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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2月试阅] 安靖《倦了寂寞才爱你》 [打印本页]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2-6 20:24
标题: [2月试阅] 安靖《倦了寂寞才爱你》

出版日期:2013年2月7日

【内容简介】

结婚前,腹黑如他,只想着怎麽把她拐来当老婆;
结婚後,霸道如他,只想着如何把老婆宠上了天。

南川绫,外表阴柔,性格冷淡,不但是众人口中的面瘫男,
对女人不曾动过心,还连瞧一眼都懒。直到莫解语出现,
从没正眼瞧过女人一眼的他,竟然对这位长得不出众,
身材不妖艳的女人,不小心地看出了好感。可明明他没想招惹她,
这女人却傻得送上门来,勾出了他蠢蠢欲动的「性致」。
谁知道,这女人都跟他交往,连床单都滚了一夜又一夜,
最後也被他给哄回家同居,可她竟然敢说不嫁他?
很好,敢不嫁他是吗?看来这女人似乎还不明白,
她招惹他的下场,除了当他的女人,成为他的妻子,
她以为她还有不嫁的余地吗?再说,她这麽美,
这麽媚的身子,只能属於他一个人的,只有他能独占!
莫解语从不知道,一向宠爱她的南川绫,床上发狠时,
竟像是头色心大发的野兽,蛮横地让她直不起腰。
可这男人是不是以为她没脾气?竟然逼她结婚,
那她不嫁,又如何?想分手吗?那就分吧!



  楔子

  终於还是要离婚了吗?

  男女双方想也不想地就拿起放在手边的钢笔,二话不说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年过半百的陈律师对眼前的一幕并不陌生,但令他为之侧目的,是这对男女的独生女。

  仅仅十三岁的少女,有着酷似母亲的细致小脸、弯弯的柳眉、红润的小嘴,再过些日子必定会是众多男人追求的对象。

  只是,那张清妍的小脸上,没有面对父母离异的伤心,只有洞悉一切的了然。

  「对了,由於令千金还未成年,法律规定你们其中一方必须成为令千金的监护人,直至令千金成年为止。」陈律师收回两人签好的文件後,开口提醒这对男女。

  女方闻言看了女儿一眼,而後转向前任的丈夫,「我明天就得跟彼得回法国了……小语的签证,我还没有办。」

  言下之意,她就是不想要女儿罗?陈律师看了她一眼,很识相地收起眼中的不屑。

  「我……」男方呐呐地开口,在女儿面前也不敢说得太明白,但他迟疑的语气,不难让人猜到他与前妻有着同一个想法……他们两人都不想要这个女儿。

  这一回,陈律师皱起了眉,冷冷地开口说:「容许我再次提醒两位,你们其中一人必须成为令千金的监护人。」若不是这对男女是自己的客户,他一定会以蓄意遗弃未成年少女的罪名来起诉他们。

  双方陷入一片静默之中……这是暴风雨的前夕。

  已经对这气氛十分熟悉的莫解语,擡起没有半点怨恨或伤心的眸子,看向眼前这一对曾经是那麽恩爱的男女,一步步地走向婚姻的最终点,他们或许是最好的情人,但绝非好妻子或好丈夫,更不是一对称职的好父母。

  她的爸爸因为工作太忙的关系,常常得在世界各地奔波,因此在各地都有一个温柔的窝;她的妈妈则是忙着购物、装扮、结交新的男朋友,理也不理她,所以打从她有记忆以来,照顾自己的就只有佣人。

  也因此,她从没有期待这对男女会心甘情愿地成为自己的监护人。

  在这对男女开骂前,她淡淡地开口说:「爸爸,由你来做我的监护人吧!妈妈明天就要去法国了,以後我有事要找监护人会很麻烦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跟你回去的,请你将北部那幢三层楼的洋房转到我的名下,每个月再转两万元到我的户头里,我会学着照顾自己的。」她几句话便将自己的未来决定好,也替这对男女解决好一个大难题。

  陈律师由皱眉转为惊讶,没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居然能想得如此周到。

  「两万太少了!小语,爸爸每个月转十万元到你的户头里,如果不够,你跟我秘书说一声就可以了。」听到女儿这麽讲,男人连忙点头,并迅速地签下监护人同意书,并马上掏出手机交代秘书处理好一切,动作快得让人不禁怀疑他到底有多讨厌这个烫手山芋。

  莫解语在他挂掉电话时站起来,「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想回去了。」因为,她明天还要考试。

  陈律师以及一对男女傻愣愣地看着她潇洒地离开,她……真的只有十三岁吗?

  第一章

  黑暗里,男人伫立在窗边。

  擅长将自己藏匿起来的他,无须特别的装备,就只消静静地站着,便没有人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所以,他很安心地站在打开的窗边,细细地打量着对面屋子里的一个女人,一个从一开始陌生,到渐渐有些熟稔的女人。

  从屋子里的装潢,以及她放在阳台上那些欣欣向荣的植物看起来,显然那女人已经住在那间屋子里有一段不短的时间。

  那女人的生活十分规律,足以媲美那些接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们,早上大概四点左右,她便会起床,简单的梳洗过後,就骑上一辆中古的脚踏车外出,到了十二点钟左右便会回来洗澡,然後开始收拾她那幢三层楼高的洋房。

  换成是一般人,通常都不会蠢到自己一个人打扫整幢房子,这样的房子起码都得由两个专业的清洁人员来收拾才足够,但她却是自己一个人,从三楼一直打扫到一楼,每一间房间、每一件家俱,她都仔仔细细地擦过、抹过。

  他原本还以为她这样打扫,没有一整天,不!应该说没有花上几天的时间,是不可能完成的,尤其她还打扫得那麽的仔细,没有任何一个地方遗漏,然而出乎他意料的,她竟然只花了短短四个小时,就可以打扫完整间房子。

  他从来没见过有任何一个女人,会这麽热衷於打扫这件事情,这样辛苦的工作,她并不是偶尔心血来潮时才做一次,而是天天的重复着打扫这件事。

  甚至,有时候她病了,她还是胡乱地吞几颗药,然後又再次开始打扫,打扫完,她就会开始煮东西吃,这时应该是她的晚餐了。

  一般人,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吃,都会只煮个面,简单地吃一顿便算了,懒的话,甚至会叫个外卖,反正现在很多店外送的食物都不差,虽然他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但他也是过着每天吃外食的生活。

  可是,她不同……

  打扫完了,理论上她应该很累、很饿才对,但很多时候,她都还会花上很大的功夫,去煮一些手续复杂又费神的菜,偶尔还会烤一些蛋糕跟小饼乾,好像她根本就不会饿、不会累似的。

  他怀疑她有强迫症。

  有强迫症的人总会强迫自己一再地重复做同一件事,否则患者就会感到不自在、不舒服,感觉患得患失,只有强迫自己去做了那件事後,患者才会松口气。

  看着她每天都过着这样重复的生活,他很难不把她与强迫症联想在一起。

  可是,有一天她家里搬来了两个女人後,虽然她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大的笑容,但他可以感觉到她很高兴,而她那些像是强迫症的习性,好像不药而癒似的。

