总算接电话了。”又紧张兮兮地问,“我三叔没在吧?”
  说实话她还真的有点怕他的。
  程佑宝糯糯说着:“都几点啦?他怎么可能在啊,我现在在宿舍啦!”
  聂倩倩这下彻底解放,说话也咋咋呼呼起来:“什么几点?昨晚都十二点了你们还在一起!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就是,就是那样呗……哎呀,我不知道怎么说,总之就那样了。”程佑宝期期艾艾地说着。
  聂倩倩有些郁闷,声音降了八度:“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不告诉我。”
  光听声音就知道她不高兴,程佑宝急了:“不是的,倩倩,我也想告诉你的,就是我自己都晕乎乎的觉得不真实,还怎么跟你提?”
  “难道你们……那个了?”听她这么说,倩倩突然间想到这个问题。
  GO TO BED是男女关系突飞猛进的速效药。
  程佑宝惊呼:“怎么可能?”
  聂倩倩在电话那边不可思议地问:“我三叔居然能忍得住不吃了你?”她早就看出他对佑宝有想法了,不过没想到行动那么迅速,不过她猜,两人昨晚半夜都腻在一起,三叔又是精力旺盛的年纪,单纯的佑宝哪里招架得住,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估计该做的都做了,就差突破防线了吧。
  程佑宝默然,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这妞关心的方向错得太离谱了吧?
  只听聂倩倩又说:“我不管,你得把事情原原本本清清楚楚给我说出来,就明天,中午下课我们一起吃饭!”
  然后豪迈地挂了电话,连这点不让人拒绝的霸道都像足了聂维扬,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遗传基因真可怕。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鸿门宴,程佑宝就觉得头疼死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46
鸿门

  为了配合程佑宝悲壮的赴约心情,北京今天阴天,刮偏北大风。
  聂倩倩早就到了川菜馆,等了一会儿才见到程佑宝慢吞吞地踱进来,还一脸的苦瓜相,她不免好气又好笑:“你干嘛一副视shi如归的样子啊?我又不是三叔,不会吃了你。”
  程佑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幽怨地说:“还寒碜我是吧?”
  “我没那闲工夫,等你等得我都被饿扁了,先点菜。”聂倩倩把菜谱摊开在两人面前,麻利地点了酸菜鱼,水煮牛肉,酸辣土豆丝,佑宝又加了个炒包菜。
  周围有的人点了火锅,辣辣的红油热腾腾的,再喝点啤酒,整个小饭馆就热闹起来。
 还在等上菜,聂倩倩就抓紧时间盘问程佑宝:“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仔细听着呢。”
 程佑宝摆弄着筷子架,眼神闪烁,咬着唇说:“就,就上个月在一起了呗,还要我怎么说?”
  “我看没那么简单,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聂倩倩不打算放过她。
  有时候程佑宝觉得聂倩倩就是神婆,很多事都一猜一个准,她被她逼得没办法,只好一五一十地把暑假前后发生的事都交代了一遍。
  她说话时还刻意压低声音,怕被别人听见,不过看了看周围,大家都被辣得面红耳热,也没人关注她们角落这里,她才放了心。
  听到阮澄的名字,聂倩倩有片刻的怔忡,失神低喃着:“阮澄……是阮澈的妹妹吧?”
  常常听他挂在嘴边,上次订婚宴上也见过,很文静的女孩子。
  程佑宝嗯了一声,见她呆呆的,就有些担心:“倩倩,你还好吧?”
  看她光听名字就失魂落魄的样子,应该还没放下阮澈吧?
  “我好得不得了,要不要来点啤酒庆祝你脱单啊?”聂倩倩豪迈地一拍她的肩膀,蠢蠢欲动地提议,“要不咱们今晚上酒吧去?”
  程佑宝一听酒吧就头皮发麻,有了前车之鉴,她对那种地方没什么好感,她也不敢再去,便摇摇头说:“不要,聂维扬知道了会吞了我。”
  聂倩倩看不下去:“啧啧,果然有了男人就不一样了,不过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人家都说妻管严,你倒反过来被管教。”
  “你看你们姓聂的,一双耳就是比别人消息灵通,我做什么他都知道,能怎么办啊?而且他那人说一不二,说了不准去就是不准,我才不想惹火他,况且那种地方也没什么值得去的,环境太复杂,你也不要去了。”程佑宝苦哈哈地反驳她。
  “我就说嘛,如果我三叔和你在一起,你绝对会被吃得死死的,你们才在
  一起几天呢,你就都听他的了。”
  程佑宝刚埋头吃了一片牛肉,可能是咬到花椒,又麻又辣呛得她眼泪都流了出来,聂倩倩递来杯橙汁她咕噜咕噜就喝完了。
  因为聂维扬不吃辣,她也跟着很久没吃了,功力下降了不少。
  她迷蒙着眼睛等辣劲过了,才可怜巴巴地看着好友:“这就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的原因。突然有个人关心自己管着自己,有时候觉得幸福得冒泡,有时候又很懊恼,好像没有了自由。聂维扬他……你知道他的厉害,我只得投降了。”
  聂倩倩配合地点头:“你哪里斗得过三叔呢?他那心思比海都深。”
  “他是你三叔呢,倩倩,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在一起会很奇怪?”
  这点聂倩倩却不同意了:“你想太多了,我哪管他是三叔还是三弟,只要对你好的就行,要不然我对谁都不客气。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程爸程妈?还有大哥和程佑乐。”她是独生子女,一直很羡慕程佑宝家那么热闹,有哥哥疼有弟弟爱,所以从小就喜欢呆她家里,好像自己也多了兄弟姐妹。
  “我还没想好,我怕我爸会翻脸。”程佑宝一脸担忧,“他一直想我念完大学,再在他学生里挑个好的,然后结婚生子,就住在他们附近。”
  “这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程爸疼你,自然想把他能想到的最好的都给你,可是命运不是我们能安排好的,往往会带给我们很多意料之外的事,酸甜苦辣的滋味都有,这就是理想和现实的差距。”
  “你一下子来个文艺腔,我没话说了好伐?”程佑宝扑哧一笑。
  聂倩倩出了一身汗,拿发圈把长发随意挽了起来,再配上那种懒懒的洞悉一切的表情,还真像文艺女青年。
  “你别岔开话题,我还是觉得你得早点和家里说。论条件三叔是一等一的好,听你说起来对你也好,作为朋友,我们觉得你开心就够了,可是作为家人,程爸他们要考虑得更多,三叔的家庭还有年龄都摆在那里,还有你应该知道,他还结过婚。”
  这么对佑宝说可能会太现实,可又是她必须面对的,佑宝什么都好,就是遇事喜欢逃避,经常得过且过,迟早会吃亏。
  程佑宝一怔:“嗯,我好好再想想。”也没了继续吃的心情了。
  她知道倩倩说的都对。
  她们正打算走,桌上搁着的手机响了信息声,佑宝点开一看,又抬眼瞥了眼聂倩倩:“是阮澄,她说想和我见个面。”
  聂倩倩顿了一下才说:“外面风大,可能快要下雨了,你问她在哪里,不介意的话
  干脆来这儿好了。”
  程佑宝马上回了短信说和朋友在一起,还报了地方,阮澄回了一个“好”字。
  等了十来分钟,就见阮澄匆匆地赶来,头发蒙有一层水雾,身上穿着一套墨绿色的类似餐厅的工作服,不太合身,模样稍微有些狼狈。
  这还是自上次会所见面后,她第一次见阮澄,可又像看见另一个人。
  阮澄自己倒是不介意,大方坐下来就说:“开始下毛毛雨了,我没带伞。”接过佑宝递过来的纸巾把头发擦了擦,见她们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她又微笑着,“我刚刚在附近的餐厅兼职,午休有一小时,看离你学校近才约你的。”
  她说着又转头看向聂倩倩,笑了笑:“你好,我是阮澄。”
  聂倩倩和佑宝一样觉得意外,阮澈每每提到这个妹妹都很宝贝,又有一个盛时乾在,怎么会让她出来做兼职。
  不过她的平易近人她很喜欢,也跟着热情地打招呼:“你叫我倩倩就好。”
  “倩倩?”阮澄想起了一些事,愣声反问,“你认识我哥?”
  聂倩倩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下子赧然,低眸说:“认识。”
  阮澄叹了口气:“阮澈他是个好哥哥,却不是个好对象,不过倩倩,请你不要怪他。”
  程佑宝大致能听懂一些,因为这话聂维扬也和她说过。
  聂倩倩却完全明白阮澄的话,她勉力笑了笑:“我和他只是朋友,怪他什么?”
 她们一来一回的话程佑宝绕的晕,心里好奇的地方也多,忍不住问:“阮阮,你怎么在这里?不用上课?还有看看你的黑眼圈,工作很辛苦?”
  不但眼底乌青,脸色还是不正常的那种白,看着就让人担心。
  她记得聂维扬说阮澄身体不好,一有点什么盛时乾都贴身照顾的,她也不敢给她点别的,就让服务员上了碗白粥。
  阮澄摸摸自己的脸,微弯起嘴角:“我办了休学,现在就租在这附近,平时一个人怪闷的,你们有空来找我玩。”她几乎没什么朋友,所以话语里有很深的期待。
  程佑宝还要问,聂倩倩捏了捏她的手,再笑着对阮澄说:“好啊,还能来个Lady's paty,别嫌弃我们吵着你就行。”
  “随时欢迎。”阮澄呵呵笑出声来,果然是人以类聚,她很喜欢佑宝的单纯,也喜欢聂倩倩的直率,总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她一下班就出来,什么都没吃,所以光是白粥就要了两碗,北风天有点暖暖的东西下肚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脸色也稍微红晕了一些,程佑宝还要给她加菜,
  她拒绝了:“我一会儿就走了,别浪费。对了,你们刚刚都聊什么呢?”
  聂倩倩笑:“没什么,就聊我们程宝宝恋爱了。”
  “倩倩!”程佑宝喊了一声。
  阮澄仿佛早就知道似的,认真地点了点头:“聂叔叔速度蛮快的嘛。”
  在喝橙汁的聂倩倩差点喷出来,惊讶地问:“噗……聂叔叔……你居然也知道?”转而看着佑宝,有些怨怪她。
  就算是闺蜜间,也是有嫉妒的情绪的。
  佑宝还没发话阮澄就玲珑地说:“不用宝宝说,我早就猜到了,看他那如狼似虎的眼神,宝宝被他拐了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么早……”
  聂倩倩跟遇到知音一样,认同地闪着泪花:“我也这么想的。”
  “喂,你们好咯,别说得我好像傻得被人卖了还给数钞票似的。”程佑宝哼声表示不满。
  “难道不是?”
  “难道不是?”
  两人异口同声地看着她说。
  程佑宝简直气死了,猛灌了一杯橙汁消气。
  阮澄哈哈大笑,又坐了一会儿就赶去上班了。
  程佑宝看着她瘦削的背影觉得有些心疼,抱怨地看着聂倩倩:“你刚才怎么不让我再问问阮阮啊?”
  “一看就是不愉快的事,你再问她不是揭伤疤么?上回的事儿三叔有没有和你说后续?欺负阮澄那人后来怎么样了?”
  程佑宝想了想:“他好像不想我知道太多,只稍微说了一点儿,那个人被他哥扔到国外去了,好像去进修之类的。”
  “什么进修?我看养伤还比较靠谱点,那么不长眼,欺负你就得罪三叔,再欺负阮澄就得罪盛时乾,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可他们不是分手了?”
  “你不也拒绝过三叔?最后呢?我之前有跟你说过吧,那个姓盛的男人,爱阮澄都到变态的地步了,他们分不了。”聂倩倩没好气地敲敲她的脑袋,又问,“想不想帮帮阮澄?”
  “当然想!”程佑宝像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要不我劝她到我家住吧?”
  “什么馊主意?人家是没地方住么?就算和盛时乾掰了,还有阮家呢,你还分不清东南西北,搞不好下一个被扔出国的就是你!你就这点智商,我真担心你怎么招架住三叔那匹狼。”
  程佑宝觉得委屈,明明不是她笨,是他们都太聪明了好不好?
  白天的时候就听阮澄说今天是日班,所以她们去超市买了很多吃的喝的用的,按地址摸去了阮澄的住处。
  在老民房七拐八拐
  地转了好久,又问了几户人家,才终于找到她住的地方。
  四层高的老房子,阮澄住三楼,估计是解放前建的,楼梯一踏上去就咿咿呀呀地响,再配上昏暗潮湿的环境,跟演恐怖片似的,程佑宝一直紧紧拽着聂倩倩,还心疼怎么阮澄会住在这么糟糕的地方。
  阮澄开门的时候还是很意外的,见到她们带了那么多东西,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你们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就来了,我都没收拾过……”
  “有句话说得好,择日不如撞日嘛,没关系的。”聂倩倩高扬的声音很能活跃气氛。
  程佑宝也笑着说:“还说呢,中午都没说什么你就急着走了,正好今天晚上续摊。”
  趁着阮澄去倒茶,她们悄悄打量了这个不大的房子,一厅一室,墙都起斑了,不知道是天气坏还是房子本身潮,空气里透着霉味,再看小厨房那边,流理台上和垃圾桶都是泡面碗。
  不过阮澄比较爱干净,房子还是收拾得妥妥当当的。
  她们没再多说别的,一晚上净拉着阮澄吃吃喝喝的,阮澄很久没那么热闹过,开心得要命。
  等她们再出来时都已经快到十点了,还有半小时宿舍就得关门。
  她们急急往回赶,程佑宝一边走一边喘着气说:“阮阮那样我还真不放心,你不是说去帮她么,一整晚就光看着你吃了……”
  聂倩倩翻白眼:“我这叫深入了解周密部署好不好?”
  “那你部署的结果呢?”
  “很简单,你把你今天看到的都告诉三叔,他自然会告诉盛时乾,解铃还需系铃人,剩下的事情不用我们操心。”
  程佑宝不以为然:“切,你说了等于没说。”
  刚刚好关门前赶回宿舍,室友们都准备休息了,宋姚从窗帘探出头来:“佑宝,你今晚又不去自习!我白给你占位置了!”
  另外两人都睡了,程佑宝双手合十的,用唇语给宋姚说了抱歉,口袋里手机又响了,她只好跑到过道上去接起来。
  “怎么一直喘气?”聂维扬不动声色地问。
  程佑宝咽了咽口水才慢慢说:“我刚跑回宿舍,怕阿姨关门。”
  这让他的声音微拉高:“这么晚才回?干什么去了?”
  语气里有一点点不满,不过更多的是担心,不怪他想她搬过来一起住,不放眼皮子底下怎么能放心?就算不能像遥控器那样时时管着她,可在他身边作息上肯定不会错。
  程佑宝没那么细心听出他的异样,只是想着聂倩倩的话,想着怎么跟他说,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今晚是去
  阮阮那里了,你知不知道她搬出来住了?她现在一个人工作一个住,我担心她。”
  “我知道。”
  “你知道?”程佑宝傻眼了,那她还可以说什么啊?
  聂维扬淡淡地说:“嗯,你有空也可以去陪陪她,别的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程佑宝怎么可能不担心,喃喃道:“可那里很偏僻啊……”
  “你没发现外头虽然杂一些,可是她住的那里很安静吗?听说有四层楼吧?一二四住的都是阿乾安排的人,就是她的工作,阿乾也暗地里给老板打了招呼的,没人会欺负她。”
  听到这样周密妥帖的安排,程佑宝才觉得倩倩说得对,阮阮和盛时乾怎么分得了?不过估计她也想不到盛时乾早安排好了一切。
  聂维扬轻声说:“不过应该住不了很久,等他们和好了就行,我之前就说了,你见惯了就行,也难得你和阮阮投缘。”阮澄的性格,轻易不和人接触,以前见了安茹都没有好脸色,安茹也一直说她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不讨人喜欢,每次都不欢而散。
  可他和阿乾是比兄弟还亲的发小,他当然希望他们的女人也能当朋友了。
  佑宝这丫头是他自己选中的人,果然不错。
  听到她手机传来的风声,估计是在宿舍外面接的电话,想起她前天晚上就吹了风,聂维扬敛眉说:“回来了就早点睡吧,下次别那么晚了,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他细心地嘱咐着。
  “知道,知道,我又不是孩子,你也早点睡,晚安。”佑宝嘟着嘴说。
  临末了,聂维扬突然问:“不给我一个晚安吻么?”等了一会儿,丫头没说话,他又低声说,“我很想你。”
  佑宝本来还在犹豫,听他这么含情脉脉,一下子就心软了,悄悄瞥了周围都没人,才红着脸对着手机吧唧了一下,怕他还有别的要求,她飞快地抛了句“晚安”就挂了电话。
  心里却因为他那句“我很想你”一直甜丝丝的,连做的梦,都是美梦。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47
家人

  周六的时候程佑宝回了一趟家,程海铭正好钓了几条鱼回来,心情极好,嚷嚷着要给儿女做一顿好吃的,也不让王静插手,自己一个人围着围裙在厨房里乐呵呵地忙着。
  电视机里还播报着新闻,王静在捻线准备给丈夫织一件新毛衣过冬。程佑宝有些眼红,拉着她的手撒娇:“妈,你也好久没给我织毛衣了,我也要一件,要红色的长的有帽子的,今年流行!”
  “那么复杂的造型我可不会。”王静拧了拧女儿的鼻尖,笑着说,“要穿温暖牌,你不会自己织么?都多大的人还跟妈撒娇。”
  刚从卧室走下来的程佑乐笑眯眯地揶揄:“老妈,你让她织毛衣?那太看得起她了,她学得会么?”
  “哼!”程佑宝坐直身体,瞪着弟弟说,“你别看扁我,我真要学会了你怎么说?”
  程佑乐嬉皮笑脸地逗她:“不怎么样,到时候你给我织一件好了,再难看我都敢穿出去。”
  怎么说都是她吃亏,程佑宝当然不乐意,刚好门开了,程佑安刚晨跑回来,佑宝就飞扑了过去,他稳稳地接住妹妹,见她的嘴嘟着都能挂油瓶了,好笑地抱着她问:“怎么撅着嘴?谁惹你不高兴了?”
  程佑宝像小树熊一样挂在哥哥身上,气呼呼地告状:“妈让我学织毛衣,佑乐说我学不会,你说你说,我能不能学会?”
  程佑安还以为是什么呢,他越过她往后面坐着的弟弟瞪了一下,再微笑着对佑宝说:“别管他,他没睡醒呢!我们家宝宝这么聪明,肯定学得会!”
  “嗯,到时候我给你织一件,也给爸妈一件。”程佑宝豪气地许诺着,“某个人我就不管啦!”她回头给弟弟吐吐舌。
  “就是!”程佑安轻轻把佑宝放在沙发上,“我先去冲把澡,待会儿带你出去玩?”他是做工程的,难得一周是正常的休息,也好久没和家人出去玩了。
  “去哪里去哪里?一定带上我啊!”程佑乐这会儿急了,他是个坐不住的,有的吃有的玩肯定少不了他,就听他咋呼着,“我不管,玩我也要,毛衣我也要,少了我我就生气啦!”他刚睡醒,头发乱乱的跟鸟窝似的,穿着佑宝给他买的卡通睡衣,那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程佑安和程佑宝都笑了出来,王静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程海铭从厨房出来,看着他们笑也跟着笑,不过大家长的威严在,故意咳嗽了一声:“笑归笑,不过你们今天哪儿都别去了,家里待会儿有客人呢。”
  “什么客人?”程佑宝愣声问,眼睛下意识地看着妈妈,王静也一脸疑惑,
  估计也是不知道的。
  程海铭笑呵呵地说:“我今年不是带了个孩子?人长得可俊了,又乖巧聪明,我看是周末,就让他到家里坐坐,吃顿家常便饭。”
  这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盯着佑宝看,程佑乐意味深长,而程佑安唇抿得紧紧的,说了一句:“我先上楼洗澡。”
  王静叹了口气,不赞同地看着丈夫:“你看你,把好好的气氛都给弄没了,从来都听说学生请老师吃饭,老师请学生来,还亲自下厨倒是少见,你做得太明显了。”
  程佑乐配合地念了一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女婿之间也。”
  差点被程佑宝一巴掌拍死,她咬着唇说:“你别乱说话!”程佑乐觉得无趣,摸摸鼻子就回房间打游戏了。
  程佑宝搂着抱枕闷声说:“爸,我早说过了,我不相亲的啊。”
  她本来打算这次回家找个气氛恰当的时候,提一提她有男朋友的事情,可是很明显的她爸有别的想法。
  程海铭不想女儿不高兴,讪笑着说:“谁说要你相亲了?你们都想远了,就是吃顿饭,啊,别生气,爸爸给你去做好吃的!”
  可程佑宝没被他哄了去,她爸的心思只要稍微亲近点儿的熟人都知道,而且他很少把学生带回家里的,又是在这个全家休息的家庭聚首的日子,是什么意思一目了然。
  他爸喜欢的人是那种年轻有朝气脾气好性格温和的男生,而聂维扬貌似没一点儿搭边的,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了。
  程海铭的学生叫陈建贤,很守时地来到,还提了果篮来,果真如程海铭说的,长得白净斯文,甚至于有些腼腆,举止略有些拘束,不过过了一会儿就能畅谈自如。王静虽然没有老伴那样着急女儿拍拖的事情,不过也对这个男孩子很满意,家里又在北京,大三年正合适,能和女儿配成对儿也不错。
  她借口要去厨房帮忙,就把佑宝和陈建贤单独留在客厅里。
  程海铭给她一个大拇指,夫妻多年,果然够默契。
  程佑宝其实也想走的,觉得气氛很尴尬,可是对方到底是客人,没有人陪着说话好像很不礼貌,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
  别的同学都已经出了社会,而陈建贤是毕业直接保研来跟程海铭这个导师的,所以身上还一直保留着书卷味,不过人情世故也是知晓的,老师做得这么明显,他哪里会不知道,早就听别人说程老师有个宝贝女儿,养得很好,谁娶了谁有福。他一直以为那是奉承的话,今天来之前他也没想别的,不过看到坐在面前的程佑宝,又觉得所言非虚。
   白净秀气的女孩子,不算太瘦,他觉得刚刚合适。她说一会儿话会脸红,看起来很单纯,这样的她当女朋友,应该不错吧?至少不会像他前女友,一言不合就发脾气,想想就头疼。
  其实是陈建贤想岔了,程佑宝脸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她觉得热,明明是深秋了,怎么就觉得空气不爽利呢,她学中文的,跟学物理的人又没什么话题,难道老爸还以为他们是崔莺莺和张生么,根本看不对眼好吧,她简直如坐针毡。
  程佑安的出现适时解救了她,他一坐下明显就感到气场甚大,陈建贤本来还言笑晏晏的,一下子也跟着严肃地正襟危坐,程佑安指挥着:“佑宝,帮我去倒杯水来。”
  程佑宝得令,立马欢快地离开了,让大哥出马,一切搞定。
  陈建贤眼睛还随着佑宝的背影走,被程佑安轻咳两声警告,马上就老实了。
  后来吃饭也算愉快,程家一家人都很好相处,陈建贤的压力渐渐放下。
  不过放上心的,却是程佑宝。
  他挺喜欢她的,要是能在一起,有老师的赏识,到时候事业家庭两全,岂不是很美?
  要是程佑宝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送他一句“你想得美”,或者会后悔那天回了家,她和聂维扬的事不但没说出来,还惹了一个陈建贤。
  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搞的她的手机号,经常发短信来约她出去,她都明示暗示了几次他们不可能,他还锲而不舍的,但他跟叶西北不一样,毕竟是老爸的学生,她不好做得太过分,正头疼呢。聂倩倩知道了这事也觉得难办,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不过她还是开始的想法,什么事都是趁早说开,才有回旋的余地。
  虽然暂时不能把聂维扬介绍给家里,可这程爸介绍学生给她,她应该和聂维扬说。
  而程佑宝也想和聂维扬说的,可是几次刚提起来,聂维扬不是要去忙了就是累的拿着电话睡着了,十月后,正是全年最忙的时候。
  这天陈建贤特意来程佑宝的学校等她,好像还真贸起劲要把她追到手似的。
  程佑宝就说学生会还有会议,好说歹说才把他打发走了。
  等人走远了她才悄悄冒出头来往校门走去,路过体育场外的停车场,听到了几声喇叭声,那里下班后也没什么车,她一眼就看见了聂维扬,有些意外地睁大眼,他没说今天回来碰面的啊。
  她小跑地走过去,上了车才问他:“你今天休息?怎么不给我电话啊?”
  聂维扬抿着唇,不答反问:“刚刚拉着你的是谁?”一开始他还以为又是叶家那小子,
  后来想想那人没叶西北高,而且看起来是学生。
  程佑宝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回答他:“我爸带的学生。”
  “嗯。”聂维扬轻轻应了一声,目光渐渐地缓和,发动了车子。
   车里气氛不对,他再没说过话,平常一见到自己就笑的人今天板着个脸,谁都知道他生气了。
  程佑宝讨好地堆着笑:“是不是吃醋了呀?”
  聂维扬别开眼不看她:“别嬉皮笑脸的,以为就这么算了?”
  “我本来想告诉你的,每次你都说忙,匆匆就挂了电话。”程佑宝缩着脖子呐呐说,“是我爸他想……是我爸他比较中意的学生,我和他只是一起吃过一顿饭,还是和我家里一起的,其他的邀约我都拒绝他了!”程佑宝就差指天立誓了,她以为这样聂维扬应该可以谅解她了吧。
  可是没想到聂维扬听了以后心情更不好了,语气微凉:“他还到了你家,和你家里人一起吃过饭?”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绷紧,可以看到突起的青筋。
  他都没有这样的待遇,被人捷足先登的感觉很不爽。
  程佑宝看着他微沉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不关我的事哦,是我爸让他来的……”
  和程海清谈过以后,聂维扬就知道佑宝的爸爸那关最难过,现在他还没做什么呢,佑宝就被压着相亲了,又是学生,有很好的借口经常见面。
  如果他还能忍,就不是男人了。
  聂维扬一生顺遂,从未遇过特别想得到的,遇到程佑宝这女孩在他意料之外,所以他的占有欲更强一些,是他的,就得完完全全是他的,有些事,也不能再等。
  他在等红绿灯的时候问:“你爸爸周末不上课吧?”
  “嗯嗯。”佑宝答应着,“不过有时候课程紧会去带实验,一般在家。”又有些奇怪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聂维扬淡淡地说:“不如这周末我上你家坐坐吧?”
  虽然是问句,可是语气是肯定的,说得云淡风轻,像谈天气一样,可之于佑宝却是平地惊雷,她吓得手里抓的包包都掉到车塌上。
  她心里发慌:“这样不好……你突然去,会吓到我爸爸的,我先跟他提一提……”
  “你爸喜欢那样的男生当女婿吧?年轻,斯文,温和,我没一样符合的,你又怎么跟他提起我?”
  他说的都对,程佑宝低头喃喃:“总找到机会的。”
  她想无论是家里还是聂维扬都能和和气气的,突然接触会不会引发矛盾?要是爸爸真不同意她和聂维扬在一起,又该怎么办?
  “不用想什么机会,就这周末,这样我们才能拿主动权。”聂维扬兀自下了决定。
  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强硬,程佑宝有些不适应,梗着脖子瞪着他:“不行!不许你去!好好的拿什么主动权?我又没说我同意我爸的做法。而你总是这样,事事都想控制在手,你以为现在是在你的官场么?那是我家里人,我喜欢你,可我也尊重他们,我希望找个好时机尽量两全其美有什么不对?你说我有事要和你商量,可是每次我说了你最后还是按你自己的意思走!”
  她一口气说了那么一番话还不带停歇的,颇有震撼力,聂维扬没料到她会爆发,就在他怔忡的时候,程佑宝竟然就开门下了车。
  还在车水马龙的大马路上呢,这下气得聂维扬隔着车窗大喊:“佑宝!程佑宝!你给我回来!”
  程佑宝是彻底恼他了,不但不理会,还越走越快,聂维扬又不能把车丢在路中间,只能心惊胆战地看着她穿过马路,等安全了才松了口气,眉头却拧得更紧了。
  这是他们确定关系以后,第一次闹得这么不越快。
  就算再等上两个月,他和她还是差十五岁,他的性格背景也都还在,不会有什么改变,早说出来难道不是更好?
  他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这丫头被他惯坏了,现在让她冷静一下也好。
  可是他的想法不会变,他是一定得尽快公开他们的关系的。
  程佑宝气得要命,没回宿舍,打电话给聂倩倩她又要上课,一个人就在路上光着,越想心里越不舒服,他凭什么自以为是地替她做决定?
  大男人主义!
  又不是她红杏出墙,还对她冷着个脸,语气也硬梆梆地跟教训下属一样,凭什么啊?她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不要以为把她欺压久了她不会反抗,她只是比较善良一点而已。
  程佑宝一根筋,又没有旁的人劝慰开导,想来想去都是生气,恰好有人打给她,她就跟爆了火药似的吼着:“谁啊?”
  那边的人一愣:“你总算接电话了,是我,叶西北,你该没忘吧?”
  又是一个炸药包,程佑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没精没神地问:“你有什么事儿?上次不是都说清楚了么?”
  “没,没,你别误会,我是来找你帮个忙的。”叶西北赶紧表明态度,免得她一个不爽又挂了他电话。
  “什么忙?”程佑宝愣了一下,叶西北那样的人物,还有接连夺命追CALL找自己帮忙的时候,她没听错吧?
  不过这的确是个转移她注意力的好事,她放软了语气,
  慢声问:“我能帮你什么忙?我先听听看能不能做到,不一定答应你啊。”
  “你一定可以的!”叶西北爽朗地笑了笑,把事情给她说了一遍。
  程佑宝听得一时瞪大眼一时惊呼,又倒抽了口气,惊讶地反问他:“你没搞错吧?要,要,要我当模特?”
  她说着就低头顺着下巴往下打量自己的身材,胸不大,有小肚腩,胳膊腿中等粗吧,总之横看竖看都不是当模特的料儿,他怎么就找上自己了?
  不会是接这个名义来暗地里跟她怎么样吧?
  叶西北都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要不你来摄影棚一趟,我慢慢解释给你听,就是上次那里。”
  听起来的确是有那么一回事儿。
  程佑宝也没别的事情做,又在闹情绪,只是孩子气地觉得去见叶西北的话正好可以气一气聂维扬也好,这么想着心里舒服了很多。
  于是她就真的去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47
试镜

  拦计程车的时候,程佑宝碰上了刚从超市出来的阮澄,她身上还穿着工作服,估计是刚下了班。
  阮澄提着购物袋走到佑宝跟前,笑眯眯地说:“佑宝,真巧啊,我刚要打电话给你呢。”她扬了扬手上的东西,“今晚去我那里打火锅怎么样?把倩倩也叫上……”
  “阮阮,我今天没心情……”程佑宝蔫蔫地摇头,想了想又说,“况且待会我还有点儿事。”
  见她鼓着腮帮子想哭又哭不出来的难受样子,阮澄马上收起玩笑,蹭蹭她关心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难得碰上了可以诉苦的人,程佑宝又是藏不住话的,噼里啪啦就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通,说完还星星眼地瞅着阮澄寻求支持:“阮阮,你说说看,是不是他不对?”
  原来是两口子吵架了啊,想到那从来一副云淡风轻的聂维扬吃瘪的样子,阮澄突然心情大好,点点头给佑宝打气:“他当然不对,惹你生气就不对!”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又不偏不倚地说,“只不过……佑宝你想过没有,换做是聂维扬一直藏着跟你的关系,也从不想过把你介绍给他的家人朋友,你心里会舒服吗?”
  很简单的,将心比心,许多事情都能想明白了。
  程佑宝瞪大眼睛,本来还一副气不过的表情,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仿佛是在消化她说的话。
  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了聂维扬的样子,他的宠溺、包容、耐心,还有他的无奈,他一下飞机就来找她,感情那样的真真切切,都是为了她。
  她垂下眸,嘴上还是说:“阮阮,怎么连你都不帮我的……要是我这次低头了他肯定把我吃得死死的。”
  你一直都被他吃得死死的好不好……阮澄哭笑不得地看着好友,不过她也明白佑宝的心情,就像自己一样,老被人管着就不舒服,虽然心里明知道那人的大男子主义不过是紧张自己为自己好,这些年,真没有谁待她比他更好的。可是她总想做点什么证明自己不是菟丝花,不是他盛时乾养的宠物,和他是平等的,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脾气,她不是非得有他才能活下去。
  尤其最近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他还怎么能要她和他在一起?
  胳膊被人摇了摇,阮澄回过神来,看着佑宝说:“我可是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这边的,刚不是说了么?无论怎么样,他惹你不高兴就是不对,还不赶紧地追过来哄你那是罪加一等。”她笑了笑,“你别先低头,这会让他以为你怕了他,以后说话就没分量了。你刚才不是说叶西北请你去当模特?这真是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好机会,你尽管去,让他难
  受难受才好。”
  “你认识叶西北么?其实我有些担心,他的风评可不怎么好,聂维扬也不喜欢他,我还是不去好了。”程佑宝被阮澄点醒了以后,其实已经知道这回吵架多半是自己的问题,虽然拉不下脸去找聂维扬求和,可也不想再惹他不高兴,用别人来报复他,她的心里早想打退堂鼓了。
  阮澄神秘地一笑:“你傻啊,去,怎么不去?你不是不想被聂维扬吃定么?那就让他知道紧张你,至于叶西北那人,我见过几次,虽然不熟,不过一看就知道是只纸老虎,反正我等下也没什么事,陪你一起去瞧瞧。”
  程佑宝一向有贼心没贼胆,有了阮澄助威,刚才压下的向聂维扬示威小苗头又隐隐烧了起来,比担心更多的,竟然是期待聂维扬知道以后的反应。
  想到他有可能暴跳如雷,又或者板起脸装冷淡……不知怎的,她就是莫名的觉得欢喜,一想到即将做些在他掌控之外的事情的感觉真的很爽。
  她陪阮澄回去放好东西后,就打车一起去了叶西北公司的摄影棚。
  路上,程佑宝时不时地往后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阮澄看不过去,笑着问她:“后头有什么可看的啊?”
  “后面的车……”好像在跟踪她们,后半句程佑宝没说出口,又想起聂维扬说的盛时乾在阮澄的身边安排了人,看阮澄的样子便带了忐忑。
  盛时乾是有多爱她,才做到这样的无微不至,就连闹分手都不曾疏忽过她的安全。
  这样强烈的独占的爱,让人羡慕,可是又让人害怕的。
  没想到阮澄点头说:“就让他们跟着呗,免费的保镖,不要白不要。”
  程佑宝不可思议地睨着她,声音稍微拔高:“你知道??”
  “我又没有思觉失调,他做得这么明显,就是故意让我知道的。”阮澄笑了笑,一脸无所谓。
  如果盛时乾要真想瞒一件事,肯定做得滴水不漏,现在他不过是让她清楚,无论她走到哪里,都还在他掌控之中,还是他的金丝雀,不过是换了一个更大的笼子罢了。
  一晃就是十二年,她早就习惯了。
  程佑宝怔怔地看着阮澄,憨憨地问:“那你、你们是怎么回事,也吵架了?”
  “我跟他吵不起来,他太闷骚了。”前头还有司机在,阮澄不想多说,转移了话题,“你怎么认识叶西北的?”
  “哦,是有一次我陪倩倩去联谊,他就坐我对面,跟牛皮糖似的。”程佑宝皱皱鼻子,对叶西北不怎么感冒。
  阮澄挑起眉,眼里放了光,饶有兴致地问:“联谊
  ?那种男生女生坐一起相亲?聂叔叔他也肯让你去?”
  对于自己从未能做过的事情,阮澄总是抱有极大的好奇心。别说目的明确的联谊,就是她跟男的多说会儿话,都要被盛时乾摆脸色。
  程佑宝吐吐舌,豪气地说着:“那时候我和他还没在一起呢,他管不着!”
  那天他还给她发了个个人介绍,等等,个人介绍……程佑宝突然坐直了身体,算算时间,过几天不就是聂维扬生日了?
  怪不得之前自己逛街的时候他还总旁敲侧击问买了些什么,说起来自己非但没认真送过他一份礼物,还耍脾气地和他吵了一架,比起他对她的好,她好像对他太坏了……
  程佑宝开始觉得头疼,去摄影棚试镜模特的事情也没再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到了叶西北公司的摄影棚,他本尊早等在门口了,一见佑宝下车就热情地迎上去,可当他看到跟着下车的阮澄又傻眼了,气急败坏地说:“你怎么也来了?”
  他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怎么着还遇上这位神佛都碰不得的姑奶奶。
  阮澄笑盈盈地挽着佑宝走到他面前,似笑非笑:“怎么?不欢迎我?”
  “欢、欢迎。”几乎是从牙齿里蹦出来的,叶西北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转而看向佑宝,又换了另一副亲切的嘴脸,“佑宝,走,我带你去试镜。”说着就要拉人。
  被阮澄一掌拍掉:“你别动手动脚的,佑宝有男朋友了,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切,那个老男人?”叶西北横行霸道惯了,不太把谁放在心上,不过还是稍微收敛了一些,把手缩回来。
  老男人?要是聂维扬听到了,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程佑宝这么想着,上次不过说漏嘴喊了他一声大叔,他就记恨了好一阵子。
  阮澄拼命忍住笑:“叶西北,你说的‘那个老男人’叫聂维扬。”
  “我管他什么聂维扬……聂维扬?他就是聂维扬?”叶西北愣了愣,又看看程佑宝,仿佛想听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程佑宝没好气地说:“对,就是他,我也不怎么想拍照,所以想来你还是找其他人帮忙吧。”
  叶西北也在犹豫,京城这圈子里还是有那么些人他不想打交道的,就怕惹麻烦,上次喝醉酒不小心抱了一下下阮澄,魂还没回就差点不知不觉地去了西天。
  盛时乾那人行事太过犀利了,而他和聂维扬两人关系铁谁不知道?估计姓聂的也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还有上次他什么,说认识他父亲,那口吻那么熟稔,他一度以为是吹的,可是若他真是
  那个刚归国不久的聂维扬,那就不同看法了。
  父亲常常就骂他:你看看人家老聂家的多争气,军界政界都吃得开,再看看你自己,只是管个公司都不着调,觉不觉得丢脸?
  叶西北的脸色阴郁下来。
  其实他这次真的是想好好做事,让某些人知道自己没有如他们愿的长残,可是好像连老天爷都觉得他无能?太多阻碍了,连找个模特都能撞到铁板上,要不还是算了,当个混吃混喝泡妞作乐的纨绔也没什么不好的。
  叶西北刚想开口让程佑宝回去算了,可他身后有人比他更快一步挡在程佑宝跟前,看看手里头的照片,又瞅着佑宝,一直点头,才说:“就是她,没错了!”Matin转眼看向叶西北,“叶总,你还跟我谦虚,这不就把人给带来了?”
  原来叶西北想乘着潮流风向创办一本新的时尚杂志,前期工作都做好了,还特意花了心力,千辛万苦排档期请国内外知名的华裔摄影师Matin拍杂志创刊号的时尚大片,可是这位Matin对选用的模特不满意,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看到了程佑宝的照片,指明就要她,他试着给他换了很多专业模特,一会儿说年龄太大,一会儿说太商业化,出不来他要的感觉,最后还撂下话,如果模特的感觉不对,他就不接这个活儿了。
  这个杂志是叶西北的一个转折点,所以他只好硬着头皮一直打给程佑宝请她帮忙。
  “这个……”叶西北再一次犹豫。
  而阮澄一见道那张黑白的照片就觉得惊艳,不太刻意的镜头,佑宝正坐在长椅上,弯着身抚摸一只波斯猫的头,眼睛微微眯起来,只看到圆润的侧脸。
  有种时光停留,岁月静好的感觉。
  程佑宝也仔细看了看,心里也觉得拍得好,看背景应该是上回她来这里参观的时候被人抓拍的,还用了黑白的效果。
  Matin说着不太正宗的普通话,给佑宝招手:“Pretty girl,过来试一下镜吧?”模特的感觉一对,他都手痒急着拍片了,连走位镜头什么的都已经全部有了想法。
  程佑宝正要拒绝,被阮澄拉过一边说了几句悄悄话:“你真不想试一试?我知道你心软,不想惹聂叔叔不高兴,可是撇开那些,你不觉得这是个体验不一样人生的机会?跳出学校家人朋友这个两点一线的框框,去见识你从未接触过的另一种世界,就算只有一次,不也是很棒的一个经历么?”
  还是只是她自己被困住太久太渴望挣脱束缚,才会把这样的感觉强加在佑宝身上?
  另一种世界?
  她程佑宝的世界,一直是家,家人,学校,同学,朋友,好听点是乖乖牌,可其实就是乏味,所以几个追求她的人,她最后接受了聂维扬,给她不一样感觉的聂维扬。
  同龄人的心是相通的。
  程佑宝被她说动,点点头说:“那我去试一试。”
  有了先前的舞台剧的经验,程佑宝面对镜头闪光灯除了开始的一点点生涩和不习惯以外,也渐入佳境,又是大师级亲自操刀,所以尽管她只是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也拍出清纯中带点妩媚的感觉。
  青涩中绽放的瑰丽,最能勾人的心。
  有阮澄在一旁打气,程佑宝配合得很好,试片的效果非常理想。程佑宝明天上午有课,就定在下午试妆,拍摄时间为期一天半。
  至于合约报酬更不会亏待了程佑宝,有阮澄在,程佑宝再傻缺也不会被卖了,当然,叶西北也没那个胆找麻烦。他本就担心聂维扬会像盛时乾那样保护过火,Matin竟还私下跟他说阮澄也不错,刚巧有个专栏叫闺蜜之约,让他不如也把阮澄拉过来当模特,两个姑娘加拍一组闺蜜照。
  开玩笑,叶西北想他又不是活腻了,哪敢动这位姑奶奶一根汗毛?于是他就把这个提议敷衍了过去。叶西北还盘算着,该怎么透透口风给聂维扬才合适,别叫他误会了自己会怎么滴,毕竟先前还有他追求程佑宝这么一茬,可现在,他是半分想法也没了,只单纯的想做好这本杂志。
  女人嘛,再找总会有的,他后头还有一片森林,不愁。
  不过不必叶西北费心思,在盛时乾知道阮澄和程佑宝在一起试镜的时候,聂维扬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
  他一开始有些生气,觉得自己三十多年的修养已经快被这个丫头磨光光,要不是吵架当天晚上接到部长的指示动身去了新加坡,他还真会把她抓来狠狠教训一顿。
  工作把他的人忙成了陀螺,这丫头也把他的心转成了陀螺,就算不在她身边,眼和心也时刻围着她转。
  聂维扬在电话里哼气:“你就不知道拦一拦?”
  “难得阮阮今天很开心。”盛时乾的语气还是淡淡的。
  “叶家那小子要佑宝拍什么照片?”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出格的她们想碰都碰不得,反正这次等她们玩够了,那些照片毁了就是。”盛时乾说这些时,听着仿佛是在谈论天气一样稀松平常。
  “嗯……”聂维扬应了声,微微眯起眼睛,“你帮我仔细看着,也别让她接触别的什么人,我不想佑宝抛头露面的,一来麻烦,而来也不成样子。”
  至于那丫头,等他回去再慢慢收拾她。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好好处理你那边的事情,还得几天才完事?”
  聂维扬本来就刚出差回来,还没休息就接替另一个人去了新加坡办事。
  “最快星期天就回来了。”
  “那天要不要聚一聚?”盛时乾的声音难得有了些起伏,“又老了一岁,想要什么礼物?”
  聂维扬哭笑不得:“你都说了我又老了一岁,还当是小女生啊,几十岁的人要什么礼物,你就好好想着怎么把阮澄带回家吧,佑宝三天两头往她那里跑,心都跑野了。”
  盛时乾反笑他:“连这都怪上我了?那不如这样,我送份大礼给你补偿一下。”
  聂维扬没在意,随口问他:“什么大礼?”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拆礼物的时候悠着点儿,别太激动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提问:聂叔的礼物是什么捏?(答对滴有肉吃╮( ̄▽ ̄")╭ )
  PS:小亦终于放假啦,不过我更完这章就得启程去参加朝小诚童鞋滴婚礼,嘿嘿,过几天再见咯,我会很想很想乃们的,MUA~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47
☆、拍摄

  第二天正式拍摄的时候,程佑宝反而显得有些拘谨,这拍时尚大片毕竟不同于试镜,一想到要上时尚杂志的创刊版见人,她心里总是没底。
  而且她刚到摄影棚正好遇到叶西北亲自送一位美女离开,她觉得脸熟,等回过神来才惊讶,那不是刚拿了国际大奖的那位红得发紫的女星?据说是叶西北请来担纲封面女郎的,那出场费连外行人都知道是天价。程佑宝忍不住腹诽,这叶西北还真不是一般的有钱。又觉得他蛮大胆的,居然为了顺Matin的意思,敢请像她这样什么经验都没有的学生做校园特辑的模特。
  很快就开始拍摄了。
  尽管有专人指导,可程佑宝换了赞助商的衣服后,又化了妆,一时觉得不自在,表情动作都不到位,越急笑容越僵硬,见Matin一直摇头,她更着急抓狂了,后来多亏来探班的阮澄来解围。
  阮澄说看过很多国际知名的杂志,无论室内和室外都有和小动物合拍的镜头,Matin喜欢佑宝是因为她的亲和力,那不如加入宠物的元素,或许显得佑宝大学生的造型更阳光,拍摄的照片也更自然。
  叶西北把阮澄的想法跟Matin商量,Matin很快就同意了,还不停地夸赞阮澄有策划的头脑,不过一时间哪里去找合适的宠物?
  阮澄想了想,问佑宝:“你要不要跟我家嘟嘟拍照?它很帅哦,也特别的乖。”
  程佑宝从小就喜欢小猫小狗,而且刚才NG那么多次,她脸都没处隔,没想到拍照比演舞台剧还费功夫,所以眼下只想快点拍完了事,也没有多问阮澄就点头说好,反正是小动物嘛。
  阮澄这才打电话回阮家叫人马上把嘟嘟送来,没多久下了课的聂倩倩也赶了过来,三个女生又聚在了一起。
  “你拍杂志的事儿跟三叔提过没?”这件事挠得聂倩倩心痒痒,昨晚知道得太晚,佑宝是一问三不应,她自己今天又一天的课,这时才逮到机会问。
  她觉得吧,像处在她三叔那样位置的人,没有谁会喜欢自己女人抛头露脸的吧?
  况且他们才吵了架,佑宝这么做有些赌气的成分,不过她上次来就觉得这种时尚行业很新鲜很新奇,佑宝又是她的好姐妹,自然是挺她的。
  其实程佑宝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不喜欢聂维扬总是一副大人教育小孩的模样,可是想到他对她的好,心里又舍不得生气,才一天不见,就有些想念他了。
  可、他、居、然、一、个、电、话、都、没、有!
  聂倩倩不说还好,一说佑宝的反逆心理又占了上风,不满地哼哼:“为
  什么要跟他提?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聂倩倩似笑非笑:“你小心他知道了收拾你!”
  “Who怕who啊,他惹我生气我还没跟他算呢!”
  “好了,倩倩,你就别再刺激她了,一生气妆都不好看了。”在一旁看她们斗嘴的阮澄笑得乐呵呵。
  聊着聊着,聂倩倩突然安静下来,视线定定地瞅着门口的方向,程佑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什么都来不及细看,一只体积甚大的巨型苏格兰牧羊犬就飞速扑了过来,赖在阮澄身上,舌头伸出来不停地舔着她的手。
  “这是……嘟嘟?”
  听阮澄说小动物,她原以为是只贵妇犬什么的,可万万没想到比她娇小了一圈的阮澄竟然养了这么大的一只狗狗?
  “是啊,可爱吧?我本来想叫它小可爱的,后来我哥说这名字太娘了,愣是把它改成嘟嘟。”阮澄摸着嘟嘟的头,跟它玩了起来。
  程佑宝抚额,嘟嘟也没比小可爱爷们霸气多少好哇?
  阮澄牵着嘟嘟,转而看向来人:“哥,这时间你怎么有空来这儿了?管家伯伯呢?”
  刚好阮澈和聂倩倩之间的气氛正尴尬,打了招呼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借着话头阮澈才松了口气,跟妹妹说:“嘟嘟这么调皮,你还想拿它折腾老人家?我刚好回家,听说你要就给你送来了,怎么你们都在这儿?那边那个不是叶西北?你还嫌阿乾收拾得他不够?”
  听到他提起盛时乾,阮澄不高兴地皱了皱眉,避重就轻地说:“是叶西北请佑宝给他杂志的学生特辑当模特,我来凑凑热闹,待会嘟嘟也会上镜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阮澈对叶西北也没什么好看,随口一问:“阿扬呢?没反对?”
  怎么又是问这句?没错,她是聂维扬的女朋友,可不是他的附属品,难道她要做点什么都得聂维扬点头才可以做么?
  程佑宝的情绪又开始反弹,又见聂倩倩脸色不太好,想来她肯定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阮澈,就黑着脸不言不语得拉着她进了化妆间。
  阮澄没好气地瞪了自己哥哥几下,摇头说:“还说你是情圣,连女人的心思都猜不透,哪壶不该提哪壶,佑宝昨天才和聂维扬吵了架,心里正烦他呢,你偏来揭短。”
  “我又不知道他们吵架,可阿扬昨天下午才回来,连休息都没有,晚上又被临时派遣走了,在这间隙吵架,不是雪上加霜么?这年头男人难当啊!”
  阮澈故意耍宝的表情逗笑了阮澄,她展颜笑了好一会,才认真问道:“哥,倩倩是个好姑娘,你拒绝人家就不后悔
  ?”她樱红的唇努了努化妆间的方向。
  阮澈收敛了笑容,叹了口气:“就因为知道她是好姑娘,我才不能随意染指,免得害了她。”倩倩不是可以逢场作戏的莺莺燕燕,她值得更好的人。
  “你还知道玫姐都快到预产期了,你的等待没有任何意义。”
  似是恼怒她的一针见血,阮澈难得地板起脸来教育:“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阮澄吐吐舌,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
  这次Matin没有特意再给佑宝什么提示,或者刻意做什么动作,只是让她带着嘟嘟随心地走动,玩耍嬉戏,嘟嘟很善解人意,和佑宝配合得相当出色,拍摄渐臻顺利。
  等佑宝适应了这种环境下的拍片,动作表情都自然放开,后面几套衣服也顺利地拍完。
  就差外景拍摄。
  听到叶西北预定的时间,程佑宝有些愣,怎么偏偏就在周日呢?
  阮澈也皱了眉,那天刚好是阿扬生日,该不是这姓叶的小子故意的吧?可想起小妹说的小两口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他又忍着脾气不说话。
  最好这厮不要动什么坏念头。
  可能是阮澈的杀气太大,叶西北本来想请程佑宝吃饭的念头都打消了,只是跟她道了谢,还有鼓励了几句就走了。
  阮澈自然是负责当护花使者送三个小姑娘回去,他也了开口请吃饭,不过阮澄知道聂倩倩会不自在,就指使他去超市买了一大堆吃的喝的,就把他打发走了。再加上昨天买的食材,三人围在小小的蜗居吃自制火锅吃得不亦乐乎。
  程佑宝爱吃辣,一碗红油把她辣得满额都是汗,两个脸颊红扑扑,不停地吸着鼻水,筷子还不停地动。
  聂倩倩总喜欢在这时候逗她,见她夹了块肥牛,就悠悠地说:“啧啧,这一块又一块地到了肚子,得增加多少卡路里啊?”
  三个人,就数程佑宝最珠圆玉润,等她把肥牛咽下去,才瞪着她反击:“你刺激不了我,我吃饱了再减肥一样!你这瘦子也别太得意”
  她还孩子气地加了个尾音,阮澄笑得肚子痛,给她助威:“有点肉肉才好啊,抱起来不咯手,男人最喜欢像你这样的了。”
  聂倩倩眯起眼直点头:“对对对,尤其是我三叔,不知道憋多久了,心里肯定早就想把这小妞吃干抹净了,人间一大美味。”
  “你们两个!我要生气了啊!”程佑宝连耳根子都红了,不知道是被辣的还是害羞的。
  阮澄亲昵地搂着她的脖子问:“哎呀,别啊,你昨天不是问我送什么礼物给男人合适?再看你今
  天听说周日拍外景时怪里怪气的,是不是聂维扬那天生日啊?”
  “真的?”聂倩倩也来了劲头。
  程佑宝憋着气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阮澄笑眯眯地说:“还想什么礼物啊?把你送给他,他肯定爱死了!”
  “要不要打个蝴蝶结装箱子给惊喜?我可以提供情趣内衣的!”聂倩倩猛然点头附议。
  两人一人吃了一个“宝宝飞枕”。
  程佑宝正想着怎么找回场子,搁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接起来一听对方那声音,就站起来往阳台上走去,不理会身后两个女人“郎啊妹啊”胡乱地发疯。
  “你那边好吵,和朋友在外面?天冷了,有没有多带件外套?”聂维扬沉稳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
  一如既往的关心,好像之前的争吵从未有过。
  聂维扬不是那种为了哄人不管对错都认下的人,如果他觉得自己是对的,就会千方百计地让对方也赞同他的,如果是他错了,那他也不会规避道歉。
  不过作为男人,还是个事业有成的男人,自然喜欢女人听自己的话。
  所以他在摸索和佑宝相处的方法,怎么样说话她会听,怎么样做她会高兴,就可以避免不必要的争吵,影响感情。
  那天是他太急进了,莫非是到了年龄的缘故?
  幸而程佑宝也不是较真的人,性格不娇蛮好说话,就算生气隔天也消了,和聂维扬的强势正好互补。
  这不,白天还怨他不打个电话来哄哄自己,现在一听到声音整个人就高兴了,偏还学人深沉地压抑着,淡淡地“嗯”了一声:“在阮阮租的房子里吃火锅。”
  聂维扬笑着揶揄:“这么有兴致?你肯定又是冷热不分,还猛吃辣汤吧?肚子闹腾怎么办?我不在你身边,找谁哭去?”
  “我才不会哭呢!”他细致的关心的话语,让程佑宝声音开始有了起伏,转而一问,“你不在,去哪里了?”
  “我连夜出差了,刚开完会回到宾馆。”
  “不是才回来的?”程佑宝讶异极了,那就是昨天跟他吵完架以后,他又去工作了?
  聂维扬笑了:“上头临时派遣的。我不努力点儿工作,怎么养得起你?”
  不算很特别的情话,可程佑宝受用就够了,在阳台扭捏了半天,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过都没有再提起昨天的话题。
  可有时候水面越平静,只代表底下越汹涌。
  聂倩倩敲窗子抗议,程佑宝才说要挂了,聂维扬也不介意,临末突然想起好友的提醒,就跟她提了一句:“我周日会
  回来。”
  程佑宝愣了一下,随即乖乖地说:“好啊,我等你。”
  不管多疲倦,隔着千里都要打这一通电话,无非就是这一句“我等你”。
  很难能可贵的三个字。
  让他漂泊多年的心终于有了停靠的地方,而且还是一个小了他那么多的丫头,他直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
  自从聂维扬在电话里说周日会回来,程佑宝就一直想一个问题,到底送什么生日礼物给他呢?这是她第一次恋爱,以前送礼物给男性的经验,无非是她爸爸,哥哥,还有小弟而已,所以送聂维扬的礼物,让她左右摇摆就是拿不定主意。
  没给她多少时间准备,很快就到了星期天。
  这天佑宝特意起了个大早,拍摄地方在游乐场还有公园两处,都事先预定好了场地,因为Matin不喜欢拍照时有人打扰,必须清场。
  而游乐园九点就要营业,他们得赶在那之前拍完。
  阮澄要上班,聂倩倩要去家教,这回都没有来,不过程佑宝有了第一天的经验,还算镇定。只不过,她没想到这天也有搭档,不是毛茸茸的嘟嘟,而是一个大帅哥。
  叶西北跟她解释:“我得先跟你道歉,投资方临时改了策划,说要有男女搭配的镜头,这样才符合他们‘王子与公主’的特辑主题。不过我保证不会有任何出格的动作,小柯很有经验,懂得借位拍摄的,前几天的样片他们看了都很满意,所以今天也拜托你了。”
  阮澄说叶西北很少对人低声下气的,就是之前被盛时乾修理,也没有放软脾气,虽然人浮夸了一些,不过比很多面上一套心里一套的人要实在。
  尤其是听了几个关于他家族的八卦,程佑宝倒是有些同情他。他或许真的想做出点什么成绩证明自己,才如此卖力吧?
  心很容易就软了,老爸说的,力所能及的帮人,是积功德。
  主题是王子和公主,王子穿了正统的西装,公主的礼服也是少不了的。
  礼服前短后长的设计,抹胸有不规则的皱褶,再以珍珠纱覆面,很好地展现了佑宝的曲线,设计师还用了点小心机做成假透视的效果,尺寸长度都恰到好处,仿佛给程佑宝量身定做的一样,实实在在地惊艳了所有人的眼球。
  程佑宝自己也喜欢得不得了,尤其是叶西北说这套衣服拍摄后作为违约金补偿给她,她更加宝贝。
  叶西北的确没诓她,这个叫小柯的男模的确很专业,还耐心地带她走位做动作,而且穿着西装的小柯笑起来特别迷人,那双电眼的杀伤力,就是最近美男见多了的
  程佑宝也几乎招架不住,好几次都盯着他的眼睛出了神,好像有吸人的魔力。
  小柯从小就进了这圈子,不过还是第一次跟没有经验的外行人合作,先前他还怕麻烦,不过是看在钱的份上答应,只是见了佑宝以后,他很快就被她乐天的性格打动,很多私藏的经验都忍不住教给她,拍摄时还很注意照顾她的情绪。
  要不是经纪人早有言在先,他还真的想追一追她,这年头,这么可爱又单纯的女孩子打着灯笼都难找,尤其是像他们混的时尚圈娱乐圈,各种假各种黑。
  哎,怎么好的女人,都是别的男人的?
  而聂维扬结束工作,临上飞机前就接到了盛时乾发来的一个邮件。
  邮件名叫做“礼物”。
  他点了下载,再把文件包解压,好几十张,看到程佑宝稚气的脸他忍不住笑了,还以为是什么礼物,原来是她拍的杂志照。
  无可否认的,照片的确拍得很出色。
  佑宝化了淡妆,减了几分稚气,添了几分女人味,善于捕捉镜头的摄影师把她的特质都完全表现了出来,清新,阳光,亲和。
  聂维扬很是笑纳这份礼物,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因为看到后半部分,佑宝穿得那样的性感妩媚,身旁坐着的,是另一个男人。
  他的视线定格在其中一张。
  佑宝闭着眼睛倚在旋转木马上,那个男人抚上她的发际,低头轻吻她的额头。
  好一幅浪漫的王子亲吻睡公主的画面,男才女貌的一双璧人。
  若是别人,他是谁他亲哪里都无所谓。
  可那是佑宝,是他的佑宝,他的丫头,穿得那么性感地跟个野男人玩暧昧……
  聂维扬顿时觉得自己肺都要炸开,恨不得冲进镜头里剁了那人的手,不,他简直想灭了他。偏偏他这样的人,喜怒不形于色,以至于秘书进来提醒他该登机时,他还镇定地关了手提和他走出贵宾室。
  只是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两个外景地都在郊区,加上拍摄时间,等他们回到市区都是傍晚了。程佑宝是跟着小柯的保姆车回来的,让他送自己到聂维扬住的小区的门口,身上还穿着礼服。
  她匆匆忙忙地上了楼,先是看看礼物已经放好,才开始找衣服换,可是礼服拉链在背后,为了防止走光摄影助理还帮她加固了几针,拉到一小半就被卡住了。又怕太用力把裙子扯坏了,这么漂亮的裙子,坏了就可惜了。
  程佑宝几次咬紧牙挺胸收小腹,这拉链就像跟她作对似的,死活不动。
  她警觉性又低,全副心思都在衣服上面,压根没注意周围的动静。
  聂维扬进来时,就是看见这么一幅酥胸微露,雪背半掩的美人图。
  喉咙不由自主地滚了滚。      
  作者有话要说:我胡汉三又肥来啦,哈哈!不嫌弃的话,请看看以下的话:
  这些天微博,评论都收到了很多意见建议,JJ太抽,集中在这里回复一下。首先这文的确更新很慢的,一开篇就是这么个状况,是我的责任,所以才提议大家养肥或者完结再看,等更的各位,我一直很抱歉。说一下我的最近,我中秋和国庆那两天要值班,二号写了一章,三号就立即坐飞机去参加小诚婚礼,九号回来就马上上班,接着就是无休止的加班,恰好用了三年半的小本也坏了,半个月没有电脑用,还遇到了很多不顺利,一度没法写文,休息时是蹭用姐姐的朋友的电脑来用,偶尔也用手机写两个字,后来很多人鼓励,发了薪水后就马上上网订了新的本(滴血中……),21拿到,22学装系统,23号开始能适应了用来码字,这期间还是不停的加班,上周每天都是十点后回家的,这周稍微好点,下周又开始24小时值班,这就现实里的小亦无趣的人生,我一直很不想解释这些的,会让人觉得是借口,不解释又以为我在吊胃口。
  现实大家都努力过生活,在文里就高兴地写文看文,喜欢写就写喜欢看就看这样不好么?哪里需要那么多的约束?毕竟小亦不是专职写文的,只是凭着兴趣在写,工作多了遇到阻滞了就会有倦怠的情绪,并不是一个好作者,文笔也不好更新也不快,还有朋友支持,是小亦的荣幸,我只能保证在我能写的时候认真写。喜欢连着看又喜欢这篇文等待这篇文的童鞋,可以等完结再来,不过十月是没办法完结了。
  呼,说了一大段,其实最想说的是,这章实在塞不下,下章才能给聂叔福利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48
☆、惩罚

