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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1月试阅] 蔡小雀《宰相门前好孕来》(万年王朝春光好之二) [打印本页]

作者: admin    时间: 2012-12-22 17:46
标题: [1月试阅] 蔡小雀《宰相门前好孕来》(万年王朝春光好之二)


出版日期:2013年1月3日

【内容简介】

话说文无瑕乃是才学出众名满天下的第一才子
更是万年王朝有史以来最年轻、最有贤名的宰相
没想到这位有德宰相竟然惊爆桃色绯闻
一名身怀六甲的女子万里寻夫至相府门前
当众控诉文相大人始乱终弃、狠心相负──
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邪楣才会遇上这等衰事
都说他不是那个始而动情,後又忘情的薄幸郎
也没有做出「吃」完了却不认帐的缺德事
这大肚婆却听不懂人话,不但攀诬辱没他的清誉
还上演老梗到不行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唉!面对这个骂不得、撵不走的刁钻女人他就头痛
她想藉打赌扑倒他吃掉他的下流心思昭然若揭
偏偏一对上她的撒泼耍赖,他就兵败如山倒
糟糕的是,明知这个粗鲁不文、身家不清不白的女人
不是他的良配,却无法阻止他的心逐渐向她靠拢……



  (一)

  这一夜,雨打芭蕉。

  文无瑕坐在上书房外间一隅,修长大手持毫舞墨,专心一意地在代拟的奏摺上走笔如飞。

  片刻後,他停下笔,揉了揉微酸的手腕,一抬眼,这才发现半个时辰前,那位妖艳非常的清皇明明还坐在另一头,煞有介事地捧起摺子,好似看得还挺起劲儿的,可才一下子没注意,龙案後头已然人影不见。

  「唉。」他也不知该叹息还是该笑好。

  想必皇上又偷偷溜回寝殿找贴身大宫女阿童姑娘去了。

  他经常在想,皇上当初独排众议,拔擢他为万年王朝史上最年轻的宰相,不知是不是看中了年岁相近的他,不似那些年高德劭、白发苍苍的老臣那般冥顽不灵、食古不化?既是年轻人心思敞亮开怀,自然也就不会对皇上独宠宫女一事,做出诸如「大惊小怪,当堂死谏」的那等闲事来。

  可就算真是这样,皇上也不该在他面前躲懒躲得如此光明正大,还索性拿了臣工当长工用啊!

  摇摇头,文无瑕也只能摸摸鼻子自认倒楣,继续代皇帝拟下要示以路州诸府县官员们,关於水患的种种措施方策。

  ……路州水患,缺土包粮米,当可先自灵州调之。慎防大水过後疫病四起,宜速至芜州召募郎中药草,芜州石城有草名「忘忧」,治发热尤为甚好……

  笔尖蓦然一顿,在绸绢上落下了一点墨渍,恰似泪痕。

  「忘忧,这药名还真特别……」他嗓音沉静温雅地喃喃,似没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什麽。

  亮晃晃的灯花陡地一爆,文无瑕回过神来,又复专注挥毫书写,细细交代下去。

  雨声淅沥沥地落下,在静静的夜里分外清灵好听,只是随着骤雨起的蒙蒙雾气,朦朦胧胧地教眼前景物怎麽也看不清……

  ※※※

  颠鸾倒凤第一式──说那以退为进,偏俏生生欲拒还迎。

  没有绿荫遮日,小溪潺潺,京城的晚春初夏,着实教人吃不消啊。

  夏迎春自袖里掏出一方帕子抖了抖,朝香汗淋漓的额头胡抹了一把,略略喘了口气,揉揉有些作酸的腰,仰头眯起眼望着面前两扇朱红重门,高悬的匾额上头有龙飞凤舞的三个古墨大字──文相府。

  谢天谢地,终於到了。

  但见她弯眉如画,明眸闪闪,绦唇轻点,未语先笑,发际绾得妩媚非常的飞燕髻斜簪着银步摇,娇艳脸蛋掩不住的兴奋欢喜,一身妇人装束,宽袍长摆摇曳生姿,通身上下有说不尽的风流意态,只是腹间肚儿隆起,显是身怀有孕,且看模样也该有五、六个月大了。

