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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试阅] 悠植《桃花状元郎》(宅门财女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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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3-25 18:21
标题:
[3月试阅] 悠植《桃花状元郎》(宅门财女卷二)
出版日期:2013年03月13日
【主要内容】
做生意要有勇有谋、有慧眼有手段,就像林小夏!
情人罗晋鹏高中状元,成了众人眼中的理想女婿人选,
她为扞卫终身幸福,英勇杀入金明池抢婿会场搭救良人,
就算有皇帝当靠山的郡主小三来纠缠倒贴,她赶人也绝不手软!
皇家天威人人惧怕,她眼里唯有钱,只想着要大赚一笔,
八王爷来了,她祭出花言巧语,将人拉拢为商业伙伴,
一边算计他美丽园林里的四季花朵,为脂粉铺开货源省本钱;
一边利用他广大有力的人际关系,拓展皇亲贵妇的市场;
不友善的太子找她的碴,她也敢摆臭脸色,不做他的生意,
为了守护家园,她必须天不怕地不怕,
岂知家业稳固了、事业发达了、弟弟成材了,一切如意,
她却忘记老天总爱作对,竟忽然夺走她至关重要之人……
试阅内容:
第二十二章 抢文昌笔
空色脂粉铺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中默默开张了。
没有大张旗鼓、没有炮仗、没有红布、没有贺喜、看热闹的人群,林小夏只是静静站在铺子前,亲自拽下蒙着招牌的红布,然后含笑推开铺子的门,走了进去。
整理好柜台,她拿出一盒盒制好的脂粉按顺序摆上架,然后站在门前等人。
不过多久,一袭白衫的文遥撑着一把油纸伞出现在门前对着她笑。
林小夏接过他的伞,把他迎进屋子,倒上茶水,两个人相对而坐。
「大名鼎鼎的陌上公子要随我学制脂粉,这是多大的光荣呀。」林小夏轻笑。
文遥看着她,距离红颜夫人离开已经数月,林小夏也渐渐解开心结。
「我选了两个有医术底子的少年,本是之前送来给我的,但我又不缺人,才一直留在西山大觉寺随着一位老师父学医术,过两日就送来你这里。」
「他们可聒噪?你晓得我最是怕吵闹。」林小夏端起热茶喝了一口。
决定重开脂粉铺时,她便想找一两个帮手,向文遥说起,他便道有合适的人选,文遥选的人必是稳妥,她也就放心将此事交给他。
「少年心性,多少有些话多,只要不惹麻烦就好。」文遥道。
铺子初开张还没有名气,往往铺子里只有他们俩,林小夏翻着红颜夫人留下的书册,文遥则抱着林小夏之前背的药典,两人安然地坐着。
文遥打量了下林小夏,过年之后她又有了变化,说不上有太大不同,只是那眉目间隐去了很多原本肆意的情绪,变得漠然,她笑的时候,粉色的唇还是会弯起好看的弧度,大大的眼睛也会弯成弦月状,可是他还是发现,她的笑已不再如初见时那麽明媚,似乎负担了太多不该由她负担的东西。
林家的两个孩子都默默的变化,一向顽皮的林弘文也一夕之间蜕变,嘴角时常出现似有似无的嘲讽,再也不似从前张扬。
他开始努力读书,不再话多、不再抱怨,只是默默跟着林小夏,瞪着每一个可能带来威胁的人,眼神凶猛如豹子。
文遥对此只摇摇头,小孩子总会长大的,他也许仅仅是长大了。
韩睿和韩孺一起路过空色脂粉铺,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看见屋内正和文遥喝茶的林小夏,又抬眼看了看招牌,心中低吟了两遍。
