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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6月试阅] 黑洁明《深海(上、下)》(红眼意外调查公司之一) [打印本页]

作者: 宅女一枚、    时间: 2012-6-2 16:05
标题: [6月试阅] 黑洁明《深海(上、下)》(红眼意外调查公司之一)


出版日期:2012-06-15

【内容简介】
深海(上)
天啊!她竟然在一个男人的怀中醒来
而且这男人浑身酒臭,邋遢得像流浪汉
最恐怖的是,她根本不认识他!
搞了半天,原来是她喝醉,白痴的跑去对一群流氓呛声
幸好他及时出现,打跑了那些想找她算帐的混混……
她不喜欢欠人家人情,更何况那还是救命之恩
虽然这位神秘芳邻很怪,她还是有礼貌的想跟他打好关系
怎知她的脑袋每次遇见他就会当机,老在他面前出糗
更糟的是,这男人的性感指数高到破表
逗得她心头小鹿乱乱撞,夜夜作着超级无敌邪恶的春梦──
英俊的他像是恶魔,明知危险,她仍旧克制不住想扑上去
当他对她释放少见的柔情时,她怎能抵挡得住沉沦的心……
老实说她搞不清楚他们算是什麽关系,朋友还是恋人?
他从来没说要追她,或者要她当女朋友
可是她和他什麽事都做过了,他甚至睡在她家里
在她忙翻天时,他还帮她煮饭洗衣打扫
只是这样,他和她就可以算是男女朋友了吗?

深海(下)
这个女人喜欢他!
虽然她一开口就对着他说教,像个唠叨的管家婆
但她眼底的惊艳和倾慕,明显得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因为一杯热牛奶,他们的命运悄悄有了交集……
她的抚触那般温柔,丝丝缕缕渗进他心底
每当他被恶梦惊醒,她都会陪着他,给他需要的温暖
明知不该招惹她,可是他无法抗拒想接近她的渴望
和她在一起十分有趣,她的表情千变万化教人移不开目光
光是看着她,就能让他觉得温暖快乐──
与她相处的日子美好得让他忘了时间,忘了他的罪孽
忘了他应该要一辈子牢牢记得的错误
他逃避恶梦,躲在她提供的避风港湾里喘息
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女人会爱上他!
这是错的,他不值得人爱,更不值得她爱
是他利用了她,因为他无法爱她,也不能爱她
他得在事情变得更糟之前、在她陷得更深之前离开她
只是当他放开手的瞬间,他才明白不能失去这个女人……

试阅

  (一)

  滴答──滴答──

  秒针在时钟里移动。

  淅沥──淅沥──

  雨在窗外下着。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鱼,沉在深深的海底……

  你还好吗?

  我很好。

  他当然很好,他一直很好。

  我不这麽认为。

  他看着那个将长腿搁在办公桌上,一边翻看杂志的男人,不觉紧绷着身体。

  我很好。

  他听见自己重复。

  男人抬眼看着他,弯起嘴角。

  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来了,直到你把你累积的假期用完。

  他感觉莫名的恼怒上涌,但他克制了下来,用力压了下去。

  我不需要休假。

  你当然需要,就像我需要你们每一个都保持在最好的状况。

  他再一次开口,将字眼挤出嘴唇。

  我很好。

  不,你不好,你太紧绷了。

  男人笑了笑,随意的开口建议。

  太紧绷不是好事,你需要放个假,去狂欢,做你想做的事,或找个女人,来场火辣辣的性爱,把压力发泄掉。

  他感觉自己额角抽紧,握紧了拳,他强迫自己松开手,将双手插入牛仔裤的口袋中。

  或者你也可以回老家看看。

  男人说。

  他不想回老家,所以他认命转身走了出去,去休假。

  雨继续下着。

  黑暗里,他在床垫上翻了个身,恍惚中,他注意到窗帘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又暗了下来。

