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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11月试阅] 夏晴风《女王枕边人》(唐三宝之三) [打印本页]

作者: admin    时间: 2012-11-29 22:51
标题: [11月试阅] 夏晴风《女王枕边人》(唐三宝之三)

出版日期:2012年11月30日

【内容简介】

最近,方旖侬从眼前这位男人身上得到一个新的证明理论──
乐於教她下厨的他,食谱上的笔迹与「二哥」的笔迹相同,
所以他就是当年自坏男生们手上救下她的「二哥」,
以及他的吻与当年救她脱困於雪地的外国人感觉相似,
所以那个外国人就是他乔装而成的(她还找到乔装的道具呢),
因此,他,唐翌刚=二哥=有救命之恩的外国人,此证成立!
除了大胆假设,她也不忘小心求证,
可无奈的是,她都将一切摊开来说了,就只等他的解释,
他却始终遮遮掩掩,直言他有他的顾虑在……
吼!还有什麽好顾虑的?都滚过床单了,就不信他不在乎她!
不过她没想到,这男人竟会对自己倾心於「二哥」感到困扰,
真是的……谁教他有那麽多分身,每个都让她好爱好爱,
为了让他安心,她只好积极地跟他相处、谈心,
但不谈不知道,一谈吓一跳,他居然还有另一个更劲爆的身分!