韩孺看着「空色」两字,说道:「这女子真是有些特别。」
韩睿淡笑不语,提步往前走。
韩孺跟上他,又问:「五哥,你说她是要卖胭脂呢,还是要告诉世人不过都是空皮囊呢?」
韩睿瞥了他一眼,「不如你去问问。」
韩孺故意调笑,「五哥,我忽觉得林小夏确是妙人呀。」
「老八,不要碰她!」韩睿的声音低沉,带着隐隐威胁。
韩孺见他这般,心头一震,五哥难道真动了心?「弟弟说笑的,咱们得快点赶路,不然许阁老又要长篇大论了。」
三日后林小夏收到了一份大礼,韩睿命人送来的,各色草药外加一套大小不一的石磨、玉磨,最后韩晨阳还递上一个锦盒,盒中放着大小如一的东珠二十粒。
林小夏把东珠退回说过於贵重了,韩晨阳只说这本是要给红颜夫人送行的,却没有机会送出,不如留给有用之处。
林小夏盯着那东珠一会儿才收起来,人都不在了,总不能让物也失了去处。
晚上她捏着其中一颗东珠看了很久,虽然算不上大,但比过去红颜夫人制脂粉用的淡水珍珠大而圆润,质地洁白晶莹,光泽略带淡金,更似软玉,若书中记载没错,这物多为贡品,在大齐若非皇室,便是世族大家之人才可拥有。
林小夏攥紧了东珠心想,韩睿,你到底是什麽人呢?顶着大齐国姓,却委身在一个小小书院当夫子,韩晨阳看似仅仅是你的跟班,气度却不像一般书童,你们一个个真当我林小夏是傻子吗?我不说、装作不知道仅仅是为求得安稳,如今爹爹病情加重,弘文学业未定,一切都不能再有变动,哪怕只求这一刻的安稳也好呀。
她推开窗户,窗外一片漆黑,府中这时候一向只有罗晋鹏和林弘文的书房还亮着灯。她看着墨黑色的夜空,星光暗淡,忽觉得自己被赶鸭子上架,逼到一场漩涡中,还是一步步走进去的……
韩睿、红颜夫人、文遥、吕良夫妇、刘远、罗晋鹏都是一个个未解的谜团,引着她走到一个本不该属於她的地界。
夜深人静,她近来一向睡不着,总是反反覆覆地想着,那日将宁桓远火化之时,红颜夫人避开所有人,只对她说的那句话。
「徒儿,你身边的人有太多不对的地方,万事切勿妄动。」
她性懒,懒得去主动面对麻烦,但并不表示她傻或笨,她早就发现林於祉对罗晋鹏下定的龙凤镯充满怀疑、早就看出刘远不仅仅是个帐房之才,她早就看出韩睿那一身不凡的贵气……而这些想来就算是林弘文也有发现些许端倪吧?
起风了,风吹得窗户 地响,突然有一个词蹦进她的脑海里。
风起云涌!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风起云涌,将来该有怎样的动荡呀……若是这个预感成真,首当其冲先倒楣的,便是自家这样的平头百姓……
她关起窗户,上床闭上眼不再去想,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隔日她修书一封让人送去给韩府,满纸的客气和生分,并附上一个真丝宝蓝的绣花荷包,这两年在红颜夫人的督促下,她的毛笔字越发工整了,正式文录都中规中矩地提笔写字,只在私下涂画才用眉黛条。
韩睿拿着林小夏的信看了两遍便放在桌上,起身步到窗口,韩晨阳不敢多问,只知这封信必然触怒了主子。
韩睿看着外面一片肃杀的冬日景色,似又看见两年前,林小夏在林家绣坊内巧笑倩兮,对着林弘文道女子为何要靠男人活……她是那样神采飞扬,坚定而洒脱。
两年多过去了,凡事不知不觉有了转变,当日洒脱的林小夏成了如今淡笑不语,心有疑却不问的人。
红颜夫人之事不论如何,他知道自己欠她一个解释,当初就连许阁老都因许琤的恳求松了松口,唯独他一口拒绝了她的求助,什麽都没有做,只在一旁看着他们努力奔波。
她在那一场变故里突然转变了,不再喜笑颜开,笑意都不曾深入眼中,还学会打这所谓的官腔,看看这封信便知。