  怦怦──怦怦──

  心脏在胸中跳动。

  他的嘴唇很乾,他伸出手,抓起在地上的啤酒罐,凑到嘴边。

  它是空的,连一滴也没有。

  空气那麽潮湿,他觉得自己像是泡在水里,但他却仍口渴得像在沙漠之中。

  他放下空啤酒,继续趴在床垫上,盯着被夜风吹拂着的窗帘,那两块遮光的布飘动着,下方透出街上昏黄的光。

  挂在墙上的时钟,继续缓慢的移动着它的指针,它走得和蜗牛一样的慢。

  他真希望已经过了一个月,但事实是,它才走过三圈,刚过三十六小时。

  一天半。

  他觉得自己无聊到快发霉了,他不喜欢这样,他需要有事情做。

  雨还一直在下。

  他可以听到那稀微的雨声,叹了口气,他闭上眼。

  你知道吗?地球上有七成的表面积都被水覆盖。

  少年的声音突如其来,让他浑身一震,猛然睁开了眼。

  当然,他眼前没有任何人,只有空荡荡的地板,和那在落地窗前,微微飘动的窗帘。

  雨还在下,他的嘴更乾了。

  该死,他需要喝水。

  他舔着乾涩的唇,从床垫上爬了起来。

  还需要食物。

  他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吃东西了。

  伸手耙过凌乱的金发,男人强迫自己套上衣服,走出门去。

  街上确实还在下雨,雨不大,只是下个不停。

  他戴上运动外套的兜帽,走出巷子,穿过对面的公园,那里有一间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商店。

  黑夜中,店招牌散发出明亮的光芒,显得公园这边更显阴暗。

  他感觉有些虚弱,他不该过那麽久还没吃东西,他应该保持最佳的状况以防万一,但他知道那男人这次是认真的,他要他休假,即便他一点也不想休这个假。

  他踩着落叶,穿过漆黑的公园。

  想起那男人的话,他还是感觉有些生气。

  太紧绷?什麽鬼!他当然没有太紧绷,瞧他根本忘了要吃东西──

  「喂!你们在做什麽?!快住手!」

  高八度的声音,突然在黑夜中响起,如哨子一般尖锐,狠狠戳进他虚弱的脑袋,教他忍不住想抬手摀住耳朵。

  他转头朝发声处看去,只见几个小混混正在树林里围殴一个男人,而那个发出尖叫的女人,则站在步道上,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那些人,一副正义使者似的大声斥喝。

  只一眼,他就确定那个女人喝醉了。

  她只有一个人,身上穿着一件垂到大腿的上衣,露出两条穿着黑色内搭裤的长腿,而且除了手上的小皮包之外,她完全没有任何可以攻击别人的武器,那群小混混有八个,手上还个个都拿着棍棒,笨蛋都知道不应该多管闲事。

  「干!看啥小?!」一名小混混凶狠的对着她咆哮。

  但那女人显然是个笨蛋,因为她非但没有转身就跑,还吸了口气,开始继续尖叫起来。

  「救命啊!杀人啊!警察快来啊──」

  「干!贱人!别跑!」

  两个小混混提着棍棒朝她跑去,她瞪大了眼,倒抽口气,终於知道要跑,她一边尖叫一边跑。

  他不想多管闲事,他还没吃饭,而且需要喝水。

  但那女人非但喝醉了,还穿着高跟鞋,而且他见过她。

  看着那就在树林後的便利商店,他叹了口气,放弃了他的食物,调转了方向。

  (二)

  她在一个男人的怀中醒来。

  他身上有可怕的酒臭味,满脸的胡子没刮,额角上有一记擦伤,右脸上有一块正转为青紫的红肿,左边的鼻孔残留着已经乾掉的鼻血,他黑色T恤的圆领上沾着某种秽物,上面也有可怕的味道。

  他是个外国人,有着暗金色的头发,立体的五官。

  最恐怖的是,她不认识他。

  瞪着眼前那家伙,她屏住了呼吸,有那麽一瞬间,她脑海里一阵空白,心跳大概在瞬间飙破了两百。

  「啊──」

  想也没想,她张嘴就发出了尖叫,几乎在同时,男人翻身压住了她,伸手摀住了她的嘴。

  「安静。」

  她惊恐的瞪大了眼,清楚的感觉到他庞大的身躯和沉重的重量,床垫因为他翻身压她身上而往下陷,她肺里的空气也因为如此被挤压出来,她试图伸手去打他、推他,想挣扎,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冷声警告。

