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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主别急嘛》水千澈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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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dy、果果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26 12:12:19
☆、第八十章 慕容凝真悲剧

  池水涟漪无声的从一朵朵水灯下无声荡漾开来,四周水晶雕花灯火一盏盏的宛如星辰。
  流光溢彩的琉璃牡丹花台上,木灵儿抿唇站着,眼眸内水波漾动。翠绿的素衣,如柳娇小身姿,眉梢一抹翠绿,灵秀之气让人心旷神怡。
  文晟等候了一会,再出声微笑道:“这位木美人,站上这牡丹花台只是这般什么也不做的话,实在可惜了。不知木美人可有什么才艺?虽然木美人只是这般站着,便是秀美难言,让人看得欢心。”
  他的声音较之对前些女子说话时要温和许多,这份温和怕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这就是木灵体的天生带着的亲和力,和水灵体一样,极是容易让旁人升起好感。
  木灵儿被他这样一说,袖口的手掌微微一握。这里的陌生和四周隐隐的淫(禁)秽目光让她心神难定。但是为了木森国,为了木森国的大家,她都必须站在这里,倾尽所有也要一搏,寻找那一线生机。
  空气中是百花的香,她目光环视周围,看到四周盆栽的花木,水晶琉璃的精致。这里很美,很美,让人目眩神迷。但是在她的眼里,始终比不上家乡木森国的美丽。家乡的那种美丽是天的赐福,是地的守护赠礼。
  她轻轻的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放净了心神。
  这时,一股别样的清香嗅入她的口鼻。那香不是花香,却更胜花香。似清澈的晨露,草木的郁翠,只是轻轻一嗅着就让人全身一清,只想再多嗅到一些,再更多一些。
  木灵儿眸子猛的一睁,一侧头就朝二楼一处开启的窗户看去。
  一眼,入目的便是一张灵净绝俗的容颜,精致如画的眉目,淡静明淬的眸子正看着她,透着几分的好奇。在她的旁边,窗沿上正趴着一头白玉圆球般的药兽,翠绿的眸子透着无尽的生机。此时正也看着她,小脑袋微微歪着,似乎很是疑惑的样子。
  木灵儿看得神情有些呆迷,直到感觉似有一阵淡淡的凉意风吹过全身,才一下回神过来。她身体抖了抖,有些惊吓的眸子向前看去,只看到一双淡淡青影中朦胧不清的细致眉眼。还未细看其他,便已经收回了目光。脚下向后趔趄一步,神色上带着几分的惊恐。
  二楼客房内。
  苏维深看到如此一幕,毫无恶意的打趣笑道:“这小丫头可真有意思,看同为女子的惊鸿仙子竟然看痴了,呵呵!这不过看了无垠之主一眼就吓成这副样子。”
  他说着,又看了司陵孤鸿一眼和他怀里的唐念念一眼,心中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这司陵孤鸿对唐念念的宠爱与独占欲未免太强了些,竟然连女子多看她几眼都不愿,可怜人家小姑娘被吓成那样。
  这会儿,一层的文晟再次出声道:“木美人,可有准备了?”
  她在这牡丹花台上站得实在有些长了。
  木灵儿平坦的胸口起伏了几下,眸子小心翼翼的又朝唐念念所在的窗户看了一眼,鼻翼轻颤,嗅着那让她贪恋的味道。当再次对上她那双淡静的眸子,看到里面的几丝波动的期待。木灵儿白嫩的脸上突然就浮上一抹嫣红,脸上也展开一抹璀璨又有些腼腆不安的笑容。那番似是见到倾慕之人的兴奋又娇羞的模样,实在动人,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由的将目光投向那二楼的厢房。
  “阿纳菈!”一声低缓虔诚的声音从木灵儿的口中传出。
  她站直了身子,正面对着二楼客房的厢房,双手摆出谁也不明白的姿势,然后慢慢弯下腰身,低头拜礼。她的动作张弛有度,像是有种特殊节奏。她的神情虔诚认真,澄净尊敬。这一拜,她双膝屈跪在地上,又整个俯下身子,额头碰地,双手平伸,小小的身体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圣洁。
  这一瞬,全场都似寂静无声,便连那若隐若现的淫(禁)秽目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念念眼波轻漾,没有任何言语的看着。
  苏维深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这样的安静足足持续了三息后,木灵儿才从琉璃牡丹花台上慢慢直起腰身,望着唐念念的方向,目光兴奋依恋,笑容尊敬虔诚道:“木森国一百零三代木灵女向阿纳菈致礼,献于古木逢春舞,愿天赐汝福,木龙护汝身,吾心愿足。”
  她缓缓站起身,闭上眼睛,仰面向天,双手展开。小小稚嫩的脸蛋在明净的水晶明珠光晕下,似蒙上一层薄薄的润泽,粉嫩的唇瓣欢乐又轻柔的扬着。
  这一刻,她脚下轻灵又有力的向下一踏,舞起。
  她脚踩小小的鹿皮靴,身穿碧绿盎然的长裙,秀发飘扬。她的舞蹈时时有拜礼姿势,轻灵中又带着生机,双眸闭着,神情却多变,时而虔诚,时欢笑,时而惊奇……她整个人像是一头欢乐的小鹿,奔腾在树林中,又像是一只自由的鸟雀,飞翔在蔚蓝的空天。
  一股浓郁的香从她的身上传出,清新自然,那池水中本该已去了根脉的花灯,这会儿竟然似是被赋予生机,花瓣更加娇嫩,周围盆栽花木也越发艳丽。
  一舞终,木灵儿伏在地上,正潮红的面对着唐念念等人客房方向。眸子缓缓睁开,透彻的眼瞳满满的无私祝福、儒慕依恋。
  唐念念默默看着她,还未看多久,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掌就将她的面庞捧了回来,她的瞳孔也从木灵儿变成司陵孤鸿的倒影。唐念念看着他,张口就淡定的出声:“我要她。”
  司陵孤鸿眼睫轻轻一扇。
  那方,苏维深温雅的笑容微微一抽,本是喝茶的手指差点没有握紧。
  司陵孤鸿看着她认真的目光,一息后,轻问:“念念要她做什么?”
  唐念念道:“问事情。”
  司陵孤鸿眼底一丝深邃散去,唇上浅勾笑容,轻点了一下颚,“好。”
  一旁殊蓝哭哭笑不得。庄主竟然连女子都这般防着!
  莫说是她看出了司陵孤鸿刚刚的一点异状,在房内的其他人都是聪慧之人,哪里有看不出来之理,一时众人心中都有轻叹,神色上却看不出什么变化。
  也在这时,便听牡丹花台上的木灵儿口中发出一声惊叫,她似被无形的什么勾住身子,从牡丹花台中飞起,往着二楼一间客房的窗户而来。这间客房窗户,便是唐念念等人身处的这一间。
  木灵儿的身子本就娇小,从大开的窗户入内很是轻巧。她从窗户一落地,便是一个趔趄,跌坐在木制的地板上。
  这一幕,也让整个芸香阁内传出一阵轻微的喧哗声。
  苏维深有些头痛的摇头,这两位还是一如既往的肆意妄为,不将他人放在眼里。这群花宴被司陵孤鸿这样一举,实在是破坏了规矩。这会,他也只能无奈的从凳子上站起身,走到窗户边,对下方的文晟一摆手,然后笑道:“诸位无需惊扰,此位美人与无垠之主有些干系,此番请上房来,不过叙旧而已。”
  既然这事情是司陵孤鸿惹出来的,用他的名声来平息也是应该才是。
  司陵孤鸿的名声早就传开,苏维深这话一出,那喧哗也自然就慢慢的静了下来。更多人心中则是冒起了各种想法,刚刚木灵儿的所作所为可都被众人看在眼里,她目光所至也都是司陵孤鸿所在客房窗户,这会被突然“请”上客房内,这里面不知道又有多少奥妙。
  这无垠之主实在艳福不浅啊,就不知道是否能享,惊鸿仙子在大云海的天品丹药一举可也是霸道的很啊。
  只是,众人都不会知晓,此时这艳福却不是属于司陵孤鸿的。此时那地上的木灵儿看着唐念念的目光,嫣红的脸颊,怎么看怎么都容易让人想多了。
  “阿……阿纳菈!”木灵儿局促的从地上盘膝坐起来,对着唐念念唤道,低低的声音里透着尊敬的沉定和欢喜的颤抖。
  唐念念看着她,淡道:“唐念念。”
  木灵儿疑惑的睁着眸子。
  唐念念道:“我叫唐念念。”
  木灵儿脸色顿时更红了一些,倔强道:“阿纳菈是最最尊的阿纳菈,木灵女不可直称阿纳菈的名字,这是对阿纳菈的不敬!”
  唐念念轻眨眼睫,道:“起来。”
  木灵儿马上从地上站起身,静立在那里犹如一株玉兰,鼻翼轻颤,目光遗落在唐念念的身上。然而,不消一会,当感觉到司陵孤鸿飘来的一眼时,本是嫣红的面颊也一下褪色,眼睛跳跃着恐惧的波光。只是这次她没有后退,只是全身僵硬的站在原处。
  唐念念轻扯了一下司陵孤鸿垂落下的墨发,道:“不看了。”
  “好。”司陵孤鸿应声,抱着她就从凳子上准备起身。
  苏维深这时正走过来,看到他的动作,脱口言语的口气略快了一分,笑道:“这群花宴不过刚刚开始没有多久,无垠之主这般急着走未免太可惜了。何况无垠之主想要的东西就在此女的手中,不如坐下边欣赏这群花宴的乐趣,边谈这场买卖。”
  这慕容凝真还未出场,主角便要走了,那他所有安排的一切就毫无作用了。何况,此时说不定那慕容凝真就在用灵识观察着这里的动静,若是自己当真任由司陵孤鸿的离开,只怕她就真的要迁怒到他的身上来了。
  还未等司陵孤鸿的回答,苏维深便对那边僵硬站立的木灵儿笑道:“说来也巧了,这位就是要向你买那东西的买主,你的要求苏某做不到,如今你便可和无垠之主亲自商讨。”
  木灵儿闻言,惊瞪着眸子看了一眼司陵孤鸿,只是这一眼依旧不过看到他眼下部位而已,就极快就收回了目光,看样子似乎对他实在惧怕的很。
  “什么东西?”唐念念问道。
  她这一开口,木灵儿神情顿时放松了许多,眼波轻颤,却并非是对司陵孤鸿害怕的那种心惊肉跳般的颤,反而是一种欢喜雀跃的闪耀。她偷偷的看了唐念念一眼,低声道:“……空蚕,在我家乡都叫弹丝蚕,乳白色的,有蓝云一样斑纹,吐出来的丝是银蓝色的,可以拉得很长都不会断。”
  唐念念一听就想起来当初在大云海回来时的船上,在朱禅那里听到空蚕特征,的确和木灵儿说的一摸一样。她侧头看向司陵孤鸿,眼里闪动着笑意。
  那个时候,他说过会帮她寻来。
  他对她说的话,承诺过她的事情,总是会做到。
  司陵孤鸿看着她的笑颜,没有言语,只是轻抚摸她的秀发,眼底是化不开温柔宠溺。他轻抬眸,静谧无波的目光落木灵儿的身上,道:“东西。”
  木灵儿身体微微轻抖了一下,垂着眸子没有与他对视,抿唇低声道:“……我现在,不在身上,在家乡里我可以拿到……”
  唐念念听着她三番两次的提到家乡,正好她而已想问她家乡的事情。靠入司陵孤鸿的怀里,道:“回去说。”
  她此言一出,那边苏维深的面色就微微变化。他知道,这些人里面便是唐念念说的话最有用,这回她这样的一开口,这司陵孤鸿必是要动身回去不可了。
  果然,司陵孤鸿毫无迟疑的就从圆凳子上收身站起。
  苏维深唇口微微挪动,没有发出声音,下一刻就恢复如常。这会他若是在再开口挽留的话,就未免太过惹人生疑了。何况他已经倾力相助了,慕容凝真也该寻不出他的错来。
  要怪就怪她自己的性子过于自大。想来到此时她都还没有出现,不是答不出那些题目来,而是想要来个最后出场,艳压群芳。
  不得不说,苏维深这份看人的功夫着实不错,将那方慕容凝真的心思性子都猜的**不离十了。
  也在这时候,当文晟再次问出一题,一道女子缥缈轻柔的嗓音传过整个芸香阁。
  苏维深眸子顿时一闪,一丝戏讽笑意浮上眼底。看来她也知晓司陵孤鸿要走,不得不出来了。
  一朵朵白莲的幻影从天空若隐若现的飘落,一袭无尘缥缈的白衣如云如雾。墨发倾泻,脚踏半空而行。每一步,一朵白莲的影一闪而没,真真可谓是步步生莲。
  她浅浅笑着,目若含情,绝姿风华,动人心魄。一眼看去,她雍容清贵宛若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仙。再看去,她唇畔笑容却平易近人,清雅温婉得让人感受她的善意。扑面而来的淡淡莲香,更让人心神涌动。
  慕容凝真的出现,整个芸香阁内寂静一片。
  唯独。二楼客房,司陵孤鸿抱着唐念念行走离去的步伐丝毫未变,不急不缓,平稳无声。
  “嗷呜~”绿绿从窗沿上一跃,坐回蛇怪头上的灯笼帽内,小爪子一挥。
  【嗷呜~跟上~】
  蛇怪蛇眼一眯。你当是本蛇王是任人乘骑的马兽吗?