韩孺说她是个妙人,确实,平实的眉眼、不甚好的性格,不够出色的容貌,却能洒脱地藉着一切嘲讽世人,那脂粉铺取名为空色,是多麽讽刺、犀利,如一柄利剑刺入人心,这样的女子怎会不是个妙人?就连他这样冷情冷性的人都想把她留在身边。
「晨阳,林小夏变了。」他在站了许久后终於开口。
韩晨阳沉默了一会才道:「许是主子也变了。」
韩睿一笑,「这世间万物可有不变的吗?」
「主子不是常说,生死恒久,万事无常吗?」韩晨阳答道。
「我倒是忘了,倒是忘了。」他有些怅惘地呢喃着。
「晨阳,林小夏像什麽?」他忽然笑了一下,「八弟说她是个妙人。」
韩晨阳不知他是何意,思虑了下才道:「女子不该锋芒毕露。」
「我觉得她就像沙,握在手心总在流失,抓不住……」说罢,他又嗤笑起来,嗤笑自己竟感伤了,就为了一个女子,真可笑呀。
文遥带着两个帮手的少年来了,他们仅仅比林小夏年少一两岁,都是清清冷冷的性子,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几日下来,她发现素问有耐心,很适合帮忙磨制东西,苏烟的力气大,一些她做不了的粗活,他都能帮上手。
两人都不多话,她吩咐干什麽就会踏实地干到底,又是学过医的,比起她当初跟着红颜夫人时上手还快,学着也不费力。
铺子里有两个眉清目朗的少年坐镇,上门的姑娘们也多了起来,有些甚至会刻意待得久些,就是为了多和素问、苏烟搭上一两句话,这点倒是出乎林小夏的预料。
林弘文觉得好玩也时不时跑来,盯着两个少年看,每每都跟林小夏说:「不如文遥公子俊俏。」林小夏听后,忍不住一巴掌朝他的额头拍过去,说这是什麽话啊?
「素问,上次的米已泡了多少日子?」她盘点着原料,看向手边米粉的存量。
「再过五日就是五十日了。」素问立刻回道。
「那该制粉了,许还能撑些日子的。」林小夏衡量了一番,点头道。
「小夏姊,上次罗公子领的官粮挑拣完就只有一小半能用来制粉,剩下的咱们只能自己吃了。」苏烟两手一摊,说起那些官粮脸色就不好。
「在京城里就敢这麽糊弄,到了外地还得了?」林小夏也不满地叨念了句。
制作米粉最是细致又麻烦的活,要选上好的粱米,一颗颗选出色泽均匀的才可用,否则就算白费工夫了,选出的白米要细细捣碎、研磨成细致的粉状,再放进专用的木槽用清水一遍一遍淘洗,最后放入专门的青瓷大罐里用冷水浸泡数日,浸泡的天数也是门学问,倘若时日不够,制出的粉便不够细滑,可就白费工夫了。
米粉是各种脂粉的原料,尤其重要,因此林小夏格外注意。
「小夏姊,初九开始就是会试了呢。」素问把紫草唇脂摆放好,随口道了句。
林小夏才记起来,好快,马上就要春闱了,离秋闱也不过数月,却发生了这麽多事情。她没有停手,继续登记的存货数量。
皇帝因为七皇子之丧禁喧腾、禁华奢,很多铺子都不敢太声张,林家的成衣坊和绣坊的生意也锐减许多,推出新品的事也被迫停止了,至少得等一年过后才能复苏。
好在就算举国素服,姑娘妇人还是要用脂粉的,脂粉铺的生意倒是没受太大的影响,月月都有盈余。
后院的几株苦水玫瑰经过几个月的培育已能适应京城的气候,冬季过了大半,也没有枯萎的迹象,等分了枝桠便可以移栽到小刘村,辟出一小块地专门种植。
「坊间都在传,罗公子这次不见得能得头名呢。」苏烟也凑过来,午后没什麽客人,两个家伙都闲了下来。
「哦,怎麽说?」林小夏见他们颇有兴致,便随着一起聊。
「我前日在京华客栈听到人们说,这次会试是才子云集呢,苏杭的三大才子、浙江的翘楚、岭南的任家,还有好多叫不上名的,据说都是当地响当当的人物。」苏烟兴奋地转述着。
素问斜睨他一眼,「会试比的是学识,谁能说得准?难道咱们京城的才子比不过其他地方的吗?」
苏烟没理会他,拉着林小夏问:「小夏姊,若是罗公子真连中三元,金榜题名,你就会嫁给他了吧?」
