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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10月试阅] 寄秋《财奴童养媳》(重生小媳妇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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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andy、果果
时间:
2012-10-3 10:50
标题:
[10月试阅] 寄秋《财奴童养媳》(重生小媳妇系列)
出版日期:2012-10-12
【内容简介】
过去我们不曾熟悉
如今我学会更珍惜你
她以为乖乖听话就能得人疼,下场却是沦为二房、难产而亡,
真是够了,庶女又怎样?重生後她绝不再委屈自己!
就算抗拒不了命运,回到儿时仍旧当了他的童养媳,
但这回不一样,她不再唯唯诺诺,而是学着八面玲珑,
从小便开始攒钱准备将来离开这里,也不对他上心,
反正丈夫如今在她眼里只是个被宠坏的少年,
不管他出什麽招要欺负她、整她,她都处变不惊,
然而和前世不同的是,她越不屑他,他就越爱黏她,
尤其自马蹄下救他一命後,他更是把她当成心头宝,
长大後不仅金银财宝都给她,还以喂养她的蒲柳身子为乐,
可惜虽感受到他的转变和情意,依然无法让她卸下心防,
只因她知道另一个「她」迟早会出现在他们之间,
果然,不久後那位前世令她由正室退位的大美人自动上门了,
谁知这次他非但连看都不看一眼人家,还放话今生只要她……
试阅
楔子
「啊——」
无月的星夜里,偏远的僻静小院中传出女子凄厉的哀嚎声,一声声穿透云霄。
一盆盆鲜红的血水不断地从屋内递出,杂沓的脚步声来自伺候的老嬷嬷和稳婆,几名本该做帮手的丫鬟却似无事人般的冷眼旁观。
这是一座被冷落的院落,一个不受重视的童养媳,一条随时会消逝的生命。
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在意,任其在生死中挣扎,命贱如草芥,一文不值。
床铺上躺着一名气若游丝的年轻少妇,她脸色白得几乎无血色,眼神涣散地彷佛已失去意识,出气多入气少,胸口的起伏也渐渐的弱了下来。
因疼痛而咬破嘴唇流出的血是她脸上唯一的颜色,红得刺目,高高隆起的腹部中有她生命仅剩的希望,但是……
「用力呀!雅夫人,咬紧牙根往下推,不能停,快用力……用力、用力……你千万不能晕过去,再深吸一口气,快推,不可以停下来……」
「……我痛……好痛……不要了,我不要生……痛……呜……呜……娘……叮当好痛……」她要死了吗?整个身体像快要被撕裂成两半。
「叫娘也没用,你忍一忍,别怕痛,牙一咬把孩子生了。只要生下的是儿子,你的好日子就来了……」怎麽生了这麽久还不出来?会不会出问题?
说话的是一名狗眼看人低的管事婆子,四、五十岁的模样,头发已有些花白,因为眼前的少妇是府内庶出少爷的二房而非正室,因此她的态度显得漫不经心,甚至是有些不耐烦,不受宠的妾室同样受到下人的蔑视,她完全不把少妇当主子看待。
「他……他没来吗?我……」噢!好痛,少妇话说到一半便疼得止住。
「他是谁?喔,雅夫人指的是二少爷吗?生孩子是女人的事,男人哪插得上手?何况大的那边也闹了些事,二少夫人比你矜贵,当然以她为重。」真是不懂分寸,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分也敢和人争。
当然……以她为重……这是当然的事吗?明明是自己先进门的,她才是名义上的元配,可是如今却成了如夫人……气息越来越弱的少妇露出惨澹的苦笑。「如果我死了,他会为我……掉一滴泪吗?」
她想不会的,他只会掉过头,嫌恶的吩咐身边的小厮别拿这种小事烦他,她的死活与他无关。
很绝情的说法,却也是她深刻的认知,从她九岁入了他家门,就一直是可有可无的人物,从没人在意她的存在,总是轻易地忽略她。