  聂维扬的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眼前罗衫半褪的小女人,脑海突然闪过了《诗经》里的那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那是比顶级白玉更美妙的景致。
  他愣滞的脚步,已经被吸引得不由自主地向程佑宝走近。
  程佑宝一向慢半拍,此时才看到了聂维扬,愣了好一会儿,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回来了?怎么都没听到声音……”
  “小迷糊,我在客厅喊了几声你居然都没发觉。”说话间聂维扬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伸手搭到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眼神深了深,“是拉链拉不下来么?我帮你。”
  从耳后根传来男性独有的气息,热乎得灼人,指间的碰触像过了电似的,程佑宝猛然想起自己还在换衣服,脸色嫣红一片,尽管已经是亲密的男女朋友,可她脸皮薄,还没大胆到可以在男人跟前换衣服。
  “不、不用,这么晚了,不如我先去做饭吧。”程佑宝随便找了个理由,推开聂维扬想逃离这样暧昧的气氛,可聂维扬的拖鞋就压在她曳地的裙摆上,她留也不是,走也不成,脱也不能。
  “都几点了还做饭?你刚回来吧,不如跟我说说今天穿这样是去哪了?”聂维扬眯起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小猎物想逃又逃不掉的纠结模样。
  因为没来得及卸妆,彩妆效果凸显了程佑宝的五官,白皙秀气的脖颈根本不需要任何装饰,此时她两手拉着抹胸,咬着唇回头看看地上,又抬眼无辜地瞅着他说:“就是去拍个照片玩,玩一下,你抬抬脚啊,别踩脏了裙子。”
  她不说还好,一提起这裙子,聂维扬就想起好友发给他的那些照片,她穿得这般潋滟动人,却不是为了他。
  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在作祟,这裙子碍眼极了,他何止是踩了它,直接撕了毁了才能挡一挡他满腔的火气,而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还没等程佑宝反应过来,他长臂一伸就把她勾回来,本来顽强的拉链在他的蛮力下崩开来,嘶啦一声,裙子也一分为二。要不是程佑宝还扯着胸前的布料,就真的是赤果果了。
  程佑宝从震惊中回神,“你”了半天才吐了一句:“有话好好说,怎么能这么野蛮……呢……”她说话的声音渐渐缩小,因为聂维扬眼里狂烧的火苗让她感觉到了危险。
  他在生气?
  程佑宝没来得及深究原因,只是本能地想逃,可没等聂维扬出手,她就被地上的碎裙摆给绊倒了,地上铺了厚厚的长毛绒毯,还是他们上次一起去挑的,柔软的触感,所以并不会觉得疼。
  聂维扬随手把外套抛到后头,不失时
  机地伏了下来把程佑宝牢牢压在身下,和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对视了几秒钟,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她心惊肉跳,危险地说:“你说吧,我听着呢。”
  可这人哪里是给她说的机会呢?
  炙热的唇一下下深深地吻着,从眉眼到耳畔,从下巴到锁骨,无一遗漏,力道重得甚至让程佑宝觉得有些疼。
  她浑身哆嗦着,一手还紧紧抓着布料,一手抓着他的头发不让他继续往下肆虐,俏生生地喊着:“聂维扬,你先起来,我全都跟你说行不?维扬……啊……不要这样……”
  可眼下的聂维扬哪里还听得进去,居然嫌她的手碍事,直接往上一拉就着碎布把她两手牢牢困住,再系到桌腿上。
  程佑宝彻底地成了砧板上的鱼肉,白净的身体赤果地呈现在男人身下,还是被怒火欲/火束缚住的男人,注定在劫难逃。小女人的美好一览无遗,尤其是雪峰上两朵小红梅,正艳艳地抖动着,仿佛在招人疼爱,诱得他低头吻咬上去,技巧娴熟地舔含吮咬。
  程佑宝哪里招架得住这阵势?拼命地扭着缩着小身子,一直摇头呜呜地喊着不要,可身体陌生快感却蔓延开来,凌乱的发丝散落在地毯上,愈发地楚楚可怜,也愈发地,激起男人想蹂躏征服的心。
  她哽咽着喉咙,断断续续地求饶:“维扬,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聂维扬真的松了口,小乳上湿濡一片,程佑宝以为他放过她了,却听见他说——
  “佑宝,你要记住,你是我的。”
  “你的心是我的,身体也是我的。”
  “只有我可以碰你抱你吻你,别人都不可以,不然我会生气的。”
  “你要乖乖的,知道了么?”
  他睨着她认真说着,一手温柔地拨开她散乱的发丝,一手却不失劲道地揉捏那两团让人爱不释手的软嫩。
  程佑宝含着泪又是摇头又是点头,软软地求着:“我知道,我记住的,你先起来好不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以前每次她惹他生气,只要求上一求,他总会心软依她的。
  可这方法不是万试万灵的。
  虽说现在男女平等,可是男人天生就喜欢掌控一切,尤其像聂维扬这样长期处在高位的人,已经习惯了别人听他的,他喜欢佑宝,也并不想她怕自己,可却必须让她明白自己的逆鳞在哪里。
  他眯起眼笑了笑,贴在她耳边说:“起来?不需要啊,惩罚才刚刚开始呢!”
  惩罚?
  程佑宝惊得睁大泪汪汪的眼睛,艰难地说:“为、为什么要惩罚?我不要。”
  聂维扬一副由
  不得你不要的张狂样子,他依旧跪压着她,一边扯开碍事的衬衫,一边说:“知不知道我在生气?”
  佑宝颤抖地点点头,虽然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可是还是会害怕,他的惩罚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见他只脱得剩下那子弹内裤遮掩跨下怒狰的欲望,程佑宝艰涩地咽了咽喉咙,之前那几次擦枪走火的记忆太过深刻,让她抖着腿想逃,可方寸之地,她又能逃到哪里?
  “哦,那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么?”
  明明已经赤诚相对,偏生聂维扬还一本正经地提问,好像老师对学生那般认真。
  程佑宝也顾不得害怕,盛怒下的男人通常没有理智的,她悄然地挣着手上的束缚,眼溜溜地想着对策,嘴上应声:“那天跟你吵架是我不对,我道歉,行了不?”
  “还有呢?”她的小动作聂维扬自然知道,不过并不点破,逃逃抓抓,这样的情爱做起来才有味道。
  还有?程佑宝盈着泪,舌头都打颤了:“还有什么?没有了啊……”手上的布条弄掉了,她敷衍地说着,等双手一获得自由,她马上蹬腿推开他,翻起身往门口爬去。
  无痕小内裤包裹的臀儿高高翘起,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晃的,诱人极了。
  聂维扬欣赏了一会儿,才不急不忙地反压上去:“小丫头,不好好回答问题还敢逃跑,罪加一等。”
  颇有点角色扮演的味道,聂维扬兴致渐浓,他直接撕扯掉她最后的屏障,在圆润的翘臀上落下一掌。
  程佑宝大大“啊”了一声,那脆生生的娇吟让聂维扬腰间发麻,眼神愈发深沉,紧接着又是一掌,力道不轻不重,却足够能镇住程佑宝了。
  “再好好想想,我为什么生气?”
  臀上火辣辣的疼让程佑宝又想要哭了,她开始耍赖撒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就知道你在欺负我,在欺负我!”
  “就是要欺负你,谁叫你这么不听话的?”聂维扬好气又好笑,却并不打算放过她。
  作者有话要说:先放一点儿,今晚通宵也得写完这段,这次更新总会让聂叔如愿滴。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48
☆、礼物

  明明已经给过她提示了,可程佑宝的大脑完全当机,连一和二都分不清了,哪里还想得明白这发狂的男人生的哪门子的气?
  见她白嫩的臀瓣上已经漫上淡淡的红印,聂维扬又舍不得了,暂时停了惩罚,用手指轻轻揉抚。在他技巧性的抚弄下,程佑宝觉得身体里有股热潮往身下涌去,跪着的两条白嫩的腿儿直打颤,几乎要连跪都跪不稳了。
  小情趣玩玩可以增添兴致,可过火了就是浪费时间了,聂维扬的跨下已是蓄势待发,恨不得直奔主题,就没再折磨她的小臀。
  说生气说惩罚不过是导火索,实在是他身体对她的渴望,已经到达了顶点。他已没有了等待的耐心,要不是念在她是第一次,只怕早就不客气地把她拆骨入腹,好好享用一番。
  不知道是暖气太厉害,还是欲望还澎湃,像两只汤勺那般紧紧贴合的两人浑身都是热乎乎的,像火炉子那般,不断冒出的汗水黏在一起,不分彼此。聂维扬灵活的长指从臀间悄然移到佑宝的花瓣,那里已经有些湿润,他呼吸紧了紧,开始轻拢慢捻地撩拨她。
  “不要,你别碰那里……”实在太难为情了,程佑宝的身体骤然绷紧,又开始不安地往前爬,红滟滟的小脸分不清是难受还是舒服,下巴高高仰着。
  聂维扬凛眉,又拍了拍她的臀部:“还乱动?”在她腿间肆虐的动作未停,压在她肩膀的另一只手则从身后窜到她胸前把玩那对丰满的乳儿,还不停地舔她的耳后根,之前的几次亲密接触让他掌握了她敏感点的位置,他技巧地刺激那些地方,只希望她能享受到做这事的快乐。
  女人第一次的感觉是很重要的,为了他以后的性福着想,就算欲望再急再叫嚣着要出闸发泄,也不得不再仔细点耐心点让她舒服。
  “聂维扬,别这样啊……你,你说过得等我同意……”同意再做的,程佑宝羞得不敢把话说全,揪着地毯哭哑着嗓子控诉他的“恶行”。
  “我也说过,再来一次不会再撒手,佑宝,你没忘吧,今天是我的生日呢!”聂维扬又使出怀柔政策,对这个小妮子,他可是浑身解数都用了。
  程佑宝觉得委屈,又挣不开背上压着的火炉子,被他紧紧圈住缠着,胸上身下都被他弄得发颤,只扭动着要逃离。
  “我有给你买礼物!”
  聂维扬笑:“你就是最好的礼物,还要别的做什么?”
  一听就知道是打定主意今天要吃了她的,程佑宝气得直咬牙!
  可聂维扬低低沉沉的语调带着欲望的味道,听得她浑身都酥了,两腿下意识想并拢,却被他高大的
  身躯阻挡着。
  “不要……不要……你快放开我啊,我才不是礼物……”她的抗议软软糯糯的,听起来反而像是变相的邀请。
  见她开始配合开始动情,甚至可以伸一手指进去拨弄,聂维扬颇为满意,咬着她的小耳垂,呼着热气说:“乱动什么?要一直乖乖的才好,知不知道早上看到你和野男人搂搂抱抱,我都气炸了!”
  他好心地开了谜底,宣布他生气的由来。
  “什、什么野男人?”程佑宝脑子有片刻的空白,感官都被他完完全全控制住了,红着脸,要哭不哭的小模样很招人疼。
  “你答应叶家那小子拍照也就算了,居然还跟男模特调情,你说我能不生气么?”
  趁她思考的当下,他又伸进一指,可她实在太小了,就算湿软了也让他寸步难行。
  程佑宝哭着喊疼,听清男人生气的缘由,也没思索他怎么知道的,急急地表态:“你冤枉我,那些镜头都是借位拍的,他没碰到我!”
  “是么?”不管是不是都不再重要了,他捏着她的小梅尖,呼吸沉沉,“以后不要再穿那么暴露的裙子,你要是喜欢,就在家里穿给我看好了。”
  直到现在,程佑宝才真切的感觉到聂维扬霸道的占有欲,不过是一条普通的抹胸长裙都被他归到暴露的那一类,那小吊带不用活了。
  她咬着唇压抑自己的□,倔强地没有回应他的话。
  “固执的小丫头。”聂维扬微眯起眼咬牙切齿地哼了一下,底下在她身体的手指一扣,刺激得她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啊了一声小蛮腰就软软地贴在地毯上。
  聂维扬给了佑宝足够长的前戏。
  差不多是时候了。
  聂维扬抽出手指,扶起程佑宝有点小肉感的腰身跪好,感觉到她身体紧绷,他温柔地哄着:“宝宝,别害怕,放轻松点,我要进去了。”他硕大的欲望已经紧贴在她的股间蓄势待发,烫得吓人。
  恰好门铃响了起来。
  程佑宝以为救星到了,星星眼巴拉着想往前逃,哑着声音喊:“维扬,可能是送蛋糕的来了……啊啊……”
  尖叫声淹没在门铃下,原来聂维扬已经趁机冲破了她体内的屏障,被他这么一撞,她的小身子伏在地上,娇嫩的地方被巨大狠狠地占着。
  聂维扬心疼她,进去以后一直没动,抚着她白嫩的身子让她先适应一下,其实娇蕊儿已经很湿润,她不会太疼的。可他太大了,还是撑得她难受。
  “你出来……呜呜……好疼……你出来,不要了,呜呜……”程佑宝哭喊着骂着,下面
  被顶着的地方酸楚难耐,疼得她不由自主地缩紧身体,白嫩的皮肤泛起一层粉红。
  这样一来便夹得聂维扬两眼发红,她好小,把自己包得紧紧的,这种难以言喻的快感把他最后的一点点耐心都整没有了。他满头是汗地动作起来,紧握着她的小屁股狠狠地撞进去,弄得她拼命地痉挛收缩,哭的声音更大了:“别……你混蛋……我受不了了啊……”
  房间门没关紧,这门外摁铃声的人似乎还锲而不舍,让程佑宝有种在人前交欢的错觉,不敢再出声,那压抑的感觉让聂维扬不过瘾,后入式的姿势也让初尝人事的小女人放不开,他咬牙抽了出来,一脚踢上房门,然后把瘫软的佑宝抱到床上,用最传统的姿势面对面地顶进那娇嫩的地方,着迷地挺动撞击。
  程佑宝双腿被压在胸前,只能抱着他的脖子承受着他一下比一下更猛烈的撞击,身体越来越热,被他顶弄得话都说不全:“你轻点……轻点……我真的受不住啊……”
  那种又疼又酥又麻的感觉太可怕了,她哪里承受得了?
  “你乖,一会就舒服了,让我好好爱你,啊?”欲望当下,聂维扬敷衍地诱哄,捧着她的脸细细吻着,身下的力道不减反增。
  这样一场迟来的爱。
  不知道过了多久。
  程佑宝已经记不清楚,她被聂维扬摆弄了一晚上,无论她怎么求怎么哭,他都不为所动,把她里里外外都吃了个遍。
  半夜被饿醒的,她半根手指都动不了,骂人都没力气,聂维扬去拿了放在门口的蛋糕,又温了牛奶,亲自喂她吃。不知道为什么吃着吃着就吃到了她身上,还顶着她抱了起来,施施然去找她藏的礼物,其实就放在衣柜里,很容易找的,是一条藏蓝色的领带。
  没想到最后这领带缠到了她手腕上,然后被他压在衣柜前大起大落地弄起来,战火一直蔓延到浴室都停歇不了。她想不通,这么个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怎么能这样花样百出地折腾她呢?像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
  可程佑宝不敢再抗议,刚才被弄得实在受不住,赌气随口让他去找别的人好了,就被他狠狠顶了好久,那怒气腾腾的样子好像要把她给吞了。
  她迷离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似乎在想自己到底摊上个什么样的人,好像越相处,反而越不了解他。
  可程佑宝没有心思再想。
  因为聂维扬很快就发现她分神,有些不悦地拧眉,索性将她抱起来,握着她的腰肢上上下下地进出,那种顶到深处爆炸的快感让她剧烈地痉挛,没过多久就哆嗦尖叫到达高/潮,
  累昏了过去。
  又被聂倩倩那个乌鸦嘴说中,自己连送个生日礼物都能把人赔了进去,太太太亏了。
  聂维扬这个坏蛋。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48
☆、清晨

  程佑宝从黑色的羽绒被里钻出头来,似乎还没醒透,半眯着眼睛把手挣出被子外头伸懒腰,接触空气的那一刹那觉得哪里不对劲,傻傻地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是光着膀子的,不对,这与被子的亲密触感……她整个人就是赤果果的!
  她拢紧被子,试着稍微挪了下两腿儿,哎哟,累得酸得都不想动了,脸蛋上那股没消下去的绯红又渲染开,昨晚那些旖旎缭乱的记忆纷至沓来。
  二姑娘程佑宝送礼物把自个儿给送出去了!
  墙上的挂钟显示的是十二点,左边占了便宜的罪魁祸首不知去向。
  程佑宝气呼呼地瞪着天花板,明明把她折腾得都累蔫了,聂维扬那个坏蛋早上还恶劣地吻醒她,吻着吻着又乱来,也不考虑一下她是新手上路,小身板不禁折腾啊……
  不对,十二点啊,她今天有课的!还是必点名的灭绝师太课!缺席得挂科的!
  程佑宝赶紧掀被子溜下床,起得太猛,昨晚又做了剧烈运动,整个人都是软的,还没站稳就拐倒在地上,程佑宝“呀”地大大喊了一声。
  尽管屋里开了暖气,可没穿衣服的程佑宝还是起了层鸡皮疙瘩。
  聂维扬闻声跑了进来,见她可怜兮兮地坐在地上,就要过来抱起她,好气又好笑:“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的?”
  “嗳嗳,你甭过来,我自己起来。”程佑宝眼疾手快地抓了小沙发上的一件衬衫披在自己身上遮掩春光,又小声嘀咕埋怨,“坏蛋,还不是你做的好事?”
  聂维扬轻笑,哪里肯听她的,走过来利索地把她抱起来,恶劣地咬了一下她的耳朵:“还遮什么?我哪里没瞧过?嗯?”
  耳朵是程佑宝敏感的地方,热辣的气息加上他慵懒调情的口吻,她的身体便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
  真是个敏感的小娃娃,聂维扬笑出了声。
  这种青涩里透出的曼妙风情,最让男人心醉,尤其是他亲自把她从女孩变成女人,他的女人,那种满足感是难以言喻的。
  程佑宝惦记着挂科的事儿,于是凶狠狠地瞪着他:“不是怕你瞧,是怕你色性大发,害我今天没上课,期末要挂科就赖你。”却因为经历了昨夜,声音又哑又小,不似埋怨,更像是撒娇了。
  “哦,不怕我瞧?正好我没看够,让我再看看……”说着聂维扬托着她腰和臀儿的手就作势要伸进衬衣里,见程佑宝戒备地捂得紧紧的,他哭笑不得,亲了下她的额,“好了,不闹你,先去洗脸刷牙,我让人送了点吃的来。学校那里我已经让倩倩帮你请假了。”
  听到请了假,程佑宝刚松了口气,又突然抓着他的肩膀问:“什、什么?是你,去让倩倩给我请
  假?”
  那倩倩随便动动脚趾头不就知道她和聂维扬那什么了吗?
  聂维扬把佑宝放在大理石的洗手台上,给她挤了牙膏递去:“你给我乖乖刷牙,其他的想那么多做什么?倩倩知道什么不是很正常吗?”
  程佑宝嘟着嘴有些不情不愿,昨天以前自己还是黄花闺女大好青年,今天就要贴上某人的标签了,这个某人还这么理所当然。
  倩倩是他的侄女她的闺蜜啊,一点都不会尴尬么?
  她一边刷牙一边看着给自己拧热毛巾的某人,又看到角落那里堆着的他和她昨晚脱下的衣服,裙子最惨不忍睹,都一分为N了。她晃着的小脚勾勾他的背,嘴里含着泡泡质问:“说,你昨晚是不是早有预谋的?”
  聂维扬拿着毛巾转过身,看着她用白嫩嫩的小脚勾自己,就想起了昨晚和今天早上她两腿夹着自己又哭又委屈地任由自己摆布的小模样了。
  食髓知味这个词就是这么造出来的吧?
  聂维扬故作淡定地咽了下喉咙,掩去眼底渐生的欲望,她还小,急于一时只会吓着她。他得慢慢来,等教好了她,以后不愁不性福。
  他没回答她,只抓住她不安分的腿儿,直接把毛巾盖在她脸上仔细帮她擦脸,昨晚她累昏过去时,也是他抱住她洗澡擦身的,动作熟练极了。
  程佑宝就傻傻地任他伺候自己,再晃过神的时候他竟然都开始替她穿衣服了。
  她一把把内衣衣服抓过来,绯红着脸娇嗔:“你出去,我自己来。”
  都说了聂维扬不听她的,只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睨着她。
  都已经这样亲密,他们之间不需要任何的遮掩,他也不允许她有任何避开自己的动作。
  既然给他得到了,就要绝对掌控,这点他和阿乾的想法一致,只是表现方式不一样,他不会明着去逼她,可是要她慢慢适应自己顺着自己。
  程佑宝咬咬牙就跟豁出去似的,飞快地穿好了衣服,像他说的,什么都看了做了,再矫情也没必要。
  既然他聂大人难得地愿意伏低做小,她当然得抓住机会,女王般伸开手说:“抱我出去吃饭。”
  聂维扬笑叹了一声,就让这丫头得意一下吧,看她高兴自己也快乐,便走来轻松抱起她到客厅的饭桌前坐好。
  桌上已经摆好了七小碟八大碟,中式西式都有,几乎都是程佑宝爱吃的,看来虽然是叫的外食,聂维扬也用了心。
  程佑宝眼神闪了闪,继续问:“聂大人,你还没回答呢,昨晚是不是早有预谋了?别打算蒙混过关。”
  她对他的称呼越来越多,不高兴的时候就直呼聂维扬,撒娇的时候就维扬,淘气呢就喊几句聂叔叔,揶揄时
  就喊他聂大人,当然他昨晚有教她新的称呼……
  不过这小妮子变聪明了。
  也不对,佑宝一直都很聪明,只是有很多事情她会选择不去知道,心里又比任何人都知道。
  聂维扬敛眸,舀了碗排骨汤给她,抿唇笑说:“怎么能说是预谋,不是你要送我生日礼物吗?我自然得‘亲手’拆开了,而且满意得不得了。”
  亲手这两个字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到程佑宝又脸红了。
  绝对的腹黑,不要脸!哼!
  “我明明都说了我有给你买礼物,你还……”还把人给啃得一干二净了!
  “我还怎么了?”聂维扬直接反问。
  吼,这男人的脸皮比城墙才厚,是不是得这样才可以在外交时刀枪不入?
  程佑宝刚要说话就被他塞了个海鲜卷到嘴里:“尝尝这个,维意说这家的做得最好吃,你看喜不喜欢。”
  好吧,他摆明就是吃定自己了,还懂得用美食来腐蚀她的意志。
  程佑宝鼓起腮帮子使劲咬,全当海选卷是聂维扬来啃,仿佛借此报复回去。
  突然又想起那条被他扯坏的裙子,就问:“那是拍照的裙子,叶西北虽然说送我了,可是这么弄坏了好像也不好……”
  “没关系,我已经让人还了他一条一模一样的。佑宝,记住以后不要收别人送的衣服,尤其是男人,当然我除外。你知道有句话是怎么说的?”聂维扬抬眸定定地看着她。
  “什么?”
  “男人送女人衣服,是为了脱掉它,所以只能我送。”脱也只能他脱。
  聂维扬说完自己怔了一下,对佑宝的占有欲,好像比他以为的还要深啊。
  “这分明是歪理,是你们男人借机行色才对吧?别赖衣服身上。况且我爸我哥我弟年年都送我衣服包包鞋子呢,总不能都扔出去吧?不被打死也被骂昏的……”程佑宝一边啃牛柳一边没神气地瞅着他,“你的反应也太大了些,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装了雷达,不然怎么知道我怎么照相的?”
  没等聂维扬说话,程佑宝呼了口气,又继续说:“聂维扬,有时这样的你会变得让我害怕。”
  她害怕的很多很多,身份年龄的悬殊,性格的不同都是问题,而最大的困扰,是他清楚她的想法她的举动,而她对他一无所知,除非他主动告诉自己。
  聂维扬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有些意外又有些心疼,坐到她身边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傻丫头,害怕什么?我不会伤害你。我昨晚是有些冲动,可是也不能全怪我,你想想看我都憋多久了,自然有些控制不住,我跟你道歉,但是我不会后悔,用预谋两个字太肤浅了,应该用渴望,我渴望你,而拥
  有你是我做得最对的事情。”
  他用下巴抵着她的额摩挲着,慢慢解释:“以后你心里要是有什么疙瘩就尽管说出来,就像我从前说的,大家坦诚相待,有问题就一起解决,憋在心里或者像之前那样不管不顾地跑掉都不可取,那样我会担心的,对不对?至于照片的事儿。”他顿了一下,“是因为阮澄陪在你身边,阿乾一向紧张她,有留意到你的情况,就一并告诉我。也不是刻意监视或者别的,只是叶西北在圈里太多的丰功伟绩,不看着点我们不放心。不让你们去吧,又说什么大男子主义啊封建专制什么的。这年头想当个好男人可不容易的啊,丫头。”
  程佑宝皱眉:“听你的语气好像还是我做了任性的事情了。”  
  “我可没这个意思,你喜欢就去玩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还不是大不了的事?昨晚的语气可不是现在这么云淡风轻的,活像她红杏出墙了似的。
  “玩玩?”程佑宝低眉瞅着他搁在自己腰间的手,确实很厚实很温暖很有安全感,她想了想又低声问,“你就没打算让我的照片登出来吧?”
  才说她聪明了,又觉得她笨点才好。
  聂维扬叹了口气,抓着她的小手包在自己手心里头:“佑宝,我提出和你交往,就是以结婚为前提的,有时候真恨不得你马上就毕业我娶了你回家,也不用整日担心这担心那的。而我承诺对你好,自然就是希望你喜欢什么高兴什么就去做,可是毕竟除了我和你,我们身边还有其他人。比如你的家庭,我的家庭,你家里倒简单些,而我那边,也许倩倩和你说过一些,我一直不和你谈,就是怕你觉得复杂,会退缩,更加逃避我,可既然你跟了我,就得积极去面对,明白么?往后我也会慢慢跟你说一些事,至于其他的适应了以后就没什么了,左右不过两个字,低调。”
  “低调?”程佑宝喃喃地重复着,耷拉着脸,“我没信心能做好。”
  怎么有种未入侯门就已经深似海的感觉。
  “你肯定能做到,有我在呢,做好你自己就行。上时尚杂志这类的有些敏感,你又是我未来的妻子,能避则避。”
  “什么未来的妻子?我可没答应嫁给你。”她才二十岁呢,结婚之于她感觉还很遥远,不过他的顾虑跟他的身份有关,也怪不得他。
  聂维扬轻笑:“敢不嫁我?也不愁,到时候把你抢了关起来就是了。”
  ”你还当起霸王了?“程佑宝扑哧一笑,随即说,“那叶西北不是说他非要用那个摄影师的照片?如果不用我的照片,到时新刊岂不是开天窗了?”
  “都叫你别担心了,这些有阿乾善后,不会亏了叶西北,
  要不是看你高兴,指不定我怎么收拾他,老想在你身上动念头,不知天高地厚。”
  “人家可是很认真地想做成这本杂志的,我看他态度很诚恳才答应的。”
  “好了,咱不说他,免得扫兴。”聂维扬转移话题,突然问,“对了,你那里还疼不疼?”
  “啊?哪里?”程佑宝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见聂维扬从后头的茶几上拿了一袋东西放在跟前,好像是药来着,包装各异……纳尼,居然还有避、避孕套?
  程佑宝别开眼,不太敢继续看,聂维扬没看到她的表情,还仔细说着:“这个药你等下吃一次,晚上再吃一次,虽然问过医生副作用不大,不过你以后不要再吃,昨晚是我忘情了,是我不好。以后避孕的事情我来做,好在你的生理期也稳定,少了很多麻烦。这药膏是舒缓作用的,我等会给你擦点?”
  到现在程佑宝哪里还会不知道他问的疼不疼是指的哪里?听他一本正经地说着房事注意事项,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只得结结巴巴地答:“不用,不用,不是、不是很疼的了。”
  “不疼?”聂维扬放下药膏,挑眉看着她,还在她耳边呵气,明知故问,“那咱们晚上继续?”
  这下程佑宝发飙了,今晚再来一回她可受不了,便嚷嚷地念叨:“我过两天还有考试呢,你别闹我!还有请问聂同志,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色令智昏’?老师没教你么?可别耽误工作!”她说得冠冕堂皇。
  聂维扬接招:“离开学校太久,我还真不知这词儿怎么解,不然程老师你语文好,‘教一教’我行不?唔,教学地点随你,咱们家里多的是地方……”
  “你!”程佑宝听出他话里有话,再一次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果然不是同一个级别的,聂维扬显然是最高段数的。
  调戏人是高手中的高手。
  下午程佑宝坚持要回学校,聂维扬把她送回去才到部里,接着几天程佑宝忙考试,聂维扬忙着出席各种年终会议,居然都没时间碰过面。
  不过聂维扬坚持每天给程佑宝打一通电话,有时程佑宝接到他电话没聊几句就听到他那边安静了,还有微微的鼾声。
  风光的背后,都是不为人知的辛苦。
  叶西北创办的时尚新刊顺利上市,换了另一辑照片,是一个新蹿红的玉女明星,最近话题的热门,看摄影师依然是那位,便知盛时乾的本事。
  据说反响还不错,叶西北应该能扬他的眉吐他的气,晚上再睡个好觉。
  由于中文院考试周比较早,所以程佑宝考完试,聂倩倩还在艰苦复习中。
  正好聂维扬周末休息,他就给她打电话说:“阿乾的表弟开了家
  温泉山庄,邀请我们去试一试,你想不想去?”
  大冬天的泡温泉当然爽了,谁会不想去?
  程佑宝猛地点头说好,又说:“可惜倩倩还要考试……那阮阮会去吧?”
  “她比你娇气,上回好像在温泉汤池里昏倒过,可能不适应,阿乾估计不会让她冒险的。”
  开玩笑,全都来了不就搞乱他二人世界的盘算么?就是能来也得千方百计地拦着啊!
  程佑宝还懵懂不知地往陷阱里跳,喃喃说:“这样会不会无聊啊……”
  “无聊什么?有我呢,周六周日两天都陪你,还不开心么?”
  “是吗?”程佑宝很怀疑,“上周就说陪我的,结果是谁急匆匆跑去应酬的?”
  “这次我都安排好了,整个人归你管,别人使不动。”聂维扬笑着说,语气雀跃得有些反常。
  感官迟半拍的程佑宝哪里听得出来,便高高兴兴地应了声:“那好,你记得来接我。”
  好久没泡温泉了。
  程佑宝实在是期待。
  当然,她的聂叔叔更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公历2012年最后一天,小亦终于抽到时间来个迟到的更新,接着31、1、2、3、4号连续五天都会有新更,算祝贺跨年吧。
  然后下一章会送福利,接着两人就要开始磨合期还有处理来自两边家庭的压力啦,虽然是小言也要现实点嘛。
  PS:4号是大龄青年小亦的生日,可能更新会晚一些,唉,晃晃眼就是老人家了啊。(据说这天会有很多人登记结婚,米有偶。。。一定得许愿!!!)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48
☆、温泉

  聂维扬说的温泉山庄坐落在京郊,自驾车要两个小时才到,不过和阮澈充满都会气息的现代化度假村不一样,这个山庄依山而建,建筑风格是复古向的,面积不大,却很精致有情调。
  只是说是刚开业,可当程佑宝看见停车场那壮观的车阵却对此深表怀疑,其中不乏成百上千万的豪车,可见来人非富即贵。
  聂维扬笑她:“你以为没点能耐人脉,敢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开山庄么?”光是做熟人的生意就能回本了,而且这里安排给贵宾的独栋温泉小屋,安保措施做得很好,还没开业就被人订满了。
  在这个信息化时代,隐私保护显得尤为重要,特别是对有身份的人来说,冲着能不被人打扰地休息这一点,就能吸引不少人。
  程佑宝吐吐舌,表示不懂生意经,由着聂维扬拉着她进里头。
  沿路都缭绕着氤氲的热气,古朴的设计让人有回归自然的感觉,程佑宝越看越喜欢,还笑眯眯地说:“我哥也是搞建筑设计这类的,如果他来设计肯定会更棒。”
  那语气别提多自豪了。
  “哦?”聂维扬感兴趣地挑眉,这是佑宝第一次主动说起家里人,便打铁趁热问道,“那你弟弟学的是什么?也是建筑?”其实早在他要追佑宝的时候,就把她的家庭情况都了解好了,可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对她家里人的感觉,不是薄薄的纸片能代替得了的。
  程佑宝皱皱鼻子,颇为不服:“他啊,学电气工程,估计在娘胎里他把我的养分都抢光了,所以理科比我好那么多。”
  这都有得吃醋?聂维扬失笑,不过他们一家人感情很好,这他也是知道的,就开始不着痕迹地问些她父母的事,比如喜欢什么,平常都喜欢去哪里活动,说着又旁插些话题,程佑宝想也没想都回答了。
  聂维扬却留心记住了要点,怎么着也得为以后铺路。
  佑宝年纪轻,他就得想在她前面,做得更仔细,她才能对自己更有信心。
  根据装潢风格以及汤池的不同,山庄分了几个片区,这样除了满足不同顾客的要求,也能合理地分散人流,不至于出现人挤人的场面。
  不过聂维扬订的也是独栋小屋,就少了一层顾虑。
  从绿荫小道穿过一条原木造的长廊,再拐个弯就到了小屋门口,引路的工作人员识相地离开,聂维扬就拉着好奇地东张西看的佑宝走进去,行李不多,全放在沙发上,佑宝在房子里里外外走了一圈,突然很高兴地从卧室里跑出来。
  “维扬,你快进来看看,这里简直太棒了,还有圆形的床,上面还铺了
  毛绒绒的毯子,真舒服。”显然已经享受过了。
  见她那么开心,聂维扬觉得做什么都值得,笑着说:“屋后头看了没?温泉汤池就在那里,你冷不冷,待会儿可以先去泡一下,都是天然的。”
  程佑宝一听就乐呵呵地走到屋后头,穿过一个木式的小凉亭,沿着花圃往里走,感觉越来越暖和,白色的热气漫在空气里,渐渐就看见后院的中央是用原石砌成的汤池,还是个心形的,很有情调。
  聂维扬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后头,一把搂住她的腰,附在耳边说:“喜欢么?”
  “嗯嗯!”程佑宝用力地点头,今天北京都零下了,听天气预报还说会下雪,这么冷的时候泡温泉最爽了。
  聂维扬亲亲她:“刚接了个电话,有个朋友也这里了,我去碰个面就回来。”
  程佑宝傻傻地应声:“哦。”
  “哦什么,我很快回来的,等我回来咱们一起来泡,然后再去吃晚饭。”聂维扬摸摸她的脑袋,好像是习惯性的爱抚动作了。
  程佑宝阳奉阴违地点头,心想,谁等你啊,不害臊,就是你不在我才要下去泡呢。
  等聂维扬出了门,程佑宝就开始了先享受计划,她估计聂维扬最少得半小时多才能回来,所以利索地换了衣服下水。
  纯天然的汤池果然还是不一样的,四十多度的微热泉,刚伸脚进去还有些不适应,可等整个人浸泡在里头,那种舒服是形容不出来的,像全身的肌肉都舒展开了,程佑宝赞叹地眯起眼享受。
  后来又觉得穿着泳衣不舒服,想着这里也就她自己,就随手把泳衣也脱了,果然自在了很多。
  而她本来是打算泡十来分钟,在聂维扬回来前得上来,可是人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很多事情就会走在计划外。
  比如,聂维扬回来了,她还光溜溜地躺在清澈的泉水里。
  “好啊,你这丫头还学会说一套做一套了?说好让你等我回来的,现在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聂维扬随意地坐在池子边上,毫不客气地欣赏水下的春光。
  还闭目养神的程佑宝被他吓了一跳,眼睛睁得圆圆的:“你,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了半天才后知后觉地用手捂着胸前,羞赧极了。
  她在水底下挪动小臀儿,想悄悄地往自己浴衣的方向挪去。
  聂维扬眉一动,识破她的小心思,也没预备让她得逞,送上门的机会不用白不用。
  他随手一掀就脱了自己身上的黑色浴袍往边上一扔,正好盖住佑宝那小一号的白色浴衣。
  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到水里,
  荡出一圈圈的水波。
  程佑宝傻了几秒钟,整个脸瞬间爆红:“你怎么没穿衣服?”
  聂维扬笑得惬意,将她一军:“我配合你啊,你不也没穿?”
  “我,我……”暗恨失策的程佑宝缩着脖子往后靠,见他越来越近,她就急得转身想爬上岸:“我泡好了,你自便!”
  聂维扬长臂一勾就把她拉到怀里,贴得紧,两人当真肌肤相亲了。
  低眉看着自己怀里的女人,本来她就长得白白嫩嫩的,又因为泡在温泉一段时间,整个身体都是粉红粉红的,摸到的地方无不细腻柔滑,和他形成鲜明的对比,实在勾人。
  哪能轻易放过她?
  他带有茧子的手掌触摸到程佑宝敏感的身体,她颤了一下就开始在水里扑腾,战巍巍地说:“现在大白天的呢,你要干嘛?可别乱来啊!”
  聂维扬轻笑:“乱来?我有说要做什么吗?”他喜欢慢慢逗她,也不急于一时,就松了力道,不过还是把她圈在附近,侧身说,“乖,帮我搓下背。”
  见他果真就转开脸,手也没别的动作,程佑宝犹豫了一下,就认命地拿起木瓢和搓布给他搓背。
  聂维扬有定期健身,所以身材保持得好,身上的肌肉纠结,程佑宝力气不大,搓起来就费劲了,偏偏聂维扬还要求多,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是那样,她恨得牙痒痒的,一气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胡乱搓一通。
  后果就是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她软软的小手一碰,某人的那里就威武雄壮起来。
  她想躲开,他却坏心地抓着她的手扶上自己饱胀的欲望抚摸:“佑宝,感觉到没有?它想你了……”
  程佑宝红着小脸,试图挣开他失败后,就白了他一眼:“聂先生,你现在的样子像昏君。”
  “昏有时,乐有道,为你,值得。”聂维扬眼里带笑,“佑宝,都快半个月了,你那里不疼了吧?”
  这种问题叫她怎么回答?
  水温感觉越来越热似的。
  聂维扬转过身,坐在池子里,把她白晃晃的小腿儿分开坐在自己身上,低头先吻了吻她的唇,又细细地啃咬,等她身体变得更软,再得寸进尺地把舌伸到她的嘴里。
  程佑宝在他灵活的挑弄下,加之温泉氤氲,脑袋一片空白,只能软绵绵地随之交缠。就在她放松的时候,聂维扬突然加深了这个吻,变成颇具侵略性的深吻。程佑宝的脸蛋红通通的,眼神迷蒙,放在他肩上的手也抓出了痕迹,疼痛却更加刺激男人的欲望。
  “唔……”直到她快喘不过气来,聂维扬才收敛起
  来放过她。
  不过底下的磅礴却叫嚣着要喷发,抵着她娇嫩的私密顶刺浅入。
  程佑宝眼睛半眯,唇微张开,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上,勾出姣好的面容,活脱脱一个勾人的小水妖。
  聂维扬的呼吸变得更深沉,一手探到她腿间轻抚揉弄刺激她的快感,一手则托着她挺翘的椒乳揉捏,力道恰到好处,技巧手法又是大师级的,她根本不是对手,很快就溃不成军,小手抓上他的手,可怜兮兮地喊:“啊……维扬,不要……啊啊……”
  似乎招架不住堆积的快感,程佑宝开始扭动挣扎,小嘴无助地□着。
  “乖,放轻松。”聂维扬又弄了好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就稍微松开她,伸手去够浴袍,要翻套子出来。
  就这片刻的功夫,程佑宝恢复了些许理智,继而羞愤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光天白日宣淫,还是露天的!
  “坏蛋!还说自己没想做什么?也不分场合就发情!”程佑宝软绵绵地哼气,使出吃奶的劲推了推跟前的男人,就往另一侧游去。
  可学中文的她应该知道,箭在弦上,哪能不发?
  见她又要逃开,聂维扬沉下脸:“你才是小坏蛋,不是躲就是逃,看来得给你一点儿教训才会学乖!”
  这话的语气危险得让程佑宝觉得头皮发麻,逃跑的速度加快,只是她刚摸到石阶,还没来得及庆幸,就被欲求不满的男人给抓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2013年来啦,祝亲们新年快乐啊,谢谢你们还在陪伴我,祝新的一年各位工作顺利,学习进步,生活如意,总之一切都美好!
  小亦一直爱你们哦~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49
☆、教训

  “呜呜……你轻些啊,水都进去了……啊啊……”程佑宝被摆弄成趴跪的姿势,伏在池子边那块大滑石上,虚软无助地承受着背后男人的凶猛冲刺。
  身体被他过分的粗大撑得快要爆炸,再加上温泉水的助兴,身体通电般的快感一波接一波,弄得她快要哭出来了,好丢脸。
  可聂维扬却不心软,紧紧抱着她,腰腹强有力地挺刺在她身体里一进一出,舔吻着她的脖颈轻笑:“轻些?那怎么行?轻些你记不住教训呢!”说着又是深深一捣,佑宝被他弄得哭叫起来,他还坏心地提醒,“小坏蛋,你说你的声音这么大,隔壁会不会听到?”
  闻言,程佑宝惊恐的咬着自己的手臂,呜呜地憋着,小身子随着聂维扬顶刺的动作一前一后地晃动,两只娇嫩的小乳被他的大掌用力揉捏,底下又被他牢牢占着,怎么看怎么可怜。
  这种脆弱在聂维扬眼里看来无疑是煽情催情的,他捏着她胸前的小红果,舔着她敏感的耳根呵气:“怎么不喊了?是怕别人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程佑宝呜咽着直摇头,因为他的话而将身体缩得很紧,把他夹得腰眼发麻,更加刺激他的动作,像撞钟似的一下下不停歇地顶到她深处,本来后进式的体位就很敏感很深入,嫩豆腐似的程佑宝受不了了,哭喊着不要,没一会儿就失控地高.潮,软软地趴在石头上,动也动不了,然后就感觉到聂维扬退了出来。
  终于做完了?
  程佑宝眼神迷茫,还没退去热潮,却倏地被翻过身子,与聂维扬面对面。
  聂维扬怜惜地摸着她的小脸蛋,温柔地说:“真是娇娃娃,谁看着都心疼,可怎么办呢?”
  程佑宝傻傻地看着他,正想问什么怎么办,刚张嘴还没说话,就被他突然地顶进动作刺激得大大“啊”了一声,然后听见他似笑非笑地宣告:“可我才刚开始热身呢。”
  不、不会吧?程佑宝一下子傻了。
  刚高.潮过的身子哪经得住折腾,只得被刺激得自觉弓起身体,恰好把一对□送到撒旦跟前享用。
  聂维扬眯起眼乐于接受,低头含舔吮咬,在脖颈、胸前都留下了痕迹,他把各种技巧都用上了,身下的动作也肆意放纵,程佑宝只能无助地抓着他的头发,身体紧绷,巧小的脚趾都蜷了起来。
  “呜呜呜,不要了……维扬……求你了……”她眼眸湿湿的哭起来,两小腿儿直往外蹬着挣扎,可越是这样他们那里就结合得越紧密,撑得她更难受,哭叫的声音再也忍不住了,“呜呜……维扬……我真受不住了啊……”
  “这回知道求我了?下
  次还敢逃么?”聂维扬喘着气,心里还是心疼她的,放缓了速度,想了想就搂着她的腰肢哗啦从泉水里站起来。
  失重的那一刻让程佑宝下意识地双腿把他夹得更紧,他闷哼一声,就着交合的姿势慢而稳的走上石阶,这样的动作,识得那里感觉更清晰也更让她害怕,她见哭也没用,就负气地一口咬在他的肩上,狠得都能见到血丝了。
  回报她的,就是他更狂肆的捣刺。
  “啧啧,还来脾气了?”这点小痛聂维扬根本不看在眼里,反而让他更兴奋,更下狠劲地把她往死里弄。
  “啊啊……啊啊啊……”程佑宝含着泪尖叫起来。
  离了温泉,冷意就钻进身体里,聂维扬抱着佑宝快步走到室内,把小人儿往那白色毛绒的大床一压,就开始了新一轮的情爱征战。
  程佑宝被折腾怕了,知道聂维扬要她服软才会罢休,自己素来是个没骨气的,便也从了。
  “维扬,饶了我好不好嘛?”她拿小腿蹭他腰眼敏感处,小小声求饶。
  聂维扬眼神一闪,忍住即将爆发的快感,还是冷声拒绝:“不好。”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他没说话,只是停了动作,深深地俯看着自己。
  程佑宝又放软了声音:“维扬,我错了行不行?你不喜欢我逃避,我以后再也不逃了。”
  “维扬?”
  “大人?”
  “叔叔?”
  “好哥哥……”程佑宝使出杀手锏,小臀儿晃了一下,身子缩了缩,这还是他教的,应该管用。
  果然。
  “小坏蛋,这么想要我?”聂维扬终于笑了,说着用力顶了几下,吼了一声便伏在她身上缓神,“记住你说的话,别又忘了,下回可没这么好过关。”
  经这么一折腾,都过了吃饭的点儿,聂维扬索性点了客房服务。
  程佑宝都快饿扁了,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瞅着聂维扬还神清气爽的在上网,就觉得上帝真不公平,做那事明明出力的是男人,怎么累趴的是女人呢?
  不一会儿,门铃响了,程佑宝就要掀被子冲去,被聂维扬喝止:“你给我躺好,我去拿。”
  吓得佑宝定住,见他起身拐去玄关那边,门开门合,然后他就推着小餐车到了自个儿跟前。
  程佑宝鼓着腮帮子:“暴君,得到手就不珍惜了,又是教训又是呵斥,我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聂维扬又收获了一个称呼,哭笑不得,指着她的胸口:“你这副模样还给人看?只要是个男人都不会答应。”他的宝贝,没道理给别
  人看,男女都不行。
  程佑宝下意识地看向落地镜,自己穿着低领的睡袍,所以那些深深浅浅的吻痕也没遮没掩的,长发随意披在肩上,脸色红润,一副被男人滋养得很好的娇俏模样。
  他不愿意被别人看到这样的自己,是说明他很在乎吧。
  她垂下眸,反问:“你就知道自己吃醋,那你呢,万一送餐车来的如果是女服务员的话,我就亏了。”
  “哈哈,还会反击哟,不错。”聂维扬把她连人带被抱起来,眉眼带笑,“放心,除了你这个小丫头,我谁也看不上。”
  说着也没让佑宝动手,亲自喂她吃喝,程佑宝一面吃一面傻乎乎的问:“聂维扬,你会一辈子对我好么?”
  聂维扬拿汤勺的手一顿:“之前还说不嫁我,现在怎么又想一辈子那么远了?”
  “我不管,你先回答我。”
  聂维扬拧拧她的鼻尖儿:“我不开空头支票,我对你好不好好多久,时间都会证明的。佑宝,你要对自己,对我,还有对这段感情有信心,明白么?”
  程佑宝嗯了一声,默默地喝着他喂的汤。
  这个男人的温柔是鸦片,天长日久,是会上瘾的。
  希望别有让她戒掉的一天。
  直到第二天出门,佑宝走路还是打晃的,看的聂维扬直摇头:“以后不许你赖床,天天跟我去跑步,不锻炼一□体怎么行?”
  程佑宝一点儿都不喜欢运动:“我才不去,情愿多睡半小时。”
  聂维扬看着她似笑非笑,倏地附在她耳边低语:“不锻炼也可以,那以后别动不动就求我饶你,我可不心软。”
  程佑宝脸一红,狠瞪了他一眼,就快不往前走,仿佛生气了。
  聂维扬就追上去,拉着她的手不放,好言好语地哄着,外人看来就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还是俊男美女,别是一番赏心悦目。
  可也有例外的。
  程佑宝本来带笑的表情一下子僵住,怔怔地看着长廊尽头的人。
  聂维扬不明所以,偏头担心地问:“佑宝,怎么了?”
  那边,程佑安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又在他们跟前几米外站定,眼睛看着他们交握的手一瞬不瞬。
  程佑宝战巍巍地喊了声:“哥……”便不知该说点什么,像做了错事被家长发现的孩子,那么地不知所措。
  聂维扬说得对,迟早要面对的,逃避没有用,只是没想到这天会那么快到来,而且不是她自己说出来的。
  听她的称呼,聂维扬就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佑宝的大哥,也是那会儿背着佑宝
  离开学校的人。他下意识把佑宝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程佑安握起拳,压抑着不知名的情绪,用前所未有的强硬口吻说着:“佑宝,过来哥这里。”
  二十年的习惯,他一喊,佑宝的身体会比思想更快的动起来,可是这回不同,有聂维扬,他拉着佑宝不放手。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为了同一个心肝宝贝,在无形较量着自己的分量。
  最终,佑宝还是拉开聂维扬的手,小声说:“我跟我哥说两句,你等我。”
  说着她就跑到程佑安身边,心思在转想着找个什么理由先稳住大哥,没想到的是程佑安根本没给她解释他们关系的机会,直接就拖着她往外走去。
  没走两步,就被聂维扬拦住,他笑得淡定从容,语气又不让人拒绝的强硬:“请等一等,我还没自我介绍呢,你是佑宝的大哥吧?初次见面,你好,我是佑宝的男朋友,我叫聂维扬。”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君替小亦抚摸大家,小亦这会儿估计在杭州逍遥了,希望她能找到电脑码字。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49
☆、对峙

  程佑安眼里闪过不悦,下意识握紧妹妹的手,抿着唇不冷不热地回应:“抱歉,我们家没听宝宝提起过你。况且她年纪还小,’男朋友’这个称呼似乎言之过早了,也许和你有什么误会,对吧,宝宝?"
  他说话的时候侧眼看了佑宝一下,却无意中发现她耳后根有枚红印子,他是男人,怎么不知道那是什么?心里一股无名火升起,好像自己捧在手心呵护多年的宝贝被人抢去了那般难受。
  真如这个男人所说的,他们在一起了?进展到哪里了?他希望佑宝能给他否定的答案。
  可佑宝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被大哥质问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慌,聂维扬也期待地看着她,她只能支支吾吾地说:“没,哥,其实我……我和他是……朋友……"
  聂维扬听见“朋友”这个定义脸色就沉了下来,微眯起眼轻咳了两声,挑起的眉带着几分危险,重复着轻喃:“朋友?”
  程佑宝暗叫不好,聂维扬生气了可不好哄,昨晚刚吃了教训,一时间进退两难,当爱情遇见亲情,孰轻孰重?
  大哥不过发现了她恋爱没告诉家里就不高兴,那知道聂维扬的情况以后呢?还有爸妈那一关,更不好过,光是想就头疼。
  “哥,你听我说,是这样的……”程佑宝刚开了个头,就被人打断了。
  “程工?你怎么还在这里?何总等你很久了,你赶紧过去吧!”有男人在他们身后喊着。
  程佑安这才想起来正事,抱歉地应了一声“就来”,又看着妹妹,语气硬邦邦的:“你跟着我,等我谈完事一起’回家’再说!”
  程佑宝赶紧说:“哥,你先去忙,工作要紧,我跟你去像什么话?”这样多少能有个缓冲的时候啊。
  “不行!”程佑安瞪了她一眼,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哥……”程佑宝软软地撒娇,企图让大哥松口。
  聂维扬还没试过被这么忽略,神色阴晴不定,看来指望这个小坏蛋大方承认是不可能的,不如借这次机会把关系坐实,便敛眉沉声说:“刚才佑宝大哥说的对,没有告诉长辈是我们不对,不去如这样,我来送佑宝回去,正好拜访一下二老,给他们赔罪,再把我和佑宝交往的事交代清楚。”
  没想到兄妹俩异口同声说喊:“不可以!”
  程佑宝知道聂维扬的个性,不达目的不罢休,可她哥还有家里两位又都是老传统的古板性格,贸然见面可不行。听见那边又有人喊程佑安于是佑宝当机立断,说道:“哥,你先去谈你的事,我会跟你回去的!不过,我还有话要跟他说,你给我点时间!别担心,
  我丢不了,你快走吧,他们都等着你呢!”
  程佑安皱着眉,可既然妹妹这样说了,就点点头:“那你别乱跑,我去去就来!至于你们的事,没家里人承认就做不得数!”
  “知道知道,你赶紧吧!”程佑宝催促他。
  等程佑安去了长廊另一侧尽头附设的会议大厅,聂维扬就收到了一条短消息——聂哥,看你好像遇到了麻烦,我先把人支开,不过拖不了太久。
  是阿乾的表弟何培霖,他也是这个温泉山庄的老板。
  聂维扬回了谢,就似笑非笑地瞅着跟前站着的程佑宝。
  让才松了口气的程佑宝觉得压力倍增,连正眼都不敢看他。
  聂维扬冷声说:“程佑宝,现在也没有别人了,你来给我说说,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朋友’?我就说你记不住教训!”
  听到他说教训,程佑宝脸又红了,伸手要去拉他:“哎呀,那不是事出突然嘛?你别看我大哥斯斯文文的,生气起来很可怕的。”
  聂维扬甩开她的手,挑眉问: “你怕你大哥生气,就不怕我生气?”要是她敢说是,他估计会捏死她了事。
  “两个都怕。”程佑宝说得委屈,本来还想到处逛逛的,昨晚下了场小雪,这里景色正美着呢,现在也没工夫欣赏了。她想了想说,“我们回房吧,这里不好说话。”
  聂维扬也不想自家的私事被有心人听了去,就抿着唇和佑宝回了房间。
  回去程佑宝就开始收拾东西,其实本来就只打算玩两天,也没带多少行李,都是聂维扬准备的,昨天又什么根本没机会出去,她内衣什么的都和聂维扬贴身的物品放一起。
  原来他们已经这样亲蜜。
  程佑宝有些失神,聂维扬也的确对自己很好,便喃喃着:“我等下肯定要跟我哥回家的。不过我答应你,回去就和爸妈说我们的事,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她的声音不太对劲。
  聂维扬喊她:“你别背对着我,给我看看你。”
  程佑宝摇头,聂维扬索性自己把她转过身来,撩开她的头发,怔了一下,小丫头居然在掉金豆儿!
  他擦都来不及,又急又生气:“好好说话,怎么就哭了?我不生你气。”以为她是害怕自己教训。
  “我知道拖着不说不对,可是你看我哥反应就知道了,他们怕是不会轻易同意,到时候怎么办?”程佑宝一抽一噎地担忧说着。
  “不同意就说到同意为止,我们一起努力不就好了?我只怕你退缩,其他可没什么怕的。再说了,我有这么差么?你怎么就知道你爸妈不同
  意?”
  聂维扬自觉除了年龄比佑宝稍大一些,自己并没有什么让长辈不喜的缺点
  程佑宝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咕哝着:“因为他们是我爸妈,我就知道!”
  “好好好,总之你先去说,然后我再登门拜访。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对不对?”
  “嗯!”程佑宝想,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聂维扬抱着佑宝搂搂亲亲,像上了瘾似的,根本舍不得放开,就哄她说:“等你和家里说好了,就从学校搬出来,和我一起住怎么样?”
  “什么?”程佑宝想站起来,被他摁住,便摇头说,“这可不行,之间就说了我还没毕业,你看我家就住教师公寓我也不回,还是宿舍方便一些。”
  “你只想方便,那我想你了怎么办?”聂维扬打出煽情牌。
  “反正不行,而且我爸最反感婚前同居的,你也不想让他对你印象不好吧?”
  聂维扬叹了口气,捏着她的手心说:“干脆绑你去结婚好了,看你还能跑哪里去?”
  “嘿嘿,距离产生美,来,笑一个嘛!”程佑宝淘气地揉着他的脸颊。
  这时手机煞风景地响了,程佑宝一看是大哥,马上收起玩笑,撇了下不安分逗她的聂维扬后,故作正经地接通电话:“哥?”
  “我开完会了,你在哪里?”程佑安的声音沉沉的,带了点质问的口吻。
  “好好好,我就来,你先去开车,我到门口等你。”说着就要起身拿东西走,被聂维扬拉着,她摸摸他的头,“再不走真不行,你乖啦。”
  像哄孩子似的,聂维扬哭笑不得:“回去无论如何要给我电话,万事有我在,知道么?”
  佑宝乖巧地点头,是啊,是自己选的他,要有信心才对。
  聂维扬送佑宝出去,佑宝不让他跟着,他就在远处看着程佑安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给她开车门上车坐好,看起来的确是个好哥哥,不难猜出佑宝的家人是什么性格,也许也因为这样,才养出了佑宝这样招人疼的丫头。
  只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对了,眼神,就算再疼爱妹妹,程佑安也不至于那样跟他对峙,仿佛不是要了他妹妹,而是抢了他女人似的。可是很快他就觉得自己想多了,他自己也有个小妹,多少能明白那种心情的。
  现在先等消息吧,不过他自己也会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回去的路上,程佑安一直不说话,程佑宝觉得车里气氛诡异,眼看着快到家了,她终究先开了口:“哥,我……你听我说,刚才聂维扬说的都是真
  的,我和他在交往。”
  闻言,程佑安猛地打方向盘,把车停在路边,瞪着她说:“你再说一遍?”
  程佑宝深呼吸一口气:“我说我真的谈恋爱啦,他对我很好。”
  “很好?你才二十岁,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程佑安一向和善,可这回是动真格生气了。
  程佑宝觉得两边不是人,委屈得要命,声音也扬起来:“是啊,我已经二十岁了,什么不知道?你对我好我知道,爸妈和佑乐对我好我也知道,他对我,也好,你为什么不高兴?怎么反应这么大?”
  程佑安被她问住了,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总之我不同意,他看起来年纪比你大,城府也深,你会吃亏。”
  “不会的,他只是世故了点,你们老说我单纯,这样他配我不是正好?我已经打算回去和爸妈说了。”
  程佑安脸色很差:“宝宝,你就这么喜欢他?哥哥的话也不听了?”
  “哥!”程佑宝急得要命,“这是两回事!”
  程佑安垂下眸,重新发动车子,意兴阑珊地拋了一句:“随你吧,到时候难受了来找哥哥也帮不了你的,好自为之。”
  其实他更明白,这不过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他们是兄妹。
  听他这样说,程佑宝像被东西哽住喉咙,难受极了。
  程佑安把佑宝送回家,却没上楼,好像真生气了。佑宝难受归难受,还是不变决定。
  程佑宝趁着一家人吃晚饭,仔细等待机会说出口。
  程嗨铭突然问妻子:“佑安不是回来吃饭的么?”
  “不知道,他说突然有工作,今晚回公司加班。"
  “爸,妈,我有件事想和你们说。”
  “哦,什么事?是不是寒假想出去哪里玩?说说看,爸爸给你出钱!”
  “不是啦”程佑宝摆摆手,认真说,“是更重要的事!"
  这回连程佑乐也抬起头,好奇地竖起耳朵听:“什么啊?”
  程佑宝艰难地咽了下喉咙,几次深呼吸过后,才一字一顿说:“那个,我、谈、恋、爱、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49
☆、坦白