  它偷偷瞄了一眼唐念念,在看到她没有注意到这边时,蛇头飞速的一甩,就将绿绿甩了出去。下一刻,它的身影又消失在原处,在另一方又正好将绿绿接回头顶的帽子里。
  “嗷嗷嗷呜!”绿绿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挥着两只小爪子敲打帽檐。
  “嘶~”蛇怪嘴角一勾,这就扭着身子全身舒畅的滑行跟上司陵孤鸿的身后。
  正窝在木香肩膀上白黎见到这一幕,“吱~”的嗤笑一声,满眼都是鄙夷。这厮竟然这样就解气了?连摔都没有让它摔到,最多也不过是吓一吓而已!可怜的家伙,本来那么骄傲的脾性竟然被这只小家伙折磨成这个窝囊样,真是让狐看不下去啊~
  白黎嘴角几乎勾到了耳根子去了,双眼眯成了一条线。那模样哪里是同情,分明就是在幸灾乐祸到了极点。
  “吱吱吱~”它惬意的发出诡异的笑。还是连翘、木香好啊,窝在她们的身边,那小家伙也祸害不到它的身上来。
  本是靠在床沿边上看到慕容凝真这般出现排场,不由看得一呆的叶氏姐妹,也在它这突然发出的诡异叫声中回神过来。
  “小白梨,你这是怎么了?”连翘朝它看来,发现它脸上诡异的表情。然后顺着它的目光看到前面的蛇怪和绿绿,恍然大悟道:“小白黎这是在羡慕红黎和绿绿关系好?”
  “吱吱~”白黎笑。
  羡慕?吱吱吱~它可是高兴极了它们关系能这么好啊!
  连翘将它的笑容理解成默认,这就对着它教育道:“你要是再这么懒的赖在木香的身上,绿绿才不会和你玩呢!”
  “吱吱吱。”白黎依旧笑。它不和它玩,那是再好不过了~
  木香这时也侧头向它看来,一手抚摸在它的脑袋上,说道:“我们小白梨这么可爱,要是多和绿绿相处的话,一定比红黎更得绿绿的喜欢。”
  “吱!”白黎扯扯嘴角。这话怎么听得,似是它要和那只笨蛇一起在那个小家伙面前争宠一样?
  “恩。”这时候,木香决定了什么的点了下头,对白黎道:“以后小白黎要多和绿绿一起玩,不准老是趴在我的身上。”
  “吱吱吱——!”白黎脸色顿时变了,瞪着眼巴巴的看着木香。
  连翘赞同的点头,笑着说道:“小白黎看来也很开心啊。”
  “吱吱!”开心?它哪里开心了!?
  只是无论它怎么叫唤,木香和连翘都已经下了决定。白黎双眼一眯,整个狐就软趴趴的挂在木香的肩膀上,欲哭无泪。所谓乐极生悲说的便是它此时这般吧。
  后面,跟在几人身后的木灵儿就将这几人几兽的神情、对话看着眼里,一时双眼就不由眯起来,抿着唇不笑出声,心中那点司陵孤鸿留下的心惊也悄然散去。
  战苍戬跟着几人的后方,最后的殊蓝也回神过来,回头看了窗外一层此时正落在琉璃牡丹花台上慕容凝真。却见她目光正好看来,那一眼似是含着柔情,浅浅温婉的笑意。殊蓝心头一跳,飞快的收回眸子,跟上司陵孤鸿等人,眉宇轻皱。
  这个名为慕容凝真的女子绝色容姿,那笑容也让人感觉到一阵触到心神的轻柔,只是她怎么都觉得有一点点的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出来。或许是因为在楼梯出口时她对司陵孤鸿的行礼,似是对司陵孤鸿有些说不出的意思,让她不由就对她抱有警惕。
  此时,文晟迟迟未到的声音才有些断续的传出:“美人名为慕容凝真,慕容一姓氏可实在少见,凝真,凝真,只是一听这名便让人觉得定是一名绝色女子……恩?”他话语一顿,然后微笑道:“慕容美人实在神秘的很,这身份背景竟然一点没有,除了这名,其他一切都不得而知。这可从来没有在群花宴中出现的情况,看来慕容美人的身份实在不简单啊。”
  群花宴属于东椿城的香雪郡每年最出名的节目,为苏家主持。能够前来的百名绝色美人都需通过苏家的评定与首肯,其年纪元力、身份背景苏家自然会调查清楚。此番慕容凝真除了名字,其他一切不祥,可见不是苏家有意为之隐瞒,就是连苏家都查不到。然,既然查不到都让她前来参加百花宴,这可不合规矩。能够让苏家做出这样不合规矩的事情,唯有是她的背景身份极大,足以让苏家让步。
  芸香阁,寂静中。慕容凝真玉立牡丹花台。
  她含情若笑的眸子轻抬,从二楼的客房窗户落向楼梯口处。
  她这般静候着,文晟竟然生不起任何打扰的心思,连按规矩应该有的催促和建议话语都无法说出口。不止是他,整个芸香阁内都似如此,皆是陪伴着她候着,没有一点的声音。
  直到,一抹无尘月白身影从楼梯口处出现。
  楼梯所在不偏僻亦不显眼,夜明珠淡淡的光晕中,有些清浅。当那一袭白衣的身影走出,所有的明珠也似一瞬被摂尽了光华,在他周围显得黯然起来。
  当众人看清他如明珠萤晕的倾世容颜,看到正被他抱在怀里,同样一袭雪白束胸长裙,手中正拽着他一缕墨发戏玩的容貌绝俗的女子时,所有人都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此时此刻,芸香阁内的赏花客,心中竟然不由的升起一缕心思。
  从入了这芸香阁直到现在,所见到的十数名绝色,初看时尚且还觉得动人之极。此番再看到这两人,那份心动竟然不由就消了近半。若论绝色,这无垠之主,这惊鸿仙子,却是真正的绝色之姿。那份无形的风华,饶是尚未看清两人的容貌,便吸去了众人的心神。
  这会,站在琉璃牡丹花台上的慕容凝真轻轻启口,浅柔含笑的声音传遍众人的耳中:“若论才艺,却费时候,小女子却有一项天赋……”
  她的目光静静的落在脚步微停的司陵孤鸿身上,接着刚刚的停顿说道:“小女子可以看到过去与未来之事。”
  此言一出,隐隐传来几道抽气声,还有几声女子的嗤笑,显然这样的神乎其神的天赋,多数人都不会相信。
  慕容凝真神容未变,笑容浅浅,清雅中尤带雍容,高不可攀的清高。
  她看向一旁的文晟,浅笑道:“你如今尚未娶妻,只是却有三岁小女,本为已故的云兰村青梅竹马的女子所生,昨日你才哄她入睡,给她说这群花宴上的趣事。”
  文晟微微变色,眼中闪过不定,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慕容凝真随手指着三楼一处客房窗户,“高泊云,三日前在前往东椿城路上,持弓箭射杀了一头苍鹰,当时言道,必要从这群花宴中带一名如花美人回到家中。”
  那间客房内被言到的男子,双目一睁,显出震惊。在他身旁站着的几人同样面露惊色,只因为三日前他们正随着此人前行,他持弓箭射杀苍鹰时,他们正在旁边看着,当时还一起拍马起哄。这高泊云所说的话,他们也都听在耳里,与慕容凝真所说的正是一般。
  慕容凝真随意的指向另一间客房,笑容依旧浅淡,道:“孙文武,两日前,正在香雪郡中的玉香阁中品茗,那时身上银两无意丢失,一人去了内阁时,唤了手下速去取钱速回。”
  这事平常却也有些令人尴尬,实在不是什么好言传的事情,孙文武自然不会说。那时他做出这般事情时,也是独自一人。这时被慕容凝真说出来,他也不禁色变,看着她的目光闪动着惊异贪念。
  慕容凝真又连续指了几间厢房,简单道出一些普通却极少人知晓的事情。当她收口时,整个芸香阁内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若是毫无变化的,唯有那已经快走了一半的司陵孤鸿与她怀里的唐念念。在他们身后,叶氏姐妹、殊蓝、战苍戬、木灵儿脸上都有一些惊讶和怀疑,只是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随着前方司陵孤鸿的背影行走着。
  慕容凝真此时的目光却是再次落在司陵孤鸿的身上,眼底一闪而过不甘愤恨,浅笑开口道:“无垠之主,小女子也看到有关你未来的事情。”
  在司陵孤鸿怀里的唐念念探出头来,淡静无波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轻拽着司陵孤鸿墨发的手指也微微有了一丝的力道。
  司陵孤鸿的脚步随之而停,静站原地,垂目看着唐念念。
  牡丹花台上慕容凝真唇角的笑容不着痕迹的深了一分,只是当她等候了一会,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唐念念身后,那深了一分的笑容却失了一些笑意。
  她手指轻将鬓边的秀发挽到耳后,然后微笑道:“五日后,北域虚雪山上的雪鸢山庄的门阵会被万人突破,然后向雪鸢山庄进攻。”
  至于结果,她看到的是一片黑暗,无法知晓明确,但是想来只是这条消息也足以引起了他的注意了吧?
  慕容凝真浅笑着,只是当她看到的依旧是司陵孤鸿的不屑一顾,唐念念淡漠毫无感情的目光后,这份自信便支离破碎,化为一片片的怒火。
  唐念念这时淡淡出声道:“你对孤鸿有心思。”
  她话语平淡,却笃定得让人不容置喙。
  此言一出,整个芸香阁便弥漫上一股莫名的气氛。在明珠浅淡的光泽,整整七楼的客房,五百名赏花客,九十九名如花美人,还有其他下属人群,整个芸香阁内,至少也有千数人。此时,这些人的心神目光都落在眼前的一幕,这份认真专注,比之一开始观赏美人献艺时都要超出太多。
  唐念念在大云海所作的事,所说的话早就传开。以天品丹药为酬,追杀所有对司陵孤鸿有心思的女子。此时她一言,就断定了慕容凝真之后的命运。
  众人心中不由叹息,莫非这般绝色美人,竟也要因此香消玉损了么?