他这一问把林小夏问愣了,嫁人……这麽快吗?若说她不期待是假话,她对罗晋鹏的感情一日日增温,也曾在午夜梦回时梦见自己穿上嫁衣,与他相执手……
素问伸手在林小夏面前晃了几下,她才回神过来淡淡一笑,「还早,之前说要再等些日子,什麽时候我同意了,再提嫁娶之事。」
苏烟皱眉,道:「那此时定和彼时定又有何区别呢?」
林小夏没有回答,看向门外本该人声鼎沸,如今冷冷清清的大街,怔怔问道:「你说空色为何意呢?」
素问见了她的神情,狠打了苏烟一下,道:「你这个笨蛋!」
二月初八,罗晋鹏领取考牌后就转到空色脂粉铺,要拉着林小夏出门。
明日就是会试,小俩口说好要去文昌庙,素问和苏烟见状都一个劲地保证绝对会看好铺子,林小夏只得笑着点头,随罗晋鹏出门。
两人一路闲话到文昌庙前,看见庙中人山人海,罗晋鹏小心地拉着林小夏,唯恐她被人群冲散。
正值考期,全国的举子们都瞅着要在这回考试中大放异彩,博得大好前程,京城里少说涌进了上千人。
因举国为七皇子服丧之故,京城好久没这麽热闹了,她高兴得拉着罗晋鹏往人群里挤,罗晋鹏被她的举动吓得心惊胆颤,连忙拉紧了她。
「他们在抢什麽呀?」林小夏指着情绪激昂的人群问。
「抢文昌笔。」罗晋鹏笑道。
「我们也去抢,好不好?」林小夏觉得是好彩头,提议后忽又感到不妥,「你明儿个就要赴试,若是伤了恐不好,还是我去就好!」她说完就松开罗晋鹏的手,挤进前方的人群里,转眼就失去身影。
罗晋鹏手中一空,惊惶地想阻止她,「糟糕……小夏快回来!」
林小夏直到挤至前头,才发现身旁没有半个女子,全是满身汗臭的大男人,不觉有点尴尬。
这些人多是些小厮、书童帮着自家的举人老爷来抢彩头,看见有个小姑娘竟也跟着挤进来抢,先是愣了一下,又都把注意力放在梁上高悬的文昌笔上。
林小夏挤上前看,她本以为文昌笔多特别,岂知不过是一只普通的毛笔罢了,失望之余,不以为然地出声道:「也没多特别呀!」
「姑娘有所不知,这支笔曾有三个状元用过,当世的几位才子也用来作过画呢。」人群里有人帮她解惑。
她不觉稀奇,嘟囔了句,「韩睿和文遥也算是当世才子吧?」
锣声忽然大响,所有人全都蜂拥上前,林小夏不过是个弱女子,哪里挤得过孔武有力的男人?没多久就被推出了人群来。
她还不死心地想再挤进去,忽被人猛地一拉,护进怀中迅速地带离人群。
等罗晋鹏停下脚步,就听见那边已经有人抢得文昌笔,林小夏从他的怀里挣脱,不满地打了他一下。
「看,都是你不让我抢,文昌笔被别人抢走了!」
「我宁愿不要那彩头,只要你就好。」罗晋鹏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
「可是他们说,这次会试各地的才子都聚齐了呢。」
罗晋鹏低头笑道:「那与我何干?」
「既然来了文昌庙,就该得个彩头才好呢。」林小夏不依。
「小夏,你几岁了,嗯?」罗晋鹏无奈。
「可是……」林小夏不满地努努嘴。
「你是在担心我吗,你不是说我有没有连中三元都无所谓吗?」罗晋鹏看着她瞬间羞红了脸颊,心里甜滋滋的。
「才不是担心呢。」林小夏口是心非地顶嘴,眸光闪动,「我有办法了!」立即拉着罗晋鹏离开。
罗晋鹏以为她有什麽好法子,却不想她竟一路尾随在那取得文昌笔的举人身后,最后那举人实在无奈,转身古怪地看向两人。
林小夏从藏身的墙后走出去,罗晋鹏没拉住她,就见她上前对那举人灿烂一笑,尖尖的虎牙显得可爱。
「不知姑娘跟了在下一路,意欲何为?」男子年近弱冠,目光如炬,开口询问。
人家都跟着他绕了大半个文昌庙了,想当没发现都不成。他打量着林小夏,见她灵动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似可爱的小动物。