  楔子

  温度极低,雪越落越狂。

  她开始觉得困,身体热度从四肢流散出去,彷佛仅剩心脏跳动处残留些许热度。

  绝对不能睡着!她用力拍打自己。整个工作团队没人晓得她跑到外面来,今天整整拍摄十小时,大夥几乎都累瘫了,回到短租的别墅後,所有人各自回房休息。

  她回房後,在床上辗转难眠,後来起身拉开窗帘,看见整片的华丽银光。

  月光笼罩大地,将触目所及的景物化成银色的绮丽世界,美得不可思议。

  她马上被窗外魔幻般的美景吸引住,彷佛会说话似的,频频呼唤她出去。

  罩了件羽绒外套,她走出别墅,踏上雪地的刹那间,她甚至幻想能在银白雪景里看见传说中的独角兽。

  她在雪地漫步,直到月色隐没在浓云後,这才惊觉眼前尽是无边无际的白,让她分辨不出回去的方向。

  她真蠢,居然会在深夜里一个人出来散步,甚至没告诉任何人。原本有月的晴夜,飘起大雪,美景转眼变成可以吞食人的冰冷巨怪。

  积雪很厚,每一步,她都得费力将脚从雪地中拔出,她知道自己的体力就快耗尽。可她不想死,更不能死……

  再一次,她深深觉得自己很蠢。

  低头看了下表,她皱眉。距离天亮还要五个小时吧?但距离开工的时间,至少还有十小时。

  她的助理大约八点半会敲她的门叫醒她。也就是说,最快也得等上七个半小时才可能有人出来找她。

  又走了一会儿,她决定停下来休息。也许,她还有机会生还。

  她居然用起「生还」两个字,真是太可悲了……

  要是真死在异乡,妹妹一个人怎麽办?自己可是她唯一的亲人啊。

  噢,真是蠢毙了!她第次骂自己。妹妹还没上大学,她不能就这样丢下她。更何况,她还有未完成的心愿……

  她一直想在功成名就後抬头挺胸,骄傲又自信地站在「二哥」面前,好好感谢他不求回报的帮助她。

  她要好好地活下去,要好好地活着……她距离功成名就不远了……

  等到那天到来,她要找到「二哥」,当着他的面,对他说声,「二哥,谢谢你。」

  「不能丢下妹妹……要活着……」她喃喃自语,帮自己打气。

  大雪却故意跟她作对似的,越下越狂,无力地跌坐在雪地上,裹着羽绒衣的她,意识开始模糊,渐渐化成一片银白,彷佛与漫天的雪融合了。

  x

  唰唰唰,疾快又沉稳的脚步由远至近。

  男人的衣色与雪一样白,他一边前行,一边掩去後头留下的形迹,他判断大雪很快就能将残余的脚印埋去,而他离「事发」地点已有五公里。

  他知道前方一公里处有栋别墅,前两日住进一群男女,因此他还特地买了双跟那群男女其中一人鞋印相同的雪靴。

  离开「现场」时,他换上新雪靴,把上一双留下的鞋印一一掩去。小心至上是他的最高原则,他满意地笑了笑,任务圆满达成。绝不会有人怀疑那人死於暗杀,他的死看起来就是十足十的意外—

  他继续前行,走了约莫两百公尺,突然踢到一团「东西」。似乎是……是人?

  不该多事!他脑子这样想,身体却弯下拨去盖在那团「东西」上的薄雪,果然,他踢到的不是「东西」,而是一个人,他伸手一探,还有脉搏。

  他拨开那人帽子,看清被遮住的面孔,他怔愣几秒,生气地低声咒骂一句,「真是找死。」

  他之所以会拨雪查看,其实是因为晓得有谁住进别墅。没想到,就这麽恰恰好,竟然就是他认识的人!

  眼前若换成是别人,他百分之百是置之不理的。

  叹口气,他认命地抱起奄奄一息的女人,月色虽不明朗,却足以让他瞧清楚她卷翘的长睫凝上一层薄霜。

  他再度开口,「蠢女人。」

  像是听见他的低骂,女人长睫微颤,缓缓地撑开眼,好似恢复了意识,用英文说:「Help me, please……help me……」

  他不意外她对自己说英文,毕竟此刻的他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外国人」—棕色假发,绿色眼瞳变色片,脸上抹着白肤色底妆。

  接着她又用中文喃喃低语,「我不能死,我妹妹……」

  她的声音渐渐模糊,到後来成了又低又弱的呓语,他已经完全听不清楚。

  她快失温了,他心急地想。

  他抱着她疾步前行。朝湖边的方向八百公尺外有栋废弃小木屋,他打算任务结束後就在那里换装,现在看来也只能先将她带到那里。

  他快步行走一小段难行的雪路,又听到她低语,「我要找到二哥,我不能死……」

  他怔愣半晌,倏地收紧双臂,将她揽得更紧。

  「蠢!」抵达小木屋门前,他第三次开口,又骂了一次意识不清的人,唇边不自觉地扯出一抹苦笑,然後发狠将门踹开。

  第一章

  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将一对姊妹围困在墙角。

  一头偏棕色长鬈发的姊姊,像个混血儿,琥珀色的眼瞳在阳光下宛如两枚璀璨的黄钻,可此刻双眸充满怒气,八岁大的她将妹妹护在身後。

  「你们闹够了没有?」她怒声问。

  「没耶!小杂种。」带头的六年级男生很用力地拉扯她的头发,恶声恶气地说。他本来很喜欢她的,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写了纸条跟她告白,可她却把纸条贴在学校布告栏上,害他变成大笑话。

  「你弄痛我了!混蛋。」她用力拍掉他的手,又火大地踢上一脚。

  她习惯在傍晚带五岁大的妹妹到学校玩,因为育幼院里院童太多,没有完全的私人空间。

  放学後的学校,可以让她跟妹妹自在地玩、自在地说话,她最常对妹妹说以前爸爸妈妈还在的事,她害怕妹妹忘记她们曾经是很幸福的小孩。

  但事实上,她最害怕的是自己会忘记。所以,她对妹妹说那些事,要妹妹记住从前的幸福,也让自己记住。

  她们已经在育幼院住了两年,她每天反覆温习,虽然那些愉快的时光很短暂,虽然她们的爸爸不是亲爸爸,但他对她们比亲生爸爸好得太多太多。

  爸爸妈妈去世後,她们真正的爸爸把她们姊妹丢在育幼院,对此,她不在乎,因为她一点都不喜欢他,更不愿意跟他住。

  如果 上帝可以成全她一个愿望,她真希望爱她们的爸爸、妈妈都能活过来,那时的她一定会比现在这个围住她跟妹妹的混蛋幸福一万倍。

  有爸爸妈妈在,绝对没有人敢欺负她!

