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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1月试阅] 练霓彩《幼虎挠门》(登堂入室之二) [打印本页]

作者: admin    时间: 2013-1-15 22:42
标题: [1月试阅] 练霓彩《幼虎挠门》(登堂入室之二)


出版日期:2013年1月25日

【容简介】

这个世界上,真的是什麽事情都会发生啊
她原本安安稳稳的生活,忽然出现小她五岁的新住户
奇怪的是,年幼的他对她可说是非常热情
从一大早送到门边临别的抱抱,甚至再见吻都缺一不可
他不叫她姊姊,总是「德德」、「德德」的这样喊她
搞不懂是否因为他独特的呼唤和毫不犹豫的保护
同居生活起了奇妙的变化,她居然对这只小老虎动了心
她本想等到他成年满二十岁後,再向他告白
一方面考验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而不是恋姊癖
二方面也考验自己是不是够勇敢去面对内心的渴望
可是,当她终於抛开一切顾忌和他交往
他却委托他的未婚妻登门而入,与她谈分手事宜……




  (一)

  他们其实很早以前就见过面了。

  她忘得一乾二净,他却记得清晰深刻。

  小公园里,十岁的小姊姊牵着五岁弟弟的手,两个人蹲在池边撒饲料喂鱼,水池哗哗的,鱼嘴争相张大抢食的景象有点恐怖,小姊姊被吓到了,赶紧拉着弟弟往後退。

  五岁的弟弟没觉得那些鱼嘴可怕,疑惑的看向小姊姊。

  小姊姊一脸委屈,「鱼很凶,跌下去,会被吃掉吧?」

  弟弟完全没这麽觉得,但姊姊的害怕也是真的。

  比较起来,姊姊当然比喂鱼重要,於是弟弟赶快踮起脚,抬着手试图摸摸姊姊的脑袋,可惜年纪的差距让他伸长了手也摸不到姊姊的发顶,只好退而求其次的抱抱姊姊。

  「德德不怕,小老虎保护德德。」

  对了,弟弟不喊她「姊姊」,而是直呼昵称。

  五岁的弟弟把最後一把饲料撒下池子,头也不回的牵着姊姊走开,身後哗哗的水声逐渐安静下来。

  姊弟两个走到游戏场去,溜滑梯玩过了,姊姊漂亮的裙子都脏了,还摔了一跤,弟弟心疼得不得了。

  捉迷藏太没有挑战性,姊姊总是被弟弟迅速抓住,却怎麽也找不出弟弟来,越找心越慌,以为弟弟真的不见了,哇哇大哭起来,弟弟赶快冲出来安抚。

  玩跳格子,姊姊笨拙的踮起脚,试图学弟弟金鸡独立,但还没跳出一步,就啪的一声跌地上了,弟弟气得用鞋底蹍着格子,大骂它「害姊姊摔倒」,然後从口袋里拿出沾着药的OK绷给姊姊贴在膝盖上。

  最後弟弟决定带姊姊去玩荡秋千,他在後面轻轻的推,绝对不会荡得太高让姊姊害怕,也不会让姊姊摔下来。

  姊姊很开心,笑声清脆明亮,弟弟也非常高兴。

  一头大狼狗突然窜了过来。

  姊姊吓呆了,弟弟也愣住。

  那头狼狗嗅着嗅着,闻到弟弟腰包里的肉乾味道,饥饿的狼狗对着弟弟吠叫,尖尖的白牙都露出来,弟弟反应迅速的解下腰包,朝着狼狗後方大力扔去,然後拉着姊姊往反方向立刻跑走。

  姊姊跌跌撞撞的跟着。

  但两个小孩儿腿那麽短,哪里跑得快,身後大狼狗撕扯一番後,咬到一、两片肉乾,吃不饱,又看两姊弟跑走,凶狠吠叫着又追上去。

  下午时间,公园里的大人不多,散步的老人家哪里敢去阻挡狼狗,只能一边喊叫着公园的管理员来帮忙,一边握紧柺杖,生怕狼狗转移目标。

  姊弟俩身上已经没有肉乾啦,根本不懂为什麽狼狗紧追不放呢?