  她不再早早起床後就不见了踪影,而是待在家里做一大堆的早餐;她不再每天都重复着打扫的事情,改成为家里有点脏了,才会稍稍收拾一下;她多出来的时间,便会待在家里看看书、用用电脑,间或还会出门逛逛,提回几袋的东西。

  而一天下来,她最高兴的时间,应该就是早上跟那两个搬进她家的女人一起吃早餐,还有就是她们两人同时放假待在家里的时候了。

  这样的她,教原本对陌生人一点兴趣也没有的他,对她都格外地在意起来。

  一次、两次、三次……到了最後,只要他待在这屋里,他都会不由自主地看着她,每天晚上都不例外,他知道自己好像一个偷窥狂,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一直看着她,但是,他却一点愧疚感也没有。

  她应该是不知道,这间屋子已经被他买了下来,所以一直都没有对他家这边多加防备,装在窗户上的窗帘也鲜少会拉上,由着他看遍她在屋子里的活动。

  今天晚上,他也没有例外地站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她。

  明天他便要回去一段时间,在没有看到她的时间里,他总是有着一份莫名的失落,他不知道那是什麽样的感觉,只是觉得胸口空荡荡的,好像需要什麽东西来把这份空虚填满。

  他开始怀疑自己也得了强迫症。

  不过,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细细研究自己到底是不是病了,现在他满脑子都只剩下,自己接下来有好几天的时间见不到她这件事,所以他要在这个时候看个够,把见不到她的份全部补齐。

  今天晚上,跟她一起住的两个女人似乎有事,都没有回家,偌大的客厅里,只剩她自己一人在看电视,是那种很无聊的搞笑节目。

  偶尔她会笑上一两声,可是接下来,她变得越来越面无表情、越来越淡漠地看着那些节目,直到她再也受不了地关上电视,然後上床睡觉。

  她房间里的小灯总是不会熄灭,每个夜晚,她总会看着那盏小灯,直到她阖上眼,沉沉睡去为止。

  看着那张彷佛有着千言万语想说,可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的小脸,忽然之间,他似乎明白了自己为什麽这麽在意她、这麽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原来,她跟他都是同类的人……

  都是一样寂寞的人。

  而她那些彷似得了强迫症的举动,只是她用来要忘记自己寂寞的事,就跟他总是接下那些既危险又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一样。

  远远地看着那张在睡梦中,似乎也不是那麽平静的小脸,心冷不防地紧揪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寂寞,还是为了自己的寂寞。

  ◎             ◎             ◎

  在装潢充满温暖气息的西式厨房里,一道娇小的身影忙得不可开交,一会忙着打蛋、一会忙着煎蛋饼,不出一会,香喷喷的西式早餐便被端上餐桌。

  可是身影的主人似乎一点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只见她再次弯下身,从厨柜下方的小米桶里掏出米来,准备熬小米粥。

  「我的天啊,我的天啊!解语姐,你煮这麽多的早餐,是想养一支军队,还是一支美式足球队?」同居人之一的杨凤儿才走进饭厅,就看到了如此惊人的一幕,所有仅剩的睡意通通都被吓跑了,她难以置信地嚷着,一看到餐桌上的各式早点,她便忍不住的感到饱足。

  莫解语闻言,停下洗米的动作,先是回头看了看已经堆满食物的餐桌,而後绽开一抹带着歉意的笑,「做着、做着,我都忘了自己已经做得太多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跟秋澄会替你将这些早餐全部解决掉的!」杨凤儿看到那抹笑容,心中的不悦、不满,通通在短短一秒钟里全部消失,她马上用力地摇头,拍拍自己的胸口保证道。

  可是,她的一双水眸,却带着一点无奈地看着桌上以「堆」来计算的各种早餐,「不过,解语姐,你真的改不掉在早餐店工作的习惯吗?」

  莫解语回以一个轻叹。

  她自从学生时代便在早餐店里打工,一直到早餐店的老板退休,回家养老而将店收起来後才结束,足足五年光阴所养成的习惯,怎麽可能说改就改?

  「解语,你从来都没有想过开一家早餐店,自己当老板娘吗?」另一个同居人,方秋澄缓缓地走下楼梯,也是一脸无奈地盯着桌上的早餐堆。

  刚刚搬进来的时候,对於每天早上都会有早餐吃这件事,着实令她高兴得很,可是,若是每天的早餐分量,都多得足以喂饱一支军队,那麽再高兴的情绪,也会被天天吃到撑才能上班的痛苦打败,「至少,你不必为了吃不完的早餐而感到头痛,不必再为不知道该怎麽处理而烦恼。」

  「开早餐店……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早餐店不是说想开就可以开的,还有许多其他的东西要考虑,像是店舖面积的大小、店面的位置、需要什麽设备、什麽时候才能回本等等一大堆的事情,一想到我就完全没有开店的慾望了。」她只要简简单单、平平凡凡的过日子就可以了。

  方秋澄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我说你也别管什麽会不会赚钱的事,反正你钱多到就算亏损十年、八年也没问题。」

  这女人,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明明有着钱多到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老爸、随手拿得出各种各样名贵珠宝首饰的老妈,每个月不但有一大笔的生活费可以拿,那个心疼她的老律师,甚至还替她把那些用不上的钱,交给专业人士去投资,在她不知不觉的情况下,那笔钱越赚越多,而她大小姐则是在银行通知她有一大笔钱会汇进来时,才惊觉自己变成了小富婆。

  而最教人不敢置信的,是她居然扔下那一大笔钱不用,宁愿自己每天一大清早,辛辛苦苦地跑去早餐店打工,风雨无阻,生病了也硬撑着去,不管旁人怎麽劝也不听。

  「是没有错啦,可是钱不能这样花的。」虽然那些钱得来不算难,但莫解语还是不想胡乱花掉。

  「我会努力改掉这个坏习惯的,你们别担心。」她扬起一抹安抚的笑容,却看得方秋澄跟杨凤儿一阵无言。

  这句话,她们已经听到不想再听了。

  如果她真的做得到,那麽为什麽过去那三个月,她们总是每天都得吃撑了才上班?而且还得替她带点早餐去分给同事,才能不浪费这些食物?

  「好了、好了,你们赶快吃早餐吧!凤儿,我做了你最喜欢的蛋饼跟冰红茶喔!还有一份日式煎饺也是你的;秋澄则是西式早餐跟咖啡,我只放了奶精,没有加糖。」莫解语将她们推到位置上,将早餐送到她们的面前。

  盯着她脸上盈盈的笑意,杨凤儿与方秋澄再度无奈一笑。

  好吧,好吧,为了这个温柔体贴的女房东,吃得再撑、再饱,她们也会拚命地将这堆早餐给解决掉的!