  方才乘坐的马车已然驶远,她脚边就放着只箱笼,臂弯勾着的包袱细软拎久了也有些沉了……该是时候了。

  「这儿是文无瑕府上吧?」她对从刚刚便疑惑地盯着自己的两名守门家丁问道,灿然一笑。「他在不在家?」

  「相爷进宫了。」家丁甲迟疑道:「这位夫人若是想求见我家相爷,应当事先三天前投拜帖才是。」

  「这位小哥儿说笑了。我找自家相公,还得投什麽拜帖?」夏迎春噗地笑了起来。

  此话一出,不啻平地起了声旱天雷,轰得文府两位家丁几乎眼珠突出、下巴掉落。

  「啥?!」

  「我叫夏迎春,是你家相爷文无瑕孩子的娘亲。」她眉眼弯弯,唇儿上扬,好似没瞧见四周那些越围越多,集震惊、痛心、惋惜、嫉妒之色俱有之的骚动人群,兀自笑嘻嘻道:「所以,照常理推论,我该是你家夫人。」

  两名家丁还未从错愕中清醒,那些时不时在相府门前闲晃、千方百计想和文无瑕来个「不期而遇」的仰慕者登时炸锅了──

  「你你你……胡说八道个什麽东西?」

  「文相温文尔雅、清朗如玉,向来知书达礼、洁身自好,从不见有什麽桃色绯闻,你这疯婆娘怎可诬蔑我们心中天人一般的文相?」

  「就是就是。想文相惊才绝艳,乃名满天下第一翩翩才子,更是万年王朝有史以来最年轻、最贤名远播的有德宰相,岂是你一个无知妇人可攀附得?」

  众人鼓噪着,像是恨不得将这名胆敢染指他们心目中绝代风华偶像的轻薄女打杀於当场。

  夏迎春原本欢喜的笑容从凝滞,不悦,抽搐,到火大。

  「我说你们是够了没!」

  她一声河东狮吼,当场震得在场众人噤声不语。

  「你们是文无瑕吗?你们姓文吗?你们住相府吗?你们是文家三大姑四大婶八大叔吗?」她眸光厉色一扫,众人纷纷低下头去。「本娘子马车吐了一路,好不容易晃到京城来,是找文无瑕给我肚里的孩子负责的,是要问问他吃完了就跑,算什麽英雄好汉。在场和文家没半毛干系的闲杂人等,统统闪一边去!」

  众人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後也只得做鸟兽散,但嘴上仍不忘嘀咕──

  「文相何辜啊!」

  「居然被这等烟视媚行、狼虎之姿的恶女缠上……」

  「明明是帖狗皮膏药,还敢妄想黏得住文相那等极品君子……」

  「听听,她那意思是指文相始乱终弃不成?啧啧,就凭她这德行,只怕哭着跪求文相碰一根手指,文相都嫌肮脏哪!」

  夏迎春气得微微发抖,肚里宝贝儿也似激动不已地频频伸拳踢腿,惹得她只得强按怒火,好生搓揉安抚了肚子一阵。

  「没事儿没事儿,这闲人闲话到处都有,咱不气,不气啊!」她深吸一口气,再挤出一朵灿烂亲切笑花,对着两名神色阴晴不定的家丁道:「既是他不在,那府里可还有长辈或是说得上话的人在?」

  家丁甲和家丁乙面面相觑,只觉头大如斗,冷汗直冒。

  (二)

  ※※※

  上书房

  本与皇帝玄清凤说那幽州兵布图,说着说着,不知怎的话题又到了皇帝不可言说的心头宝阮阿童身上,文无瑕看着皇帝还在那儿死鸭子嘴硬,缠呀绕呀地就是说不清楚自家心事底蕴来,不禁暗暗一笑。

  果然下至贩夫走卒,上至帝王将相,但凡一牵扯到这「情」字,便极难有个明白人。

  他摇了摇头,本想宽慰皇帝几句,稍稍解了圣上心忧,恰时一个熟悉的嗓音自上书房门口响起。

  「皇上,文相大人,奴婢有要事禀报。」在门口的阮阿童面色有些尴尬,像是有口难言。「文相大人,贵府管家方才递了牌子,入宫急寻大人回去。」

  文无瑕眉毛微挑。

  管家谭伯向来沉稳,今日是什麽急事非得递牌子进宫?