  「别动。」

  他说,她瞪着他,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这外国人说的是中文,还吓人的标准,没有任何奇怪的口音。

  她眨了眨眼,看见他不知何时张开了眼。

  他有一双湛蓝的眼瞳,不过眼白的部分都是可怕的血丝。他的眼神冷酷,表情带着些许的不耐烦。

  她吓得不敢动弹,只听到自己狂奔的心跳。

  「拜托你别再乱叫,我的头已经够痛了,不需要增加更多刺激。」他拧眉张嘴提醒她。「我救了你,记得吗?昨天晚上,在公园里。」

  有这回事?

  她拧眉努力运转迟钝的脑袋,昨天晚上她下班,去参加朋友的庆生会──

  她瞪大了眼,突然想了起来。

  噢,天啊,她回来时,在公园里撞见有一群流氓在围殴某人,她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劲,当场失心疯的开口大叫警察来了,结果那些人非但没有一哄而散,反而提着棍棒来追她,就在她以为自己小命休矣时,这个男人突然出现,三两下打跑了那群流氓。

  她记得这家伙打得那些人头破血流,如今回想起来,她都彷佛还能听见他将人的脑袋用力掼到水泥步道上的声音,想起那奇怪的空洞声,一时间让她头好像也痛了起来。

  「想起来了?」见她露出恍然的表情,他叹了口气,警告她道:「很好,不要叫,OK?」

  她点点头。

  虽然如此,但他还是不信任她,只试探性的松开手。

  她还是很想尖叫,但她注意到他的手并没有远离她的嘴,他人也还压在她身上,不过至少他松开了手。

  「你为什麽在我家?」她喘了口气,难掩惊慌的问。

  「这是我的屋子。」他没好气的翻身坐起,告诉她:「你家在隔壁。」

  她又愣了一下,跟着坐起身来环顾四周,才发现这屋子真的不是她家,这里和她家隔局一样,但家俱摆设全然不同。

  事实上,这里几乎没有家俱,而且她屁股下的弹簧床垫,竟然不是在床架上,而是直接搁在地上的。

  「你是六之一的住户?」她听说隔壁租出去了,但她从来没见过这位神秘的邻居,唯一听说的就是这新来的住户是个男人,可能是单身,就这样,没别的。没孩子,没老婆,也不曾听过有人见他带女人出入。

  看屋子里这空荡荡的模样,显然他不只没有老婆家人,也没有什麽亲朋好友,才会连最简单能招待客人的家俱都没有。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转头朝往浴室走去的男人看去,却见他走进浴室後,忘了关门,直接就拉下牛仔裤的拉链,开始尿尿。

  虽然他背对着她,那还是让她瞬间羞红了脸,

  「天啊。」她低呼一声,忙将视线拉回来,张嘴提醒他:「喂,你忘了关门。」

  她似乎听见他叹了口气,咕哝了句什麽,但他关上了门。

  她爬站起身,再次环顾四周,这屋子没有隔间,将近半打的啤酒瓶倒在地上,有几件衣服像梅干菜一样,随意的扔在角落,另一头的墙角有一瓶插电的热水壶,床垫旁还有吃完忘了丢的泡面碗。

  老天,这地方好可怕,几乎就像流浪汉住的地方,那家伙看起来也像流浪汉,她考虑着要不要趁他在上厕所时赶快落跑,但他已经开门走了出来。

  看见这家伙,她忍不住往後退了两步,然後想起一个问题来,这个男人是救了她没错,但是──

  「我为什麽会在这里?」她瞪着他问,她只记得他救了她,事实上就连那段记忆都有些混乱。

  他看了她一眼,道:「你喝醉了,讲话语无伦次的,吐完就睡着了。」

  她喝醉?还吐了?怎麽可能,她昨天才喝了几杯鸡尾──

  噢,该死,她嘴里真的有呕吐物的味道。

  「Vodka,我喝了螺丝起子!」她抚着疼痛的头,恍然过来,惊慌的解释:「我太久没喝调酒,忘记那东西里面有伏特加,我不能喝Vodka,一口也不行。」

  他没理会她,只脱掉了那件肮脏的T恤,裸露出结实的上半身。「我找不到你的钥匙,只能把你先带回这里。」

  那男人的腹肌让她一瞬间睁大了眼。

  老天,刚刚是那副身体压在她身上吗?