可是,这是她的错吗?她也不想小小年纪就沦为被别人买卖的物品、成为童养媳,她想回家,她想爹娘,她想当个被父母疼爱的女儿……
好痛、好痛,谁来救救她?不要让她再痛了,她好痛……呜……呜……救救她,救她……她不要死……
「省点力气用在生孩子上,不要再说话了,连生个孩子都这麽麻烦,难怪二少爷连来多看一眼都不肯。」管事婆子怀里攒着银子,暗想着二少夫人的交代,加油添醋的说。
其实少妇的丈夫也非全然不在意这孩子与孩子的娘,只不过善妒的正室故意瞒下二房不慎滑了一跤而动胎气一事,也没让人通知夫婿。
女人的嫉妒心相当可怕,二少夫人非但不许有人和她争宠,连二房所出的庶出之子也容不下,她要独占丈夫的一切,最好谁也别来分一杯 。
「他不来……」两行泪滑落颊边,少妇无声地为自己悲凉的身世哭泣。
「二少爷不来你就不生了吗?再加把劲,别使性子了,不然生不出来你自个儿也遭殃……呃?这……这是……」小孩子的脚?管事婆子愣了一下。
「啊!不好了,是难产,脚先出会卡在产道……」稳婆突地惊慌大叫,满手是鲜血。
是难产……两眼无神、满头是汗的少妇忽然笑了,苍白的素腕陡地高举,似想在空中捉住什麽,眼眯眯的笑得好开心。
娘,你来接叮当了吗?我们一起走……
身子一轻,她有了解脱的轻松感,原来死亡并不可怕,她终於可以摆脱受人摆布的短暂一生。
啊,今日是她满二十的生辰呢,居然是……一屍两命。
第一章
哇!好小的手、好小的脚,好小的个子和好小的身子……
这个人是谁?和她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瘦小的身躯和枯黄的脸庞,常常吃不饱的小脸瘦得有点凹陷,头发也乾乾黄黄的,活似做了不少粗活的野丫头。
铜镜中反射出的人儿是她吗?她一眨眼,镜子里的小丫头也跟着眨眼,她掐自己的脸蛋,里头的那个小人儿就有张面皮被拉开的脸庞,少了一颗门牙和她小时候很像。
这是她吧,应该不会有错了。
不过,她怎麽变小了?手短脚短的穿着粗麻衣裳,紮着两条有点乱的麻花辫子,娘亲手绣的绣花鞋还穿在她脚上,是双蝶扑花流银绣边的图样。
这双鞋她应该早已经穿不下了,在她十三岁那年就被人丢进池子里,她为了捡鞋差点灭顶,还记得那时耳边尽是嘲弄的讽笑,站在池边的人们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往下沉……
忽地,她打了个寒颤,脸色微微发白,低头检视自己一双骨节突出的枯瘦小手,在寒天洗衣服冻出的伤口裂开了,没擦药还流着血。
「发什麽呆?还不快点把水缸的水装满!厨房後头的柴赶快去劈,不要想偷懒。咱们家现在可没闲钱养闲人,还不动是不是想挨打?」
对方刻薄的话才一说完,她背上同时传来一阵火辣的疼痛,一根竹条正往死里抽的落在她身上,令她又惊又怕。
「啊!大……大娘,我马上去挑水劈柴,你不要打我了。」像是被打惯了,她身体机灵的跳开。
「还敢给我躲?你生来命贱就该干粗使丫头的活,别以为自己还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咱们家的风光全被你们母女俩破坏了,一个个长得一副人见人厌的倒楣相,难怪家运被你俩拖累,钱财也被败光……」陆夫人说完,竹条又是一抽。
叮当抚着发疼的手臂连忙又一闪,知道若是掀开自己的湖绿色衣袖一看,上面肯定布满红肿青紫的痕迹,有掐出的瘀青,也有竹条鞭打出的红肿,还有指甲捏出的血痕。
然而尽管如此,她没敢在大娘面前喊过一声疼,因为她只要叫出声,反而会被打得更重,有时还不给她饭吃,往往干了一天的活,她只能窝在柴房边的小房子喝水裹腹。
本来他们家的家境还算不错,爹是做玉石买卖的生意人,娶了一妻三妾,她娘是最受宠的三夫人,因此打她出生便有奶娘丫鬟伺候着,日子过得还算衣食无缺、无忧无虑。
可惜在她六岁时,爹被朋友骗了,花了大半家产却买到一座挖不出矿石的废矿场,一气之下就病了,没办法再打理经营的玉石生意,家里的景况因而一日不如一日,渐渐坐吃山空,家道中落。