  而事实证明,今天莫解语真的煮得太多了。

  虽然杨凤儿跟方秋澄已经努力地吃,努力塞到再也吃不下了,甚至还替她们的同事拿了一堆的早餐,可是桌上还是留下了不少的食物。

  莫解语无奈地看着眼前还像一堆小山似的早餐,有点头疼地不知道该怎麽处理。

  扔掉,不舍得,更不想浪费,但单凭食量不大的她,又怎麽可能吞得下眼前这堆早餐?正当她还在想着不知怎麽办的时候,文清穗上门来讨早餐吃。

  她高高兴兴地给小表妹文清穗塞了一堆的早餐,假装没有看到她脸上如花的笑容,因为手上越来越多的食物而惨淡下来。

  「够了、够了,邵志扬也吃不下那麽多!我刚来的时候,看到前面的公园有很多阿公、阿嬷在做早操,你将剩下的早餐送给他们吃好了!」文清穗急急地说,成功地止住莫解语不停打包的双手。

  莫解语双眼一亮,马上从附近的小餐馆里借来一辆手推车,将剩下来的早餐带到附近的公园里,果然,一如文清穗所说的,今天公园里的人不少。

  推着一堆早餐的她,马上成为公园里的焦点,阿公、阿嬷们纷纷停下动作看着她,猜测着她是不是流动小贩,将早餐推来公园里卖的。

  「阿妹,你自己一个人来卖早餐?手推车不重吗?」其中有个好奇心重的阿嬷上前,怜惜地看着瘦瘦小小的她,「怎麽不叫家里人来帮忙?」

  莫解语笑笑地摇摇头,「我不是来卖早餐的,来,阿嬷,这份早餐给您吃,鸡肉汉堡跟奶茶好不好?奶茶我没有放糖,很健康的。」她从手推车上拿过一个汉堡跟一杯奶茶,送到阿嬷手里。

  阿嬷一脸受宠若惊,「这怎麽好意思?」

  「没关系,阿嬷您就吃吧,吃不够,我这里还有呢!」她浅浅一笑的对阿嬷说,然後开始将早餐送到围过来的阿公、阿嬷手上。

  看着他们笑得很满足的模样,让她高兴得马上忘记自己不再煮一大堆早餐的保证,准备每天都要送早餐来给他们吃。

  善良的阿公、阿嬷怕她会花大钱,纷纷塞钱给她,就怕她会亏本,这年头经济差,不少店都因此而倒闭了,他们不想看着这个笑得温柔的女孩会失业。

  他们本意是好,但莫解语怎麽可能会收下这些钱?

  为了让阿公、阿嬷可以安心收下早餐,她只好骗他们,「这些都是早餐店卖不完的,老板说不要浪费食物,所以我才会到这里来请阿公、阿嬷们替我解决掉,您们毫不在意的帮了我,我怎麽好意思还收您们的钱?快把钱收回去吧!」

  单纯的阿公、阿嬷们相信了莫解语的话,个个兴高采烈地收下早餐,大快朵颐起来,还一边分神问了她一点问题,跟她闲聊。

  时间便在这一片悠然的气氛下度过,将阿公、阿嬷们喂得饱饱的之後,手推车上的早餐只剩下两份。

  对於这个成果十分满意的她,准备打道回府,可这一回身、擡眸,却瞧见了不远处,一个瘦高的男人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不知在看什麽地方。

  阿公、阿嬷们发现了她的注视,开始七嘴八舌地告诉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发现。

  「阿妹呀,我跟你讲,那男人坐在那里好几天了,天天都来坐着,不知道在做什麽?」有着浓重口音的阿公像是抢得先机地对她说。

  「是呀,看他的样子乾乾净净的,一点也不像流浪汉,可是一天到晚都这样坐着,是不是……他这里有问题?」其中一个阿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暗示男人的脑子可能有问题。

  「不素啦!上次我看到他在讲电话,不像素神经病啦!」

  一大群老人的声音不算小,连路经公园的人也会回头看看这里在吵些什麽,可那男人却不曾回过头,一副他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现在正热烈讨论的人是自己似的。

  他这样子,莫名地让莫解语忽然想起在很久以前,自己也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宁愿坐在某一个公园里的长椅上,静静地看着日暮黄昏的天空,也不肯早一点回家,见到某对夫妇吵架的情景。

  ◎             ◎             ◎

  不知道打从哪里来的冲动,莫解语跟阿公、阿嬷们道别後,在他们好奇的目光下,推着手推车来到那男人的面前,她拿起其中一份早餐,递送到他的眼前,「你好,请问你吃过了没?刚好我这里有一份早餐,如果不嫌弃的话请收下吧。」

  男人没有擡起头来,好像是被她的唐突吓着了。

  她待在原地,以为他是不想搭理自己,正想向他道歉时,他却缓缓地伸出手,接过她手中的早餐。

  在他伸出手的那瞬间,她发现他白晢的手背上,有着几道狰狞的疤痕,她无法想像他受伤时有多痛,平日煮饭时,自己被热油溅到都已经疼得直掉泪,那麽,他是怎麽忍下这样的痛?

  莫名地,她的眼眶有点热热的、酸酸的,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介意我坐下来跟你一起吃吗?」她拿起另一份早餐,扬了扬手问道。

  男人无言地看着手上的早餐,没有回答她,好一会後,他才缓缓地颔首。

  这男人看起来好像很不习惯跟陌生人相处,而且还沉默寡言得很,莫解语看着他冷淡的反应,坐到他身旁的位置上。

  「吃啊!早餐不是用来看的,是用来吃的。」她笑意盈盈地揶揄他,然後解开塑胶袋子,拿出一份的三明治咬下一口。

  他的早餐跟她是一样的,所以他也学她拿出一份三明治,开始吃起来。

  「不好意思,因为饮料都分光了,所以你跟我一样没得喝。」她没想到现在阿公、阿嬷这麽喜欢奶茶,所以早就被拿光了,「明天我再补给你,你想喝什麽?奶茶?咖啡?还是冰红茶?」

  咬下最後一口三明治的他,动作明显僵住了。

  「怎麽了?」她紧张地问,因为他僵住的模样,就好像机器人的关节没上油,卡住了似的。

  不过他只是卡住了一下,然後便继续咬着口中的食物,直到吞下那口三明治後,才擡眸看向她。

  这下,莫解语才发现这男人一点也不难看,他长得既阴柔又白晢,还有点像日本漫画里的俊美贵公子……小受的那一种。

  「明天?」他用着低柔的嗓音,吐出带着疑问的两字。

  从他俊美的脸挪到他咖啡色的眼瞳,莫解语点点头,「明天我还会送早餐来给阿公、阿嬷,到时候再补一杯饮料给你吧!」

  他看着她向两人背後那堆好奇的老人挥挥手,小脸上的笑意浅浅的,教人如沐春风地感到舒服。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喝什麽饮料?」放下手,她问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好像十分迟钝的男人。

  「我不能喝茶类跟咖啡。」他盯着她好久、好久,久到莫解语都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时,男人终於缓缓地开口。

  「只要带有刺激性的东西,你都不可以喝?」莫解语有点小惊讶,原来小受的身体真的跟BL漫画里一样那麽弱不禁风。

  「那巧克力牛奶可以吗?我煮的巧克力牛奶都不会很甜,淡淡的,很好喝,我室友都很喜欢。」

  他只是静静地擡眸看着她。

  莫解语愣愣地看着那咖啡色的眼瞳,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办法挪开目光,只能像个傻子一样的看着他,没有办法反应过来。

  那双美丽的眸子好像有很多的话想对她说,可是他两片粉色的唇却不曾开合,透露半句他正在想什麽……她很纳闷,明明跟这小受是头一次见面,但她却居然会有一种知道他有话想要说的奇异感觉。