  要死了,这家伙的腹肌看起来活像巧克力一样,块垒分明。

  她一瞬间有些傻眼,胸中的一颗心蓦然跳快两下,只能极力把视线拉到他脸上,镇定的告诉他:「我的钥匙在我逃跑时,掉到水沟里了。」

  他耸了下肩,像是对她的话语没有任何兴趣,只弯下身,从另一个黑色大垃圾袋里,捞出另一件T恤,套在身上。

  虽然皱皱的,但它看起来比较乾净,它是白色的,她注意到上面没有任何污渍,纯白的棉布贴在他强壮的肌肉上,掩盖了那坚硬的线条。

  她死命将视线拉回他被胡碴掩盖的脸上,告诉自己不要再盯着他的身体看。

  就在这时,她脚边突然传来轻微的震动声,她吓得往旁跳开,低头才看到床垫旁有一支手机,她还没反应过来,那男人已经走来,弯腰拾起那支手机。

  他重新站直身体,她这时才注意到他比她高了快一个头,而且肩膀比她宽好多,如果有人站在他後面,一定看不见她整个人。

  下意识的,她偷偷退後一步。

  他以拇指快速操作手机萤幕,似乎在查看简讯之类的,她趁机清了清喉咙。

  「那个,谢谢你救了我。」

  他眼也没抬,只转过身丢下一句:「出去时把门带上。」

  说完,他将手机塞到那挺翘的屁股口袋里,拉开门就走了出去,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

  什麽?搞什麽?

  她呆看着敞开的大门,不敢相信他竟然就这样把她丢在这里,但那男人真的这样做了,他走了出去,留下一个陌生女人在他自己家中。

  不,她不是陌生人,她是他的邻居。

  话说回来,他怎麽知道她是他的邻居?他见过她?她怎麽没印象?这家伙有够怪──

  电话铃声响了。

  这一次,是她家的,她回过神来。

  惨了,她今天和店家有约啊!

  她心头一跳,迅速跑回隔壁,从门上的圣诞假花饰後拿出备用钥匙开门,冲进去接电话。

  「我来了,对不起,我知道我迟到了,我马上就到!」她边说边换掉衣服,抓了大包包出来,经过他房门时,才慢半拍想到要替他带上门,虽然他屋子里根本没什麽家俱,但若是他连仅有的床垫、电热水壶和衣服都被人偷走,那就很不幸了。

  她握住门把,替他关上了门,然後飞快冲下楼去。

  (三)

  「这样可以吗?」

  「当然,太好了。」

  「很高兴和你合作,你的设计实在十分出色。」

  听到对方的称赞,她露出开心的笑容:「谢谢。」

  身穿Polo衫的男人站了起来,把支票交给她,朝她微微一笑:「抱歉拖得这麽晚,一起去吃个饭吧?」

  「谢谢,可是我有约了。」她不喜欢和生意上有往来的人有牵扯,所以客气的拒绝了对方。

  虽然觉得可惜,男人还是礼貌的露出微笑,道:「那下回吧。」

  「下回吧。」她笑着点头,把对方给的支票收进包包里,和他点了下头,「那我先走了,再见。」

  卖出了衣服,她踩着轻快的脚步,搭车回家。

  公车到了站,她抓着帆布大包包下车。

  到巷口时,她注意到隔壁的灯依然没点亮,从她不小心在那家伙的床上醒来之後,已经三天了,他像是消失了一样,害她几乎开始以为那件事根本没发生过。

  当然,只是几乎而已。

  每回她在夜里走路,还是忍不住左顾右盼、行色匆匆,就怕再次遇上那群闹事的流氓。

  她想过要去报警,但她非但没人证,那被打的人早就不见了,也没物证,公园里的监视器早在一年前就被打坏了,她听说里长让人修了三次,到第四次之後,他就放弃了。

  那个公园白天还很多人运动,可是到了晚上,就有一群小混混在那里鬼混,他们霸占了公园的夜晚,每当警察来就会一哄而散,可是警察一个晚上只能来巡一两次,完全无法阻止他们霸占公园。