向来锦衣玉食的大娘受不了清贫生活,把爹未育有子嗣的两名妾室卖入青楼换取银两,还逼着绣工过人的娘日夜不停的刺绣,卖出绣品以维持她奢靡的开销。
要不是病榻中的爹阻止,大娘原本也想将她娘卖给大户人家当第六房小妾,一来有钱拿,可以再摆摆阔,二来顺便铲除妒恨多年的眼中钉,让爹的身边除了她这元配以外再无别的女人。
无奈的是,娘的隐忍和退让始终无法消除大娘的恨意,反而带来变本加厉的凌虐,本来身子骨就不佳的娘因此积劳成疾,竟在一年後就撒手人寰,比缠绵病榻中的爹早走一步。
原以为娘的死会让这个纷争不断的家获得平静,没想到却是苦难的开始,大娘以「入不敷出」为由辞掉大半的仆佣,让年仅七岁的她负责所有粗活,当她是粗婢来使唤,动辄打骂,毫不留情。
自那时起,她由受人服侍的二小姐沦为事事操劳的卑贱丫头,而她同父异母的姊姊,也就是大娘的女儿,却年年有新衣穿,四季变换着绸衣花裙,出入有三、四个丫鬟随侍在旁,每日只管琴棋书画悠哉过日,十指不沾阳春水……
想到这里,她不禁嗫嚅,「明明是你花光的……」本来家中还有余产,尚可勉强过日,只是花钱如流水的大娘不改虚荣习性,一根金钗上百两花得一点也不心疼。
家里会败不是没原因,虽然爹被人骗了不少银两,可如果大娘和大姊能省着点用,加上几甲地租人的收入,怎麽说也还过得下去,即使不若从前富裕也能小有积余。
偏偏贪图享受的两人只顾着自个快活,完全没想过银子从哪里来,好面子、好打扮的她们只想着如何比别人更出色,就这样挖空家里的每一分钱。
「嗯?你说什麽?」陆夫人狭细的凤眼轻轻一挑,流露出些许鄙夷和轻慢。
叮当识相的直摇头,暂时压下心中的不安。「没什麽,我这就去挑水,不给大娘你添麻烦。」
现在她还不晓得自己为什麽会变回八、九岁大的模样,还回到原来的家庭,像重生一般,不过这些年在夫家的遭遇,她学到的是看人眼色,知晓大娘是她得罪不起的人,要想日子过得顺遂些,姿态就要伏低,尽量挑大娘顺耳的话说。
要乖顺、要服从、要听话,大夫人才不会为难你。娘临终前殷切叮嘱,要她为了一家和谐多忍耐,不要和人争,平安和乐才是福气,可是,娘没告诉她忍到最後是无底深渊,一脚踩入便深陷其中,再也无力自保,没有人可怜她的悲苦,只有无止境的嘲笑和伤害。
连死都孤零零的,身边的良人却连来看她一眼也不肯,让她死得毫无尊严……
叮当小脸一黯,抚着扁平小腹,那里面什麽也没有,她瘦小的身子传来咕噜咕噜的腹鸣声,而不是小手小脚在肚里踢动。
她的孩子也死了吧?因为他不中用的娘而跟着一起一命归西,他会不会恨她?恨她懦弱畏缩地让他没机会出世为人?
眼眶一红,她抽着鼻子,努力将滚动的泪珠眨掉,细瘦的小脚趁大娘的竹条尚未挥下前快步疾行,赶忙把一天的活做完,否则又要没饭吃了,不是只能啃偷偷藏起来的地瓜,就是和老鼠抢剩饭剩菜吃。
「二小姐,我这里有颗夹了菜肉的馒头,你快趁热吃,别饿着了。」一只手递来热腾腾的馒头,生怕被人瞧见般,遮遮掩掩。
「奶娘……」看到冒着热气的食物,叮当口水一噎,两眼发亮。
穿着布衣荆裙的妇人从暗处走出,两眼谨慎地察看四周。「我可怜的小姐,要是老爷不生病,三夫人还在,你就不用受这麽多苦了。」还没一人肩膀高的娃儿能做什麽?大夫人的心也太狠了,连个孩子都不放过,非把人折腾得死去活来才甘心。
「奶娘,你别难过,我不苦,你看我小胳臂多有力,再挑十桶水也不成问题……哎唷!痛……」叮当小脸一皱,差点痛得流出眼泪。
「哎呀!哪里痛?奶娘瞧瞧……大夫人又打你了是不是?你还是个孩子,她怎麽下得了手?」赵奶娘一脸不舍,拉过她的手想看仔细。
终究是吃自己的奶长大的娃儿,跟亲儿没两样,哪里舍得她受罪。
「没事啦,奶娘,不小心撞到,我待会擦个药就好。」她赶紧把手抽回,不想唯一疼她的奶娘瞧见她的伤,又要心疼老半天。
「你哪有药好擦?大夫人根本见不得你好过,堂堂的陆府小姐居然住在会漏水的屋子,窗户关都关不拢,冷风一吹就灌进屋里让人直打颤……还不给饭吃,叫你半大的娃儿到街上摆摊,卖自家养的鸡鸭和自种的菜养活一大家子,她……她就不怕有报应吗?」说着说着,赵奶娘鼻头都酸了。