  「早餐不是早餐店卖不出去的吗?」突然间,他说出了他这个早上最长的一句话,也将她从那种怪异的感觉中拉了回来。

  莫解语眨眨眼,「原来你都听到了?」她刚刚还在想,这男人的耳朵是不是不太好,所以他没听到吵闹声才没有回头。

  但他没有回应,只是迳自地看着她。

  莫解语颊边隐隐浮起热烫的感觉,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被人看到脸红的感觉了。

  「我偷偷跟你讲,你不要跟阿公、阿嬷他们讲!」她带着一抹俏皮的笑,凑近他的耳边,小小声地道:「这里早餐全都是我做的,不是早餐店卖不出去的。」

  为什麽做那麽多?他狐疑地看着她。

  而她彷佛知道他在问什麽似的,「这是我一直都改不过来的坏习惯。」

  拍了拍他的肩膀,莫解语站直身子,推着手推车,准备回家去。

  走到一半,她蓦地回过头来,大声地朝他问:「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莫解语,你呢?」

  以他们之间的距离,跟自己那低柔的嗓音,她是不会听到他在说什麽的,所以他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以高她足足一个头的身高俯视她,「绫,南川绫。」

  「原来你是日本人……」原来是日本来的小受,而且还是很高的小受呢!

  莫解语笑开了唇,「那我们明天见!南川,拜拜!」挥挥手,她推着手推车回去。

  南川绫没有回到长椅上坐着,他只是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的小巷里。

  第二章

  南川绫始终弄不清楚,为什麽莫解语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站在黑暗的房间里,南川绫透过窗户,看着对面屋子里三个或坐或躺在沙发上的女人。

  那三个女人各有特色,有中性的美、有可爱的美,但最後他的目光选择停留在莫解语身上。

  她在三个女人当中,不算是最美的,她有一个表妹长得艳丽无比,当她站在她表妹身边时,犹如一朵平凡的小白花一样,一点也吸引不了旁人的目光,然而莫名地,比起她的表妹,他更喜欢看着莫解语。

  她一定还不知道自己就住在她的对面,否则她不会用那种看陌生人的目光看他。

  不过,这也难怪,因为南川绫的作息本来就跟她不一样,她晚上入睡时,很多时候正是他工作开始的时间,而且,他不时便会离开这里一阵子,所以即使他住在她对面这幢房子将近两年的时间,一直都在看着莫解语,她也不知道。

  「哔、哔、哔……」房中蓦地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使他收回落在莫解语的目光,回到桌上那不断发出微弱紫光的笔电上。

  南川绫走回桌前,打开笔电,将拇指放到指纹辨识器上,而後便进入主画面。

  一个熟悉的脸庞瞬间映入眼中,他无言地看着对方,等待对方开口。

  「绫,我需要你。」对方毫不废话,直接开口,「回来日本,我需要你的帮忙。」

  「什麽时候?」

  「现在。」

  男人从不会如此紧急地召他回去,这是头一遭,可是南川绫没有一如以往地立即点头,然後要属下准备好回日本的专机。

  那我们明天见。

  南川绫想起莫解语的话,而这句话却硬生生地绊住了他的脚步,让他失去了以往的俐落,这状况似乎不太妙。

  「绫?」他的迟疑引来对方的关注。

  「刚,如果不想失信於某人、不想让她失望,那是什麽样的感觉?」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让南川绫开口问着这亦是好友、亦是上司的男人。

  「她?」泽崎刚先是一怔,然後剑眉一挑、薄唇一勾,「绫,这个恐怕我没有办法告诉你。」

  南川绫看着萤幕里的人好半晌,「你也不知道?」

  他以为这男人会知道这是什麽样的感觉。

  「不,我知道!」他眼中的失落没有让泽崎刚感到挫败,相反地,泽崎刚笑得很安慰,好像自家孩子终於长大成人一样,「绫,这是什麽样的感觉,我认为你应该自己去摸索才对,等你知道了,你的满足感才会大一点。」

  他才不想要什麽满足感,他只想要解答,只想知道答案是什麽。

  南川绫的眼中清清楚楚地说着这些,可是泽崎刚当成没有看到,迳自问:「所以,你想告诉我你不能现在就回来,是吗?绫。」

  南川绫再度迟疑了。

  能让泽崎刚亲自开口要他回去的,必定不是小事,而且其他的人似乎也已经赶回日本了,泽崎刚的事教他在意,可是与此同时,心底却有一种抗拒,他不想明天失了莫解语的约。

  他不想因为明天没有出现,而令她露出那种被欺骗了的失落表情,他曾经见过她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那教他整个人都不好受。

  「绫,你可以什麽时候回来?」似乎明了他的挣紮,泽崎刚反问他。

  浅色的瞳眸看了看他,被他带笑的眼看得有点困窘,南川绫好半晌後,才脸色微赧地点头,「明天吃过早餐後就会回去。」

  「早餐?」泽崎刚的眉挑得更高了,因为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从南川绫口中听到这两个字了,久到他还以为南川绫已经忘了什麽叫早餐。

  「对。」被他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在,但南川绫并没有别开眼。

  「好的,我们等你。」给予一记带着安抚与揶揄的笑後,泽崎刚的身影在下一刻便消失在萤幕上。

  缓缓地盖上笔电,南川绫再度走至窗边,他依旧没有打开电灯,他一向喜欢待在黑暗里,不喜欢灯光,跟她什麽时候都要留着一盏小灯的习惯完全不一样。

  原本坐着三个女人的客厅已经暗了下来,反而是她们各自房间的灯亮了起来。

  莫解语住的是一楼。

  南川绫缓缓地,带着一种连自己也无法解释的感觉,走到了一楼的房间,站在窗帘旁,默默地看着她。

  莫解语已经换上了睡衣,一副准备上床睡觉的模样,一如既往的,她的床边仍亮着一盏小灯,浅浅的、橘黄色的灯光看起来很柔和,绝不会妨碍人入睡。

  那盏小灯不能熄。

  他知道,如果熄了那盏灯,她一定会很害怕。

  不是每个人都像南川绫一样喜欢黑暗。

  像她就不喜欢黑暗。

  只要看着那盏柔柔的夜灯,记忆便会向他袭来,他不喜欢那些记忆,那些全都不是什麽好的记忆,所以,他强迫自己别过脸,不再看向她的房间。

  可是,南川绫的心却不允许。

  别开脸没多久,他的眼就像是飞蛾扑向火光一样,本能地再度看向她,落在她的身上。

  她已经睡着了,跟以前不一样,以前的她总是要翻来覆去好几个小时,才能浅浅睡去,但是自从那两个女人搬进来跟她一起住後,她难以入眠的状况似乎改善了不少。

  果然,莫解语的不安全来自寂寞。

  那两个女人的陪伴让她不再感到寂寞之後,她难以成眠的状况跟着改善许多,也让她脸上的笑容变多了。

  南川绫一手按上胸口,他难以明白,自己竟然对那两个女人产生了不悦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最喜欢的玩具,被人抢去了似的。