  慕容凝真对上她的眸子,秋波点点,流转之间的柔情笑意,让看到的男子全身都不由一阵的酥麻。
  “惊鸿仙子这样说,岂不是要定我罪?”慕容凝真浅笑说着。
  她神容不变,似是包容,言笑道:“只是天品丹药,我亦有许多,惊鸿仙子能出多少,我亦能出多少,甚至更多。”
  二楼,还端坐在原来司陵孤鸿等人客房内的苏维深,听到慕容凝真的这句话,嘴角一勾,心道:她虽面上功夫做的极好,这心境却实在不行,不过是被无视了几回,就满心恼怒了。想来也是,她本就是这样自视甚高的性子,哪里受得了主动勾引的人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此次回应唐念念的这句话语里,怎么听都似有些清高的挑衅啊。
  唐念念淡淡看着她。
  慕容凝真又言笑道:“惊鸿仙子不打算收回那句话吗?如此我为了自己的安全,只怕得同样用天品丹药来向天下发放同样的杀令了……”
  她‘杀’字刚落,终于看到司陵孤鸿投向她的目光。只是这一眼,他的瞳孔似凝着一层薄薄霜华,深处酝酿的幽暗,让她心惊肉跳,脸上的笑容都差点维持不下去。
  唐念念清脆清软的嗓音,这时再次淡漠的响起:“你能看到过去未来。”
  她神情无波,淡漠着有着让人一眼看透的简单,只是此时她面上过于淡漠,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慕容凝真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浅笑道:“没错。”
  这份天赋,与身俱来,是任谁都无法相比的。
  唐念念淡淡问道:“你能看到自己的未来吗?”
  慕容凝真微笑摇头。
  她尝试过看自己的未来,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这也是有得有失,她有了这副特殊的体质,这份独一无二的天赋,唯独只能看到他人的过去未来,若是与自己过于亲近者,也会越难看透。
  不过,她却可以通过身旁人的未来,来猜测自己是否会发生什么。
  “哦。”唐念念有些恍然大悟的轻点了一下头,再看她的目光淡漠麻木,似乎眼前的她不过是一滩可有可无的尘土。
  慕容凝真被她这般看着,本就充斥怒火的心神更是烦闷,面上笑容却不变,道:“惊鸿仙子这般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想要折磨你。”唐念念淡道。
  慕容凝真一怔。
  莫说是她,或者该说全芸香阁的人都被这突然而至的平淡言语弄得一怔。也只有殊蓝这些长久呆在她身边的人才知晓,唐念念这是认真的。
  唐念念话语落下,眼底**微闪而过,她正准备燃起地莲白火。本是抱着她的司陵孤鸿手臂微微收紧一些,倾身在她耳边轻唤:“念念。”
  唐念念本运转调动体内药力的动作一顿,那手中本有些升起的温度也消散的无影无踪。侧头看向司陵孤鸿,那本是淡漠无波的眸子也瞬间闪动着波光,灵动黑亮。
  她的眼中透着一眼便看得明白的疑问。
  一张藤木锦绣椅子凭空出现在地面上,司陵孤鸿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在椅子上,然后慢慢松开手,倾身为她拂鬓边有些乱了的秀发,道:“念念不要劳心劳力。”
  唐念念坐在椅子上,轻点头“恩”了一声,目光瞥向琉璃牡丹花台中慕容凝真。
  司陵孤鸿伸手,在他手里一枚蜜饯喂到她的唇边,“念念想做什么,我来即可。”
  唐念念当即双眼含笑的眯起来,张口含入他喂来的蜜饯,“好。”
  若说,那凭空出现的椅子让众人吃惊的话,那么接下来司陵孤鸿的所作所言,就足以让众人震惊的将那一点惊讶完全遮盖。世人皆传无垠之主司陵孤鸿对惊鸿仙子唐念念宠爱无双,有求必应。但是传言归传言,没有亲眼所见,众人也不过信其一半而已。此时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众人觉得那传言分明都是传得弱了。
  这份宠爱,这份呵护,实在是叫人无言以对。若说宠妻,这司陵孤鸿实在是当下无双了。
  琉璃牡丹花台上,慕容凝真眼睁睁的看着一切,脸上的笑容也点点的淡去,只有只剩下若笑未笑的冷淡。这样的她,消散近半的温婉柔和,只当人感觉到更加高高在上的清高雍容。
  她看着司陵孤鸿转过身来,淡淡看着她的目光如此静谧无声,似看到的不过毫无真实的空气。白衣墨发,容貌绝伦,饶是他眼中无情,面上无波,那份绝代风华也让人痴迷不已,义无反顾的追逐。
  “无垠之主,”慕容凝真微笑道:“你莫非将她的话语当真了不成?”
  她不敢想,司陵孤鸿竟然真的会因为唐念念一句话就对她如何,若是当真如此……
  司陵孤鸿并未开口回应,只是那静谧无波的神容,这般看来更似默认。
  唐念念这会靠在藤木锦绣椅上,含着蜜饯,淡道:“不喜欢她说话,要掌嘴。”
  啪——
  一声响亮的声在寂静的芸香阁内响起,慕容凝真面颊通红一片,嘴角一缕鲜血流下,趔趄的后退一步,一手捂着脸,瞪大了眼眸不可思议的盯着,那站在原地并非动弹的司陵孤鸿。
  他……竟然打她!?
  一层内,除了唐念念等人,其他人皆是一瞬目瞪口呆。虽然看不见七层客房内其中众人的反应,只是从那几乎实质的抽气声,都可以让人知晓,此时众人的震惊。
  二楼客房内,本是靠在床沿看戏的苏维深脸色也是一闪而过呆怔,随即微微眯起眸子,眼波跳动几下,最终坐在原地没有动。
  这一下只是开始,却非结束。
  一道道的破空声响起,琉璃牡丹花台上的慕容凝真这时也回过神来,闪身欲躲,却突然发现整个身体竟然不能动弹,瞬间眼眸瞪得更大,只能任由着那掌风打在脸上。
  啪啪啪啪——
  一时,整个芸香阁的内只听见这令人肉痛的声。
  “唔,你……你,司陵孤鸿……”慕容凝真脸颊已经红肿不堪,口齿也有些不清,她再难掩饰心中的愤恨,盯着司陵孤鸿道:“我知道你的未来,有,有我在话,你能更快的得到一切……她算个什么东西……啊!”
  她的话语还未说完,就在一道掌风下化作的惊叫。
  慕容凝真眼中的愤恨一时更深,不甘又挣扎的看着司陵孤鸿。此时她发丝早就凌乱,衣裳上沾染着血迹,红肿看不出形状的面容,满下巴的鲜血,实在狼狈之极,也唯独只有那双眼睛还可见原来的美艳。
  唐念念再次开口,淡道:“不喜欢她看孤鸿的眼神,要毁掉。”
  慕容凝真瞬间转头浓浓愤恨杀意的看向唐念念,只是还未等她一眼看清唐念念的神情,双眼传来一阵噬心之痛,“啊——!”一声凄厉的尖叫从她口中传出,眼前便是一片的黑暗。
  慕容凝真双手捂着痛苦的双眼,放开灵识就将此时所有人包裹在内,最是看着那正坐在藤椅上,口中舔食着蜜饯的唐念念。一时嘶声叫道:“你……你竟然敢这样对我!”
  唐念念淡道:“你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她又将蜜饯在口里舔了个圈,咽下一口酸甜,淡道:“我说了要折磨你的。”
  她说得如此淡定平常,神情干净坦然,似乎只是在回答一个很普通的问题。
  ‘我说了要折磨你的’一言从她的口里说,就好似一个信守承诺的好孩子,说到就自然要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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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dy、果果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26 12:12:35
☆、第八十一章 他若一怒,流血千里

  芸香阁。
  千数人此时皆是哑然无声,若非眼前一幕太过惨烈,只怕会有人因为她这般话语与神色而笑出声来。偏偏,就是此时此刻,她这样的模样与平淡的言语,配上琉璃牡丹花台上慕容凝真的惨状,只让人心头暗颤。
  想刚刚楼梯出口,司陵孤鸿走出来时。她拽着他的一缕墨发,依偎在他的怀里的模样,恬静如猫,乖巧动人,让人有种想要将之抱入自己的怀里,然后疼进骨子里的冲动。谁会想到,她若是霸道伤人起来,竟然如此淡定如常。
  只见她这时候依旧静静的坐在藤木锦绣椅上,两颊腮子鼓来鼓去,该是在口里舔食着那颗蜜饯,面对慕容凝真这时的惨状没有半点的害怕神色,倒是有些……嫌弃?
  她在嫌弃什么?她也不想想如今慕容凝真那般的绝色美人,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到底是拜谁所赐的?
  众人心中又是叹,又是惊,却还有几分的哭笑不得。
  “你……”慕容凝真被她一句说得面色几乎狰狞,她头正向着唐念念的方向,一手捂着双眼,灵识却将唐念念看得清清楚楚。她想要看透她的未来,偏偏看到的只有无边氤氲的绿波。
  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为什么看不见!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看不见她的过去未来!
  慕容凝真心中愤怒恨意滔天,如何耗尽心力的去看,看到也只有那缓缓游动的无边绿波而已。随即,她面色一白:“噗!”
  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只见她的整个人都似萎缩了许多,肌肤也显得一分暗淡。
  唐念念不喜的轻皱了一下眉心,道:“不喜欢她的窥视,要毁了她的修为。”
  她此言一出,慕容凝真心中一寒,紧闭的眼内杀意无边,唇口轻挪。
  “滞滞滞”
  十道银白雷球突然出现,眨眼就冲向唐念念的所在。那闪烁的电光,将她凝脂玉容照得如雪,一双黑眸依旧淡定从容,印着那闪烁的电光,亮的逼人。
  唐念念没有动,在她身后本已抬起步子,准备上前的战苍戬也一下顿住,只因为此时那十道雷球已经化作虚无。
  慕容凝真一下转头朝向司陵孤鸿,神容难看到了极点。然而,当她看到此时他那深邃如渊的朦胧眸子,似凝霜冰玉掉精雕细琢的面容,一股无边的惊恐的突袭上整个身魂。
  她怎么忘记了,这个人可是将来这个大陆上至尊,这个人将站在这个大陆的巅峰。
  他若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她怎这般不小心,既然此时他护着那个小贱人,自己再忍忍,往后使计将之分离便是。何必此时做了惹他怒火的事情,伤了自己,乱了仙源里的戒律,也将往后的计划打乱。
  “……是凝真错了,”慕容凝真死死压制着心中的怒火愤恨,放低了姿态,神容温婉柔和的认错道:“还望无垠之主原谅。凝真只是一时昏了头才做出如此的糊涂事情,无论无垠之主提出什么要求,凝真都愿意承受,请无垠之主原谅!”