谁人想得到,陆家如今的主要收入竟是靠个头没大人肩膀高的庶出二小姐撑着,她小小年纪不怕累、不怕苦的忙里忙外,不但打理家务还得喂养牲畜和种菜,天没亮就推着两辆小板车到市集叫卖,以换得一家温饱。
她的心愿不大,只求家人不离散,爹的药钱有着落,自己一天睡不到三个时辰也不打紧,家人生活能过得下去最要紧。
无奈她是过路财神,已经赚得不多,可每次一回府,怀里兜着的碎银很快就被大娘拿走,她最多喝碗薄粥就又得干活,没一刻能稍微休息。
所以,她的小身子越来越单薄,脸上也日渐消瘦,本来清妍的面容不再泛着光泽,面黄肌瘦的活像饿了好几天的小乞儿,没了昔日惹人怜爱的风采。
「奶娘,你别说了,要是被大娘听见,说不定也把你赶出府,那就没人心疼叮当了。」这是她的命,怨不得人,谁教她是庶出的女儿,不是大房嫡生子。
赵奶娘感慨地拭着眼角泪滴。「二小姐心地好,好人会有好报,你就忍着点吧。等过两年长大,找户好人家嫁了,这苦日子也就过去了。」
好人会有好报?
瘦得彷佛脸上只剩下一双大眼特别明亮的叮当眨了眨眼,肩头微微一僵,在心里暗自算着日子,奶娘所谓的「好人家」,的确快出现了。
但是,她要一成不变地重复重生前发生的一切,再一次当个受人欺凌、一味委曲求全的小媳妇吗?
蓦地,她一贯畏畏缩缩的神色忽然转为坚定,迸发出与此时年龄不符的坚韧。
娘错了,一味的顺从和乖巧只会让人更瞧不起,任意的驱使她,把她所有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没有人会感激她的任劳任怨,到死都是自作自受的小可怜。
既然老天爷给了她重新再来的机会,那麽她就要改变自己,不让同样的命运再度降临,她要活出新的生命。
心一定,叮当露出久违的纯真笑容,看得奶娘一头雾水,这一刻起,叮当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了,亮如星辰的眸子闪烁着耀人光彩。
日子一天天过,重生後的叮当变得不一样了,她开始会为自己着想,就算赚的银子不多,仍然会想尽办法多攒下两、三个铜板自己藏着,不让大娘全搜括去,给自个儿留条後路。
荷包一饱就不怕饿肚子,人有了钱才会气粗,虽然她没办法大富大贵,不过积少成多,总有一天能不用看人脸色过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想清楚了日後的方向,陆家二小姐一反以往唯唯诺诺的畏缩个性,她积极赚钱,笑脸迎人,嘴巴甜得像沾了蜜似的,逢人便大姊大哥大叔大婶地喊,一张讨喜的小脸笑得让人忍不住想摸摸她的头,多疼爱几分。
然而她的改变,依旧赶不上既定的命运,「那一天」还是到来了,她人生的转捩点。
「什麽卖给马贼起家的井家当童养媳?」
乍闻此消息,病床上的陆家老爷头一个不赞成,他自认家境尚可,还不到卖女儿的地步,坚决反对妻子的决定,身为一家之主,哪容许妇道人家自作主张的做这种没面子的事。
但是妻子态度强势的主导一切,并拿来府中的开支帐簿让他过目,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近年来的阮囊羞涩、捉襟见肘,逼得他这丈夫不得不妥协,用一个庶出女儿来换全家的温饱。
其实陆老爷若能留点心,不难看出元配妻子和嫡长女身上的娇气,一身绫罗绸缎不说,头上、腕上尽是珠玉金钗,随便摘下一物变卖便可抵过卖……呃,下聘的银两。
可他病糊涂了,老眼昏花,被妻女左一句、右一句的哭穷给说服,忍下对心爱女人的愧疚而点头允婚,只希望小女儿到了别人家里能少吃点苦,做个当家主母。
井家派来的管事说的是正经婚事,媒人也舌粲莲花的保证是正室身分,不会委屈了二小姐,将来入了门成了正式夫妻,定是富贵双全,让人伺候的主子。
这些话听在叮当耳里只觉得好笑,因为她早晓得这番天花乱坠的说词不过是一场骗局,未来夫婿的娘亲从头到尾都不满意她庶出的身分,嫁过去後只会对她爱理不理的,更常常有意无意地讽刺她是买来的下贱丫头,要她认清自己的地位,别以为攀了高枝便能一步登天。
而她能做什麽呢?就此任人宰割?