  他不喜欢她那麽依赖那两个女人……这是南川绫最後的结论。

  ◎             ◎             ◎

  同样的早上,同样蔚蓝的天空。

  推着手推车,上头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早餐,莫解语再次来到公园。

  阿公、阿嬷们看到她,个个都笑得合不拢嘴,一直「阿妹、阿妹」地叫她。

  先给他们打过招呼後,莫解语擡头寻找着那道有点单薄的身影,最後在昨天他们一同坐过的长椅上发现他。

  南川绫依旧是看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对这样热热闹闹的景象视而不见,也充耳不闻,就那样孤孤单单的坐着。

  鼻头微微一酸,她吸吸鼻子,下意识地加快分早餐的动作。

  阿公、阿嬷疼爱她,所以在拿过早餐後就一直围着她说话,尊重长辈的莫解语不好意思打断他们的唠唠叨叨,只好一脸浅笑地继续听着他们抱怨自家的孩子不争气、别家的孩子有多坏等等日常琐事。

  等她回复自由後,手中的三明治跟巧克力牛奶也已经变凉了。

  她走向他,有点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将食物跟饮料递给他,毕竟食物凉了,滋味跟营养也就不一样了。

  「南川,早。」不过,最後她还是笑意盈盈地坐在他身旁的位置上,将一份特地留给他的早餐放到他的手里,「来,这是答应过你的早餐跟巧克力牛奶,不过,有点凉了,你会介意吗?」

  南川绫握着手中还有余温的早餐,「不会。」

  更冷、更难吃的食物他都吃过了,怎麽可能会介意她特地为他而做、为他而留下来的食物?

  闻言,莫解语扬起一抹浅笑,好像很高兴听到他这样说,「你应该饿了,快点吃吧!」

  南川绫缓缓地拿起食物,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是吃相斯文地一口接一口缓缓吃着。

  偷偷打量他的莫解语,发现他进食的速度真的很慢,她都已经将手中的三明治吃完了,他却还在吃,吃得这麽慢,应该是跟胃不好有关吧?

  但是如果她问他的胃口为什麽会这麽差,好像显得太探人隐私了,所以莫解语只好静静地看着前方几个小孩子嬉闹,偶尔用眼角的余光偷看他。

  也许是老天爷要惩罚她想探人隐私,在她再次偷偷看他时,被他那双浅色的眼眸补捉到了,莫解语有点尴尬,也有点不好意思,但她没有反射性地别过脸,只是对着他扬起一抹自认为是最正常的笑。

  看着莫解语那有点微颤的唇角,他没有开口,只是仰头喝下最後一口巧克力牛奶。

  甜却一点也不腻的液体流过咽喉,带着微微的余温,一点也没有教他那个总在作怪的胃感到任何的不适。

  怔怔地看着南川绫仰首的姿势,那显露出来的白晢颈项,以及那上下滑动的喉结,莫解语竟然看傻了,久久都无法挪开目光。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明明知道他不会喜欢女人,他喜欢的应该是那些高壮勇武、看起来很MAN,可以保护他的男人才对,可是,她就是挪不开自己的目光,脑中冷不防地跃出在很久很久以前,看过的一篇同人志文章。

  同性恋的男人,尤其是诱受,格外容易勾起女人的母爱,所以很容易教女性忍不住对他格外留意,而且,还很容易喜欢上这样的男人,所以诱受的男人可以称得上是女性的禁忌。

  危险,却又容易让人迷恋上。

  一阵冷风袭来,莫解语打了个冷颤。

  她应该没有那样的嗜好,对同性恋的男人,她一直都抱着朋友或「姐妹」的心态去面对,所以,即使眼前的南川绫再诱人、再好看,也不会让她产生除了朋友以外的感觉。

  「好吃吗?」见他放下杯子,她连忙收敛起自己的心神,扬起一抹浅笑问道。

  「嗯。」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擅长表达自己的人,而且话很少,所以一群人相聚时,他总是沉默地看着那几个犹如兄弟、犹如手足的男人嬉笑打闹,却鲜少主动参与他们的谈话,不过尽管如此,那几个男人却总会想尽办法让他融入他们的对话里,不让他有半点局外人的感觉。

  「明天呢?明天你想要吃什麽的早餐?」在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前,莫解语开口了。

  第二次相处後,她开始有点摸清他的性格了,他是一个沉默的人,不爱说话,通常都是回答人家一个或两个字後,便再次沉默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南川绫眼中彷佛被世界遗弃的寂寞眼神,她恐怕也无法像这样厚着脸皮来跟他搭讪。

  她……在邀约他的明天。

  可是,他等一下就要回日本了,他已经答应了泽崎刚,不能失约。

  「明天我不能来。」久久之後,他终於开口了,语气是那麽的淡、那麽的浅。

  莫解语怔住了,但仔细想想也对,他也有他自己的生活,怎麽可能每天都到这里来吃她做的早餐,「那好,如果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吧!」虽然心底有一点点的失望,不过她很快就收拾好心情。

  看了看手上的表,发现已经很晚了,她也得赶回去打扫那个已经三天没有扫过地的家,然後再到菜市场那里买点菜,做一顿营养又好吃的晚饭给方秋澄跟杨凤儿吃。

  「我也该回去了。」莫解语站起身,稍稍收拾了一下食物的袋子跟手推车,给了他一记笑容,「那麽,我们下次见了。」

  她还没有跟自己说好,她口中的「下次」是什麽时候。

  南川绫有些踌躇,但她已经越走越远,看着她远远离去的背影,他的心莫名地一阵发慌,非得紧握着身侧的拳头,才可以忍下冲上前的冲动。

  现在的他有更重要的事必须去完成。

  等他回来,他会好好地厘清自己心中那份古怪的感觉到底是什麽。

  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属下後,南川绫起身离开了公园,弯身坐上那早已经在公园大门外等候他多时的黑色轿车,往国际机场的方向驶去。

  ◎             ◎             ◎

  萤幕上,冰冷的蓝光映照在男人的脸上,将白晢的俊脸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即使是与他相处了十多年的风隼人,手臂也忍不住地泛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有男人可以这麽适合「妖娆」这个词吗?

  在他的认知里头,妖娆指的应该是女人,但自从南川绫在他面前出现後,便彻底地颠覆了他的所有认知。

  不断敲打键盘的十指,迅速地输入最後一道指令,清冷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三十分钟後,五分钟。」

  短短两句没头没脑的话,任人抓破了头皮,也不会知道这个少话的家夥在说些什麽,幸好,他们都是与他相处了十多年的兄弟,早就习惯了这小子的怪癖跟性格。

  用无线通讯的耳机传给了在待命的兄弟,「了平,三十分钟後,大楼的电源会全面中断,你们只有五分钟的时间行动,记住,是五分钟,你别又像上一次那样给人家发现,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你要知道,那些老头子很不满意你三番两次地将我们的名字打得响亮。」到了最後,风隼人还是忍不住地唠叨几句,不意外对方回了几句脏话……英文的。

  没办法,由於日语当中还不足以表达对方现在糟糕的心情,所以只能另外多加了几句。

  「我知道你很不满,刚那家夥不是答应你了,这票干完後就给大家一个月的时间休息?好了、好了,别骂了,我也知道刚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假期期间把我们叫回来,有一次还是你跟嫂子在床上翻滚时……唔,好!我闭嘴,总之,五分钟时间,搞定它吧!」