  弟弟跑得快,但偏偏姊姊实在是累赘,眼看狼狗已经追上来了,弟弟咬着牙,把姊姊护在身後,抽了皮带出来,打算和狼狗决一死战。

  狼狗发出威胁的「呜噜噜」声。

  弟弟恨不得把狼狗打走了,好让他赶快安抚姊姊。

  那狼狗伏低身体,一下子就冲到弟弟面前,伸过来的爪子又尖又利,要是挠一下,肯定是见血的。

  弟弟的皮带打在狼狗眼睛上,狼狗「呜」的一声哀鸣,没有退走,反而更凶了,绕着姊弟两个转上一圈,这次狼狗聪明的朝姊姊进攻。

  弟弟怎麽可能让姊姊受伤?他迅速的挡到姊姊身前去。

  却没想到胆小易哭的姊姊爆发出一声尖叫,伸出手去,用力的把弟弟整个脑袋抱住,迫使他弯下身去,於是狼狗挠来的爪子在姊姊脸上撕破皮肉,尖尖的牙咬进姊姊肩膀,血喷了出来。

  目睹这一幕的老人家眼睛都红了。

  公园管理员终於骑着脚踏车赶过来,一看这下子见血了不得了,拿起腰间的棍子朝着不放弃追咬姊姊的狼狗身上招呼。大人的力道果然具有威胁性,大狼狗呜呜哀叫,最後不甘心的撤退跑走。

  可惜年幼的姊弟俩已经浑身是血了,弟弟掉着眼泪要姊姊放开他,姊姊却没有任何反应,公园管理员叫了救护车来,姊姊护着弟弟的双手却怎麽也扳不开,还是医护人员赶到,打了一针肌肉松弛剂,才让弟弟脱身。