  她那天晚上显然完全喝醉了,才会忘记这件事,否则她绝不会走进那座公园。这几天,她偶尔会想起一些片段的画面,那些记忆让她有些不安,她记得她呕吐在他身上,还记得她趴在他背上。

  很奇怪的是,她也记得她跪在草地上呕吐时,他蹲在她身边,手里拿着啤酒和菠萝面包吃。

  她分不清时间先後的顺序,但她很佩服她吐成那样,他还吃得下去。

  那男人显然有个铁胃。

  他一定是在吃完东西之後,才背着她回家的,之後的事她就没有印象了。

  她爬上公寓的楼梯,发现走廊上的灯没亮,她打开电灯开关,它挣扎的亮了几秒,苟延残喘的闪烁着,跟着在下一瞬间,忽然再次熄灭。

  不会吧?她记得她几个月前才换过的。

  叹了口气,她又试了一次,当然它完全没有声息,也没发出任何灯光。

  到底是谁说省电灯泡的寿命会比较久的?

  翻了个白眼,她摸黑走回自己的门前,经过他门前时,她注意到他屋里还是没有灯光,她怀疑他这几天都没回家,她没听见里面传来任何声响。

  站在门口,她掏出钥匙,试了老半天,最後才终於打开了自己大门,她打开屋里的电灯,让门敞开着,然後把包包搁到鞋柜上,从储藏室中翻出备用的灯泡,一手扛着铝梯到门外。

  她抓着灯泡爬上梯子,跨坐在上头,一边把坏掉的灯泡转下来,再把新的给转上去。

  灯火在瞬间大亮,她继续转紧,确定它牢靠了,这才低下头,一低头却看见那颗暗金色的脑袋就在她张开的双腿前。

  「啊──」她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往後缩坐并同时夹紧腿,却因为这个动作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害怕自己掉到他身上,她在慌乱之中,伸手顶住了天花板,那男人也及时伸手抓住了梯子,还接住了那颗从梯子上掉下去的灯泡。

  「你吓我一跳。」她惊魂未定的抚着胸口,低头瞪着他说。

  他没有道歉,只是抬头看着她,冷淡的道:「你的梯子挡住了我的路。」

  「我在换灯泡。」她说,注意到他眼里的血丝似乎变多了。

  「看得出来。」他把那颗坏掉的灯泡还给她,然後提着一大袋的泡面绕过梯子,打开他的门,走了进去。

  她抓着那颗灯泡,瞪着他当着她面关上的门,一时间有些傻眼。

  这男人也太没礼貌了,他帮她扶梯子,至少也扶到她下来吧?而且这灯还是公共的走廊灯耶,他怎麽一副不关他事的样子。

  她哑口无言的瞪着那紧闭的门半晌,这才有些闷的爬下铝梯。

  她从来没遇见这种人,她知道有些人很习惯自扫门前雪,可是他那天明明救了她,她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呢。

  她忍不住嘀嘀咕咕的收起铝梯,把梯子扛回储藏室,坏掉的灯泡放回收箱,再把脏衣服丢到洗衣机洗,一边加热自己的晚餐。

  清醒之後,她很快发现,那天晚上他没有喝醉,喝醉的人是她,那表示他T恤上的呕吐物是她的。

  当她领悟到这件事之後,她真的非常羞愧。

  话说回来,他再怎麽说也救了她一命,她为了走廊的灯泡就计较半天,显得好像很小气。

  她拧起眉头,不安的想起那夜的片段,她有错在先,他不得不替她收拾善後,对她恐怕没什麽好感,难免见到她就没好脸色。

  不过,她本来也打算要正式的和他道个谢的,谁知道他一直都没出现。

  可他现在出现啦──

  她思绪猛然一顿,一手拿着锅铲,一手叉着腰,抬眼看向天花板,叹了口气。

  在那一秒,她清楚自己会觉得他没礼貌或讨人厌,只是因为她有错在先的心虚,所以才会在他头上堆积罪名。

  他其实人不坏,他确实在她快跌倒时,帮她扶住了铝梯,而且他站的那个位置,说真的还真不适合一直站在那里,真正的色狼才会没礼貌的一直站在女人的双腿间。

  该死,她真的应该去道歉才是。

  出社会这麽久,她很清楚,不是每个人都是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就连她也是因为喝醉了,才会那麽白痴的跑去对那些流氓呛声。