  拿下耳机,风隼人坐回南川绫身边的位置,一张嘴停不了地继续说:「绫,你说刚以後会不会又像这次一样中途把我们叫回来?这样我会精神分裂的,每一回都在我跟妹妹培养感情时出来打断我,我真的很受伤,都要担心妹妹又会因为我突然又要走,再一次不理我了……」

  南川绫从萤幕上分神地看了看身旁怨声载道、一脸苦不堪言的男人,开始回想他有哪一回不是说,他是在跟妹妹培养感情时被召回来的。

  不同以往的是,这一次他的郁闷,南川绫懂了,因为,他也是在跟莫解语开始有点交集时,就被泽崎刚召回来,一想到当时她那带了点失望的表情,南川绫就禁不住地伸手,拍了拍风隼人的肩头,当成是安慰。

  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动作,风隼人也常拍几个兄弟的肩头,但是,这一次拍他肩头的人……是南川绫。

  南川绫向来不喜欢与人有太多身体上的接触,所以他鲜少主动去碰人。

  风隼人傻住了,以一种像是看到异形的惊讶目光直瞪着南川绫。

  「绫,你……」他很想开口问南川绫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麽事,不然怎麽他会变得跟以前不一样。

  该怎麽说呢?好像,比以前更像是个人,而不是一个没有情感、只会听从命令行事的机器人。

  南川绫挑眉,等着他下一句话,可是等了一会,这家夥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你……」风隼人还是说不出话来。

  不再浪费时间,南川绫收回目光,重新回到萤幕上,纤长的十指再次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起来,答答的声响在车厢里再度响起。

  风隼人傻愣愣地看着他势如破竹地入侵对方的主电脑,攻破一道又一道的防火墙,以及解开一道又一道的密码,再轻轻松松地输入指令,将对方的资料下载下来,然後再用一种超毒的病毒,将对方主电脑的数据吃光光。

  过程,只不过是短短的三十分钟。

  接着,一声巨大的爆破声传来,让风隼人彻底地回神过来,额际的青筋也一道地浮起,「妈的,已经跟那个死人说了不要弄得那麽夸张,他还是给我把地方炸了!这样我还找什麽物证?回去又要被那群吱吱歪歪的老不死给烦死了!」他铁青着一张脸,一副想将对方砍成十八块的样子。

  「有物证了。」南川绫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

  物证就是刚刚他下载好的资料,里头已经有了对方贩毒以及交易的名单,这些已经够那个混蛋坐上一辈子的牢,永不翻身。

  从来,他都不会做自己分外的工作,但这次因为这个毒贩,所以他才会被泽崎刚叫回来,他才会不能赴莫解语的约,才会看到她那张小脸上的失望,就为了这个原因,他毫不犹豫地让那个毒贩被打入牢里,坐上一辈子的牢。

  风隼人挑眉,有些惊讶,但是有了物证,他的工作量就会减少许多。

  余怒未消地冷哼一声,他示意司机开车,可一张嘴却忍不住地碎碎念着,「每次功劳都是均分,但被念的总是我!这是什麽道理?绫,你说,为什麽我总是要替那个死人被那群老头念?为什麽?」

  他们几个人,一个比一个不将那些老头放在眼里,任老头们对他们再叫再吼、再怨再恨的,他们都视若无睹、充耳不闻,唯独风隼人是唯一一个会听那些老头念的,所以有什麽事,他们都只会找风隼人。

  南川绫看了眼那张忿忿不平的脸,缓缓地盖上笔电,「隼人。」

  低柔的嗓音缓缓地唤着自己的名,风隼人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回头,却看到南川绫的眼睛正看着自己,所以,刚刚他没有听错,南川绫真的叫他名字了?

  「是。」当下,风隼人脸上所有的怒气全被收敛起来,摆出比小学生端坐时还要笔直的坐姿,一双桃花眼定定地看着那张妖娆的俊脸。

  不能从泽崎刚口中得到的答案,想必从风隼人口中也可以得到,但是看着他这副样子,南川绫反而不知该怎麽开口。

  「绫,有什麽事直接告诉我好了,我们之间还有什麽事,是不能直说的?」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风隼人再迟钝也知道事情不简单,有什麽大事,可以让这整天面瘫、心冷、官能冰感的小子露出这样的表情?

  再犹豫了一阵,心中亟欲知道答案的冲动,还是教南川绫一手按上胸口,困惑地低语着,「我见不到她,我的心很难受!这代表什麽?」

  「她?她?她!」风隼人瞪大了一双眼,一再地重复自己所听到的,「你是说,你见不到一个女人,你的心会非常难受,恨不得马上就奔回她的身边?而且一见到她,便会觉得十分满足,心口好像被填得满满的,看到她伤心难过,你的心就会好像被人拧碎似的痛,只想杀光所有让她伤心难过的人;看到她的笑,你会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其他的事可以取代得了?」

  侧头仔细地思索了会,南川绫点了点头,「这代表什麽?」

  左手缓缓地握紧成拳,决定如果对方不说出答案,他便要诉诸武力,因为他瞧见了风隼人脸上的表情,跟泽崎刚当时露出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

  风隼人既欣慰又感动地拍向他的肩膀,「傻小子,你这叫做喜欢、叫做牵挂、叫做思念,懂了吗?」

  喜欢?牵挂?思念?

  全然陌生的词汇,意思他懂,但却不曾实际感受过。

  南川绫按着难受的胸口困惑着,但却又感觉有一点的理所当然。

  他还在犹豫着,他身旁的风隼人却已经开启车上的无线电,高高兴兴地向几里以外的兄弟通知,「绫,情窦初开了!」

  第三章

  莫解语坐在镜子前,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镜中的她盘起了长发,露出光洁无瑕的皓颈,身上还穿着一整套和服……价值不菲的那一种,刚刚听到替她换装的女仆说了,光是绑在她腰上的那条腰带,便已经价值几百万日圆了。

  「语姐姐、语姐姐!」欢欣快乐的呼唤声,由远至近,伴随「咚咚咚」的步伐声,标准的人未到声先到。

  不消一会,一个长相甜美可爱的日系气质美女便跑进她的房间,小巧精致的脸上还挂着一个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语姐姐,你今天真的很漂亮!」标准的中文带着有些软软的腔调,听到的人莫不耳朵发麻。

  「谢谢,绘里香,你今天也很美。」看着这个名义上的妹妹,莫解语心里有说不出的喜爱。

  天真、可爱,又善良,一点也没有千金小姐的架子,唯一教人头痛的地方,就是爱黏人,惹得她丈夫总是阴霾着一张脸瞪人,凶恶得好像要杀人一样。

  「妈妈说宾客已经来得差不多了,所以要绘里香来接你到大厅,今天来的客人很多,而且绘里香最好的朋友龙湖,也会带着他的丈夫来,小湖是一个很好的女生,语姐姐你一定会喜欢她的。」渡边绘里香扶起她,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一边领着她到人来人往的大厅去。

  看着络绎不绝的人潮,莫解语就觉得更後悔了。

  她的母亲在跟她的父亲离婚後,先後改嫁了数次,最後居然跟一个日本人结婚,从此便定居於日本。

  改嫁不是问题,定居日本也没什麽大不了,教她难以接受的是,这一回她母亲嫁的竟然是日本大财阀的社长,而这社长竟然有两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