  连说两次请求原谅,慕容凝真的态度的确是放得低了,只是心中到底如何,在场的众人却无法从她那红肿不堪的面上看出来。
  唯有二楼客房内的苏维深暗笑一声:只怕她现在面容依旧如初,以她那份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表面姿态,也少有人能够看出她这副温婉后,到底蕴藏了多少愤恨怒火吧。
  某一间客房内,一袭粉白罗裙的柳飘雪就坐在其中,此时眼中尽是嘲讽又是惊恐,面上似是劫后余生的侥幸安心。
  此时的她无比的庆幸当初做出的决断,哪怕后来铁扇门的财物真的被人一扫而空,她也因此受到家中众人的刻薄对待,受尽了冷眼,从而对唐念念也生起过几分的愤恼。如今看到这一幕,她心中那点的负面情绪便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受到家族中人的几道冷眼又如何,听几句刻薄的话语又如何,比起此时慕容凝真的遭遇,已是好上太多。一切都是她自己惹来的祸端,只当是破财消灾,往后再见到这两人,还是避着走为好。
  这慕容凝真却是个看不透的,看她姿态便知定是清高惯了,竟然与那唐念念对着干,此时道歉又如何,看这情况怎么都不会如当初的自己那般幸运,善了了吧。
  柳飘雪几分恶意几分嘲讽几分同情的想着,其他芸香阁众人也看着慕容凝真如此放低姿态的认错,不由的想司陵孤鸿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只见站在原处的司陵孤鸿似并未反应,一双幽深的眸子无声的落在慕容凝真的身上。慕容凝真本是温婉清雅的神情也在这时突然变色。她的神情惊恐,不可置信的用那双已经空洞的眸子盯着司陵孤鸿,惊叫出声:“不……不!不要——!”
  她能够感觉到,本是无形束缚在身体周围的什么正在侵入她的身体内,所到之处便将她体内的灵力给吞噬得无影无踪。若是这样下去,只怕真正到了灵海,她苦苦修炼到如今的金丹初期的修为也将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如何甘心,如何能够甘心!
  慕容凝真心中的惊怒升腾到了极致。
  一直以来,因为她一出生便是青莲道体,能够看到过去未来,修道极快,容姿绝色,马上成为慕容家的瑰宝,受到全家族的宠爱与敬仰。从小到大从未受到过真正的挫折,可谓是一帆风顺到了极点。
  如此这般也养成她这样自视甚高的性子,喜好受尽天下人追捧的虚荣。
  从偶然一次预测然她看到了司陵孤鸿的身影,看到那一闪而逝的画面,让她知晓这个人,将是这片天下真正的至尊。她便下了决心,唯有这个人才配得上她,也唯有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做她的道侣。
  然而,待她透过他人预测到司陵孤鸿将会出现在东椿城,她也早早的来到这里,准备好一切,计划好一切,如何想到等待她的会是这样一场劫难。
  想她慕容凝真在仙源中,无数才俊想到娶她为妻,成为她的道侣,唯独这个人,这个人竟然对她这般的不屑一顾,还为了其他的女子伤她如此!
  “司陵孤鸿,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慕容凝真嘶声痛恨的低吼,“早晚有一日,我一定会让你在我的面前跪着求我,求我可怜你,求着成为我的道侣!还有她,我定要让她生不如死,受尽罡雷地火的折磨!”
  一股寒凉侵蚀神魂,不止那股诡异能量所带来的,还有司陵孤鸿投来的目光。
  从见面到如今,他真正看到她时,都不过是因为她所言与唐念念有关。
  慕容凝真空洞的眸子里掩饰不住怨毒恨意,配上此时她的狼狈的姿态,再无半点初来时如画如仙的美妙。她唇口轻挪,一股慑人的青光从她身上涌出,在她背后一道光幕而开,她的身躯也慢慢的隐入那光幕中。
  这一幕,让整个芸香阁内中人都目露惊色,显然对此番这种玄乎其玄的事情很是震惊。
  坐在椅子上的唐念念眸子微微一闪,抿了抿唇。
  慕容凝真冷冷的看着他们,然而当看到眼前一袭白影几乎凭空而至,一只如玉修长的手伸向此时已经被光幕笼罩近半的自己时,她冷静的神情就一下透出些惊慌。
  那只手看似缓慢,却一息就触到她了的眉心,一缕无光的黑侵入其中。
  咔嚓……咔嚓——
  眉心灵海中,她的金丹一点点的龟裂,即将破碎。
  慕容凝真面色煞白,哪怕是那被打得血红的脸都无法掩盖她此时的惊恐。
  “噗——!”一口精血从她的口中喷洒,她的面色肉眼可见正在暗淡,她乌黑亮泽的秀发一点点的失色,化为斑白。一个刚刚还风华绝色的女子就在众人的眼中,一瞬变成一个犹如百岁的苍老太婆。她眼波剧烈的颤抖,狰狞的张开口似乎想要说什么。然而此时光幕的光芒猛的的一甚,一道沉稳苍老的声从内传出:“小凝真!?”
  慕容凝真的人影一敛,便在光幕中消失。
  “哼!”那沉稳苍老的声音传出一声冷哼,那空余下的光幕弘晖突然紧缩,包裹住司陵孤鸿探入其中手,极快的向他全身弥生。
  唐念念一下从藤木椅子上站了起来,眨眼就到了司陵孤鸿的身边。
  司陵孤鸿朝她头来安心的一眼,白皙的手掌无光的黑雾一展,那青白的光辉化作零碎闪光,消失在空气中。
  唐念念看着他白皙手掌上的条条血痕,双眼即可一眯,闪过显而易见的麻木怒气。
  “念念,没事。”司陵孤鸿轻声道。
  唐念念抬眸看了他一眼,轻捧着他的手,低头就伸出舌头轻轻在他手上血痕舔舐,动作轻柔珍惜。
  司陵孤鸿眸子一柔,垂着眼睫静静看着她,水色的唇瓣浅扬。神容温柔,再不见半分刚刚静寂无声的寒凉。
  本是被刚刚一幕又一幕神奇震惊住的众人,此时看到眼前这一画面,一时只觉得心田一静,连呼吸都似不由的放轻,看得不愿离开眸光。
  这两人,实在如画,徒惹人羡慕。
  一会后,唐念念才将他受伤的血迹舔净,他手掌上也再不见任何的伤口,白皙如玉,与平常毫无不同。
  她全身都是天圣药,口中津液更是如此。就与她对司陵孤鸿身上的天魔毒的喜爱一样,司陵孤鸿虽然平时还无刻意表现出来,但是对她身上的味道与天圣药定也是极为喜欢。
  司陵孤鸿伸手便将她再次抱入怀里,一手抚摸她眉心的轻皱痕迹,道:“念念,不气。”
  唐念念认真的看着他,淡道:“我记住他的声音了。”
  司陵孤鸿一笑,“好。”
  唐念念抱紧他的腰身,将头靠在他的怀里,眸内波光轻闪。
  现在先记着,以后慢慢算。
  司陵孤鸿又喂到她唇边一颗蜜饯,然后从琉璃牡丹花台中无声落在地上,向外走去。
  那原本还在远处上下摇晃着藤椅,也在这时候无声无息的消失,却是被司陵孤鸿收了起来。
  殊蓝等人自然跟随在后面,木灵儿也在这时候回神,看到几人几兽的身影已经远去,这就急忙的抬起步子小跑跟了上去。
  芸香阁内,随着司陵孤鸿等人的离开,久久中依旧一片的安静。
  这会儿,众人也都没有了再看群花争艳的兴致,心中只剩下一阵阵的惊疑与感叹。惊疑的是慕容凝真和司陵孤鸿那些闻所未闻的手段;感叹的是司陵孤鸿对唐念念那份倾世宠溺,两者之间那份让人看之羡慕的深情。
  苏维深倚靠床沿,脸上温雅的笑容早在不知不觉中化作一抹深沉。
  看来这天下还有太多的神秘,本以为他东椿城苏家已是这天下的绝顶势力之一了。如今看来只怕在隐藏的某些势力、某些人的眼中,只怕是宛若蝼蚁一般吧?
  想到这个可能,苏维深袖内的手掌微微紧握,双眼如炬。
  若说慕容凝真的神秘手段,他尚且还能理解,从她出现便一直如此神秘,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绝顶而不为人知的势力。他与她合作,不止是迫于她的实力,更多的则是想从她的身上找到更多的线索与好处。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司陵孤鸿竟然能够将她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最后他手掌缠绕的那道无光黑暗,更让人看之就心惊肉跳。
  无垠森林,司陵家族,莫非早就知晓这些神秘所在了?还是只有这本就神秘之极的司陵孤鸿一人知晓而已?不对,在他身边的唐念念同样不简单……
  苏维深想得越来越多,却如何也无法得知真相,一时不由就想到了木灵儿的身上。若是司陵孤鸿只是天品,对于她的那份要求只怕有心也无力,可是从刚刚他表现出来的神秘实力,这事情就怕是有些不准了。
  他不由伸手捂额,有些头痛的苦笑。
  真的一堆的麻烦事,但愿不要是最坏的结果才好。
  芸香阁外。
  司陵孤鸿等人刚刚走出百丈外,四周突然窜出六名衣着简朴,身形健硕的男子。只见六人一出现就将众人围住,一人口音带着些特别调子的低吼道:“你们是谁,想对灵女做什么!?”
  本是跟在后面的木灵儿面色一惊,疾步上前,对着那男子沉声道:“阿里,不得放肆!”
  她身姿娇小,面容灵秀,只是这时沉下脸色来,低斥的声音竟然让人感觉到一股威严。看得出来,她绝非第一次如此,她在家乡国家的地位想来也定然不低。
  殊蓝等人看得有些惊奇,这木灵儿此时的姿态与在唐念念、司陵孤鸿面前模样,实在截然不同。
  被唤作阿里的壮实硬挺的男子立马低下头,对木灵儿弯腰行了一礼,再看向她与司陵孤鸿等人时,神容还是有些谨慎急切,一副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敢说的模样。
  木灵儿这时转头轻轻看向唐念念,那脸上的沉静也一时化为小女孩般的腼腆,轻声道:“阿纳菈,阿里他们是我的随从,是木森国英勇的纳鲁,让他们随我一起前行可以吗?”
  “阿拉娜!?”一声低声的惊叫从其中一名男子口中传出。其他五人看着唐念念的目光也一下充满震惊,下一刻就化为兴奋和尊敬。
  殊蓝等人心中的惊奇也更多了一分。这木灵儿口里的阿纳菈到底是什么身份?看起来该是非常尊贵。只是这木灵儿一说,这些人竟然毫无的怀疑就信了?
  唐念念看了她一眼,轻点了一下头。
  这会儿,这边的动静也被诸多人注意到,加上众人容貌本就出众,蛇怪等兽更容易吸引人的注意,最是惹人的便是司陵孤鸿与唐念念两者的身份。一时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议论声一点点的渐高的响起。
  唐念念本因司陵孤鸿被伤心情不好,此时看到这些人的环绕和议论自然不喜,这就伸手轻扯了一下司陵孤鸿的墨发。
  不需要她的任何言语,司陵孤鸿就知晓她的意思。
  他脚下无声一行,人就到了数丈之外,一个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木灵儿睁着眸子张口,话还没有出声就看不到了他们的身影,一时脸上浮现一抹沮丧。转头看向身旁的殊蓝时,那脸上的沮丧虽然还没有消散,但是神情秀美纯柔,笑容有礼道:“不知可否请这位姐姐带路,去往阿纳菈的住处?”