  被她踢一脚的男生好生气,又觉得很没面子,於是更粗鲁且用力地揪住她的头发,恶意地说:「住在育幼院里,还是个没爸妈的小杂种,是在嚣张什麽!敢骂我混蛋不怕我揍你啊!」

  「罗宥伦!你才是小杂种,窝囊废!」她发狠地瞪他,也不多说什麽,直接大口咬住他的手臂。

  哼!敢说她没爸妈,她不把他咬得皮开肉绽,就太对不起天堂的爸爸妈妈了!

  那男生痛得哇哇大叫,一拳K上她的头,以为她会因为痛而松口,谁知她反而咬得更紧、更用力,他痛到不光是叫,还飙出泪来,大喊旁边几个「同夥」,「快来把她拉开,不然我会被她咬死,打她、快打她!」

  罗宥伦的几个同班同学看傻了眼,听他一喊,赶紧帮忙扯开人,几个男生架住她,痛极的罗宥伦怒极往她脸上用力甩了两个巴掌,在第三个巴掌要落下前,突然一只如枯枝的瘦弱手臂伸来抓住他。

  「孬种才会打女生……」连声音都很虚。

  女孩被连打两巴掌已经气疯了,想着要怎麽把罗宥伦千刀万剐才能泄心头之恨,所以过了几秒才注意到拽住罗宥伦手臂的人。

  他只高她一点点吧?瞧他瘦弱的模样,说不定比她还不堪一击。他肤色很白,戴着厚重的塑胶框眼镜,看起来很书呆,而且他身上的书包像是可以把他压垮。

  这只弱鸡跟人家凑什麽热闹?正当她这麽想时,满肚子气的罗宥伦已经出拳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她回过神,围困她跟妹妹的几个高年级男生,全作鸟兽散,罗宥伦居然还幼稚地撂下狠话,「你等着瞧!」然後摀着眼睛和脸颊跑走了。

  样子很弱鸡的书呆,看着罗宥伦的背影,低低说了句,「好,我等着瞧。」

  她跟妹妹呆立在一旁,努力回想他神乎其技的「功夫」,他毫发无伤,甚至连书包都安然无恙地背在身上,依旧是那副能压垮他的沉重模样。

  这弱鸡实在好跌破人眼镜……

  拍了拍手,他回头看她跟妹妹,然後问她,「你想不想学功夫?」

  「蛤?」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长这样,还是学点功夫比较安全。」他老气横秋地皱眉,搔搔头,放下书包,打开後抽出一张广告单给她。

  她傻傻地接过,乖乖地看完,说:「我没有钱。」

  「没关系,反正明天开课时,你要记得准时去。你妹妹也可以一起学,虽然她看起来……嗯……比较安全。」

  妹妹拉了拉她的衣摆,声音颤抖地说:「姊,我们去学好不好?我很怕你又像刚刚那样被打……」

  X

  方旖侬一张开眼,看见的是挂在鹅黄色墙面上的一幅泼墨山水画。

  光线从厚重的遮光窗帘边缝溜进来,她抓起电子闹钟一看,才清晨六点。

  可恶。她哼了声,那个害她作梦而早起的坏蛋!