    程佑宝这话音一落,无疑是平地惊雷,把程家在座的每个人都轰晕了。
    程佑乐惊讶地张大嘴巴,愣愣地看着她问:“什、什么?恋爱?”
    而王静拿汤的手抖了一下。
    程海铭还算淡定,先是怔了一下,不过很快笑呵呵,笃定地开口:“恋爱了?是和建贤吧?前阵子问那孩子还支支吾吾的,原来已经开始了?老实跟我交代不就好了,我也不是封建的家长……”
    建贤?陈建贤?他不说大家都忘了还有这个人。
    程佑宝更是汗了一把,先前为他这个学生她还和聂维扬吵了一架,一点儿都不值得。
    她垂眸一直盯着自己的碗,都能看出花儿来。等大家都安静下来,她才扭捏着说:“爸,不是陈建贤啦!”
    “不是他?”程海铭的笑容微敛,声音也严肃了不少,“那是谁?你怎么不早跟家里说?”
    王静不赞同地推了下丈夫的手,说:“听听你这什么语气?可别吓着宝宝,你学生再好能比得上咱家闺女?先听听宝宝怎么说。况且你自己都说了,孩子也大了,谈恋爱是好事,用得着大惊小怪么?”
    程海铭被妻子说得脸红了一下,干咳两声不说话,眼神却还是看着佑宝,姑且听女儿说说看。
    这时回过神来的程佑乐语出惊人:“不会是上次追求你那个人吧?”他突然想起之前佑宝让他找人去救场挡桃花的事儿,那会儿还有点波折,谁晓得他那沈师兄刚好是那个人的表弟呢?
    后来他师兄还有意无意地提起过他这个表哥如何如何厉害,他以后不愁前程啥的,他当时听得云里雾里的,他也没在意,只当师兄在调侃自己,可现在看来好像是有猫腻。
    不得不说程佑乐的思维很敏锐,联想能力也强,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程佑宝想好的说辞也被他打乱了,在桌下小小踢了他一脚。
    王静跟着问:“佑乐也知道的?那是什么样的人?是同学?人品学识呢?”看来程妈妈也不如表面上的淡定。
    程佑乐翻白眼:“我哪知道,当时问她也不肯说。”
    程佑宝跺跺脚,又气又笑地说:“你们问他做什么啊?他瞎猜的,能知道多少?其实这个人你们都见过。”她说完就咚咚咚跑到客厅茶几边上放杂志的地方在那里翻啊翻,终于在中间找到一本蓝灰色封面的杂志出来。
    然后来到程海铭跟前递给他。
    程海铭拿来举高离远看了看,是佑宝学校的百年校刊,他以前看过几页,便问:“给我这个做什么?”
    “我们学校校庆有邀请他来做演讲,还有专门的采访做成特刊哦,你和妈上回看的时候不是还夸过他年轻有为么?”程佑宝越说越得意,嘴角微勾,提到聂维扬的时候眉眼都是带笑的。
    程海铭的心和眼睛就跟着她翻页的手指在跳动,终于落在一则叫《谦谦君子儒雅外交》的特刊上,照片上的男子微侧身坐在沙发上,黑色的暗纹西装衬得他英俊逼人。
    他就是聂维扬。
    程海铭有一点印象,女儿把校刊拿回来后他看过的,的确是年轻有为的人,光是看采访的文字就知道这个人家世学识谈吐都是一流的,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可是,这个“年轻有为”的评价仅止于他是一个外人。
    如果他是佑宝恋爱的对象,那就不一样了,程海铭怎么也想不到女儿喜欢的人会是他。
    这个人再年轻,只怕也有三十岁了吧,看着和佑安差不多岁数的,能爬到这个位子上的,没点儿年资怎么成?
    他家的闺女才二十岁。
    就冲这一点,就很不合适了。
    “聂维扬。”程海铭读着这个名字,程佑宝的心肝也跟着颤起来,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父母是怎么评价他的。
    可程海铭没再说话,他只是觉得这个人的名字很耳熟,好像还在哪里听说过。程海铭深想了想,对了,他还是好友聂维云族上的堂弟,维云不止一次夸过自己的这位堂弟。
    那就更不合适了!
    程佑宝看父亲的表情阴晴不定,总是笑呵呵的嘴唇也抿得紧紧的,心也开始乱了。
    大咧咧的程佑乐受不了这突然凝重的气氛,就把校刊截过来仔细看了一遍,越看眉也拧得越紧,表情跟程海铭如出一辙。
    他之前担心的情况果真出现了,便说:“姐,他不合适吧?”他很难得才真切地喊一声姐,虽说比她晚几分钟出生,可他一直以哥哥的态度护着她的。
    刚巧程海铭也沉声说:“要是你说的是这个人,那我不同意,你们不合适!”
    这下程佑宝可不依了,把校刊抢回来,梗着脖子振振有词地说:“怎么就不合适了?他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我就是喜欢他!”
    “丫头!”程海铭被气得不行,一下子站了起来,可看着从小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再气也舍不得打骂,只能是狠狠地瞪着她,恨铁不成钢。
    王静赶紧把女儿拉到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都好好说话,别吹胡子瞪眼的,不过宝宝啊,这回也不怪你爸生气,你喜欢的真是这个人的话,那妈妈也和你爸意见一致。”
    “我想大哥在的话肯定一千个反对!”程佑乐又小声补了一句。
    不过还真被他说中了,程佑安的确反对,而且是强烈反对。
    得,一家五口,四票反对,要是选举的话,早就失败了。
    程佑宝果真比聂维扬更了解自己家人,不过虽然他们的反对在程佑宝的意料之内,可真正面对的时候,程佑宝心里还是很难过的,但这是她选择的,她必须得争取。
    她小心翼翼地拉了几次父亲的手都被甩开,心里更难受,只得软下声音:“他对我很好的,这不就够了么?你们总是说别的不要紧,只要人品好对我也好就够了,不是么?”
    “话是这么说,那是因为爸妈心疼你,不求对方有多好,只要对你足够好就行。可是丫头你想过没有,你今年才几岁?他又多大了?有三十了吧?等他跟爸爸这般岁数的时候你还很年轻啊。还有,没记错的话,他是你聂叔叔的堂弟,那跟你就不是一个辈分上的人,你说你们合适吗?”
    “对啊,而且他是外交官诶,口才肯定好,你平时连我都说不过,以后你们吵架咋办?官字两个口,你肯定说不赢,不被欺负死啊?”程佑乐在一旁急着附议。
    程佑宝捏着校刊,指节有些发白,他们的这些忧虑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就是喜欢上了,能怎么办?
    可是像妈说的,也不能怪他们,因为那是太爱自己,因为担心,才会反对。
    她继续争取的理由,也是最大的支柱就是:“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嘛!”
    程海铭气得不行,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杂志往地上一扔,连饭也没胃口吃了,直接就进了书房。
    王静看着佑宝叹了口气:“佑乐,吃完记得把碗收一收,至于宝宝你,自己想想爸妈的话,都是为你好,我去看看你爸。”
    程佑乐应了声,赶紧扒了几口饭,再抬头问佑宝:“你还吃不吃?”
    “你觉得我还吃得下?”程佑宝瞪着他,“连你也不帮我!”
    “嗳,爱之深责之切啊,我们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吗?”程佑乐咋呼,把地上的杂志捡起来,翻到聂维扬介绍的那一页,指着上面的辉煌说,“你瞧瞧,这海归博士,会n种外语,估计家庭背景也牛叉,你和他在一起,现在看着可能好,可将来的压力大着呢。我是男的,比你懂男人的心思,这男人啊就是喜欢新鲜,尤其像你,好骗,可新鲜过后是什么?是生活,他是适合和你生活的人吗?嗳,别瞪我,好好好,我不说了,我去洗碗。”说着就把碗捧到厨房,还一边小声絮叨,“挑谁不好啊,要像我像哥像爸那种二十四孝的男人才合适嘛,非得选那样的,被欺负了怎么办?”
    程佑宝苦笑了一下,低着头,指指杂志上聂维扬的脸,自言自语:“对啊,你老欺负我,有什么好的?为了你我都和家里翻脸了,你说怎么办?”
    程佑宝回房打了个电话给聂维扬。
    聂维扬渀佛等她电话很久了,她刚拨通他那头就接了起来,轻轻喊一声:“嗯?吃过饭了?”
    程佑宝咬着唇不肯说话。
    聂维扬觉得不对劲,又笑着问:“怎么了?你别不说话,是不是和家里说过了?真的不同意我们?”
    “你怎么还能那么轻松啊?我爸刚才差点把我赶出门不要我了。”程佑宝气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自己都急疯了,不安、忐忑、难过的情绪一涌而至,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才好。
    聂维扬沉声说:“赶出来好啊,不要你就来我这儿好了,我乐意接收。”
    “你还不正经是吧?”
    聂维扬知道再逗她就该生气了,就适可而止地收起玩笑:“没不正经,就想逗你笑笑。你爸爸怎么说?”
    “没怎么说,就是不同意,我们年龄差太大了,怕你欺负我。”程佑宝像蔫了的咸菜,愁得五官都拧在一起了。
    聂维扬沉默了一下。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程家爸爸和大姑妈的想法也是一样的。可佑宝找个年轻的对象就一定不会被欺负吗?品性的好坏不是用年龄来衡量的。
    “要不我现在过去一趟?让我好好跟他说,你爸爸总会理解接受的。”
    也许是面对过各式各样的外交场面,交涉、谈判、协议这些种种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他觉得没有什么是应付不了的,只要是问题,就有解决的办法。
    程佑宝气鼓鼓的:“你怎么知道?”
    “现在我和你又不是梁山伯祝英台,男未婚女未嫁,两家也不是世仇,除了我比你大这点没法变,其他的还有什么问题?”
    程佑宝安静了一会儿,他总有办法安慰她,好像有他在,就可以万事不愁。在他身边,可以很安心,就是这种感觉,不自觉地吸引了她吧?
    “我爸现在连我都不肯见,你别过来,再说时候也不早了,等我再去跟他说,你等我电话。”
    “那我再打给你,记住,不许哭了,眼睛哭肿了可难看。”
    “切,谁哭了?你有那么重要么?”
    聂维扬无奈:“好好好,我不重要,你最重要。”
    程佑宝心情郁闷,就得寸进尺地要求回本:“既然我那么重要,那你还不赶紧说点好听的来哄我?不然我要跑了。"
    “你这丫头,还想要跑去哪儿?在我心里转转就好了,别的地方不许去!”
    程佑宝挑眉:“你这算好听的话?”
    聂维扬一派淡定:“你可以当是好听的话来听,好了,别给点阳光就灿烂啊,以后不对你严肃一点你就能翻了天。”
    “嘿嘿,你才舍不得呢。”程佑宝傻傻地笑。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挂了线。
    这晚上,程海铭一直在书房没出来,程佑宝喊了他几回都没搭理,她就一直站在门口,她知道老爸最心软,兴许她多磨几次就成功了,那再拿下其他人也不在话下。
    王静拿着茶壶从书房走出来,看见佑宝哀求的眼神,也只是摇了摇头:“这次我跟你爸的想法是一样的,你也大了,得考虑我们做父母的心情。”
    程佑宝的脸色比哭还难看,可一想到聂维扬的鼓励,又给了她信心,她看着紧闭的门扉,咬牙敲了敲门就壮着胆走了进去。
    程海铭背对着她,坐在皮椅子上不知在看些什么,以为是妻子进来,便说:“不是说了?我没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房间安静了一会儿。
    他见没人回答,就回过头,突然看到站在门口的程佑宝,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程佑宝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就冲过去搂着父亲的脖子撒娇:“爸……我喊了好久呢,你怎么不理我啊?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程海铭拍了拍她的手,见她吃痛也不撒手,却也没甩开她,只是闷声说:“我没生你气,我气自己。”
    “气什么?”程佑宝没想到他这么说,就傻愣愣地反问。也在这时才看到,她爸看的是他们一家人从以前到现在照相本子,上面留最多照片的,是她。
    她只听父亲慢慢说着:“自己养了二十年宝贝了二十年的女儿,一下子被人拐跑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我该不该气?”
    “爸……”
    程海铭没理会她,像打开了话匣子,不吐不快地继续说:“当年我就跟你妈说,怎么是龙凤胎呢?都是男孩子才好,放牛吃草随便养大了就成,可偏偏有个女娃娃,这女儿啊,就得娇养着,可养大了养好了还得把她交给另外一个男人,到时候不该心疼死了?你妈那会儿还说我想太多,可现在看吧,我的担心都是现实的。”
    他一面一面地翻着相簿,佑宝从小到大的照片他都保留得好好的,直到现在科技发达,用的都是数码照相机,一般都存电脑里,而他都坚持把照片晒好存好,时不时拿来看一下。
    “人家常说女大不中留,你爸我也是清楚的,你大了就会嫁人,可总担心你到别人家会被欺负,所以又想你恋爱,又怕你恋爱。健贤那孩子,家里父母也是教师,和我们家的环境相像,他的人也比较好学,品行也好,就算有些小缺点也问题不大,是个可以过日子的后生,你偏看不上。你现在说谈的这个对象,实在太出乎爸爸想象了。老实说,大你几岁?”
    听着父亲细细低喃着他的担忧,程佑宝的喉咙有些哽咽,顿了一下才说:“差不多十、十五岁。”
    程海铭怔了一下:“看着挺年轻,原来比你哥还要长个几年,家里是做什么的?”
    “他爸爸是军人,还在职,妈妈退休了,连他有四个孩子。”
    “哦,那他对你好不好?”
    程佑宝见父亲这么认真在问聂维扬的事情,以为他的态度有了变化,也跟着放松地说起来,把一些平日里聂维扬和她相处的琐事都讲给他听,希望能得到加分。
    可程海铭只是听,一直不说话,程佑宝耐不住,又问:“爸,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其实他除了岁数大一些,其他真的挺好的,你就同意好不好?”
    程海铭拉开她的手,转过身和她面对面地对视着:“你也说我之前夸过他,就知道我不是说他哪里不好,可他再优秀,并不能代表他合适你,你真的清楚和那样家世背景的人在一起,你能幸福?”
    “我……”
    “别急着回答我,我们不是先知,也看不到以后,时间可以证明一切。不过看你这样上心,我一味反对也没用,既然你中意他,那就让他到家里来和我们见个面吧。”
    听到最后这句,程佑宝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狠狠亲了程海铭的脸颊一下:“嗯!我让他来一趟!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有那么高兴?”
    “当然高兴了!我这就去打电话!”程佑宝说着就蹦跶着走了出去。
    程海铭看着女儿的背影叹气,合上相簿,想了想就给好友打了个电话:“喂,维云么?没睡吧,我想跟你打听个事儿……就是你那个堂弟,在外交部的,他的情况……”
    最后聂维云挂了电话,程海铭还拿着话筒失神,嘴里反复念叨着:“家里是军区的,还有过一次婚史……”
    后来王静再进书房时,就看到丈夫怔忡着一言不发,吓了她一跳,就问:“你又怎么了?还在为宝宝的事发愁?”
    程海铭只摇头说:“没事了,我让她先把人带回来见见面,这事先别再提,你早点睡吧,我还要再看一会儿书,明天有个讲座要准备准备。”
    可每当他做出这样若无其事的表情的时候,才是真的有事。
    王静张了张嘴却没再问下去,几十年的夫妻已经有了默契,到他觉得可以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给自己听,不过她也猜得出来,这么些年除了孩子的事家里的事,他什么时候愁过?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但愿孩子真的能懂。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祝福和支持,谢谢投霸王票的亲,大家2013要快乐快乐哦~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49
☆、前夕

    程佑宝高兴地哼着歌儿蹦跶上楼,刚好碰到程佑乐出来洗澡,见她雀跃的样子,有些讶异:“不会是受刺激太大变成傻宝了吧?”
    你才傻宝,你全家都傻宝!程佑宝本来想回敬他一句,后来觉得不对,他家也是自己家,这句不能用。
    于是瞪了瞪他:“爸同意见面了!见家长知道吗?看你那样儿也不知道,哎,没文化,真可怕。”说完就凉凉地挥着小手进了房间。
    程佑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这,这谁没文化啊?不,等等,重点是她刚才说什么,爸同意见面?怎么可能?这情况有些反常,不行,他得去跟大哥透下气,这家里要变天了。
    程佑宝拿手机正要给聂维扬打电话,一看墙上挂钟都快十一点了,怕他睡了,又改成了发短信——爸爸终于松口啦,说让你来家里一趟,我是不是很厉害?嘿嘿嘿~\(≧▽≦)/~
    没想到他直接回拨了过来:“你爸怎么说的?”
    “你怎么还没睡啊?”程佑宝答非所问,笑呵呵地躺床上滚来滚去,暖气烘得她整个脸都是红的。
    聂维扬又气又笑,故意把语气立起来:“好啊,还学会吊人胃口是吧?我怎么还不睡你不清楚,小没良心的,要不是怕你真被赶出来我能第一时间来接着,我至于在这儿耗着么?”
    “我爸才不会赶我出来呢!他舍不得!”程佑宝逮着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得意地调侃起来,“你就老实承认吧,你也在紧张对不对?”
    “对,我在紧张,我不紧张你紧张谁呢?”聂维扬大方承认。
    程佑宝一下子甜到了心里,加上今晚情绪起伏也大,就一直想听着他的声音,舍不得挂电话。
    聂维扬聊着聊着打了个喷嚏,程佑宝就说:“听说这两天都会有雪,你都穿点衣服,别感冒了。”
    聂维扬嗯了一声,又是一个喷嚏。
    然后程佑宝就听见他那边有些动静。
    隐约有人说:“先生,能不能把车往后倒一下,我的车好进来。”
    “好的。”聂维扬应了声,就跟佑宝说,“你等一会儿,我再打给你。”
    程佑宝还在琢磨,没多久他就打来了:“好了。”
    “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去哪儿呢?”她收起了玩笑,认真地问。
    “你查岗呢?怎么,怕我去鬼混?”聂维扬反笑问她。
    “才没有……”
    聂维扬笑出声:“你稍微开开窗往下看,我在你家楼下呢。”
    这话一出,程佑宝惊呼了一下,立马坐起身来,爬到飘窗前,只是拉开了一点,刺骨的北风就呼呼地吹进来,冷得人难受。
    她顾不得冷,探头往楼下的空地看,她家住的不算太高,果真就见到聂维扬倚在车门前给她招手,穿的那件灰色的呢子外套还是她和他逛街的时候选的。
    程佑宝又急又气,对着手机跟他嚷嚷:“不是让你先别来么?什么时候到的?”
    “我今晚住的这边公寓,过来不用很久。”
    “别和我聊了,你赶紧回去,这天儿多冷啊,怪不得你打喷嚏!”程佑宝又感动又心疼,觉得他不爱惜自己,又为他紧张的样子感到窝心。
    “不下来见一下?”
    “还是别了,不然估计我爸会真赶我,然后嚷嚷‘女生外向’什么的,你赶紧回去。”程佑宝催他,等听到他上车的声音,才继续说,“对了,先说个时间,你什么时候能来?明天?好像太赶了。”
    “你是放寒假了,我可没假放啊,明天才周一,我有要紧的事六点就得到部里,晚上不一定能抽出空了,约了不能来就不好了。”
    “上班族就是没学生族自在哈!”程佑宝偷笑。
    聂维扬笑得无奈:“没办法哪,不上班哪能赚钱来养你啊?”
    “谁要你养啊,等我工作了自己会赚钱!”
    “知道你能,咱们还是说正事吧。”聂维扬认真思量了一会儿,“如果可以的话,约周六吧,时间充裕点儿,我好做准备。”
    “你要不要买本见女方家长的攻略什么的?又或者你干脆贿赂一下本大仙,来给你指条明路?”
    攻略他就不需要了,至于贿赂她什么的,聂维扬敛眸轻笑:“怎么个贿赂法儿?要财还是要色,还是财色兼收?财嘛,东西我也没少送,就没见你用过哪样,至于色嘛,我倒是有一点,你想我贿赂几回都成,乐意奉陪。”
    她怎么就说不过他呢?
    程佑宝气馁,红着脸直接说:“不要脸先生,本仙命令你收起色心,赶紧回家睡觉!”
    “不抱着你睡不着,怎么办?”
    “凉拌!我挂了啊!”她说是这么说,却还是举着手机,眼睛一直盯着楼下看。
    “丫头,晚安啊。”聂维扬笑了笑,才挂电话,开车走。
    这下不是聂维扬睡不着,是程佑宝自己睡不着了,想了很多很多事,一整晚翻来覆去的,快天亮才睡着。
    这一睡就到日上三騀,本来就考完试了,学校离家里近,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这就算真正开始放寒假等着过春节。
    家里的人不是上班就是还要上学,反而她成了闲人。
    发信息骚扰了一下聂倩倩,她很快回复了——赶紧到实验楼来接我。
    今天上午是她考的最后一门。
    程佑宝刚到实验楼正门,就看到聂倩倩和同班比较要好的陈莉一起出来,陈莉是学生会会长陈磊的妹妹。
    看两个人都苦哈哈的样子,程佑宝忍不住问:“不就考一个期末试嘛,你们至于跟打了仗似的么?”还是被打残的那种。
    “比那还惨!”两人异口同声,还狠狠瞪了她一眼。
    程佑宝缩了缩脖子。
    聂倩倩悲愤地说:“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什么打算?”陈莉和程佑宝同问。
    “过完年回来补考。”
    程佑宝拍拍她的肩膀:“好啦,别想那么多了,都考完了,走,我请你们去吃饭!”
    “那我得胡吃海喝才对得起你的盛情哈!”听到有得吃,聂倩倩的心情瞬间好转。
    陈莉也附议:“难得有人请,咱得挑贵的吃。”
    三个人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今天虽然没下雪,不过融了昨天下的小雪,显得更冷了,她们商量了一下就决定去吃川菜。
    川菜馆里人多,空气里都是酸酸辣辣的味道,暖和得有些闷热。
    程佑宝还没吃就觉得热了,索性把羽绒脱了,只穿了条红色的毛衣裙,她肤色白净,穿红色非常好看。
    陈莉却眼尖地见到她脖子上配的项链,彩虹色的花瓣链子,显得活泼可爱,惊喜地问:“佑宝,你可真舍得啊,这个可是miumiu的新款。”
    程佑宝对牌子的研究比较少,不过却知道陈莉是名牌控,暗叫糟糕,因为一直都是学校家里两点一线,再加上之前被抢了一回,所以她几乎不戴首饰的。可昨晚聂维扬提起他送的东西她几乎不戴,想着已经放假了,就选了个自认为比较大众的款式戴出来,谁成想被人一眼就瞅见了?
    她还没想好说辞,聂倩倩已经帮她救场,一脸无所谓地说:“你不知道现在的山寨多神速,那边刚开发布会,这边就有高渀了,还美其名曰原单,这种项链在西单多的是,喏,像她那包,就是我和她去西单买的,说是超高渀,杀了价也就三百,我还嫌有些贵。”说着给程佑宝打眼色。
    程佑宝赶紧点头:“对啊,不值钱的,我哪用得起名牌。”
    她心想,其实包是真的,包上别的小天鹅胸针也是真的,她的项链都是真的,特点都是聂维扬送的,他哪里需要买山寨。
    果然以前她不戴出来是正确的,免得太高调惹出什么麻烦,藏在家里养养眼就算了。
    陈莉没在意,笑笑说:“的确现在太多渀的了,不过我觉得偶尔有件名牌不是坏事,那感觉肯定不同。我还想存钱买条tiffany& co.呢,不过不能被我哥知道,肯定被骂败家!”
    说起她那个迂腐的学生会会长大哥,三个女孩子都笑了。
    陈莉又说:“这个周六的帮扶日你们也去的吧?我哥把我也叫去了,说你们学生会很多人都得赶回家过年,所以本地的都必须到。”
    “帮扶日?”程佑宝有些云里雾里的,转眼看向聂倩倩。
    聂倩倩一拍额头:“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上回开会你没来,是定的寒假这天学生会干部去敬老院帮扶慰问的。”
    “周六啊……”程佑宝呢喃了一下。
    聂倩倩觉得她有些奇怪,碍于陈莉在场,就一直忍住没问。
    三个人点了好几道菜,个个吃得满脸通红饱得路都走不动了。
    陈莉的家在另一区,就先回去了,剩下聂倩倩和程佑宝,这才有机会说私密的话。
    程佑宝呼了口气,白雾在空气里散去:“幸好有你圆场,不然我还真解释不了,别人会不会以为我傍大款了?”
    “没准会。不过我三叔不愧是好男人啊!”
    “你站在他那边,当然帮他说话。”
    聂倩倩摇摇食指:“男人分三类。第一类,虽然有钱,却舍不得花钱,或不会花钱,俗称抠门。第二类,像我爸那种,能赚点钱,也舍得给我妈花,不过每次都直接给钱说自己买喜欢的,俗称没情趣。第三类就是三叔那样的,有钱又会花心思,一看这些首饰就知道是他认真选过的,程佑宝,你可真捡到宝了。”
    “他有那么好么?”程佑宝得意地笑着反问。
    聂倩倩看不下去,捏了捏她的脸:“小妞,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春风得意张狂显摆也有个度啊,瞧你这样儿,明眼人一看就明了是被爱情滋润的,去泡温泉很爽吧?有没有来个鸳鸯浴啥的?”
    程佑宝刚好喝水,一下子呛住咳了半天。
    聂倩倩一脸暧昧地瞅着她:“不会被我说中了吧?行哪,挺性福的嘛。”
    “越说越不靠谱,我才懒得理你!”程佑宝脸皮薄,敷衍了过去就转移话题,“说正事,我在温泉山庄碰到我哥了,原来他也是负责这个项目的工程师之一。”
    “有没有这么巧啊?”聂倩倩睁大眼讶异地瞅着她,“那佑安哥正面碰到你和三叔?他什么反应?”
    “你说能有什么反应?总之后来我还顶撞了他,他气呼呼走了,昨晚也没回来,聂维扬也不爽,怪我没早跟家里说,所以我昨晚没怎么考虑就把事情跟我爸妈交代了,他们一致认为我和聂维扬不合适。”
    对于这急转直上的剧情,聂倩倩有些适应困难,好一会儿才回神,结巴着问:“你全抖出来了?真有勇气啊!那现在咋办?你再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呗?”
    “我说不通,不过好歹我爸同意和聂维扬见一面了,就在这个周六。”程佑宝忧愁得很,“也不知到时会是什么样儿。”
    “怪不得刚才听见周六你会是那种表情,要不你就跟陈磊说不去了,安心准备打家长战。”
    “去,怎么不去?聂维扬得傍晚才来,我白天也没什么事,我现在都怕呆在家里,气氛忒奇怪了,连程佑乐都阴阳怪气的。”
    聂倩倩开解道:“你就知足吧,他们那是因为疼你,程爸和佑安哥都恨不得把你拴裤腰上了,现在突然就要托付给另一个他们完全陌生的男人,谁也得需要个适应期。”
    程佑宝也说不出反驳的话,算是赞同她的观点了。
    可是这个适应期实在太长了点。
    程海铭每天看见佑宝时,总是欲言又止,到最后索性都不怎么说话了。
    王静一有机会就给她分析利害关系,要她理解体谅父母的心情。
    程佑乐是基地班,考试战线还要再拉长,几天都没见人回来。
    至于大哥程佑安,工作太忙,佑宝只有等到晚上的时候才能偶尔见到,可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就期待她哥先开口,骂也好说教也好,可程佑安没有,有时只是拍拍她的肩膀摸摸头,就回房间了。
    只是谈个恋爱而已,弄得好像大家都不高兴。聂维扬每天都在加班,她也不能骚扰他。
    现在程佑宝只能期盼周六早点来,有点早死早超生的感觉。
    因为周五忙了个通宵,直到早上八点把事情都布置好了,聂维扬才能回家休息,又想起有些东西得回大院拿,他直接就开车回了趟家。
    聂戎生在院子里打太极,见他清早回来,有些意外:“怎么这个点回来?你妈有聚会,早早地出门了,叫吴妈给你做点早餐。”
    聂维扬摇摇头,声音有些疲惫:“不了,我想休息一会儿,昨晚都没睡,爸,你自个儿慢慢练。”说着就回了房间,随便冲了个澡就睡了。
    可能实在是太累,聂维扬直睡到下午才醒,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疼,年底忙过,春节前也是各种忙,很多接待的任务,最近外交往来也比较频繁,他根本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可他没忘今天是什么日子。
    起来洗漱打理好了自己,又翻出要找的两样东西,他才走下楼。
    刚走到木制旋转楼梯的拐弯处,聂维扬就听到楼下一片欢声笑语,他先认出母亲的声音,好像在招待客人。
    他走下来,沈英她们听到动静自然就看到了他,随即笑容更灿烂了。
    “你说,我刚还提着呢,维扬平日忙基本不在家的,今儿个可赶巧了,说明什么?有缘分!”缘分那两个字她咬音重重的,似乎在强调,“维扬,快过来,你吕阿姨来了。”
    吕芳是沈英从小到大的玩伴,交情一直很好,聂维扬不能不给面子,只得去应酬一番。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不疾不徐地走到她们跟前,淡淡的客气笑着:“吕阿姨,好久不见了,最近身体还好吧?”
    吕芳连连点头说好,又笑眯眯地把身边的人推到跟前:“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蕙灵,我侄女,之前也一直在美国留学深造的。”
    “对啊,多难得的机会,你们好好聊聊。”沈英一直眉开眼笑地极力撮合,她原先就想给儿子介绍的,可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天赶巧了,真是择日不如撞日。
    聂维扬眼神深了深,不过脸上微笑的表情没变,点头打了个招呼:“你好。”
    吕蕙灵高高瘦瘦的,穿着宝蓝色的羊绒大衣,看着秀气淑女,不过刻意化的妆容有些老成了。看习惯了佑宝那样清汤挂面不施粉黛的样子,聂维扬还真不喜欢化了妆的女人。
    她大方地笑:“初次见面,你好。”再等着聂维扬接话。
    其实这样的场面,在这样的家庭已经司空见惯了,很多人就是见了一面,就把婚事定了下来。
    所以礼貌上男方应该再找话题和女方深入了解一下,可她想错了,聂维扬并没有应酬她的心思和时间,当然也没兴趣再来一次所谓的强强联合。
    有了安茹在前,就知道了强扭的瓜不甜,他也不需要一个装门面的妻子。
    “妈,你和吕阿姨慢慢聊,我还有点要紧事,得先走了。”聂维扬婉转地告辞。
    吕芳脸色变了变,不过她没立场说些什么,只是看了眼沈英,沈英不赞同地瞥了儿子一眼:“都周六了,还有什么要紧事,今晚就在家里吃饭吧。”
    “不了,我早约好的,你们聊得开心点。”他也收起了微笑,表情沉着。
    沈英素知这个儿子的脾性,不好勉强,可吕蕙灵这丫头还蛮不错的,她真心希望能成事,想了想又说:“既然有事你就走吧,下回记得补请你吕阿姨吃茶。对了,蕙灵,你刚才不是说了要回一趟公司拿资料吗?你吕阿姨还要在这里陪陪我,让维扬送你去吧。”
    吕蕙灵机灵,一下子反应过来,接过话茬:“好啊!”
    聂维扬不好再拒绝,算是被接受了。
    一上车他就问吕蕙灵公司地址,吕蕙灵哪里是要拿东西,不过是沈英在给他们俩制造相处的机会,她都恨不得公司在南极,就随便报了一个还算远的地址,聂维扬深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她早在美国就听过聂维扬这个名字,在常青藤里可是很有名的,后来还是驻外的外交官,一直是话题人物。
    结过一次婚,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在外国结几次离几次都是平常的,她自己也老大不小了,过了年就上三十,追她的她看不上,听到姑姑说要介绍聂维扬,她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吕蕙灵努力找话题,可是每次聂维扬都是礼貌性地简单回答,并没有和她深入交谈的意思,让她有些挫败,明明有相同的家庭背景和留学经历,自问她也长得不差,应该能聊得来才对啊。
    殊不知,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襄王的心里,已经有了小仙子。
    今晚是他去见小仙子家里人,好好表现的重要时刻,他实在不想分精力去应付闲杂人等。
    连上天也帮他,一路没遇到什么堵车,很快聂维扬就把吕蕙灵送到了目的地,还蘀她开了车门,算是仁至义尽了
    “还有点事,我就不送你上楼了,再见。”聂维扬微笑地点头告辞,走得干脆利索。
    吕蕙灵却还在原地望着车子离开的地方。
    下次,下次再有机会,一定得好好把握!
    可这在别人眼里看来,好像是情人间的依依惜别。
    在他们分开的路的另一边,聂倩倩,阮澄,还有程佑宝刚好从敬老院回来,下了车准备逛一会儿的,就遇到了这一幕。
    程佑宝有些发懵,心里酸酸涩涩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阮澄冷冷哼了一声:“男人都是混蛋!”
    倒是聂倩倩比较冷静:“我看就是普通的顺路送人,没什么的,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她说到最后也不确定。
    他是她三叔不错,他很优秀不错,可他首先是个男人。
    而她们是女人。
    所以一看到这些画面,有时候明知什么事都没有,却还会难受,还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程佑宝没有主意,心里是相信聂维扬的,可是又想打个电话,她求助阮澄。
    阮澄摊手没辙:“盛时乾有洁癖,他身边除了我,没别人。老听说爱情经不起考验,你要试着考验一下吗?”
    程佑宝又点头又摇头,拿出的手机一直攥在手里,逛了一路,想了一路,像丢了魂似的,其实换做是以前,她不会这样的,现在聂维扬在她心里越来越重要,又面临家里即将到来的考验,她有些六神无主了。
    聂倩倩看不过眼,直接把她手机抢过来,拨了电话给聂维扬。
    很快聂维扬就接了,还说:“佑宝?你在家吧?我一会儿就过来。”
    程佑宝愣愣地听着熟悉的声音,眼睛有些酸:“我不在家,你呢,你在哪里?”
    “我?我刚经过长安路,托阮澈从英国带了点东西回来,拿了就直接去你家了。”聂维扬不疑有他,老实地回答说。
    程佑宝努力忽视不安,硬是问下去:“不是说约了两点去拿的,现在都几点了啊?”
    “从家里出来的,又要送我妈的一朋友的亲戚,路上耽误了,我待会开快点,今天路况还不错,能赶得及五点到你家的,别担心。”
    “亲戚?”程佑宝挑起眉。
    聂维扬淡淡道:“嗯,无关紧要的人,不说她。你要不要一起来,看看我选的东西齐全不?确定你父母会喜欢?”
    他那样无所谓的语气,倒是安了程佑宝的心,她的语气也轻松起来。
    “我爸妈又不是看礼物的,是看你,其他的是心意,不要紧的,那你开车小心点,慢点也不要紧的,安全第一。”
    两人这么一问一答,程佑宝的表情从开始的忐忑到最后的放心,中间只隔了几分钟,刚才还是怨妇状的人,现在呢,像小妻子叮嘱丈夫似的喋喋不休,聂倩倩和阮澄几乎看不下了。
    “我都说了,问清楚了就没事了,三叔不是那种拈花惹草的人,你藏着掖着还猜疑反而不好,影响感情啊。”聂倩倩淡定地后补一句。
    “难说,男人抗诱惑能力很差的。”阮澄对爱情的信任度很低。
    “那盛先生呢?”聂倩倩忍不住八卦,“要是他身边有狂蜂浪蝶,你怎么办?”
    阮澄翻白眼:“他是例外,他要有狂蜂浪蝶就好了,我可以早日脱离苦海,通常那些蝶还没浪就被他拍死了。”
    程佑宝好气又好笑:“好了,两个爱情专家,还逛不逛的,不逛我就回去了啊!”
    “哟,瞧瞧,有人等不及了,要领女婿回家见家长啦!”
    “还说还说!凑你哈!”
    阮澄失笑,不过最后说了一句:“别的不说,宝宝,这句你得记得,他认真,你也可以认真,可是你不能比他认真,太认真的话,你会走得很辛苦。”
    当时程佑宝被一溜的认真给听糊涂了,直到很久的后来,才明白阮澄那句话的意思。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49
☆、家长1

  聂维扬一直觉得礼物是贵精不贵多的,可是几天的挑挑选选,也装满了后车厢。他到佑宝家的教师小区时刚好五点,下了车东西还没拿,就看到佑宝的妈妈王静手里左一袋右一抽地提着东西蹒跚往楼上走,他锁了车就赶紧追上去,在楼梯的拐角处礼貌说:“阿姨,我帮你拿吧!”因为是十几年前的房子,楼道都很窄小陈旧,聂维扬又生得高大,空间一下子就局促了不少。
  王静这两天天气变得快,风湿病犯了,腿正疼着,买了的菜几乎提不稳,正需要人搭把手。其实家里本来也备有足够的菜了,可程海铭觉得还不够丰富,总想用越多越好来表现一点什么,就让她再去添了些海产和腊味。
  这楼道住的都是老师或者家属,十几年邻居了谁不认识谁,她以为是哪家的孩子要帮忙,正扬起笑容想说谢谢,可转身一看,是发现个陌生人,可看那俊气的脸又觉得面熟,便一下子怔住了。
  聂维扬又笑了笑:“阿姨,您好,我是聂维扬,你叫我维扬就可以了。”
  原来是他,怪不得这么殷勤。王静敛了笑容,客客气气地说:“不用,你是客人,不好麻烦。东西不重,又有些腥,我自己拿就行。”
  聂维扬还是笑:“不麻烦,是我应该做的,您先走,我跟着您。”说着就主动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闻着海产的腥味眉头也没皱一下,对着她的冷淡也依然笑意盈盈。
  看得出来是家教很好的人。
  王静没再坚持,慢慢地往楼上走,幸好住的不高,不然没有电梯这点太不方便了。
  到了门口,程佑宝和程佑乐刚好出来,都是准备去接王静的,程佑乐见到聂维扬真人,先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识相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往厨房走去,一边儿走还一边喊着:“爸,有客人来了!”
  今天的客人只有一个,就是聂维扬,而他正努力地想消除他们的抗拒,和他们成为一家人。
  王静催着佑宝:“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人领进屋啊,外头多冷!”王静说话的语气和佑宝平常叮嘱他的一模一样,聂维扬觉得很温馨。
  就算他们不喜欢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好的情绪,都是客客气气的,这点也像佑宝刚开始回应他的追求一样。
  不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他有信心的。
  聂维扬深深看了眼佑宝,就对王静说:“阿姨,您先进屋,我落了东西在车里,想佑宝陪我去拿一下,可以吗?”
  王静能说不可以吗?也不是过分的要求,就摆摆手说:“去吧,天冷,快去快回,对了,佑宝,等下打个电话给你哥,今
  天周六休息,怎么他这个点还不回来?”
  程佑宝哦了一声,就跟着聂维扬下楼了。
  王静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身影,继续叹气,心想,老程你的分化战术估计效用不大,你看你女儿的眼睛心神,都在那人的身上了。
  下了两层楼,聂维扬才牵上佑宝的手,她就得意地拉着他晃啊晃地下楼,她在家里出来,手比他的还要暖和一些,就握着他帮他捂暖,又说:“怎么刚才不牵我,现在才牵啊?”
  快一星期没碰面了,她心里早想着他了,不过没好意思说出来,也觉得说出来他会太得意,可是小动作都表明她见到他欢喜得不得了。
  聂维扬点点她的鼻尖,笑道:“我还没进你家呢,待会被打出来咋办?这么惦记我的色,下回补给你。”她给自己捂暖的动作很窝心,小鼻子小模样的真招人疼,恨不得直接绑回家里,嗳,所以就算前面是十万大山,他也得咬牙扛过去的。
  “切,你有什么色?色心倒是不小!”程佑宝哼了声,小手还是紧紧握住他的不放。
  不过到了楼下,小区人来人往的,好多看着她长大的长辈,她面子抹不开,舍不得也撒了手,车子就停在空地圈的车位,并不远。
  聂维扬开车锁,打开了车尾箱,琳琅满目的礼品礼盒多得能闪花了她的眼,她吃惊地问:“你是要把商场都搬来我家吗?”
  “要是把商场搬来你家就能把你换走,我可不介意。这些都是我专门挑的东西,不知道你爸妈喜欢不?”聂维扬一直都很自信的,可是在面见女方家长这个事情上经验不多,从前……娶安茹那回都是父母包办的,他没上过心,一直处于配合的角色。
  现在呢,他是认真想做好的,其实也不是怕做不好,而是希望做得更好,给自己添几分助力。
  程佑宝又仔细看了下,有送礼必备的水果篮,补品大礼包,还有几个箱箱盒盒包的很好看,也不知道是什么。
  聂维扬让她帮拿几个轻的盒子,自己拿了大部分东西,不过礼物的确有些多,可能一趟拿不完,佑宝就说不用送那么多,心意到就成,可聂维扬坚持。
  正好这时程佑安也回来了,车就停在他们后头,他一开始没留意,可程佑宝眼尖的看到了,就忍不住挥手叫:“哥,我在这儿呢!你快过来帮忙!”
  “你还敢喊你哥过来……”聂维扬无奈地摇头。
  程佑宝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之前他们的对峙,可怎么办,程佑安真的往这边走了,而且脸色不是一般的不好,不知道是工作太累了,还是见到聂维扬太不高兴了。
  “哥……”程佑宝看着大哥,忐忑地喊了一声,身体还不自觉地把聂维扬护在身后。
  不过聂维扬哪里是躲在女人身后的胆小之辈,他大方地上前一步,点头微笑道:“你好,我们又见面了。”他话语里强调一个‘又’字。
  因为上一回,程佑安就说过他没经过家里的承认,他们的关系就做不得数,而还不到一周,他就上门见家长了,也算是回敬他的这句话。
  这也是程佑安不想回家的原因,他觉得父亲怎么可能答应让佑宝和这个人在一起?直接拒绝把他挡在门外就行了,还招待到家里去,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虽然听佑乐说,爸爸是一定不会同意的,请他来家里,估计是有了打算。
  所以他就想不回来,眼不见心不烦吧,又放心不下,觉得有自己在一旁看着才安心,免得父母耳根子软,三言两语就被人哄得点头。
  不过程佑安还是接了礼盒,两个大男人把东西全拎完了,佑宝一点东西都不需要拿,就高高兴兴地走在前头。
  两个男人拿着东西,刻意走慢一些,暗地里交锋。
  程佑安一边走一边轻声说:“你不需要破费,我们家不缺东西。”语气冷硬,丝毫不给聂维扬面子。
  聂维扬平常不怎么笑的,不过今天却很有耐心,表情也是一等一的好,随便你怎么说,他都是笑容满面的回应:“初次和长辈见面,送礼端的是礼数也是心意,价钱什么的是其次,没什么破费之说,还请笑纳。”
  做惯了外交的人,这点冷遇并不能让他退却。
  自古就说嗔拳不打笑面,程佑安不好再多讽刺他,只冷冷哼了一声,加快步子往上走。
  聂维扬在他身后轻轻的,又稳稳地说了一句:“请你放心,我对佑宝是认真的。”
  程佑安的脚步滞了一会儿,没有回头,回应他说:“空口说白话谁不会?你现在想要走的是咱们程家的女儿,你以为凭你一句话,我们就会同意?”
  眼看着就到家门口,他也不多说,直接就进去,佑宝还在门口等着,笑着给聂维扬招手:“快进来,小心哈,有门槛,别踢到了。”
  等他们把东西放客厅里搁好,程海铭刚好炒完一道菜出来,脖子上还挂着围裙,额上脸上都还带着汗。
  一见聂维扬,程海铭脸色变了一下,喊着:“佑乐,把菜端去桌子放好。”
  聂维扬礼貌地微躬身,笑了笑说:“叔叔您好,初次见面,我是聂维扬,您喊我维扬就可以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50
☆、家长2

  “来了啊,快请坐。”程海铭点头,朗声招呼道,“佑安,你把东西收一收,替我招待一下聂先生,等会儿就能开饭了。”说着又转身回了厨房。
  程海铭说的是客气话,其实家里没什么可收拾的地方,早在聂维扬来之前他们就打扫过了。小复式的结构,家具装潢都是老式的,但是很整洁明朗,尤其在客厅的书架满满的都是书,多宝格则是一些古董小玩意和教学模型,墙上还挂有字画,若是有见识的人仔细瞅,都是出自名家的手笔的。
  这是书卷味很浓的一个家庭,所以礼数不会少,对聂维扬的到来,即使已经打定主意不愿意接纳,可大家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而程海铭先说“请”,再喊一句“聂先生”,算是给了聂维扬一个软钉子碰,划清界线的意思非常明显。
  聂维扬眼睛微眯了一下,笑着说了谢谢,脸上的表情还是妥妥当当的。
  程佑宝不等大哥有动作,自己就高兴地招呼起来:“来,你到这边坐吧!”边说边热络地拉着他到一旁的双人沙发坐下。
  王静看着女儿那热情的劲头,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直叹女生外向。
  程佑安的唇抿得紧紧的,仿佛是看不惯妹妹对一个外人那么好,拳头捏紧了放开,放开了捏紧,那种滋味不能和任何人说,像苦丁茶,先是涩涩的,而后又心甘情愿。
  聂维扬拍拍佑宝的手,并没有坐下,而是去拿了放在茶几最上面的几个礼盒。
  “这纯羊绒的披肩是送给阿姨您的,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这个花色,不过晚上看电视盖身上也算暖和,希望阿姨不要嫌弃我眼光不好。”
  他双手把披肩送到王静跟前,王静接过的时候觉得披肩的分量很重,那触感柔软得不得了,花色是藏蓝底色带几何图纹的,很显肤色又不会太过沉闷老气。
  哪里是眼光不好,是眼光太好了,王静一眼就喜欢上了,可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她可没忘记今天这顿饭的目的。
  “这么好看的披肩我怎么会嫌弃?你太客气了,只是来吃个家常便饭,不用带这么多东西来的。”
  “您也甭客气,要是您能喜欢我就心满意足了。”聂维扬笑了笑,接着打开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这是给佑宝大哥的,希望你能用得上。”
  程佑宝探头看了一下,是一支晃眼的金笔,笔身带暗纹雕刻,一看就很上档次显身份。她接过盒子笑呵呵地递给大哥:“这笔好漂亮,我哥一定喜欢的,对不对?”
  明明知道程佑安是不同意的,自打见面他的脸色也一直没有缓和过,可程佑宝固执地坚
  持着要得到他的认可。
  接过了礼物,就像某种程度上接纳了这个人。
  程佑安看着妹妹高举盒子的手白嫩嫩的,小时候她总是挥舞着“哥哥,哥哥”地喊着,被大人拿来比较的时候她也总会竖大拇指说“那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哥才是最厉害的”,撒娇的时候会软软地抱着自己,说尽一切好听的话,让人心都化了。
  多想就这样呵护她一辈子,让她天天都这般笑,生活里只有快乐没有忧愁。
  如果是交给眼前这个男人,他能照顾好她么,能让她幸福么?如果他欺负她,让她伤心了,该怎么办?
  程佑安无法想象到时候的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朋友说他有恋妹情节,只有他自己清楚,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很多话很多事,只能埋在心底里。
  “哥……你快拿去看看嘛,我手都酸了……”程佑宝不依地嘟哝,黑溜溜的眼睛满是期盼。
  程佑安抿抿唇,不得已把东西接过,勉勉强强道谢:“谢谢。”又很快把盒子放在桌上,并没有多看一眼。
  这只是不想让妹妹不高兴而做出的妥协。
  程佑乐刚好从厨房出来,大声喊着:“嗳,爸说一会儿就可以开饭咯!”
  他朝气的声音让客厅沉闷的气氛有了些许变化。
  聂维扬笑道:“你跟佑宝同岁,我喊你佑乐可以吗?”
  程佑乐的性格和佑宝相像,属于开朗大方那类的,就点头说:“可以啊!大家都这么叫我的。”眼神却在仔细打量着聂维扬的言行举止,第一印象,居然是满分。
  只见聂维扬把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双球鞋,轻缓地说:“听佑宝说你是篮球迷,最喜欢的是科比。我在美国看过几场湖人队的比赛,这个是机缘巧合得到的,借花献佛送给你,你看看喜欢么?”
  是有科比签名的球鞋。
  程佑乐是做梦也想要这么一双的。
  攻心为上,聂维扬把这招发挥得淋漓尽致,送礼都送到人的心坎里了。
  程佑乐惊呼一声,兴奋地把鞋子拿在手里,把那个有偶像签名的地方看了又看,那兴奋的模样跟去年佑宝拿到宫崎骏签名的时候是一样的,聂维扬微扬起笑容。
  程佑安哼了一声,狠狠地瞪着弟弟,程佑乐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过还是舍不得撒手。
  聂维扬还送了一套精致的银质餐具和一大盒英国红茶,都是托阮澈带回来的上品,给程海铭的礼物是一个长长的木盒子装的,佑宝想看,被聂维扬用眼神打住了,越是这样越神秘。
  程佑
  安似乎不满意弟弟临阵倒戈,拉着他上楼密谈,佑宝觉得肚子饿了,就溜了去厨房。聂维扬正好得了机会陪王静说说话,可惜王静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的。不过聂维扬好像知道王静都喜欢什么,说话都往她喜欢的话题上带去,渐渐竟然让王静也打开了话匣子跟他聊了起来。很多老一辈喜欢的东西,因为时代观念的不同,一般年轻人都不喜欢,更别提有什么深入的了解,可聂维扬不一样,从他的谈吐就知道什么叫学识渊博,涉猎的领域很广。
  王静在机关工作,高干子弟也见过不少,聂维扬给她的感觉却不一样。和他说话会觉得很舒服,没有时下年轻一辈的浮躁,也没有高干的那种傲气,既成熟又稳重,是个很好对象,可惜对佑宝来说年纪实在太大了点儿。
  真是可惜了。
  空气里飘着饭菜的香味,程海铭出来就吆喝了一声:“来,准备吃饭了。”
  他一声令下,大家都动作起来。
  然后程佑安去端汤锅出来,程佑乐负责摆碗筷,基本没王静和佑宝什么事,聂维扬有意地留心观察着,有些明白了佑宝爸爸为什么让他吃饭的点到家里碰面。
  今天程海铭可是做了一桌子的拿手好菜,把圆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的,嘴上还说着:“都是家常小菜,不知道聂先生吃不吃得惯?”
  被点到名,聂维扬从容地回应:“我平日里基本都是吃的工作餐,很少有机会吃家常菜。早就听佑宝说叔叔您的厨艺好,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王静也招呼着:“那就多吃点,佑宝爸爸做菜是真的不错的。”
  她从来都是觉得自己孩子最好,可是看聂维扬,谈吐得体,举止有度,一看家教就是好的,要是年龄再小一些,家世没那么显赫,该有多好。
  别以为父母都希望女儿嫁得越富贵越好,她觉得那样的生活,并不适合自己的孩子。
  自由自在惯了的宝宝,哪里受得了高门大户的约束,哎。
  才开始吃没多久,佑宝的碗就堆得跟小山一般高,聂维扬笑了笑,下意识也动筷子往她碗里送了块红烧肉。
  “好了哦,你自己吃,别夹给我了,再吃肉我就要变成猪了,这无肉不欢的冬天都长多少膘了?我胖了可赖你!”程佑宝不乐意地哼声,还把自己碗里半数的肉都摊到聂维扬那儿,还不停说,“这三杯鸭也好吃,我爸最拿手的,你试试……”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面对聂维扬的时候,她总情不自禁的表现出亲昵于常人的感觉。
  这在家长,尤其是不同意的家长眼里看来,是很危险的。
  程海铭干
  咳了两声,又说:“我老伴身体不好,所以基本都是我下厨的多,佑宝大哥和弟弟都能烧一手好菜,佑宝素来是被我惯坏了的,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如果聂维扬够聪明,应该懂他说这话的意思。
  程佑宝神经比较大条,见老爸没有夸自己,正要反驳,聂维扬在桌下拉了拉她,轻缓说道:“不会呢,您太谦虚了,其实我觉得佑宝做的菜也蛮好的。”一听就不是程海铭预期的答案。
  这不,他这话一出,程佑安的筷子顿了顿,而程佑乐直接咋呼:“你吃过我姐做的饭菜?不可能!平常让她给我煎个鸡蛋都不乐意……”
  程佑宝暗叫不好,着急地给聂维扬使眼色,他这么说不是在拉仇恨么?她今晚会被程佑乐给念晕头的。
  可聂维扬仿佛没看到,继续认真说着:“有一次我生病,家里人又不在,多亏了佑宝一直在身边照顾我起居饮食,不然可麻烦了。”
  他透一半隐一半,点到即止,却已经让人明了他和佑宝的关系已经进展得很顺利。
  程海铭神色很复杂,一些话到了嘴边竟然说不出来。
  其他人更是不知道说什么,佑宝时不时地忐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向热闹的程家突然变得很安静。
  饭后,聂维扬被程海铭请到书房。
  程海铭,才是聂维扬这次见面的压轴,没有他的首肯,聂维扬做得再好,依然是外人。
  想要人家的掌上明珠,哪有那么容易的?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天太冷,大家都喜欢潜水捏?据说当潜水霸王容易长膘。。。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50
☆、程爸

  书房的窗帘大大敞开着,入了夜,窗外已经漆黑一片,小区半旧的街灯亮起一丝丝暖光,点燃回家人的路途。
  下午停了的雪又依稀落下,添了几分寒冷凝重。
  程海铭喜欢喝功夫茶,原木雕花的茶几上摆了一套青花瓷茶具,经过繁复的步骤,一杯茶香扑鼻的好茶就递到了聂维扬跟前:“试一下我的手艺。”
  聂维扬双手接过青花瓷杯,道了谢,先放在鼻前闻了闻,又抿了一小口:“茶色乌润,很醇的普洱。”这话带两分内行,又没有直接奉承程海铭的茶艺好,算是一语双关,不识品茗,又怎么知道茶香?没有泡茶人的功夫又怎么会茶醇?
  这话让程海铭高看了他一眼。
  “饭后总喜欢吃一点茶,不过佑宝总说饭后吃茶不健康,被她看到要念我的。”透过徐徐茶烟,可以见到程海铭眉眼带笑地说着佑宝,都说女儿像父亲,他和佑宝有着相似的脸庞,都圆润和气,又透着中年人的精明和内敛。
  聂维扬放下杯子,颔首淡笑着说:“看得出来,您很疼佑宝。”他也有妹妹,不过他父亲对妹妹维意说话从不会这般宠溺,有时甚至严厉过了头,所以维意早早就出了国,避开了事。
  程海铭看着杯里褐色的茶色,平静地说:“聂先生,我是一个搞学术的人,不会官场上的迂回曲折阿谀奉承,说话也比较直接,如果说出来的话有什么不中听的,也请你不要见怪。”
  “您客气了,叫我维扬就行,我是晚辈,您有什么话尽管说。”聂维扬敛下眸,掩饰一闪而过的紧张。
  程海铭侧了侧身,把桌上的一长一短两个盒子往聂维扬那边推了推:“那我就直接说了。首先,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聂维扬送他的,是一个古董烟斗,和一幅柏华先生的作品,就算他不是行家,也看得出来那是难得的珍品,尤其是,他非常喜欢柏华先生的作品,墙上挂的一幅字,就是他老人家的作品,也是托了很多人才求回来的。
  他这次来,是把家里所有人的喜好都打听好了的吧?
  聂维扬眼睛微眯,又把东西推了回去,从容说着:“第一次登门,也不知道大家喜欢些什么,都是我凭着心意来选的见面礼,还请您别嫌弃收下来,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改。”
  “聂先生,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听得懂我在说什么。有些东西虽是极好的,可是不一定合适。这人,也一样。你一表人才,想找什么样儿的对象没有?我们家佑宝年轻不懂事,配不上你。”程海铭的语气较之先前又强势了几分,说着还顺手把冷了的茶汤倒了
  ,又温了一壶。
  聂维扬微微一顿,很快就回应:“小时候常听爷爷说一句话‘当用之物该给合用之人’,长大以后越发明白这句话的含义,这烟斗和画放在不懂欣赏的我这里不过是一件物品,可是在您这里,也许就有不同的价值,这不就是合适?至于佑宝,我是真心实意和她在交往的,之于她,我稍微年长了一些,可这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现在佑宝还没毕业,只要您同意,我和佑宝可以先订婚。”
  “你还是没听明白。”程海铭的声音变得十分的低沉,他看了一眼聂维扬,身体坐得很直,和他对话的时候谦恭却不卑微,没有一般年轻人的张狂浮躁,也不会仗着身份背景倨傲不羁,就是他在他的年纪,也未必做得到如此从容。
  他低低叹了口气:“也许等你二十年后,也有一个女儿,你宠她疼她,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给她,只要她一辈子都那么开心快乐就好。如果你也有那么一天,你就可能真的明白我的意思。佑宝过了年才二十一岁,你比她大了十五年,见识也比她广,又身居要职,她一小丫头,怎么能帮得上你的忙?从小到大,别说打,我连骂她都舍不得,家务也基本不用她沾手,又有两个兄弟护着,什么苦都没有受过。而你的工作和你的背景,想必需要的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对象,应酬礼节人情世故数不胜数,她怎么应付得来?或者说,我压根舍不得她面对那些烦恼。再说了,你的家里人知道你和佑宝在交往么?你刚说订婚,除了我们家,这订婚肯定也需要你家长辈的认可,他们会同意你们?佑宝佑宝,就是我老程家护佑的宝贝,在她跟我说和你在交往的那一天到现在,想了这么多天考虑了这么久,我依然不能放心让她和你在一起,这是我作为一个父亲的考量,我不能同意你们交往,希望你能谅解。”
  闻言,聂维扬表情一怔,幽邃的眸光里有着难以言喻的动容。
  都说父爱如山,程海铭对程佑宝的爱只怕比珠穆朗玛还要高远。
  可聂维扬必须跨过这一座“山”,才能求得他的“宝”。
  朋友说他的性子很淡,几乎没见他想要得到过什么,可现在,他有。正如程海铭所说的,他可以选择的人有很多,可是他想要的,只有佑宝。他想要这个丫头陪在自己身边,一直一个人的生活,已经够了。
  聂维扬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思考说辞,过了片刻才开口:“我很庆幸,佑宝有您这么疼惜她的父亲,您跟我说的这些顾虑,我都懂,我在迈出这一步之前,不敢说千思万虑,可是也是认真考虑了很久的,我是真心的喜欢佑宝,并不是一时
  头脑发热或者玩玩而已,相信佑宝对我也是一样的。老实说,今晚来之前我还有些紧张,怕是一场鸿门宴,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幸好大家对我都很好,我才安了心。”
  “你会紧张?看不出来。不过,我们家也不是龙潭虎穴,不会吃了你。”一看就是从官场历练过来的人,程海铭可看不出他哪里紧张了。
  “真的,我的手心都出汗了,就怕您见笑,觉得我不够稳重。都说第一印象很重要,我希望能表现得再好一些。”聂维扬自嘲地笑了笑,“正如佑宝所说的,您很通情达理,刚才所说的为佑宝的担忧也在情在理,我很赞同,但是也希望您能听一下我的想法,可以吗?”
  程海铭扬眉,心里掠过赞赏,他这般说,让人只能听他说下去,也必须有耐心听他说下去。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聂维扬的声音很平缓:“我说的有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多包涵。佑宝是您视作珍宝的女儿,您因她喜因她愁,可就算这样多的担忧,您当初也没有后悔生下她吧?”
  “当然没有!”程海铭坐直身体,说得斩钉截铁。
  聂维扬笑了笑:“我想也是的。听说,您希望佑宝找个年龄学历背景都差不多的对象,定这些条件的出发点我能理解,符合条件的人也太多,您是如何判断什么样的人合适佑宝?年纪学历相当就一定能和佑宝有话题?结合了就不会吵架?还是背景相同就不会有家庭矛盾?我想未必,因为无论什么层次的人都有可能遇到这些问题。可您看,我比佑宝年长,她没有经历过的我都经历了,她想不到我都能想先一步,帮她遮风挡雨,成为她的依靠,难道不好吗?”
  他的双眸明亮深邃,说话时一直和对方对视着,语速不疾不徐,言辞也恳切,程海铭一时竟找不到话反驳他,正想开口,又听见他继续说:“我回国后虽然在部里工作,可是并不是一线的,应酬也会有,但不会多,我相信佑宝也能应付得来。退一万步讲,若将来她不喜欢应酬,我也能找到平衡的方法,这点自信我能有也必须有,要不然今天也不敢出现在您的面前。至于我父母那边,我有把握能说服他们得到他们的认可和祝福。我和佑宝都希望我们两个人的感情能得到家里的支持,我也不想跟您乱发誓或者开一些空头支票,我所说的都是认真想要做到的,而且是努力去做到的,希望您能给我这个机会。”
  一个男人,光是举止和谈吐的表现就让人感受到他的魄力和魅力,是十分难得的。
  怪不得连老聂那样古板的人,也没少夸这个堂弟。
  聂维扬把要说的
  话都说了。
  程海铭压下欣赏,问了他的最后一个问题:“年龄大可以当助力,工作可以协调,父母压力可以解决,可还有最后一样,也是我最介意的地方。”他刻意顿了一下,聂维扬跟着呼吸一紧,“你应该知道吧?佑宝之前从未谈过恋爱,可我听说你,已经结过一次婚?如果被佑宝妈妈知道,你恐怕连门都不能进。”
  聂维扬听见自己的心咯噔一下,这个最后的问题,往往最犀利。
  程海铭提到了聂维扬的婚史问题。
  虽然聂维扬已经预料到会被这么问,可是真到了这时,还是免不了忐忑和紧张。
  他想了想,才开口慢慢地解释:“我的确结过一次婚,这点佑宝是知道的,我没有刻意隐瞒。当年我并没有考虑周全就同意了父母安排和前妻结婚,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后没多久大家就因为性格不合离了婚,我和她没有感情,也没有孩子,离婚后也很少往来,可以说那次婚姻是一个错误,不过这个错误也令我成长,我对待婚姻的态度只会更谨慎,对于自己未来的一半的想法也更清晰明朗,宁缺毋滥。我遇到佑宝的时候,有一瞬间也觉得自己很荒唐,她明明比自己小那么多,没办法啊,就是她了,不会是别人。我从不信命,可对于佑宝,我却相信,这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话说得漂亮的人很多,不差你一个,我还是那句,你不适合佑宝,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认同你?”
  聂维扬稳稳地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只要您给我时间,我会给你不会后悔的答案。”
  眼看着他们聊了很久,程佑宝就一直在书房外头左转转右晃晃,片刻都不安宁,王静看得头都大了,忍不住念她:“你就消停会儿行不行,过来陪我看看电视,他们一时半刻谈不完的。”
  程佑宝吐吐舌,蹦跶地跳到母亲身边,靠着她亲昵地问:“妈,其实他很不错的,对不对?”
  王静因着程海铭,不好松口,就说:“也就那样,年龄大了点。”其他还真说不出缺点,这时候王静还不知道聂维扬结过婚。
  程佑宝撇撇嘴,抱着抱枕看了会电视,心也静不下来,又忍不住问:“妈,你说他们都在聊什么啊?”
  王静白了她一眼:“我又没有顺风耳,哪知道他们聊什么?”
  这时程佑乐举手发言:“我知道!肯定在聊你!”
  “你说这话只会让你自诩破表的智商跌到零!”程佑宝没好气地睨着他,“毫无建树。”
  程佑乐啧啧了两声:“我还没说你呢,上
  回让你给我热碗粥煎个蛋,是谁说不会做不想做的?这都跑别人那儿献殷勤了,有你这样当姐的么?”
  被抓到小辫子,程佑宝有些心虚,弱弱地解释:“人家生病了嘛……”
  程佑乐斜睨着她,忽的摇了摇头叹气:“果真女大不中留啊,哎哟,哥,你干嘛打我?”他摸着后脑勺抱怨。
  程佑安淡淡地问:“谁不中留呢?”
  程佑乐不服气,用唇语说了“大哥偏心”,程佑宝得意地笑,可刚对上大哥的眼睛,又有些愧疚前几天那样顶撞他,眼神闪烁不敢再看。
  大哥一直很疼自己的啊,不该对他发脾气,他说的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着想。
  程佑宝又说:“佑宝,我的看法还是不变,你别被一时的意乱情迷冲昏头脑,也要考虑一下家里的意见,懂么?”
  程佑宝只能沉默以对。
  除了程海铭和聂维扬,没人能知道书房对话的内容。
  他们一直聊到十一点都不见人出来,连王静都快坐不住了,担忧都写在脸上。
  程佑安一直在露台上抽烟,因为王静身体不佳,佑宝又不喜欢烟味,所以程家基本是禁烟的,程海铭烟瘾犯了也是躲到露台抽几口解解馋,程佑安除了应酬,在家里几乎不抽烟的。
  程佑宝想去和他说说话,又不知道能说什么,程佑乐早就去天下三厮杀了,一直嚷嚷她不给他煎蛋伤了他脆弱的心灵,她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就在她焦躁不安的时候,程海铭和聂维扬出来了。
  程佑宝快步上前,悄悄看了下,两人的表情还算平静,应该是和平谈判的,就不知道结果如何,她想开口,聂维扬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就乖乖了忍住了嘴。
  果然,程海铭很快就发话:“说话没注意时候,都这么晚了,小聂就先回家吧,佑宝去送送。”
  “哦哦!”程佑宝差点没反应过来,可是听到爸爸从‘聂先生’改口‘小聂’,不由得欣喜,这聂维扬不错嘛,是把她爸给拿下了?
  这时程佑安回到客厅,淡淡说:“楼梯灯坏了,我去送吧。”
  “佑宝送就行,佑安,你进来一下,我还有话要说。”程海铭说了就是准数。
  佑宝像得了圣旨,等聂维扬和王静他们告辞,就拿了手电筒高高兴兴地领着聂维扬下楼了。
  楼道又窄又暗,程佑宝拿着电筒一会儿亮一会儿关,聂维扬只得紧紧地牵着她,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听着啪啪手电开合的声音,他实在忍不住才说:“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个?”
  “有你拉着我嘛,你又不会让人跌倒。”程佑宝笑嘻嘻地显摆。
  昏暗中的聂维扬笑出声:“就这么信任我?要是你爸像你这样就好了。”
  程佑宝的脚步顿了一下:“我爸?他刚才说什么了?”
  “你爸爸很好,无论他说什么,都是在为了你考验我。如果将来我们女儿也找了个像我这样的对象,我直接将他扫地出门,还谈什么?”
  “呸,什么‘我们的女儿’?脸皮真厚,谁要给你生孩子了?”程佑宝觉得脸又烫又红,好在光线不好看不清楚。
  聂维扬捏捏她的手心,后来索性搂着她的肩膀:“不想给我生孩子?嗯?”
  “你别威胁我哈,我爸可不会饶你。”
  “呵,这会儿端出你爸来了。”
  “你别扯开话题,我爸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他还让我送你下楼,是同意我们交往了?”程佑宝心急想知道答案。
  可是这答案连聂维扬都不知道。
  她父亲问:凭什么相信你?
  他说:我答应佑宝的话都会做到。
  她父亲又说:就算这样,我依然不能放心。
  又很长一段时间不说话。
  最后才说:有句话是朋友送我的,你姑且听一听,‘谁惹了老程家闺女哭,老程能跟他玩命’,你听明白了吗?
  他明白她父亲说这话的意思的。
  到了一楼,外头风大,下的小雪让地上铺了一层白,聂维扬怕佑宝着凉,就没让她走出去,大晚上也没人,就在拐弯那儿抱了她一会儿:“看来把你拐回家没那么容易,还得再努力努力。”
  程佑宝听得一头雾水,问他的话也答非所问,只拉了拉他外套的袖子:“到底怎么样了嘛?”
  “没怎么样。你爸没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不过我刚才说我答应你带你去玩,这他倒是同意了。”程佑宝没看到,聂维扬说这话的时候笑得有些狡诈。
  他刚跟程海铭说,他答应佑宝的话都会做到。
  后面又说,他答应了佑宝,见家长以后就完成她的一个心愿,按照她的意思约一次会。
  程海铭同意的话,也就是同意他们约会。
  如果他不同意,那就是他先让聂维扬坏了自己承诺,让佑宝难过。
  所以程海铭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佑宝去送聂维扬。
  聂维扬有些兵行险招,不过就此也能看出,程海铭拒绝的态度有软化的迹象。
  程佑宝自然不知聂维扬的百转千回,只是一边怀疑一边兴奋:“爸同意你带我去玩?真的?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不是看了那个什么‘金三顺’什么的,恋爱了也要做七件事么?”
  “对啊,不过……你不是说我看韩剧幼稚……”程佑宝抱怨,斜眼看地下,灯光将他和自己的身影歪成一体,又不由得抱得更紧了些。
  聂维扬无奈地说:“我也说了,你做到第一条,我就能做完后面六条。不过明天不行,有个外国使团要来,过两天吧,正好你可以想好去什么地方。现在带你出门还要你爸同意,真头疼。”
  “这样好,这样你才不会欺负我!”
  “是,我哪敢欺负你啊?不如我乖乖让你欺负怎么样?”聂维扬宠溺地亲亲她,又附在她耳边几不可闻地说,“在床上。”
  程佑宝大呼他不要脸。
  风中,都是他们的笑语。
  这个冬夜不太冷。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50
☆、计划