  殊蓝看了她一会,微笑道:“自然。”
  这个女子,似乎只有在小姐与庄主的面前才会的失态。而对待那六名男子的威严,面对她们这些人言行有礼,举止有度,怎么看都不是小家之女能够拥有的气度。
  “麻烦了。”木灵儿轻点下颚。
  殊蓝摇头示意无事。
  小姐都言明说有事要问她,庄主要送给小姐的空蚕也关系到她,她自然要将她带回雪竹居中去。
  一行人这就伴随消失的司陵孤鸿和唐念念两人之后,向着雪竹居快速前行而去。
  南北深处,雪竹居。
  竹林郁翠,草木生机勃勃。此时天边日头有些落下,正是不明不暗的时候。
  当殊蓝等人到来时,正见唐念念与司陵孤鸿坐在竹林前的小谢内。
  唐念念也看到了他们的身影,目光落在木灵儿的身上,道:“过来坐。”
  木灵儿眸子一亮,对身后紧紧跟随的阿里六人摆手,这就轻步上前到了小谢。在对着唐念念行了一礼后,才慢慢的坐下来,道:“阿纳菈……”
  殊蓝这会端着两杯果水走来,伸手一杯放在唐念念的面前,另一杯则放在正有些紧张不安坐着的木灵儿面前。
  “嗷呜~”一声娇憨的兽叫,绿绿的身影突然就从半空中落在桌子上,水汪汪的眸子盯着殊蓝,搓了搓小爪。
  殊蓝抿唇一笑,“这就去准备绿绿的。”
  “嗷嗷啊~”绿绿眯着碧绿的眼睛,满足的打个小滚就到了唐念念的玉杯旁,歪着脑袋盯着木灵儿。
  木灵儿看到它一身锦衣小靴,脖子戴着锦囊,一番行径后这个模样看来,笑容就不由的浮上稚嫩的面颊,那份紧张也散去许多。
  唐念念坐在司陵孤鸿的腿上,端起玉杯,抿了一口果水,轻抬眼睫看向木灵儿,淡道:“这个好喝。”
  木灵儿闻言,眸子也从绿绿的身上离开,很快的点了下头,也端起玉质的杯子喝了一口里面的果水。本是随意的一口,入了口就感觉到一股清甜甘露味道的弥漫口腔,随之而来就是一道暖流入了身体,全身都为之一清。
  木灵儿睁了睁眸子,又忍不住喝了一口。
  唐念念道:“这是千年青红果的汁水。”
  木灵儿从杯子里抬头,面颊一下升起一片通红。这就放下杯子,小鸡啄米一样的轻轻点头。
  唐念念问道:“你家乡有这样的果子吗?”
  提到自己的家乡,木灵儿双眸明亮无比,连对唐念念身后司陵孤鸿的惧怕也淡去,应道:“这个我没有见过,但是木森国周围森林很大,圣地里也有许多这样让人吃了很暖和,又会增长力量的果子。”
  唐念念眼睫轻颤一下,问道:“圣地,是不是生气浓郁,树木生得极好,偶尔会传出龙吟之声?”
  在她身后,司陵孤鸿听到她的问话,本是捏着她柔嫩手掌的手微微一顿,向木灵儿投去一目。
  此时,木灵儿一脸惊讶,随即嫣红了面颊,更是兴奋,声音欢喜虔诚道:“阿纳菈就是阿纳菈,这是天的旨意,木灵女能在这里见到阿纳菈是木灵女的无上福气!”
  唐念念却不解风情,面对她这样的虔诚话语,只淡道:“仔细说说你的家乡和圣地。”
  木灵儿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了垂眸子,然后笑容满面的说道:“木森国是最美丽的国家,四面都是山林,有最大草原,有最清澈的山泉水,有最可爱的兽群,有最自由的飞鸟……在木森国里只有最美丽的春季,树木常青,花开不谢,风也是最温暖的风,下雨时也是最美的……”
  她说得眉飞凤舞,越说越欢乐,眼中流光溢彩,笑容怀念,口气中充满着浓浓对家乡的喜爱和依恋。
  唐念念看着,虽然她说得许多都与她想要听得无关紧要,却也没有打断。
  这会儿,木灵儿话语一顿,本是欢乐怀念的神情也化为虔诚信仰,口气也从一开始的轻快的脆亮化为轻缓的透净,“木森国的圣地是木森国所有人的圣地,那里是天赐予木森国最美的祝福,是神留给木森国最好的礼物。那里树木高耸入云,泉水可以洗净人所有的烦恼,果子能够让人得到力量,在那里无论是人还是飞禽走兽只有得到承认才能进入。”
  “还有阿纳菈说的龙吟,”木灵儿尊敬纯净的目光看向唐念念,笑道:“那是木龙在为我们木森国的祈福呢。”
  唐念念手掌这时反握着司陵孤鸿的手,在木灵儿的话语中,笑意也一点点浮上她的眉宇。
  “木龙灵脉。”
  从木灵儿的这些话里,她已经可以确定那就是木龙灵脉了。
  “嗷呜~嗷呜~”绿绿这会也跟着两只小爪子分分合合的拍着,那娇憨的叫声让人一阵的好笑。
  唐念念目光落在木灵儿的脸上,眸子一眨,道:“你不高兴。”
  木灵儿听着她这平淡,却让人无法反驳的话语。抿了抿唇,刚刚才说道家乡圣地闪耀的眸子,此时却暗淡得让人心疼。
  “可是……木森国就要没了,”她唇瓣轻轻的颤抖,双袖内手掌都紧握更拳,声音有着强忍的哽咽,和倔强的沉定,“从那日那群人发现了木森国的圣地……那群人,那群人想将圣地占为己有,他们用尽手段想要进去圣地……虽然他们被木森国的纳鲁赶跑了,却把木森国圣地的消息传给了大周国……”
  “木森国的美丽,木森国的平静,都没了。”木灵儿说着,双肩也颤抖起来,眸子里隐隐有水波流动,抿唇坚忍,“大周国要我们进贡的粮食越来越多,钱财也越来越多,木森国的人民连自己吃的都快没了,可是大周国却要的更多!”
  “他是想将木森国逼到绝境,想要我们将圣地交出去!”木灵儿下唇被咬破了皮,从木凳上一站而起,声音突然提高,响亮坚决,“圣地是木森国的圣地,不允许任何贪婪之人的玷污指染,哪怕是饿死,战死,木森国的大家也不会将圣地交出去!”
  “吼吼吼——!”远处,本是安静站着的阿里六人此时也神情激昂决绝的低吼出声。
  不管是木灵儿还阿里六人,从他们的身上都散发着一股绝对的信仰和坚定,那是对家乡国家的虔诚,毫无权欲之心。
  “阿纳菈……”木灵儿抬头对着唐念念尊敬的唤道。
  唐念念淡淡看她。
  木灵儿目光小心的看了她身后的司陵孤鸿一眼,又落在唐念念的身上,低声说道:“我是偶尔听到东椿城苏家要找空蚕的消息,然后打听到苏家在大周国的地位,我想求苏家帮忙木森国,但是那位苏二少不肯答应。”
  “我知道,用空蚕来换取帮助木森国和大周国对抗,这个要求很不公平,甚至妄想天开,可是只要有一点点的希望,我都要试一试。”木灵儿年纪虽小,但是当说到这些有关木森国存亡大事时,却显露出不符年纪的沉稳,还有愿为此付出一切的坚决,“天下很大,大周国很强,但是一定有比他更强的。木森国的纳鲁勇敢、强壮、有力量,不比任何人差,木森国只是输在人数上而已!”
  她俯下身,对着唐念念拜礼下去,“阿纳菈,木灵女请求您,解救圣地,解救木森国。”
  远处,阿里六人也随着跪地拜礼下去。
  唐念念淡淡问道:“为什么求我?”
  木灵儿抬头,眼中是毫无保留的信任,鈧呛有力道:“因为您是阿纳菈!木森国遭受这样的劫难,木灵女能够在这里见到阿纳菈,这是神的旨意!木灵女相信,阿纳菈一定能够解救木森国,带领着木森国走向辉煌!”
  唐念念眼睫轻眨了下。
  正如木灵儿说的,这一切发生的过于巧合了。木森国有难,必须求人求己,在寻找一线生机的时候刚好与她相遇。而她也因为孩子的问题,必须寻到木龙灵地。
  她需要木龙灵地,自然就不会让其他人染指打扰。
  这木森国自然也护下来了。
  唐念念淡道:“我要木龙灵地。”
  木灵儿惊喜道:“阿拉娜答应了?”
  唐念念微微疑惑道:“我要木龙灵地,你很高兴?”
  刚刚她提到别人想要木龙灵地的时候,可一脸的临死不愿。
  木灵儿坚定道:“木灵女相信阿纳菈不会危害圣地,圣地本就是属阿纳菈的,阿纳菈一定能保护好圣地,也一定能解决木森国的劫难。”
  唐念念闻言,淡道:“木森国也归我了。”
  虽然还不知道去往木龙灵地该的如何做,但是既然是她要护着的东西就自然得归她。
  唐念念一如既往算得清楚,不让自己吃亏。
  木灵儿却满脸高兴激动,拜了下去,尊敬的声音里有着难忍的兴奋颤抖,道:“木灵女拜谢阿纳菈!”
  远方,阿里六人同样叩首,面上的神情都是憨厚的欢喜。
  “为什么哭?”唐念念看着地上木灵儿颤抖的双肩,隐隐听到她的抽泣声。
  木灵儿抬起头来,清泪顺着她透亮的双眼流淌,只是她的脸上却全然是欢笑,面颊嫣红,声音哽咽又透着不好意思的结巴,“我,我,灵儿高兴,很高兴,阿纳菈果然是木森国的阿纳菈。木森国没事了,大家都没有事了,不用担心了,不用死了!”
  她小小的身子在地上颤抖,稚嫩的脸蛋流淌着欢喜的泪水,像是一下卸去了全身的压力,暴露出她还只是一个十三孩子的事实,一直深藏着的脆弱又害怕也在此时发泄出来。
  殊蓝这时也将端来的果水放到了桌上绿绿的面前,看着地上木灵儿,心底不由升起一抹怜惜。
  唐念念淡道:“起来。”
  木灵儿连忙从地上站起来,用袖子胡乱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唐念念又道:“张口。”
  木灵儿毫无怀疑的张开嘴巴,一道甘甜入了她的口里,浓浓的香气,还有全身的舒畅。她不由的睁着水汽朦胧的眸子看向唐念念。
  唐念念问道:“甜?”
  “甜!”木灵儿本能的应道。
  “舒服?”
  “舒服!”
  唐念念这就轻点了下头,然后道:“那就别哭了。”
  木灵儿眼睛又一睁,眼中的雾气一浓,随即她就狠狠的闭上眼睛,用袖子将余下的泪水全部擦干净,连声答应着:“恩,不哭,阿纳菈说的,灵儿都听!”
  唐念念看她一眼,赞赏的点下头。
  听话,很好。
  木灵儿睁开眼就看到她这一眼的赞赏,立刻面如火烧,终是破涕而笑。
  “念念,”司陵孤鸿清越轻缓的声音,这时候从她的耳边传来,“问完了?”
  “恩。”唐念念的目光也从木灵儿的身上,转向他。
  司陵孤鸿唇角轻扬,抚着她的秀发,问道:“想用膳?”
  唐念念眸子一亮,“想。”
  殊蓝这么一看哪里还看不出司陵孤鸿的意思,这就走到木灵儿的身边,轻声微笑道:“木姑娘,你也累了,今夜就在此处住下,你的住处,我已备好,还请随我来。”
  木灵儿看了看此时注意力全部都落在司陵孤鸿身上的唐念念,朝殊蓝点点头,对着唐念念又一礼后,这才随着殊蓝离去。
  殊蓝这就也招呼阿里六人,将他们都带离了此时唐念念与司陵孤鸿所在的竹林小谢。
  朱漆画廊小道。
  殊蓝慢慢行走,对身旁木灵儿微笑道:“一直听木姑娘唤小姐为阿纳菈,不知道木姑娘可否与我说说,这阿纳菈是什么意思?”