  她捞来手机,按下快拨键,数着通话铃,一声、两声、三声……

  「哈罗……」彼端的男音低沉沙哑,罗宥伦抹了把脸,无声地叹了口气,好声好气地问:「又作恶梦了?这次想吃什麽?」

  他边说边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最近寒流来袭,天天都有低温特报,像今天的温度顶多十四度。

  「我要喝中和那家永和豆浆,不加糖,郑州街陈老爹的手工馒头,还要吃淡水阿给……」

  趁她说着想吃的东西,他耳肩夹着手机,认命地拉起长裤,系好皮带,从衣柜里拿出黑色套头毛衣,听她终於讲完要他跑大台北一圈才买得齐的东西後,他毫不迟疑给了她一个字,「好。」

  听他回答得如此爽快,一点也没有被折磨的委屈,她略微一顿後又不甘不愿改口,「……算了,我只要豆浆和老爹的手工馒头。」

  「不然,我先带豆浆和手工馒头给你,吃完,我再载你去淡水吃阿给,然後到乌来喝酸梅汤、吃温泉蛋,再……」

  「罗大经纪人,你很闲啊?」她撇撇嘴打断他话。

  「不太闲,今天有几个合约要谈,还得奉命回家一趟。」他叹气,「不过为了你,我可以把所有事延後。」

  「哼哼!你以为这样就能得到我的原谅」

  「不敢奢望,我亲爱的摇钱树,最好你一辈子不原谅我,每年都把经纪约签给我,努力荼毒我、虐待我。」他打趣道。

  「别傻了,我会老的。别说多老,我三十岁後,还不知有没有秀可走咧!」方旖侬讪笑。

  「我会帮你想出路,不用担心,一切包在我身上。我去买豆浆和手工馒头了,待会见。」罗宥伦切断通话後摇头笑着。

  他啊,是自作孽不可活,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当年那两巴掌,他其实一直耿耿於怀,只能说当时年纪小,脑子还没开窍不懂事。

  不过,旖侬对他倒是越来越手下留情了。他最远曾一路从台北飙到屏东里港帮她买馄饨,回来还亲自下厨煮给她吃。

  他堂堂罗氏集团的跷家大少东,从不进厨房的,却破天荒地为她下厨,那场景要是被他老妈看到,恐怕会惊吓到心脏病发作。

  结束通话後,她将米白色羊毛披肩往身上罩,进厨房倒了杯温开水,手上的白色方形瓷杯娇绽着一朵朵粉色樱花。她低头抚摸杯上的花,唇边抹着似有若无的笑,踱回房间,拉开窗帘,晨光肆无忌惮地流泄进来。

  她坐在梳妆台前拉开抽屉,一叠整齐的信映入眼里,她抽出一封打开,信上苍劲有力的字迹,写着短短几句话—

  做你想做的事,只要没犯法不坐牢,你开心就好。

  生日快乐,我绘了几朵樱花,请人烧制。

  他的信总是这样寥寥几语,没有问候、没有称谓,也不署名,有一回她重感冒,整整病了大半个月,却只写两个字「保重」。

  有时她会想像,现在的他,是不是还是小时候那副弱不禁风的书呆样?

  这封信是她生日前决定从医学院休学时,他写给她的。

  方旖侬笑着将信放回去,出神片刻,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却没在光阴里模糊的片段—

  「我的名字?没什麽好说的。我在家排行老二,你就叫我二哥吧。」

  「为什麽不说你的名字?」

  「我担心……」他顿住,像是有点困扰看着她。

  「担心什麽?」

  「我救你又帮你,我担心你会喜欢上我。女生太麻烦了,我有很多事想做,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虽然他解释了,但他怀疑才八岁的她能听懂他的话。

  「你大我没几岁吧?怎麽说话却像老头子!我不会喜欢上你这种弱鸡模样的男生啦。」她双手叉腰,一脸气呼呼的。

  「不会喜欢上我当然最好。对了,我要搬去台北,下个月不会再来道馆,至於功夫,韩叔叔答应让你们免费学到你们不想学为止。」

  「所以我以後都见不到你了?」她忽然不气了,很失落的问。

  「应该是吧。」他推了推镜框,「如果你很想我,可以写信给我。」

  「我才不会想你,哼!」她别过头去。

  「不会想也好。我要回家整理东西了。」他点点头,转身就走。

  见他要走,她着急大喊,「喂!」

  他有听见,却没停步,也没回头。

  「喂、喂、喂……二哥!」

  他终於停下脚步,回头了。「什麽事?」

  「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住址,要怎麽写信?」她真的很气他说走就走,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是,看起来这麽弱,实际上却很强的男生,可能一百年也遇不上几个,这麽厉害的人,失去联络的话,很可惜……