  「爱卿家中出了什麽事吗?」玄清凤逮着机会似的精神一振,立刻还以「反打探」颜色。「好阿童,说给朕听听。」

  阮阿童犹豫地看了一脸茫然的文无瑕一眼,吞吞吐吐道:「奴婢见那管家神色惊急,没有多问一二。大人可要先行回府料理家事?」

  「这……」文无瑕疑惑地蹙起眉心。

  「家事?」玄清凤顿时乐了,笑得眉眼弯弯。「快说快说,朕最喜欢为臣子解决家中疑难杂事了。」

  虽是阮阿童对他频频暗示,然而文无瑕一向自诩洁身自好、君子磊落,绝无不可对人言之事,因此也正色道:「阿童姑娘请直说无妨,若管家所言乃寻常琐事,尽可不必相理。再多大的家事,也大不了国事去。」

  「就是就是,阿童莫再卖关子了。」玄清凤催促,满眼热切得亮晶晶。

  「贵府管家前来急请大人回府,说是……呃……」她清了清喉咙,讪讪然道:「有名女子万里寻夫至相府门前,大腹便便,当街控诉大人……始乱终弃。」

  饶是温润如玉的文无瑕素来气定神闲,镇定功夫非常人可及,闻言也不禁微微色变。

  「哎呀呀呀!」玄清凤乐不可支,拍案哈哈大笑出声。「爱卿啊爱卿,朕万万没想到爱卿一世清名,居然也会干下此等人神共愤、世所不容的──」

  皇帝话还没说完,就被文无瑕一记冰若寒霜的眼刀给砍断了。

  「皇上,臣虽不才,自认半生以来严从圣人之道,从未有过任何行差踏错的逾越之举。」他面上微笑仍在,眼神已是冷了下来,周身气势令人不寒而栗。「今日之事,请容微臣先行回府探究处置个分明,再向皇上详禀,如何?」

  就是最後两字的加重语气,令向来逮着了机会见臣子闹笑话便不依不饶的玄清凤也不好意思再吐他的槽,反而摆出一副「哎呀!难道朕还信不过爱卿你吗?」的诚恳神情。

  ──别以为他看不懂皇上看似诚恳关怀、实则幸灾乐祸的眼色。

  只是匆忙之间,他也无心再反将皇上一军,只速速告退而去,留下笑到嘴角疑似快抽筋的玄清凤和一脸好抱歉的阮阿童。

  纵然疾步走向宫门,发束玉冠,足踏云靴,一身绣金白袍的文无瑕,依然身姿挺拔如竹,在和三三两两朝臣擦肩而过时,也不忘拱手回礼,闲然地略叮嘱了一二句。

  无人看得出他气息微滞於胸,只当是寻常时候,下了朝要乘车回府。

  一出宫门口,文无瑕对立刻迎上前来的管家微摆手,止住管家的急急禀告之言。

  「回府再说。」

  「是,相爷。」

  ※※※

  匆匆回到相府,文无瑕向来俊雅的脸庞已抑不住一抹罕见的愠怒,直到脚步停在招待来客的雁堂前,他两道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