  木灵儿看了看她,轻缓的口气中泛着挥之不去的尊敬虔诚,道:“阿纳菈是圣子,是天神的子女,木森国最尊敬的人,是我们的守护和领导者。每一代的木灵女都会将身心奉献给阿纳菈,侍奉阿纳菈,忠心阿纳菈,不离不弃!”
  殊蓝脚步微微一顿,面色有些莫名,迟疑道:“身心……奉献给阿纳菈?”
  她想着木灵儿在唐念念面前的表现,不由有些想多。
  木灵儿疑惑看着她,下一刻想到什么,脸蛋一红,却还是镇定道:“无论阿纳菈是男子还是女子,木灵女的身心都会奉献于她(他),这是血脉与灵魂中带来的尊荣。若是阿纳菈身为男子,想要木灵女的身子,木灵女会净身奉上。哪怕阿纳菈没有那个意思,木灵女的身子也不会交给任何一个男子。这是对阿纳菈的尊敬,若是身子脏了,也不配侍奉在阿纳菈的身边。”
  殊蓝听着这番话,再看她的神情,一时不知道该同情还是该敬佩。
  血脉与灵魂带来的尊荣?
  她不置可否。无论如何,只要木灵儿能够忠于小姐就是好的。
  这些日子跟在唐念念和司陵孤鸿的身边,见过了太多的神奇事情,她如今的眼界也非往日能够相比。对于木灵儿这番神论也只是半信半疑,没有深究。
  她继续前行,又说道:“只是木姑娘似乎很惧怕庄主?”
  木灵儿知道她说的是谁,她垂下眸子,低低道:“他……很可怕。”
  殊蓝疑惑。庄主那般的绝世容姿,虽然除了小姐,对待其他女子都过于冷淡无情,甚至是不屑一顾。但是也不会让一个女子,只是第一眼看到他就惧怕到这样的地步。
  这木灵儿除了在小姐面前那么腼腆像个正常十三岁孩子,在其他人面前可沉稳的很。
  木灵儿看到她的疑惑,沉默了一会,然后轻轻说道:“木灵女有一项天赋,可以很敏锐的感觉到他人的善恶。那个人……很黑暗,无尽的黑,他的身上像是藏着什么,很可怕,很可怕!”
  殊蓝惊讶的看着她,很快恢复原样。
  毕竟不久前慕容凝真那份让人骇然听闻的天赋摆着那里,这会木灵儿的天赋倒也不让人那么惊奇了。只能说,这天下实在无奇不有,这些日子来,她见识的实在太多了。
  殊蓝收敛着情绪,朝她笑道:“你无需这么害怕,庄主并非恶人,只要你不对小姐有任何的企图,庄主都不会对你如何。何况小姐看起来对你也有几分的喜欢,单凭这一点,庄主就不会伤害你。”
  木灵儿眼波闪动,点头。
  殊蓝又抿唇一笑,道:“还有,庄主和小姐在一起的时候,不要上前去打搅,最好也不要与小姐说太多的话,也不要一直看着小姐太久……”
  说到这些,她自己又是哭笑不得。
  哪怕是女子和宠兽,都会惹来庄主的不满啊。
  木灵儿点头道:“我知道。”停顿了一下,她低低道:“我感觉的到,他看过来的眼神很可怕。可是看着阿纳菈的时候,很温柔,很温柔,比圣地上的月色还要温柔美丽。”
  对于木灵儿的比喻,殊蓝又是一阵好笑,这也没有在言语,将她与其后的阿里六人领到了客房内。
  当日头落山,晚霞满天。
  司陵孤鸿准备好了晚膳,抱着唐念念在小谢内食用时。
  唐念念边吃着他喂到唇边的美食,等咽下后,边出声问道:“五天后,雪鸢山庄,会有事吗?”
  雪鸢山庄是她与司陵孤鸿初识的地方,里面有太多的回忆与感情,无论是现在在无垠森林掌管着司陵家族的朱妙泷、李璟,还是跟随在身边的叶氏姐妹、殊蓝还有战苍戬,都依旧称呼司陵孤鸿也依旧是庄主。无论是无垠森林的司陵家族,还是山林中的竹屋都无法与之相比。也如司陵孤鸿曾经所说,属于他们二人的家,那里才是她与司陵孤鸿两人真正承认的家。
  在唐念念的心中,那里绝对不允许他人破坏。
  “不用担心,没事。”司陵孤鸿微笑道,又一口菜肴喂到她的唇边。
  有他这一句话,唐念念便信了,张口吞下,双眼享受似的眯着。
  司陵孤鸿笑意更浓。
  待到晚膳用完,殊蓝也已回来,亲自收拾着。
  这时,唐念念已经窝在他的怀里,有些昏昏欲睡。他抱着她,一手轻抚着她的秀发,目光微微投向北方,谁也没有看到他青影氤氲的眸子里幽暗。
  雪鸢山庄。
  在唐念念的眼中如此重要,在他心中亦同。
  那里,不容他人踏足。
  擅闯者——
  杀无赦。
candy、果果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26 12:13:35
☆、第八十二章 万人身葬虚雪山

  翌日,日朗风清。
  香雪郡内一如既往热闹非凡,若是有人走在街道上,定能听到有关昨日群花宴的议论。这本就是每年香雪郡群花宴后,都能见到的情况。只是此次却有些不同,只因为此次群花宴实在过于‘精彩’。
  无论是木灵儿的灵秀俏丽,虔诚的拜礼献舞;还是慕容凝真的雍容绝姿,能够看到过去未来的诡异天赋;最是后来唐念念与慕容凝真的对峙,司陵孤鸿对她的袒护,对慕容凝真的无情。
  当众人说到这些,除了叹息再难有其他的感想。这无垠之主对惊鸿仙子的宠爱,已经再无半分虚假怀疑可言了。只怕这香雪郡的群花宴上一事传出去,这天下就算没有惊鸿仙子那番天品丹药的威慑,也再难有女子敢对无垠之主的表现出爱慕了。
  毕竟这爱慕之人已经将整个心神都落在另外女子的身上,对其他于他有爱慕之心的女子无情冷淡,没有半分机会给予,甚至还会带来无妄之灾,这叫那些女子哪里还敢上前来送命?
  这会儿,雪竹居内。
  唐念念也在司陵孤鸿亲自伺候中迷糊的配合着,待穿戴好了衣裳,她眯了眯眸子,就从内界里拿出丹药往口里送。
  门外,殊蓝早早就等候在那里,看到两人从房内走出,这就跟随在后面,轻声禀报道:“庄主、小姐,行装都准备好了。木姑娘知晓今日要走,一大早时就带着阿里六人外出去了,说是要买些东西回去。”
  唐念念浅眯着眸子点头。
  殊蓝看出她眉宇的几分疲惫,声音更放轻了一些,“连翘和木香她们也跟着去,说要将这东椿城好玩好吃的东西都要收罗一遍,有事也可帮帮木姑娘。”
  正说着,远方就传来叶氏姐妹叽叽喳喳的欢笑声,隐隐还有几声木灵儿的笑声,很快便见她们和阿里六人的身影出现在院落门口。
  “主母!”
  “阿纳菈!”
  叶氏姐妹和木灵儿的声音几乎同时传出,下一刻三女就互相对视了一眼。叶氏姐妹哈哈发笑,木灵儿则微微有些腼腆,也跟着轻笑了笑。
  殊蓝这会走过来,看了看面前的三女,还有后面身上毫无多余东西的阿里六人,问道:“东西都买好了?”
  连翘笑着道:“是啊,我们找到很多特别的玩意和吃的,主母可以玩,将来的小主子也可以玩。还有吃的,主母可以先试试,我们都有将方子买下来!”
  木香看到殊蓝的目光投向木灵儿和阿里他们,这就笑道:“灵儿他们买的都是些粮食,听他们说木森国的粮食都被周国搜刮了,这次回去要给大家吃饱饭。我看他们背着麻烦,要是雇车只怕赶路也慢,所以就帮忙都装进乾坤袋里面了。”
  木灵儿轻声道:“不止麻烦了,还让木香姐姐花钱……”
  她话还还没有说完,木香就摆摆说,不在意的笑道:“既然木森国都归主母了,属于主母自然得是好的,怎么能让吃不饱饭呢。听你说的,木森国人虽然不多,看阿里他们就知道这饭量可不小,就你买的那些怎么都不够的。至于花钱不花钱,这你就不用想了,我们还真不缺钱。”
  就凭雪鸢山庄和司陵家族的财力,这点钱财的确不过是九牛一毛,平日他们吃喝用度,比之皇族都有过无不及。
  听到她这话,后面的阿里六人,都是不由抓抓脑袋,憨笑起来。实在是他们的饭量真的不小,比起战苍戬都要多上三四倍。
  殊蓝从她这话也听出事情的大概,这也笑道:“正如木香的,这些实在不用在意。”
  连翘在旁边笑道:“何况你也给我们回礼了,这袋子可有趣的很,空蚕果然神奇。”
  她说着,手里拿出一个银蓝色锦袋拉扯给殊蓝看,笑嘻嘻道:“别看这么小,只要往里面装东西,可以挤得人那么大都不会破。”
  殊蓝就看着她将那锦袋拉扯的不断变形,却的确没有丝毫破损的样子,着实有趣。
  木灵儿抬眸看着他们,稚嫩的脸上也流露着笑容。这笑不是平日矜持有礼的笑,却是真真切切的笑容,将她的稚嫩和纯然之气尽数渲染而出。
  时间渐过,早膳用过后,日头也渐渐升起,日光正好。
  众人早就将行装收拾好,便随着司陵孤鸿往着香雪郡处城门而去。
  一路上,众人虽然看到他们身影,却自觉安静下来,让开道路,就看着他们几个眨眼之间就消失在视线中。
  一出了城门,殊蓝口中就发出一声长啸,众人在原地等候着。
  木灵儿一开始还有些疑惑,然而不久看到天空中白獠车的出现后,面上就不由一呆,满眼都是惊叹喜欢。叶氏姐妹看了,扬眉一笑,得意说道:“这是白獠车,庄主和主母的专座,可是雪鸢山庄的大家费尽了心思所铸成的,漂亮吧?”