  「你写了信,交给韩叔叔,他会帮你寄的。你看,我对你多好,连邮票钱都帮你省了。」他对她笑,缓缓地走回来,拍拍她的脸,老气横秋地交代,「你长得这麽漂亮,如果坏脾气改一改,以後的路会走得更顺。」

  「听不懂啦!」她赌气地回答。

  那是他们最後一次见面。

  x

  她轻笑,关上抽屉,喝口温茶。二哥说过的那些话,让当时脾气暴躁的她气得快内伤,而今再想起,心里总蔓延着一股淡淡的甜。

  托他的福,现在她脾气小,逢人就开口笑,大哥大姊的喊,模特儿这条崎岖又复杂的路,她却顺得像在溜冰一样。

  再加上一个当年对她很恶劣,如今完全任她压榨,又尽心尽力帮她的超级经纪人罗宥伦,在这行,她简直是如鱼得水。

  x

  修长的双腿随兴地交叠跨在桌上,唐翌刚人靠着沙发椅背,食指摸了摸下颚,一大早才修过容的部位已经冒出微微扎手的青髭。

  见鬼的,还真是巧!他翻着手上的资料皱鼻。

  几日前,大哥拜托他查访心上人的背景资料,而让他觉得世界真小的是,大哥那位心上人在台湾的唯一「关系人」竟是那位……名模?

  唔!他看着资料,继续刮搔下颚,心思忽地飘得有点远,直到室话响了声,他才回神,伸手拿起话筒,

  「什麽事?」

  「老大,罗氏集团的二小姐来了,她说要等到你有空见她为止。」

  「老大」是公司员工对他的称呼。

  唐翌刚阖上资料夹,闭了闭眼。罗氏集团出了名的跷家大少东是名模的经纪人……唉,阴魂不散的罗家兄妹,对於感兴趣的目标,他们的毅力惊人。

  「那就让她等吧,我倒想看看这位千金小姐能等多久。」他不在乎地说,嘴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

  「可是……可是她……带了很多人耶,都穿黑衣黑裤的,老大……我……会怕。」

  「多少人?」

  「十几个吧。」小助理很胆小。现在办公室里能打能防的大哥大姊们,出任务的出任务、跑业务的跑业务,留下的全是毫无战斗力的残兵弱将。

  「才十几个就把你吓破胆?你平时 喝业务大哥大姊们的魄力到哪去了?」唐翌刚嗓音里揉了几抹慵懒。

  「那是大哥大姊们疼我啊,况且他们多爱我这个漂亮妹妹 喝大家去吃吃喝喝,说到魄力,我可是一点狠劲都没有呀。」小助理语气很狗腿,哀求兼撒娇的继续说:「老大,别玩我了,我胆子真的很小,我才二十三岁,大学毕业未满一年,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虽说您这儿福利好、红利高,公司的大哥大姊们人也好,但没好到能让我鞠躬尽瘁死而後已……老大,您行行好,出来嘛。」

  唐翌刚被她逗出爽朗笑声。

  「好好好,我怎麽舍得你年纪轻轻就为公司鞠躬尽瘁死而後已,我这就出去。」他挂上电话,忍不住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夸饰法的爱用族群。

  外头放下话筒的小助理,心思有些飘忽。老大的声音真是好听啊,尤其那爽朗的笑声,多像夏日艳阳下的澎湃海涛,让人听了通体舒畅。

  她魂不守舍地傻笑,不远处罗家二千金见她讲完电话,便趾高气扬地走来。

  「怎麽?你家老大现在『有空』了吧?」敢让她碰钉子!就不信今天撂这麽多人来,他还敢让她等!她是罗氏集团的二千金耶,看上他是唐翌刚烧几辈子好香才有的福气,简直是不知好歹。