  咳咳,好重的脂粉味。

  一时间,他突然有种抬脚入内之後,便「是祸非福不死也伤」的莫名警兆感。

  稍稍稳定下心神,他脸上神情恢复一贯淡然,再举步时,已是气定神闲从容不迫。

  踏入雁堂内,首先跃入眼底的便是那一张笑得灿烂却陌生的脸庞。

  「守诺,果然真的是你!」

  文无瑕一愣,所有准备好的礼貌问句在脑中瞬间消失无踪。

  在管家和婢女仆从们惊掉了下巴的瞪视中,一股带着浓浓香风的身形如饿虎扑羊般飞奔入他怀里,死死地攀抓住他不放──

  像是历经了千山万水,像是走过了风霜雨雪,像是数过了无数无数个期盼煎熬的心跳,终於再度找回了他……

  夏迎春把脸埋在那熟悉的胸口,泪水恣意奔流,紧揪着他腰际衣衫的手指颤抖着,嘴里已是又笑又骂的嚷了起来。

  「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真真想死我也吓死我了……」

  良久之後,情迷意乱激荡难抑的夏迎春终於感觉到了怀里这具温暖胸膛的拘谨僵硬。

  她迷惑地抬起被泪水糊得花猫似的脸蛋,望入一双清冷平静的眸子里。

  「这位夫人,还请自重。」文无瑕伸手扶正她,不着痕迹地後退一步,睫毛低垂,掩住了所有的尴尬震惊不快。

  就连遭受如此「非礼」,他也还是一派谦谦君子气度。

  「你、你推开我?」她眼里闪过无从掩饰的慌乱痛楚,有些受伤地喃喃,「你不高兴见到我?」

  能高兴吗?

  「失礼了,可你我并不相识。」他轻蹙眉心,随即舒展开来,神态斯文清朗,嘴角泛着礼貌微笑,然而通身上下却透着一股令人无法逼视、不容抗拒的守礼疏离。

  尤其,当他的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肚腹时,更是掠过了一丝……

  不赞同?鄙夷?

  夏迎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好似在他眼前的自己,是个多麽厚颜无耻、不守妇道的轻薄女。

  「怎会不相识?你睁大眼睛看清楚点我是谁!」她急急道。

  「这位夫人你认错人了,本相姓文名无瑕,非你口中称『守诺』之人。」

  「我後来才知道你是文无瑕。」她嗓音微颤,随即倔强地抬起下巴。「可你还是我的守诺!你就是我的守诺,从头到脚,连寒毛都是,就算化成了灰我也认得你。」

  「这位夫人,倘若你有什麽不能对人言的困难之处,本相自可尽力协助你,可像是这等胡乱攀诬之事,还请夫人切莫再为之。」他眸底严峻一闪而逝,「须记自重人重。」

  对着他那清冷的目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语气,夏迎春的脸色登时惨白,有种恐惧窜过眼底。

  「你……你真不记得我了?」

  短短数字相询,个中凄凉之意,没来由地令文无瑕心头一撞。

  (三)

  他定了定神,开始仔细地、用心专注地凝视端详着她,由头至脚,眉眼鼻尖唇瓣下巴……最後,带着一缕歉然地轻叹。

  「对不住。」他摇了摇头,语气笃定地道:「文某确实与夫人素不相识。」

  看着他澄澈清亮却疑惑陌生的眼神,夏迎春顿时像捱了一记闷棍,身子晃了下。

  文无瑕本想伸手扶住她,终究还是戒於男女大防,仅是瞥了一旁看傻了的婢女一眼。

  婢女得自家相爷示意,只得上前搀扶住了这个半路胡乱认夫的大胆无知妇人。

  夏迎春愣愣地被扶着,一动也不动,一颗心却不可遏止地剧烈颤抖了起来。

  他看着她的样子,眼神带着淡淡的好奇、迷惑及不解,却又无比的坦然无畏,完全就是看着一个素眛平生的人……没有人的眼神可以伪装得这麽真实、这麽成功。

  难道他不是始乱终弃,不是狠心相负,他……他是真的不记得她了吗?

  怎麽会?怎麽可能?

  她没有说话,没有反应,只是水灵灵的眸子渐渐泛起泪光,似有说不出的凄惶、悲伤。

  她没事吧?

  文无瑕胸口一紧,心底泛起一丝忧思,却也仅仅止於人与人之间基本的关怀而已。

  「不……」她缓缓地闭上了眼。

  他一怔。

  但见她深吸了一口气,忽地睁开了眼。

  他还来不及开口问点什麽,下一瞬间,额头已被一股重力狠狠地扫中了!

  「叫你忘了我!」但见一个毫无气质的娇小孕妇跳起来狠狠巴当朝宰相的头,身姿之灵活,动作之老练,令在场众人为之震惊错愕。「我叫你忘了我!就你这豆腐脑记性还敢忘了我?宰相是吗?我看根本就是蠢相,你那头衔是花钱买来的是吧?」

  文无瑕这一生从未遇过如此怪异荒谬「凶残」的遭遇,风度翩翩的儒雅公子被不由分说乱打一通,虽说不到抱头鼠窜那麽难看,也是措手不及得节节败退。

  「这位夫人……」被暴打中,既惊且恼的他试图抓稳她的双手,一方面阻止她继续行凶,一方面也唯恐她伤着了自己──话说回来,她到底有没有自觉是孕妇?她又哪来这般理直气壮对他痛下打手?