  她的母亲就是因为受到这两个孩子的刺激,长年以来不曾给予自己的母爱,忽然一下子就泛滥起来,对她嘘寒问暖是每天必有的事,过年、过节、过纪念日,都要她飞来日本跟他们一起庆祝,如果不是因为她坚持不肯搬来日本,以她母亲现在的性子,必定要她跟着在日本定居不可。

  「小语、绘理香!」呢喃似的日语传入耳中,不用猜也可以知道是谁在唤她们。

  「妈妈!」渡边绘里香笑意盈盈地扑进妇人的怀里,高高兴兴地撒着娇。

  「乖。」渡边夫人摸了摸继女的头,然後一脸慈祥地看向自己另一个女儿,「小语,和服真的很适合你。」她气质柔和,穿上和服就犹如一个大和美女一样,教人目不转睛。

  而事实上,大厅里已经有无数双的眼睛逗留在莫解语身上,舍不得挪开自己的目光以及视线,生怕这麽一眨眼,就会失去她的芳踪。

  「妈。」乖巧地唤了声,莫解语没有表露出太多的热切。

  虽然渡边夫人已经尽力去弥补以往亏欠自己的,而且渡边夫人的努力以及用心,她也都看在眼里,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多的弥补也无法教她心底的那个伤痊癒。

  渡边夫人的目光黯了黯,但很快又亮起来,「小语,来,妈妈给你介绍几个朋友,绘理香也一起来。」

  伸手牵过莫解语的手,渡边夫人一手一个美人,往几个妆扮高贵的夫人走去。

  来来往往地见了无数人,渡边夫人打的是什麽主意,莫解语知而不言,这麽努力地给她介绍众多的贵妇以及青年才俊,无非就想让她嫁过来日本定居而已。

  见了几个所谓的青年才俊後,她以到洗手间为由悄然地离开,渡边大宅她已经来过几次,所以她清楚这个时候在什麽地方会没有人打扰。

  蓦地,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她的去向,她擡起头来,望向自己名义上的哥哥……渡边信彦。

  「信彦,你不是在忙?」对於他,莫解语并没有任何的排斥感,却也没有像对渡边绘理香的那种喜爱,只好扬起一抹浅浅淡淡的笑,轻声以日文问着。

  曾经有一段时间迷上日本的动漫以及日剧,为此她特意跑去学了日语,甚至大学时也选择副修日文,所以如果不仔细听,不会听得出来她跟一般日本女孩相比,有些不一样的怪怪腔调。

  「你想去哪里?」渡边信彦淡淡地问,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我不习惯这样的气氛,想到後院休息一会。」面对这个认真严肃的男人,她不认为自己可以撒谎骗得了他,所以照实说出。

  闻言,他皱起一对好看的剑眉,似乎有些不悦。

  渡边信彦其实长得挺帅气的,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唇瓣偏薄,继承自他父亲渡边雄一郎的严肃霸气,并没有减少半分他的吸引力,相反地,这样上位者的气质教不少女性对他前仆後继,只可惜,他不是莫解语喜欢的类型。

  「你应该要习惯的。」好半晌後,他说了一句教莫解语完全摸不着头绪的话来。

  莫解语眨了眨眼,心想她只是渡边家名义上的女儿而已,这样的场合,其实她并不需要出席,这次也只是因为推辞不了渡边绘理香的热情邀请,才勉强答应出席罢了,既然不需要经常出席这样的场合,又怎麽需要习惯?

  但她不会跟他为了这个争执,所以她还是浅笑着,「这里人有些多,我想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她没有说谎,这人来人往的宴会厅真的让她感到有些气闷。

  看着她好一会,他才稍微错开身,算是同意了她的要求。

  「别去太久。」末了,渡边信彦如是吩咐。

  怕是难向渡边夫人交代吧?她想着,然後绕过高大的他离开宴会厅。

  ◎             ◎             ◎

  时值秋季,日本最着名的樱花树只剩下黄澄澄的叶子,风一吹,还会零星地掉下几片。

  莫解语踏着小步,走到没有人的樱花树下,轻叹出声。

  「为什麽会这麽累?」轻轻地,她低语,不明白为什麽自己与母亲相处,会这麽的累人,是因为每当她看到母亲时,便会想不住地想起,过去父母总是吵架的记忆?

  不!她不认为那些记忆有什麽好教自己感到难受的,毕竟他们的离异,还是她亲手促成的。

  莫解语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的、淡淡的笑,或许她的累,是因为在渡边夫人面前佯装自己一切都很好吧其实,她很羡慕,很羡慕渡边绘理香能够那麽自然地投进母亲的怀里撒娇,彷佛渡边绘理香才是渡边夫人的亲生女儿,而她就像是一个误闯了私宅的陌生人。

  她并不属於这里,她很清楚,那绝对的违和感,教她感到无比的疲倦,她想离开这里,不想再待在渡边家这里,她想回去自己的家,那幢三层楼高的洋房,那里有方秋澄、有杨凤儿,还有经常来串门子的文清穗。

  她想要离开这里。

  昂首看着那因一阵微风吹过而抖落的黄叶,她难以自控地伸手,踮高了脚尖,想捉住那一片纷飞的叶子,差一寸,只差一寸……

  指尖快要触碰到那片黄叶时,蓦地,她的手腕被人握住了。

  莫解语瞪圆了眼,回首看到一张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俊美小受脸。

  「南……南川?」她错愕地轻唤,难以相信自己居然会在千里之外遇上认识的人。

  南川绫握紧了手中纤细无比的手腕,好像只要他再用力一点,就会握碎似的,可是,他无法按捺下心中的激动。

  能在故乡见到她,已经教他感到非常的惊讶,然而,这些都比不上刚才她眼中流露的寂寞以及疲倦,这样的莫解语让他的心紧揪起来。

  「原来你回日本了。」已经有些习惯他的安静,她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地继续开口说:「难怪你说不能再去吃早餐,是因为你的签证已经到期了?」她以为南川绫只是去台湾旅行,所以签证到期了,就只能回日本。

  「不是。」他摇了摇头,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手。

  「不是?」她狐疑地看着他,发现自己的手仍被他握在掌心里,她动动手腕,「南川,你先放开我好吗?这个姿势不方便说话。」

  但是他不想……看着她,他没有说话,还是没有放开手。

  他想她,好想、好想,想得几乎想要立即回去,回去那个有她的地方,站在暗处偷偷地看着她,早上到公园里吃着她为自己做的早餐,那美好的幻想几乎击溃了他,让他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日本,回去有她的那片土地。

  但现实的残酷教南川绫只能停留在日本,不能直奔机场,他还要收拾剩下的麻烦事,不能立即离开,不过老天爷似乎并没有遗忘他,反而将她送到自己身边来,这就是他强迫自己出现在这种宴会的奖励吗?

  而且,南川绫能感觉到她待在这里一点都不快乐,莫解语哀伤、难过,然後还要强颜欢笑地迎合每一个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她根本不喜欢待在这里,她想要离开,既然如此,他还有什麽理由放开莫解语?