  姊姊已经晕过去了。

  但即使是这麽样的害怕,她依然把弟弟保护得好好的。

  姊姊在病房里躺了两天,因为肩上的撕裂必须开刀缝合,而脸上的爪痕,最深的一道从眉尾到耳朵,这伤疤只能变浅,却是去不掉的。

  好好的女孩儿破了相。

  参加幼儿学前班的弟弟没办法请假陪着姊姊,直到听见大人说姊姊可以出院了,弟弟早早回家,满心期待大人会带他一起去接姊姊回来。

  但他苦等了一晚,姊姊却没有回来。

  「德德呢?」弟弟很愤怒,「不是说她可以出院了吗?」

  大人一脸为难。

  「德娴已经出院啦。」

  「那她为什麽还没回来?你们没有去接她吗?」

  母亲被众人推出来安抚暴躁的儿子,「阿羽,德娴有自己的家。」

  「什麽意思?」弟弟听不懂,什麽是自己的家?他只知道德德有她自己的房间,但他总是拖着小被子小枕头去抢德德的床。

  母亲结结巴巴的回答他,「就是……呃,德娴只是暂时住在我们家的……是暂时喔!现在呢,她的妈妈来接她了,所以,呃,德娴跟她的妈妈走了。」

  弟弟听得懂「走了」,以及「德娴有妈妈」。

  「德德被带走了?」弟弟皱眉。才五岁年纪的小不点,眉眼里已经有了凌厉的压迫感,「她不会回来了?」

  「不会。」母亲回答,但又赶紧补上一句,「等你长大了,就可以自己去找她。还有……呃,她的妈妈是来接德娴的,所以,德娴不是被绑走的。」

  母亲觉得这事一定要澄清。

  「被带走」是强迫绑架,「接走」则多少有徵得同意。

  但弟弟觉得这两个根本没差别。

  重点是德德被带走,他再也不能和德德一起睡觉,一起玩耍,一起吃饭,他再也牵不到德德的手。

  小老虎的愤怒大爆炸。

  可就算他绝食抗议,他拒绝上学,他不跟任何人讲话,这种种的手段都没有办法换回被带走的德德。

  弟弟奄奄一息。

  直到他慢慢长大了,进小学,分国中,他考上了离家极远的一所公立高中,然後收拾行李离家。

  大人不告诉他德德在哪里没关系,小老虎可以自己找。

  他考上那所公立高中其实是考低了,他可以去更前段的学校就读,但他偏不,因为他知道德德住在那所高中附近。

  他有理由跟大人争取离家外宿,也有理由去找德德了。

  於是当他拖着行李,打扮整齐,伸手按着德德家的电铃时,就如同当年一样满心期待德德的回应。

  「请问你是谁?」

  「我是冠羽。」

  也许不只女大十八变,男大也有三十六变吧?虽然冠羽认为自己应该只是尺寸拉长,线条鲜明一点而已,但应该不至於让德德认不出来。

  但门内的虞德娴确实一脸迷惑,她眉角上的疤已经褪成白色。

  冠羽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二)

  「啊,冠羽?方阿姨的独生子?」她像是突然想起来前天接到的电话,赶紧开门让少年进来,「你的房间我已经打扫好了,你再看一下要添点什麽,我去买。」

  言谈间客气疏离。

  冠羽明白那个不祥预感是什麽了。

  他的德德不认得他,她把他忘得一乾二净了。

  但他却将她记得这麽深,心心念念要来寻她。

  小老虎失望的垂着耳朵,拖拉着长尾巴,委屈的住进了虞德娴给他准备好的房间,呆坐在床上,看她忙碌的介绍书桌的各个机关,还有床垫舒适度之类。

  小老虎伸出爪子挠挠棉被。

  不行,他都追过来了,怎麽可以让德德再跑走呢?忘掉就忘掉啦,他可以和德德制造新的回忆啊,虽然有中间空白的十一年,但他可以拥有後面无数个十一年。

  小老虎磨磨爪子,舔毛洗脸,让自己精神百倍。

  虞德娴正退出房间,忽觉背心一阵凉意。

  还不到七月呢,为什麽冷飕飕的?

  她迟钝的神经根本领会不到,那种寒意,是因为让小老虎盯上的缘故啊。

  ※※※

  冠羽姓陆,从父姓,但他的生父其实不知道他的存在。

  而他的母亲姓方,虞德娴也只知道方阿姨,却从来没有疑惑过,为什麽没有看过姓陆的姨丈。

  虞德娴的母亲和方阿姨是朋友,听方阿姨说,虞德娴一直到十岁都养在他们家,和冠羽一起长大,十岁以後才让她母亲接回家去的。

  但虞德娴却没有什麽印象。

  事实上她想不太起来十岁以前的事情。

  妈妈说,那是因为她受了很严重的伤。大概是那时吓坏了,忘光了吧?她额侧的伤疤虽然很淡,但摸上去还是有痕迹的。光是那道疤的曲折狞狰,就可以想像当初小小的女孩儿究竟承受了多恐怖的伤害。

  不过她已经忘得一乾二净了,也没有期望再想起来。

  对虞德娴来说,母亲和方阿姨的好交情所产生的唯一结果,是她现在住着的这间屋子──

  从十岁住到现在二十一岁,十一年以来,都只需要付水电瓦斯费用,每月租金什麽的从来没有。登记在方阿姨名下的这间屋子,是无偿的以「租赁」名义借给虞德娴母女居住的,即使虞德娴的母亲去世,方阿姨也依然大方的让她这个孤女继续住着,没有将她赶走。

  三房一厅两卫,这麽大的屋子,让她一个人独占着,随她使用。

  现在方阿姨只是拨电话来,温和客气的说:「我家小老虎要给你添麻烦了呢。德娴,请你清一间房出来,让那个孩子住着吧。」

  方阿姨的独子,宝贵的王子殿下要来暂住三年,高中学程读完之後要考大学,可能就搬出去了。当然也有可能更早离开,高中嘛,正发育着,交到了女朋友什麽的,说不定会另外找一个更具隐私的爱巢。