  其实程佑宝最喜欢看的是美剧,而且喜剧最佳,她尤其迷《生活大爆炸》的主角谢耳朵,每回看了都能有好心情。
  《我叫金三顺》是去年聂倩倩推荐她看的,是05年的老剧,不过她说看了这部剧,会让人更有勇气去相信爱情,像三顺那样真心地去努力,勇敢地去爱,幸福终会到来。而倩倩说这话没多久就鼓起勇气向阮澈告白,然后不得不接受失败,好在那丫头复原能力一向很强。
  程佑宝一直没定下心来看,觉得不过是YY偶像剧,后来她和聂维扬的感情开始交往,热恋期也是磨合期,时有争吵,他又一贯强势,每每适应不了的时候她就会开始怀疑他们是否该在一起。有一晚在公寓等他回来,她觉得无聊,想起还有这部戏没看,就从上网寻了来,没想到看了以后,欲罢不能。
  很韩式的灰姑娘爱情剧,乐天的蛋糕师遇上帅气的老板,剧情有甜有涩,可是又能引起人对爱情对人生的思考,剧里很多经典台词到现在她还能背出来。
  三顺说在找到男友后想要做的七件事,在遇到三石后,他们也真的去做了,甜蜜死了。
  那时她认真想了想,居然也差不多是自己希望能做到的。
  无论是电视剧电影还是小说,能得到观众读者的共鸣,感同身受,就是最大的成功。
  可聂维扬不是三石,虽然一样对她好,可他的大男人主义都深到骨子里了。她当时看了觉得感动时,聂维扬还一脸无奈地说她幼稚,她也早有心理准备,和他谈恋爱必定不会有那种小男生的浪漫。
  她指着屏幕不服气地说了一句:明明很萌很浪漫!
  他不屑地瞥了几眼剧情:要是你敢做第一件事,我答应你做后面六件事。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竟然还记得。
  眼下程佑宝的心情简直好得要破表。
  她哼着小情歌上楼,回到家里,客厅还亮着灯,王静已经去睡了,程海铭和程佑安还在书房里,时候不早了,她也就上了楼。
  路过程佑乐房间,门半开着,他好像没在玩游戏了,键盘声噼噼啪啪地响,听见脚步声,就解了耳麦往外喊:“去十八相送情郎了?”
  程佑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玩你的天下3,管我那么宽干嘛?我不也没问你有没有交女朋友?”
  “那是因为我根本没女朋友好伐?”程佑乐哼了一下,索性关了机把她拉到沙发,跟她来个面谈,“你看到没,刚才哥的脸都黑了,我看爸也好不到哪里去,是不是没同意?”
  程佑宝又摇头又点头:“他没说同意,也没说
  不同意,可能还想再观察一下吧,哎,我都烦死了,你还老问老问,一点建设性都没有!”
  程佑乐觉得冤枉,他明明是在关心她的幸福嘛,跟她相似的脸瘪瘪的委屈极了。
  程佑宝想了想,又认真问:“你觉得他哪里不好?”
  “不是不好,怎么说呢?他比你大十五岁诶,你跟他说话会不会有代沟?”程佑乐挠挠头问她。
  “不会啊,他懂很多,和我什么都能聊得来。”
  程佑乐一拍脑门:“对哦,我都忘了他是外交官,说话厉害着呢。”
  “他运动也很厉害,你不是问我我学冰球是谁教的么?就是他教的,他经常打,好像以前还是校队,得过奖的。”
  “真的假的?那他还文的武的样样条件都超一流诶,其实他今晚的表现也很好,我看妈挺喜欢他的,就是一直说……”程佑乐犹豫了一下。
  程佑宝有些紧张地追问:“咱妈说什么了?”
  程佑乐撇撇嘴:“说他年纪太大了些,可惜了。”
  “其实……他看起来也没那么老吧,感觉跟哥差不多。”
  “这话你别提,小心大哥发飙,总之吧,我们总归是希望你好,就算你再喜欢他,也得好好做爸妈的思想工作,别为了个外人闹得家里不和。”
  “知道知道。”程佑宝挥挥手,把他推回电脑桌就回了自己房间,整个人摊在床上。
  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惆怅。
  大家都怕她会受到委屈,其实她真没委屈什么的,现在聂维扬基本都很迁就她,如果是说的将来,将来还那么远,谁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总不能因为害怕受伤害,就一辈子单着吧,就算她找个同龄的,也难保不是人渣。
  只不过,如果聂维扬有一天会让她受伤……
  她的大脑自动屏蔽这个想法。
  他说他舍不得的。
  胡思乱想了快一个小时,程佑宝才收到聂维扬给她报平安的短信,说已经到家了。
  她马上回了个电话过去,聂维扬一接就说:“怎么还不睡?太想我了?”
  “怎么这么久才到啊?”
  “明天有接待任务,我回大院这边,上班近一些。”
  “哦。”佑宝傻傻地应声,怪不得呢,那个地方在另一个区,离她家挺远的。
  “哦什么,快点睡吧,别明天又嚷嚷说熊猫眼了。看来我家这边下的雪更大,院子还有孩子堆了雪人,你啊明天出门记得多穿件衣服。”
  “那晚安咯,你也赶紧洗洗睡吧,有空给我电话。”程佑宝有些眷恋,却还是挂了电话,独自一人
  失眠。
  恋爱的女人总是多愁善感。
  第二天居然放晴了,积雪开始融化,反而感觉更冷了一些。
  程佑宝用茶包敷了眼睛好久,才把黑眼圈压下去,胜在年轻。她简单套了身嫩粉色的羽绒服,原先及肩的头发已经长了很多,能绕两圈卷一个花苞头了。
  她出门的时候被程海铭截住问:“穿这么漂亮?是去见小聂?”
  那眼神,竟然带着几分幽怨难舍,程佑宝怔了一下,硬着头皮解释:“没、没啦,我约了倩倩她们出来聚一下而已。”
  明显感觉到程海铭松了口气,挥挥手说:“去吧去吧,其他的别想太多,有爸爸在呢,你只管开心去玩,放假了就该多出去。”
  程佑宝心想,是老爸您别想太多好伐,脑细胞会哭的。
  所谓的聚一聚,其实就是战绩报告闺蜜会。
  不过还没等佑宝描述战况,大家就被阮澄的新造型惊了一下,明明昨天碰面时是那样一个小清新的俏丫头,怎么就舍得剪掉一头长发,一夜间俨然成了个帅气的假小子。
  程佑宝和聂倩倩都觉得不可思议。
  阮澄倒是比较淡定,咕哝了一句:“不提了,本来昨晚换了新造型我还挺得意的,结果早上拉嘟嘟出去溜一圈,听着后头有个男娃娃一直喊着‘叔叔,叔叔,狗狗好可爱’,喊了好久都没人理会,我还以为哪个没良心的叔叔把孩子晾在那儿,结果一回头,那孩子鄂了一下,马上改口‘阿,阿姨,你家的狗狗好可爱’……当时我……”
  坐在她身边的两个人从震惊回过神来,立马大笑不止。
  “不、准、笑!”阮澄狠狠地瞪了她们俩一眼。
  聂倩倩还是忍不住笑问:“阮阮啊,你家盛先生批准你剪头发了?男人不是多半喜欢自己女人留长发的么?你看这妞,不也乖乖留了?”她抬起手指了指程佑宝。
  程佑宝抿抿嘴反驳:“切,我是之前忙着复习考试,没时间去打理,又不是特地为谁留的。”
  “那要不待会儿我们一起去剪个闺蜜短发?我是真无所谓的。”聂倩倩甩甩她的长卷发,一针见血地挑衅着,阮澄唯恐天下不乱地嚷嚷好啊,聂倩倩笑,“别好了,她才不敢,都被我三叔吃死了。”
  “你!”程佑宝被她气得要炸毛。
  聂倩倩说的倒是实话,程佑宝答应了聂维扬要留长发的,哪里会剪,真敢剪了,估计该聂维扬发飙了。
  “为什么不敢?你看盛时乾的喜好从来不在我担心的范围内,剪就剪了,难不成他还能咬我啊?”
  不过是她
  随口一句话,谁知聂倩倩眼尖,一下就看到她丝巾下藏着的一个牙齿印:“看来有人还真发飙开咬了,瞧瞧,爱的痕迹啊。”
  “聂倩倩,你的眼睛是雷达是吧?好了,今天的主角不是我,也不是头发,咱们还是说佑宝吧,你们家昨晚是不是腥风血雨了?”阮澄怕死了聂倩倩的牙尖嘴利,赶紧转移话题。
  程佑宝翻白眼,摸着茶杯问:“腥风血雨……你这是什么形容词啊?”
  聂倩倩要的是热巧克力,说得口干,大大喝了一口,才像半仙般气定神闲地说:“我看不会有什么大动静,依我三叔的能耐,准能打下半壁江山。”
  “还真被你说对了,我妈和佑乐倒是没什么,就是我爸和我哥,坚决死硬派,你家那个很能耐的三叔还真的拿不下。”程佑宝没好气地斜睨着她。
  聂倩倩问:“那程爸啥理由?”
  “还能有什么理由?”程佑宝掰手指数数,“年纪大,背景深,职位高……总之不合适。”
  阮澄摇摇食指:“佑宝,你还说漏了一样,他还结过婚。”
  “其实这些问题,当初我就考虑了很久了,什么的人在一起才算是合适?”
  聂倩倩正好在刷微博,看到一条情感语录,就放大了给她们俩看,上面写着:喜不喜欢,合不合适,能不能在一起,是三件不同的事。
  阮澄点点头:“的确啊,不过如果不喜欢,就谈不上合适,如果不合适,也就不会在一起了。”
  程佑宝托着腮,一向喜欢吃的起司蛋糕也提不起食欲,懒懒地问:“那你们也觉得我和聂维扬不合适吗?”
  “如果聂叔叔知道你问这个问题,肯定饶不了你,男人啊最爱面子,最不爱被人怀疑。”
  “你好像很有经验?”
  阮澄别开眼,神色有些复杂:“我怀疑过盛时乾,所以跟你说的不是玩笑话,是经验之谈。”
  “不会吧,我看盛先生就是那种强大到无所不能的人,还有被你怀疑的地方?”聂倩倩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好友,程佑宝也点头强烈附议。
  “再强大也不过是平常人,会笑会哭,会伤心会难受,他在我眼里,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阮澄不愿多说,反问道,“对了,你刚才说和聂叔叔约会,完成六件事?哪六件?”
  “我知道!三顺还是我介绍她看的呢。”聂倩倩抢着邀功,拿了笔在纸杯垫上唰唰地写开来。
  三顺想做的七件事:
  1:向家人介绍:这是我的男朋友
  2:戴情侣戒指
  3:在电影院看恐怖片的时候亲热
   4:在人前大声说:我爱金三顺
  5:在列车的餐厅里喝酒来回釜山
  6:手机里存两人的合照
  7:手牵手一起逛街
  “这第一做了,第二也好办,第三嘛……”聂倩倩暧昧地睨着佑宝,“到时候记得告诉我在哪家电影院啊。”
  “这是金三顺想做的,又不全是我想的,我肯定要改良改良!这一条就免了!”程佑宝咋呼,又觉得声音太高扬,才降低八度低低说,“才不要便宜他呢!”
  “对,不过第四可不能少!”阮澄说完又指着杯垫上第五条:“那你们是要去玩?想好去哪儿了吗?”
  程佑宝摇头,逛街吧聂维扬空闲的时候不多,又只喜欢几个牌子,几乎没什么可逛的,去玩的话一天半天还真不好安排,这天寒地冻的,她昨晚想了很久都没想到,这不来找狗头军师了吗?
  阮澄灵机一动,觉得有一个去处极好,就贼贼地笑着建议:“不如去北京游乐园?我以前和盛时乾去过的,蛮不错,保管聂叔叔回味无穷。”
  因为估计他和盛时乾一样,以前从来没有去过那样热闹的地方。
  聂倩倩泼冷水:“你太OUT了,北京游乐园已经拆了好不好?不过想法不错,我想想啊,要不就去欢乐谷吧?”不知道一向镇定从容的三叔抓狂的表情会是怎么样?越想越觉得阮澄的主意不错,两人还赞赏的对视了一番。
  程佑宝傻眼了,要聂维扬去欢乐谷?不知道他听到这个提议,会是什么表情。
  只是怎么连她自己也兴奋得跃跃欲试?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50
☆、准备

  而聂维扬那边,午宴刚刚结束,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西装外套甩在沙发,略显疲惫地眯了一会儿,神经依然很敏锐,才听到脚步声就醒了。
  然后有人敲门,他坐直身体,揉揉眉心才说:“进来吧。”
  秘书赵宏快步走进来,递给他一份接着几天使团活动行程表,他粗略看了一下,就点头吩咐:“你跟各个对接点都再次确认一遍,不要有失误。”
  “好的。”赵宏应声道,接着又从口袋取了一个黑色方形的丝绒小盒子轻放在他跟前,“这是您先前预订的东西,已经拿回来了。”
  聂维扬把礼盒攥在手里转了转,并没有打开,侧着身,目光淡淡看出窗外:“知道了,你去忙吧。”
  他突然想到昨晚佑宝父亲问他,你的工作肯定很忙,你确定你能有时间陪佑宝,并且把她照顾好?
  看着桌上的行程单,他皱了皱眉,看来有些事情还得再安排一下。
  晚上,刚回国的阮澈说太闷,约了聂维扬和盛时乾出来喝两杯,素来习惯迟到的盛时乾破天荒的先到了,反倒是聂维扬,他们都酒过三巡才姗姗来迟。
  “我说你也别太拼了吧?居然工作到这个点数?”阮澈看了眼手表,表情有些夸张,“果真为国家为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
  聂维扬斜睨了他一下,笑了笑没说话。
  盛时乾也看时间,眉头微皱,还打了电话问:“刚怎么不接电话?陆叔接到你们了?都回家了?嗯,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阮澈饶有兴致地听着,啧啧两声:“一个工作狂,一个妻奴,叫我说你们什么好呢?”
  盛时乾没理会他的打趣,转而跟聂维扬说:“阮阮今天和程小姐她们出去聚会了,好像在商量什么事,她鬼主意一向很多,你得有心理准备。”
  威士忌滑过喉咙,有点刺激,聂维扬眉梢微挑:“什么鬼主意?”
  “我不知道,是他教的好妹妹,你问他。”盛时乾指了指阮澈,然后就起身,扣起西装外套,淡淡说,“今晚的记我账上,我先回去了。”
  “这么早走?喂,咱还没开始聊呢……”阮澈的话还没说完,盛时乾这位大爷才不甩他,径自开了门离开包厢了。
  聂维扬笑他:“你又不是不知道,阿乾完全被你家阮澄迷住了,眼里看不到别人。”
  “你说他那样儿的算不算是偏执?”阮澈仰头灌了杯酒,想了想又转移话题,问好友,“对了,我买的东西还合用不?昨儿个去见老丈人没什么吧?”
  聂维扬沉默了几秒,才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佑宝父亲没
  同意。”
  阮澈反应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讶异地看着他:“不会吧,你这个超级金龟婿也会碰壁?不可思议……”包厢里放了点轻音乐,阮澈索性关掉,认真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办?放弃?”
  “放弃?我字典里没这个词。”聂维扬哼了一声,摇摇酒杯,冰块清脆地响了几下,“我打算换个清闲一些的部门,我爸那边,也准备跟他说我和佑宝的事。”
  聂维扬沉稳地说着自己下一步的打算,尽量把一切都安排得有条不紊,这点阮澈是不担心的,他慢慢地说:“现在说也好,看你对那丫头的认真样,估计连什么时候结婚都打算好了吧?你们一个个都成双成对的,就剩我一个孤家寡人了,哎。”
  “是你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怪不得别人。”聂维扬的笑意浮在眼里,聂家的人都有一针见血的讽人本事。
  阮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不知怎的,眼前看着好友,却想起了聂家那个俏皮的丫头,尤其是那双水灵得跟黑葡萄似的眼睛,她现在,还好么?
  聂维扬说是过两天,可是这次却又足足忙了一星期,只是和佑宝通了几个电话。
  周五这天他还让人送了一张电动按摩椅到程家,程海铭吹胡子瞪眼睛地说不要,让送货工人退回去,送货的人说这是活动商品,没有质量问题不退换,于是按摩椅就落户在程家。
  程海铭气了一天,跟佑宝嚷嚷:“你,你去把他给我叫来,这什么态度,强人所难嘛?”
  程佑宝没见过送礼送得这么艰难的,她之前提了下她老爸常年带学生做实验,腰肌有些劳损,估计是他听了才想送这个按摩椅的。
  不过她现在也见不到他的人呢,让她上哪儿找去,外交部么?
  程佑宝把按摩椅调试好,直接拉程海铭往那上面一坐,程海铭本来还不大乐意的,可按摩椅功效太好,他一坐下来就舍不得起来了,还舒服地哼哼让她帮自己调得更舒服。
  王静从露台收了衣服进来,睨了老伴一眼,撇嘴说:“瞧瞧,什么叫糖衣炮弹,这不就是典型的例子?”
  程海铭不自在地干咳两声,十分勉强让自己离开了按摩椅,被松开的筋骨还懒懒的,却死鸭子嘴硬地说:“好像没质量问题,可怎么退回去?”
  程佑宝暗地里窃笑,悄悄发了短信给聂维扬:按摩椅策略非常成功。
  很快她收到聂维扬回复:真的?还怕你爸直接把它扔大街呢。有点事在忙,等会儿给你电话。
  程佑宝嘟着嘴软在沙发上,怎么就那么忙啊,他们都多久没见面了,快
  过年了呢。
  回她短信的时候聂维扬在家里,聂戎生刚从部队回来,身上还穿着军装,见他在家有些讶异:“今天有空回来?没任务?”
  聂维扬站起来,语气认真地说:“嗯,爸,我是特地回来和您商量一件事的。”
  聂戎生点点头,直接说:“好,你到书房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
  过了片刻,聂戎生再到书房时,聂维扬已经沏好茶等着他,他突然觉得,父子俩好像真的蛮久没有好好地说过话了。
  聂戎生喝了口热茶,微抿唇问:“我今天碰到老李了,他说你申请换部门?”
  聂维扬抚着袖口,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也是要和您商量这事儿,我在现在的部门也做了很长时间了,想换一下环境,这是其一,其二是,我有结婚的打算,换部门也是为这个考虑的。”
  这话一出,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聂戎生都不由得一怔,不过很快就淡定下来,笑了笑:“难怪你妈给你介绍多少对象都没戏,原来你已经有心仪的人啊?是哪家的闺女?怎么现在才跟家里说,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两家人总得见个面吧?”
  “的确是我很心仪的人,她父亲是大学物理教授,母亲是搞审计的,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聂维扬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一下。
  听他说完,聂戎生沉吟一下,敲了几下桌子:“听起来不错,我们家也不拘泥什么门第,你喜欢就行,你妈还不知道吧?”
  聂维扬摇了摇头,给父亲和自己都重新倒了茶,才敛起眸慢慢地说:“我还没说,因为有些阻滞。”
  “哦?说来听听,我能帮上忙吗?”聂戎生认真地看着儿子,表情却严肃起来。
  不过他虽然很严厉,可是在聂维扬眼里看来,却是个通情达理的父亲,并不会一味地命令或者反对,要是理由充分,他也会接纳。
  聂维扬沉声说道:“我是有结婚的打算,可是对方的父亲并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聂维扬先亮了这张底牌,那接着父亲再说些什么,都必须再三思量。
  “理由?”聂戎生挑起眉来,那表情还真的跟聂维扬有几分相似的。
  只听见聂维扬说:“我年纪太大,又离过婚,他觉得不适合跟她女儿在一起。”他说着顿了一下,“我们几乎相差十五岁。”
  “什么?差十五岁?”聂戎生放下瓷杯,身体微微前倾,瞪着他说,“那姑娘岂不是才二十岁?维扬,你是不是被冲昏脑袋了?这可不像你会做的事,虽说是你结婚,可毕竟是婚姻大事怎么能儿戏?一个二十
  岁的小姑娘能懂什么事儿?她比你大哥的孩子也大不了几岁,成什么样儿?”  
  “我没有儿戏,我已经打算等她毕业就登记结婚的,其实连这一年半,我都不想等,我是真的喜欢她,很可心的一个女孩子,要是您见了,肯定也会满意的。我今天找您,就是希望得到您的支持,她父亲……怎么也不同意,我真的没辙了。”聂维扬说得认真诚恳,却又态度坚决。
  聂戎生抬手打住他的话:“慢着,你让我想一想……二十岁,才二十岁啊,维扬,我们家不是普通的家庭,而你的工作又有特殊性,要娶个才二十岁的女娃娃当媳妇儿,你说怎么能合适?我怎么都想不到。而且她父亲不同意,想必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爸,这是我第二次的婚姻,我比任何人都慎重认真,您说的您担心的,我都仔细反复思考过的,并不是不能解决的问题,还是您希望,我继续娶另一个安茹?”
  “你!”聂戎生在上位惯了,几乎没人敢这么质问他,表情有些不悦,可因为前头有安茹的事,到底少了几分底气,便硬着声音说,“你都三十几岁的人,早就过了不懂事的年纪,怎么就不知道我是为你着想。”
  懂事,又是懂事,这两个字太沉重了。
  正如他说的,自己三十多岁了,有独立的思维和人格,再不需要一直指挥棒。
  “爸,我想娶她。”聂维扬抬眼勇敢地和父亲对视,“希望您能帮我,您以前不是说吗?我年纪不小了,早点结婚,您还能快点抱上孙子。”
  聂戎生还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只是长叹了一声,朝他挥挥手:“我头疼,你先出去吧,等你妈回来我还要和她说说看。” 
  不过一直等到晚上七点沈英都没回来,好像是有什么活动,餐桌就父子俩在,两人吃得不多,聂维扬明天休息,打算带佑宝去玩,就起身说要走了。
  聂戎生想了想,就说:“刚才你说的事,就算我们反对,你也不改主意?”
  聂维扬脚步顿了一下,回过头看着父亲:“爸,我一直很听你们的话,可是,您也说了,我的性格最像你,那您知道我们最像的地方是什么吗?文雅一点,是永不放弃,难听一点,其实就是一意孤行。”
  聂戎生怔了怔,下意识问:“是什么?”
  聂维扬又说:“可我相信你们最后还是会同意的,因为我是你们儿子,你们不会忍心看我不幸福。我明天还有事,今晚去公寓那边住,您吃饱就好好歇歇,毕竟上了年岁,要注意身体,想想以后,还有小孙子小孙女围着你转,不是挺好的?”
  这话让聂
  戎生微微动容,他算是明白了,这回他这个儿子算是要坚持到底了。
  也许自己真的老了,那套雷厉风行的作风,不适用,也不想再用。
  小孙子,小孙女是么?
  聂维扬刚走,沈英就回来了,才缓口气就听见丈夫说的这事,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即将掀起的另一场风波在所难免。
  不过眼下聂维扬却没心思在管,一路开快车回到大学城的公寓,车还没停好,又掉了个头来到佑宝住的教师公寓小区。
  有几天没见到那丫头了,好像等不及明天,现下就想见她一面,她的笑容她的声音,有洗尽烦恼的魔力。
  明明才那么丁点大,却让人无法自拔。
  他刚掏出手机要拨佑宝的号码,下意识抬眼看了下她住的楼层,房间没亮灯,是睡了?拨号的手又犹豫了。
  忽的,有人在敲车门,他仔细看了看,不是佑宝是谁?
  程佑宝一边瑟缩着身子一边等他开门,聂维扬熄了火从车里出来,见她穿得单薄,忍不住皱眉:“怎么穿这点衣服就敢出来?不怕冻坏了?”
  “就是去门卫那儿拿个快递,没想到天儿这么冷,远远的瞧见像是你的车,就跑过来了。”程佑宝呵着白雾,笑嘻嘻地挽着他,“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刚下班?吃了饭了么?”
  聂维扬喟叹一声,摸摸她的头,又脱了自己外套披在她身上,他身形比她高大许多,外套都长到臀下了。
  “刚从家里过来,我明天休息,带你去玩,想好去哪里没?”
  程佑宝刚想说早想好了,又怕他听了不同意,就在to be or not to be两难中挣扎。
  聂维扬一眼就看穿她的小九九,笑着问:“怎么?不敢说?倩倩和阮澄不是都给你出主意了?”
  “你怎么知道?”程佑宝瞪大眼睛瞅着他。
  “我什么不知道,说吧,想去哪里,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吧?”
  “哪有那么夸张,就是,就是觉得挺久没去玩了,想去那个……欢乐谷。”程佑宝眼睛一闭,咬牙把话都说全了。
  聂维扬一愣,抬手捏着她的下巴,似笑非笑:“欢乐谷?你还真敢想啊……”
  程佑宝咕哝着:“不行咩?不是说随我喜欢。”
  “我又没说不行,不过……”聂维扬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都说了,我这人喜欢回礼,你哄哄我?”
  他突然贴近,灼热的气息轰得程佑宝意识有些发昏,只能傻傻任他摆布:“怎、怎么哄?”
  “唔,比如这
  样。”聂维扬说着就亲了她脸颊一下。
  程佑宝全身跟过电似的,两人太久没亲热,一碰触都有些把持不住,她努力推搡着他:“这我家楼下呢,你别乱来,别人看见怎么办?”
  聂维扬眼睛一眯,瞬间就把她搂住,开车门,一起上了车后座,动作一气呵成。
  “这里没人看见,没关系了吧?”他看着瞪大眼吓坏了的佑宝,得意非凡。
  程佑宝下意识想退缩,不过被他高大的身躯牢牢锁在身下,又能躲到哪里?
  聂维扬也不等她回神,俯身就吻上那想了好些天的红唇,细细地吻,重重地吮,以解相思之苦。
  他灵活的舌把程佑宝所有的意识都卷走了,除了紧紧攀着他,根本没办法思考。可男人女人一旦情动,哪里是一个吻就能解决得了的?
  渐渐的两人穿的衣服都被扯得不成样子,车里空间不大,不好动作,程佑宝被吻得直喘气,看他要扯开自己内衣,裤子也差不多要踢到车底下,矛盾地又想笑,又有些害怕。
  他不是要来车震吧?
  她攀着他放在她胸前肆虐的手,看着他微红的脸庞,喘着气糯糯地嘤咛:“别在这儿……”
  聂维扬动作一顿,片刻清醒的意识让他记起这里是她家楼下,的确不太合适,他低下头贴着她的脸问:“那去我那儿?”
  “我妈还等着我拿了快递回家……”程佑宝瑟缩着小眼神,不敢再看他那双布满欲望的眼睛,太吓人了。
  男人饥渴起来,可不得了。
  聂维扬暗皱一声,可手里触及的柔软又舍不得放开,甚至有些生气地更用力揉她,想听她娇吟求饶。
  “喂,你……”
  “嘘,你乖一点,我就抱抱你,不做别的,就让我抱抱你,一会儿就好……”聂维扬染了欲望的声音特别的撩人,又是亲又是吻,手上的动作也不听,两个滚烫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程佑宝根本招架不住,浑身骨头都酥了,哪里还分得清东南西北是非对错?
  她意识的最后是在庆幸,好在车子是停在不起眼的角落,不然她的一世英名就完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50
☆、约会

    程佑宝还庆幸,现在是大冬天的,穿的衣服够多,不然聂维扬昨晚留在她身上的痕迹一准得曝光,她爸第一个要抓狂,指不定会去灭了他。
  “干嘛这么看着我?”聂维扬在红灯前停下,侧过身看她嘟着嘴,又不像是不高兴的样子,有些奇怪。
  今天虽然没出太阳,不过温度不低,虽然是周六,一路上也算顺畅。
  程佑宝斜睨着他,幽怨地说:“还不是你?昨晚非扯着我这样那样的,到楼梯口的时候我爸都找来了,差点被他发现,我都吓死了!”
  “‘差点’不就是没发现么,你紧张什么?我都没你紧张,他发现了也是找我算账不是?”聂维扬一脸镇定,笑着捏捏她粉扑扑的脸,那么干的冬天摸着她的脸还是水嫩水嫩,好想咬一口。
  程佑宝避开他的手,戒备地说:“这光天化日大马路上的你别想使坏,不然我可不理你了。”
  呵呵,小丫头生气了。
  聂维扬适可而止地抽回手,随着车流慢慢向前开去。
  程佑宝松了口气,想起了一件事,又拧起眉来问他:“对了,你不是说我爸知道你带我去玩么?怎么我今天出门的时候他那表情……”
  “哦?什么表情?”聂维扬眯起眼问。
  “就是一副好像我……”程佑宝一时想不来合适的形容词,“好像我要去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尤其那眼神,我几乎是逃出来的。”
  聂维扬忍不住大笑出声,语气又无奈又宠溺:“亏你还是中文系的,有这么形容去约会的么?跟我一起很大逆不道?嗯?”
  他说话的尾音刻意勾了勾,带着男性独有的磁性,不由得让佑宝想起昨晚,他就用这该死的声音哄她,还说什么“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都多少个一会儿了,男人的话全都是骗人的!
  她故意板起脸,冷哼了一声,不过本来就不是那种爱发蛮生气的人,小模样怎么看怎么滑稽,聂维扬也就由着她的性子去。
  北京欢乐谷在朝阳区的东四环,虽然天冷,可因为是周末,又适逢寒假,来游玩的人还不少。
  聂维扬刚停好车,程佑宝想开车门,被他拉住,又不说话,就歪着头问:“怎么了?咱们快点去买票啦,我好久没来了,今天得玩个够本。”
  车里开了暖气,烘得她的脸红润润的,聂维扬宠溺地看了她一会儿,才从口袋拿出先前准备好的丝绒盒,却又不打开让程佑宝看,弄得她好奇死了。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要送我的礼物?还没到我生日呢!”她兴奋地扯着他的袖
  子追问着。
  聂维扬点点她的额,似笑非笑地念她:“有礼物收就这么高兴?也没见你送过我什么东西。”听这语气,可是要讨回公道了。
  程佑宝眼神闪烁,讪笑着:“呃,这个,我明明也、也有送过嘛……”
  聂维扬挑起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那条皱巴巴的领带?你觉得它还能用?”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想起他生日那天,程佑宝就有发言权了,她竖起眉哼气:“明明是你故意弄坏的,那是领带,又不是绳子,你居然还用它,还……”后半句怎么也开不了口。
  “还用它怎么了?”聂维扬逗她总会上瘾,看她着急无助,睁大黑溜溜的眼睛,结巴害羞又愤愤不平的小模样,怎么都可人。
  程佑宝咬着唇,大声呵斥他:“聂维扬,你好了哦!再提我就要生气了!”
  “好,好,不生气,生气我该心疼了!”聂维扬玩够了,就亲亲她的眉眼安抚了一下,又低声说,“一直没告诉你,那天收到的礼物,我很满意。”
  “你还说!”
  “好啦,我真不说了,你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他把小盒子搁在她手心里,“我选了很久才选到的款,按你的大小订做的。”
  他这么一说,程佑宝更迫不及待地打开礼盒,刚才的不满早就抛到了脑后。
  她咧开的小嘴愣是被盒子里的那对闪亮的白金对戒给镇住了,戒面中间的地方打磨了几个切面,闪着亮光,两边都刻着“love”的英文,很简约的款式,她一眼就喜欢上了。
  “好漂亮!”她一会儿看着戒指,一会儿又抬头看着他,“是对戒来的!不过怎么还有项链啊?”
  “是我记错还是你健忘啊?第二件事不是要戴情侣对戒么?可戴手上被你爸看了也不好,我就让人又打了链子,让你戴脖子没那么显眼,等以后你爸看我顺眼了,再戴手上。那天我跟你爸说想和你先订婚,他差点把我打出去。”聂维扬说得好无奈。
  不过难为他想得那么周到,这情侣对戒她之前也想过买的,可考虑来考虑去,就打算省掉,没想到他却那么认真地做到了。
  程佑宝忍不住感动,倾身上千吻了他一下,眼眶有些润湿:“维扬,我真的好高兴……”
  “你高兴就好,来,我给你戴上。”
  他帮她把戒指拴在白金链子上,藏在脖子里,她也替他戴好。
  好像完成了一项仪式。
  阮澄说得对,都到了这个时候,她不该再怀疑他们到底合不合适,他为了她付出这么多,那么认真努力,那她也应该更坚定,坚定
  地跟着他走下去才对。
  下车的时候,聂维扬突然停下来,偏着头问她:“那个第三件事……”
  电影院亲热。
  经过昨晚,程佑宝对于在户外一切亲热都心有余悸,立马瞪着他说:“第三件psas!psas!”
  聂维扬听了一脸失望,声音还特无辜:“为什么要pass?多好啊,就是你看恐怖片太影响气氛了,我还想包个小包厢什么的……”
  “聂先生,请赶紧打住你的色心!我们今天只去欢乐谷!”程佑宝掐了下他的腰,拉着他往售票处走去。
  不过虽然是程佑宝提议来欢乐谷,可是很多大型的机动游戏她都没那胆子尝试,聂维扬笑话她有贼心没贼胆,被她在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泄愤。
  两人先坐了环园小火车观光,复古的19世纪双轨火车,仿木结构,在乐园上空的轨道徐徐而行,风还蛮大的,聂维扬就搂着佑宝,不时逗得她脸红发嗔,佑宝拿出手机和他玩自拍,两人的脸贴得紧紧的,他听她不停地指挥着:“眼神别这么犀利,下巴低一点……哎哟,笑一个嘛,来个帅点的表情……”
  照了好几回,才照了两张她觉得满意的,还用蓝牙发到他手机里,两人设了一模一样的屏保,摁确定前她又问:“用这个当壁纸,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形象啊?”
  “还挺为我着想的嘛,我说会你会不高兴么?”聂维扬打趣她。
  程佑宝低声呐呐:“不高兴倒不至于,不过会失望,没事做那么大的官干嘛呢,好多事都要避忌的吧?”
  聂维扬自然舍不得她失望,揉揉她的头发说:“放心,还没人会无聊到看我的手机,也就你会拿来玩玩。”当然,没有他允许,也没人敢。
  “真的么?真的么?”她一边问一边就毫不犹豫地摁了确定,他说没事,就一定没关系了的。
  哈哈,又完成了一件事。
  看着屏幕上他搂着自己,笑得那样宠溺,甜蜜的感觉就止不住地涌上来。
  不过后面程佑宝可甜蜜不起来,本来说来欢乐谷是让聂维扬抓狂的,可是他非但没抓狂,还如鱼得水,她们都太小瞧他了,现在抓狂的人是她自己才对!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懊悔感啊啊啊!又被他欺骗了!
  刚才聂维扬非拉着她去坐那什么太阳神车,简直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整个人被甩在半空上上下下的,刺激过了头有木有?她都癫狂得快失控了。
  反观聂维扬呢,和她脸色发白恶心想吐的萎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下来的时候一脸地镇定,还口口声声说
  什么?没他以前在美国玩的刺激!这什么跟什么啊?
  这个厉害到恐怖的男人,根本没什么事可以让他抓狂嘛!
  聂维扬在程佑宝歇息的时候,拿着地图又仔细研究了一下,时不时问佑宝意见,可是程佑宝一听那些名字,除了摇头还是摇头,什么水晶神翼,天地双雄……她现在连旋转木马都不想坐。
  她星星眼地看着他,软绵绵地说:“我们去大剧院看《金面王朝》吧,得过荷花奖的,很厉害的!”
  聂维扬收起地图,挑眉看着她:“不是你说要来这里玩的,怎么才开始就不想玩了。”
  “好嘛!我承认我想整整你,谁叫你老是那么淡定。”程佑宝见软的不行,就来耍横了,“你根本就想看我笑话。”
  “我才没空看你笑话,都吃过这么多次亏还不长进,这是在教你,没探清别人的底细之前,别轻易行动,反而会让自己吃亏。”
  “聂维扬,当你的对手一定会觉得很可怕的对不对?”
  “你说呢?还是你要当我对手?”聂维扬似笑非笑,用地图拍拍她的头。
  程佑宝拨浪鼓似的直摇头:“我才没空当什么对手呢,要当也要当你最爱的人,哇哈哈。”她一个人美滋滋地说着。
  “我有说你是我最爱的人么?”聂维扬故作无知。
  “你、敢、说、不、是?”
  聂维扬这么一说,程佑宝觉得自己有必要发一下威。
  “傻瓜!”聂维扬拉着她的手,往不远处那片空地上走去。
  程佑宝死活不肯迈步,警惕地睨着他说:“我都认错了,你还要带我去玩那些吓死人的机器么?我不干我不干!”她就差坐地上撒泼了。
  聂维扬没好气地松开她的手,敛起声音,说话的语气有些严厉:“这成什么样?被人看到不会笑话你?再问一遍,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
  他一板起脸就特可怕,程佑宝哪里还敢撒娇,只得乖乖地跟上去,一开始想拉他的手,被他甩开,她不管不顾,死命地抱着他的腰就是不松手。
  聂维扬本来也没真气她,只是要让她明白凡事都有个度,撒娇可以,撒泼可不允许。
  他又不是要卖了她,刚刚带她玩的那个,也是估量着她应该受得住的,顺便提醒她一下。
  转念又想了想,自己在官场,工作也特殊,所以养成了这么小心翼翼的性子,凡事也思量再三,可佑宝不同,她不是他圈子里的人,不需要那些肮脏的城府,像她父亲说的,她只需要快快乐乐,一直开心就好。
  是自己严厉太过了,是因为即将到来的
  事情,怕她承受不住?
  唉。
  他反握住她的手,拉她到草坪坐下。
  程佑宝不明白他此举的意图,见他一直不说话,也不敢多问,只能乖乖地挽着他的手臂跟着沉默。
  又过了好一会儿。
  听到不远处有人在惊呼。
  佑宝顺着声音看去,发现那些人都在看天上。
  今天天阴阴的,还有些灰霾,有什么可看的?
  她觉得奇怪,也跟着望向天空。
  她的表情就定在了那里。
  天空上飘着很多彩色的气球,依稀看出是心形的模样,一个一个拼成了几个英文字母——一个I,一个大大的心,一个Y,拼起来就是中文的“我爱你”。
  路过的人都在叹谁这么浪漫。
  佑宝也同样在感叹。
  可是渐渐的,她看到后来升起的气球,写着N LOVE C,永远。
  冬天车里暖,玻璃容易起雾,她坐他车的时候老是喜欢在车窗上写字,有次一时兴起,就写了个C &N,还画了一个心。
  他问:“这什么意思?”
  她下意识就说:“你笨啊,这都看不懂?cheng love nie嘛!”说完赶紧住了嘴,却对上了他带笑的眉眼。
  那时她还想,他该得意透了。
  今天,他却用更盛大的方式,来回报她,怪不得他说他喜欢回礼。
  谁说老男人不懂浪漫的?这明明太浪漫了!她都快感动哭了。
  “聂维扬……”程佑宝发现自己不会说话了,眼睛一直盯着那些气球飘向远方,满眼的不舍,只能紧紧抓着他的手,那里有她暖暖的依靠,“啊,我忘记拍照片了!”
  “傻瓜,现在拍也看不到,飞远了。”
  “你怎么不早点说啊?”
  “说了就不是惊喜了。而且有些东西,记在心里比记在任何地方都有用。”聂维扬搂着她的肩问,“喜欢这个回礼吗?”
  “喜欢到不能再喜欢了!”
  他和她十指紧扣:“我脸皮薄,可没法儿在众人面前表白,这也算完成任务了啊?”
  “你脸皮还薄?骗谁呢?”
  “怎么?你有意见?”
  “小女子不敢……”
  程佑宝笑着避开他的手,眼里嘴上心底都在笑。
  能遇见他,真好。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51
☆、新年

  这一天程佑宝在欢乐谷玩得乐不思蜀,要不是到了饭点她拿手机出来瞅瞅,看到那十几通未接来电还有大哥小弟连番发来的短信吓得回了魂,她估计都舍不得走。
  聂维扬看她一脸依依不舍的样子怪招人疼的,点点她桃红的唇瓣安慰着:“瞧瞧,这小嘴都能挂油瓶儿了,真这么喜欢,以后再带你过来玩行不?”
  “真的?拉钩?”程佑宝一直耷拉着的脸猛抬起来,伸出白嫩的小指头勾了勾。
  聂维扬故意瞪了她一眼:“好啊,还敢怀疑我?”说着就抓着她的指头包在手心里,“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食过言了?”
  程佑宝这才满意地笑了笑:“那咱们赶紧回去,赶紧的,我爸估计急红眼了。”
  “这会儿知道怕了?”刚才他劝都劝不走,跟出笼的小鸟儿似的。
  郊区的车流相对少一些,又是晚上,一路上没遇上堵车。
  聂维扬却故意开得慢了点,耐心地听佑宝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地说着学校的家里的趣事,说到可心的地方,两人就一起大笑,小小的车厢是满载着温情。
  现在已经跟家里坦白,聂维扬再不能随心所欲地让佑宝陪在自己身边,同居的事更没有再提,这是他对佑宝父母的尊重,还有是对佑宝负责任。他也不是没想过再过段时间,等他们的感情更加稳定,等佑宝再长大成熟一些,又或者干脆等佑宝有了……
  可聂维扬发现自己就连那一两年都不想等,所以他才在第一次见家长就唐突地向程海铭提出了订婚。
  最近做的很多事,都不太像他素来给人稳重内敛的风格,可每一件都是情理之中。
  又想想今天自己的举动,哪里像个三十五岁的男人会做的事,而罪魁祸首,还是个二十岁的小丫头。
  想着想着,聂维扬发现身旁的小麻雀没了声响,斜眼看了下,原来已经搂着抱枕睡着了。
  趁着红灯,他伸手把搁在后座的大衣拿来披在她身上。
  程佑宝仿佛感觉到了熟悉的温暖,嘴角一勾,小手还将衣服往脖颈扯了扯,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安睡。
  这丫头,聂维扬失笑,眉眼具是温柔似水,情深意动。
  等车子缓缓开进了教师公寓小区,靠边停好,聂维扬才把程佑宝叫醒了。
  程佑宝揉着惺忪的眼,懵了一会儿才回过神,看见楼道口那盏要亮不亮的路灯才知道是到家了。
  聂维扬熄了火,问她:“灯修好了没?还是我送你上去吧?”
  程佑宝摆摆手:“不用,我闭着眼睛都能爬上楼,要是捎上你,待会儿我爸一准大刑伺候。”
  “心疼我了?”聂维扬捏捏她翘翘的下巴,想起昨晚在这里的旖旎,一时心悬意马,手指摩挲摩挲就到了那软嫩的脖颈。
  认识他日子长了,程佑宝也有了眼识,知道他这表情一准在想干坏事,赶紧拍开他的手,麻溜地开门下了车:“真得回了啊!”等关了车门,确定安全以后,她又敲敲窗户,等他摇下车窗,她才反问,“我刚刚在你眼里看到四个字,你猜猜是什么?”
  “什么?”聂维扬不知是不是心事重重,反应居然慢了。
  程佑宝神秘地笑了一下,张开嘴用唇语说了几个字,就风一般溜上楼了。
  等聂维扬一琢磨出来,气得牙痒痒的,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把她抓到怀里好好收拾一番。
  果然胆子养大了啊!居然敢笑话他欲-求-不-满?
  程佑宝一想到聂维扬吃瘪的样子,笑容就一直没有断过,回到家里,程海铭一见到她就竖起眉毛,可是见到她兴高采烈的样子,教训的话到了嘴边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们担心来担心去的,不就是怕这个心肝宝贝受了委屈不开心吗?现在她高高兴兴的,他们还能说什么?
  倒是程佑安一脸不悦,板着脸说道:“怎么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不知道家里担心吗?”
  “放包里没听见嘛,对不起啦,我这不回来了么?别气别气,气了就不帅了。”程佑宝挽着哥哥的胳膊安抚。
  程佑安冷哼了一声,却忍不住心软:“没吃饭吧?赶紧洗手吃饭去。”
  程佑宝得到大赦,自然马不停蹄地奔去安慰五脏庙。
  程佑乐一针见血地说:“她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都是给你们宠出来的,笃定天大的事儿有人兜着呢。”
  “你不也一样?”程海铭程佑安瞪着他透着不满。
  程佑乐摊摊手,满眼无辜:“所以咯,咱们担心那么多干啥,以后继续给她兜着就是了。”
  不得不说,虽然他年纪最小,却看得透彻。
  正所谓日防夜防,心贼难防。
  程家在犯愁,京城另一头的聂家也一样。
  已经过了小年,聂维扬的大哥聂维远带着老婆孩子从成都回来,老三聂维深还在欧洲,定了除夕的机票回京,而幺女聂维意也在年前赶回来了。
  见这两天母亲沈英一直不苟言笑,聂维意拉着大嫂梁清私下说话:“大嫂,你说我妈这是怎么了?”
  梁清想起昨晚丈夫跟自己说的话,想了想才说:“还能是怎么了?妈天天都念叨什么事?”
  聂维意撇撇嘴:“不就是我二哥还单着么?”
  “那不就是这么回事?听你大哥说,你二哥的婚事有眉目了,是他自个儿回来提的。”梁清小声说道。
  聂维意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真的假的?二哥可以哦,悄无声息地来个平地惊雷。”她说着又叫了一声,“坏了,我昨天还跟妈说我碰到安茹了,听她那意思也是单着,没准是想等机会跟二哥复婚的……”
  “他们俩都离了六年了,她来添什么乱?”梁清眼里写满不赞同,又叹了口气,“不过你也先别吱声,还指不定有什么结果呢!”
  “什么结果?不就是结婚么,难道爸妈还想插手?都盼了那么久的事,有就该烧香还愿了。况且就算他们有那心,依我二哥那脾气,啧啧,有了安茹这个‘美玉在前’,估计不太可能。”聂维意倒是不担心,她求学工作都在美国,观念更加开放一些。
  而安茹似乎给聂家的人印象都不好。
  梁清却不是这么认为,声音再压低:“不对,你大哥说,维扬喜欢的那姑娘,比小棠大不了几岁。”她比了一个‘二’,一个‘拳头’。
  “对方才二十?”聂维意惊呼,见梁清颔首,这下连聂维意都有些意料之外了,“这一比我都老了,怪不得妈天天绷着个脸,原来二哥想老牛吃嫩草,那大哥怎么说?”
  “还能说什么?他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也不大同意,说太荒唐了。”梁清这个做大嫂的倒是不好发表意见。
  可聂维扬已经三十四五,谁还能管?
  沈英倒是想管,可老伴和她又有分歧。
  两个最近的话题都围绕在次子身上。
  这不刚吃完晚饭,沈英就给聂维扬打电话,可没说几句,也没说到点上,电话就结束了。
  沈英又气又急:“瞧瞧,这什么态度?还说他最像你,对,最像你的脾气!”
  聂戎生正在擦拭他的宝贝佩剑,那是他每天必做的事,眉眼都没抬,只是说:“你现在急也没用,他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他既然回来跟我们说了,肯定就是想征求我们同意,不是横着来的。”
  “难道你真让他娶个二十岁的回来?小棠今年都十五了。”沈英挑眉,眼睛都能喷火。
  “不然呢?我知道你喜欢吕蕙那孩子,可的维扬也喜欢才行啊,不然他们早就成事了,还用你三番两次撮合?记不记得他和安茹那会儿闹得多大的动静,现在我和老安几乎没话说了,还是你也想和吕家断了往来?何苦来哉?”
  当初安茹几乎是他们逼着聂维扬娶的,两人婚后一直不得安宁,没多久就离了,接着几年聂维扬不提再婚,他们也鲜少提起。
  因为对这孩子心里有愧。
  “我当然想孩子娶到喜欢的,可怎么偏偏是个二十岁的女孩,我怎么能放心?”沈英两道眉都拧得紧紧的。
  “你别急,先看看人再说,他不是说了么,应该过年就把人带回来见面的。”聂戎生淡淡地道,除了刚听见儿子说的时候有些不满焦急,现在也早已经平静下来,急躁,是行军大忌。
  他慢条斯理地把佩剑挂好,见老伴还是愁眉不展,他拍拍她的肩膀安慰:“这不是坏事,毕竟维扬有了成家的念头,他也不是没分寸的人,咱们只管往好的地方想就行。”
  一家之主都这么说了,沈英就算有再多的怨言,也不好再说。
  眨眼就到了除夕,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迎春。
  吃过丰盛的年夜饭,程佑乐就风风火火地出了门,说是一大帮同学约好了聚会守岁,今晚就不回来了。
  程爸程妈的每年除夕的固定节目就是看春晚,偶尔也会互相吐槽哪个节目不好看,程佑宝帮忙洗好碗收拾好,摘了围裙从厨房出来,就见到她哥在露台抽烟。
  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程佑宝走上前,笑揽着他的腰问:“哥?你今晚没有节目?”
  “没有,你呢?没和倩倩约好?”程佑安回头见了是她,赶紧把烟灭了。
  “倩倩说太冷,不想出门。”程佑宝转身倚在栏杆边上,黑溜溜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哥,“其实也没什么可玩的,年年都一样。”
  聂维扬是提了和她一起守岁,她心里想去的,又担心家里不同意,想想就算了,这个节骨眼,出去夜游甚至于过夜都会显得他们太轻浮。
  听见远传来了热闹的鞭炮声,程佑安心一动,提议着:“要不哥带你去看烟火?”
  “嗯嗯,好诶!”程佑宝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程佑安和程佑宝两兄妹穿得厚厚实实地出了门,碰巧都是暖色系的新大衣,程佑宝又挽着程佑安的手臂亲密无间,不知情的以为他们是情侣也不一定。
  广场上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花团锦簇,人潮涌动,十分热闹。
  就是风有些大,程佑安又捂了捂程佑宝的围巾,怕她冻着,哪知动作间又愣了愣神,原来不知不觉,这丫头已经长大到他肩膀了。
  想当初她刚出生那会,小小的人儿脾气大,跟谁都哭,他当时也才九岁大,抱起她却不哭了,大家都说他们兄妹缘分深。
  缘分这两个字真的很奇妙,无关乎血脉相连,而是心的羁绊。
  眼看着她一天天长大,每天都有变化,每天都给他新的感受,是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丫头,继而越来越,越来越难以割舍。
  不要问他需要割舍些什么,他不会回答。
  蓦地,有只带了红色麋鹿手套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拉回他的思绪。
  程佑宝咋呼:“哥,你在想什么呢?我刚说的你听见了么?”
  “嗯?”程佑安应了一声,“这里太吵,你说什么了?”
  “我问你,想好新年愿望了没?是不是准备给我带个大嫂回来啊?”指着天上的孔明灯,程佑宝眯起眼睛笑问。
  程佑安敲了她的脑袋一下:“大人的事小孩别管那么多,要不是看在过年,我还得跟你算旧账。”
  程佑宝夸张地捂着额头叫屈:“什么嘛,旧账过了年就不作数的啦!咱们得展望未来新生活嘛!”灯火下,她的小脸被映得潋滟若桃。
  程佑安一时看怔了。
  他的愿望?
  一愿家人健康安好。
  二愿她一世无忧无虑。
  三愿……
  如果再要第三愿,老天会觉得他贪心的吧?
  烟火砰砰砰地在黑色的天幕开出一朵朵绚烂的礼花,周围的人都在欢呼,在雀跃,在期待新的一年到来。
  大家跟着广场大屏幕上的数字一起倒数。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当新年的钟声敲响,程佑宝就接到了新年的第一个电话,是聂维扬打来的。
  她侧了侧身接起来,小心看了大哥一眼,见他并没有话说,才松了口气安心聊起来。
  “丫头,新年快乐。”聂维扬听起来心情很好,语气飞扬不同于往常的低沉,又听见她那边很吵,忍不住皱眉问,“你怎么还在外面?跟谁在一起?”
  “我哥带我到小广场看烟火呢,不过风好大哈,我们准备回去了。你呢,今晚在家里边?”除夕他应该回军区大院吧?
  聂维扬听了这才安心,轻轻“嗯”了一声。
  “我刚才许了愿!”程佑宝笑呵呵显摆。
  “哦?是什么愿?”
  “别问呢,老天爷听着呢,要是告诉你就不灵了。”程佑宝神神秘秘地不肯透露一丝半分。
  聂维扬笑了笑:“我也许了个愿,不过不用老天爷帮我,你就能实现。”
  程佑宝被他撩拨起好奇心,遂问他:“是什么啊?”
  聂维扬顿了顿,半晌才说:“佑宝,我想过两天带你去见我爸妈,你,愿不愿意?”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51
☆、蜜月番外1