「小女子想借公子的文昌笔一用。」林小夏直接说出要求,罗晋鹏怕她这说法激怒对方,连忙走到她身边。
「哦,只是借吗?」男子打量罗晋鹏,见他清新俊逸、相貌非凡,将林小夏护在他的身后。
「对,只是借一会笔墨,片刻就还。」林小夏道。
男子打量了两人半刻,吩咐道:「僮儿,拿笔来,磨墨。」
林小夏又拉着罗晋鹏走到墙边,这片墙面上布满前人留下的墨迹,有的狂狷,有的端正,有的圆润……她之前听文遥讲起,这面墙曾留下不少才子高官少年时的墨宝,便觉得好玩要来看看,既然这只文昌笔过去的状元和才子都用过,让罗晋鹏用上一用,也算是一个彩头吧。
罗晋鹏怎会不知她的心思,无奈地苦笑。
男子将文昌笔递给罗晋鹏,罗晋鹏微微颔首,接过笔看向林小夏,满眼宠溺,然后提步走到墙前,执笔静默,在心中描绘着林小夏的眉眼。
一阵风吹过,他猛然间撩了衣袖,提笔挥洒,一气呵成,优雅地收笔,接着转身把笔递还男子,回到林小夏的身旁。
男子看向墙面,上面赫然写着「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送与一生挚爱,应天罗晋鹏。」
罗晋鹏看向林小夏,问道:「可知这首小令的首三句?」
林小夏点头,小声低语,「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她说罢,上前向男子福了福,借过笔,在墙上「罗晋鹏」三字一侧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罗晋鹏接过她手中的笔递还给男子,说道:「今儿个得罪了。」
男子回神时,两人已经远走,只远远听见林小夏的声音传来,「我们会不会太过分了,人家留的都是求功名的诗句呢。」
他们握着彼此的手相视而笑,情深几许,这一幕无比炫目。
男子又看向墙面的字,张扬洒脱,却挺拔坚毅,口中念道:「原来他就是应天解元郎,罗若拙。」
「林小夏!」一进了林府后院,罗晋鹏就拉下脸来。
林小夏听见他叫自己林小夏,就晓得他生气了。
「以后不许再胡闹,刚刚那情形也是你该去的吗,若伤了怎麽办?」罗晋鹏神色严肃,声音格外清冷,「今夜不许跟着我去贡院,这回人多,说不定会挤成什麽样呢。」
「那弘文总要跟去吧?」林小夏陪着笑脸,也不怕他。
「我自己乘车去就好,恐怕那时候连弘文也顾不上。」他否定了林小夏的话。
「别家都没有人跟吗?」林小夏不死心地又问。
「我和博然说好了,不带人,到时候人多可不好行动。」
「一个人都不带,那你可要独自提考箱了呢,好沉的。」林小夏蹙眉。
罗晋鹏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当谁都和你一般不成?」
林小夏扑进他的怀里,把头靠在他的胸怀撒娇地蹭了蹭,见他坚持她也不再提,又问他是否都收拾好了,接着就要去为他张罗一些吃食。
罗晋鹏却一把拉住她,欲言又止,好一会才道:「本想着无论会试后如何,能否参加殿试,都要和姑父选一个日子好过礼,可……」
林小夏摇摇头道:「不是早就说好了吗?等弘文成才、等家里的生意上了轨道才谈婚嫁,不是吗?」
「拖着对我是无妨,但你终究是姑娘家。」他不想让她以后被人讲一些难听的话。
「你觉得我会在意吗?」林小夏反问,眉眼弯弯,「你还有事要去完成,这之前可以分心吗?」
罗晋鹏对她展开淡淡笑颜,柔和的眉眼如往日淡然,却添了些许沉重,她懂得彼此的难处,所以从来不会强迫他说。
「什麽都不必说,时候到了,我们自然都会知晓。」她伸手去碰他的脸,安抚他纠结的眉,「我信你,信你说过的话都一定会做到,这样就足够了。」
「小夏。」
「嗯?」
「得你为妻,我今生足已。」罗晋鹏低低说道,语气充满感动与无限爱怜。
第二十三章 相思去了哪?