  虞德娴微笑着,心底漫不经心的迎接了王子殿下。

  奇怪的是,年幼的王子对她非常热情。

  也许太热情了……

  十六岁而已,却和她一样高了,夏季的T裇薄薄的贴在胸膛上,她原以为这个年纪应该很单薄的肩背,却已经有结实的肌里雏形。

  这年轻的男孩儿踏进玄关,一关上门,就热烈的拥抱了她,她的脸颊贴着他脖颈,嗅到他身上乾净的气味。

  有那麽片刻,她心跳飞快。

  男孩儿放开她,又笑容灿烂的和她说话,她几乎是僵硬的回答他。

  她不知道自己耳根已经发热,更不明白陆冠羽笑眯的眼睛其实是直直盯着她通红的肌肤,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要再度扑上前去。

  除了拥抱,他还想要再去碰碰那红通通的耳朵。

  但这样就太急躁了,他不想让德德认为他没有礼貌。

  虽然他很想念德德温凉的肌肤……小时候,他都和德德睡在一起的。但现在德德不记得他了,他只能勉强用拥抱来稍微止一下饥渴。

  在房间里整理自己带来的行李箱,陆冠羽还在回味进门後的那个拥抱。

  匆匆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的虞德娴,伸手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颊。

  「居然会因为一个十六岁的小孩子而害羞……」她发出悲惨的呻吟,「太丢脸了,那还是小孩子啊!被一个小孩子抱抱有什麽好害羞的?这真是太蠢了……」

  她把自己埋进枕头里捶打。

  这才只是第一天,见了第一次面而已。

  她接下来还要煮饭洗衣,照顾这个小孩儿,这第一天都还没有过完呢,更不要说往後还有千余个日夜,足足三年……

  虞德娴此刻只有一股将自己捂死在枕头里的冲动。

  门外传来敲门的叩击声。

  「德德?」乾净微低的男声响起,有些犹豫,「洗手间……呃,我以後就用外面那间浴室了吗?」

  两间浴室,一间在她的主卧里,一间在两个客房中间。

  他以後当然是用外面那间……虞德娴猛然从枕面里抬起头。

  「外间!」她近乎尖叫。

  她想起来了,外间浴室里还晾着她刚洗起来的胸衣底裤,足足三套,刚好红绿黑各一色……那孩子不是已经进去过了吧?

  虞德娴花容失色,烧红着脸,开了房门,奔进浴室,在陆冠羽的注视下匆匆湮灭──回收了那三套私密衣物。

  她惊惶失措。

  於是她没有看见,那望着她的男孩儿,也是两颊通红,又好奇,又害羞,却又隐约有丝期望的不停偷瞄她怀里水湿的衣物。

  不过是内衣卖场里大剌剌悬挂着的商品,逛街时总会看到的。

  陆冠羽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因为看见犹带水气的内衣,而联想到内衣的主人,继而再想到内衣穿在其主人身上的模样……

  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匆匆捂着鼻子,转头撤退回房里去了。

  老天啊,这才只是第一个照面而已。

  她和他的同居生活,已经有鸡飞狗跳的预兆了。

  ※※※

  老实说虞德娴一晚上没睡踏实。

  她翻来覆去,就跟煎饺子一样左侧右躺的折腾着,直到天光大亮了,她茫然瞪着窗帘外射入的阳光,想到她该起床了。

  店门一般十一点才开,她十点半到就可以了,烤烤蛋糕,做个简餐,三点半会有另一个人来接班,她就可以回家了。上班时间短,天数就不会太客气,一个月只有三天排休。

  但现在家里多了个上学的小王子。

  高中八点上课,七点半到校,家里离学校近,走路二十分钟,骑脚踏车大概十分钟,那她要几点起来准备早饭?又要几点去敲门叫小王子?

  早晨时间五点四十分,睡不好的虞德娴陷入烦恼。

  六点钟,她模糊的听见房门外传来一声尖锐、短促,彷佛整个碗柜被推倒又砸碎的暴烈声响,然後被迅速的掐掉。

  她很惊讶,因为她迟钝的意识到,那声音居然是闹钟。

  王子殿下不怕被那声音吓到夜里作恶梦吗?