  轻轻打开卧室门,借着暗弱的壁灯,聂维扬看到自己的小妻子坐在厚实的地毯上,倚着婴儿床睡着了,和她一样睡得香甜的还有宝宝们。
  聂维扬嘴角弯了弯,闻着空气里淡淡的奶香味,轻慢地走了过去,给孩子拉了下小被褥,才弯腰把妻子打横抱了起来。
  程佑宝睡得不沉,身体一失重就醒了,刚想说话,就听得他“嘘”了一声,这才安分地由得他把自己抱回房,她本来还不放心,待看到保姆阿姨已经进去,才松了口气,这才娇嗔道:“你还不放我下来,还有外人在呢,怪不好意思。”
  “夫妻俩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聂维扬边走着边把脸贴在她额上,“好像有些凉,怎么不多穿点衣服,还坐在地上。”
  知道拗不过他,程佑宝也不矫情,搂着他说:“聂先生,现在是夏天诶,我巴不得它凉快一点儿,他们刚才折腾了我一身汗,你贴那么紧不嫌味不好闻?”她斜睨了他一眼。
  “不觉得。”聂维扬一本正经地说着,可却把脸埋在她白嫩的脖颈蹭了蹭,低低笑了起来,“要不咱们一起洗澡?肯定香回来……”
  见已经回了房,程佑宝趁他不注意,一下子就从他怀里滑出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想得美!”说着就随手拿了套衣服进了浴室。
  怀里还有他熟悉的味道,聂维扬失笑着把手放下来,走到卧室一隅的书桌,把公文包里的一叠东西拿出来,手指在上面摩挲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程佑宝还在淋浴,流水哗啦哗啦的声音,仿佛听见聂维扬在跟她说话,她却听不到,只能嚷了声:“你等等,我快洗好了,出去再说。”
  一出来,等她听他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以后,不由得愣了一下:“蜜月?你有空?不对,你有空我也没空,我们去玩了孩子怎么办?”
  “玩几天而已,怕什么?而且孩子有阿姨看着,他们奶奶姥姥还巴不得咱们撒手不管。”聂维扬把她拉到床沿坐着,开了吹风机替她吹干被打湿的头发,她用心留了两年多,已经很长了。
  他们结婚的时候没有去度蜜月,一来聂维扬太忙,二来程佑宝怀孕了,后来孩子出生,两人就更加不得空闲。
  虽然两家的父母都说可以帮带孩子,可佑宝年纪轻,却知道自己已经是母亲,该担的责任只多不少,没有把孩子丢给老人养的道理,她也不是那样的人。
  想想时间也过得真快,一下子都过去两三年了。
  程佑宝叹了口气,索性枕在他的膝上,淡淡地问:“怎么突然想起去蜜月了?”
  因为太热,程佑宝只穿了透气性好的棉质短袖家居裙,柔软的布料描出她生产后更丰满诱人的曲线,白嫩的长腿半曲着,裙底的风光若隐若现。
  聂维扬发现自己的呼吸有些紧,结婚这么久,她对他还是有致命的吸引力,只增不减。
  他哑着嗓音说:“蜜月……结婚那会儿我答应过你的,要带你去。”
  程佑宝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听见他这么说,她的动作一顿,突然笑起来:“你不说我都忘了,不过你答应过我的太多了,少做一两件也不要紧的。”
  聂维扬刚才还热昏的脑子倏地清醒了,皱起眉来,艰难地喊了一声:“佑宝!”
  程佑宝却故意忽略他指尖的温度,从他膝上爬起来在床边站稳,用心不在焉的口吻说着:“我去看看孩子,你先去洗澡吧,时候也不早了。”
  等听见关门的声音,聂维扬却觉得自己的心也被砰地狠狠撞了一下。
  是心痛,也是无所适从。
  他突然想起那一次她对他说的话。
  “你说的话就像钉子一下扎在我的心里,你说对不起,你说你后悔了,可就算你小心把钉子拿出来,伤痕就不存在吗?”
  职业的本能造就他面对任何难题都可以自如应对。
  可偏偏对着她,对着这句控诉,哑口无言。
  本以为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他以为两年过去了,她应该早已经释怀。
  他们,还有他们的孩子一起过得很幸福,他在外拼搏,为她撑起一片天,她在家孝顺父母带孩子,对他一如往常的好,一直相安无事。
  原来一直只是他以为。
  可她却是认真的。
  认真地不想原谅他。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51
☆、蜜月番外2

  虽然程佑宝嘴上说忘了,可心里哪里可能忘了?毕竟是一生一次的结婚蜜月,哪个女人没有希冀没有梦想?
  就算已经她和聂维扬恋爱五年,结婚也快三年了,骨子里也不过是个二十五岁的女孩子,喜欢浪漫的天性不会变。
  而她昨晚那么说是故意的,赌气的成分居多,她实在不喜欢他总是一副什么都掌握在手的样子,仿佛吃透了自己似的,以前是那样,现在还是这样。
  从另一个角度说,她也害怕他对她太好,有时候好的很不真实,就怕是镜花水月。
  说到底应了阮阮的那句,不能太认真,不能比他认真,认真过了头,就容易患得患失,连自我都没有了。
  等聂维扬去了上班,她才慢吞吞地起床,下意识地摸摸额头,上面仿佛还留有他早安吻的温软,她若有似无地笑了笑。照镜子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眼底有些乌青,她是心里有事昨晚没睡好,聂维扬也是整宿的翻身辗转,估计受了她的影响吧。
  哎。
  其实折磨这玩意儿是双向的,很容易两败俱伤。
  她越来越不会控制自己的脾气,而他却越来越包容,连她爸都说这毛病是被他宠出来的,他却甘之如饴。
  她傻,他也傻。
  快晌午的时候聂维扬打电话回家,说有份材料找不到,让程佑宝看看是不是落在了书桌抽屉里了。
  “你等等,我去看一下。”程佑宝一边拿着手机,一边跑去拉开抽屉。
  文件材料她没见着,倒是看到了两本护照,她和他的,里面还夹着两张去香港的机票。他其实不是想找材料,是故意找借口让她看到这些的吧?
  去香港蜜月?
  “佑宝,你看见了么?”手机那边,聂维扬轻声问她。
  程佑宝低低“嗯”了一声,却没再说话,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下午程妈妈来看外孙,两个小家伙都睡得香甜,有保姆阿姨看着,她们母女俩就在客厅说话。
  程妈妈说:“前两天维扬跟我说想带你出去走走玩玩,问我能不能帮忙带孩子,我说好,今天早上他又打来,说你可能不想去,因为放心不下孩子。”王静顿了顿,“宝宝,老实跟妈妈说,为什么不想去?”
  “他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还给你打小报告?”程佑宝讪笑,垂下眸,“我也不是不想去,就是不想太顺着他而已。妈,我觉得自己很奇怪,结婚以后,不,尤其是生了以后,就矫情得不得了,动不动就发脾气,我也讨厌这样的自己,有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对着他老说些膈应人的话,好像折腾他一下我心里就舒服多了。”
  “你是不是还记着那次的事?”
  “不是啊,都过去那么久了……”程佑宝有些讶异地反驳。
  倩倩说她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好的记忆都忘得特别快,好的记忆总记得最长久,这样的人容易得到幸福。
  所以她其实真的很早就原谅他了。
  不过她的脾气也的确是那时候开始变差的。
  程妈妈拍拍女儿的手,叹了口气,问:“那你告诉妈,你后悔嫁给维扬了吗?”
  程佑宝瞪大眼睛,坚定地摇摇头:“怎么会?”就连那时候闹得那么狠,她都没有后悔过。
  她还是很爱他的。
  “当年爸妈反对你们,就是怕有一天你会后悔,时至今日你都没有后悔,就说明当初的选择是对的,这几年我们也看得出来,维扬是个好丈夫好爸爸,所以心头压着的石头总算可以放下来。你还年轻,角色一下子从姑娘转变到妻子,又马上当了母亲,不适应是正常的,再说,当时你们又……过去的事,不提也罢,你们重要的是现在是将来,你不是矫情,而是有心结,所以你必须赶快把这个坎给过了,有些事情虽然你没有刻意记着,可总是不经意地反复念着提着,一切就会变了味,再好的感情也禁不起折腾。”王静说得语重心长,“婚姻也是一门学问,很多时候只能靠你自己去体会,听妈说的,他想对你好,你就舒舒服服地享受,把小日子过得更好,旁的别多想,我跟你爸也磕磕碰碰的过了几十年,也吵过闹过,现在不还是安安稳稳的?因为什么?是我们都学会了宽容。”
  宽容?
  “嗯,我知道了,妈,你不要担心我的。”程佑宝孩子气地依偎在母亲怀里,仿佛要汲取面对未来的勇气。
  晚上,聂维扬一回来就先去婴儿房看了孩子们,没见到佑宝,他就回了房间,才发现她在电脑前聚精会神的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他轻咳了一声,程佑宝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你回来啦?我妈下午来了,熬了排骨莲藕汤,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热一碗?”
  听她语气关切,就知道心情很好,聂维扬也松了口气。
  “我在外面吃过了,晚些再喝吧。”他丢开公文包,迈步走到她身后,“在看些什么呢?”他说着就往屏幕看,发现都是些香港旅游攻略,就问她,“你想去香港玩?”
  程佑宝扬起下巴和他对视:“你不是机票都买好了?我总得看看哪里好玩吧?应该没跟团吧?跟团没自由,不好玩。”
  那软糯的语气好像在怪他,明明知道还要再问,多此一举。
  聂维扬笑了笑,索性把她抱起来,自己坐在椅上,搂着她亲了亲:“不跟团,不过你想去香港玩的话下次去,这次我们只是在香港转机。”
  程佑宝“咦”了一声,手手脚脚被他钳制着,也动不了,就瞪着眼问:“转机?那咱们是去哪里?”
  “这么快知道就没有惊喜了……”他埋在她脖颈间含糊地咕哝着,眸子像黑曜石,亮得深沉,吻着吻着就变了味儿,“在那之前,给我点奖励吧……”
  “什么奖励,是耍无赖吧……你先洗澡!”
  “不急,待会儿一起洗就好了……”
  聂维扬一直把得寸进尺这门技术发挥得十分出色。
  平日里那么一本正经的聂司长,其实在私下里更像一个脸皮特厚的无赖。
  程佑宝万分恨自己的心太软了。
  聂维扬果真一点儿都不肯透露,程佑宝又期待又生气,直到在香港转了机,她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斐济。
  这个地方她知道,位于南太平洋,鼎鼎有名的比尔盖茨就是选在这里度蜜月的,十分有名的蜜月圣地。
  “你怎么会想到去那里?”她一脸好奇,眼睛亮亮地看着聂维扬。
  他笑着说:“你不是老说喜欢海边么?那里的海景不错,我觉得你会喜欢的。”
  就连她随口说过的话,他都记得。
  有股甜蜜的暖流缓缓淌过心间,程佑宝叹了口气,闭起眼睛舒服地靠在他肩上,长时间的飞行让她觉得有些累,很快就入睡了,而聂维扬已经习惯了,一直很精神,动作轻轻地替她盖好毯子,期间两人的手一直紧紧握着。
  只是希望这迟到的蜜月,能给他们的感情添益。
  约莫十个小时后到了斐济,这里的天气十分晴朗,出了机场就有酒店的专车来接,一路上风光无限好。蓝天白云,成片成片的椰林在阳光下摇曳生姿,海水湛蓝澄澈,一望无际的白色沙滩……程佑宝觉得眼睛都不够看的,简直恨不得跳车直接奔到海滩上好好玩上一玩。
  大抵是聂维扬去过太多的地方,面对这样美的景色也很淡定,居然只给一句还不错的评价?
  他捏捏她的手:“你还是再睡一会儿吧,还得一个小时才到酒店,还有几天时间,够你看的了。”
  程佑宝小声说:“你去过那么多地方玩当然淡定了,这可是我第一次出国诶。”
  聂维扬哑然失笑:“以后多的是机会,只要你想去,我都陪着你,还不行?”
  她哼了一声:“你是哄我记性不好,我得拿个本子记着,以后你一样也赖不掉。”算是圆了他们前几天那个尖锐的话题。
  聂维扬郑重地说:“你放心,我不会赖的。”
  他说过不会再伤她的心的。
  酒店度假村位于斐济的主岛,有一条长桥相连。
  门口铺了红毯,一下车就见到两排穿着花衣裙子的工作人员笑意盈盈地欢迎他们,头上身上都戴着鲜花,斐济人好像很喜欢花。排在最前面的一个男人把花送到他们跟前,聂维扬很快就给她发际两边都戴上,程佑宝不肯依,觉得太土了,嘴里嚷嚷:“戴一边应景就好啦!”
  却听见那个男人用很蹩脚的中文说:“太太,戴一朵花是未婚,两边都戴才是已婚的。”
  聂维扬笑眯眯地看着她,程佑宝的脸唰一下红了,怎么都不肯再说话。
  等来到他们住的房间,程佑宝才觉得真正感受了一把什么叫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宽敞的独栋别墅,客厅全落地玻璃窗设计,一眼能看到外面的阳光海滩,所有家具都是原木的,好像知道他们是来度蜜月,卧室的暗花大床还用玫瑰花铺了一个大大的心。
  程佑宝赤着脚跑去推开卧室的落地窗,海风扑面而来,外面有一个大大的露台,木栅栏上都爬满了绿意盎然的植物,这是斐济最好的季节。她的眼前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湛蓝大海,边上还放了两把小藤椅,只要坐在椅子上,可以休闲地看见日出日落,潮起潮落。
  这地方简直太棒了。
  聂维扬从背后搂着她,轻轻问:“喜欢这里么?”
  不知怎的,程佑宝就想起了当时他在欢乐谷为她做的傻事,为她放飞的那一片心形气球,为她写下的那份感动。
  这个男人,很懂得虏获人心。
  每次一出手,都轻易让她沉沦。
  却又听见他说:“不过啊,这里还有个我最喜欢的地方,非常好的,带你去瞅瞅。”
  听他神神秘秘地说着,语气居然还有点小兴奋?
  只见聂维扬拉着她的手,沿着木梯子往下走,在右侧居然还有一个露天的浴室,琥珀色的木制六边形支架,全镶嵌透明的玻璃,海天一色尽收眼底。
  顶上的花洒像水晶吊灯似的,十分奢华。
  美是美,可是露天洗澡也太开放了一些吧?
  程佑宝脸一红,使劲甩开他的手,气呼呼地说:“好什么好?你啊年纪越大越不正经。”
  处了那么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想些什么坏主意。
  聂维扬却显得很无辜:“我还什么都没做,怎么就不正经了?再说了,你这是嫌我年纪大了?嗯?”
  程佑宝嗔了他一眼:“你少威胁人!我肚子饿了,快带我去吃饭!”
  两人一来一往的调情,好像回到了相识的最初。
  聂维扬笑了笑,想起她还要倒时差,也没再说什么,就带了她去吃饭,当天晚上很早就睡了。
  第二天,程佑宝是被暖和的阳光照醒的,她一睁开眼,首先就看到露在被子外聂维扬和她的脚丫子并在一起,阳光洒进屋里,落地窗外是漂亮的蓝白相映的海滩,阳光正好,隐隐的还能听见沁人心脾的海浪声。
  她抬起眼,看聂维扬正半支着头仔细看着她,好像要把她的人都看到他心里。
  她伸出手捂着他的眼睛,瓷白的脸泛出红霞:“别看了,看腻了怎么办?”
  聂维扬朗朗地笑出声,顺势抓着她的手往唇边亲了亲:“放心,腻不了,你睡觉的时候最乖最好看。”
  “哼,那我还偏醒着,气你。”程佑宝娇气地推开他,下床去了卫生间洗脸刷牙。
  聂维扬在外头喊着:“那我替你拿衣服啦,放在椅子上,你记得待会换上。”
  话音一落,偌大的房子又一下子安静下来。
  程佑宝出来一看,椅子上搭着的是条白色带蕾丝的及膝长裙,做工很精致,不过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这条裙子?不过她还是去换了,居然很合身,不过他一直都有给她买衣服,她也见怪不怪了。
  程佑宝以为聂维扬在客厅,没想到却没见到人。
  她又在别墅里里外外走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他,她喊了好几声。
  虽然知道他不会怎么了,可在陌生的地方突然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就莫名地觉得心慌、担忧。
  不过没让她等很久,聂维扬就回来了,程佑宝忍不住捶他骂他:“你去哪里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聂维扬见她急得眼眶都红了,心里一热,说话的声音越发温柔:“担心了?我以为你没那么快好,就去前台借了辆自行车。”
  这时程佑宝才发现门口放着一辆粉色的自行车,在车头居然还扎着一束红玫瑰。她再看看聂维扬,一身剪裁合体的休闲西装,和她站在一起,一黑一白,倒是绝配,像当年他们去登记结婚的模样。
  而聂维扬已经骑上了车,微微倾斜车身,绅士地笑着对她说:“请上车吧,我的公主。”
  走过弯弯曲曲的绿茵小道,视野突然开阔起来,一座白色的玻璃教堂出现在眼前。
  他们放好自行车,两人手牵着手走进去。
  周围安安静静的,可是教堂又布置得花团锦簇,程佑宝扯着他的袖子问:“我们这么贸贸然进来不好吧?可能有新人结婚呀。”
  聂维扬没说话,只是笑了笑,还是坚持带着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等站定了,他们四目相对,他才缓缓地说:“今天没有别人,只有你和我。其实早就想带你来了,可是这里的教堂不好订,一直等到现在,总算如愿,虽然冷清了一些,不过也还你一个西式的婚礼,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婚礼。”
  程佑宝一直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眶盈满了热泪。
  “佑宝,其实那天晚上,我心情很差,你知道我这个人霸道,要就要全部,你若即若离的对我,我接受不了的。”聂维扬苦笑了一下,“你总说讨厌我事事在握,可其实说得不对,我虽然比你大,可我也会患得患失,也没有把握你的心。好在隔天妈就跟我说,你说你从未后悔嫁给我,我才觉得生活又有了意思。”
  “聂维扬……”程佑宝哽咽着,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能伸出手,抚在他的胸口,“我的心一直在这里,难道你感受不到么?”
  聂维扬有些失控地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我不后悔,我只是害怕你会后悔。”
  “不会的,我不会再说那样的话。”
  从教堂出来,程佑宝的眼睛是肿的,聂维扬一直哄她逗她,这才展了颜。接着他又带她出海垂钓,她不会钓,鱼饵被吃了不少,倒是聂维扬钓了两条大鱼,回来吃了一顿丰盛的海鲜大餐。
  不过全身都是海风海水咸咸的味道。
  程佑宝嚷嚷着要先洗澡,聂维扬居然很君子地让她先去洗,他先上会儿网,还不忘跟她说浴缸有按摩的功能,她可以慢慢享受。
  程佑宝狐疑了一下,总觉得他会使坏,警觉了好一会儿他没有跟来,才彻底放心。她舒服地开了按摩浴缸享受泡澡,耳畔听着海浪声,再抬头看天上,点点繁星像天然的灯光,人生极乐也不过如此。
  偏偏有人不知趣来煞风景。
  “洗这么久,是不是很舒服?”声音低低沉沉的,很有磁性,在这幕黑的夜,撩人勾魂。
  程佑宝一下子回过神来:“你,你,你怎么来了,我还没洗好呢!喂,流氓,干嘛还脱衣服……”
  “不脱衣服怎么洗澡,谁叫你洗这么久?我可不想等了,干脆一起洗,还能节约用水。”聂维扬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跨进浴池。
  程佑宝狠狠地瞪着他:“你这是黄鼠狼拜年!”
  聂维扬突然说:“今天我们去了教堂,又办了次婚礼。”
  “那又怎么样?”她斜睨着他,一脸警惕。
  聂维扬笑:“新婚之夜,当然得好好享受,难不成你要丢开我?”
  “你从一开始就打这个主意吧?”
  “知我者,莫若我的小丫头。”聂维扬没有否认,在说话间已经到她身边。
  程佑宝被宠得娇气,脸皮又薄,对聂维扬调情的手段是半分也招架不住的,她尤其怕他在水里弄她,每次过后都像小死一回,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似的,偏偏聂维扬最喜欢这样欢好,她娇娇软软地随他摆布,别提多销魂,程佑宝耳根子软,也被他哄得得手了不少次。
  这不,她还没来得及躲起来,聂维扬已经迅速地贴了过来,拉网到手的猎物,猎人怎么也不会错过的。
  “小乖,这是咱们的新婚夜呢,你不喜欢吗?”
  程佑宝翻白眼,很想直接说我才不喜欢,却被某人以吻封缄。
  被他吻得脑昏昏的,意识一片空白,哗啦一下整个人就被他抱起来放到浴缸边缘上,毫无保留地把一切都展现在他眼前。
  一身挂着水珠的好肤色,像上等的白瓷,看得人眼热心热。
  聂维扬的喉咙滚了滚,微喘着气,灵活的舌头和手指开始肆虐。
  程佑宝全身软绵绵的,偏还被他牢牢制住,只能任他为所欲为,娇嫩的地方被他的手指撑开,她嗯哼了一声,抓着他的肩膀娇滴滴地求饶:“不,不要在这里……”
  “冷了?”聂维扬摁了恒温器,又将她重新抱回水里,让她两腿分开,跨坐在他身上。
  然后极慢,又极坚定地把自己的硕大缓缓地捣了进去。
  她偏生不安地往上缩,身子扭动着,他也随她,只是等差不多离开的时候,被他不经意的一握往下,他再往上一顶,这下可真全部进了去。
  程佑宝咬着唇,眼里含着泪,似乎在控诉他的霸道。
  可他却没有心软,在她身体里沉稳地一上一下进出着,占有着,疯狂着。
  怕她咬伤自己,他抬手抚着她的唇:“别咬了,都出血了,这里没别人的,不用担心!”
  “你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自作主张,自把自为……”程佑宝哭着喊着,对他又是打又是骂,可私密的地方被他进攻着,动来动去,又缩得要命,让聂维扬更加发狠地要她。
  她生气起来,就狠狠的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聂维扬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也只是一下,就被疼痛刺激得再次用力地耸动起来。
  程佑宝全身都在哆嗦,很快连咬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一边动一边问:“宝宝,恨不恨我?”
  程佑宝已经累得要命,昏昏欲睡也听得不真切,只是软糯地说:“怎么不恨,你对我那么坏。”才停了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以后恨我就咬我,不要不说话,也不要闷在心里。那次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那么对你。”
  “嗯。”程佑宝昏昏沉沉地应声。
  聂维扬知道自己快到了,顶得更加用力,嘴里却还在呢喃:“这里又叫曙光之岛,我们以后的每一天,都会过得更好。”
  我也会尽我所能的,把我的最好,都给你。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51
☆、紧张

  当聂维扬问她愿不愿意的时候,程佑宝一下子紧张得连呼吸都屏起来。他之前就不止一次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抱怨说:你怎么还不长大啊?真想早点把你接回家。
  对的,当时他用的是“回”这个字。
  《国风·周南·桃夭》有一句“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贺年轻姑娘出嫁,女子谓嫁曰归。
  在这个新旧交替的年节,聂维扬用那样温软虔诚的语气跟程佑宝细语,她哪里招架得住?
  她红着脸,什么也顾不得,只轻声对他说:“好。”
  虽然周围很喧闹,可是她依然能从手机里听见他清晰爽朗的笑声,她秀气的眉眼也跟着弯起来。在她身旁的大哥程佑安,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深深地看着她。
  程佑宝却欲言又止,她知道大哥依然不喜欢聂维扬。
  到了家属楼楼下,一直沉默的程佑安才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也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记着你哥我一直都在你身边的。”
  他看出了她的担忧和犹豫,所以给了她最简单却也最坚强的后盾。
  闻言,程佑宝喉咙一哽,酸酸涩涩的,闷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程佑宝嘴上答应得爽快,可真到了初五这天,却是紧张得没了边儿。
  程爸程妈去郊县走亲戚,因为捎了两罐花生油和一些礼盒,连带程佑乐也得跟着去。程佑安公司同事有聚会,本来想带佑宝一起去,她以约了聂倩倩为由,拒绝了,他也没多问,或者他从除夕那晚就看出了端倪,只是再三叮嘱她手机一定得开着,晚上早些回家。
  于是狗头军师聂倩倩就被程佑宝吆喝到了程家,给她当参谋。
  聂倩倩一来,看着程佑宝卧室比狗窝还乱,床上摆满了衣服,地上是鞋子盒子一大堆。
  “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聂倩倩笑话她,“不过是吃顿饭而已,平常心,平常心。”
  程佑宝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苦着脸说:“平常不了,我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你快帮我瞅瞅穿什么衣服好,这些是不是颜色太鲜艳了?不如你陪我出去再买一身新的?”
  “不是说三叔五点半来接你?现在都四点了,还买什么?我看不用买新的,太刻意反而不好。你没问三叔他们家的喜好什么的么?”
  程佑宝摇头,气鼓鼓地说:“怎么没问?说起这个就气,他说只要我人去就行,别的不要担心。”
  聂倩倩一边帮她挑着衣服,一边笑着:“那说明我三叔有担当,你就安啦,等过了这关,以后我真得喊你三婶了!”她想起去年在宴会时的戏言,没想到一时的玩笑话也有成真的一天,人的际遇,真是不可估量。
  程佑宝打了她一下:“你好了哦!没看我都急红眼了,还打趣我?”
  “我看这件就挺好的,衬得你皮肤白,再配个长靴就perfect了。”聂倩倩拿了件水粉色的呢子毛圈大衣在程佑宝身上比了比,带貉子毛领的短款,再搭个衬裙,符合佑宝的气质和年纪,又不失庄重。
  程佑宝看了一下,也觉得好,这还是大哥去上海出差给她带回来的,一直没穿过,也算是新的了。
  两人是从小玩到大,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程佑宝就背过身换衣服了,聂倩倩坐在床沿,不小心踢到边上放的一个盒子,就问她:“这是什么?”说着就拿出来一看,“咦,你什么时候绣好的?”
  那是程佑宝去年绣的十字绣,是一幅“百福图”。
  “早绣好了,不过是过年前才装裱好,我总不能两手空空去吧,打算送这个给他爸妈,还有姑妈从辽西寄了好多特产过来,我想也带一点过去。”
  聂倩倩看了看,有野生蜂蜜,有海产品等等,都包得很好,才点点头说:“这也挺好的,看来你都准备好了。”
  程佑宝却答得无奈:“什么叫都准备好了?其实我一点儿底都没有,要是我也像聂维扬那样淡淡定定就好啦。”
  “你跟三叔比什么?他那种都是经过官场千锤百炼的,就是紧张也叫人看不出来的人精,你啊,做你自己就好,来,我看看。”见她换号衣服,聂倩倩在她跟前转了一圈,不住地点头,“不错,要我给分,绝对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满意。”
  程佑宝白了她一眼,又气又笑:“那是因为你偏心我。”
  两人聊了一会儿,程佑宝的手机就响了,聂维扬已经到了楼下。
  她和聂倩倩一人提了几盒礼品下楼,聂维扬看见了以后,笑着说:“都说不要带东西了。”
  “心意总得带一些的嘛。”程佑宝软糯地说着。
  倩倩放好了东西就要走:“三叔,宝宝,那我可回了啊。”
  程佑宝拉着她:“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一起去干吗?又不是打架。倩倩看了眼她三叔,又瞅着好友,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我才不去当灯泡咧,晚上佳人有约了,你该拉的人是我三叔。”
  聂维扬满意地笑了笑,嘱咐着:“那你自个儿回家要小心点儿,到了给我们电话。”说着就拉了程佑宝上车。
  又是过年又是吃饭的时间,怕路上堵车,还是早些出发比较保险。
  程佑宝坐在车里一直不说话,聂维扬摸摸她的头发,问:“怎么了?不高兴了?今天家里人多,下次再带倩倩去玩。”他以为她在闹别扭。
  谁知她摇摇头,只苦着脸说:“我没不高兴啦,只是紧张,要是你爸爸妈妈不喜欢我怎么办?”
  “紧张什么?我带你回家吃顿饭而已,又不是叫你去狼窝,昨晚给你电话你不还说一点儿都不紧张么?”聂维扬笑。
  程佑宝怒瞪着他。
  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心理建设啊?很明显她现在建设没完工……
  她把车窗半开,偏冷的风让她高涨的情绪渐渐回落,也变得稍微冷静一些,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决定去了,就不要多想了。
  妈妈总说她很有长辈缘,希望聂维扬的爸妈跟她也有缘分吧。
  想了这么想,可等到车子开进安静的绿荫大道,开到了警卫森严的大院门口,程佑宝才觉得所有的心理建设都是徒然。
  那种庄严肃穆的环境让她心里发颤,对于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更加的感觉到忐忑不安。
  聂维扬停好车,给她开车门,发现她一动不动的:“下来吧,走几步就到了。”
  程佑宝还是不动,过了一会儿,她才苦笑着:“我的腿儿在发抖……”
  聂维扬有些心疼,探了半个身子进车里,抱了抱她:“乖,没事的。”抓着她的手才发现居然这么冷,可手心都是汗,他无奈的笑笑,看来她是真的很紧张。
  慢慢地扶着她下车,她把他的手抓得很紧,似乎站不稳,深呼吸了几口气才说:“我们走吧。”
  聂维扬点点头,只是把她的手握好,提着东西往门口走去。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51
☆、婶婶

  刚才在大院门口还能看到来来往往的车子或者军人,越往里走越幽静,茂密的参天大树把天空都遮住了,风一吹过就听到沙沙的声响,很缓很柔,虽然是冬天,却并不显得萧瑟。又牵着聂维扬温暖的手,程佑宝慢慢镇定下来。
  聂家的门前有个小花园,种了很多植物,还架了一个葡萄架,旁边有棵盘根错节的大榕树,估计得有百年树龄,房子就隐在了榕树后。
  是上世纪的旧时小洋楼,门楣窗棱露台都有石膏刻的花纹,走在青石砖上,程佑宝会有种走进民国的感觉。
  聂维扬搂着她的肩笑着说:“我小时候和在那后头住的张东林玩得最好,他爬树很能,不过这老树年龄大了,架不住他的大块头,有回掉下来差点把我压死,知道我又跟着他捣鸟窝,被我爸揍了一顿。”他的语气很轻快地说着自己年幼的糗事。
  “你会这么调皮?看不出来。”程佑宝噗嗤一笑,脸上终于有了红润,“不过怎么没听你说起过这个张东林。”
  “他爸爸去世以后,一家人就搬回沈阳老家了,我们现在还有联系,不过关系到底不像从前好了。”聂维扬语气里带着几分对岁月的唏嘘。
  程佑宝笑了笑,抬头看天空,被黑色渲染开的夜空澄净得让人安宁。
  她舒了一口气,紧紧挽着他问:“那盛家和阮家也住在这里么?”
  “阿澈的外公家在这边,从小就认识,而盛家和阮家是世交,我和时乾是上学时认识的,因为脾性对,又有阿澈在,所以就很熟。”他们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走去。
  许是听见他们说话,很快就听到有人喊:“爷爷,肯定是二叔回来啦!”十分有活力的声音。
  聂维扬微微一笑,对佑宝说:“肯定梓棠,她是我哥的女儿,之前一直跟着大哥大嫂在成都,不过有打算把她送回北京念高中了。人很聪明,不过也很调皮,你会喜欢她的。”
  说话间到了门前,终于要到了。
  现在程佑宝反而不紧张了,就像从前的大考小考,她每次考前的晚上甚至到了考场门前都会有怯意,可是一旦进去了又能全神贯注全力以赴,所有的紧张和担心都霎时间烟消云散。
  临危反而不惧。
  何况都是聂维扬的家人,她又何须惧怕?
  知道聂维扬要带女朋友回家,所以聂家的人都在,聂维意是个急性子,听了侄女的话就快步转了出来,看见二哥的身边站着一个白净斯文的女孩子,剪了齐刘海,黑顺的头发披在肩上,再配上粉色的衣服,就像一尊娃娃似的好看。
  聂维意热情地拉着她的手招呼她进来坐,聂维扬就介绍:“佑宝,你看过照片了的,这是我妹妹维意。”
  程佑宝笑着点点头:“你好。”
  聂维意的热情让她心里暖洋洋的,笑起来和聂维扬有几分像:“总算来了,快,快进来,大家都等着你们呢!”
  聂维扬问她:“爸妈呢?”手里提的礼物保姆阿姨都拿去放好了。
  “爸在书房接电话,说不要去扰他,吃饭会下来的,妈在厨房和大嫂包饺子。”聂维意正解释着,就听到侄女清清凉凉的喊着,“小姑姑,你不是说要来帮忙的吗?”
  “就来就来。”聂维意很快应声。
  程佑宝轻轻一说:“我也可以帮忙的。”
  “怎么可以?你是客人……”聂维意摇摇头,“你和维扬在客厅坐一会儿,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没想到聂维扬却说:“你想去就去,又不是外人,不碍事。”见妹妹愣了一下,他眯起眼睛笑,语气很柔地对她说,“你别看佑宝年纪轻,做菜可拿手了。”
  从那句“不是外人”聂维意就听出二哥的意思,男女婚配,女看男的养家能力,男看女的持家本事,这是想让家人看看程佑宝虽然年纪小,却是能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好女孩了,知晓她的好。
  所以聂维意就顺水推舟带着佑宝去了厨房,不过嘴上还是客气说着:“你就看看我们瞎忙活就行,真不用下手,不然真不好意思,爸妈知道了要恼我的。”
  程佑宝只是微微笑着,不过才见面,可从待人接物就能看出聂维扬这个妹妹是个爽朗的人,应该很好相处。
  聂家的厨房很大,聂维扬的妈妈沈英、大嫂梁清和侄女聂梓棠还有保姆阿姨都在,再加上聂维意和程佑宝,也不算挤。
  在聂维意的介绍下,程佑宝和聂家的人一一见了礼。
  沈英瞪了女儿一眼,念她怎么把客人带到厨房,后来听说是维扬要她过来的,也就随他们了。
  她包饺子的动作没停,眼角的余光却在打量程佑宝。白白净净的模样,比女儿矮一些,脸上还有些稚气,不过嘴角眉梢都笑得弯弯的,说话也很规矩,听说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也在机关工作,家教想必不会差。
  可想想孙女小棠都快十五了,程佑宝才二十一,实在是很……
  而程佑宝则是没想到将军夫人也会亲自下厨,看来被电视剧误导了,这份人间烟火让她又觉得亲切了几分。
  这时,聂维意笑话侄女:“你看看你包的都这么奇形怪状,待会儿你自个儿吃完。”
  “对,你正好说说她,我平日里叫她帮帮忙总是不乐意,一放假就疯得没边儿了。”梁清敲敲女儿的额头,又是无奈又是宠溺。
  小棠是家里唯一的小辈,人人都宠爱有加,哪里愿意被念叨,捏着自己刚掐的一只饺子举到程佑宝跟前:“也不是太差嘛,你说对不对啊婶婶。”
  “婶婶”这个称呼一出,本来还算热闹的厨房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连程佑宝也有些诧异,突然被一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女孩喊自己婶婶,她需要点儿时间消化。
  梁清轻咳了两声,扯扯女儿的袖子,眉眼间有些责怪她不知分寸。
  聂梓棠却大咧咧地说:“我又没有喊错,昨天二叔说的,给我带个婶婶回来的。”
  显然聂维扬已经自动把程佑宝纳到了聂家人的范畴,还从最小的成员开始潜移默化。
  程佑宝见在场的每个人或多或少有些尴尬,她想了想,不答反问:“你喜欢吃蒸饺?我家里长做一种梅花饺,很容易学的,不如我们试试?”她刚叫听这孩子在嚷着不吃水煮的,要吃蒸的,便留了心。
  见聂梓棠跃跃欲试,程佑宝又看了下沈英,看她默许地点点头,佑宝才腼腆地笑着说:“伯母,我的手艺不好,您别见笑。”
  的确如她所说的,梅花饺不难学,样子甚至比传统的饺子更好看,聂梓棠本就聪明,又有程佑宝耐心教,很快就学会了。
  两人一起做了一屉的梅花饺。
  聂梓棠就开始拉着程佑宝问东问西,本就是活泼的性子,此刻更是放开来了。
  聂维意悄悄拉了大嫂到一旁,看看不远处的母亲,又看看程佑宝,才问:“大嫂,你觉得怎么样?”
  “温温软软的模样,很招人喜欢,怪不得二叔上了心。”
  聂维意哼笑:“他哪里止上了心,都让小棠喊婶婶了,只怕巴不得就把人娶了来。就是我妈那里不好说话,其实吧,人家小姑娘配我二哥这个二婚老男人,可亏大了。”她都比程佑宝大十岁,虽然她二哥条件很好,可程佑宝家里环境也不差,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
  梁清好气又好笑:“有你这么埋汰自己哥哥的?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缘分都是注定的,他们要是有缘,自然就在一起。”
  “你们两个聊什么呢?还不来搭把手?”沈英发话。
  两姑嫂对视一眼,笑了笑也去帮忙了。
  聂维扬的父亲聂戎生虽然身居高位,可也是从艰苦的日子慢慢熬过来的,思想观念传统,为人严厉,可并不会不通情理。
  等开饭的时候,程佑宝才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聂将军,半白的头发,神情矍铄,步履矫健,行坐间自有一股英气,说话也铿锵有力。
  程佑宝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伯父,举止认真谨慎,却并不露怯。
  聂戎生抿唇点点头,一坐下,大家也全都入了席。
  聂家比程家的人多,可是吃饭时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说话,程佑宝是不习惯这样气氛沉沉的场合的,不过这是聂维扬的家庭,她就知道自己必须接受。
  她是愿意为了他改变为了他适应为了他成长的。
  饭后,聂戎生说:“到我书房去,可以好好说会儿话。”说着沈英也跟了上去。
  聂维扬颔首,拉了拉程佑宝,见她耳边的水钻发卡松了,又替她重新别好,沈英回过头,就见到了这亲昵温馨的一幕,她的唇紧紧抿了一下,才转过身去。
  程佑宝一进书房就能见到聂戎生挂在墙上的佩剑,家具都是实木雕花的旧时样式,在角落居然还有个小型的沙盘。
  “小程,快过来吧,当自己家里,不用拘谨的。”聂戎生示意他们坐下,眼睛却看着她的手,她这才发现自己还和聂维扬交握着,脸上泛起红霞,很快就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手。
  聂戎生和沈英,聂维扬和程佑宝,分别坐在两边对视着。
  聂戎生很少开口,都是沈英在问,程佑宝老老实实地回答,偶尔聂维扬会开口说两句,气氛还算融洽。
  中途聂维扬接了一个电话,似乎很要紧,还得出去接听,就剩下程佑宝和两位长辈在。
  沈英突然问:“听维扬说你是念师大的?什么时候毕业?”
  程佑宝点点头说:“嗯,明年就毕业了。”
  只见沈英推了下聂戎生,而他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说:“小程,那你毕业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毕业的打算?程佑宝愣了一会儿,这个问题她似乎没有认真考虑过,毕竟还有一年多,无非就是考研进修,或者直接找工作,不过她更倾向于后者。
  她在快速思考怎么回答,担心回答得不好的话两位长辈觉得她毫无打算地混日子,落了不好的印象。
  可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就听见沈英继续说:“你伯父的意思是,问你有没有想过再继续念书?比如到国外留学什么的,趁着年轻出去外面见识一下,伯父伯母认识一些人,可以给你推荐好学校的……”
  到国外好的大学留学,也许是很多年轻人的梦想。
  可是这个很多里并没有程佑宝。
  她愣过以后,便是沉默,或者说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聂维扬在这里,聂维扬去年才从美国回来,是打算在京发展的,而他今天第一次带她回来见长辈,在这样的情况下建议她到国外留学是什么意思?
  她或许天真或许单纯,却并不傻。
  今晚大家都待她很友好客气,她原以为自己表现不错,应该算是过关了。
  不成想,原来她还不够好。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52
☆、坚定

  “你们想多了,只要我在这里,她就哪里都不会去。”虚掩的书房红木门不知何时被推开,高大的聂维扬站在门侧,手里还拿着手机,看来刚通话结束。
  此时他的眼神就像是结了霜的夜色,又黑又冷。他抿着唇看了看他的父母,眼里掠过失望,再看向程佑宝,她绞着手坐在那儿神色有几分不知所措,见到自己明显地松了口气,让他觉得心疼,便沉声说,“佑宝,过来我这儿,已经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家。”
  程佑宝讶异地张了张嘴,并没有动静,长辈还在说话,贸贸然走掉太没有礼貌了,可又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受委屈,心里已经回暖。
  见佑宝动也不动,聂维扬索性大步走过去把她拉起来,没等父母有反应,两人就要往外走。
  聂戎生眉拧得紧紧的,沈英没他沉得住气,冷冷斥了一句:“维扬,你什么时候这么没规没距了?你眼里还有没有爸爸妈妈?”
  “爸,妈,正因为我尊重你们,所以今晚才带佑宝回来,就是希望能得到你们的认同,我以为我喜欢的人,你们也会喜欢,也会高兴。”聂维扬定定地看着父母,语气很平静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又顿了顿,他才继续说,“可原来我错了,你们还是和当年一样固执。”
  “你!”沈英气得站起来。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蓦地,聂维扬被程佑宝拽了一下,低眉看她,她朝自己摇摇头,声音很轻:“维扬,你别这样,咱好好说话。”
  他挑了挑眉,仿佛能知道她的心思,又或者带了几分期待。
  只听佑宝安抚了他以后,才跟二老说:“伯父,伯母,谢谢你们的好意,可是我不打算到国外留学,因为我没想过和维扬分开,如果要进修,在国内也有很好的大学。”她说话有些不稳,可视线却坚定地望向聂家父母,手里感觉到聂维扬的温度,就更有了底气,“我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可我会努力做一个配得起他的人,也会努力让你们喜欢我的,请你们同意我和维扬在一起吧。”
  沈英怔了怔,想要说点什么,被聂戎生拉着,他咳了两声,才点点头说:“小程,我们并没有觉得你不好,刚才的建议只是觉得你还年轻,应该出去外面走走看看,世界很大的,选择也有很多,你确定你不会后悔?”
  他说的是实话,他和妻子并不是觉得程佑宝不好,相反的经过今晚的见面,觉得她是个单纯善良又受过很好教育的小姑娘,可当儿子的伴侣,光有这些是不够的。
  谁不想皆大欢喜?
  程佑宝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一句话,当时觉得很动容,这回想也没想就用上了:“我不会,在他的眼里,可以看到我的世界,这样就够了。”很直白的真性情的回答,甚至于还有些傻气。
  到底年纪还小。
  聂维扬的表情已比方才温和了许多,动容地笑了笑。
  聂戎生的表情很深,不知道对这回答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沈英却一直皱着眉。
  有人给屋里沉闷的气氛添了生气,是聂维意。
  她在外头敲了敲门,仿佛不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笑容满面地拿着一个盒子进来:“爸,妈,我刚才和阿姨收拾东西看到这个,实在是觉得很好看,就给你们拿上来了。”转而又对佑宝说,“佑宝,我先拿来看了,你别介意啊。”
  程佑宝看到盒子,才知道聂维意说的是她绣的十字绣,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却听到聂维意已经在说:“爸,您看,这每个福字都不一样呢,这得花多长时间才绣得出来啊。”
  其实十字绣并不是稀罕物,聂维意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就她身上穿的外套上的花纹,就是正宗的苏绣,那师傅寻常人也请不来。
  聂维扬一下子了解了她的用意,可很快就想到了别的什么,拧起眉来:“你自己绣的?”她学十字绣的时候是他们在一起没多久,公寓那儿的两个抱枕就是她做的,后来他觉得这玩意儿伤神,就不许她再碰。今天既然来见他父母,她决计不会买外头的成品,肯定就傻乎乎的自己绣的。
  怪不得这几天给她打电话都没精神。
  他关心地抓起她的手左看右看,记得之前她还扎了满手通红的。
  还有长辈在,程佑宝实在没他厚脸皮旁若无人地亲昵,只快速躲开把自己的手收起来,赧然说:“伯父伯母,我学绣的日子短,绣得不是很好,就想图个好意头,祝大家新一年福气绵绵。”
  聂戎生仔细看了看,的确是寓意很好的百福图,而且她虽然小,却也知礼,刚才没有让维扬夺门而去,让父母难堪。
  可沈英却看也不看就闭了眼,眉头紧皱,聂维扬以为母亲还要发难,唇抿得更紧了。
  最先发现异样的还是聂维意,女儿总是比儿子细心,她放下东西,小心摸摸母亲的头问:“妈,您是不是头又疼了?”
  沈英点点头,低吟了一声,她一直有偏头痛的毛病,这几天想着聂维扬的事又没睡好,才又不舒服了。
  “我去叫医生来!”聂维意说着就快步走出了去。
  聂戎生打仗练兵是厉害,可不会治病,只能拉着老伴的手给她顺气,还吩咐两个孩子:“你们先回吧,有什么以后再说,你妈不舒服,不要扰她了……”
  可谁会这当下走掉?
  聂维扬的手收得很紧,程佑宝感觉得到他的担心,悄声说:“你还记得我姑妈么?她也有偏头痛的毛病,我有法子,你先去拿盆热水来。”
  见她表情笃定,聂维扬点点头:“那你等着,我到楼下一会儿。”
  程海清一个人住,一头疼起来就只能吃药缓解,程佑宝觉得这样不好,就专门去跟一个老中医学了按摩,还抄了几个养生方子,每年放假去探望程海清的时候就给她按摩熬汤喝,程佑宝就算回了家,也会定时地打电话提醒她多注意保养,对此也有了些心得。
  她定了定神,就走到沈英跟前,鼓起勇气说:“伯母,不如我帮你按摩一下,你看行么?”
  沈英觉得脑子一阵一阵的疼,脸色发白,连话都不想说,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也忍不住张开眼,见稚气的程佑宝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实诚的关心,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那麻烦你了。”
  程佑宝让沈英靠在抱枕上,先把自己的手搓热了,再给她轻轻地揉着太阳穴,顺时针几圈,再逆时针几圈,手法娴熟,仿佛已经做过百遍千遍。
  很快程佑宝就突然停了手,沈英问她是不是累了。
  程佑宝说不是,还问她头上哪个地方最疼,问准了地方,就又换了种手法给她梳摩痛点。
  十个手指头都要用上,而且要既快且轻,就这样来回百来下,见妻子的神色已经好转了很多,聂戎生松口气之余,不免又高看程佑宝几分。
  而聂维扬也捧了盆热水上来,程佑宝伸手试了试水温,才扶着沈英起来,轻声说:“伯母,把手泡一下热水,等血管扩张了您就舒服了。”
  “以前也听说过这法子,我一直没试过,都是吃几片药就过去了。”沈英果然和程海清一样嫌麻烦,说着就照着程佑宝说得把双手浸没在热水里,发现真能减轻一些痛感。
  程佑宝轻柔地劝着:“药吃多了不好,下次我给您带个菊花枕来,可以助眠。”
  沈英缓解了头疼,脸色好了,连语气也轻快起来:“会不会太麻烦了?”已隐隐有了接受的意思。
  程佑宝眼睛亮起来,笑着摇头:“不麻烦,举手之劳。”
  又在她身边提了几个她觉得合适的方法治头疼。
  聂戎生看了儿子一眼,赞许地说:“她是个不错的孩子,你眼光很好。”
  聂维扬收起了刚才的尖锐,目光柔和地看着佑宝,淡淡地笑:“她当然好。有您这句话,我就当您同意了。”
  有程佑宝帮忙,聂维意请来的医生自然没排上用场,不过佑宝还是趁机把自己的养生汤保健茶的方子拿去问医生,得知都是能对了症的偏方,才松了口气。
  医生还嘱咐养生并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得持之以恒才有效果。
  所以在回去的路上,程佑宝就一个劲儿地说:“你以后记得常提醒家里给伯母炖汤,还有让阿姨经常给她按摩才行……”
  聂维扬点点她的鼻子,宠溺地笑:“知道,知道,你都说了好几遍了。要不你替我提醒得了,搞不好我还真忘了。”
  “那怎么行?我又没什么身份立场……”程佑宝嘀咕了一句。
  这下聂维扬就不高兴了:“这话我不爱听,什么没身份?难道你没看出来我爸妈都同意了,你啊,就放过你那小脑袋瓜,别东想西想了。”
  程佑宝狐疑:“真的么?”
  “我妈不是给了你见面礼,你看了没有?”
  程佑宝摇头,赶紧从包里拿出来那个宝蓝色的小盒子,打开一看,她就倒抽了一口冷气,是一只祖母绿戒指!
  在微弱的光线下,都能感觉得到它发出的亮光。
  铂金质地,镶着蝶形的碎钻,中间爪着祖母绿的宝石,很贵气的样式。
  “是我妈嫁妆的压箱宝,她年轻的时候一直戴着的,你收了这个,可就跑不掉当聂家的人了。”
  程佑宝的脸又烫又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喜的,嘴上还硬气:“什么聂家的人,谁说要嫁给你了么?”
  聂维扬故意不悦,语气冷冷的:“刚才是谁说的我眼里就是她的世界?不嫁我,行啊,东西还回来。”说着还真伸手去要把戒指拿走。
  想起刚才自己那么大胆的当着长辈表白,程佑宝耳根都是红的,幸亏在夜里看不清,她迅速把戒指收到包包里:“才不给你呢,送了给我就是我的了!”
  “不还就是默认了……”
  两人又耍了一阵花枪。
  到了程家楼下,程佑宝又被聂维扬摁着吻了个七荤八素找不着北,又是抱又是揉,尽了兴他才勉强放开她。
  他还粗喘着气,突然沉声说:“一年。”
  “什么一年?”程佑宝脑子昏昏的,愣愣地反问道。
  “我的耐心快没有了,只能再等一年,明年这个时候,我们结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都见完家长了,接下来就该上风浪了,嘿嘿嘿,我咋介么兴奋?
  PS:谢谢支持我给我留言的童鞋,还有MM给投了霸王票,太惊喜了,小亦无以为报,只能加油把文写好来感谢你们。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52
☆、合适

  元宵节过后程佑宝就开学了,学生会要换届,还要协办北京大学生辩论赛复赛,程佑宝忙得不可开交。聂维扬年后也随访去了土耳其,两人已经大半月没见面了。
  不过聂维扬空闲时都会给她电话,两人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多半是程佑宝不肯挂电话,女人恋爱了总是多了几分依赖感的。
  回国前一天聂维扬也打给她,刚好是周日,程佑宝还赖在床上不肯起,而伊斯坦布尔已经是下午了。
  听她一直打哈欠,聂维扬一直笑:“小懒猪,都几点了?还不起床,好歹吃东西。”
  他的声音虽然很沉,可是语气柔柔的,听起来很舒服,程佑宝满足地眯着眼笑起来,卷着被子对手机里的他撒娇:“下午还有研究生组的决赛呢,好累好累。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晚上就到了,一起吃饭?”聂维扬倚在窗边,看着外面陌生的景色,发现自从有了她,就明白为什么有归心似箭这个词。
  思念,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好啊,我等你回来。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姑妈生日?她说你给她送了好多东西。”程佑宝终于爬起床,还大大抻了个懒腰。
  聂维扬笑着“嗯”了一下:“你自己说的,都不记得了?都是养气补血的,她一个人住,得注意点儿。你不也叫赵宏给大院送去菊花枕?”
  本来说好下次见面再送的,可是两人一直没得空,程佑宝又惦记着这事,索性就让他秘书帮忙送去了。
  她脸一红,突然小心翼翼地问:“也不知道有没有作用?伯母喜欢么?”
  “你看你,别穷紧张,我妈肯定喜欢的,你想好去哪里吃饭,我明晚到了去接你。”
  菊花枕用的是晒干的菊花,再配上川芎、丹皮、白芷等一并入套,有很好的功效,也有长寿的意思。
  送来的第一天阿姨就替沈英换上了,当晚睡的不太习惯,可过了两天发现的确精神了许多,脸色也变好了,她就张罗着把程佑宝送来的另一个决明枕给老伴换上。这是佑宝听说聂戎生有高血压特意也做了一个。
  聂戎生一边看报纸一边看妻子忙活,就说:“先前还那样担心,觉得这也不合适那也不恰当,才两天就变了。”
  沈英横了他一眼,把枕套顺了顺:“儿女的婚姻大事,哪个父母不担心的?当时你只说维扬想娶个二十岁的女孩,我自然不喜欢。他的工作忙,应酬也多,就怕结婚后那孩子照顾不来,反而要维扬操心家里,那怎么成?不过……”
  “现在改观了吧?我看她挺好的,现在是年纪小,难免有不足的地方。而且维扬看着好说话,其实性子很硬,就得有个温软的人和他互补一下。”
  聂戎生这么一说,沈英怔了一下,也叹了口气,觉得有道理,以前安茹就是性格也同样强势,所以两人才弄得离婚收场。
  一婚由父母,二婚由自己,他们是管不了的了,好在他现在挑的女孩并不会让她无法接受。
  “听维扬的意思,是打算等那孩子毕业就结婚?那也就半年一年的事情,择日子订酒席什么的都需要时间安排,你看,我们是不是得找机会和对方家里见个面,也好再了解了解。”
  聂戎生放下报纸,也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想了想说:“等维扬回来了跟他提提,要是两家见面合适的话,就先订个婚。”
  结婚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还是两家人的事,意味着两个陌生的家庭成为姻亲,联系在了一起。
  看新闻看电视也知道多少夫妻是因为婆家岳家闹得不愉快,导致婚姻走向末路的。
  两家人处好了,两个人自然也不会差。
  这时,阿姨上来敲门说沈英的侄子来了。
  “阿灏?都几点了,怎么这时候过来?我去看看。”沈英跟聂戎生说了一下就到楼下了。
  沈英才走下楼,沈灏就急急忙忙拉了她到客厅坐下,还小心翼翼地瞅瞅周围。
  沈英好气又好笑:“你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聂家兄妹几个过了年都不在家里,所以聂家这会儿很安静。
  沈灏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悄悄在沈英耳边说:“姑妈,我想跟你打听个事儿。”
  沈英挑起眉来,问他:“什么事?”
  “我爸……我爸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外头有过人……哎呀!”沈灏话没说完就被沈英拍了一下脑袋,疼得脸都皱起来。
  沈英狠狠地瞪着他:“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有你这么编排父母的?”
  沈灏委屈极了,脑子快速思考该怎么提起,也收起了一贯吊儿郎当的样子,正色说道:“我,我是很认真的,你不知道……”他小声附在沈英耳边说了一句话。
  沈英越听脸色越不好,到最后只问:“你说的是真的?”
  “那还有假?我也不想有这样的事啊。我看照片跟我爸年轻时真的一模一样,我当时吓了一跳,虽说那是我哥们的大哥,可就心里觉得很不妥当,本来想不理的,可想来想去,这不来找您了么?”
  “你没跟你妈提吧?”沈英问他。
  沈灏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哪敢跟她说,您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格……”
  以前就是他老爸的秘书漂亮一点都能吵翻天,等年纪大了,才慢慢地缓和了,要是他爸真有私生子的话,他想都不敢想。
  “你有没有问你同学,他大哥几岁?”
  “问了,今年二十九了,但是怕他多心,旁的没敢多问。”
  沈英沉默了,二十九,那就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时间对上了。那会儿她刚生了维意,前头又有三个孩子,娘家的事也管不了,但是还知道一些的。
  见她这样的表情,沈灏只觉得诧异,莫非真的是他猜测的那样?
  不是人有相似,不是巧合,是他真的有可能有那么一个大哥?
  在他出神的时候,沈英推着他:“天晚了,你先回去,这事我再琢磨一下,你一个都不许说,知道没有?”
  沈灏点头,脑子有些昏昏的,等出了大院,他才想起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忘了说了,他那哥们的双生姐姐,和他表哥聂维扬好像是一对儿。
  此时沈灏还不知道聂维扬程佑宝两人都见过彼此父母了。
  说来也巧,当初他还当过假男友出现在自己表哥面前。
  可这么一来,事情就复杂了。
  沈灏觉得自己冲动了,也许什么都不说,反而太平,怎么这急躁的性子就是捋不好呢?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不是他说,该来的总会来的。
  这么一想沈灏又舒服了不少。
  聂维扬比访问团晚一天回来,处理一些后续的事情,所以回国的时候只有他和两个秘书处的下属,他们自己都有车,不在一块儿走。
  等他出了机场,赵宏就在门口等着了,只是表情有些奇怪。
  很快聂维扬就知道为什么他会是那模样,因为在他后头还站着个人,他的前妻,安茹。
  聂维扬眉眼挑了挑,神色如常地走过去。
  赵宏接过上司的行李,就识相地快速走到另一侧,借着放东西避开他们的谈话。
  “好久不见。”安茹得体地笑了笑,她把头发剪短了,没有染色,顺直的短发及肩,加上白衬衣西裤,透出精明干练,又不失女人味。
  如果说程佑宝是青涩的苹果,那安茹就像是成熟的葡萄。
  聂维扬点点头:“这么巧。”
  “的确巧,过年时约你你都说没空。去出差回来?我也是刚到,不过我司机在来的路上车子抛锚了,还愁要打车,就看见赵宏在,你不介意送我一程吧?”
  过年时安茹就回国了,她早有打算回国发展。
  奇怪的也是,当年两人总是话不投机,一言不合就吵架,可等她再回来,最想联系的居然还是他。
  她是知道他已经有人了。
  这种失落是怎么一回事?
  在情在理,聂维扬都不可能会拒绝她,不过是顺路送一送,他笑笑说:“不介意,举手之劳,上车吧。”他还和佑宝约好了要去接她,再不走就晚了。
  见他们谈的还好,赵宏忐忑的心才放下,不过一路上他总是悄悄望着倒后镜,看后座的两人。
  都不怎么说话,有时候安茹挑起了话题,聂维扬也是客气地附和两句,比普通朋友还普通。
  外人断看不出来这两人曾经是夫妻。
  很快就到了安茹的住处。
  临别前安茹再次邀请:“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坐坐吧,就当老朋友见面。”
  聂维扬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摆摆手:“再说吧,我赶时间,先走了。”说着就让赵宏开车走了。
  等到了教师公寓小区,看到佑宝等在门口,可能是时间久了,还无聊地和小区的孩子们在玩跳格子。
  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他不由得想,要是他们也有孩子,肯定更开心吧。
  赵宏停了车,见到的就是上司这么深情微笑的模样,和刚才见安茹时的客气冷漠不同。
  他松了口气。
  其实吧,他也觉得,程小姐更合适聂司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52
☆、家长