  “恩!”木灵儿回神,目光还有离开白獠车上,“很漂亮,阿纳菈就该拥有一切最好的。”
  听到她的话,叶氏姐妹都笑了出来。
  当白獠车落地,司陵孤鸿便抱着唐念念入了车内,殊蓝也坐上车夫的位置。其他人,也各自上了马兽。殊蓝这会则看向木灵儿等人。
  早在昨日她就给木灵儿提过,是否要给他们准备马兽,然而得到的却是他们都有各自的骑兽的答案。
  木灵儿笑了一下,然后拉出挂在脖子上的短笛,放入口中吹响。
  不消片刻,天空中就出现一头五彩凤雀,这凤雀碧嘴红冠,尤其是尾巴的五条凤羽尤其显眼动人。众人也不由看得赞叹,心中微微有些惊讶。
  这五条凤羽的凤雀可不简单,若是一条凤羽不过是普通凤雀而已,反而五条凤羽则是凤雀中的皇族,实力在地圣之上。
  “彩儿。”木灵儿笑声一唤。
  五彩凤雀从空中俯下身,轻灵的落在她的身边,亲昵的用头蹭了蹭她,黑色的眸子转了一圈。当看到木香肩膀上的白黎和蛇怪时,闪过一缕吃惊。
  木灵儿摸着五彩凤雀,朝众人笑道:“这是彩儿。”
  阿里六人这时也发出一声低吼,六头健壮高大的狼兽也从远处窜出,在六人的面前停下。
  木灵儿和阿里六人都各自上了自己的坐骑,殊蓝看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当即一声轻啸,白獠车就腾空而起。木灵儿也轻摸了一下凤雀彩儿,从地上飞上天空。
  地上的众人则紧跟随行。
  当的苏维深听到消息,赶到香雪郡城门口时。看到的只有一众呆立的百姓,还有已经只剩下一点黑影远去的众人。
  他面色微微沉重,这司陵孤鸿竟然真的答应那丫头的要求了?若是他真的帮助那丫头,就等于与大周国对抗。他东椿城苏家虽然已经算是独身一城,但是和大周国终究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要是大周国受难,他东椿城苏家自然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看来,计划要提前了……”苏维深一声苦笑之后,遥望着远方的双目深邃,“得回去和大哥好好商量一番才行啊。”
  却是同一时间,北域虚雪山上。
  一袭白衣锦袍的唐秋生站在剧烈的风雪中,面庞和双眼都被风雪吹得生痛,他眯着双眼,看着前方的迷雾。
  足足等候半个时辰,迷雾中走出数道身影,走在前头是一名身着黑袍的高大老人。他的面庞大半都被遮掩在兜帽中,一步步走在雪地上,踏出道道的浅坑,让人看着只觉一阵莫名气息,让心脏都有些沉重。
  唐秋生面上随着他的出现而露出笑容,连走上前,恭敬道:“马大师,不知这阵法破的如何了?”
  马大师没有立刻回话,唐秋生见此,态度也越发的尊敬,道:“是晚辈过于心切了,望马大师见谅,只是从入了这北域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如今却被这阵法困着,实在让人心中不甘。”
  马大师侧头,虽然没有看到他的眼睛,但是唐秋生明显的感觉到一双冷漠视线。
  他气息微微一顿,话语也是一止。
  马大师声音寒冷嘶哑,“你若想急于建功前去送死,老夫定不拦着。”
  唐秋生被他如此不客气的话说得心头一恼,却不敢对其发泄。心中暗道,君子需心有容忍,不与他人一般见识。然后赔着笑脸,恭敬说道:“马大师说笑了,晚辈并没有想要急于建功,只是不愿辜负皇上的厚望,早些将这些邪魔歪道的处理,替天行道。”
  马大师干白的嘴唇听到他最后一声话,扯出一道讥讽弧度,“替天行道?”
  他只是一声反问,没有接着后面说,只是就这一声透出的讥讽就足以让刚刚还一脸浩然正气的唐秋生,面色瞬间化为恼怒,挪了挪口,没有发出声音。
  马大师冷淡道:“这阵法甚妙,若强力破之,会引起雪崩,到时九死一生。”
  唐秋生声音难掩一抹不屑薄怒,反驳道:“既是如此,雪崩也好,只需献身极少人马,便让这雪鸢山庄埋葬于这虚雪山中!”
  马大师脚步一顿,声音冷厉,嗤笑一声,“如此,秋瑜候便做这献身之人如何。”
  唐秋生激昂张开口,只是声音从未冒出喉咙就化作无声的哑然,他几番张口闭口,眼中已有恼怒,最后道:“我身为这万人统领,将他们带领至此必要将他们带回,才不负皇恩浩荡。”
  马大师冷冷一笑,“秋瑜候还是呆着领将帐篷内,多读些书册为好。”
  唐秋生一时还没有听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下一刻本是涨红的面庞就隐隐发青,只是马大师的身份摆在那里,他若是对其动手,不但惹来一堆麻烦,还会让这次的行动更难完成。
  唐秋生想了想,自觉刚刚自己那番想法并未有错,几番想要实践试试,那边已经走远的马大师冷漠嘶哑的声音传来:“若引起雪崩,不但不会对雪鸢山庄有半分的伤害,反而将这条路也堵死,想要再找入口,难上加难。”
  他的声音依旧蕴含不屑讥诮,似早就将唐秋生的想法看透。
  唐秋生脸色可谓是一清二白,几番变换,最后狠狠挥袖,转身离去。
  马大师这时则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内,拿出宣纸笔墨细细画算。
  这雪鸢山庄的阵法玄妙,他也足足花费了一个月才找到生机,想要进入不是难事。只是他有种莫名的感觉,那里未必就是生机,反而似乎潜伏着什么,若是擅自闯入将之唤醒,迎接他们的就是无边的劫难。
  “到底是什么……”马大师心中既有惊喜又有激动,越是难解的阵法他便越兴奋。早在三日前他就找到了那处入口生门,只是正是那抹挥散不去的不安环绕心神,让他没有将之说出去。接着三日来的不眠不休寻找原因,等到今日出现依旧没有进展。
  马大师狠狠皱眉,他迫切的想要知晓答案,只是理智又不断让他却步。
  雪鸢山庄内。
  一方琼楼阁宇。
  赵铁、舒修竹、宋君卿三人同坐一堂。
  平日最是大大咧咧的赵铁,此时面色阴沉,眼中精光闪闪,健硕高大身躯,让人一眼看去只觉千丈高山压下的气势。他冷冷看向无边的前方,声音如洪,大钟敲击,“这锦国好大气势,一万精兵攻打雪鸢山庄,不寻入口不离,看来是非要将我们雪鸢山庄铲除不可了。”
  宋君卿右手持着玉骨扇轻敲左手手心,笑道:“这次领将可是主母的亲兄,这锦国皇帝打的好算盘。”
  赵铁冷吼道:“亲兄长又如何,早在当日主母在唐门上了雪鸢山庄的花轿,就与唐门再无干系。”
  宋君卿道:“只是外人可不如此想。”他侧头看向身边至始至终平淡喝茶的舒修竹,笑问:“一点不担心?雪鸢山庄里面的兵马可不及那已经爬到门外的锦国精兵,哪怕打赢了,怕也要损了山庄几分元气。”
  舒修竹浅饮清茶,放下茶杯,淡道:“当初你们为何来到的雪鸢山庄?”
  这一问,可是将赵铁和宋君卿给问得微微一怔。那么久远的事情了,若非他这一问起来,只怕他们都快忘记了。
  舒修竹并未等候他们的回答,只淡道:“雪鸢山庄被称为江湖第一山庄,以神秘著称,并不参与江湖或朝廷之事,行径随意只凭心情,也被称为这片天下最好的清净桃源,避难地。”
  他眸子幽深,“能入雪鸢山庄者,便洗净往日爱恨情仇,身份地位,只为山庄之人。”
  赵铁和宋君卿都已经回神,听到他的话,脸上一片沉静。
  没错,入了雪鸢山庄他们就是雪鸢山庄的人,对于对方的身份或许知晓,或许不知都没有询问。如今他们只是雪鸢山庄之人,雪鸢山庄的四方阁主。
  舒修竹目光投向地牢所在。
  在世人眼中,地牢是最阴暗绝望的地方。然而雪鸢山庄的地牢却不一样,能入其中的人都极为特殊,各有各自的原因,多是自愿进入地牢内,徒留一片的清净。
  那里,一片冰原,九根巨柱耸立如同破云如天,巨大冰锁压抑雄伟,似正束缚着什么。
  舒修竹眼底一片的冷漠冰寒,淡淡说道:“这里是雪鸢山庄,早在进入这里,便无需担忧。”
  赵铁和宋君卿对视一眼,然后相继一笑。
  他们想尽办法,挣破脑袋进入雪鸢山庄为的不就是这里清净自在?毫无束缚,一切随心。再不见身边的利欲熏心,人心叵测。
  宋君卿展开扇子,轻摇几下,说道:“锦国送上我们雪鸢山庄这份大礼,雪鸢山庄哪有不还礼的道理?”
  赵铁笑声犹如洪钟敲响,牛般双眼一眯,冷笑道:“这份礼,自然得还。”
  舒修竹没有说话,面色淡静,默认了两人的话。他双眸如深,轻缓默声道:“这天,怕是要乱了。”
  “乱?”宋君卿闻言,扇子一顿,道:“乱与不乱无惧,只看庄主所想。若入了这趟浑水中,我宋君卿自当先身士卒,毫无所惧。”
  赵铁声沉厚坚决,“犯雪鸢山庄者,其远必诛。”
  舒修竹目光闪烁,嘴角轻勾。
  雪鸢山庄的清净惹人贪恋,只是人心本是活着的,哪里有永远平缓安静的时候。
  四日后。
  一处无人山野清泉边上,四头白獠兽正趴在地上,白獠车在晨光下散发盈盈温润,让人目眩神迷。
  众人在山泉水边上简单的清洗一番,殊蓝也将沾湿了帕巾叠好,送到了那边树下坐着的司陵孤鸿面前。看着他接过去,轻柔的为唐念念的擦拭面庞,这就无声了离开到一旁去了。
  木灵儿走到她的身边,低声担忧问道:“阿纳菈,看起来好像很疲惫?是不是赶得太快了?要不……”
  殊蓝摇头,打断她的话语道:“只要尽快到了圣地,小姐就会好了。”
  唐念念很多事情都不会避开她,所以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只是从唐念念口中听来的也足以让她猜出点什么。
  何况这些日子来,他们的确赶路赶得很急,除了偶尔休息,吃喝都用辟谷丹代替,坐骑消耗的精力也被喂下丹药补充。
  “哦。”木灵儿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在司陵孤鸿怀里的唐念念,抿了抿春,为自己没有办法做什么而难受。
  殊蓝这会儿问道:“以这样赶路的速度,需多久才到木森国圣地?”
  木灵儿知晓其中的重要,自然知无不答,默算了一会,说道:“若无意外,四十三日可到。”
  对于她如此精准的答案,殊蓝也没有怀疑,这就点点头。
  树荫下。
  本是为唐念念擦拭面颊的司陵孤鸿动作突然一顿,眼中黑雾氤氲化为浓黑,侧头看向远方,似透过无边的地域看到了某处。
  木灵儿也在这时候身体猛的一抖,后退一步,有些惊吓的飞速扫过司陵孤鸿,落在唐念念的身上才恢复一些平静。
  殊蓝疑惑看了她一眼,再看向司陵孤鸿,只觉得此时的他的确有些异样,过于静谧无波的神情,让人完全猜不透他此时的想法。
  在两人身边呆久了,殊蓝也知晓若是司陵孤鸿露出这样的模样,定是有什么人要倒霉了。只是这倒霉的人绝对不会是他们,只需明了这一点,便没有什么好惊慌的了。
  “孤鸿,”唐念念慵懒的软软叫了一声,轻抬起眸子,问道:“雪鸢山庄?”