  「是是是,大姊,刚刚我弄错了,我以为老大忙着开会,没想到他早结束会议了,呵呵……」小助理不自然地陪笑。

  「你叫我什麽大姊?你几岁?你这看起来比我还老的女人,居然……」一把火上来,罗筱晴正要破口大骂,一道悦耳的男中音浇灭她的熊熊怒火。

  「罗小姐,找我有事?」唐翌刚偷偷对着小助理眨一眨眼,这时罗筱晴笑颜灿烂的转过身面对他。

  变脸比光速快,厉害!小助理讪讪的想。反正她安全了,这才是重点。

  看见他立刻软化成一池蜜的罗筱晴,压根想不起唐翌刚的「不知好歹」让她多生气,她声音甜美又哀怨地问:「我来好几次了都见不到你。你在躲我吗?」

  唐翌刚细细打量着罗筱晴,她长发飘逸,肌肤赛雪,鹅蛋脸,菱角嘴,漆黑的眼瞳像藏着无数发亮的小星星。

  阅历丰富的他又瞧了瞧她的身材。胸围三十六D,小蛮腰约莫二十三寸,完全就是男人梦想中的女神身材。

  唔……他又习惯性地用食指刮了刮下颚,坏心眼的想,如果她脾气小一点、骄纵少一点、人情世故懂一点、年纪大一点……他或许可以考虑对她和蔼可亲一点点,可惜啊!

  冷着脸,他漠然一笑,不顾情面,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音量说:「是,我是在躲你。」

  罗筱晴不敢相信他会如此不给她面子,毕竟罗氏集团可是他这间小小徵信保全公司的大金主!

  「你、你……」指着他,她气得骂不出话来。

  「连骂人的本事都没有,真是太嫩了。小女孩,想找我谈恋爱,你再多练几年吧。」唐翌刚凉凉地说。

  小助理看呆了。没想到老大对小妹妹这麽残酷,一点颜面都不留,再怎麽说,女孩子面皮薄,赏她这种打击未免太血腥!

  千金小姐的玻璃心,这会儿恐怕已经碎成粉末。

  「唐翌刚!我给你面子,你不要!那你就别怪我,等着看你这家小公司能不能撑下去!」怒极的罗筱晴撂下狠话。

  「回家找爸爸告状?果然是小孩子才有的把戏。你以为你爸爸会听你的?」唐翌刚冷言冷语地讥道。

  对喔!罗氏的保全约每年都签给公司耶!这下惨了,得罪金主的宝贝千金。小助理开始心急。

  唐翌刚一脸安然,走至小助理桌边,拿起电话,对着罗筱晴说:「小女孩,你该长大了。我让你看看,什麽叫现实。」记忆力一等一的他拨了罗致翰的私人手机,「看你爸爸是宠你这个无法无天的任性小女孩,还是站在我这边。」

  哼,罗氏集团千金又如何?小丫头一个!

  「罗执行长你好,我是唐翌刚……这阵子忙,改天一起……好吧,那就这礼拜天一起去打小白球……是这样,罗小姐带了十几个人到我公司来,执行长是不是对我公司的服务不满,我们随时可以解约……嗯,好,请稍等。」

  「谁是沈嘉雄?」唐翌刚将话筒拿远,对十几个黑衣黑裤的男人问。

  「我是。」一个年轻男人站出来。

  「电话。」唐翌刚表情冷酷,将话筒递出。

  那男人上前接过话筒,听了会儿,又请罗筱晴过来听电话,听着电话的罗二小姐脸色转白又转红,然後抖着手挂上电话,眼眶蓄满泪,瞪着唐翌刚恨恨的道:「算你狠!你等着!我不会永远都是十九岁!我将来至少会继承一半的罗氏集团,到时候就要你好看!」