  「放开我们家相爷!」

  「大胆!」

  「你、你快放手!」

  奴仆们惊怒交加地就想冲向前拉住她,可没想到她虽然挺着个肚子,动作却十分灵活,他们又怕一个失手拉扯冲撞到她「手中」的相爷。

  「放?放你娘的狗臭屁!」最後,夏迎春终於追打累了,手扶着腰气喘吁吁地停下,娇容怒色半分不减。「本姑娘只用手,还没棒打薄情郎,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大胆疯妇,竟敢对我家相爷无礼!」相府的仆奴们迫不及待围上来要押住她。

  「都下去。」文无瑕忍着满头满身的疼感和狼狈,喝退众人後,清亮温和目光倏转而锐利十分。「这位夫人,君子动口不动手。」

  若非看在她是个孕妇,又口口声声为寻夫而来的份上,他又何至於再三忍让这种种冒犯不敬之举?

  「夫你姥爷的!我叫夏迎春!」她怒气腾腾地瞪着他,「好呀你,是不是一句『忘了』就想打发我?到底你当我是白痴还是把自己当白痴?不过看你这表情这神态这眼色,分明就是把我当白痴,才以为用这种老梗贱招烂理由就能把我撇清得一乾二净了是吧?」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是惊奇还是钦佩好。

  连换气都不用,便能谈言吐字如行云流水,真真非常人所能也。

  「喂,你!」夏迎春恶狠狠地对他一勾手指头。「过来!」

  文无瑕回过神来,俊雅脸庞一脸警戒,脚下不动。「夫人有话在这儿说便好,文某就不过去了。」

  「别以为站离我十步远我就巴不到你。」她眯起眼,杀气横溢。「信不信凭本姑娘一只绣花鞋也可以百步穿杨、取你首级?」

  「咳咳!」他被口水呛到,这这这……世上有这种女人吗?她到底是自哪个山寨奔下来的母大王?

  所谓女子,当温婉知礼,雍雅大方,谈吐宜人,岂有她这样的?

  「再说一句不认识我试试!」她横眉竖目。

  「文某确实不认识夫人。」他叹了口气,正色道。

  「有本事再对着我肚子发誓说你不认识!」她眼角抽搐。

  「文某发誓确实不认识夫人。」他书生意气也拧上来了。

  夏迎春瞪着他,一个呼吸、两个呼吸、三个呼吸的辰光,然後慢慢磨起了牙齿狰狞一笑,笑得他莫名脚底发冷。「不、认、识?」

  文无瑕吞了口口水,下意识後退了一步。「呃……」

  「行!」

  行什麽?他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见她一把扯下了腰带,丽色衣衫半松开来,微露出雪色里衣衬裙。

  「夫人……请自重。」文无瑕清俊脸庞泛红,立刻背过身去。

  「好!既然不认识,那我和孩子死了也不关你一毛干系!」她咬牙切齿,阴恻恻嗓音里依然听得出满满的伤心。

  背对着她的挺拔身影一僵,还是没有转过身来,显然深不认为她当真会上演那更老梗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戏码。

  直到後方传来椅凳翻倒的不祥声响,文无瑕心一紧,急急回过头来,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喂喂!夫人、姑娘,你……」他慌得七手八脚将她挂在半空中的身子抱下来,一颗心跳得如擂鼓,惊得面色发白。「有话好说,你何至於此?」

  「咳咳咳……」夏迎春边呛咳边喘气,泪水都咳出来了。

  这无情薄幸的大混蛋,他这是救人还是杀人哪?她本来都算计好了双手紧攒着腰带边缘,只是把脖子那麽虚虚一挂做个样子,可被他双臂往她腿上紧抱一拖而下,生生勒得她差点吐舌断气。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你还好吗?来人,快叫大夫──」

  喉咙痛得似火烧,耳际又被他的吼声震得嗡嗡生疼,夏迎春索性假作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想一声「忘了」便撵本姑娘走,书呆相爷,您还嫩点儿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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