当然不。她要—
「你说什麽?有胆再说一遍。」听见她的话,陆夫人口气森冷,瞪圆了双瞳。
「大娘没听清楚,我再说一遍,省得日後闲话伤了一家人感情。既然是我的卖身钱,我就有权分一半,大娘不能独吞。」经过上一世她已经明白,好处不能全由大娘一人独得,否则大娘绝对会左手拿钱、右手花个精光,半毛钱也不留。
「你……你反了呀?竟敢用这种大不孝的语气跟我说话你娘死得早,没能好好教你规矩,我就代她管管你这贱胚子……」陆夫人脸色铁青,抄起竹条就要往瘦小的身子抽下去。
叮当不畏不惧的抬起头,目光清亮的落下一句,「不然大娘要为我置办嫁妆吗?井家不是小户人家,若是太寒酸,可是会让人笑话大娘你持家无方,只会挥霍而没本事打理一大家子。」
「你……你……」被堵得无话可说,陆夫人举高的竹条迟迟无法落下,气得拧紧手劲。
「我身上要是带伤,大娘怎麽向井家交代?何况咱们家已没米下锅,山穷水尽了,若是我一头撞死在这柱子上,收了银子的大娘该找谁代替呢?我想大姊应该非常乐意嫁进井家,是吧?」她就不信大娘舍得下自己的亲生女儿。
「你用死威胁我」陆夫人恨得牙痒痒,巴不得打死这个小贱人。
「有用就好,就看大娘够不够狠心了。」叮当面无表情的道,神情完全不像孩童会有的。
「你……你好,果然像你不要脸的娘,一只小狐狸精,你的下场绝不会比她好……」陆夫人气怒不甘的说。翅膀长硬了就想飞,她倒要看这丫头能飞多远。
下场?
叮当内心苦涩地想着,她不过想活下去而已,不想再浑浑噩噩、孤苦无依地走完短暂的一生。
井府的老太爷年轻时曾跟着马帮讨生活,烧杀掳掠虽是不曾有,不过日子过不下去时,还是抢过几回,因此落了个「马贼」的恶名。
後来他攒了银子,手头富裕了,便学人做起生意来,仗着马帮的势力和当马贼的剽悍,竟然也让他闯出一番成就,成了盐漕两得意的富贵人家,还兼贩马,几座大牧场就是井府独霸马市的产业。
而人一有了钱就想有好名声,为了洗去昔日的马贼污名,连生七名女儿的老太爷遂为独子娶进一名门第不俗的世家小姐为妻,想藉由女方的家世抬高自家的身分地位,同样挤身为受人敬重的名门世家。
只是媳妇入了门,连着三年一无所出,唯恐断了香火後继无人,因此老太爷只好又为儿子纳了一房商人之女出身的妾室,二女共事一夫全为了繁衍子嗣。
果然,二房一进门没多久就有了身孕,老太爷乐得跟什麽似的,直道井家有後了,高兴地拿出私藏的珍珠玛瑙和地契,等着长孙一出世就要给他。
可惜他失望了,二房连生了三女仍无男丁,大房亦是生女儿的分,数年下来一个孙子也没有,教他急白了头发。
就在他打算再为独子纳妾时,大房和二房同时传出喜讯,像是互争长短一般,两人一前一後喜获麟儿,谪孙与庶孙出生只差一个月而已,分别取名为井向天、井向云,至此,老太爷担忧无後人传承的心终於定了下来。
只不过,谪庶之争由来已久,不论官宦之家或商贾大户向来皆无可避免,尤其是女人间的争斗更没完没了,一旦妻妾不和,其中波及的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此刻,一个少年的声音正是为此响起—「童养媳」
「是大夫人的意思,她说二少爷的年纪不小了,也该定定心,别老像猴儿一样在外撒野,让人家笑话没规矩。」穿着一身青衫的小厮中规中矩的说道,两颗眼珠安分得很,不敢左右乱瞟。
「怎麽不先替大哥找个媳妇?他和我同年,要订亲也轮不到我。」少年问,先长而次才是符合规矩吧。