此次赴试,罗晋鹏果真不带任何人去,林小夏盘算给他添个人手在身边服侍,於是对刘远提了一声,刘远也赞同,说罗晋鹏以后入仕,总不能还凡事亲力亲为。
会试结束后,罗晋鹏回来依旧是睡了一日才醒,但这次却没有上次那麽辛苦,也不似想像中的紧张,林弘文来来回回到他房里看了几次,见他全然没有异样,神态从容,还能悠闲地写字作画,不禁连连感叹。
三十日礼部公布了榜单会有专人到府报喜,谁不是乖乖地在客栈、会馆或家中等待,罗晋鹏却一早就随着林小夏去空色脂粉铺,因为今日文遥第一次制珠粉,林小夏要去看看,才不致出大错。
罗晋鹏与文遥也不似最初的生疏,在书画上时有切磋,他听说文遥要制珠粉,也好奇地跟去看,偏偏把林弘文留在家里,让他若有情况好报信。
空色脂粉铺里,林小夏正在嘲笑着手忙脚乱的文遥,就听见对面的京华客栈有人敲锣打鼓,接着就是一个又一个的捷报。
素问和苏烟坐不住要跑出去看热闹,文遥看看气定神闲喝茶的罗晋鹏,心道他许能中个会元,过了一会,两个少年一前一后地跑回来,文遥叫他们过来帮忙。
「如何?」林小夏正提着一桶放凉的药汤出来,她正在试验制作新的洁面胰子。
「那边才捷报到三百多名,还久呢。」苏烟连忙说道。
「三百多也是贡士,将来殿试只是定排名,等於已是进士。」文遥把紫茉莉种子磨成粉,捏了捏颗粒,觉得正好。
林小夏走过来试了下,道:「再用最小的玉磨磨上一遍才行。」
文遥叹了口气道:「我的手想来还是不够细致。」
「你那明明是作画、写诗的手,偏要来制胭脂,磨出的茧子都不凑数了。」本来静静地看书喝茶的罗晋鹏,随口喷出了一句。
「若拙,你这是打趣还是夸我?」文遥着手磨粉,磨得吱吱呀呀的。
罗晋鹏刚要反驳,就听见门外有人道:「咦,这脂粉铺里怎麽都是男子呀?」
苏烟一听这话立刻跳了起来,两眼一挑,跑到门边指着那说话的书童道:「脂粉铺又不是只买卖胭脂水粉,为何不能有男子?」
苏烟平日一副清冷容颜,却最受不得挑衅,稍微一被激,必然要跳起来发作一番,他极为喜欢制作脂粉,因此最厌恶别人说男子不该进脂粉铺。
那主人拉住书童道:「僮儿,不许无礼!」
「苏烟,你在和谁说话?若是客人就迎进来呀。」林小夏清亮的声音在里间响起。
苏烟朝那书童撇撇嘴巴,然后回身道:「不是客人呢,是个嘴巴讨人嫌的家伙!」
「谁又惹我们苏烟不高兴了,来,跟姊姊说说。」林小夏来到柜面前,把刚制好的一份胭脂粉递给素问。
「梓潼,去把苏烟拉回来,他这样的性子早晚惹麻烦。」文遥对一旁跟着罗晋鹏看书的梓潼吩咐。
素问接过林小夏手中的胭脂粉,沾了点细闻才开口,「还不是小夏姊惯坏他,以前在寺院里他哪敢这般?戒院的师傅一瞪眼,他就安分了。」
「我才没有!」苏烟一听又要跳脚,对素问龇牙咧嘴。
素问瞥他一眼,没再说话,拿着胭脂粉进屋去了。
那对主仆随着苏烟进来,看见林小夏先是一愣,林小夏也是愣住,这主仆俩竟是当日抢得文昌笔的主仆!