  拉回视线,她盯着自己锅里的晚餐,想起他屋子里的简陋,和手里提着的泡面,迟疑了两秒就放弃挣扎,她不喜欢欠人家人情,更何况那还是救命之恩。

  不再多想,她拿起便当盒打包起来,然後在丧失勇气之前,抓着便当盒就开门走到隔壁去按电铃。

  他没来开门。

  她再按一次电铃。

  里面还是安静无声。

  她开始怀疑他的电铃是坏的,忍不住又按一次,这一回她把耳朵凑上去听,里面还真的没传来电铃声。

  她用手敲门,一边喊着。

  「哈罗!那个──」糟糕,她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她顿了一下,改口道:「有人在吗?哈罗?」

  她低头查看他的门缝,门缝中没有透出灯光。

  奇怪,他又出去了吗?

  「哈罗?」

  她再敲两下门,却听不到任何动静,她忍不住再次把耳朵凑了上去,谁知道就在这时,他的门突然往内拉开,她一整个摔跌进去,直接扑到他怀里。

  「噢,对不起!」为了维持平衡,她慌张的伸手抓住他,羞得面红耳赤的抬头看着他解释:「我不是在偷听……我以为……我没听到……我想说你出去了……」

  男人一脸面无表情的低着头,看着她的──手?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自己在混乱中抓着的,是他牛仔裤的裤头,他没有用皮带,她这一拉把他的裤头往下拉了至少三寸,还因为用力过猛扯掉了他的钮扣,那件牛仔裤岌岌可危的悬在他的髋骨上,就差那麽一点就要完全掉下去了,她已经可以看见那隐隐可见的线条──

  吓?!

  她惊得忙松开手,迅速抬头移开视线:「呃,那个,抱歉,我是隔壁的……」

  妈呀,她在说什麽鬼?他当然知道她是隔壁的。

  她尴尬万分的站直,舔着乾涩的唇,道:「不好意思,我只是,我想说你好像还没吃晚餐,这是我做的,谢谢你前两天的帮忙。」

  说着,她匆忙将便当盒交给他,有那麽一秒钟,她还以为他不会接,可他伸出了手,将那特大号的便当接了过去。

  他一将东西接过去,她立时收手,然後乾笑道:「不是什麽好吃的东西,但比泡面好,你知道,一直吃泡面对身体不好,喝太多啤酒对身体也不好。」

  天啊,你到底在讲什麽?快闭嘴,别再说了。

  她看见他对她最後一句评语挑起了眉,那让她的舌头自动自发的动了起来。「我知道上回喝醉的是我,不过喝太多酒真的很伤身,我平常是不喝酒的,你最好不要把啤酒当水喝。」

  他的眉头纠结在一起了。

  她害怕的退了一步,尴尬的笑着说:「对了,收垃圾的时间是在晚上六点,我不是说你屋子里需要收拾,只是你刚搬来,我想你可能没注意──」

  噢,你这个管家婆,不要再说了,你乾脆叫他把胡子刮一刮,头发也剪一剪算了!

  她盯着他那头乱发,然後听见自己说:「我喜欢你的头发,你只要稍微梳一下就好了。」

  天啊,这句是哪来的?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同时看见他蓝色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快回你自己的屋子里!