  早晨的屋子实在是很安静的,於是在五分钟後,虞德娴听见客房的门被推开的吱呀声,然後是外间的浴室里传出盥洗的水声,马桶抽水的声音很明显,之後是客房的门打开又关上。

  虞德娴看看闹钟,才六点十五分。

  (三)

  小王子需要这麽早起吗?她在心里记下时间,心想,她是不是应该起来了?既然小王子都起来了……但这麽早,实在不是她平常的起床时间,呜呜。

  渴睡的身体完全不听从指挥,虞德娴在柔软的被窝里挣扎。

  半梦半醒,她又听见客房的门打开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瞄一眼钟面,才过五分钟,现在是六点二十分……

  她猜测小王子也许换好校服了,但这麽早就要去学校吗?她懊恼起来,为什麽昨天不追根究柢的问清楚小王子的作息呢?害她现在这麽烦恼。

  接着,她听见内层木门开启的声音,她惊讶的从床上坐起来,还没来得及套拖鞋下床,外层的铁门已经打开又关上了。

  小王子出门了吗?

  虞德娴跌跌撞撞的,完全是衣衫不整的扑出房门,瞪大眼睛所见的,就是玄关上少了一双球鞋,多了一双小王子的室内拖鞋。

  她……她没有做早餐啊喂……

  这下子她完全清醒了,虽然实在是迟了。

  但也没办法转头再回去睡下,於是虞德娴翻着冰箱,拿了一根黄瓜,再从冷冻库里拿一片南瓜抓饼,四片炸鸡块,又洗了五、六颗樱桃,在倒油热锅的时候,把樱桃吃了,接着把鸡块拿下去煎,煎得一面金黄了,再把南瓜抓饼放下去,同时将鸡块翻面,然後在等抓饼软化的时间里,她将黄瓜横切成片,又剁成细丝,放一旁备用,等抓饼一面微焦,另一面也就差不多了。她把抓饼翻面又捣鼓几下,将空气铲进去,最後把黄瓜丝倒下去,快速翻炒几下,就连同抓饼和鸡块一并起锅。

  白色大盘子上三样菜,两种颜色,不那麽美观,但胜在好吃。

  虞德娴把早饭放桌上,又回房去洗脸洗手,油烟什麽的太伤肌肤了,她上了保养品出来,开冰箱倒一杯黑豆浆,踩着拖鞋上桌的时候,她听到大门那里传来开锁的声音。

  欸?钟面是六点五十分。

  难不成小王子到了学校,发现有东西忘了,去而复返?

  虞德娴起身,就见穿着运动服的陆冠羽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进门,然後他看见虞德娴,也看见她面前的那盘早餐。

  哎,只有一份。

  陆冠羽心里只是有些失望,却没有任何埋怨。他并不认为虞德娴住在他母亲的屋子里,就必须当奴婢伺候他这个房东的儿子。

  他只是有一点幻想德德为他煮爱心早餐。

  只幻想一点点而已。

  「早安,德德。」一身汗臭,他没有靠近她,「我习惯早上慢跑打拳之後再去学校。今天早上吵到德德了吗?」

  他有点担心。

  她立刻回答,「没有,我本来就要起来的。」

  她根本就没睡好,也无所谓吵不吵。

  「那就好。」他松口气,「我先去冲澡喔。」

  陆冠羽进了浴室。

  虞德娴立刻冲进厨房,热锅切菜翻炒,白饭蒸热後铺一层,高丽菜清脆漂亮铺一层,鸡块要有,烤鸡腿也要有,冰箱里的水果拿出来去皮切好排进盒子。她动作飞快,一方面是前天晚上有剩余食材,另一方面,陆冠羽不知道为什麽在浴室里折腾半天,冲个汗也能洗上二十分钟。