  唐翌刚冷着的脸瞬间转成大笑,「有志气,我拭目以待。」

  被训过话的沈嘉雄领着十几个男人恭恭敬敬地弯身,对唐翌刚行了一个礼,表示歉意。

  他挥挥手,说:「快把你们可怜的二小姐带回去吧。」

  转眼,偌大的地方空了出来,小助理一脸崇拜的说:「老大,你好厉害喔,我还以为我要卷铺盖,回家吃自己了说。」

  「别老这麽夸张。」唐翌刚笑着用食指戳了下她额头,「爱演戏就去报考演员训练班,不必浪费天分待在这里。」

  「我没演戏啊,老大,我是真的很崇拜你耶!连罗氏集团的执行长都要给你面子,你好厉害喔。」小助理双手交握在脸前,「我比二小姐大四岁,不是小女孩了,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她鼓起勇气告白。

  「你有二小姐美吗?」唐翌刚睐她一眼,赏记软钉子。

  「吼!老大,你对我居然也这麽狠」小助理万分受伤地摀着胸口。

  「已经手下留情了,笨蛋。我要出去一下,没有十万火急的事别乱Call我。」他交代。

  「老大,不会是跷班去约会吧?」

  「我要去拜访常出现在电视里的美丽女名模,如果能变成约会,我也不排斥。」他笑得有几分邪恶,踩着轻快的脚步离开公司。

  小助理悄悄叹了口气,一手撑着下颚,目光紧紧跟随老大高大的背影,惋惜地想,这麽帅又这麽酷的男人,跟她无缘呐。

  x

  方旖侬在水流下洗着杯子,水在杯身流淌,那烧制在杯上的樱花,彷佛更鲜活了。

  她关掉水龙头,将杯子倒扣在沥水架上,门铃骤响。

  十点多了,八成是买馒头和豆浆的罗大经纪人来了,买得可真久。

  她没多想便开门,隔着铁门,她怔愣地望着门外高大的陌生男人。

  铁门栏杆间距不窄,足以让她看清男人正皱着眉,像是……带着责备?

  「方旖侬?」男人开口。

  她完全反应不过来,头皮热热麻麻的,传入耳里的声音像顶级的香浓巧克力,绵密的在她心头化开。

  她无法移动、无法开口,只能失神地盯着对方瞧,瞬间被他的声音石化。

  接着她的目光从他的脸移到他身上,再度被石化,挪不开眼……

  他高大挺拔的身躯散发着迫人的压力,有股比盛夏日光还强烈的阳刚气息。

  他身上的黑色格子纹衬衫很薄,第一颗钮扣没扣,袖子卷至手肘,他的手臂肌肉结实,线条分明,下半身搭了件深蓝色牛仔裤,蹬着双宽大的黑色短靴。

  明明外头气温很低,他穿得却像是风和日丽的天气。

  她脑子空前绝後地当机,对着这种有如太阳般的男人,她没有抗拒力。

  她一直以为那种能让女人双膝发软、脑子像热熔胶化成液状的男人,她只会遇见一个,而且还是後来连一次面再也没见过的外国人!

  没想到……台湾居然也有这种电影里才能看到的「火热」男人,而且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你找哪位?」很勉强的回神,她终於有力气开口。

  「你是方旖侬吧?」他又问了一次,语气有点冷淡。她比在电视上看起来要清秀许多,但此刻显然心不在焉。

  「我就是,请问你是……」

  「我是唐翌刚,想请教你关於倪宇芊的事。」

  唐翌刚?好熟的名字……

  见她迟疑沉默,他只好补充说明,「唐翌涛是我大哥,现在方不方便让我进去?」

  「啊!唐大师的弟弟啊,请进、请进。」得知他身分的方旖侬立刻挂上粲笑,开了铁门让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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