  「Bye!」她强迫自己咧开嘴,朝他一挥手,然後迅速转身落跑。

  (四)

  那女人终於闭嘴逃走了。

  很久之前,差不多在他懂事时,他就已经发现他让人紧张,特别是异性。

  她们喜欢他。

  他长得很好看,他从小就知道,他和兄弟的魅力所向披靡,所以他很早就已经习惯女人面对他时的慌乱,但他真的很少遇见一开口就对着他说教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知道女人只要一紧张,什麽事都做得出来。

  隔壁的门关起来了,走廊上再次陷入他已经习惯的寂静。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便当,一耸肩,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也关上门。

  他已经吃完了泡面,不过他不介意再多吃一个便当。

  走回床垫旁,他一屁股坐了下来,打开那个特大号的便当。

  便当里,有烫花椰菜和一颗卤蛋,还有一块煎鲑鱼,看起来还满不错的,他拿起筷子,试探性的吃了一口,一入口,他就愣了一下,跟着每样菜再试吃几口,然後不敢相信的瞪着手中那盒便当。

  妈呀,这些菜简直可以淡出鸟来。

  他本来还以为只是其中一样菜她味道没调好,可是她不是,这些菜有味道,她有加盐,但是盐加太少了,而且几乎都没有油。

  好惨。

  他一边吃一边想,希望她不是在减肥,现在的女人好爱减肥,减到都剩皮包骨,搂起来像在抱具骷髅。

  难得她还有点屁股和胸部,他记得她柔软的身体贴在他背上的感觉。

  如果她把那些都减掉就太可惜了。

  他在黑暗中,就着街灯,慢慢的吃完了那个没什麽味道的便当,总共只花了他五分钟。

  墙上的秒针仍在滴答作响,时间流逝的无比缓慢。

  才第五天而已,他还有五十五天的假。

  背靠在墙上,他盯着那根秒针,深深叹了口气。

  时间过得好慢。

  好慢……

  他不能这样一直注意时间,可是他无法不去注意,他感觉全世界都像屋外的雨水般在快速的流动着,只有他的时间流逝的速度和别人不一样,墙上那钟里的秒针,奋力的爬动着,每一次移动,都像花了吃奶的力气。

  收垃圾的时间是在晚上六点。

  当那秒针经过六那个数字时,隔壁管家婆的话突然冒了出来。

  我不是说你屋子里需要收拾,只是你刚搬来,我想你可能没注意──

  他看着地上的泡面碗和啤酒罐,撇了撇嘴角。

  好吧,他承认他有点夸张。

  他也知道他在这边看着时钟,并不会让它走得快一点。他需要做点事情,或找点事情来做,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像过去那些年一样,如果他让自己累一点,这样也许他就能睡得好一些。

  深吸了口气,他站起来,开始整理屋子。

  外头又下起雨来了,他能感觉到弥漫在空气中的水气,他拉开窗帘,拧起了眉头。

  他不喜欢雨天。

  重新拉上了窗帘,他出门去买了哑铃回来,在屋子里做着简单又单调的重训,那很无聊,可是能让他不要一直注意时间。

  那天晚上,他很幸运的睡着了。

  半夜,风吹入室内,他翻过身,隐隐听见汩汩水声。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到冰冷的水从屋外偷偷摸摸的漫了进来,漫过了他的床垫,淹过了他的口鼻。

  那水是咸的,好咸。

  无名的恐怖攫住了他,胸中的心跳加快,他喘着气,试图睁开眼却做不到,下一瞬,风雨大起,滔天大浪忽地迎面而来,将他卷入了海底──

  不!

  他握紧了拳,奋力翻身睁开了眼。

  一室沉寂,没有狂风,没有暴雨,当然更没有惊人大浪。

  外头还在下雨,一直下个不停。

  坐在黑暗中,他耙着汗湿的发,大口大口的喘着。

  屋子里很安静,悄无声息,弥漫水气。

  他不喜欢雨季,或许他应该要到国外去,到比较乾爽的地方,可是他怀抱着希望,希望那个小气鬼会因为需要人手而随时叫他回去。

  暗夜里,那支手机无声沉默着,依旧没有响起。

  或者你也可以回老家看看。

  他不爽的抹掉那个建议,他考虑过买烈酒回来喝,但过去的经验告诉他,那东西虽然会让他睡着,但只会让事情更糟。

  喝得烂醉,只会让他更容易作梦。

  他不想作梦。

  所以,他再次爬起来运动。
作者: 980453386    时间: 2012-6-16 14:07
貌似深海已经出来了,咱们论坛啥时候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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