  毕竟时间也晚了,两人只是吃了顿饭就回家,聂维扬第二天还有工作。
  每当要开会,各种新闻发布会必然少不了。
  聂维扬从早忙到晚,快七点的时候才吃上饭,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听她说完以后,黑亮的眼睛更添了几分精神:“见面么?当然可以,我去安排一下。”声音有着压抑不住的雀跃,顿了一下又轻快地问,“妈,我想知道,你喜欢佑宝吧?”
  很久没有听到儿子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像小时候般亲昵地跟她说话。沈英愣了一下,随即释怀地笑:“想妈妈喜欢她,有空就多带她回来吃饭,别让妈一个月都见不得你一回。”
  “好啊,我巴不得你喜欢呢。”聂维扬笑着说完,顿时觉得一天的劳累都不算什么。
  后来他从部里出来,直接就去了佑宝的学校,他忙工作,她也在忙上课和那个辩论赛。
  车子停在教育楼附近的停车场,聂维扬再走两步就到了门口。他刚想打电话给程佑宝,就看见她和一个男生从里头出来,他不认识,不过看着脸觉得似乎见过。
  聂维扬喊了一声:“佑宝,过来。”
  程佑宝转过身,见到他站在回廊下,愣了一下,和那男生说了句什么,就朝着他小跑过来,额上似乎还冒着汗:“你怎么不给我电话就过来了?”
  “不喜欢?”聂维扬用手指替她抹掉汗珠子,皱着眉问,“才三月里,怎么出了那么多的汗?”
  程佑宝摇摇头,有些忘形了,笑眯眯地挽着他的手说:“辩论赛今晚就全部结束了,没想到本科组的比研究生组的还要激烈,你要是早来了,我都出不来,里头人太多,好闷的。”
  聂维扬拉着她的手望停车场走去,边走边问她:“是么?那你们学校赢了?”
  说起这个,程佑宝情绪又回落,忽而瞪着他说:“没有,是你母校第一,我们是第二啦!”
  好像还有些不服气。
  原来是他们两个学校决赛,还真是缘分。
  程佑宝虽然不服气,可是看完比赛以后又真心觉得他们的确很强,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身边的人的侧脸,能出他这样的人物,学校自然也厉害了。
  这么想就舒坦多了。
  聂维扬不经意地问:“刚才跟你聊天的是谁?同学?”
  程佑宝大咧咧的,没听出他隐含的醋意,只坦白说:“是我爸的一个学生啦,这次参加了研究生组的辩论,今晚是过来看热闹的。对了,你们之前还……”她突然噤声。
  想起就是这个陈建贤闹得他们从前大吵了一驾,暗暗恨自己没长心眼,怎么不经脑子就说了出来。
  聂维扬挑起眉:“还什么?”他顿了一下,眼睛倏地微眯起来,“陈建贤?”显然他也想起来了。
  程佑宝十分郁闷,也不得不点头,不过很快又说:“他已经有女朋友啦,你别多心,也不许生气哈!我们就是碰到了聊几句而已。”
  的确,那个陈建贤在试图约会她不成功以后,很快就放弃了,据说现在的女友是他实习单位的同事,好像还是个老板的女儿。
  人往高处走,不但是女人想嫁金龟婿,男人也有不少人希望娶个凤凰,少奋斗三十年的。
  这说明了陈建贤不是非她不可,只是想找个可以辅助他的伴侣而已。
  怎么有聂维扬的半分好?
  要是她爸知道了,肯定也这么认为的,他的学生可能年轻,可能学问好,却不一定是个好对象。
  见程佑宝这么着急地解释,聂维扬想笑,知道这人不是威胁,却又想威慑一下让她注意点,就故意板着脸,在昏暗的夜色里,的确是严肃得有些让人害怕。
  程佑宝扯着他的袖子,轻轻喊:“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聂维扬嗯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程佑宝非拉着他,停下脚步,溜到他跟前还踮起脚尖仔细和他对上,大眼瞪小眼地。
  她那鼓起的小脸像个香喷喷的白馒头,又软又诱人,让人忍不住亲一口,他正打算付诸实施,没成想冷不丁地有人在背后喊:“程、佑、宝!”
  聂维扬的动作有些僵,却也很快调整好了姿势,程佑宝更是飞快地站好,还离聂维扬几步远,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但是很显然不成功。
  同寝室朝夕相处了三年,程佑宝自然听出来那喊声,见躲也躲不掉,索性笑呵呵地回话:“好、好巧啊……”
  是她宿舍的大丫二丫。
  因为聂维扬是背对着她们的,所以她们只看到程佑宝和一男状似亲密地站在一起,等走近了以后,看到聂维扬的正脸,两人都吃了一惊,表情从一开始地抓包审问到现在的噤若寒蝉。
  彼此还对视了一眼,这人她们自然都是认识的,在校刊上见过,也去听过他校庆时的演讲,突然真人就在跟前,怎么不吃惊?
  本来她们也只是哪个学院的男生把佑宝追到手而已。
  没想到居然是聂维扬!她们感觉像拍电视剧一样,一时间都没能回神。
  聂维扬一看这两个女孩子的表情,就知道程佑宝又耍了隐瞒,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佑宝瑟缩了一下脖子,不敢和他直视,只能硬着头皮介绍:“我室友,大丫,二丫。”
  她们甫入学就按照年纪排行,又觉得叫名字麻烦,不亲切,所以就起了大丫二丫三丫和四丫代替。
  她顿了一下,又说:“这是聂维扬,我,我男朋友。”总算是没有再含糊其辞了,再说她也不敢,那样聂维扬会啃了她的。
  两个丫头从震惊中回神,傻傻地见礼:“您、您好。”居然连敬语都出来了。
  聂维扬亲和地笑了笑:“你们好,佑宝这丫头迷糊惯了,肯定没少麻烦你们吧?”
  两个姑娘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程佑宝都羞红了脸。
  聂维扬还很风度地请她们到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说既然见了面,一定要请客的。
  后来大丫一直跟四丫叹息:“你没能来实在太可惜了,白白错过这绝佳的和外交官面对面的机会,人家啊,那真真是风度翩翩温文儒雅。”
  二丫就说:“嘿嘿,聂先生说要给我介绍,到时候我也是外交官家属了。”
  四丫白了她一眼:“你就做白日梦吧,你以为人人都跟佑宝那么好运气,那丫头忒有福气。”
  程佑宝宿舍几个都对聂维扬崇拜得不得了,这是后话。
  那晚送她们回宿舍后,聂维扬又留了程佑宝下来,程佑宝简直招架不住室友们暧昧的眼光,她们竟然还说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聂维扬虽然没说话,但是一直在笑,呸!
  不过笑归笑,等安静下来,就剩下她和聂维扬,她又忍不住忐忑,只听见聂维扬似笑非笑地问:“你真行啊,这阳奉阴违的本事炼得炉火纯青的,不是过来找你我还不知道我在你朋友里还是隐形的啊?”
  程佑宝嘿嘿地笑着,打算混过去:“没来得及说嘛,前段时间不是考试嘛寒假嘛,现在说也一样,一样。”
  聂维扬冷冷一哼。
  “聂先生,生气很容易老的,来,笑一个。”
  “还嫌弃我老了?”这可踩到老虎尾巴了。
  程佑宝欲哭无泪,这男人真是逮着机会就教训他,行,她也不哄了,也嘟着个嘴不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聂维扬先服软,摸摸她的头,叹气说:“你啊,怎么还这么小。”
  “不小了,月底什么日子,你没忘吧?”
  “哦,什么日子?我还真记不得了……”
  “你!”程佑宝气不打一处来。
  聂维扬懂得打一巴掌给一口蜜糖的道理,很快又说:“哦,想起来了,是某个丫头生日嘛。”
  “嗯哼。”程佑宝别开眼不看他,脸却红得跟苹果似的。
  “好啦,我一直没忘,到时候给你庆生,别瞪得跟金鱼似的。”聂维扬笑,“先说点正经的,我妈说,想两家人见个面,你看,回家找个合适的时候跟你爸妈说一说吧。”
  他这话一出,程佑宝的眼睛瞪得比刚才还大,说话也结结巴巴的:“见、见面?你爸妈和我爸妈?会不会太快了啊……”她怔忡地呢喃,“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我爸的倔脾气,他这会儿还没想通呢,也不知道肯不肯答应。”
  聂维扬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在黑夜里显得更加深邃:“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再说,我那天晚上说的可不是玩笑话。”
  “什么话?”程佑宝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听到他惯常生气的前兆的嗯一下,她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一年后就结婚的事。
  既然想到了结婚,那双方家长见面自然是越快越好了。
  “好嘛,你等我想想怎么开口。”
  因为想着父母见面的事,程佑宝几天都没睡好,周末回家见到父母,更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寻思着什么时候才是恰当的,又觉得既然是聂维扬爸妈提出来的,他们一直拖着不回复也不礼貌,终于到周日这个晚上,她把父母都拉到了书房。
  很少见大咧咧的女儿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程海铭和王静都愣了愣。
  程佑宝把早就想好的话在心里说了一遍又一遍,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爸,妈,你们……觉得维扬怎么样啊?”
  程海铭没想到女儿会突然这么问,沉默了半晌都没说话。
  倒是王静开了口,拉着她的手问:“怎么突然这么问?”
  “其实,其实我过年的时候也见过他爸爸妈妈了,他们都很好说话,对我也好,当时怕你们担心,一直没敢跟你们提起。”程佑宝绞着手嗫嚅地坦白。
  程海铭怔了怔,喃了一句:“见面了?”
  程佑宝点头,咬着牙又说:“爸,妈,维扬对我很好的,我,我也很爱他,你们,能不能试着接受他啊?”她知道父母至今还是有心结,她却一直找不到解开的方法,年龄差距不可能变,所以变的只能是他们对聂维扬的看法。
  王静叹了口气:“老程,你说吧。”
  见一向是他掌中宝的女儿左右为难,程海铭也不好受,只说:“我看来他的确是很好,怕就怕他对你太好了,你这性子我们知道,一旦相信人喜欢人肯定是完完全全没有保留的,他比你大那么多,阅历见识又丰富,你强不过他,将来要是受欺负了,爸爸妈妈该多难受。”
  这一番话他说得哽咽,程佑宝也听得泪汪汪,最后还伏在父母身边,一直低语:“不会的,不会的,我有你们,还有哥哥,还有佑乐,谁敢欺负我?”
  程海铭一直摸着她的头,小时候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儿,突然间就长那么大了,还央着求着自己将她放心地托付给另一个男人,答应吧不舍得,不答应吧又心疼。
  父母难为。
  好不容易等心情平复了,程佑宝才扭捏说:“其实是这样的,维扬说,他爸妈想和你们见见面。”
  像丢了个炸弹下来。
  “见面?”王静惊讶地抬眼。
  听说聂维扬的父母都是高官,他们从来没接触过这样的人物。
  程佑宝点头:“对啊,说是礼貌上也得见见面,说如果同意的话,时间我们定,他们再定地方,呃,因为身份关系,所以他们希望地方他们来定的。”她解释一番,怕父母以为对方仗势决定一切。
  不愧是一家人,程海铭和王静也觉得霎时间这样见面实在太快了一些,毕竟他们过年前才第一次见聂维扬,谁家的闺女处对象不是多多来往以后才双方家长见面的?
  不过换位思考,也不难理解了。
  聂维扬毕竟三十五了,他父母肯定着急他的婚事,既然有了对象,自然就希望快点结婚,解决人生大事。
  被程佑宝软哝撒娇,程海铭最好还是同意了。
  她和聂维扬商量了以后,两边终于定了三天后的晚上见面。顺便吃个饭。
  地点是聂维扬选的,是一个私人地方,专门做熟客的私房菜的,一般人不知道,知道了也得有身份才能定到位置,因为这里够隐秘,是说话见面的好地方。
  私房菜馆是在胡同里的一个明清时期的院落,外面看似乎有些斑驳,不过两进的院子修缮了一番,复古的装修风格,将一楼二楼都做成了雅间,用了极好的隔音材料,十分独立。
  聂维扬让赵宏去接人。
  他和大嫂就陪着爸妈先到了,大嫂梁清因为安排女儿回北京念书的事,一直留在这里,等到了四月事情定了才回成都。
  很快程海铭,王静和程佑宝程佑乐也到,程佑安在工地临时有些事,说要晚点到。
  只是王静的脸色有些苍白,聂维扬觉得奇怪,又想起王静有关节痛,这几天变天,可能身体不舒服的缘故,也就没多想了。
  两家父母先是客气地打了招呼。
  一时间包厢里都安静下来。
  梁清作为晚辈,又是聂维扬的大嫂,就先说了开场话:“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来,佑宝,你跟我一起点。”那晚见面后她就喜欢这女孩,和维意一样都直接亲热地喊名字了。
  见梁清那么热情,佑宝也乖巧地坐过去,认真地选着菜式。
  两家人这才打开了话匣子。
  一说开,聂戎生才知道程海铭也喜欢下棋,找到了共同兴趣,两人就说得起兴,男人总是比女人容易熟络,又是有意思要对亲家的人,当然是越合拍越好。
  就是王静和沈英,说话还是客客气气的,聂维扬本来以为他妈会冷场,可没想到之前很热情好说话的王静今天一反常态的,说话都淡淡的,他悄悄问了佑宝,佑宝又欲言又止,只是摇头说迟些再跟他说。
  程佑乐呢,最不习惯这样的应酬,心里一千个一万个希望大哥快点来,好有个伴儿。
  老天爷真应了他,没多久就听到有人敲门,然后服务生领着人进门。
  程佑安生得高大英俊,又是迟来,一进门就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引了去。
  尤其是沈英,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52
☆、头疼

  程佑安被沈英突兀的举动怔了一下,眼波微动,也并没有因为大家聚焦的目光而局促,只是平静地致歉:“抱歉,工作上有些事耽搁了点儿时间,来晚了。”接着自然而然地在程佑宝身边坐下来。
  他身上传来清淡的洗发水的味道,程佑宝侧身去看他,关心问道:“哥,你刚才回了家啊?”
  聂维扬忍不住扬起眉看他们兄妹俩互动。
  只听见程佑安声音温润地说:“工地里都是泥灰,我就先回去换了身衣服再来。”他说着话,目光悄然地往沈英的方向看去。
  沈英早就坐了下来,聂戎生有心想问她怎么回事,她就捏了捏他的手,摇头说没事。
  这样的场合,聂戎生也不好再问。
  程家更不会有人问。
  双方是第一次见面,谈不上热络,但是也有来有往,客客气气的,聂戎生夸佑宝知礼,送的药枕很贴心,程海铭也少不得赞聂维扬有本事,对长辈也很好等等,两边都说了以后要常联系,就这样,这顿饭吃得并不艰难,两家踏出了交好的第一步,也算是达到目的了。
  饭后,梁清先送聂家二老回家,程佑安也开了车来,刚好坐程家一家人,可程佑宝说想再陪陪聂维扬,似乎小两口还有话要说,王静的脸色却不好看,少见地说了不准,最后总算被程海铭劝了回去。
  程佑安看了他们一会儿,淡淡地说:“你早点回来,别让家里担心。”
  这话自然是对聂维扬说的,他对聂维扬依然没有好脸色,可是却没了一开始的尖锐,也许是程佑宝的坚持,换来了他的不得不妥协。
  等上了车,程佑乐才大大呼了口气,扒拉开围巾瘫坐在副驾驶,嘴里念叨着:“总算是结束了,哥,待会路过巷子口的时候停一停,我去打包份饺子回家。”
  程佑安斜睨着他,手指敲击着方向盘:“怎么?刚才那么多菜还吃不饱?”
  “吃饱?开玩笑,就刚才那气氛,就是吃的是龙肉我也尝不出味儿来啊!”程佑乐大咧咧地说着,还不忘找附和,“爸,您说是吧?跟他家说句话都得小心翼翼的,这得多难受,以后宝宝真嫁过去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儿。”
  程海铭凛起眉:“怎么说话呢?不许在别人背后说闲话!”
  程佑乐吐吐舌,苦着脸说:“这年头还不许人说实话啊?我不是在担心么?对了,沈灏你们记得不?就我那师兄,哥们儿,就是聂维扬妈妈——那个沈阿姨的侄子,沈师兄多活泼的一人儿啊,怎么他姑妈这样严肃。”程佑乐用手指把两边眉拔高,形象地学沈英看人的样子。
  程海铭又气又好笑,转头看妻子,发现她还是一声不吭,似乎连他也恼了,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说:“既然孩子喜欢,咱就认了吧,你想那么多也没用。”
  王静依然不说话,还甩开他的手,明显是在生气。
  程佑安却没仔细关心父母的异样,他的注意力都在弟弟说的话中,他不着痕迹地问:“聂维扬的母亲姓沈?”
  “对啊,听说家里也是高官,不过很低调,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我那师兄的爸爸居然还是经常上电视的大人物,估摸你也听说过的,就是那个沈明。”
  听到这个名字,程佑安晃了晃神,险些就和边上的车碰上,弄得那车主忍不住咒骂,程佑安这才反应过来,把车子稳了稳,才重新发动。
  程佑乐吓出一身冷汗:“哥,你咋了?”
  “没事,可能今天有些累,注意力集中不了。”程佑安很快圆了过去。
  可心里坍塌的坑,是怎么也圆不上了。
  沈明?会不会只是巧合,中国那么大,同名同姓的人不说一千也有几百。
  只是,那个沈英的眼神让他不安。
  同样不安的还有聂维扬,他忍了一晚上,终于可以问出口:“今天家里发生什么事了?还是……你妈妈不舒服?”
  程佑宝微微摇了摇头,看着他的侧脸,忍不住摸摸他的眉,继而又抱住他,好一会儿才说:“她很好,你也很好的,只是……”
  她没头没尾地来这么一句,聂维扬一时没了把握,追问道:“只是什么?”
  程佑宝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说:“我妈先前不知道你、不知道你离过婚,我以为爸爸早和她说过的,结果爸今天才跟她提,他们吵了一架,妈还不想来,她说她不介意你年纪比我大,可接受不了你有婚史。”
  聂维扬抚在她背上的手一僵,语气带着无奈:“怪不得她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原来是因为这个。”
  如果是缺点,他还有机会可以改正,可是不管是年龄差,还是婚史,都不是缺点,是缺陷,他都没办法改,毕竟时光无法倒流。
  “想把你拐回家还真不容易。”聂维扬叹了声。
  程佑宝抬起头来,双眸比天上的星星还亮,澄亮地望着他,仿佛要看到他的心底里。
  “是不容易,那你后悔了吗?”
  “怎么会后悔?你别小看我,我再努力努力,你妈妈会改观的,别担心。”
  两人散了下步,聂维扬就送程佑宝回家,自己则回了公寓,可刚到楼下,沈英的电话就到了,让他马上大院一趟,语气有些急,他想起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像从前的健朗,怕有什么闪失,就急急忙忙地赶了回去。
  那时聂戎生已经睡下了,沈英在小偏厅和他说话。
  沈英目光落在儿子身上,笑着问:“送小程回去了?”
  “嗯,送回去了,她明天一早还有课。”聂维扬向她点头,墙上的挂钟都十一点了,就直接说,“您这么急喊我回来应该不是问这个吧?”
  “今晚两家人见了面,总算有了些了解,看起来小程家是挺不错的人家,知书达理,只是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聂维扬挑起眉来,下巴的线条也绷紧。他本来就因为佑宝母亲态度的反复而觉得烦躁,没想到自己母亲也这样。
  到了这个地步,还要再反对吗?
  沈英一听儿子这语气就知道他误会了,笑着安抚:“你别紧张,妈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奇怪他们家孩子的年岁差得有些大,小程的大哥听说有二十九了吧?”
  聂维扬的表情总算舒缓了下来,收敛了语气:“这有什么奇怪?年岁差得大些的家庭多的是呢。”
  “也对,我就是随便问问,他们兄妹长得也不太像……怎么这么看着我?”
  聂维扬仔细看着母亲,脑海里像捕捉到了些讯息,便敏锐地问:“您到底在怀疑什么?”
  沈英想过把这个怀疑压下,可又觉得它是个定时炸弹,一日不拆解,就一日不安生,于是她就把侄子沈灏跟她说的话再跟他说了一遍。
  沈灏说程佑安很像他爸爸沈明,年轻时的沈明。
  聂维扬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心里已经掀起了风浪,他当初第一次见程佑安的时候,就隐隐觉得有些眼熟,可他只是认为人有相似,压根没把他和自家舅舅联想起来。
  再然后,他想起了程佑安看佑宝宠溺的眼神,对佑宝千般的好……
  心头一震,不,不会的。
  聂维扬沉默了一下,才说:“单凭长得相似这点就猜他是舅舅的儿子,太匪夷所思了。您看他们一家,像不是亲生的吗?再说了,若是有这么大一个儿子,舅舅能不知道?他不像这么荒唐的人。”
  沈英一怔,回想今晚吃饭时的情形,的确是融洽和睦,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是真的。
  她低喃地反问一句:“你怎么就知道你舅舅没有荒唐过?”
  聂维扬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沈英想起了年轻时的弟弟。
  他们沈家虽然有背景,可是在那个不平静的年代,沈明也是下过乡当过知青在基层摸爬滚打了很久,再凭自己的本事走到了今天的。
  沈明在调回北京前跟家里说,在当地认识了一个女孩,想跟她结婚,可那女孩父亲坐过牢,家里不可能让这样的人进门,也怕耽误了沈明的仕途,再加上早在前几天沈明的婚事就已经定好了,他们这样的旧式传统家庭是不可能悔婚的。
  左右折腾了很久,兴许是父母施压,两人终于分了手,沈明回了京,却像变了个人,变得木讷寡言,家里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很快就结了婚。
  那时沈英怀着聂维意,差不多要临盆,娘家的事也就管不上。
  隐约听说又一年,那个女孩曾经找上了门,当时沈明不在,家里就把她打发走了。
  后来有人把这事儿告诉了沈明,还跟他说女孩被赶走的时候说生了他的孩子,沈明就发了疯似的去找,那段时间连工作连家庭都不顾了,还跟他妻子大吵了一架,一时不慎让她流了产,当时亏损了身子,也是接着养了几年,才有了沈灏这么一个孩子。
  人是一直没找到,女孩没回老家,她家里的人甚至不知道她生过孩子。 
  沈明终于消停了,不知是死心了,亦或是把事情藏在心里。
  这么多年过去,大家都几乎忘了这么一桩前尘往事。
  可是时间并不能把记忆都洗掉?
  沈灏一提,她就想起来了,如若弟弟知道,只怕又是一番折腾。
  聂维扬听完母亲说起长辈的纠葛后,心里再也不能平静。
  他深深呼了口气,问了一句:“妈,您打算怎么做?”
  “是不是当年那个孩子,只要沿着程家这条线一查便知,只是我在想到底该不该查。对你舅舅,对你甚至是对那个孩子来说,揭开这件事有没有影响?”
  影响肯定是有,而且只坏不好。
  程佑安是佑宝的哥哥,比他是他表哥要好得太多。
  “那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反正隔了这么久了,当初闹得再大也过去了,提起来,不止对我们,对舅妈和阿灏也不好。”
  他一直觉得他舅妈的性格不好,配温文尔雅的舅舅不合适,可原来事出有因。
  “暂时只能这样了。我再好好想想,你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别累着了。”沈英的声音已经很疲倦,却睡不着,觉得头又开始疼了。
  怎么不头疼,要事情猜中了,只怕比现在还头疼百倍。
  可是这一天比他们想象中的来得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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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蓝

  城郊的温泉山庄项目落成后,程佑安的公司又投标中了一个大案子,所以最近他每天不是埋头图纸堆就是跑工地,忙得不可开交,也似乎只有再忙一些,才不会再多想别的。
  这天程佑安还在勘察现场,就有小助理急匆匆地跑来说:“程工,待会儿有上级领导来工地视察,老板让您到门口去迎一迎。”
  在项目竣工前经常都有这样的检查,程佑安已然习惯,所以想也没想就跟着去了。
  他刚到门口,来视察的一行人也刚好下车,他们就迎了上去,一旁就有人给领导们送上安全帽。
  少不了一番恭迎奉承。
  程佑安却只关注着站在最前面,显然是当中职位最高的那个男人。
  据程佑安所知,这个人应该有六十了,却完全不显老态,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本人。
  他就是沈明。
  曾有媒体在采访他的专题里这样形容他:仪表堂堂,谈吐儒雅,务实,果敢,坚毅。
  可程佑安却觉得他的微笑很刺眼,下意识地收拢手指,把图纸都捏皱了。他原以为自己不会有太大的感觉,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才知道恨的情绪已经刻在了骨子里,是与生俱来的。
  不想见他,又忍不住再多看他几眼,似乎只是想知道究竟他有什么魅力,让一个女人为他倾尽所有。
  抱着这样复杂的心情,程佑安陪同视察团巡视工地,还曾和沈明面对面地说了几句话,都是他问他答,再没有多余的了,也是因为程佑安的师傅出了差,不然也轮不到他的。
  沈明没有官僚作风,也不摆领导架子,甚至提出在工地和工友们一起吃工作餐,被人劝了又劝,才改在工地附设的食堂里就餐。
  等大家都脱了安全帽,小助理就在程佑安身旁没由来地说了一句:“程工,你有没有发现?你和那沈局长长得有点儿像嗳!”
  程佑安狠狠瞪了他一眼:“别乱说话,我还有事,不在这里吃,你待会儿帮我跟戴总说一声。”他不想跟沈明同台吃饭。
  可偏偏就有这么巧,戴总就把他喊了过去:“小程,来这边坐,沈局长还有话要问你。”就这样大家的目光都投在他身上,仿佛被这么个大领导关注是非常荣幸的一件事。程佑安不想过去,可这是带他师傅很重视的案子,不能在他这里有差池。
  “我也去过温泉山庄,在伽蓝阁住了一晚,听说那是你设计的?”沈明微笑着问,不知怎的,他对这个稳重少言的后生有莫名的好感。
  “是的。”程佑安淡漠地点了点头,温泉山庄这么大,怎么他就住了那里?
  沈明并没有因为他这样淡漠的言语有不满,反而是老板戴总看不过去,给程佑安打眼色让他注意点儿。
  这时菜陆陆续续地上来,都是很寻常的家常菜色。
  沈明又问:“名字也是你取的?伽蓝阁……是看过《洛阳伽蓝记》?”
  没想到他居然知道,程佑安眼里闪过讶异,对上他坚毅的目光,程佑安心里掀起了波澜:“看过,因为觉得合适就取了这个名字。”
  “很美的一个故事。”
  程佑安绷着脸,摇头说:“用一辈子等一个人,我不觉得美。”
  这意料之外的回答,让沈明怔了怔。
  他们聊这些旁人都插不上话,戴总素知这个属下不太会应酬讨好,就在一旁圆场:“今儿天冷,大家边吃边聊哈,沈局,这时间紧,小食堂也做不出什么好菜,是我的不是了。”本来他都安排好酒店了的。
  回神过来的沈明只是微笑地摇头,却又看了程佑安一眼。
  熟悉沈明的人都知道他吃饭时不太说话,所以席上除了敬酒时喧闹一下,倒也平静。戴总属于那种中年发福的大块头,动作大,坐他下首的程佑安又是个左撇子,几次被他碰到:“你这左撇子……”他刚吐几个字就想到沈明也是左撇子,马上话音一转就说,“怪不得你和沈局投缘。”转得实在是生硬。
  原以为不过是吃饭的一个小插曲。
  沈明在回去时,在车里还说:“真是个有意思的年轻人。”
  跟了他十几年的秘书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程佑安,也就跟着附议:“是的,不过好像话不多,还能得您青睐,怪不得那戴总说你们投缘。”
  “那些逢迎的话还能当真?”沈明一边翻着手里的文件一边说。
  “也是,不过沈局,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都跟我几年了?还来这一套?有话就说吧。”
  “我刚才仔细瞧了瞧,那个小程和您长得还真有几分像,还那么巧,你们都是左撇子呢。”
  这只是无心的一句话。
  沈明还要赶去开会,当时并不在意。
  可对程佑安来说,这天过得并不轻松,和沈明的见面像石头一样重压在他心里,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下午就以喝了酒不舒服请假回了家,家里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他才稍微放松了一些,没人正好,他不用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因为连他爸妈都还不知,他早已晓得自己留的不是程家的血,而他知道这一切,只是源于一个偶然。
  尽管如此,他却从未想过要去认他,亦或是去追究责任,所以这个秘密他藏了十年。
  他在程家过得很好,爸妈待他视如己出,又有懂事听话的弟弟妹妹,生活安稳,岁月静好,他实在不再需要这么一个“父亲”来添乱。
  不过命运总有出人意表的安排。
  思来想去,阳台的地砖上已经散落一地的烟头。
  “哥?你回来啦?”
  程佑安愕然地回过头,见到妹妹睡眼惺忪地站在落地窗前,连外套都没穿,显然刚睡醒。
  他赶紧把烟扔地上踩熄了,好在风大,烟味散得快,他皱着眉推她进屋里:“怎么不多穿件衣服,已经停了暖气,感冒了怎么办?今天不用上课?”
  被他拿外套裹得暖暖的程佑宝笑眯眯地说:“调了课,宿舍里又冷,我就跑回来睡觉了,你呢,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啊?不是说要赶工程?”
  “嗯,没什么事就回来了。”程佑安不想多说,摸摸她的手,还算暖和,这才点头,“饿不饿?”
  程佑宝红着脸:“有点儿,不过爸妈去吃喜酒了,估计得晚上才回来。”
  “想吃什么?哥带你去。”
  程佑宝瞥了眼窗外,天阴阴的,耳边还能听到呜呜的风声,就摇头:“不想出去,听说晚上还要下雪,冷死了。”
  可程佑安哪里舍得她挨饿,只宠溺地说:“那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咱们随便做点吃。”
  程海铭在聂维扬面前说的不是假话,程家的男人都做得一手好菜,冰箱没什么食材,愣是让他做了两菜一汤,程佑宝要给他打下手他也不许,只好看着电视等吃。
  在大冷天里吃上家常的热菜热饭,程佑宝自然吃得香喷喷美滋滋的,还一个劲儿地说:“哥,像你这样的新好男人,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谁嫁你谁有福啦!”
  程佑安笑她:“你看我好,别人可不一定觉得我好。”
  程佑宝咕哝:“才不是呢,我是说真的,我都开始嫉妒我未来大嫂了。”做妹妹的多少都有点恋兄情结,一想到以后有人要和她抢大哥,心里就有些不平衡。
  “你都一门心思扑在别人身上了,只怕以后都忘记我这个哥哥。”程佑安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意有所指。
  程佑宝使劲地摇头,还把凳子挪到大哥身边挨得紧紧的撒娇:“不会不会,谁也代替不了你在我心里的地位,真的!”她还保证似的拍拍自己的胸脯。
  把程佑安都逗笑了。
  可他心里却苦涩地担心着,佑宝从小就被他们捧在手心里长大,几乎没吃过苦,要是嫁到聂家那样的家庭,规矩大自不必说,就怕她受委屈。
  他想到了生下他的那个可怜的人,就是被门当户对害了一生。
  可自己没有立场去阻挡妹妹喜欢别人,他只是她的大哥。就算将来有一天揭开真相,他和她没有血缘的羁绊……不,不行,如果失去了大哥的身份,他们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程佑安宁愿自己用大哥的身份,呵护她一辈子。
  想到这,他忍不住呢喃了一声:“佑宝……”
  “嗯?”
  “没事,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程佑安摇摇头再次压抑自己动摇的情感。
  程佑宝是三月里生的,月底就是她生日,公历和农历只差了一星期,她家过惯了农历生日,所以公历生日那天是和聂维扬一起过的。
  只不过不是休息天,聂维扬要上班,所以她白天就和聂倩倩、阮澄聚了聚,先闺蜜间庆祝了一回,还收到了一堆祝福的电话和短信,整个人都被幸福围得满满的,翘起的嘴角一直都在笑。
  聂维扬让她六点半到公寓来,她以为他要带她去哪里吃饭的,就提前了一点过来。
  没想到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她换了拖鞋就往厨房里跑,还没走近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灶火前,空气里飘着肉的香味,听着滋滋的烹油声,聂维扬熟练地抬锅翻炒,动作流畅优雅。
  都说君子远庖厨,可程佑宝就觉得会做菜的男人很man。
  何况是特意为自己做的。
  “你都没跟我说你会做菜。”程佑宝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
  聂维扬早就听见了门响声,知道是她,也没回头,先把菜出了锅:“留一手才有惊喜嘛,你去洗手,等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推着她去洗了手,两人才坐下。
  程佑宝看着满桌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心里感动得要命,再动动筷子,发现竟然出乎意料的美味。
  她抬头看他,发现他没动,只是单手托着下巴在看她吃:“怎么样?好吃吧?我以前可是在华人街跟师傅学过的。”
  偏偏程佑宝摆起小寿星的姿态:“还行嘛,比我哥差一点点。”其实她心里都美死了。
  她早就习惯大哥给她做菜,而聂维扬却是第一次,他又那样的大男人性格,所以感受是不一样的。
  只是听到她拿自己跟程佑安比,聂维扬的眼里滑过异样,以前就觉得程佑安对佑宝的宠爱非比寻常,又有了母亲说的那一茬,他的心不由得沉了沉。  
  他已经打算跟佑宝订婚,等她毕业就结婚,不想有旁的人旁的事来节外生枝。
  程佑宝见他一直不说话,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没有夸他不高兴,就有些焦急:“我开玩笑的啦,做得很好吃,我今晚肯定能吃三大碗!”
  聂维扬抬手勾去她嘴角的饭粒,挑眉问:“三大碗?不怕吃撑了?晚点还有蛋糕呢。”
  “就只有蛋糕啊?没有别的礼物么?”程佑宝星星眼地摊手要生日礼物,反正今天她生日,她最大。
  聂维扬笑话她:“有你这样的么?先问了就没有惊喜了,先吃饭。”
  因为刚融了雪,外头天很冷,程佑宝又是个怕冷的,所以两人吃了饭也没有出去,就窝在沙发看电影。
  程佑宝整个人缩成一团软软地腻歪在聂维扬怀里,随着电影的剧情一会笑一会哭地起伏着情绪,蓦地,一个凉凉的东西套在她手上,她先是抬眸看了看一脸平静的聂维扬,再把手举到自己眼前仔细看,是个很漂亮的镯子,镂空雕花,还镶了钻,那么澄亮的色泽,应该是白金的吧?
  聂维扬俯身吻了吻她的唇,低声呢喃:“这镯子跟上回给你的戒指是一套的,喜不喜欢?”
  程佑宝用力地点头,一会儿摸摸镯子,一会儿又摸摸脖子上挂着的戒指,都舍不得丢开手。
  他笑了笑,“生日快乐,小丫头。”
  像掐准了时间,电影刚结束,客厅的灯就暗了,然后聂维扬捧着点了蜡烛的蛋糕缓缓走过来,还温馨地唱着生日歌。
  程佑宝又笑又感动:“聂先生,你浪漫的功力又见长了啊!”
  “那程小姐可还满意?”
  “唔,表现不错,给你一百分!”
  许了愿吹了蜡烛,聂维扬去开灯,程佑宝就切蛋糕,见他回来,她一淘气就勾了指奶油点在他两颊,丰神俊朗的聂司长一下子就变成了花猫,她笑得乐不可支,见聂维扬凛起眉要抓她,她就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要躲,没跑几步就被聂维扬大手一扯拉了回来,地上特意为她铺的长绒毛毯,就算是跌坐下来也不会觉得疼。
  聂维扬似笑非笑的摁着她的肩:“以为今天是你生日我就不会收拾你是吧?”小丫头,宠一宠都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程佑宝也豁出去了,干啥要怕他?于是挺着胸叉着腰特神气地说:“那是,今天我最大,你得听我的。”
  聂维扬抬眼看了下落地摆钟,抿唇笑了笑,难得地顺着她的意:“好,听你的,说吧,你想怎么样?”
  他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程佑宝还不适应,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听我的?”
  “对,你‘今天’最大嘛,让你做主。”他有两个字特意咬重了些。
  程佑宝是个心思单纯的,哪里能玩的过他这种政治家,就傻乎乎地信了。
  翘着小指指挥着他先吃了一大块蛋糕,还把奶油全摸脸上,这还玩不够,还让他做伏地挺身,聂维扬都乖乖做了,刚做到第十个,摆钟“噹”一声响了。
  狼变总在半夜时。
  聂维扬慢悠悠地起身,把脸上的奶油都擦干净,程佑宝不解:“聂先生,还没够二十个呢。”她还嗅不到危险的味道。
  聂维扬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Time's up!这也吃饱了,也热身了,该办正事了……”
  “什么、什么……正事?”程佑宝咽了下口水,突然整个人就被他抱起来压在沙发上。
  “你说什么是正事?”聂维扬如君王般居高临下俯视着她,不紧不慢地说:“程小姐,已经过了十二点,现在,我最大。”
  程佑宝气呼呼地瞪着他:“你——”这男人居然跟她玩文字游戏!
  她越是生气,越是潋滟动人。
  聂维扬的手指滑进她衣服的下摆轻轻抚弄,得寸进尺地说:“嘘,乖乖听话。”
  衣服被他剥开来,再挑开内衣的暗扣,明显感觉他呼吸沉了几分。她被他娴熟的技巧撩拨再撩拨,一直乱蹬着的小腿也被他紧紧压住,感受着他快要出闸的欲望。
  两人很久没在一起过了,久旷的男人尝了甘露,哪里收得住,进去的时候力道又重又急。
  程佑宝闷哼一声,浑身战栗地攀着他的肩膀,被他抚过弄过的每一个地方都酥酥麻麻的,快感一波一波地袭来。她受不住,软软地向他求饶,哪里想到竟换来他更猛更快地进出。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程佑宝浑身软绵绵的连爬下沙发的力气都没有,脑子昏昏的被他搂在怀里交叠着,不知怎的就突然想起当初聂维扬在宜家买这沙发时说的那句“大才好,你以后就知道好处了”。
  她咬牙切齿地拧了下他的腰,泪汪汪地控诉:“敢情你买这么大的沙发就是为这个?!”不过本来力气就小,落在聂维扬身上不痛不痒的。
  还在回味的聂维扬很快就知道她想起来自己说的话,邪邪地笑了笑,顺势抓着她的手往下:“怎么?大不好吗?你不是很享受?”
  这男人还一语双关!
  她一脸幽怨,哪里享受了,明明是他在享受好哇?
  聂维扬抱着程佑宝回房洗澡,还没洗好她就耷拉着眼睡着了,只是半夜又被他闹醒做了一次。
  事实证明,男人是最饿不得的。
  第二天都日上三竿,程佑宝还起不了床。
  床头柜的手机呜呜地响,聂维扬先看了眼身边,佑宝还在美美地睡着,他替她拢好被子,就轻轻地走了出去,才接起电话。
  是他母亲打来的。
  吃得心满意足的聂维扬心情很好,语气也轻快:“妈,早上好啊。”
  可显然沈英却没有同样的好心情,也没缓冲半句就直接说:“一点都不好,出事了。”
  聂维扬嘴角一沉,很快就问:“怎么了?”
  “我那天想想还是不放心,兹事体大,也不好让外人知道,我就让阿灏悄悄去查了查,昨天说已经有了眉目,还准备要拿来给我看的,哪知他刚才打给我说你舅舅知道了,材料也被他拿走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他语气挺急的。”
  “不是说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么?您怎么……”聂维扬说了一半就停了,那是他母亲,再不对他也不能指责她。
  “毕竟关系到你舅舅的骨血,我哪能真的放下?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关键是我听阿灏的意思,小程的大哥十之□就是你舅舅的孩子。”沈英叹了口气,“要不你先回来一趟,也不知道你舅舅是什么反应。”
  聂维扬往房里看了一眼,把声音又低了几分:“好,我等下就回来,你先别急,万事都有解决的方法的。”
  他舅舅也不再年轻了,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知道事情的分寸,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
  挂了电话,聂维扬回到房里,蹲在床边,把佑宝吻醒了。
  “嗯?”佑宝还混混沌沌的,只觉得睡不够,眼睛也不肯张开。
  “我有事出去一会儿,你在家乖乖等我,别乱跑。”
  程佑宝也听不真切,只是推开扰她清梦的人,又埋头睡了。
  后来那天她等到傍晚,聂维扬都没回来,只是发了条短信给她,说有急事,让她先回学校。
  她虽然觉得奇怪,可是想想他的工作,忙起来也没个时候,也就不在意了。
  不过有很多事,她不知道才是好的,因为聂维扬不想她知道。
  和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程佑安。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是隐形的男二哈,隐忍而坚毅,又有这样的身份,让聂叔也不得不忌惮他。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52
☆、桔梗

  陵园里,沈明佝偻地蹲在一个墓碑前,手指颤巍巍地摸着碑上冰凉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他眼神呆木,仿佛还不肯相信,一直呢喃着:“陈苏,你一向比我坚强,每每我熬不下去的时候,都是你开导的我,让我不要放弃,怎么你就……你就比我先走了呢?”
  沈明似乎来了很久,渐渐的连蹲都蹲不住,跌坐在石台上。
  墓前摆着他口中呢喃的“陈苏”生前最喜欢的花儿——桔梗,一如陈苏的为人,宁静、清雅。
  这里葬着的就是沈明藏在心底的女人,陈苏。
  他没想到自己找了她一辈子,竟得来这么一个结果。 
  天阴阴的,沈明以为下雨了,抬手一碰触,才发现原来自己落了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也不管不顾,就这样靠着墓碑,用低沉的语调,伴着松涛声,细细碎碎地说了很久的话,仿佛那里的陈苏不是死了,只是在安睡。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又忽的停住,沈明这才抬起木然的脸往走道看去,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背影步履匆匆地掠过,而把康乃馨留在了栏杆边上。
  难道是那个孩子?快到清明了,是的,肯定是的。
  沈明一下子清醒过来,艰难地爬起身踉跄着追上去,沙哑的嗓音喊着:“等等,请等一等……”
  对方却因为他的呼喊越走越急,到了石阶更是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下行,沈明身体再健朗也是个年逾六旬的人了,跑得急眼也花,一不留神就踏了空摔在地上,脑袋也磕上了护栏,砰一声响,在空旷的陵园里十分突兀。
  程佑安迟疑地回过头来,就看见沈明似乎摔倒昏了过去,他怔了怔,又往前走了几步,终究狠不下心来,回去把他背下了长长的台阶。
  他不知道沈明是司机送来的还是自己来的,又是怎么找到了这里,沈明身上也没手机,联系不上其他人。程佑安觉得自己对沈明仁至义尽,其实此时他只需把他送到陵园的管理中心作处理,再与他无关。
  可理智战胜了他的情感,他无法弃他不顾,于是第一次拨通了聂维扬的电话。
  “沈明是你舅舅吧?他在陵园昏倒了,要送他去哪里?”他边开车边报了他们所在的地址,又把情况简单说了清楚。
  一直在家里陪母亲等消息的聂维扬接到电话时还愣了楞,很快就反应过来,果断说:“请送他去军区总院,我们马上到。”那里是离他们最近又能做好安排的医院。
  沈英还云里雾里,聂维扬就解释:“原来舅舅去了陵园,不过出了点状况,咱们先赶去医院,路上再说。”
  这下不止沈英,连一旁焦急等着的沈灏都傻眼了,父亲肯定是看了资料才跑去了陵园!又恨自己把事情搞砸了,怎么无端端就扯出这么桩陈年往事,就算知道了拦在肚子不比什么好?
  在路上聂维扬先打电话到医院让人安排好,然后才把程佑安跟他说的话再转述给沈英和沈灏,两人都沉默了好一阵子。
  看样子程佑安早就知道他和沈明的关系,所以两人才恰巧在陈苏的墓地碰了面。
  到了医院,他们并没有见到程佑安,护士说他把人送来后就走了。
  医生帮沈明清理了额上的瘀伤,又做了大致的检查,只说是皮外伤,因为年纪大了又受了刺激才昏过去的,只要醒来就没有大碍,大家听了都松了口气。
  天色渐晚,聂维扬就让沈灏送母亲先回去,两个都不肯,他就说:“现在得等舅舅醒了再做打算,你们先回去吧,都在一起叫人起疑。有我陪在这里就行,横竖我和舅舅往日事务多不着家。”
  沈英想了想,觉得儿子说的也对,就让沈灏陪着先走了,不过千叮万嘱他一定得照顾好舅舅,随时给电话递消息。
  等他们走了,聂维扬才在床前的椅子坐下,沈明还没醒,他就打量着他。
  都说外甥多似舅,可他和舅舅并不像,不过感情很好。
  他父亲严肃,舅舅却总是笑眯眯的,他们几兄妹都很亲近他,眨眨眼,舅舅的两鬓都白了。
  在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出了这么一件事,如何能了?
  聂维扬长长地叹了口气。
  没多久秘书赵宏就送了吃的来,聂维扬在门口接过就让他回去了,自己左右拿着东西进病房,才发现他舅舅醒了。
  沈明自己起来靠在床头,见到外甥,勉强笑了笑:“人老了就不中用了,走几步路都能倒下。”
  “您肯定是太累了,刚开了十几天会,又到处视察,铁打的身子也要抗议,我让小赵带了些粥和小菜,您先吃一点儿吧?”聂维扬麻利地把食盒取出来,一样样摆在床前的小桌子上,又从保温瓶舀了一碗热粥到瓷碗里头,递给沈明。
  沈明摆摆手,轻声问:“我没胃口,阿扬,我问你个事儿,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聂维扬沉默了一下,神色迟疑,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看你这样子,你也知道这件事的,对不对?”沈明叹了口气。
  聂维扬只得老实说:“是他送你来的。妈原先跟我提过一下,我只觉得不大可能,并没有在意,谁想她会让阿灏去查,还真查出了事情来。”
  “今天阿灏见了我慌慌张张的,东西还撒了一地,被我见到了……三十年了,原来过了这么久,阿扬,你舅舅老了。”沈明的声音很疲惫,眼睛闭了又开,“我和那孩子在工地见过一面,当时老李还说他长得像我呢,我想,这冥冥中注定好了的。”
  “舅舅……”
  沈明抬眼问:“不过,我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头绪,你们又是怎么找到的?”
  “他……妈有跟您说吧,我最近打算订婚了,两家人还见了面,我女朋友叫程佑宝。”
  “程佑宝……程佑安……”沈明一怔,讶异地看着他,“他们是兄妹?”
  “嗯,佑宝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叫程佑乐,和阿灏很熟稔。”聂维扬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这样巧。”
  沈明很快就想明白了,他到底是从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人,很快收起了心里的激荡,沉声说:“你能不能安排我和那孩子见面?”看今天那样子,他恐怕是不愿意见他的。
  聂维扬只觉得头哧哧地疼,程佑安那个油盐不进的倔脾气,哪里是容易说动的?他连自己都不待见。
  沈明见他一脸难为,想起这外甥单身那么多年才言及婚假,就说:“是不是怕影响到你婚事?”可沈明自己也两难。
  该来的总是要来,聂维扬想了想,与其这样,不如先把事情解决了。
  “没事,我来想办法安排。”他如是说。
  程佑安从医院开车回家,半路上接到父亲程海铭的电话,问他回不回去吃饭,他应了,就听见王静在一旁说,顺便在路口的花店买束花儿换插瓶。
  到了花店,程佑安让店员帮忙挑选,自己定定地站在花架前,突然看到角落的桔梗,就想起了今天在墓地见到的就是这种紫蓝色的,偏清冷的花儿,而他去扫墓只会买百合菊花和康乃馨这类的,既然是沈明送的,自然是那个人生前喜欢的。
  程佑安忍不住碰了碰那开得正好的桔梗,仿佛可以和已经没有了记忆的那个人有了交集,此时店员包好了他要的花,见他对桔梗情有独钟,就问:“也来一点儿桔梗花么?”
  程佑安摇了摇头,想起佑宝说每一种花都有花语,不知怎的他就问了出来:“这花的花语是什么?”
  “永恒的爱。”
  听了以后,程佑安嘲讽地笑,哪里有什么永恒?
  哪知店员又说:“其实这花儿也挺矛盾的,还有另一个意思,叫‘无望的爱’。”
  听着矛盾,可是搁在陈苏身上倒是十分的贴切,她曾希望和沈明永恒,最后却无望地死去。
  程佑安抿着唇接过花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家,程海铭和王静似乎在商量些什么,一见到大儿子回来了又马上噤声,一个张罗着开饭,一个则是接过他带回来的花放花瓶里头。
  程佑安只当自己毫不察觉。
  可他多少能猜出来他们在说些什么,再一星期就是清明节,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去祭拜陈苏。
  也正是有一次他们争论要不要带上自己一起去拜祭,被提早放学回家的他听到,他才知道自己并不是父母亲生的。
  他不禁摸摸脖子上自幼就戴着的那条银链子,眼神暗了暗。
  晚上佑宝和佑乐都在学校没回来,饭桌上就有些冷清,王静犹豫了很久,又旧事重提:“佑安,妈上次给你说的那个女孩子,你再考虑考虑?”
  “妈……”程佑安皱起眉,看着就不大乐意。
  程海铭就圆了场:“好了,孩子大了,想谈就谈,这还能勉强?”程海铭什么都不怕,就怕委屈了孩子,为了三个儿女好,可谓是操碎了心。
  被老伴顶了一下,王静整个晚上都闷闷不乐。
  程佑安晚上一直呆在房里,烟都抽掉两包,最近他烟瘾很大,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不结婚,可是,心里就是不愿。
  快十点的时候,他接到了聂维扬的电话。
  聂维扬的语气很恳切:“你能不能,和我舅见一面?”
  程佑安除了是佑宝的大哥,聂维扬未来的大舅子,按理说还是聂维扬嫡亲的表弟,这么复杂的关系,连带两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没必要。”程佑安很快拒绝了。
  这答案在聂维扬的意料之中,他继续说:“事情终归是要解决的,你避而不谈也不是办法,毕竟我们两家人以后还要来往……况且我舅舅他,也有苦衷。”
  “活在这世上的人谁没几个苦衷?有规定谁一定得体谅谁原谅谁?我也没上上赶着让谁来受我的气!”程佑安讥诮地反问。
  沈明是该忏悔,但不是对他。
  聂维扬并没有因为他的咄咄逼人而放弃,言辞自始至终都委婉诚恳:“无论如何,你首先是佑宝的大哥,我理应尊重你,我会一直等你消息的,希望你能回心转意。”
  聂维扬果然没有再纠缠程佑安,他还不想和程佑安闹翻,可是沈明却有些坐不住了。
  问到程佑安这几日都在工地跟进度,沈明就到那里等着,他不方便出面,就留在车里,让秘书老李去找程佑安。
  不知道老李是怎么说动程佑安的,他总算是来了,车门一开,就见到他冰封似的脸,通身带着寒气,比外面阴沉的冷天还要冷。
  “您这样做会打扰到我的工作的,以后不要再来,我和您并没什么可说的。”程佑安淡淡地说完就要离去。
  沈明这回反应快,也不顾礼仪,一下子抓住他的手:“就谈一会儿,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我们找个地方……不,就在这车里说几分钟,几分钟,总可以吧?”他定定地看着程佑安,言语没有长辈没有领导的威严,除了恳求,还是恳求。
  是他对不起他们母子,他知道怎么做都弥补不了的,可孩子就在自己眼前,怎么能不认?
  这里人多嘴杂,程佑安犹豫了一下,终于是上了车,在沈明的示意下,老李把车开到了附近一个花圃旁的停车场。
  老李借故去方便,车里就剩下了沈明和程佑安,沈明这才得了机会,好好地细细地看他,眉目疏朗,挺拔英俊,不用再看什么血缘比对,也能辨出他们两个是父子。
  他更像从前年轻的他,棱角分明,喜欢和厌恶都摆在脸上,毫不避讳。
  “您有什么话就说吧,太晚回去,我家里要担心的。”程佑安说得一脸平静,又意有所指地疏离。
  沈明数不清自己参加过多少次公开场合,做过多少的报告演讲,只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原以为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却半句都说不出来。
  程佑安等得不耐烦,车里开了暖气,觉得很闷,就随意松了松衣服的领子,一条银链带着坠子滑了出来。
  沈明见了就是一怔,失神地喃喃:“这链子……这链子……是我送给陈……送给你妈妈的。”
  “既然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又何必要知道?就算知道了,又何必找来?”程佑安把链子取下来,在手里握了握,它很轻,却又很重,刻花的坠子有个暗扣,不仔细看只以为是一个普通的坠子。他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张叠得很整齐的小纸片,因为年代久远,已经磨损脆化了。他极缓极慢地说,“因为这个,我一直知道您。您还在市委的时候,我还去找过一次。”
  沈明小心翼翼摊开那张小小的纸片,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字迹,写着他和陈苏的姓名,地址,以及孩子的出生时辰。
  他捏着拳忍着泪,艰难地开口:“是什么时候?怎么我没见到你……”
  “见到了又怎么样?您有妻有子,不缺我一个。”程佑安自嘲地笑了笑,他小时候看过小蝌蚪找妈妈,没想到等自己十来岁了,还会拿着链子跑去一个满眼是陌生的地方,只为找个并不知道自己的爸爸。那天他在门口等了很久,刚等到沈明出来,也等到了他妻子儿子,一家三口坐上车扬长而去。他则因为太晚回家,爸爸妈妈在学校在小区附近都找了个遍,爸生平第一次打他,妈就搂着他哭,以为他丢了,担心得就连弟弟妹妹都照顾不上。
  后来他想通了,他的爸妈就是程海铭和王静,他父母双全,弟妹乖巧,一家和睦,又何必问出身?
  “怎么不缺?要是见到了,我一定,一定要认你的!”
  程佑安挑眉笑:“认我?您别开玩笑了,认我您一点好处都没有,您家里不希望你有个坐过牢的岳家,也不会希望你凭空有个私生子来阻你前程。至于我,我有父有母,更不需要一个私生子的身份来‘锦上添花’。”
  他虽然笑着,可说的话却像尖刀子一样刮着沈明的心,他无法多说半个字,因为知道他说的都对。
  “他们……对你好不好?”虽然已经得知他被托付的是一个很好的家庭,可沈明还是忍不住再问上一问。
  “当然,好得不能再好了,我爸妈他们都不知道,请别打扰到他们的生活。还有我妹妹,和您外甥聂维扬在交往,我想您也不希望影响到他们的关系。”
  程佑安说完话,就开车门走了。
  留下的,只有沈明送给陈苏,陈苏就挂在他身上的那条定情的银链子,还有沈明手里,仿佛会灼伤人的那张写着他身世的纸片。
  明明是父子,却不肯相认。
  沈明想,自己上一辈子肯定造了很多孽,所以这一生才会失所爱,子不认。
  熨得笔挺的西裤上,晕开一朵朵湿润的花儿。
  后来沈明来找沈英长谈过一回,因此聂维扬也从母亲的口中得知舅舅不再提和程佑安相认的话,还让他们也不要再提,似乎是看开了。
  而沈灏素来知道自己母亲的脾气不好,再加上上一会沈明还住了院,他怕了,自然把嘴闭得紧紧的。
  只是无论是聂维扬还是沈灏,他们再见程佑安的时候表情心里都很复杂,说不清也道不明,就好像那种八点档狗血连续剧一样,错综复杂。
  一个多了个哥哥,一个多了个表弟。
  大家都心照不宣。
  程佑安一个人藏了秘密十几年,要不是沈明找来,他能藏一辈子,他比他们任何一个都淡定。
  别的无所谓,他只要家人安好。
  过了雨纷纷的清明,夏天也就到了。
  这天程佑宝考完了大三的期末考,正窝在聂维扬的公寓美滋滋地追着拉了大半个月的美剧。
  忽的听闻聂维扬说:“要不趁着你要放暑假,咱们先订婚吧?正好把你姑妈接来北京玩一玩。”
  程佑宝半咬着薯片,嘴一张一合,咔嚓一声响,人也有些傻了。
  订、订婚?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53
☆、订婚

  “怎么?你不想?”见佑宝不说话,聂维扬眉头微皱,心思转了几下。
  聂维扬不是急躁的人,他做事一向有条不紊,喜欢循序渐进,而结果也往往在他的预期之中,可这并不包括感情。佑宝的好,不只他一个人知道,觊觎她的大有人在,他是不怕竞争,只是不想浪费时间竞争。霸道一点儿说来,佑宝早已是属于他的,要不是她还没毕业,他都想直接登记结婚,那样就不会再患得患失了。
  何况现在还多了程佑安这个不安定的因素,所以他决定尽早和佑宝订婚,把名分订下来,也是怕夜长梦多。
  程佑宝点点头,又摇头,表情有些困惑:“我才大三诶,现在订婚会不会太早?”她眼睛圆溜溜的,俏丽的脸红润润的,嘴上还沾着薯片的碎末。
  “小花猫,馋的你。”聂维扬伸手抹了下她的嘴角,把她搂进怀里,“不早了,你明年就毕业了,现在订婚刚刚好,还有时间准备结婚,找个时间回家和你爸妈商量一下,订个好日子,我再让人去把姑妈接来,你不是一直想让她来北京住一阵子吗?她先前不愿意,现在正好,你订婚了她肯定要过来,你再陪陪她,这样不是很好吗?”
  他说话时慢条斯理,说的道理也是一套一套的,程佑宝根本说不过他,几个来回就糊里糊涂答应了。
  周末回家的时候,程佑宝就跟父母说了聂维扬的打算。
  程海铭和王静虽然有心里准备,可还是惊讶了好一会儿。他们都觉得佑宝现在订婚会太早了,按这样下去,肯定是毕业就结婚了。
  他们还想再留闺女两年,念了十几年书,才出校门又嫁人,以后就是丈夫孩子柴米油盐,就享受不到当女孩子的快乐时光了。做父母的都心疼孩子,小时候担心吃不吃得饱,穿不穿得暖,大了就担心嫁不嫁得好,会不会受委屈。
  不过这小半年的来往,聂维扬的大方得体进退有度得到了程海铭的认可,就连对他是二婚颇有微词的王静也有了些改观,对他的态度好转了不少。
  有一回已经是半夜,程佑安出了差,程佑宝程佑乐都在学校,家里只有他们二老在。厕所的灯坏了,程海铭怕老伴夜里去厕所不方便,就逞能的爬高换灯,结果就那么不走运从梯子摔了下来,这下可吓坏了王静,孩子们都不在,又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见程海铭疼得说不出话,她就拨了聂维扬的电话,他二话不说就飞车赶来。
  当领导的人就是不一样,做事不急不躁,他把近一百六十斤的程海铭背下楼,又驱车送去医院,找医生办入院,整个晚上忙进忙出的,把事情料理得妥妥当当的,也没有半句怨言,俨然一副准女婿的模样。一有空就陪佑宝回家坐坐,陪老伴下棋聊天,家里有事也十分上心,要打分的话,没有100也得有99.9分,要是没结过婚就好了,王静总是这样想。
  看周围的亲戚朋友,再看新闻和电视机,前妻都不是一个美好的存在,虽然听说已经没有了联系,也没有孩子,可始终是个结。
  还是程海铭看得开,说既然是女儿自己喜欢的,又是个好男人,就不要再强求那么多,这世界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换了个年轻的,未必这么知冷知热这么疼佑宝,做父母的无非是想孩子好罢了。
  不可否认,老伴这话说得实在,王静也渐渐宽了心。
  可毕竟佑宝才满了二十一,开了学也就是大四,现在订婚甚至于嫁人,是不是太早了?
  没给他们时间考虑太多,听了聂维扬有订婚的的意思,聂家就已经派人来接他们过去商量两个孩子订婚的事。老少配就有这点不好,往往小的不急老的急,程佑宝是二十一,可聂维扬年底就三十六了,聂家自然是想他们越快结婚越好。
  血缘就是这么巧妙的存在,程佑宝不懂拒绝聂维扬,程海铭和王静也抵挡不住聂戎生夫妻的诚意拳拳,很快两家家长就商量好了订婚的日子,就在农历六月三十这天。
  黄历曰:宜纳采、订盟、嫁娶。
  定了日子,程佑宝就约了聂倩倩和阮澄出来,向姐妹们宣告订婚的消息。
  聂倩倩知道以后,嘴巴张得比鸡蛋还大,直嚷嚷:“哇塞,宝宝,照这样发展,你估计是我们这几个最早结婚的!”
  程佑宝一半喜一半忧,最喜欢的奶茶也喝不下,气鼓鼓地说:“哎,我还想玩两年来着,可是说不过他,他还说毕业就领证。我一下子就在黄脸婆的路上越奔越远了!”说完还做了个夸张的叹气表情。
  她口中的“他”自然就是聂维扬。
  阮澄笑眯眯地说着恭喜:“都吃到嘴里了,不吃干抹净就不像聂叔叔了,你还是认命吧,早点定下来也好。好多毕了业再找的未必就是好,到时候都是看条件相看,谈的不是感情,是存款、房子、车子,也没什么意思。谈不拢被剩下,还落得个‘剩斗士’的名声。其实等你结婚当了□,还多了个人疼,挺划算的。”
  “人、□?!”这个词儿可镇住了程佑宝,弄得她哇哇叫,“我还是少女!我要当少女!”
  噗嗤一下,聂倩倩笑了出来,也没理她,眉眼弯弯地看着阮澄:“阮阮,你总是这么一针见血可怎么了得?”
  “实话实说没罪吧?”阮澄摊摊手,转眼又问,“对了,倩倩,你最近有见到我哥么?”
  聂倩倩马上敛眸,搅拌着马克杯里的咖啡,快快说:“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听管家伯伯说他最近总是喝酒,我还以为是他知道你恋爱了,在借酒浇愁呢!”阮澄说这话时一直看着聂倩倩,似乎在试探她。
  没想到聂倩倩很坦然,自嘲地揶揄她:“你别看我,我和你哥八百年前就没戏,他是为别人发愁吧?”
  她这么一说,阮澄也不好再问。
  程佑宝是知道聂倩倩的心事的,更不会多说半句,岔开了话题:“你们待会陪我去选订婚宴穿的礼服吧,我都不知道挑什么才好。”聂维扬让赵宏给她送来了几家大牌子的礼服目录,可她一直拿不定主意。
  她算是问对了人,阮澄被盛时乾娇惯了,吃的用的穿的都是最好的,也有相熟的店,就让司机直接带了她们几个过去。
  那里在市区中心,两层楼,地方宽敞亮堂,装潢得十分雅致,一排排做好的礼服成品美得人目不暇接。
  阮澄是VIP客人,由店长亲自招待,等程佑宝说明了来意,店长就有些为难:“阮小姐喜欢的那位设计师去意大利深造一个月,恐怕赶不上您的好日子,我给您推荐另外一位设计师可以吗?”
  程佑宝本来对这些高级定制没有什么概念,可和聂维扬订婚时也邀请了他的亲戚朋友,不能太随意,所以阮澄说好就好。
  店长介绍的是位女设计师,很年轻,不过据说已经拿了几个国内服装大赏的奖,人也热情,把过往作品给她们过目后都有眼前一亮的惊艳感,便定了她设计礼服。
  量了尺寸,又问了佑宝的喜好,便商定一周后来看设计稿。
  等她们离开,刚好店里又来了人,她们也认识,是许久不见的叶西北,样子跟从前没什么不同,只是更意气风发,跟她们打照面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叶西北先大方地打招呼:“程小姐,这么巧啊?听说你要订婚了,现在这儿恭喜你了,今儿个是来选礼服的?”
  程佑宝没有想到消息传得这样快,只能笑着点头。
  阮澄却知道在这个圈子里基本没什么秘密。
  又听见叶西北道歉:“上次拍的照片……很抱歉,杂志排版出了问题,所以没用上,不过拍得真的很好的。”
  他说得很诚恳,程佑宝又知道是聂维扬从中作梗,自然不好再责怪:“没关系,有机会参加拍摄已经很荣幸了。杂志我有买哦,做得很棒,Matin现在是御用摄影师了?”
  “是啊,托你的福,一切都上了轨道。”叶西北笑笑,给人的感觉比先前稳重了不少。
  彼此寒暄了一会儿就分道扬镳。
  聂倩倩笑话程佑宝:“你可以哦,跟着我三叔,说话也漂亮多了。”
  “我是真的有看过好不好?不信你问问,销量的确好,我们学校图书馆那本都被翻烂了。”程佑宝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又往门店的玻璃门看去,发现叶西北和她的设计师拥抱了一下,十分亲昵的样子。
  看来是事业有成,佳人在侧,圆满了。
  而姑妈程海清知道佑宝和聂维扬要订婚以后,高兴得不得了,本来聂维扬还说要让人去接她,她推说不用,自己一个人坐车来北京了。
  程海清虽然和弟弟经常通电话,可是也有两三年没见,这一碰面姐弟俩就聊了大半天。
  不是她说起来,程海铭还不知道她已经见过聂维扬了。程海清就把聂维扬当初和她说的话还有保证都说给了弟弟听。
  “维扬这孩子好,够稳重,佑宝被我们保护得太爱,换做别人恐怕还护不住她,你和小静就放宽心吧。”程海清笑着说。
  程海铭点头,苦笑着:“不放宽心也不行啊,儿孙自有儿孙福,宝宝喜欢,我们也只能随她了。”又问起几个外甥的近况,两人聊得没个时候,还是王静来催他们吃饭才打住。
  虽然订的日子有些赶,不过全部都是男家一手包办,女方基本不用操心什么。
  程佑宝放了暑假,时间很宽裕,可是聂维扬为了腾出几天假期,忙得没日没夜的,正好姑妈也来了,程佑宝就一直陪在姑妈身边,到几个景点走走。
  订婚又叫文定,纳吉,不过在现在更多的只是形式,双方亲戚坐下来见个面吃顿饭,彼此认识一下,再商定结婚事宜。况且聂维扬又是二婚。
  可聂家还是很慎重讲究,还请了媒人来提亲送礼,沈英特意给聂维扬和程佑宝准备了一对金戒指。
  程家也十分郑重地回了礼。
  订婚宴当天是在酒店摆了十桌,程家这边的亲戚不多,基本都是老师教授,聂家的亲戚就十分庞大。
  程佑宝认人认得头昏,收改口礼也收得手软,一直拉着聂维扬的手不放。
  她穿的香槟色礼服简洁大方,头发挽起来比平日里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庄重,样子甜嘴巴也甜,长辈们看了个个都满意。
  沈明作为聂维扬的舅舅,自然也出席了订婚宴。虽说今天的焦点是两位准新人,可是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程佑安的方向看去,刚巧他们视线交汇,沈明笑了笑,可程佑安却淡漠了别开了眼。
  一时苦涩的滋味在心里萦绕。
  沈明也在今天看到了程家的父母,书香世家,礼貌和气,连程佑安在内有三个孩子,都教得十分的好,他该知足的,找到了儿子,知道他过得很好,还想怎么样?
  就算他有心相认,孩子也不愿意,哎,所有的苦只能是自己咽了。 
  其实程佑安的心情不比沈明好多少,长兄如父,看着妹妹订婚,竟然是甜和苦交叠着,再加上沈英和沈明对自己过分关注,怕爸妈看出端倪,他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自始至终没有和沈明说半句话。
  订婚宴下午结束,程佑安把父母和姑妈送回家就回公司了。
  程海清放心不下她的幼儿园,早就订了第二天的车票回辽西,一到家就回房收拾行李去了。
  程海清和王静好歹一个是教授一个是机关正科,见的人也不少,可是今天这阵仗还是把他们折腾得可以,虽然以后都是亲戚,可是那些人的来头都不小,随便说出一个就能震人。
  王静还忍了半天,回来了才敢说:“老程,你今天见了维扬的舅舅,有什么想法没有?”
  程海铭才松了领带,听见她这么问,先愣了一下,脸色变了变才说:“能有什么想法,不就是当官的吗?看着挺好说话的。”
  “不是说这个,你难道不觉得……不觉得我们佑安和他长得很像?”王静担忧地皱着眉,“你说会不会是佑安的……”亲生父亲?
  程海铭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的猜疑:“不可能,你想太多了!”
  他们房门没关,程海清刚好想来问他们有没有多余的旅行袋,她买了很多北京的特产要带走的,正好听见了这番对话,忍不住就推门进去,也跟着说:“海铭说得对,不可能,就是有可能,也得是不可能!你们也不注意点儿,要是被孩子听到了怎么办?”
  王静煞白了脸,跟着点头喃喃道:“对,对,不可能。”
  “这天底下相像的人多的是,你看电视那些模仿秀,像得都能以假乱真。再说了,长得像就是亲的,那我和海铭长得不像,那就不是亲的了么?”程海清很久没说过重话,可是这陈年旧事突然提起来,她就不得不摆起长姐的身份说,“当初我就跟你们说了,如果不把佑安当亲生的养,就说什么也不能摊这个事儿,那会害了孩子。所以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们都得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了,佑安就是我们程家的孩子,没有第二个可能,明白了吗?”
  当年的事程海清是知道的。
  弟弟和弟媳结婚了几年,一直怀不上孩子,看了很多医生,偏方也用了不少,还是不管用。
  后来突然有天接到他们打来的电报,说在医院捡了个孩子,孩子的妈妈已经去了,又没有爸爸,他们就想收养他。
  当时她和婆家正闹不愉快,索性就来了北京看个究竟,问清了缘由,看着孩子才两三个月大实在可怜,也同意了他们小夫妻的想法,只是叮嘱他们一旦决定了养孩子,就得是亲生那般对待。
  小夫妻俩自然明白,对小佑安的照顾真是无微不至,一直到佑安七八岁,王静突然就怀上了,那时她已经三十出头了,怀相并不好,吃什么都吐,肚子又特别地大,谁见了都替她捏一把汗。
  好在孩子平安出生,是一对机灵可爱的龙凤胎,程海清觉得都是佑安这个孩子带来的福气,不免再次叮嘱弟弟弟媳不能厚此薄彼,都是自家的孩子,一样的亲。
  程海铭也想起了往事,睨了妻子一眼,就说:“大姐说得对,这个事儿以后不能再提,佑安就是我儿子,谁来问谁来看都一样,你也别自己吓唬自己。我们刚和聂家对了亲家,以后还得来往的,别闹出什么笑话影响了孩子们!”
  王静不住地点头,心里也埋怨自己多事,好好的怎么就提了出来。
  这事就算是揭过了。
  聂维扬趁着订婚要了几天假期,就带着佑宝去三亚玩了一趟。暑假是旺季又正直夏天,天气又热人还多得不得了,都奔着阳光海滩去的。
  中途聂维扬被一个工作电话提前结束休假赶回北京,程佑宝玩得不尽兴,还把白净的小脸都给晒黑了。聂维扬心疼她,就承诺说等结婚蜜月时再好好玩一玩,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结婚,蜜月,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向往的。
  程佑宝甜到了心里。
  眨眼到了九月,聂维扬依旧忙碌,程佑宝也上了大四,明年就该毕业了。
  她是念文科的,到了大四基本就是放牛吃草,课不多,同学们室友们考研的考研,考公务员的考公务员,不然就是开始穿上西装套裙,准备年底招聘会了。
  人人都有目标。
  程佑宝突然对自己的未来有些茫然。
  考研大多得准备一年,她先前没想过再继续读书,打算毕业了就去找工作,她有教师资格证,可以去应聘老师,或者去找一份公司的文职,先累积点儿社会经验再说。
  现在多了个聂维扬,他们还订了婚,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十月里程佑宝陪聂维扬去出席了一个社交晚宴,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了美艳动人的安茹。
  从前只是在照片上见过,程佑宝还没有多大感受,可等她见到了安茹本人,才真切感觉到她真的很美,穿着改良式旗袍,肩上披着真丝披肩,身边没有男伴,似乎是一个人来的,见到她和聂维扬也时也是笑意盈盈地打招呼,丝毫不见尴尬。
  而程佑宝自从知道要去晚宴,就跟阮澄学了好些日子的社交礼仪,就怕出错丢聂维扬的脸,尽管这样,到了现场她还是有些小紧张,话也不多,一直微笑地挽着聂维扬的手,配合着他应酬,倒也十分得体。
  可有了安茹作比较,就有了差距。
  圈子里不乏些知内情的好事的,打量他们的目光就有了探寻和不怀好意。
  聂维扬仿佛也知道她紧张,一直在她身边陪着,没有离开过。
  可程佑宝觉得自己的见识还是太浅薄,聂维扬和别人交流说的那些她都是似懂非懂,一知半解,可她见安茹游刃有余,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作者有话要说:准备上重头戏,接着就是收尾了,霸王们露个脸叭叭叭?上面的空气贼好咧~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53
☆、矛盾