  这边她背对着客厅,忙得热火朝天,那边匆匆进了浴室的陆冠羽脸色潮红,看着洗衣篮里的脏衣服,又看看手里的短毛巾。

  他忘了拿替换衣服进来,而且还忘了大毛巾。

  但这不能怪他粗心。

  谁知道一进门就见到德德醒了,而且德德表情茫然,虽然桌上放着热腾腾的早餐,但她却像是完全没睡醒一样。

  长发用夹子紮起,几绺垂在微红的颊边,睡眼惺忪,身上是猫狗打架的两件式睡衣,衣摆还翻卷着露出一截小腰来,那模样落在外人眼里,可能觉得不整齐不好看,但他可是一心思念德德的小老虎啊,德德不管怎麽样都是好的。

  於是从翘着呆毛的脑袋到迟钝表情,从衣衫不整到春光微露,对陆冠羽而言,那都是虞德娴的可爱迷糊诱人。

  他就差没有扑上去要求早晨的抱抱了。

  好不容易躲进浴室冲凉水冷静,他怎麽可能还会记得要拿衣服和毛巾呢?

  失策的陆冠羽捂着脸,他手里就一条短毛巾,浴室又在房间外面。

  裸奔吗?

  哎,至少还有一条遮重点的短毛巾。

  偷偷摸摸的小老虎就像用尾巴遮着屁股一样,悄悄从浴室门後探出脑袋,听着虞德娴在厨房里忙碌,他快手快脚的开门溜出来,踮着脚尖,光着屁股的奔进他的房间,开始换校服。

  等虞德娴准备好午餐饭盒,又端一盘丰盛早餐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衣着整齐的高一新生刚好从房里出来。

  「早安。」她脸上红扑扑,「我有做午饭,你要带去学校吗?」

  她把饭盒摆上桌,又递了早餐过去。

  被喂食的小老虎把尾巴绷直了,高兴得左右摇晃,怎麽可能会说不好?他的德德帮他煮了早餐,还有准备爱心午饭!

  用十分钟扫荡早餐,肚皮满足的陆冠羽在玄关前穿鞋提书包,一转头,就见虞德娴在一旁,等着送他出门。

  陆冠羽想起以前国中时同学抱着的漫画小说,以及妈妈看电视剧的时候,那些画面里都有的一个共同模样──

  「男人」要出门上班了,「妻子」守候在一旁恭送。

  虽然他是去上学,但他是个男人。

  小老虎觉得自己底气很足,并且他自然的无视了虞德娴是姊姊,不是小妻子……总之,「要出门」的男人很满意守候在门边的虞德娴。

  「我要出门了。」他说,同时眼睛晶亮的盯着虞德娴。

  虞德娴眨眼。噢,我知道啊,所以我不是在这里等着送你出去吗?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送到门边来,但身体自然动了。

  小老虎不吭声,就盯着她。

  虞德娴想了一下,「路上小心。」

  这似乎是应答的套组。

  但小老虎显然不够满意。

  他也没有再期待迟钝的虞德娴会接通他的脑电波,他自动上前,伸手拥抱了她,在她脸颊蹭蹭之後,又偏过脸来,纯洁的临别吻落在她嘴角。

  「我会小心。」小老虎很愉快,「德德,晚上再见。」

  高中的男孩儿蹦跳出门。

  玄关上,浑身僵硬的虞德娴半晌没有动弹。

  一股红色从脖子、耳根到脸颊眼尾,最後淹没发根。

  她满脸通红。

  这算什麽?一大早送到门边的应答套组,临别的抱抱,还有再见吻?

  现在的孩子哪里来这麽多花样?

  她把一切的脸红心跳都推到了不习惯这样亲密的羞涩上,却不想想,对着一个「小孩儿」──哪怕性别为男──就算耳尖红了,脸上热了,却也不会心意动摇的头晕目眩。

  他们已经身高相当,而他更不是小孩子的单薄身板。

  那拥抱的双臂,那依偎的胸膛,他已经有「男人」的雏形,哪怕他对自己的行为还懵懂未知。

  捂着脸的虞德娴飘回饭桌上,食不知味的把抓饼吃完,洗脸刷牙,趁着日头好,把洗衣篮里堆积的衣物都洗洗晒了。

  她这边企图转移注意力,却没想到陆冠羽从今以後都坚持了这一套出门前的流程,她只能含泪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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