  「跟我走。」将心中最想说的说了出来,不理会她一瞬间瞪圆的水眸以及惊愕的表情,他将她拉近,低哑地重复,「跟我走!」

  莫解语原本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南川绫再一次字正腔圆的重复,教她无法欺骗自己,他……要自己跟他走。

  她无法反应,她跟他只不过见过两次面而已,何况他喜欢的不是男人吗?为什麽却要自己跟他走?在这样的状况下,她无法不荒谬地想像着,其实他只是想念自己做的早餐,想要她跟他去做早餐给他吃。

  「南川,你……」莫解语擡头,迎上那双认真的眼眸,她瞬间便明白南川绫真的不是在跟她开玩笑,那眼神以及手腕上虽不至於弄疼她,却也让她无法挣脱的力量,便是最佳的证明。

  「你不想离开?你想待在这里?」南川绫不肯放手,不懂为什麽她明明不想待在这里,却迟迟不肯答应跟自己走。

  他完全忘了在她的认知里,他们只不过是见过两次面、一起吃过两次早餐的人,交情并没有深到可以让她放心跟他走。

  莫解语一怔,自己以为收藏得很好的心事,居然这麽轻而易举地就被他看穿。

  但,他的建议很诱人。

  她想走、想离开,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与陌生人见面,而且比起那些青年才俊,眼前的南川绫显然比较养眼。

  「跟我走。」他再次开口。

  走?或不走?看着眼前美丽俊雅的脸,她的心鼓噪着,心底有一个莫名的声音在呐喊着、催促着,要自己跟着他离开。

  可是,如果她就这麽跟着南川绫离开,她的母亲会怎麽样?她挣紮着,指尖却不自禁地握住他的手。

  「跟我走。」有力的掌心握住她的,属於他偏凉的体温,渐渐地透过掌心传给她。

  莫解语一怔,心底有着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她的心怦怦然地跳得飞快,时间也好像停止流动似的,她的眼里好像只剩下眼前这一双咖啡色的眼眸,只能傻傻地、愣愣地看着他,完全无法反应。

  「跟我走。」他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而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地点点头,答应了,「好,我跟你走。」她听到她自己这样的说。

  原本幽深的眸子,因为她的话而闪亮了起来,咖啡色的眼瞳也因为她的话而收缩,那是狂喜的象徵,也是他快乐的象徵。

  南川绫已经忘了,有多少年不曾像现在这麽高兴过,但他有着隐隐的信念,只要跟她在一起,自己一定会拥有更多、更多的快乐。

  这一切都只因自己喜欢她。

  脚下踏着小碎步,莫解语困难地跟在他的身後,眼前这一幕真的很好笑,他们彷佛在上演一幕小情人的私奔记,尤其,当有人发现他们时,他更是二话不说,将她横抱起来,开始往外狂奔而去。

  她愣愣地看着南川绫因奔跑而飞扬起来的头发,她从没有想过他的力气会这麽大,抱着她奔跑,对他而言彷佛一点阻碍也没有。

  莫解语好像听到四周传来了吆喝声,但是她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了他抱着自己离开渡边家的那一幕,深深地烙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             ◎             ◎

  清凉的秋风徐徐地吹拂着脸。

  莫解语坐在回廊,享受似地阖上眼,感受初秋时的清风快意。

  原以为这一次来日本,又会像前几次那样,扬着一抹连自己也觉得难看的笑容,静静地坐在渡边夫妻以及他们两个孩子面前,度过另一个一点也不享受的假期。

  文清穗也骂她犯贱,明明不喜欢来,明明每一次回去只会觉得像是虚脱了似的,为什麽每次都还要来见渡边夫人?

  这个答案,莫解语也想不出来。

  只不过这一次,她一点也没有虚脱的感觉,不会觉得不开心,因为这一次,她不是待在渡边家,而是待在一个清幽舒服的老宅里。

  「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她下意识地回头望,瞧见了一张渐渐熟悉的脸,「南川。」

  她勾起一抹浅笑,打着招呼,「你忙完了吗?」

  刚刚吃过了早餐,他就说要出外一趟,将她留在这里。

  「嗯。」南川绫的脸上依然是面无表情,然而他的眼眸深处,却因为瞧见了她脸上的那抹笑,而隐隐有了一丝光亮。

  莫解语回过头,继续坐在回廊上,再一次阖上眼,享受着清风吹拂自己的感觉。

  三天前,莫名奇妙出现在她眼前的南川绫,把她带到这个宁静舒适的大宅里,古老的大宅,没有日本恐怖鬼故事的幽森,反而,古朴得教人不禁深深地喜爱上这个地方,情不自禁地享受起这份闲适与安静。

  而这三天下来,也让她发现,南川绫真的是一个很不爱说话的人,他可以一整天下来,不发一语地坐在回廊上,只是沉默着,好像一尊没有情感、没有反应、没有表情的瓷娃娃。

  所有说话的工作全落在她的身上,一开始,她还会傻乎乎地不断找话题,後来才发现,其实就算不说话,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而她也渐渐习惯了他的沉默,非常悠然自得地找方法,让自己过得好、过得舒服。

  说真的,莫解语真的喜欢上这座古宅了,比起富丽堂皇的渡边家,这古宅更讨自己的欢心。

  南川,这里是你家?她记得当他们来到这古宅时,她曾经好奇地问过。

  而他只是点了点头,领着她走过一间又一间的房间,走过回廊,来到她现在暂住的房间里,这房间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住过人,但是却被收拾得非常整齐,半点灰尘也没有。

  说来也奇怪,这麽大的宅子,但她却鲜少看到有帮佣出现,除了送上膳食,以及换洗衣物的人之外,她见到最多次的,就是眼前的南川绫。

  莫解语好奇地望向他,却发现他发间居然有着一片橘黄的落叶,说明他刚刚真的出去忙了,不知为什麽,他这模样看起来莫名地可爱。

  她唇边带着笑,伸手替他拿下那片叶子,「瞧你这麽不小心,连头上有叶子也不知道。」

  莫解语原本想取笑他的,可是当她迎上南川绫那双深邃的幽眸时,唇边的笑缓缓地收敛起。

  那双眸,总是给她一种,他有很多话想对自己讲、却又无从说起的感觉,到底他想对自己说些什麽?又有什麽话是他说不出口的?

  她等着、候着他开口,可是他却始终没有开口,只是用着那双浅色的瞳眸凝望着她,彷佛他的眼中只有她。

  「怦、怦」平稳的心跳在这瞬间加速,变得紊乱起来,而呼吸也好像变得急促起来。

  这情况不太妙,真的不太妙。

  莫解语强迫自己别开眼,望向回廊外的樱花树,并告诫自己,南川绫喜欢的是可以保护他的男人,而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对南川绫,她绝对不可以有朋友以外的其他想法,一丁点也不可以。

  她别过眼时,南川绫很想伸手将她的脸扳回来,他想要她带着笑意的眼眸一直看着自己,不要挪开。

  被她看着的感觉很幸福、很美好,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觉,从来没有,所以他想要她看着自己,一直一直的对他笑。

  南川绫的手甚至已经伸了出来,就只差一指的距离,就可以触摸到她柔嫩的脸颊,可是一阵由远而近的吵杂声阻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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