  前任总是这么一个奇妙的存在,就像一面镜子,让人忍不住对照彼此。
  安茹倒没有刻意挑衅或者故意亲近聂维扬,只是她的存在太过耀眼,想忽视都不行。
  程佑宝又想起了考研,如果再继续读书,多学点东西充实自己,应该就多几分底气了吧。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聂维扬。
  聂维扬应酬了一晚上,知道程佑宝不喜欢烟酒的味道,一回家就先去洗了澡,才从浴室出来就听她提起考研的事儿,便愣了一下:“之前都没听你说起过,怎么突然又想继续念书了?”
  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程佑宝就狗腿地接过毛巾,一边替他擦干水滴,一边嗫喏:“也不算突然嘛,你都读到博士了,我只是个小本科,说出去多没面子啊。”
  “念书可不是为了面子才念的。”聂维扬拉住她的手,手肘一转就把人扯到自己怀里亲了亲,“老实交代,是不是还惦记着爸妈的话?”开始见面那会儿他爸妈就建议佑宝出国深造,他担心是这个影响了佑宝,他不想勉强她。
  “没有啦,不关爸妈的事儿,是我自己想念的。”程佑宝赶紧说,也不敢说是看到安茹嫉妒了,“不如你帮我再参谋参谋,我再学什么好?我是文科方向的,要不去读个国际关系怎么样?对,这个好,学这个就和你有共同话题了,不然你和他们说的那些弯弯绕绕的政治我都听不懂……”自从订婚以后,他们都改了称呼,两人也名正言顺地住在了一块儿,就是王静私下悄悄叮嘱佑宝一定得注意做安全措施,别将来顶着个大肚子结婚,让佑宝难为情了好一阵子。
  听到这里,聂维扬再猜不出佑宝的心思,就不是聂维扬了。他拧拧她鼻尖,宽慰道:“怎么就没共同话题了?咱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你又不喜欢学政治,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再读三年?我要的人是程佑宝,可不是要个政治家,做你自己就好啦。”
  “可是……”程佑宝还要再辩几句,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前画圈圈。
  聂维扬抓住她作怪的手指,稳了稳呼吸:“好了,别可是了,睡觉吧。”扯了被子就把两人都盖得严严实实的。
  关了灯,他闭了眼睛,却还感觉到她扭来扭去的,就沉了声:“快闭眼睛睡觉,不想睡……咱们就做点别的。”
  程佑宝可不怕他,呵呵地笑出声,像八爪鱼那样缠着他,他像个火炉似的,在冬天抱着可暖和了。她也闭上眼,嘴里呢喃着:“你还有精力做坏事啊?明天不是约了阮大哥他们去打冰球?”
  “知道就好,快睡吧!”聂维扬心里叹气,看来调动的事还是得尽早办好,佑宝不太适应这种交际应酬的生活,这丫头看着大咧咧的,可心思敏感着呢。
  可是聂维扬身居要职,牵一发而动全身,哪里是申请调动就能调的,得等有合适的机会,就这么一拖又到了年末。
  十二月程佑宝就开始为毕业论文做准备,现在就业形势紧张,很多学校都提前了论文的答辩时间,就是为了让学生有更多的时间去找工作。
  聂倩倩幸运地联系到了一个外资企业做实习翻译,她有口译证,又过了专八,相对来说很好找工作。
  阮澄被盛时乾管得严,实习干脆就在他公司里,其实也就是做做样子,谁敢给未来老板娘工作做?
  相比之下,程佑宝除了写论文就没别的事了,而聂维扬又跟着领导出国参加国际经济合作会议,她看新闻就知道这一次就得去个十来天,她就趁机上网买了一大堆的书,什么《外交风云》、《社交礼仪》等等,后来想想聂维扬懂得几国语言,她是只会英语,那至少英语不能太差,打算把口语也练起来。
  程佑宝知道聂维扬很迁就自己,所以努力让自己更出色,才能配得起他。
  说起来,他有两三天没给自己来电话了吧?
  现在入了冬,虽然开了暖气,可是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再不然也是每天通话,突然自己一个人,就浑身不自在了。
  程佑宝晚上回了家里吃饭,程爸程妈见天儿冷,就留她在家里睡。
  可是家里的枕被没有聂维扬的气味,冷冷清清的,程佑宝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时想着论文开题报告,一时又想聂维扬这个时候在做些什么。
  看看时间,正好是那边的中午,她尝试着打了聂维扬留给她的号码,只是没想到是他的秘书赵宏接的。
  “程小姐,您好。聂司?他在医院呢……”因为他们还没有结婚,所以赵宏还是称呼程佑宝为程小姐,又忙着做纪要,话出了口才意识自己说漏了嘴。
  程佑宝在床上弹坐了起来,语气也紧张了:“医院?他怎么了?生病了?”
  一连串的问号打得赵宏头昏,他左思右想也琢磨不出个好的说辞,犹豫:“您先别急,不是聂司生病,是,是……”
  程佑宝见他说话留了半分,以为是聂维扬怕她担心,让他瞒着自己的,就故意冷着声音说:“你还是告诉我吧,就是不说我一样可以问到的。”在聂维扬身边久了,他的语气也能学了五六成,还是很有效果的。
  赵宏暗忖,这秘书还真不好当。索性咬牙开了口:“是安茹小姐有些不舒服,在会议室里昏过去了,聂司刚好在场,就送了她去医院。”
  安茹?
  程佑宝握着电话,表情有些怔然,下意识低喃:“她怎么也在?”
  赵宏硬着头皮解释:“安小姐是这次的经济顾问团成员之一。”
  原来如此,安茹是学经济出身的,聂维扬在经济司,碰上面也合情合理。
  早就知道安茹是个出色的女人,这回还能陪同出国,说明能力很强。
  可程佑宝心口却像堵了一口墙,虽说朋友间生病了搭把手是常事也是应该的,何况是人在异乡,可是聂维扬和安茹还有前夫前妻的身份在,就不同了。
  程佑宝深呼吸几口,让自己不要小心眼,尽量语气平和地关心:“那现在安小姐她没事吧?”
  “昨晚留院观察了,医生说检查报告出来没问题的话,今天就可以出院,要不这样吧,我等会儿让聂司给您回个电话?”赵宏实话实说。
  “不,不用了,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赵秘书,谢谢你啊,你去忙吧!”程佑宝闷声挂了电话。
  接着又倒在床上,眼睛空空的,不知道想些什么,更加地睡不着了。
  聂维扬是在医院里陪安茹等检查结果。
  昨天下午经济会晤结束以后,安茹突然昏阙在会议室,把身边的人都吓到了,聂维扬也在,就急忙送了她去当地的医院。
  好在到医院没多久她自己就醒了过来,医生循例问她过往病史以及过敏史,还有这几天的饮食情况。
  安茹都能意识清醒地回答,只是当她说出自己曾经有过宫外孕并流产的病史时,聂维扬脸色有些不自在,因为安茹说的流产时间刚好就在他们俩离婚后不久。好在他自控力强,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一直忍到医生离开,聂维扬才问出来。他也不喜欢藏着掖着,有疑问就得问清楚。
  毕竟时隔多年,安茹反而比他从容,笑得很淡定:“瞧你那样,不用愧疚哦。你知道我脾气倔又好强,想着反正都和你离婚了,难道还能因为这个缠着你要你负责?你知道我做不出来。”
  他们回国办了离婚以后就分道扬镳,她也去了国外,发生这样的事,不说聂维扬,她连家里都没有告诉,只是一个好朋友在照顾她,只是小产也得坐月子,她当时仗着年轻,也没有好好调养,就落下了病根。
  可女人心,海底针,安茹若真是要瞒着,为什么还得在这个重逢的时候把这件事说到了聂维扬跟前?
  兴许是她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漂泊,见过形形□的人,也不是没谈过恋爱,可都觉得不对,有时候夜深人静的回想,要是当时她脸皮厚一点要求复合,以他的责任心肯定会同意的,那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她是知道聂维扬已经和别人订婚了,可是就是心有不甘,总想再抓住点什么。
  她没能再遇见比他更优秀的人,而这么优秀的人,一开始是属于她的。
  所以才有不甘,所以才旧事重提。
  聂维扬叹气,心情有些复杂:“你该早点儿告诉我的。”
  她好强,他也不喜欢拖泥带水,离婚后几乎就没有了联系,没想到还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他心里泛起的激荡不是一星半点。
  可仔细想想,就算当时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也许会因为责任复合,可是对于安茹,他是没有多少感情在的,两个人性格也不合,就算再在一起,也逃不了分手的命运,或早或迟罢了。
  但是到底存了几分愧疚。
  两人打开了话匣子,不知道是因为褪去了年轻的尖锐,还是因为没有夫妻身份的约束,反而更谈得来,尤其在一些外交见解上,更是难得的同步,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等检查报告出来,医生看了就说,安茹是身体底子不好,这些天又忙碌,才因为过度疲劳而昏倒的,好好休息就没事,今天可以出院了。
  安茹松了口气:“呼,总算可以不用闻消毒水的味道了。”
  “你就是太要强,连男人都比不过你,怪不得同学里有人叫你‘拼命三娘’。”聂维扬笑,其实是让她多注意身体。
  安茹无所谓地笑笑:“我可闲不住,不做事可会闷疯的。不过,近来也觉得累,慢慢就会想,其实不那么往前拼也可以的。”
  “哦?”聂维扬挑眉。
  “怎么?别小看我,我现在也可以洗手作羹汤的,就算比不上大厨,也差不到哪儿,你要不要试试?”安茹半真半假地说。
  开车的赵宏一直眼观鼻鼻观心,专心看路况,可是见后面两人有说有笑的,终于还是找了个机会把程佑宝来电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见程佑宝的名字,又看着聂维扬的反应,安茹总算变得沉默了。
  聂维扬送了安茹回去就程佑宝打了电话,她接得很快,好像就守在那儿等着似的。
  聂维扬笑她:“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啊?担心我了?”
  听到了他的声音,好像就补了心里缺的那一块,程佑宝终于回魂,没好气地说:“对,担心你红颜在侧,把我忘了。”
  “你呀,有话好好说,别学含沙射影那套。安茹刚才已经出院了,我和她没什么,都分开那么多年了,你不要多想。”他没打算瞒和安茹见面的事,这种事也瞒不住,不过宫外孕的事却决定了不说。
  程佑宝抓着手机在床上滚来滚去,听了他毫不避讳地先向自己坦白,心里也舒坦,又开始问有没有好好吃饭,那边都有什么特产,都遇到什么新鲜事。
  又聊了大半小时才挂电话。
  也因为有这通电话,程佑宝的失眠症就治好了。
  因为聂维扬说再两天就回来,不用再抱着他的枕头睡了。
  只是因为聂维扬和安茹的新工作有交集,所以碰面的次数不减反增,因为对当年流产的事一无所知,他对安茹有些愧疚,自然多关照她。
  他们只是离婚,又不是有深仇大恨,再见还可以是朋友的。
  程佑宝论文写得顺,心情也好,最近又跟聂家的阿姨学了几道聂维扬喜欢吃的菜,沈英直夸她懂事,心里正美着。
  今天聂维扬说了会早回来,她下午就买好了菜,在公寓里叮叮当当做起饭来。要是程家几个男人看到,不心疼死也得嫉妒死,在家里谁舍得让她碰柴米油盐。
  可为了聂维扬,程佑宝乐意。
  因为天儿冷,她就掐着时间炒菜,快六点半的时候,餐台已经是满满地香香地摆了一大桌,看到自己特意做的心形牛排,程佑宝羞赧地笑了,又觉得很幸福,要是被聂倩倩见到她这模样,肯定又得少妇少妇地揶揄她了。
  可说了要早回来的聂维扬竟然比先前几日还晚,她跑去窗边看了看楼下,才发现居然下雪了。
  会不会是路上堵车?她想给他打电话,又怕他开车分心,就忍住了。
  聂维扬终于在七点半回来了,外套还沾了雪水,程佑宝又是帮他拿衣服又是拿拖鞋,想想觉得还不够,就推着他去洗了把热水澡,自己就去把冷了的菜重新热了一下。
  这时,他搁在沙发的外套响了,应该是有电话来。
  程佑宝就洗了手摘了围裙,走过去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这一眼就让她移不开,来电显示是刺眼的“安茹”两个字。
  她拿着手机好一会儿,对方就挂了,可没多久又响起来。
  程佑宝从来不会过查聂维扬的手机、短信,也不会看他的邮件或者电脑,聂维扬也说过,两人在一起,信任是最基本的。
  可安茹的电话有些不依不饶,似乎不接就不会断,聂维扬还在浴室,程佑宝鬼使神差的就摁了接听键。
  她轻轻“喂”了一声。
  安茹明显沉默了两秒,才淡定地问:“你好,是程小姐吧?我是安茹。”
  程佑宝力求自己的语速平缓从容:“你好,你要找维扬?他现在暂时接不了电话,待会儿我让他再回你吧。”
  偏偏安茹仿佛要撇清什么,接着就说:“没什么事的,跟你说也一样。我今天坐他的顺丰车来着,回来发现有只耳环掉了,想问他有没有见到。”又补充说,“那是我奶奶留给我的,丢了可惜。”
  她说的话没有可以让人诟病的地方,可程佑宝拿手机的指节却泛了白,心里酸酸涩涩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了电话。
  她看着桌上的心形牛排,突然觉得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了。
  聂维扬洗好了澡,换了家居服出来,顿时神清气爽,看到桌上满满的菜,还多是他喜欢的,心里就高兴得不行,这丫头也是会疼人的。
  这就是他要的感觉,每天回到家里,有人给他留着灯,热碗饭,一天工作的辛苦就不值一提了。
  可看了看,程佑宝却躺在沙发上,喊她也不搭理,眼睛闭着,可也不像睡着了,跟刚才进门的热情样儿大不相同。
  聂维扬走过去,蹲在她跟前,摸摸她的头,关心地问:“怎么?不舒服?”
  程佑宝眼睛张开看了他一眼,又合上,翻身直接不理他。
  聂维扬发现她真的不对劲,就把缩成一团的她抱在自己怀里,用额头抵着她的:“到底怎么了?”
  说完感觉到她抽噎的动作,仔细一看,心疼得不得了,这丫头好好的居然哭了。
  程佑宝本就是藏不住心事的,被他一哄一抱,所有的委屈都涌了出来,推开他冷冷地说:“你管我做什么?去给人家送耳环啊,人家巴巴地等着你呢!”
  聂维扬摸不着头绪,只不肯松开她:“什么耳环?我怎么不知道?嗳,你别先别哭,跟我说清楚。”
  他做惯了上位者,关心的话有时候说出口就跟命令似的,程佑宝心里正凉着,泪豆子掉得更凶了。
  “你说话不算数,明明说早回来的,怎么还会晚?”程佑宝红着眼睛,说话一抽一噎的好不可怜。
  聂维扬无奈,拿了纸巾给她擦:“不是说了路上堵么?就为这个跟我置气?真是小孩子。”
  “谁跟你说这个了?堵?要不是你献殷勤送别人回去,什么能把你堵到现在?”她含着泪指控,说的话也有些重了。
  “程佑宝,好好说话,我给谁献殷勤了?”
  见他还在装,这下程佑宝气得用力推开他,还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气极反笑,偏偏眼角挂着泪,说话软绵绵的:“我不好好说话?好,人家才会说话,这不,都打来家里让你给她找耳环呢!还说你们没什么,鬼才信!”
  说着就冲回了房间,本来好好的二人世界,一下子变了味道。
  聂维扬赶紧拿手机看,才见到了安茹的几个来电提醒。
  他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也没顾得上给安茹回电话,就先回房间看看佑宝。
  那丫头用被子把自己卷得跟春卷似的,聂维扬要拉开她也不许,就只好坐在床边好言好语地哄着解释着:“安茹的工作和我管的部门相关,所以有时会碰个面,今天天冷,她车子开不动,我见雪又下得大,就先送她回去,连话都没怎么说。至于你说的什么耳环,可能是她下车的时候丢的吧?”
  聂维扬还是头一回这么低声下气地解释哄人。
  他扯了扯被子,发现终于松动了,还没再动作就听见程佑宝闷闷的声音:“之前出国你还陪她上医院!上周四我们约了吃午餐,我去找你,也见到你和她在一起,有说有笑,今天还送她回家,你们有这么要好吗?”
  “你来找过我?怎么我不知道?”聂维扬有些讶异。
  “我巴巴地过去做什么?”程佑宝哼了一声,说话还带哭过的鼻音,可态度却软了不少。
  虽然吵架不美,可是见到她为自己吃醋,聂维扬还是有些欢喜的。
  于是他的声音更加柔:“是我不对,我觉得这些交往都很平常,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下次会注意和她保持距离的,不要哭了好不好?”
  程佑宝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把眼泪鼻涕都蹭他身上,跟小白兔似的,温和无害,可被逼急了也会咬人的。
  她还真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你是不是觉得我小心眼?”
  此时此刻聂维扬如果敢点头,那情商估计就是零了。
  他极力安抚她:“怎么会?你是太爱我了,所以眼里容不下沙子,我高兴还来不及。”
  “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跟你说正经的呢!”程佑宝坐起身来,跟他面对面,四目相对,认真地说着,“你说她是不是还想跟你旧情复燃?”
  聂维扬啼笑皆非:“这不可能吧?我们都分开那么多年,要复燃早就熊熊烈火了,还等到现在。再说了,我当时跟她结婚是长辈的意思,没多少感情,怎么燃得起来,要燃也是和你……”
  “看见她我就不舒服!”他说的,两人要坦白,有什么都得说,那她就明明白白把自己的雷点说出来,“那什么耳环的真在你车里就给她快递过去,以后少跟她见面,我会不高兴的!”
  “好,好,好,只要我的公主不高兴我做的,我都不做,不想我见的人,我也不见,这行了吧?”
  程佑宝这才释怀。
  可有时候,树欲静而风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基调是甜文,所以这文是按部就班的认识、追求、恋爱、订婚、结婚,没有太大起大落的剧情,可能显得平淡,大家的反应也可以理解,么有悬念就么有讨论的欲望嘛,偶懂滴。不过偶还是很喜欢这对有些甜有些酸的感觉,终于YY了一次大叔,哈哈。
  觉得小亦写得还行的,请包养一下偶滴专栏吧,开新坑有提示,小亦爬榜也没那么捉急滴→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53
☆、摩擦

  聂维扬虽然觉得程佑宝的担心有些多余,安茹不会成为他们的威胁,可是也不愿她再不高兴,所以后来除非是公开场合遇上,不然私底下他再没见过安茹,安茹有几次来找他,都被他婉转推掉了。
  在聂维扬眼里,佑宝才是他最重要的人。
  这一年的春节来得比较早,就在一月里。年前程佑宝陪着聂维扬回了一趟聂家,这一年他们都有经常去走动,跟去年见家长那会儿相比,现在的程佑宝可是一点儿都不紧张了。聂维扬的侄女梓棠尤其喜欢程佑宝,她刚上高一,性子有活泼,跟年轻的佑宝有很多共同话题,每次见面总要拉着她说个不停。
  虽然程佑宝还没嫁进门,不过程爸程妈都教导她要有礼数,所以给聂家的每个人都带了过年的礼物。给聂戎生的是一条围巾,沈英的则是一双针织手套,都是佑宝闲暇时织的,她也给自己爸妈做了一模一样的。去年学织的时候,程佑宝就给她爸织了个围脖,只是东一个洞西一个口,完全拿不出手,今年的倒是有些像样了。
  听到是她自己织的温暖牌,沈英觉得很贴心,少不得一番夸赞的话。
  聂戎生和聂维扬父子俩就在书房说话。
  今年聂维意没回来,因为她怀孕了,又上了三十岁,直接就留在美国安胎,老三聂维深也没回,趁着假期和老婆去N度蜜月了,家里一下子就冷清了不少。
  聂戎生点了烟斗吹了几口,这才缓缓问:“今年小程就毕业了吧?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嗯,她四月答辩,然后就等着拿毕业证了。至于打算,您是指?”聂维扬定定地看着父亲。
  聂戎生哼了一声:“还能指什么?现在连维意都有孩子了,你呢?都三十六的人了,自己的事也不上心?我跟你妈把什么都安排好了,只要你们一领证儿,马上就能办酒席,赶紧让我抱孙子。”
  聂维扬不由得笑出来:“爸,您当结婚像您行军打仗啊,这么雷厉风行,佑宝被你们吓跑了可怎么办?再说了,大哥还有老三可都给您生了孙子的,好……您别瞪我,放心,我跟她说好的,等她毕业了就结婚。”
  “这还差不多。”见儿子笑,聂戎生也忍不住笑了,等二儿子也结了婚,他们就没什么要操心的了。
  聂维扬是在程佑宝生日那天求婚的,那天早上她还睡得迷迷糊糊,半张开眼就看到一大束玫瑰花,聂维扬半跪在床前,给她说了一大堆的平日里可不会说的小情话。
  不是花巧的求婚,可依然把她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
  这回程海铭和王静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当他们提出结婚时,不再像去年订婚那样惊讶。
  只是叮嘱了一番,就让他们拿户口本去登记了。
  拍了张有些土的结婚照,两本小红本就拿到手了,走出民政局时程佑宝还有些不真实,就掐了聂维扬的下巴。
  聂维扬等着她,她就笑呵呵地说:“你会疼啊?那就不是做梦了!”
  弄得聂维扬又气又笑:“那怎么不掐你自己?净会欺负我!”
  程佑宝只是傻乐,把自己领证的消息群发了一遍,收到了来自各方的讶异询问以及祝福。
  还有人戏谑她本事大,念完大学不但拿了毕业证,连结婚证也到手了,读书、择业、婚姻,人生三大事,她一下子解决了俩,目测新郎也是个有能耐的,就是她不工作也养得起,得,人生无憾事了。
  可程佑宝自己不这么认为,她还是觉得自己需要一份工作,不然每天一个人在家里多没意思,也容易和社会脱节,她可不像当米虫。
  程佑宝是四月初论文答辩的。
  而他们择的嫁娶吉日是五月中旬,农历四月初十。
  聂戎生一生做事都讲求快、狠、准,早就盼着聂维扬再婚,婚礼事宜一直在准备的,所以看似日子订得仓促,可是一切都安排妥当。
  结婚那天,聂倩倩和阮澄都是佑宝的伴娘,聂倩倩看着一身白色嵌珍珠婚纱的佑宝,羡慕得不行,一直拉着她的手:“宝宝,你今天真是太漂亮了,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新娘子!”
  “你早上已经说过了,我知道自己很美……不过这算不算是友人眼里出西施?”程佑宝脸上泛着幸福的笑容,“我还以为你会说我终于是名正言顺的少妇,没机会和你这个少女抢风头了。”
  阮澄乐得哈哈大笑:“倩倩没说错啊,婚纱跟你很配!一个字,美!”她竖起了大拇指。
  程佑宝看看左右没有人,才羞赧地说:“这婚纱和其他几套礼服都是聂维扬挑的。最近忙结婚的事,又跟着他到处送请帖,觉也没怎么睡,偏偏吃得也多,本来定做的尺寸竟然小了,还临时让设计师改大,好丢脸。”
  “有人疼就是不一样,丰那个满啊!”聂倩倩逮着机会就揶揄她,还形象地在空气了画了个葫芦身材。
  程佑宝咬牙切齿:“待会新娘捧花我要丢给阮阮,你闪一边去!”
  聂倩倩做了个鬼脸:“哎呀,三婶,别生气嘛,生气就不美了耶。”她还真是不遗余力地调侃好姐妹,“这算不算是一语成谶?”
  当年不过是玩笑话,没想到有一天她还真当了闺蜜的三婶,缘分还是挺奇妙的。
  不过几个女孩子说说笑笑,倒是缓解了紧张的情绪。
  今天在饭店摆了六十六桌,取六六大顺的意头。刚才程佑宝悄悄瞄了大厅一眼,全都坐满了人,待会敬酒都够她受的!她登记那会儿还提出说不如旅行结婚算了,节约又环保,可是双方父母都不同意,嫁娶是大事,怎么可能草草了事,聂维扬也不同意。
  婚礼办得郑重体面,也说明聂家对佑宝看重,是真心喜欢这个媳妇的。
  不过他们没有请安家的人,只是礼貌地告知了一声,算全了礼数。
  礼乐响起,穿着婚纱的程佑宝挽着父亲的手,慢慢地走上红毯,走到了站在另一端的聂维扬。当程海铭把女儿的手交给他的时候,眼眶湿润了。
  聂维扬承诺,会一辈子对佑宝好,爱她护她疼她,不会让她受委屈。
  之前司仪跟小两口过了一遍仪式流程,所以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只是在感谢父母的时候,佑宝哭得跟泪人儿似的,抱着爸爸不肯放手,连带的王静也忍不住抹了眼泪,程家两兄弟劝得这个劝不了那个,急得冒了汗。
  程佑安找了个机会和聂维扬说上话,语气还是冷冰冰的:“刚才是你自己说的,不会让佑宝受委屈,一辈子都记住这话,要是你敢惹佑宝不高兴了,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他和聂维扬的关系有些复杂,名义上是他的大舅哥,实际却算得上是他的表弟。
  聂维扬今天当新郎,娶的又是心心念念的人儿,心情很好,就算程佑安说话带刺他也通通应承下来,反正他说得出就做得到,也不怕他会不客气。
  因为工作调动的事情有了眉目,正式调令估计六月就能下来,所以聂维扬只有三天婚假,之后就要开始忙工作交接事宜,这样下来蜜月就只能推迟,他们就打算等佑宝正式毕业了以后再找时间去。
  程佑宝心水的蜜月地是马尔代夫,不过五六月是旺季,这时不去也好,免得人太多玩得不痛快。
  先前忙着结婚的事,她的很多同学却都签了三方协议,就等着毕业证到手就去上班,佑宝也上网投了简历,偏偏石沉大海的居多,心情就有些闷闷不乐,而聂维扬又没时间陪她,一个人呆在家里就容易胡思乱想。
  也因为快毕业了,班里的同学就说一起去昌平露营,给大学生活画个句号,要去两天一夜,程佑宝一听就兴奋了,这不瞌睡来了枕头?她正好可以去散心呢。
  于是等聂维扬下了班回家,她就兴致勃勃地跟他提起这事儿。
  谁知道聂维扬竟然不准,他眉峰拧得紧紧的,不管程佑宝怎么说,他就是不同意:“露营有什么好?大半夜荒郊野岭的,一大群男男女女,太不安全了,不准去。”最后三个字说得斩钉截铁的。
  程佑宝本来就心烦意乱,想借露营散心而已,被他这么一吼,越发地难受,觉得结婚真不好,怪不得别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她现在是一点自由都没有,他又□,结婚以后更加名正言顺的不许她这样不许她那样。
  她都快跟不上时代了,阮澄跟盛时乾去了欧洲,倩倩又在公司混得如鱼得水,偶尔碰了面也是她八卦吐槽公司的秘辛,反观自己,还是停留在学生时代,一点可以和人说的话题也没有。
  她也没想干什么大事,就是和同学出去玩玩而已,他凭什么不准?
  此时此刻的程佑宝情绪十分反复,一点儿都不想见到聂维扬,觉得他又霸道又讨厌,也知道自己吵架赢不了他,哼了一声就拿背对着他,想去书房玩电脑。
  聂维扬最不喜欢她这样,一言不合就要闹,在社交里,用背对着人是拒绝,是不礼貌的表现。
  他忍受不了她拒绝自己,就冷冷地说:“话还没说完呢,去哪儿?回来!”
  可程佑宝哪里肯听他的,又不是阿猫阿狗,随他喊啊?她觉得心情糟糕透了,也没力气应付他,只当没听见。
  就在她搭上门把的时候,聂维扬追了上来,脾气也上来了:“没听到我喊你吗?是不是平时太宠你了,脾气都养娇了,动不动就给我甩脸子?”
  程佑宝身体一僵,抬起眸定定地看着他,表情呆呆的,好像有些难以置信。
  她可以体谅他工作忙,没时间陪自己,他怎么就不能体谅她呢?领证还不到三个月呢!就给她脸色看了!
  “我是娇气,不过不是你宠的,是我爸我哥宠的,你也别太自以为是,你不就是不想我去露营吗,我就不去了,乖乖听你聂司长的话,这样总可以了吧?现在,我要一个人呆一会!”她口气很冲不带喘地把话说全,然后门一开一合,把聂维扬关在了书房外。
  其实在她脸色变白以后,聂维扬就有些懊悔自己语气太重了,这丫头吃软不吃硬,如果好好跟她说,基本都听的,反而越是反对,她越反弹。
  今天他也有些反常了,可能是刚调部门,一堆的事弄得人也跟着烦躁。
  聂维扬想起自己公文包里还带了几分旅游名录,本来是想跟她商量看看去哪里度蜜月的,现在可好了。
  晚些时候,他又在门外喊了几声,佑宝都没有搭理,不知道是睡了还是在气头上。
  没想到竟为了这点小事,他们冷战了好几天,本来以为她只是耍下小脾气而已。
  想起好友说的,男人就得大方点,相处时多哄哄多让让,女人都会受用的。
  聂维扬就决定亲自下厨,他只在去年她生日的时候做过一次顿,佑宝欢喜得不得了,央了他几回,他都没再动手。现在为了哄这丫头,得使出浑身解数才可以了。这几天没她陪着,睡也睡不好,真真应了孤枕难眠这个词儿。
  于是打叠好心思认真做了她平日最爱吃的三菜一汤,好言好语地哄她,一开始她还不乐意,最后还得用美男计才能博佳人一笑。
  总算是拨开云雾见晴天了。
  不知道是谁说的,男女之间嘛,不是你哄哄我,就是我哄哄你,哄着哄着就是一辈子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53
☆、情绪  

程佑宝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聂维扬哄过以后,她又高高兴兴了,晚上缠着聂维扬陪她看狗血偶像剧,片中男主角为女主角一掷千金,还包了个小岛求婚,程佑宝心血来潮就问:“维扬,我们去斐济蜜月怎么样?”
  “你不是说非马尔代夫不去吗?”聂维扬挑起眉,拧拧她的鼻尖。
  她拍开他的手,直接跨坐在他大腿上,笑得跟女大王似的:“难道你不知道女人都是善变的吗?你还是乖乖从了我吧!”说完就咯咯笑出来。
  聂维扬抬手摁着她的腰,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身下,钳制着她不安分的手脚,似笑非笑:“难道你不知道要男人听话得给甜头吗?”他学着她的语气挑 逗着她,温香软玉在怀,他看着她的眸色渐渐深了,闪着狼的光芒。
  蓦地,一双软软嫩嫩的小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下来,两人身贴着身,脸贴着脸,灼热的呼吸都交融在一起,暧昧至极。
  程佑宝微抬起头吻了聂维扬一下,他没反应,她又吻了一下,他还是很淡定,她还想再吻,却反被他捏着下巴:“我是教你这么吻的?你这个学生偷懒没学好,罪加一等。”说着就重重吮了她桃花般绯艳的唇。
  她整个脸都红了,呼吸也开始急促,他才松开口,见她大口大口地吸气,还抬眼瞪他,真真是眉眼如丝,身体的欲望都被她挑起了。
  程佑宝自然也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跟火烧云似的脸红到耳根后,抱着他喊:“聂维扬。”
  “嗯?”
  “聂维扬。”
  “嗯。”
  “聂维扬。”
  聂维扬应了两次,不准备再答,又听见她窝在自己怀里,小声说。
  “聂维扬,我爱你呢!”
  他叹了口气,只觉得从未这般满足过:“丫头,我也爱你。”
  两人新婚燕尔,又刚刚和好,少不得一番恩爱缠绵,然后就提起工作的事情,程佑宝圈定的几家公司,聂维扬都不满意。
  “我看过了,这其中一家经营得不太好,快倒闭的样子,去了也白去,还有一家,总共员工就五个人,你一个新人进去,岂不是被指使得团团转?还有……”
  程佑宝瞪着眼,捂着他的嘴不让他说:“我刚毕业没经验嘛,找条件一般的容易进,可以累积经验才跳槽。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厉害啊?”
  聂维扬又气又笑:“我有多厉害?还不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只是我不想你那么辛苦,家里又不缺粮少盐,你大可找份你喜欢的工作,第一份工作对你的职业生涯也是很重要的。退一万步讲,你真寻不到合适的,就呆家里也行啊,我又不是养不起,不是非得出去的。”
  “我不想在家,容易和社会脱节,以后跟倩倩她们碰面,她们说职场秘辛,我说柴米油盐,那多可怕啊?现在我还年轻,可等我变成黄脸婆,你就该嫌弃我了。”程佑宝抱着他的腰嘀咕。
  两个人都喜欢这种依偎在一起商量事情的时候,这样才是夫妻啊。
  “我还没担心你嫌我老呢,你想那么远。也不是不让你工作,只是让你等好机会,我看你还看口语书,要不先去考个口译证什么的,能打发时间,也多一项资本呢。”
  “对哦。”
  “其实想找好工作也简单,阿澈和时乾他们公司……”
  程佑宝急急打断他:“我不要当空降部队啦,到时候大家都用有色眼镜看我。他们都是什么五百强公司,我可不敢高攀。小心别人说你擅用裙带关系!”
  聂维扬哈哈大笑,突然想起来又问:“那佑乐有什么打算?”
  “他啊是基地班,一毕业就签了单位啦,用不着咱们担心。”程佑乐念的是理工科,又是搞技术的,找工作不要太容易哦。
  
  看着夫妻俩好像商量好了,可事实上聂维扬和程佑宝在工作这个问题上有很大的分歧,他主张找个好的,不好就干脆不做,反正她还年轻,等有了孩子就够忙的,不工作也无所谓,他乐意养着。而她则希望先有着落,再骑驴找马,总之得接地气,不能当个依赖老公的米虫。
  程海铭也希望女儿先工作,有点社会经验,就主张让她去考教师。这程佑宝也想过,不过她之前错过了一次开春的教师招聘考试,再等下次估计是年底。
  聂维扬见她还是那么积极,觉得自己的话她没有听进去,有些不高兴,好像最近还在捣鼓去什么广告公司面试。知道广告业的内情的,都晓得这工作没日没夜的,经常加班加点,他可不想自己的小妻子受这份罪,她是年纪轻不知天高地厚。可也知道不能逼她,就换了个方式,说他七月初就能休年假,可以带她去蜜月,要是现在工作了,到时候再请假就太麻烦。
  程佑宝接受了这个说法。
  可是白天聂维扬要上班,她一个人在家实在是太闷了,聂倩倩又当了社会新人,也是没空理会她的。
  好在这时候阮澄从欧洲回来了,一到京就约了她出来。
  程佑宝看着眼前的大袋小袋的礼物,都瞠目结舌了,结巴着说:“你是把商场搬回家啊?都,都送给我?”
  “反正不用花我的钱,老盛他什么都没有,就钱多,我肯花钱他还高兴呢!”阮澄薄凉地说,“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不合用就送人吧,不用替我心疼。”
  见阮澄理所应当的样子,程佑宝心里有落差,忍不住向她讨教:“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你就一直不工作?”
  “他是提过想结,我一直没答应他。至于工作,他不会让我去外面给人打工的,找也白找。你怎么这么问?”阮澄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有些关心。
  程佑宝呐呐地说:“可能我心态没你好,别人还觉得我不知好歹,可是我还是觉得应该找点什么事情来做,不想当米虫,可是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我找的维扬一概说不好。”
  “你看老盛就知道了,男人都这样。”阮澄一副了然的样子,对盛时乾的称呼也实在是多,她顿了顿,又说,“他们喜欢掌控女人的一切,又不喜欢被女人掌控,不管有钱没钱,都一样。你看那些没本事的,只要老婆赚得比自己多,不一样去鬼混找三儿?面子在他们眼里比天大。不过我看聂叔叔也不是没气度的,可能是怕你工作会吃苦吧,他养得起你,你就安心让他养着呗。真想干点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出去工作,咱们也可以自己搞嘛。”
  听了阮澄的话,程佑宝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觉得她不但理解自己的感受,也很有想法,就星星眼地问:“还有什么可以做?”
  “你学文的,我学设计的,可以开个工作室什么的,要是干得好,可以把倩倩也叫来。”阮澄就像个指点江山的女王。
  她们说话的地方是在城东的一个名媛会所,一间间独立茶室,私密又安静,来往出入的都是有些背景的人。
  程佑宝吃点心吃多了闹肚子,就去了趟洗手间,挑了拐弯最里那一格。
  名媛也分有素质和没素质的,有些人就是补妆也不忘八卦,不知道是不怕人听见,还是真的不在意。
  程佑宝不是有意要偷听,程家的教育里是不许孩子在背地里说人坏话,那样太不道德,可是天时地利人和,她不听也不成,何况还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其中一个女的声音有些尖,笑声也刺耳:“你看见安茹没?从前那么不可一世像女王一样,现在不还是霜打的茄子,瞧她那脸色糟糕得。”
  “她再傲再强又怎么比得过青春少艾,人家可是娶了个小十几岁的,她拼得过男人,可敌不过年纪。再说了,听说当年是她自己嚷着离婚的,人家可没负她。现在再婚了,可就应了那句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了。”
  “你说得对,男人嘛,都喜欢好颜色,我要是男的也得挑年轻的。”
  “我是见过那聂维扬的老婆一回,一看就是男人喜欢的乖乖牌,这种娶家里好啊,安安分分说什么听什么,让她往东就不会去西,那安茹就输在太好强,哪个男人会喜欢?他们就爱听话的。”
  “你说得对,就是这个理儿。”
  程佑宝听得脑袋轰轰,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来的。
  阮澄见她脸色不对劲,以为是拉肚子很严重,就有些急:“你怎么了?是不是很不舒服,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程佑宝惨白着脸,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想回去了。”
  “那行,我载你回去。”
  路上,程佑宝看着车外的风景,突然问:“阮阮,你说,其实聂维扬喜欢我什么啊?”
  阮澄冷不丁被她这么一问,反应老半天了,才开口:“连我都喜欢你呢,你说他喜欢你什么,自然是你值得喜欢,怎么突然这么问?”
  程佑宝只是摇头。
  “连盛时乾都说要是我有你十分一乖巧,他就不会那么头疼了,男人都喜欢听话的女人吧。偏偏我就不听话,气死他!”阮澄说得无心,只是觉得车里气氛闷闷的,想说个趣。
  哪知程佑宝更沉默了。
  乖巧这两个字,就像一个雷。
  聂维扬高兴的时候,会说“你乖,真听话的丫头”,不高兴的时候呢,就会嚷“怎么就不能好好听话,乖一点不行吗”。
  她一直为他改变自己,因为爱他,那他呢,有为她改变吗?
  他们闹了那么多次矛盾,最后都是他哄她迁就他,可最后还是按他的意思发展的。
  会不会是像她们说的,他只不过是要个乖巧安分的妻子,刚好她出现了而已?
  应该是她太敏感了,她最近太情绪化,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
  
  聂维扬回家有些晚,玄关旁堆了很多购物袋,他知道今天佑宝去见阮澄,估计都是阮澄送的,怎么这丫头全搁在这儿了?也不知道收拾一下,他换了拖鞋,放好了公文包,就把那些袋子都拿到客厅。
  “佑宝?”他喊了一声,没人应,才十点半,按理说丫头没那么早睡才对。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菜似乎也没动过。
  上楼开了灯,进房间里,佑宝躺在床上,手里拿着IPAD,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没听到我喊你么?怎么又躺床上看电视剧?很伤眼睛的。”聂维扬拿过她手里的东西,还闻了一下,“洗过澡了?”
  程佑宝皱皱眉头,推开他,一身烟酒的味道,她最不喜欢。
  聂维扬讪笑了一下:“我去洗澡,你别再看了,弄得近视了怎么办?”
  聂维扬迅速洗了个澡,因为理了发,所以在浴室吹几分钟头发也干了,上衣没穿,直接就往床上躺,习惯性地把手一伸要抱佑宝。
  程佑宝推开他,有些不乐意:“天热,你离我远点儿。”
  “热就开空调吧。”聂维扬有几天没碰她了,身体又贴上去,一手撩开她的头发想亲她的眉眼,一手就开始脱她的衣服。
  “你别这样,我今天不想要。”程佑宝把敞开的衣服拉拢,直接就背对他,仿佛是不耐烦。
  她最近总爱使这样的小性子,要人陪要人哄,喜欢听好话,所以聂维扬只当她在小打小闹欲拒还迎,抬手轻松把她转了身,翻身就压在她上头。
  “怎么又不高兴了?嗯?”
  程佑宝只是闭着眼不肯看他,她有些怕他的眼神,怕她看到的和她以为的不一样。
  见她这样冷冰冰,聂维扬才知道她是真不想做,深呼吸了几口气,松开她躺了回去,求欢被拒,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
  他憋着一道气。
  却听见佑宝问:“维扬,男人是不是都爱女人听话呢?”
  聂维扬挑眉,淡淡地应声:“嗯。”
  “那要是我不听话呢,你会不会不爱我?”你是不是只喜欢那个听话的我?
  他就说:“你什么时候听我的了?老气我才对。”看来得去洗把冷水澡,不然今晚没法睡了。
  程佑宝沉默了。
  “怎么不说话了?”聂维扬其实也累,欲望又没有得到纾解,也没有了哄人的心思,“今天怎么闹别扭了?去跟阮澄见面发生什么事了?”
  他总是这么敏锐,可程佑宝却不想跟他说自己在纠结什么,他肯定觉得自己小气,无理取闹。
  “阮澄说男人都喜欢听话的女人,我就想问问你。”她突然转过身,抱着他,“可我也想你偶尔听我的话,我们是平等的,你说过的。”
  聂维扬叹气,摸着她的头发,不知道说些什么,总觉得她结婚以后有点不对劲,脾气也大,是不是得了什么结婚综合症?
  看来得多花点时间陪陪她。
  他已经让赵宏去订蜜月的行程了,估计到那会儿她会高兴点?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54
  半夜。
  聂维扬本来就睡得不沉,手机铃声一响他就醒了,没想到佑宝也醒过来。
  她怔怔地看着他问:“都几点了,谁会打来啊?”
  抬眼看挂钟,已经是半夜两点了。
  “没事,你睡吧。”他拿着电话就出了去。
  是安茹打来的,佑宝不喜欢她,可这么晚打来,一定是急事。
  可他接起电话,那边就只听见哭声,他喂了几遍都没用,心里觉得奇怪,还是耐心地等着。
  等哭声渐小,才断断续续地传来熟悉的声音:“维扬……我在医院,我害怕,你能不能过来陪我?”
  “生病了?在哪家医院?现在太晚了,我明天再去看你吧。”
  “我可能,可能要把子宫切掉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做手术,没了子宫,我还是女人吗?还有人要我吗?”
  聂维扬身体一僵,脑袋有片刻的空白,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又发现佑宝不知何时跟了出来。
  她的声音在夜里清晰又寒凉:“是谁打来?”


☆、中毒

  聂维扬没有回答,低眉看见妻子还赤着脚,微皱起眉来。
  程佑宝脸色苍白,又问了一遍:“到底是谁?是不是安茹?”见他目光一凛,她就感觉自己猜对了,眼圈开始红,声音也变得尖锐,“不是说你们没什么,不是说以后不联系吗?”
  安茹、安茹,怎么她老出现在自己的生活?
  她那样质问的语气让聂维扬不舒服,好像他欺骗了她甚至已经出轨了似的,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
  他让自己冷静了一下,才说:“你先回房睡觉。”安茹说要切除子宫,这件事太严重了,他还得想想怎么做才好。
  “你把电话挂了,我们一起睡。”程佑宝执拗地坚持,甚至过去要抢他的手机。
  聂维扬自然不会被她拿了,反而推开了她,说话隐含了怒气:“你别无理取闹!她生病了,需要我帮助而已!”说完就对手机那头的人说,“我一会儿再打给你,你先别急。”
  好了,挂了电话收起手机,就剩下他们夫妻两人。
  虽然是初夏,可这是小高层公寓,走道的穿堂风还是有些冷的。
  程佑宝的心也冷,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点神气也没有,她没打算和他吵架,吵架伤感情,她只是不喜欢安茹而已。电话一收,她绷紧的弦也放松下来了。
  她以为已经这事已经结束了,抬脚就回了房,可是走了几步,发现聂维扬没进来。她愣了一愣,自己钻回被窝,刚才还觉得热,怎么这会儿这么冷呢?
  两人这次谁也没有低头。
  程佑宝躺了好久,意识还是很清醒,所以当聂维扬进来,开衣柜拿衣服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你要去哪里?”房间只是开了小夜灯,程佑宝没起床,只是看着天花板问的。
  聂维扬穿衣服的动作一滞,安茹一直打来,哭得很厉害,从他们认识到结婚,再到离婚后见面的这几次,他从来没见过她哭,她一向很坚强,这个事情对她的打击太大,剥去了她女强人的外衣,又是个要强的,估计连家里都没有说吧。当时他们要离婚,她父母是坚决反对的,所以关系也很紧张。她不可能让人见到自己落寞的样子。
  只是独独打给了他,是已经受不住压力了?他又想起了她曾经流产过的事,眼神暗了暗。
  “我出去透透气,你先睡吧。”聂维扬没打算多说,今晚太多事,他们的情绪都不对,彼此冷静一下也好。
  “你要去安茹对吗?”程佑宝一直忍着没哭,可发现眼泪还是一个劲儿地掉。
  她哽咽的声音聂维扬怎么听不出来,心都疼了。
  “不要哭。”
  “她生病了为什么要三更半夜打给你?她分明别有用心!”
  聂维扬本来没打算这个点去见安茹的,礼数不合适,身份也尴尬。他只是心烦意乱,想出去喝杯酒把事情理一下,可是这会儿脾气再好也忍不下去,觉得她说的话太离谱了。
  他瞪着她,发现她根本没看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越说越过分了,她是病人,别有用心什么?就是朋友有事去帮忙也在情在理,况且……”他犹豫着要不要把安茹的实情跟她说,又怕她更反弹更敏感。
  就算是宫外孕,安茹也是曾经有过他的孩子,现在身体不好,还要切除子宫,虽然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但是让他搭把手却是应该的。
  “况且什么?况且你们曾经是夫妻吧?朋友是吗?我早就跟你说,她肯定是不甘心了,想和你再续前缘!”
  “程佑宝!你太过分了!”这次聂维扬几乎是吼出来。
  “我过分?”程佑宝幽幽说着,一点不惧他的怒意,猛地坐起来,就这样和他直视,突然苦笑,“对,我就是太过分,过分在乎你了!不在乎你,谁管你去跟前妻续情还是跟新欢说爱?”
  她也终于明白了阮阮说的,女人可以认真,但是不能比男人认真,认真就输了。
  可惜明白得太晚,他对她的好,她对他的情都刻在心上了,就是此时不想要也不行,那得把心挖出来,会疼的,她很怕疼。
  冲动是魔鬼,聂维扬不想再吵,他随手拿了外套就要走。
  “聂维扬,我一直听你的,你说什么都是好,你让我做什么,虽然我有时候不高兴,可是想着你对我好,我也让你说了算。这回你能不能体谅我的心情听我一次,今晚哪里都不要去。”她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很心酸,怎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今天以前明明还好好的,他们计划着蜜月,商量着未来,一切都那么的好啊。
  她只是不想他和安茹再有纠葛,让她破坏他们感情而已,这样也有错吗?
  可是聂维扬还是走了。
  程佑宝把脸埋在被子里,背上一起一伏,哭得不能自已。
  她捂着自己揪成一团的心,只觉得透不过气来,哭着喃喃:“聂维扬……你知不知道我也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她中了一种名叫爱情的毒。
  
  聂维扬心烦意乱,不过想的不是安茹,而是佑宝,他想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了,而他们之间又怎么了。
  他把阮澈叫了出来,两人去了常去的夜店,要了个包厢。
  阮澈风风火火赶到的时候,聂维扬一个人已经喝开了,做朋友这么久,很少见他这样,分明是借酒浇愁嘛。
  “你这是怎么了?和老婆吵架了?”
  聂维扬抬眼瞪了他一下,拿了啤酒瓶就直接灌,理都不理他。
  阮澈觉得委屈:“哎,我那么仗义地为了哥们抛弃温香软玉来这儿,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总不能是半夜三点想喝酒了?”
  他知道聂维扬顾忌她老婆,又想尽快要个孩子,已经很久不碰烟酒了。
  “安茹,不对劲……佑宝她,也不对劲。”好半天聂维扬才憋出这么一句。
  阮澈是脂粉堆里养出来的,就算他语焉不详,可是结合前后也猜出了七八分,就是安茹这个名字让他皱起了眉,什么事扯上了前任都是说不清的。
  “你和安茹不是八百年前就没关系了吗?怎么又关她的事?你也不是拎不清的,怎么不知道女人最顾忌的就是男人的前任,就是呼吸在同一片天都是罪过。”
  阮澈说的是实在话,他和阮澄不愧是兄妹,两人对感情的事都看得特透。
  “安茹她,她在医院。”聂维扬一边喝酒,一边把之前的事,还有今晚的事都说出来,只是叮嘱好友,不要再跟别人说,毕竟是涉及到了隐私。
  阮澈听得瞠目结舌,有些不可思议地说:“这安茹倒是厉害,忍了这么多年,怎么今时今日才跟你说?不会真想跟你有点什么吧?”
  “怎么你也这样说?”
  “不然呢?你老婆说得不错,凭什么三番两次来找你,肯定是见你再婚了她却还单着,心有不甘了,不来搅局显不出她重要。安茹那种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半夜里打给刚新婚的前夫,任谁都要生气。我说你也不是那种分不出好歹的,现在怎么当局者迷了?还是安茹流产过,你愧疚了?”阮澈一针见血的本事,比阮澄有过之而无不及。
  聂维扬别开眼不说话。
  “不会吧……兄弟,我劝你一句,快把不必要的同情心收起来。如果你知道她宫外孕流产还坚持离婚还不管不顾,那是你混蛋,可是明明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者不罪,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见安茹缺胳膊少腿的,现在出了问题,与你有什么关系,是前妻重要,还是老婆重要,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知道。”聂维扬叹了口气,又觉得这酒怎么喝了那么多也没点反应,他反而更加清醒了,“我就是气她说话没个分寸,最近她别扭得厉害,动不动就跟我闹,我有些招架不住了。”
  阮澈没好气地赏他一白眼:“你以为娶貌美如花的妻子是那么容易的?女人不都那么情绪化么?她对安茹的反应那么激烈,也是因为紧张你,还是回去哄哄她吧。”
  
  不过聂维扬还是没回去,他喝太多酒,不合适开车,又怕程佑宝更反感,直接就去了阮澈那儿眯了一会儿,他们哥俩的身材差不多,就换了他的衣服,第二天就直接去上班了。他给程佑宝发过短信,她也没回,不知道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
  白天聂维扬让赵宏准备了些东西,借了中午休息时间去了躺医院。
  去了才吓了一跳,安茹在外人眼里一向是艳光四射自信十足的,哪里是现在这个躺在床上面容苍白形销骨立的女人。他们也才几个月没见面。
  安茹见了他就是哭,一直嚷着不想做手术,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就说帮她联系更好的医生,国内没有就去国外找,然后再做一次会诊。
  好说歹说安茹总算冷静了一点,又神经兮兮地说不能让别人知道。
  聂维扬叹了口气,觉得她这辈子什么都赢,就输在好强上。
  可已经和他没关系了。
  晚上有个饭局,是他老领导荣休,不能不给面子,一时被多灌了几杯,回到家已经很晚,本来他还打算跟佑宝再好好谈谈的,可是身上味道不好,家里安安静静的连灯都没开,想着佑宝可能睡了,就去了外间的浴室洗了倒头就睡。
  他以为改天再说也是可以的,却不知有些话可以晚,有些解释却不能迟。
  程佑宝在房间里一直等他回来,她今晚让保姆阿姨不要来,自己做了一桌子的菜。
  她觉得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事情大家就说。
  她忍住不让自己想他昨晚去了哪里,是不是见了安茹。
  可却等来了他晚归,还不回房。
  程佑宝走出来,看了书房一眼,又下楼去了厨房,把留的菜抖倒到了垃圾桶里。
  要是糟糕的心情也能这么轻松地倒掉就好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54
☆、剧烈

  程佑宝一夜辗转反复,快天亮才睡着,聂维扬却要一大早起床去上班,临出门前不放心,还去看了她一下,见她在熟睡,心稍微安了些。
  阿姨来打扫了卫生,又做好早饭,到房门口叫了声程佑宝,程佑宝推说没胃口,午饭也不用做就让阿姨回去了。
  她起床以后就觉得很不舒服,以为是没吃早餐的缘故,就自己煮了碗面,哪知才吃了两口就想吐,可能是这几天心情太差,她又接着睡了,越睡头越疼,总之浑身都不对劲。
  程佑宝发现自己很没出息地开始想聂维扬了,算前算后也两天没说上话,想听听他的声音,哪怕只是一句哄哄人的话,也许自己就会舒服了。她从未在他上班时间给他打过电话,就因为这个想法,在今儿破了例。
  电话好长时间才被接起来,然后就听见聂维扬低沉的声音:“佑宝?”
  程佑宝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不会说话了,先打给他,是不是就代表自己先低头了?
  聂维扬似乎等不及,又问:“佑宝,打给我有什么事?”
  程佑宝一肚子想和好的好话,听了他不耐烦的语气,说出的话也变了味儿:“没事就不能打给你了?”
  安茹还三更半夜打给你呢,怎么不见你不耐烦?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从会议里出来的,要不等我回家再说?”聂维扬也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所以放软了声音,心里却是高兴佑宝主动找自己。
  程佑宝就想听听他的声音见见他而已,哪有什么事,就嘀咕说:“你中午回来吧,我来做饭。好不好?”
  和好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可聂维扬却犯了难,中午他约了安茹的父亲,有了阮澈的提醒,他也觉得再和安茹接触不大妥当,可是丢下安茹自生自灭不厚道,所以就找了机会跟她家人把事情交代好,就算关系不好,毕竟还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总会照顾得到。
  他想了想,就放缓语气哄道:“中午真不行,还有要紧的事要去办,我晚上早点回家。”
  又是这一句。
  不过再多说也没用,他做了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
  程佑宝又些丧气,“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好没意思。
  聂维扬瞪着手机好几分钟,奇了怪了,怎么好声好气跟着丫头说话,她还是那样?
  走廊那边赵宏在给他打手势,提醒他该回去主持会议了,他叹了口气,暂且把家事放下。
  先前是忙结婚,现在是为了空几天假期陪佑宝去旅游,工作都成山了,虽然换了地方出差少了应酬也不多,可该做的事一样不少。
  