罗晋鹏一看也起身,站到林小夏身旁对两人颔首。
「若拙兄,」那人试探地叫出声,「久仰大名。」
「敢问兄台台甫?」罗晋鹏拱手问道。
「在下岭南任元直,小字远之。」
罗晋鹏听后微微一怔,前日有闲着没事干的翰林们做了个劳什子的排名,任元直是在二甲,甚至一甲之内。
林小夏闪身到文遥身边,对他说道:「今日真是巧了,他便是我跟你说的,上次我借文昌笔的公子。」
文遥笑着抬手敲她的头,「你真胡闹,连这样都能混个人缘来。」
任元直听见两人的对话侧头看过来,见坐在靠近内院门帘边的文遥一身白衣无瑕,淡如青烟一笼。
文遥发觉他的目光,投以淡笑,这一笑竟让任元直身边的书童看傻了眼。
他一双细叶柳眉如水墨远山,秋水潋滟的美目似桃花春水,若不是清冷出尘的气质,真要让人误以为是倾城绝色的红颜祸水了。
任元直也是怦然,心道这男子是何人,竟好似谪仙一般,全然不似人间该有。
文遥抬眼对林小夏,笑从心出,开口道:「不如今儿个别做生意了,才俊都聚齐了,你这小小的空色可是把当世之才都引来了哦。」
林小夏见他磨墨的手慢了下来,忙抢过玉磨,嗔道:「怕是你嫌这珠粉不好制,想偷懒了吧?我若真能如你说的厉害,怕是下次要引来龙凤喽。」她狠狠瞪文遥,又道:「什麽叫『我』这小小的空色,难道你没有份?」
当初空色开铺时,林小夏手头并没有多余的钱来支撑,文遥帮忙出一份钱,她自然把空色的经营权分一半给他,他倒是无所谓,只要林小夏开心便好,林小夏却不这麽想,任何文批都要文遥一起,因此空色真正成了他和林小夏的共有物。
梓潼把林小夏手中的东西抢下给素问,「还是给素问哥吧,小夏姊才能放心呢。」
林小夏点了下他的脑门道:「你只心疼你家公子,也不见你几时心疼过我,下次绣坊出新品,再也不给你留了。」
梓潼一听立刻一把抱住文遥的大腿,「公子,她欺负我。」
文遥无奈地摇头,「你觉得我欺负得过她吗?」
梓潼认真地想了下,摇头,接着众人都爆笑出声。
任元直看着这和乐融融的一幕不禁莞尔,眼睛始终被宛如谪仙的文遥吸引住,似乎他的一颦一笑都有魔力一般。
一旁的罗晋鹏见他看得出神,不住摇头低笑,陌上公子果真是当世无人能敌呀。
「我初见他时也是惊如天人。」罗晋鹏开口,却看向林小夏。
任元直忽觉得失态,忙拉回眼神直道:「确实、确实!」
「我说解元郎,你那时是怕我抢了小夏吧?」他们这些人早已熟得毫无顾忌,「你眼里哪还看得见别人呀?」
「咳咳。」罗晋鹏猛然一阵假咳,拚命掩饰自己的脸红,心中暗道,好,你个文遥,下次下棋看我不大杀八方,扳回一城来。
林小夏端茶到任元直和罗晋鹏这一桌,对任元直道:「请尝尝看,是我自己调制的。」又瞪了眼罗晋鹏道:「你是真咳还是装咳呀?」
「小夏姊就是小夏姊,一张嘴无可挑剔!」苏烟崇拜地看着她,猛眨眼睛。
素问嘴角抽了下,什麽都没有说,低头努力处理珠粉。
「任公子是今下最着名的一甲人选吧?」文遥也坐过来。
「惭愧、惭愧,在京城解元面前应谈不上。」任元直为人谦逊,又被文遥这般的翩翩公子询问,不觉红到了脖子根。
「怎会?我听闻远之兄出身名士之家,也是秋闱的解元,是岭南有名的才子。」罗晋鹏这些日子把可能入围一、二甲的人都关注过,像任元直这样有名的怎会不知?
「若拙兄师承当世才子,才真是有才学之人。」两个人互相客气了起来。
文遥抿嘴一笑,若自己没看错,这任元直以后也会是不得了的人物。
「在下有些好奇,这儿明明是脂粉铺,为何取名空色?还有那招牌的字不知出自谁的手笔,字迹娟秀,却有不似女子的劲道。」任元直见文遥朝自己笑,心里忽漏了一拍,慌忙低下头。
「哦,远之兄也喜欢那字?」罗晋鹏看向文遥,眼中闪着恶作剧的光芒。
「字体秀丽遒劲,不拘一格,却隐隐有不得不入世之忧。」任元直想了想,才缓缓说了出来。
文遥噗哧笑了,「任公子说笑了,随便草草几笔,哪有那麽多的深意?」
任元直听他这话,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些佩服,「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公子来公子去的真是麻烦,我叫文遥,你直呼就好。」文遥摆摆手,许是和林小夏在一起惯了,也厌恶那些繁文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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