一棵和屋顶一样高的石榴老树上,有双绣着蝙蝠图样的皂青软靴前後摇晃,树上果实结实累累,密叶疏枝间,隐隐有道浅紫色身影坐在叉开的枝干上。
由声音听来,少年年岁不大,嗓音清亮煞是好听,有如玉石般的清脆,气势却又不失轻狂,模样坦然放肆、无所畏惧。
「二少爷,你又不是不晓得大夫人和二夫人斗得凶,上回老爷把荆州带回来的琥珀屏风给了二夫人,大夫人就吃味得快把牙给咬碎了,不找个法子泄愤,只怕她又要闹得没完没了。」小厮苦着一张脸说,也明白夹在中间的老爷很为难,讨好了这个就惹恼了那个,左右难做人。
「我娘同意了?」叼着半颗未熟的石榴,紫衫少年酸得满口牙发涩,微蹙眉头。
「哪有二夫人说话的余地,大夫人一端出元配的身分,连老爷都不敢吭半声气,忙说该为小儿打算打算,庶出毕竟不比谪子,早些安排省得费心。」小厮那时正好在窗口听得一清二楚,却没敢多话。
「哪户人家?」少年挑眉问,不怕死敢进他井府的人,勇气可嘉。
井府虽已是地方富商,日进斗金,街上十间店铺有五间是井府的,银子更是常整箱扛进府里,听说多到足以砸死人。
可是,昔日发迹所做的那勾当,印象仍深植人心,纵使是三、四十年前的破事了,老一辈的人还是记得井家人当时的凶悍,稍有家底的人家都不愿和井府攀亲戚,多半退避三舍。
当年井老爷先後娶两妻便是用强迫的手段使人屈从,不然好人家的女儿哪肯嫁给马贼之子,那是一辈子洗刷不去的屈辱印记呀。
所以,井府再有钱也是乡里眼中不入流的匪商,除非爱慕虚荣、贪图富贵,否则和井府结亲是万不得已的选择,能避免尽量避免。
「城南的陆家。」小厮据实以报。
「谪长女?」少年吐出果实籽,将手中的石榴砸向廊下的竹片风铃。
「庶女。」
「喔,庶女和庶子,挺相配的,看来大娘还满爱护我这庶出的儿子。」井向云笑得一团和气,眼底却乌云密布,一片冷飕飕。
「呃?二少爷,你很生气吗?」熟知主子性情的莫草悄然後退数步,找了个遮蔽物以防万一。
「你哪只眼看见少爷我在生气了?」他这会儿心情好得很,力气拆几个人的骨头绰绰有余。
缩了缩肩膀,莫草乾脆躲躲藏藏的退到廊柱後,只探出一颗脑袋。「二……二少爷,如果小的说人已接入府内,就安置在少爷的『春风阁』……啊!」
他没再往下说,因为额头忽地一痛,地上多了个砸烂的石榴,半青半红,像他肿起的额角。
「什麽?这麽重要的事你居然放在最後才讲少爷我最近是太少教训人了吗?你才会忘了挨板子有多痛。」井向云气急败坏地从树上一跃而下,冷不防地踹了莫草一脚。
年仅十四的他是个小霸王,有点被宠坏,总是不分轻重、无法无天,毫不把他人当一回事。
谪孙、庶孙照理都是孙,可是井家老太爷不知怎麽了,特别偏宠行事乖张的小孙子,对他的顽劣和好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少有责骂。
至於长孙,则是寻常对待,互动如一般祖孙,看不出好坏。
「哎呀!二少爷,你别拿小的出气,是你的小媳妇当然住在你的院落,大夫人的安排谁敢说不?」莫草连忙讨饶,他们只是拿人薪饷的下人,哪能违逆主子。
井向云不快地从鼻孔发出一声冷哼,脸色阴沉得彷佛六月下大雪,一片凉寒。「走,去瞧瞧我的小新娘,看她有六只肢臂还是三颗头,敢胆大包天的踏进我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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