  程佑宝知道自己就是无聊、寂寞,想要人陪,精神不好,也没心情去找工作。她不想这时候回娘家,怕爸妈担心,聂维扬又没空理她,打给阮澄是关机状态,倩倩呢则是一直不接电话。
  她突然觉得世界好像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似的,她只是结了婚而已啊,为什么会这样呢?
  脑袋又疼了,她精神不济又躺回床上,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再醒来她就觉得肚子不舒服,勉强看一下时间,居然又睡了三个小时。
  她觉得自己这回是真的病了。
  房间的窗帘都被她拉了起来,所以屋子里漆黑一片,倒是像黑夜,她人一不舒服就心慌,难受得跟什么似的,想喝水,却胡乱地摸到床头柜搁着的手机。
  矫情就矫情,娇气也娇气,程佑宝再一次拨通了聂维扬的电话。
  “喂?”这次聂维扬很快接起来。
  程佑宝直接就说:“你现在回来行么?”
  “我不是说了么,我现在有点事,我晚上就回来了啊。”聂维扬好声好气地说,可是有旁的人在场,又不好哄得太过,那人还是他的EX老丈人,各种尴尬。
  “我难受,想见你。”程佑宝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呼气,觉得心里堵得慌。
  “怎么难受了?不舒服?可是我……”聂维扬一听她说难受就皱眉,还担心着,话没说全。
  坐他对面的人就开口了:“维扬,是不是家里有事?你先回去吧,小茹的事我来处理就行。”说着似乎还隐隐叹了口气。
  可能是他们周围的环境太安静了,以至于连电话另一端的程佑宝都能听到那个人说话,声音很沉,像长者般徐徐而至。
  小茹,可不就是安茹?这个名字像幽灵一样不合时宜地出现在程佑宝的生活里。
  她听见聂维扬礼貌地和那个人说“没关系”,又对自己说:“我等下就回啊。”
  “你忙你的吧,我没事。”程佑宝忽然觉得无所谓了。
  
  聂维扬他知道佑宝不喜欢安茹,他自己也不喜欢和安茹牵扯不清,就把自己联系到的医生还有一些资料全部交给了安茹父亲,就此不再沾手安茹的事。
  他惦记着佑宝,下午从茶座出来就电话交代赵宏办几件事,自己则开车回了家。
  偏偏遇上全城大堵车,移动的速度比龟爬还慢,期间打了几次给佑宝想问问情况,可她手机不接,家里电话也不接。
  等聂维扬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了,他发现屋里的灯全开了,客厅的,厨房的,走廊的,照得比白天更亮堂,佑宝的白色手机在客厅茶几上,怪不得。
  他把外套,包,领带都扔沙发上,直接去回了房。
  房间里也所有的灯都开着,聂维扬觉得奇怪,看见佑宝蜷在床上,喊她她也不应,他走过去,却发现她是醒着的,看来是又生气了。
  他伸手想去摸摸她的头,看看是不是发烧了,他总喜欢做这个动作,佑宝也喜欢他这个动作,她觉得很温馨,可是这回她避开了。
  他也不在意,轻声问:“你怎么都不接电话啊,阿姨怎么没来做饭?”
  程佑宝没理他。
  “饿不饿?我带你出去吃?吃辣的或者吃海鲜吧,你最喜欢的,不过你到底哪里不舒服,要不先请家庭医生来?”聂维扬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色,是有些苍白,也让自己尽可能耐心地跟她说话。
  可程佑宝依然没反应,她又想吐了,就想下床,可聂维扬像座山一样拦着。
  “那晚就那样走掉是我不对,你说的话……我也是气头上,有些不理智,不过现在好了,事情都解决了。”
  他以为他说了,程佑宝就会像从前那样高兴回来,要不就念他几句,或者像上回那样要他做些滑稽的事情解气。
  可真的不是事事都可以在人的掌控之中的。
  程佑宝连眉眼都没抬,只是面无表情地说:“走开。”
  他和安茹之间的事她没兴趣知道。
  聂维扬眉一皱,不太习惯这样的她,还是耐心地说:“丫头,咱们好好说话,你别这样跟我置气,我心里不好受。”
  “你不好受?”程佑宝听了他的话,突然歇斯底里开来,猛地推开他站起来,又眼前一花跌坐回床上,“我比你难受一千倍一万倍!你在乎过我的感受吗?”
  没设防的聂维扬被推倒在地,狼狈地爬起来,瞪着她问:“我怎么不在乎你了?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你一不高兴我都得担心半天,哪次不是我低头哄的你,倒是惯得你不像样。”
  程佑宝摇了摇头,他还是把她当做不懂事的丫头,而不是妻子,以为哄哄就万事大吉。
  她苦笑:“我是不像样,自从结婚以后,我的一切都不像样了,能怪谁呢?”她自己选择的,必须自己负责。
  妈妈总说她结婚太早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只是她的自嘲在聂维扬耳朵里听来,就是跟他结婚不好,本来还耐着脾气的,也不悦起来。
  见她还是想避开他,他非拦着:“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了。”
  “我现在不舒服,不想和你谈!”程佑宝回瞪着他。
  这样怒气腾腾,丝毫不想让的模样哪里像个不舒服的?就是心里不爽也不能拿身体来开玩笑让人担心啊!
  他紧赶慢赶回来,一路担心得要命,打她电话又不通,真怕是出了意外,他没想过要回来跟她吵架的,可脾气再好的圣人也会有火。
  他似笑非笑:“反了你了,今天你不想谈也得谈!”
  程佑宝最讨厌他这种强势的模样,今儿个把所有的情绪都爆发出来,往床上乱抓,抓到枕头扔枕头,抓到了书就扔书,她头发也没打理,披头散发地闹着,像换了个人似的。
  直到聂维扬躲闪不及被一本硬皮封面的书砸到了,摸了摸,还擦破皮出了点血,他终于止不住怒气,怒喝了一句:“程佑宝,你闹够了没有?跟个泼妇似的!”
  程佑宝被他呵斥的声音吓了一跳,再下意识地看向梳妆台,镜子里照出自己的样子,又丑陋又可悲,可不就是一个泼妇?
  恶极而弱极,她其实是没有信心,她一直想和聂维扬站在同样的高度并肩而行。
  他为了她调动了工作,婆家那边嘴上不说,可她知道多少是有些不赞同的,从前方调到后方,跟她在一起反而扯了他后腿。
  所以她努力看书,所以她努力练英语,所以她学习一切当妻子应该做的事情,也是为了他,想把自己变得更好。
  可现在她没有方向,不知道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感觉像揠苗助长了一样。
  她正游离在自己思绪里,就听见他说:“佑宝,你变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果真是结婚太早了!”
  这样无理取闹的她,让他精疲力尽,不知道怎么面对,在结婚前他们一直相处得很好,怎么才结婚就出了问题。他喜欢的是那个爱笑、爱撒娇,偶尔鬼灵精却又善解人意的程佑宝,而不是这样敏感多思歇斯底里动不动就和他闹的程佑宝。急着跟她结婚,是想和和美美的在一起的,天天这样吵,还不如不结。
  “你后悔了是不是?”程佑宝此时此刻觉得声音不是自己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这样想的!安茹和你一样强势,所以你们才过不下去。你看似温文,实则霸道,就想找个听你话的女人。你别瞪我,你自己承认的,你喜欢听话的女人。刚好我出现了,我口才没你好,家世没你强,又没有感情经历,年纪小,你说什么我都听,正好合了你的心意。可惜现在结婚了天天朝见晚对,才发现我没有你想象中的乖巧,我也有所有女人的通病,会闹会吵,根本没变成你理想女人的样子,所以你失望了,对不对?”
  她从来没有说赢过聂维扬,她一直觉得说赢他是不可能的事。
  这次她也希望他马上引经据典反驳她,告诉她她说错了,可他没有。
  程佑宝就觉得他是默认了。
  “你还真后悔了……”她失神地重复着,脚上跟踩棉花似的,跌跌撞撞往外走去。
  聂维扬反应过来,上前扯着她的手:“我不是后悔,你想到哪里去了?”
  可惜晚了。
  程佑宝的心被他的沉默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治愈的。
  他见她不对劲,就拦在门口,程佑宝就躲到浴室,怎么喊她也不开门。他是真后悔了,不是后悔跟她结婚,是后悔跟她吵,她才那么点大,以前在学校还好,现在毕业了,最近经常一个人在家,他工作又忙,闹情绪也正常,她吃安茹的醋,就是在乎他,跟她吵什么?
  因此他就在浴室门口一直说一直哄:“佑宝,我错了,行了不?你先出来好不好?”
  里面的人儿一开始没有声音,后来越来越大声的哭声,让他惊心动魄,当下什么也不管,直接把门撞开了。
  偌大的浴室,程佑宝就蹲坐在马桶盖上,哭着呢喃着什么。
  聂维扬走过去要抱她起来,她拼命挣扎,又是抓又是挠,也在这时候听见了她在说什么:“我要哥哥,我不要你……我要哥哥,我不要你……”像被魔怔了一样。
  他一碰她,她就大叫,可又不能一直让她这么哭。
  三十六年来,聂维扬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人失败,做丈夫更是失败。
  程佑宝还是哭,都大半个小时了,聂维扬担心出问题,最后不得已,他打电话把程佑安叫来。
  程佑安本来还在公司赶设计的,一听聂维扬的话,立马丢下所有的工作,飞车赶到了他们的公寓。
  聂维扬给他开的门,他本来还能忍得住气的,可是当他被领到他们狼藉的卧室,再看到哭成泪人儿的妹妹,程佑安的火就再也压不住,朝着聂维扬就是一个拳头。
  “你TMD的都对佑宝做了什么?”程佑安咬牙切齿,连脏话都出了口。
  可他没等聂维扬解释,心里担心佑宝,忙过去:“宝宝,哥哥来了。”
  一直埋头在膝盖哭泣的程佑宝这才抬起头来,看见大哥熟悉的温柔的脸,泪水落得更凶,扑到他身上:“哥,呜呜,哥,快带我回家,我要回家……”
  “好,我们现在就回去。”程佑安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心都要疼死了。
  现在他连杀了聂维扬的心都有。
  “走开。”见聂维扬不想放人,程佑安就说了这么冷冰冰的两个字。
  两兄妹连表情都一模一样。
  “佑宝是我老婆。”
  程佑安只回他一个轻蔑的微笑,悄声在佑宝耳边问:“宝宝,跟哥哥走吗?”
  程佑宝点头再点头。
  聂维扬失望地抓着拳:“佑宝,我错了,你留下来好不好。”
  程佑宝沉默了半晌,聂维扬以为她回信转意了,哪知她开口了,却是对程佑安说:“哥,我们快点走吧。”快点离开伤她心的他,离开这里。
  这句话,足以回答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比和大家约定的时间晚了,实在抱歉,其实结局写是写了,就是一直不满意,在反复修改,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希望能写好,请大家见谅,等两只和好了就是结局啦。
这章过后肯定有人要骂聂叔的,他毕竟让佑宝伤心了。不过聂叔的心情其实很容易理解,他没想和前妻纠缠不清,只是有一份责任感,以为帮个忙而已,佑宝反应太激烈了点。一直以来佑宝就像他发现的璞玉,他满心欢喜,还想把佑宝雕琢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再好好地呵护,可是他忘记玉也是有灵魂的,他不是神,不可能事事如他所料。
可一巴掌拍不响,佑宝这边也是有问题的,她太年轻,又一直是被家人宠着长大的,第一次恋爱就是和聂维扬的,没经历过挫折,前面就有亲说佑宝太小白,那是环境造成的,正是她这样的性格,才对了聂叔的口味呀。如果留意细节,还是能发现她也一直在成长的。然则她毕业了,又没去工作,本来就单纯的生活圈子一下子变窄了,又因为某些事变得情绪化,夫妻矛盾就来了。
可是每一段感情都得经历过风雨才能见彩虹嘛,各位要相信聂叔能力挽狂澜哈。
磨合好了,婚姻就是爱情的延伸,磨合不好,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
说这么多,就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完全写个宠文不是不行,那样更轻松。可我前面也讲过,小言之余也想现实一点点,把自己看到的体会到的融进书里,如果能得到大家的共鸣就更好了。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54
☆、怀孕

  聂维扬一直跟到电梯口,几次伸手想去碰程佑宝都被她就躲开,她也不肯再跟他说话,只趴在程佑安肩窝处不停地哭,那低低咽咽的声音听得人心都揪了。
  电梯一到,程佑安快步走进去,聂维扬还要跟,被他狠狠一瞪,冷笑着骂:“你还有脸跟来?现在会心疼了,早干嘛去了?假惺惺!”
  聂维扬紧握着拳,抿唇不发一言,任由电梯叮一声在他面前关上。
  屋子里一片狼藉,聂维扬心神都被带走了,走路也不长眼,被地上的东西拌了一下,人跌坐在了地上,整个屋子的灯都开着,所以他一眼就看见拌着他的罪魁祸首。
  原来是本书,是关于外交知识的,再看看周围地上还散落了其它几本,无一例外都跟他的职业有关系,这是佑宝在家常看的书。
  为了他而看的。
  聂维扬的眼里有了潮意。
  她一直都是个懂事的丫头,自己怎么舍得说她不懂事呢?
  灯那么亮,心却是冷的空的,她一个人呆在家里,是害怕是寂寞了吧?她喜欢热闹喜欢被人哄,这些他通通都知道,怎么就沉不住气跟她吵呢?
  他说过要对她好的,他还承诺要当个好丈夫,显然已经不及格了。
  他苦笑了一下,耙耙头发,头一回有些束手无策。可没一会儿他就一股脑儿爬起来,抓了车钥匙就往外跑。
  等回过神,聂维扬的人都到了程家楼下,可是看到佑宝的房间是暗的,他就联想到,以程佑安的性格,极有可能不会带佑宝回家平白让岳父岳母担心。
  那他们去哪里?酒店?佑宝认床,会不会睡不惯?他想了很多,越想越骂自己混蛋。
  聂维扬试图拨通程佑安的手机,对方直接就挂断了。焦急不安煎熬了他整整一晚上,他一直候在小区门口,一见岳母出了楼,马上打叠起精神走过去。
  
  这一大早就见到女婿,王静有些意外,又瞥了眼他左右。这个动作让聂维扬更确定佑宝没回娘家,他也早想好了说辞。
  “妈,佑宝没来,我来找佑安有点事,打他电话没接,想着也不远,就来了。您这是去哪儿?我开了车,送您去吧。”一番话说得妥当贴心极了。
  聂维扬虽然是妹夫,可是因为年纪长好几岁,都直接喊程佑安名字的
  王静不疑有他,笑笑说:“我就去买个菜,这时段走路比开车快,不要你送。就是佑安昨晚没回家,说是公司加班晚了,直接就住在分给他的宿舍了。”说着就告诉了他地方,“早上还给我打电话来着,怎么你打不通?”
  聂维扬又不敢说真话,只岔开了话题:“可能刚好没听到。要不我还是先陪您去市场吧,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聂维扬陪王静买了菜提回家里,才念叨着程佑安宿舍的地址追了过去。
  
  说是宿舍,其实也是条件很好的小公寓了,楼龄长了些而已。
  昨晚程佑宝哭了一路,程佑安怎么哄都不得法,最后她是哭累了才在车里睡着。她这样子程佑安也不敢带回家,怕吓着父母,天色也不早,索性就把她带到自己宿舍去。
  程佑宝还穿着家居服,身上披着程佑安的外套,被几个晚归的同事看到,暧昧的眼光投来,他少不得还要解释一番。
  一直忙活到后半夜,安顿好佑宝,程佑安才洗了澡睡在沙发上,这样容易听见屋子里的动静。
  好在一夜无事,也许程佑宝真是太累了了。
  程佑安早早起来去买了豆浆油条,回来还没喘口气就听见佑宝在厕所呕吐的声音,当下把东西都丢来跑进去,把她扶起来,心焦地问:“哪里不舒服了?”
  程佑宝最近的脸色一直不好,努力压着难受,勉强笑笑:“没事,就是闹肚子了,哥,你去上班吧,我一个人可以呢!”
  “可以?你昨晚都把我吓死了!连睡觉都在哭,我刚才跟老板请假了,就在家里陪你。你好好给我说说看,聂维扬怎么欺负的你,我去找他算账。”
  程佑宝摇了摇头,显然不想多说这件事,又一阵恶心袭来,她本就没吃东西,所以更加难受,呕得胆水都出来了似的。
  程佑安看不下去,坚持要带她去医院瞧瞧,有病治病,没病也落个安心。
  没想到就在楼下见到了聂维扬。
  
  聂维扬刚把车停好,还没熄火就见到他们出来,把后座放的佑宝的外套捎上,小跑到了他们跟前。
  程佑安把妹妹护在身后,抿着唇瞪他:“你又来添什么乱子?”
  “佑宝……”聂维扬的眼睛一直看着小妻子,发现她脸色比昨晚还差,眼眶肿得跟核桃似的,心揪得不得了,“早上还是凉的,你多穿点衣服,别着凉。”说着就把外套披她身上,见她没拒绝,聂维扬高兴坏了,以为有转机,又被程佑安打了岔。
  “走开,这时候来献什么殷勤?晚了!宝宝,我们走吧。”
  “要去哪里?”聂维扬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
  程佑安担心佑宝,也不想和聂维扬多费口舌,冷冷地说:“你没看到她难受?亏你是他丈夫。净会说漂亮话有什么用?别挡路,我得带她去医院,我们家还不缺你的关心。”
  程佑宝一直在沉默。
  而面对程佑安的质问,聂维扬无话可辩驳,最近这段时间他的确是太忽略佑宝了。本来那些争吵都不必有的。
  “我送你们去,我们家有相熟的大夫……”
  “现在不觉得我无理取闹了?”程佑宝忽然问道。
  聂维扬急急说:“佑宝,我说了我昨晚真不是那个意思的!”就是,气极了,说了胡话。
  “现在都不重要了,哥,你送我去医院吧,就去咱们区医院。”程佑宝拒绝领情,让聂维扬碰了一鼻子灰。
  他们在前边走,聂维扬就在后头跟着。
  区医院儿科的曾大夫和程海铭是好友,家里孩子小时候一直是他帮看顾的。
  他们都来这里看病。
  挂了号,又等了一段时间,人实在多了点。聂维扬几次想说话,程佑宝就是不理会,就安安静静地等着。
  等到看了大夫又问了情况,大夫说的话让他们三个有些懵。
  而等到确切的结果出来,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了。
  怀孕六周。
  程佑宝还不曾有心理准备当妈妈,她失神地摸摸自己的肚子,这就有孩子了?
  程佑安的心情就比较复杂。
  至于聂维扬,高兴之余还悔得肠子都青了,怎么就没想到佑宝是怀孕了呢?早就听说孕妇的情绪起伏大,人也敏感,他居然还跟她吵架,真错得离谱,太离谱了……
  他要当爸爸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等这文结束了我要写个土匪强抢民女的狗血短文爽一下(米错,这货很善变,啥都想写,可速度杯具了)
今天收拾书柜发现还有几本样书,一本日历,十几张年历以及明信片,到时候搞个活动都送出去好了,谢谢一直在晋江支持小亦滴大家,么么>3<




☆、娘家

  怀孕本来是件合家欢喜的事情,可若是准爸爸和准妈妈在冷战就有点儿棘手了。
  此时此刻聂维扬的心情像坐了云霄飞车,飘飘忘乎所以,他还激动地要抱佑宝,同她一起感受即将为人父母的喜悦。
  直到他被佑宝推开,这才稍稍冷静了一些,他仔细看着佑宝的脸色,喃喃着:“佑宝,跟我回家好不好……”
  他一夜没合眼地待在车里头,早上又匆匆赶来,头发没打理不说,胡渣现了,衣服也是皱巴巴的,看起来十分狼狈。他这个人一向连细节都很注重,从不会这般狼狈示人,又加上现在认输服软的好态度,还真一度让程佑宝心软。
  不过只持续了一两分钟,程佑宝想起了结婚以后的点点滴滴,开心的,不开心的,都是百般滋味在心头。经过昨晚,她已经明白了一味的你哄我哄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像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所以她需要时间和空间想想她的未来,还有他们的婚姻,以后又该如何走。
  现在,还多了个孩子。
  程佑宝垂眸,淡淡地说:“我想吃爸爸做的酱肘子。”
  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别扭的程佑安不想参合,也没多说什么,点头说:“行呢,我打给爸妈告诉他们,你累不累,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再回去?”
  程佑宝摇头:“这里味儿不好。”
  程佑安明白她的意思,不过刚拿出手机就想起这是有辐射的,现在该多留心这方面,就走远了两步打回家里。
  聂维扬趁机再说:“你爸妈那里没电梯,你又怀了孕,上下楼不方便,不如还是回咱们家吧?你想吃什么都行,让阿姨做,要不请爸妈过来帮忙就是了。”
  “你都说了上下楼不方便,难道还叫我爸妈跑来跑去给我做饭?你不嫌麻烦我都觉得心疼。”程佑宝很快就尖锐地反驳,看着他的目光是冷的,“其实你也用不着担心,我已经打算搬回家里住了,那样谁都不麻烦。”她说这番话时十分地镇静,显然不是意气用事。
  聂维扬脸色大变,马上否定她:“不行!我不同意!”可是一对上她红肿的眼睛,又心里愧疚,语气回转,“佑宝,你别这样……咱们先回家,再好好说话,你不喜欢阿姨做的饭,以后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换做以往,程佑宝早就心软扑了过去,可心冷了再想捂热就不再那么容易了。
  程佑宝忽然笑了:“说什么?说安茹?还是说我无理取闹?可惜了,我现在是什么都不想谈,也不想再吵架,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是决计要回我家住的。”
  言语伤人,尤其是最亲近的人,伤一句如刺百刀。
  程佑宝仿佛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她觉得只会吵只会哭只会撒娇的自己太幼稚太讨厌了,她也没有错,为什么要哭,她只是太在乎了而已。
  她这样冷淡的说话让聂维扬有片刻的不适应,胸口像被锤击了一下,又闷又疼。
  其实这样言语交锋,他伤了她,她何尝不伤他?都是彼此折磨而已。
  如果有时光机,能回到他们吵架前该多好。
  他们才刚结婚,现在还有了孩子,正是日子该过得和和美美的时候,怎么会变这样呢?
  程佑安已经打完了电话,过来笑着跟佑宝说:“爸高兴得不得了,他说了,别说酱肘子,就是满汉全席都能给你整一桌来,你就等着吃吧!”
  他带笑的眉眼感染了佑宝,听他描述就能想像出她爸在电话那头高兴的模样,佑宝小小欢呼了一下:“太好了,我两桌都吃得下,最近都没吃什么,早馋着爸的手艺了。”
  她说最后一句话时聂维扬的脸色更不好,她最近的确胃口不好,他还以为她是闹情绪,没放在心上,她昨天还突然说要做饭给他吃的,偏他那会儿抽不开身。
  一切问题的产生都是有先兆的。
  可没把握好的话,就会像两个错开的齿轮,怎么转也对不上似的。
  聂维扬从未如此挫败过。
  
  回去的时候还是程佑安载程佑宝,聂维扬巴巴地在后头跟着,赵宏中途几次打来都被他骂了回去,因为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等在小区停好了车,程佑宝就对她哥说:“哥,你先上去,我们后头跟上,我还有话要跟维扬说。”
  “你确定?”程佑安不放心地瞥了眼一脸绷紧的聂维扬。
  程佑宝点头,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等程佑安上了楼,程佑宝才说:“我不想让爸妈知道我们吵架,你口才好,知道怎么对他们说的吧?要是你不想上去也行,我可以去说的。”
  “佑宝……”聂维扬心一疼,抓着她软乎乎的手在唇边亲吻,低声说,“我道歉,为昨晚的事,还有之前的一切,是我太忽略你的感受了,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埋在她耳边,说了很多很多句对不起。
  程佑宝的心抽疼抽疼,忽的扑到他身上,披着的外套滑在地上,他一愣,要弯腰捡起来,程佑宝却紧紧地拽着他的胳膊。
  她一直没有说话,可是很快聂维扬觉得自己的衬衣湿濡了一片。
  他惊得想拉开她,她却怎么也不让,就是哭也不肯发出声音,她才说过的,在他面前哭很幼稚,可是眼泪就是忍不住掉下来怎么办?
  “我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她细细的声音伴着哽咽传来,“有一个人脾气很坏,他爸爸就让他以后每发一次脾气就往墙上钉一颗钉子,等他学会控制自己了就把钉子拔/出来。有一天他把墙上的钉子都拔掉了,很是高兴,却发现墙上都是洞。”
  这是个很浅显的育人故事,聂维扬也听说过。
  他忽然明白了程佑宝的意思,说再多的对不起,造成的伤害会永远存在。
  “聂维扬,我难受得透不过气来,你知不知道?我心疼得要命,你知不知道?我也不想无理取闹,你哄哄我就好了,很快就不疼了。可是你都不管我,你还为了别的女人跟我吵,我的心里也有好多个洞,你要我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聂维扬梗着喉咙,紧紧地搂着她,“是我不好,失了分寸,佑宝,别哭了啊……”
  程佑宝哭够了才推开他,别开眼擦着泪。
  聂维扬叹了口气,觉得无力,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的,是他对不起她,活该受惩罚。
  该怎么做才能弥补?
  
  让程佑宝上车等,他到小区的超市买了几个冰袋给她敷眼睛,差不多好了才陪着她上楼。
  “你搬来这里的话,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会很冷清的。”聂维扬喃喃。
  “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一直是一个人,不也好好的。”程佑宝很快回了一句。
  聂维扬当下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是不是外交的书看多了,她最近说赢他的次数逐渐增多。
  他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刚才发泄过了心情,程佑宝的心沉淀了下来,并没有被他说得心软。 
  到家了,门是半掩着的,他们咿呀推开,程海铭和王静都迎了上来,王静还抱怨说:“你哥不是说你们跟着上来的吗?怎么这么久?你爸都要下楼找人了。”她看着女儿,“怎么眼睛红红的,手也这么凉?”
  聂维扬始终比程佑宝反应快,他说得一脸无奈:“她刚才突然说要吃冰棍儿,我说不让她吃,跟我闹别扭呢,后来实在没办法,买了根给她舔了两口。”
  程佑宝睨着他,没想到他说谎都不带眨眼的,果真厉害。
  王静恍然大悟,又责怪地看着佑宝:“这就是你不对了,怀孕了怎么能吃凉的,以后不许吃了,知道吗?”
  程海铭才知道女儿怀孕,舍不得她被念,就推着老伴说:“好了好了,让宝宝坐会儿,刚从医院回来呢!”
  拉着她们就到客厅坐下。
  “医生怎么说的?”王静做妈妈的就是着急,结果聂维扬递来的体检结果看了看,又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程佑宝嘟着嘴:“老想吐,吃不下东西。别的倒还好,特能睡。”
  “正常正常,你妈怀你们那会儿也这样,你想吃什么,都告诉爸爸,都做给你吃!”程海铭乐呵呵地拍着胸脯。
  程佑宝就挽着爸爸的手麻溜地报了一连串的菜名,好像恨不得马上就能吃到似的嘴馋着。
  “嘿嘿,我怀了您小外孙呢,您高兴不?”
  “高兴,怎么不高兴?”
  “你瞧你爸这嘴啊都咧到耳根了!”王静没好气地说,不过笑容也十分的灿烂。
  这可是大喜事儿。
  聂维扬咽下心里苦涩的滋味,脸上还得陪着一起笑,这样爱笑的佑宝,才是佑宝。
  是他把她弄丢了。
  
  程佑宝留在家里吃饭,聂维扬自然也在。
  吃过晚饭,程佑宝一直在给他暗示,他不得已,拖到最后终于才说:“爸,妈,有个事儿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程海铭和王静都愣了愣,看他一脸慎重的样子,就异口同声:“什么事儿?”
  “你们知道的,我工作太忙,经常只有佑宝一个人在家,她现在又有了孩子,我不太放心,要不让她搬回家里来?”
  “搬回来?”程海铭有些诧异,不过心里也觉得他说得对,佑宝一个人在家的确不太好,只是他还有顾虑,“你们才刚结婚,她搬回来,你呢,还有你家里……”
  “我爸妈肯定同意,现在主要是考虑佑宝。至于我嘛好对付,住哪儿都行,回早了我就到您这边来,要是加班应酬晚了就回公寓,也不会吵着佑宝和肚子里的孩子。”
  王静点头:“住这里也好,反正再过段时间我就退休了,多的是时间。”
  聂维扬看了佑宝一眼。
  她挽着父亲的手,一直不肯再看他。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嘴上说:“那我回去收拾东西,明天送过来。”
  
  聂维扬心事重重,开车时精神也恍惚,差点儿创了红灯,想着佑宝,想着她说的钉子的故事,想着他们的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公寓。
  洗了个冷水澡,人才真正的清醒。
  他先打了个电话回家给父母。
  是沈英接的电话:“维扬?怎么这么晚?”
  “您要睡了?”
  沈英笑了笑:“没呢,你爸还在看报纸,不过也快了,怎么了,有事?”
  “有个好消息。”聂维扬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快一些。
  “哦,什么好消息?快点说,别吊胃口!”
  “妈,佑宝怀孕了。”
  “怀孕了……”沈英跟着重复了几遍,才醒悟过来,又惊讶又欢喜,“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今天刚去医院检查的。”他说着就听见他母亲在那头笑着吆喝。
  “老聂,听到没,佑宝有了,你又要抱孙子了!”
  接着就听到聂戎生的笑声朗朗地传来,似乎还接过了沈英手里的电话。
  及时是高兴,他的声音依然是低沉的:“维扬!”
  “嗯,爸。”聂维扬恭敬地应了声。
  “既然结婚了就得担起责任,佑宝年纪小,你要好好照顾她,女人怀孕不容易。”
  “我知道的,我正要和您说呢,我送佑宝回她家里边了,她最近胃口不好,阿姨做的菜吃了都吐,医生说营养不良,我就想着回她家可能会好些。”
  聂戎生顿了一下,才说:“这也好,只是佑宝已经是我们家的媳妇,应该由我们来照顾才对,现在怀孕了还送她回去,亲家会不会觉得我们礼数不周到?”
  其实从前聂戎生是不管儿女还有家里的琐事的,近来退了下来,聂维扬又是最晚结婚有孩子的,不免多为他考虑了一些。
  “您就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岳父岳母都很好说话。等佑宝怀相好些了我就带她回来。”
  “那你们多注意,要什么需要的给电话,还有医生什么的,你也该挑个好的。”
  “我会的。”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54
☆、讨好
 
听到消息的聂倩倩和阮澄约了个时间一起到程家去看程佑宝。
  程佑宝正捏着鼻子喝油腻腻的鸡汤,脸皱得跟老婆子似的,逗得聂倩倩发笑:“你不是最喜欢喝汤的,怎么这会儿跟喝毒药似的。”
  “现在油一点儿的我都不喜欢,可我妈非得让我喝,这才怀孕六周嗳……”程佑宝看着还有大半碗的鸡汤发愁。
  家里现在当她是猪一样供着了,就连一向大声说话大声笑的程佑乐跟她说话都小声得跟个姑娘似的,她打趣他他也不还嘴,还老幻想一大群外甥围着他这个小舅舅转的情景。
  没错,他说的是一大群!她真服了他的异想天开了!
  聂倩倩瞧瞧她的肚子,紧接着感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居然都要当妈妈了,少妇,你要不要这么先进啊?”
  程佑宝嘿嘿笑了笑,不怀好意地揶揄:“你想要也可以的啊!”
  聂倩倩回给她一个白眼。
  阮澄拉凳子坐在程佑宝床边,笑眼着看她:“见到你还会吐槽就好,倩倩跟我说你和聂维扬吵架的事时我都担心极了。”
  两人作为她的好友,那天都没有接到她需要帮助的电话,心里十分愧疚。
  说到这儿,聂倩倩悄悄在佑宝耳边说了句话,佑宝嘴里喊着的鸡汤噗一下全喷了出来。
“阮阮,倩倩说的是真的,你为了我和盛先生吵架?”程佑宝又是惊讶又是感动,眼浅得都要掉金豆子了。
  阮澄瞪了聂倩倩一眼,赶紧说:“没吵架啦,我只是跟老盛说,让他不要和聂维扬这个臭男人来往……”想当然耳,盛时乾哪里听她的,两人一言不合,她就不理他了。
  这时王静来催了,程佑宝为了能和她们好好说话,赶紧一咕噜把汤喝完交差了事。
  三个女孩子就躲在房间说悄悄话。
  程佑宝原以为自己有很多苦水要和闺蜜说的,可是话都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只是苦笑了一下:“我没事啦,就是和他吵了一次,又查出怀了孕,就干脆搬回来了。”
  聂倩倩和阮澄才不信事情这么简单,佑宝虽然爱撒娇,性格软,可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她们一致认为是聂维扬对她不好了。
  阮澄还要问,聂倩倩就摇头说:“伤心事别提了,现在你不是一个人,多想点高兴的事,可惜我现在要上班,不然可以来陪你逛逛聊聊天什么的。”
  “我没事干,我可以来陪你!随传随到!”阮澄毛遂自荐,“不过,我还是想问,你打算怎么对付聂维扬?”
  她本来还想说她知道的安茹的近况,但是想着他们夫妻就是为这个女人吵的架,又决定不说了。反正那个女人都要到国外治病了,那么好面子的人,要现在能呆得住国内算她厉害!
  别怪她小心眼,只要是她在意的人,谁都别想欺负!
  “不知道。”程佑宝抱着被子,指着自己的心口闷闷地说,“现在只要看到他,我这里就不舒服。可是他不在,我也不舒服。是不是特矫情?”她很鄙视这样的自己。
  “当然不是!又不是你的错!”姐妹一致给她撑腰。
  阮澄又说:“我都说了,男人啊,不能对他太好了,好成了习惯成了理所当然,你的在乎你的认真就一文不值了。”
  阮澄一直是她们中看得最透的人,可她其实也不过和她们一般年纪而已。
  爱情让人成长,佑宝不也因为这次吵架而一夜成熟起来?
  
  看见聂维扬从楼上下来,王静有些奇怪,问他:“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聂维扬把手里捧着的水果盘放回餐桌上,笑了笑才说:“让她们聊,毕业了以后她们都没好好聚过呢,况且我还有点事,晚上再过来。”
  王静还不知道他们吵架的事,只是看聂维扬的神色有些倦意,关心地说:“那你去忙,佑宝在家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是你,来回跑不容易,自己也多注意身体。”
  “我知道的,妈,那我先走了啊。”聂维扬放下父母叮嘱他拿过来的一些补品,又开车走了。
  只是出了门,他带着笑意的眉眼瞬间收敛了,想起刚才在门口听到的话,脸色沉了沉。
  午休时间他也没什么地方要去,开着车到处走,在某个拐角看到一家精品书店,找了位置泊好车,他就走了进去。
  未闻书香先听琴声,很柔的轻音乐伴着原木色的装潢,书店有两层,琳琅满目的书却整整齐齐,并不拥挤,有站着看的,有坐着看的,临街的窗台边上还摆着小桌椅,可以喝杯咖啡,慢慢品读人生。
  聂维扬想起佑宝说阮澄提议和她一起开个小店或者工作室,他当时想也没想就回绝了。他认为再小的生意也是生意,花的精力不会少,阮澄被好友惯得无法无天,他不希望佑宝白费心机,可现在想想,如果她也有能专注做的事情,就算他没时间陪她,也不至于太孤单。
  她说得对,他太过专横了,总以为是替她着想,却不曾从她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她再年纪小也有选择的权利。
  他最近一直在反省,原以为做得很不错,没想到很多细节都不曾留意到。
  现在头疼的是,伤了她的心,该怎么挽回?
  聂维扬边想边走向书架,走到了育儿书籍的那一栏,国内的国外的指导书拿了好几本,翻过另一排书架时发现坐着站着的都是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他仔细一瞧,不由得笑了笑,原来是小说和漫画专区,佑宝也喜欢看这些。
  他竟就去认真地问了人哪本好看哪本畅销,林林总总地捧了好几套走。
  育儿书和漫画书,泾渭分明的两种类别,收银台的小姑娘“咦”了一下,抬头一看是个英俊的男士,小脸红了红,看看他,又看看书,习惯性地问:“要不要来张明信片?”
  “明信片?”聂维扬的生活里已经很久没出现过明信片了。
  “我们可以代替寄出哦,寄给现在,或者未来都可以!”小姑娘耐心地推介。
  聂维扬就拿了两张,当场写好了,不过他特意多要了两个信封装好写上地址,所以小姑娘看不到明信片的内容。
  他的字很好看,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楼道的程控门不好使,又没有电梯,早在他们结婚时,程海铭就把家里的钥匙也打了一副给聂维扬。
  聂维扬提着一小箱子书开门进来,首先就听到佑宝呵呵的笑声,他很久没听见她笑得这么愉快了。现在已经是吃饭的时候,可是客厅没人,就程佑宝自己坐在沙发上,抱着枕头看电视,不知道在播什么节目,让她笑得乐不可支。
  不过她的笑声在他们俩对视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程佑宝先悄悄瞄了一眼他手里提着的东西,有些好奇,被他抓包发现又急急别开眼,也不说话,只是盯着电视屏幕看,不过刚才还逗人发笑的节目,一下子变得索然无味了。
  聂维扬把东西放好,坐到沙发的另一边,轻柔地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爸妈呢?”
 程佑宝本来不想理他的,可是到底性子禁不住问,抿唇说:“爸带的学生毕业,和妈去参加谢师宴了。”
  两人冷场了一会儿,以前佑宝总有说不完的话跟他说的,现在都没了。
  被他看得太专注,佑宝索性把空调毯往脑门上一盖,闷声说:“妈做了饭,我吃过了,你想吃就自己去热吧。”
  她能这样,他已经很高兴了。
  “好,我正好饿了呢。”他站起身,抬步往厨房走去,又忽然回头说,“怕你在家无聊,买了些书,你看看喜欢吗?”
  可是程佑宝一听到书就头疼,前面几个月那些外交社交书籍就看得她一个头两个大,一个人在家没事还自练口语,真是无聊透顶了。不过趁着聂维扬在厨房热饭菜,她还是悄悄地摸去拆了箱子,首先翻到几本育儿书,她的表情囧了一下,不过再看到下面的那一大摞的小说漫画,她就心花怒放了。
  对于喜欢的东西,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对于喜欢的人,也同样如此。
  她还喜滋滋地捧着书在看,聂维扬出来了,不由得说了她两句:“别蹲着,要看坐沙发啊,看这些东西伤眼睛,偶尔翻翻还行,毕竟不利于胎教……”还没说完他就自己停住了,见佑宝定定地看着他。
  因为年龄的差距,他的阅历比她丰富不知多少倍,所以相处时总是他在教育她,以前可能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程佑宝很排斥,他说的“不懂事”、“无理取闹”那些话,她还记得,好像她就是个永远不会长大的小孩一样。
  她把书放下,把电视关了,默不作声地上楼回了房间。
  聂维扬不知道该叹还是该笑,现在可是摸不准这丫头的脾气了,算了,日久天长的,他总会把她找回来的。
  简单了吃了饭,他就把买来的书都搬上楼放到她房间。
  把漫画推到她跟前,无奈又宠溺地说:“书买来就是给人看的,不是不让你看,就是怕你累着了。我在书店问了好些人,都说这几本现在最多人看,你看看喜不喜欢,或者还有别的想看的,我再买来。”
  旁的也没多说,怕惹她不高兴,就自己拿了本《孕妇须知》来看。
  程佑宝瞪了他好一会儿,想说点什么难听的赶他走,可怎么也说不出口,拿着漫画书漫不经心地看了起来,可是渐渐地入了迷,别的也顾不上了。
  自怀孕后程佑宝就嗜睡起来,一切孕妇的症状她都有,只是在家里有爸妈贴心照顾,孕吐倒是减轻了不少。
  所以看着看着书,就睡着了。
  聂维扬刚看完两章,觉得怀孕期间要注意的地方太多了,竟然有种学生时代需要好好学习研究的感觉,刚放下书抻了个懒腰,就看到佑宝歪着头靠着抱枕睡着了,手里的漫画还敞开着。
  他无奈地笑了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小心地抽开她手里的书,把她放下来,又替她扯好被子,她夜里总是掀被子,这个动作他都做过百遍千遍了,而程佑宝也下意识习惯了,在他要抽手时,她翻身就把他的手抱住,依偎在他身边,闻着熟悉的味道继续沉睡。
  这是她最喜欢的姿势。
  聂维扬心疼地伸手一下一下描摹她的眉眼,动也不敢动一下,就怕吵醒他的宝贝。
  夜,宁静。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4-22 19:55
☆、明白
 
 没有去成度蜜月,聂维扬依然请了年假,并且特意去拜访了几个妇产科的专家,咨询怀孕期间需要注意的事项,还要了一份孕妇营养餐单,然后自己开车去把需要的能想到的都买齐了,只是东西多得几乎要把程家都塞满。
  王静看着女婿每天往家里带东西已经觉得头疼,再见到那几部婴儿车,就不免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念叨:“小孩儿的这些东西慢慢准备就是了,家里就那么点儿地方,有些还用不上,你还能把商场给搬回来啊?至于吃的,佑宝那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挑得很,吃不完用不着的话多浪费啊?”
  “不会浪费的,这些都是补身体的,您和爸吃着也是好的。孩子的东西我是特意买了多的,往公寓还有大院那边都放着一些,总能用得上。”聂维扬笑了笑,心里却想,佑宝不是挑,是不待见他买的东西而已。平日里吵架闹一闹哄一哄也就过去了,可是这回却没那么简单,她已经很多天没有和他好好说话了,这是真的生气了的。
  想到这儿,聂维扬的眼神黯了黯,他无心伤她的,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回心转意。
  他想念小丫头的笑容了,好像都记不起来,她多久没有对他笑过了?
  哎。
  
  在王静的帮忙下,聂维扬把东西都放好,歇都没歇一会儿,就又自觉地戴了围裙在厨房忙活起来,王静一看可不得了,连忙拉住他:“你想吃什么,让我来吧?你这些天几个地方来回跑,还是先去歇一歇吧!”因为是二婚,王静之前很不待见他,可当了她女婿又不同了,真的是当半子来疼的,佑宝那嘴硬心软的性格可不像极了她?
  聂维扬笑着摇头,把岳母往外推:“不用了,您刚才不是说约了人唱曲儿?赶紧去吧,别担心,家里有我在呢,我想给佑宝做个鸡蛋羹,不费功夫的。”边说边麻溜地开始打蛋准备食材。
  “你别总惯着她。”王静也不好多说,她是过来人,怎么看不出来这小两口闹别扭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问佑宝又什么都不肯说,而且她又怀了孕,到底是心疼闺女,只能是女婿多担待了。
  不过要是王静知道了他们吵架的原因,就不会对聂维扬有好脸色的了,所以程佑宝生气归生气,却没跟父母多说半句,心里也是怕他们因此恼了聂维扬。
  她终究是在乎他的。
  
  聂维扬端着鸡蛋羹上楼,敲了敲门见没人应声,就径自进了佑宝房间,程佑宝正抱着书没心没肺地笑着,一见到是他,那笑容就立马消失了,瞬间换上木然的表情:“怎么你还在这儿,不用上班啊?”
  他不是一直都忙忙忙吗?不是忙上班开会就是忙着帮前妻,怎么这会儿就天天出现了,还是因为她怀孕了有了他的孩子,所以变得重要起来了?
  哼!一定是!
  聂维扬的刻意讨好求和,程佑宝并不领情,只是,孕妇容易肚子饿,她闻到了鸡蛋羹的香味,喉咙还是忍不住咽了一下。
  “我请了假,本来是想带你去玩的……”面对冷脸,聂维扬依旧保持着耐心,端着碗坐到她跟前,“我刚做的鸡蛋羹,你试试合不合口味,可以补充蛋白质。”她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吃好的总没有错,何况她昨晚才念叨着想吃的。
  已经入了夏,就算屋里开了冷气,聂维扬额上还是出了汗,背上的衬衣都是湿的。  
  程佑宝下意识地抬手给他擦汗,到了半空又僵住挥开手,硬起心肠说:“拿开拿开,我不爱吃!”
  聂维扬皱了眉,语气低了又低:“佑宝,我承认我之前做得不对,你生我的气是应该的,可是犯不着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多少吃点,好吗?”他又往她跟前递了递。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较量着。
  程佑宝是个心软的,看见热腾腾的自己爱吃的鸡蛋羹,她的表情已经有些松动,他又一直坚持,她只得伸出手想去接。
  没想到聂维扬又缩了手,笑了笑:“仔细别烫着,我来喂你吧。”
  他舀了一勺,佑宝抿着唇不动,他就耐心等着,一直等到她愿意张开嘴,才仔细的一口一口地喂。
  程佑宝原本只是为了打发他,意思意思吃两口,不知道是东西做得太好吃,还是她太饿,很快一碗鸡蛋羹就见了底。
  聂维扬笑得很满足,因为他的心意有了回应,这是一个好的开始,程佑宝却懊恼自己意志不够坚定。
  程佑宝啊程佑宝,他这是糖衣炮弹,你可不能被迷惑了去!你忘了那晚他是怎么对你的吗?那种心痛的感觉,你还想再来一次?
  不,不想的。
  就因为程佑宝的刻意冷淡,夫妻俩一下子又没了话题,很多时候都是聂维扬在说,程佑宝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
  聂维扬叹了口气,他最近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只能悻悻地把碗收拾好了拿下了楼,然后在客厅看着自己买的一大堆东西,不免愣了愣神。
  下午买婴儿车的时候,专柜里还有另一对夫妇,妻子估计怀孕了六七个月,肚子很大,跟丈夫认真的商量要买哪一款车合适,男人手里提着好几袋婴儿用品,笑着听妻子说话,两人看起来温馨极了。
  原本他和佑宝也应该是这样幸福,说说笑笑期待着孩子的出生。
  他自诩什么都能处理得很好,偏偏这一次,错得离谱。
  
  晚上还要回大院一趟,爸妈时不时打电话来关心佑宝的情况,他现在又不能带她回去,就借着拿东西过去回一趟陪他们说说话吧。
  他把带回大院的东西收拾好,程海铭刚下课回来,还笑容满面的,显然心情不错。
  “爸,你回来啦!”
  “嗯,你这是要去哪儿?”程海铭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不在家吃饭?我买了很多菜呢。”
  聂维扬笑了笑:“不了,我要回大院一趟,昨儿个说好了的。”
  “哦,那佑宝也跟你回去?”
  “不,不用,她刚舒服点儿,坐车来回颠簸又要难受了,我去就行。”聂维扬摆摆手,帮他把袋子提进厨房。
  听他这样说,程海铭就没有再留他。
  回去前聂维扬又去看了看佑宝,见她坐在床上猫着腰剪脚趾甲,他喊了一声就走过去,把指甲钳给拿了过来:“我帮你剪吧!”
  程佑宝抢不过他,就瞪大着眼说:“怎么?怕我压着你儿子啊?”
  “我是怕你一直弯着腰会不舒服。”她最近说话总是带刺,聂维扬已经习惯了。
  他说完就让她靠着抱枕,再把脚搁到自己的大腿上,小心翼翼地替她剪指甲。
  程佑宝也不矫情,就大咧咧地躺着享受他的服务。可是等安静下来,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她又抿紧了唇,心情很复杂。本来折腾他看着他难受,自己应该高兴应该解气才对啊?怎么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见不得他对自己温柔,她索性扯过空调被盖在脸上,眼不见为净。
  然后聂维扬就听见她几不可闻地低喃:“亡羊可以补牢,可补不了心,你别白费心机了。”
  聂维扬的手一僵,心渐渐沉下去。
  
  半夜,程佑宝翻来覆去,一点声音就能让她醒过来,透过月光看到另一侧的沙发,是空空的,弄得她的心好像也是空空的。
  明知道聂维扬回了大院,今晚是不会在这里的,可是听到声音,她还是以为是他回来了。
  从搬回家里这些天,他每晚都在,就算她一直冷着脸,他也没多说半句不好的话。有时候夜里醒来,就看见他缩在沙发上睡,他身材高大,那小小的沙发哪里会睡得舒服的?她就是故意想赶他走,可是见他坚持不走,心里又有说不出的快活,而快活过后,就是止不住的惆怅。
  连妈妈都看得出来他们俩不对劲了。
  是不是因为怀了孩子,所以她太过情绪化了,把问题搞得太严重了,还是她真的是个小心眼的人?
  听阮澄说,安茹已经被她父母送出了国,估计不会再回来,让她不用担心。
  威胁是不在了,可她和聂维扬之间的问题还在啊。
  程佑宝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一夜没睡。
  
  眨眼到了七月中旬,两人的关系还是原地踏步,聂维扬依旧单位、大院、岳家几处奔波,程佑安见了他依旧没有好脸色。
  这天系里打来电话,跟程佑宝说她的毕业证书和学位证都好了,可以选择寄到家里或者自己到学校取。程佑宝正好呆在家里无聊,就在冰箱贴了张纸条留言说回一趟学校,然后就出了门。
  这天的天特别的闷热,大家都穿着很凉快,因为放了假,学校里的人少了很多。程佑宝去办公楼的时候还碰到几个系里的同学,她们都换上了职业装,一副职场精英的打扮,黑色的高跟鞋嗒嗒地响着。
  程佑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T恤、背带裤和平底帆布鞋,心里忍不住感慨,自己如果能进职场,也许也会这样吧?
  而在她羡慕她们的同时,她们也在羡慕她。
  说她结了婚就可以万事无忧,不用担心成为剩女,又有老公养着,不去找工作也没关系,也不会被老板骂……
  程佑宝突然明白为什么高中的语文老师会那么喜欢钱钟书先生的《围城》,还说每天都得看一遍。
  是因为感悟到人生处处是围城吧?
  工作如此,感情如此,生活也如此。
  程佑宝很顺利地拿到了毕业证学位证,从办公楼走出来,沿着绿荫道一直走,热天里走在树荫下最舒服,尤其是微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声音悦耳极了。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大礼堂,看到几个挂着学生会工作牌的学生从里面走出来,程佑宝觉得时光发生交错。两年前的她也是在这里撞到了聂维扬,那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吧?当时的她绝对不会想到,两年后的自己会和他步入结婚殿堂,现在他们甚至还有了孩子。
  人生的际遇就是那么的奇妙。
  程佑宝忍不住进了大礼堂,在墙上展示的壁橱里还贴着她校庆时演出的大合照。
  可能是暑假里有活动,礼堂里还有学生在彩排,她坐在最后一排看了很久,跟着他们笑,跟着他们哭,遇到精彩处也会拍手叫好。
  再出来的时候发现外头天已经黑了,而且地上湿漉漉的有好几处积水,落了一地的叶子,盆景花卉也被吹打得歪歪斜斜,空气带着湿润微凉的味道。
  看来是下过大雨了。
  程佑宝想先打个电话回家,结果发现手机没带,她就赶紧打了个车回去。
  计程车到小区门口,她刚付款下车,就被一阵灯光刺了下眼,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车门开合的声音,然后被人抱了个满怀。
  “你到哪里去了?怎么手机都不带?担心死我了!”聂维扬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
  程佑宝怔了怔,感受着他胸腔的震动,似乎,记忆里从未见过他如此慌张。
  她被他抱得很紧,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她推了推:“喂!”
  他不肯松手,不过快速的心跳开始恢复正常。
  “我都呼吸不了了!”程佑宝闷着声抱怨。
  聂维扬这才舍得放手,拉着她在路灯下看了又看,见她好好的,身上也没有被雨淋湿,大大松了口气,然后才问:“你去了哪里了?就留了个纸条,手机也不拿,下午下了那么大的大雨,很多路都被水淹了,你又是怕打雷的,我回到家爸妈说你还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打给学校说你早就走了,倩倩和阮澄也说没见到你,我们都吓到了。”
  听他一股脑说完,程佑宝才低着头说:“我拿了毕业证就在学校礼堂看他们排练暑假节目,没想到这么晚了,又发现手机忘了带,就直接打车回来了。”
  没想到她会这么乖的回答,聂维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不过悬着的心总放下来了。
 “算了,回来就好,我们先上楼,爸妈还等着呢。”他跑去把车熄了火停放好,再和她一起往楼道走去。
  程佑宝走到楼梯口,忽然对他说:“聂维扬,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像刚才那样在乎我的样子,可是又讨厌你在乎我的方式,让我觉得自己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过去了那么多天,你明白我们的问题在哪儿了么?”她没等他回答,就自己先进了楼里。
  聂维扬愣了好久。
  
  回到家,程海铭和王静也没舍得念叨佑宝,只说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得多注意身体,别让家里人担心。
  程佑宝想通了一些事,胃口很好,吃了两大碗饭,又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躺上了床。因为下了雨,晚上凉快起来,开着窗户还有凉风,也不需要空调。
  她等着聂维扬进来,她知道他肯定有很多话要问,很多话要说的。
  不过快十点了他才上楼到房间里,身上有沐浴露的味道,也是洗过澡了的。
  床头开着小灯,他知道程佑宝没睡,而且她往墙边靠了靠,留出另一边位置,他想了想就躺到了她身边。
  好像两人都有了默契,今晚把话说开,总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
  “妈刚才一直问我,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我就把我们吵架的事情都交代了。”聂维扬突然说,见她定定看着自己,他笑了笑,“我被他们二老狠狠地骂了一顿。”
  “活该!”程佑宝哼了一声,她都没去告状,他自个儿就招了,不是活该是什么。
  “我是活该。”他坦然地笑了笑,低低沉沉的声音在晚上特别的有磁性,“我以前一直认为,我年纪比你大那么多,总得事事为你想周到,你只要乖乖听我的就不会错,可以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旁的都不需要多想。很显然是我想错了,我一直把你当成小丫头,以自己认为对的方式爱你,却忘了你早已是我的妻子这么重要的事。”
  夫妻和情侣不同,除了爱,还要互相尊重、信赖、体谅,不能因为她年纪小,就一直处在主导的地位,他们是对等的。
  天平一旦失衡,摩擦就随之而来。
  程佑宝的手揪住被子,因为他这句话说到了她的心窝窝了。
  聂维扬搭上她的手背,把她的手裹在自己手里。
  “佑宝,我会改的,你别再生我气了,好么?”他在认真的请求她的原谅。
  程佑宝没有回答,只是一直抓着他的袖子,埋着脸不停地抽噎。
  其实这些日子折腾他,她心里也难受,现在说开了,那些委屈好像都得到了宣泄的出口。
  聂维扬一直抱着她说对不起。
  幸好他明白得不晚。
  
  经过这夜,程佑宝虽然没有明着说原谅聂维扬,可是对他的态度已经好转了很多,反而是程爸程妈,见着聂维扬来就给个黑脸。
  程佑宝特解气,不过不一会儿又忍不住替他在父母跟前说好话。
  程海铭恨铁不成钢,要是他早知道,聂维扬根本别想进门的,王静更是话都不想跟他多说半句。
  亏得聂维扬练就的脸皮功夫,无论岳父岳母多冷脸,都坚持天天来报道,连程佑乐都说这个姐夫比他做儿子的还像儿子,忒任劳任怨了。
  不过家族渊源,程家的人心肠都很软,通常他们生气都不会太久。
  这个夏天雨水多,之前连续下了一星期,才晴了两天,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聂维扬下班前问程佑宝要不要带点什么,她最近口味变得快,很多从前喜欢吃的都不爱吃了。
  程佑宝还在看电视,正想吃甜的,就让他带一份糖炒栗子回来。可是一直等到了七点半,连要加班的程佑安都回来了,聂维扬还不见影儿。
  王静见雨越下越大,忍不住问佑宝:“你打给维扬问问,怎么还不回来?”
  “着急了?您不是不待见他么?”程佑宝笑嘻嘻的,嘴坏的问了一句。
  王静瞪了她一眼:“小没良心的!我这是为谁呢?”
  程佑宝只得乖乖地去打电话,原来聂维扬买好了糖炒栗子,却被堵在了路上,因为有好几条主干道都被水淹了。
  电视新闻一直在直播这场大雨,本来还漫不经心的佑宝也开始担心起来,连连打了好几通电话让聂维扬注意安全。
  快十点聂维扬才回到家,一进门就打了好几个喷嚏,还不忘把怀里的糖炒栗子拿出来:“放久了冷了,得再热一下才能吃。”
  王静白了他们小夫妻一眼:“下那么大的雨还买什么糖炒栗子,赶紧回家才对,佑宝胡闹你也不懂事吗?快去洗热水澡,给你留了饭菜。”
  程佑宝缩了缩脖子,和聂维扬一起上楼,给他找好衣服。
  “瞧,我妈还是心疼你的。”
  聂维扬笑:“那你呢?你就不心疼?”
  “我只心疼我的糖炒栗子。”程佑宝嘴硬心软。
  也终于体会到,那天她没回家,他为什么那样担忧那样气急败坏。
  他们的心都是一样的。
  
  这时佑宝的肚子也有四个月大了,因为养得好,所以她的气色也很好。
  趁着聂维扬洗澡,王静把佑宝拉到书房里说话。
  “你婆婆今天有打来吗?”
  佑宝点点头:“有啊,她基本每隔一天来一个电话。”
  王静沉吟了一会儿:“我看,要不你和维扬搬回大院住好了。”
  “妈……”佑宝嘟着嘴,显然不乐意。
  “你听我说,我和你爸当然希望你一直住在家里,可是你毕竟嫁人了,维扬能看重岳家,你也得顾着婆家才对,听说你婆婆几个孩子除了维扬以外,都不在北京呢。再说了,你现在四个月了,肚子就这么大,昨儿个医生不是说了你怀的可能是双胞胎?”
  “嗯。”
  “妈怀你和佑乐就特辛苦,我们这里没电梯,下楼不方便,你月份大了去散步也不容易,听说你婆家大院那里有花园有绿地,比这儿好多了。妈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妈,你让我再想想。”
  晚上程佑宝就和聂维扬提了这个事儿。
  聂维扬想了想就说:“搬去大院那边你习惯么?你不喜欢就不要勉强了。不过妈说得对,这里没电梯的确不方便,咱们可以回公寓,到时候接妈过来住些日子就好了。”
  搬回大院他是无所谓,就是怕佑宝觉得拘束。
  程佑宝又想了一个晚上。
  早上起来就接到沈英的电话,原来她听说佑宝产检说可能是双胞胎,一时太高兴了,说要和聂戎生过来看看佑宝。
  佑宝怎么敢让他们劳师动众,赶紧下了决定,让聂维扬说他们搬过去住。
  沈英听了以后更加高兴了,挂了电话就张罗着让阿姨换床被,还把屋子里里外外的重新打扫了一遍。
  晚上等聂戎生回来,沈英又一个劲儿地夸佑宝:“原以为她年纪小,没想到也会体谅咱们老人家……”
  聂戎生也跟着她笑,儿子找了个贴心的媳妇,又能和老伴处得来,他当然高兴了。
  
  找了个天朗气清的日子,聂维扬和程佑宝就搬回了大院住。
  一开始佑宝还是有些不习惯的,做什么都拘束,不过相处下来,发现沈英是面冷心热的,又对她十分地好,渐渐地也就住习惯了。
  而且因为他们回来住,往日冷清的家里也多了几分生气。
  军区大院地方大,树木多,还有几个花园,最适合孕妇饭后散步。
  聂维扬经常陪佑宝出来走走,在这里程佑宝也认识了很多人,又因为性格好,和大家都相处得很融洽。
  过了一段时间,程佑宝已经能认出很多人并且熟稔地打招呼了。
  刚才她还跟一个老首长的媳妇交流怀孕心得,还忍不住向聂维扬显摆:“你瞧,我的交际能力也不差嘛!”
  “有我这个良师在,你当然差不到哪儿去。”聂维扬点点她的鼻子。
  她哼了一声,还想说他脸皮厚,却突然抓着他的胳膊,眉头皱着:“快,扶我坐下来,小腿又抽筋了……”
  聂维扬赶紧半扶半抱地让她坐到不远处的休闲椅上,还蹲下了身熟练地给她按摩。
  孕妇本来就容易缺钙,她还怀的是双胞胎,所以经常腿抽筋,试了好些法子都不见改善。
  人来人往的,程佑宝反而不好意思:“你快起来啦,我坐一会儿就没事了,你这样很没面子的。”
  “我给我老婆按摩,怎么会没面子!”聂维扬眉眼都没抬,只是专心给她揉着小腿。
  程佑宝眉眼都在笑。
  过了一会儿,她又呀了一声。
  聂维扬这才抬眸,担心地问:“还疼啊?”
  程佑宝摇摇头,拉着他的手放在肚子上,笑着说:“他们刚才动了一下,你听看看。”
  聂维扬一愣,轻轻伏在她上面,果真感受到了胎动,不过又皱眉:“两个小家伙不会是在打架吧?”
  程佑宝噗嗤一笑:“说什么呢?我们家宝宝乖着呢!”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对不对呀?”
  
  来年二月,程佑宝顺利生了一对龙凤胎。
  爷爷聂戎生给他们取了大名,哥哥叫聂梓琰,妹妹叫聂梓彤。
  他们和他们的妈妈都是爸爸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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