  司陵孤鸿收回眸子,执起她的手,用湿帕细细的轻柔擦拭,浅声道:“没事。”
  “恩。”唐念念点头,然后轻轻说道:“我也没事,孤鸿不担心。”
  司陵孤鸿擦拭她手的动作微微一止,看着她昏昏欲睡,却强忍着清醒的面容。手臂一勾就将她抱起来,低头含住她的唇。亲吻中唐念念眸子眨了眨,近乎贪婪似的允吸着他。
  好一会,直到她呼吸急促,眸子渐渐有些失神的朦胧,司陵孤鸿才就她放开,轻在她浅眯的眸子亲吻,低声安抚道:“念念,睡,我在。”
  唐念念听着那清越轻缓,宛若有着魔力般的嗓音,眸子又轻眨了眨,呢喃道:“醒来第一个要看见孤鸿……”
  “好。”他应声。
  唐念念这也没有再坚持,整个倒在他的怀里,呼吸均匀平缓,沉沉睡去。
  司陵孤鸿轻抚着她的秀发,无声的看着,那般专注温柔让人不忍打搅。
  周围众人也自觉的放轻了的呼吸行为,神色柔和。唯独木灵儿娇小稚嫩的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抿唇强忍着。
  【主……】
  一声苍吟透过无尽虚空,传入司陵孤鸿的脑海。
  司陵孤鸿手指一下一下轻抚着唐念念,浅垂眸子,独独落在唐念念的身上,其中温柔丝毫未变。
  【杀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域虚雪山上。
  马大师在又经过连续三日不眠不休的探索,依旧找不到心中不安原因之后,终是在今日忍不住将生门告出,让唐秋生带领万军破阵入内。
  随着阵法一破,入众人眼中便是一片无边广阔的冰原。九根冲天冰柱巨大迫人,寒冰铁锁缠绕。一座座凝霜铁牢,还有远远看去,琼楼玉宇,一片梅林浪漫,高桥流水,冰雾氤氲中,宛若仙境。
  “雪鸢山庄……”领头的唐秋生看着眼前之景,一怔之后,扬眉勾唇,神采飞扬笑道:“江湖传言,天下第一山庄,神秘难寻,无人可破的清净桃源——”
  “不过如此!”他长声一笑,笑声畅快,可见他对这雪鸢山庄积怨之深。
  马大师听到他这般的言论并未出声讥讽,更没有看他一眼。从进入这里他的目光就被那九根苍天冰柱吸引而去,口中喃喃:“这……这是,这是什么阵……不对,不对,这……”
  唐秋生也将他这般痴语听入耳中,哼笑一声,目光环视周围,笑道:“看来这里是雪鸢山庄的牢房之地,也不知道残害了多少忠良。”
  他脚踩冰冷的冰雪地面,一步步的走前,一会之后,眼底闪过疑惑,“这雪鸢山庄的警惕如此之低?竟然到了如今都未发现我等的到来?是有埋伏,还是早早就吓跑了?”
  马大师身体这时突然一震,震惊抬起头,看着那苍天冰柱上的冰寒锁链慢慢的寸寸断裂。
  唐秋生毫无所觉,扬手沉声道:“无论雪鸢山庄有何等阴谋,不过是垂死挣扎,今日必将灭于锦国天威之下!全军听……”
  “不对——!”马大师的惊呼将他的声音打断。
  唐秋生回头,只见马大师连退几步,黑袍兜帽下露出的半张脸庞全然沉重震惊,然后只听他叫道:“跑——!”
  他人已经急速往外闪去。
  唐秋生面上还有惊愣,万人兵马同样面带惊疑。
  “吼——!”
  一声苍吟突然响彻整个虚雪山脉,逼得人气血上涌,心魔乱神。
  冰冷凶猛的罡风从九方冰柱内向唐秋生等人所在横扫而去,吹得他们身形不稳,双眼迷离,一时看不清任何。不待他们反应,耳边只听到“啪啪啪啪”什么崩裂破碎的声,一股惊天气势突现,宛若十万大山压下。
  风雪交加中,唐秋生煞白了脸色,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一幕。
  朦胧中,一道足足百丈有余的黑影从九方冰柱中现形,它盘绕冰柱之上,巨大的头颅,一双漆黑无光几欲幽蓝的瞳望来,比之这虚雪上的冰雪更冰冷无情,残暴如地狱深渊。
  唐秋生整个身体紧绷,一动不动,似被冰雪冻僵。
  直到不知是谁惊恐一声,“龙!”
  所有人惊醒,便是满脸惊恐之色。
  这一刻,不过眨眼。眼前巨大龙头未动,一抹黑影却扫到万人身前,伴随着剧烈的罡风,众人面上的惊恐之色。一瞬人仰马翻,死伤遍地。
  唐秋生也在这时回神,然后嘶吼一声:“撤——!”
  无需他的言语,剩下的人马都再没有半分的对抗之心,用尽全力的朝原路逃离,惊恐声四起。
  远处的碉楼。
  舒修竹、赵铁、宋君卿三人站在楼宇边上,默默看着眼前这一切,饶是他们也被眼前的这一切惊慑。
  他们一直知晓地牢所在的特殊,在那里修炼时极快,这也是入住雪鸢山庄地牢内其中一部分人的原因。那九方冰柱,寒冰铁链,似是缠绕着什么,封锁着什么,压抑沉重,只是经过时便让人感觉一股莫名的压力。
  这些他们都没有向司陵孤鸿询问,唯独知晓那里不简单。
  雪鸢山庄的入口只有两处,一处在盘龙山巅的铁锁,一处便是这护庄阵法之内。若非是用正确的解阵法进入,进入的便不是雪鸢山庄门口,而是这冰原地牢内。
  他们并非没有发现唐秋生等人出现,只是早有准备,请君入瓮而已。
  他们相信雪鸢山庄绝对没有这么容易让人随意进入,也相信司陵孤鸿的本事,却也不会束手观看,做那只需保护的弱者。
  然,眼前的一幕,足以让他们震惊,对司陵孤鸿的敬畏更深了一分。
  黑龙的出现绝非偶然,只怕司陵孤鸿虽然不在雪鸢山庄之内,他们也并非将消息传出去,但是他却依旧知晓这里发生的一切。此番锦国所为,只怕惹怒了他。
  盘绕九方耸天冰柱上的黑龙腾空,巨大的身躯将逃跑不及的人马皆一扫而亡。不消片刻,冰原上横竖躺着千数尸体,猩红血液流淌在雪白冰原上。
  当余下锦国兵马跑出地牢冰原,看到己方扎营处时,还未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几声惊恐,回头看去,却见那百丈黑龙竟然跟随而来了。
  “站住,列队,元力凝箭,拉弓!”唐秋生吼叫一声,站住身形,接着吼道:“跑亦是死,不如放手一搏,锦国的儿郎,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此次讨伐雪鸢山庄的本就是刚锦国的精兵,听到唐秋生此言,极快的列好了队伍,拉开石弓。
  半空盘旋的黑龙犹如一抹巨大的黑影,遮住日光,那双巨大的漆黑幽无光的瞳孔闪过一缕幽蓝,让人看清它眼里不屑。
  那是宛若看待蝼蚁一般的目光。
  它的身躯在半空中游动,偏偏没有再对众人发出任何的攻击,冷冷睨视下来,似乎的在等候着他们的垂死挣扎。
  唐秋生满脸怒色,吼声在风雪中更显冰寒刺骨,“邪门魔教中的也是魔龙,今日我等便在此处替天行道,斩杀邪魔!”
  黑龙双眼微微一眯,寒光咋现。
  也在此时,唐秋生挥手,吼道:“放箭——!”
  数千元力凝聚的铁箭向空中盘绕的黑龙射去,但见黑龙一动不动,张口一声龙吟吼出,“吼——!”
  霎那间,所有的铁箭都被吹散,向着低下的众人飞射回来,整个虚雪山脉也随着这声巨大的龙吟震动起来。
  唐秋生本满脸的激昂正气也在此时土崩瓦解,化为灰暗惨白。
  黑龙的这番所为就像是狠狠的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它眼里的不屑如此毫无掩饰,在它这样的睨视下,他们刚刚的所作所为就如同跳梁小丑,痴心妄想战胜大人的婴孩,如此不堪一击。
  千数的铁箭将余下锦国兵马再次死伤近半,此时的众人再也无法忍下心中对死亡的恐惧,四处逃散。
  “轰隆,轰隆隆——”
  虚雪山上震动此时却越来越大,隐隐的远方传来越来越近的声响。
  唐秋生僵硬的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巨大的雪浪汹涌而来。
  “雪崩!雪崩来了!快跑!”不知道是嘶吼一声,本是逃跑的众人此时更是用尽了全身的元力,只求能够逃过此劫。
  唐秋生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一会之后,便全身颤抖起来,双眼瞪大如牛。
  不!
  不!他不想死!
  绝对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只是此时雪崩已经临近,扑面而来的剧烈风雪将他的面颊和双眼吹得刺痛,这一瞬间,他的心脏都似冰冻静止。
  然而,就当唐秋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眼前黑影一闪而过,他目光所及之处看到的便是汹涌无边的雪崩高浪,还有那一个个在此番天灾之下宛若蝼蚁一样渺小的锦国精兵们,嘶吼着,惊叫着,瞬间被埋没,再看不到半点的踪迹。
  他静止的心脏一时剧烈的跳动,几乎让他差点背过气去。
  下一刻,他只感觉到自己身体被一下甩了出去,眼看着越来越近的雪地,以这般速度高度落下,哪怕下面是柔软的白雪地面,也要摔断胫骨。
  唐秋生本能求生的半空一跃,虽是最后狼狈落地,好在却没有什么大伤。
  他惊魂未定的抬起头来,看到的便是那头遮天蔽日黑色巨龙,那双无情冷冰龙眼在他身上一扫而过,幽蓝之光微现便隐入瞳孔深处。但见它龙尾一甩,便化作一抹黑色长影,消失在白雪云雾之中。
  无边无际的北域虚雪山,风雪交加中,空寂无声。
  唐秋生惊魂未定的瘫坐在雪地上,神色茫然呆滞。
  一万雄师,在他的带领下攻打雪鸢山庄,最后的结果却是独他一人生还。他生还的原因还是被敌人所救,如此可笑。
  那黑龙为何救他?
  唐秋生眼中微微闪过神采,然后渐渐恢复光亮。
  对了,这是雪鸢山庄,是司陵孤鸿的地方,然而念念却是他的妻,自己则是念念的亲生兄长。倘若杀了自己,念念定会伤痛欲绝,从而仇恨于他!
  看来,念念也并非如平日表现那般,对自己这个亲兄不在意的,一定是迫于司陵孤鸿的威胁才会故作那般,都怪自己看不透,竟然还因此对念念生有怒气。
  今日自己大难不死,早晚有一日定将这雪鸢山庄与司陵孤鸿斩于剑下!
  唐秋生眼中寒光猎猎,却在这时候面色一红,“噗”一口黑血喷出。
  刚刚尚未觉得,这时候他才发现身体一阵阵的刺痛还有冰冷。
  “唔,毒!”唐秋生双目一睁,透出惊怒与疑惑。他自己本就身为炼药师,哪里还会察觉不出自己身体的异常。他是什么时候中毒的?
  他若有所感的低头看去,只见身上白衣有几道口子,流着黑色的血液,那越来越剧烈的疼痛也是从这里与背后传来。
  “是那头该死的魔龙!”唐秋生转眼一想就明白了。
  正是在雪崩来时,那头魔龙将他咬住飞上天空,躲过了那场雪崩大劫。当时他惊吓过度,自是没有感觉到它的牙齿已经穿透他的衣料陷入他的皮肉,如今看那流出的黑血,便让人一眼明白,它的牙齿上有毒!
  身为炼药师,身上必然会带着各种丹药。唐秋生从袖中内袋里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丹药放入口中,一番运气之后,这才从雪地上站起身来,回身狠狠的看了雪鸢山庄的方向一眼。只是可惜,一出了雪鸢山庄之后,他便再次看不出雪鸢山庄真正所在何方,这一眼看到的不过一片无边雪白而已。
  他面色沉重,四处环视几眼后,方才选了一处方向而行离去。
  这一路,足足行了半个时辰有余,他才张口发出一声清啸,在原地疲惫的等候着。不久之后,一头翼兽在天空盘旋,然后向他俯冲而来,落在他的面前。
  唐秋生心中一松,倘若翼兽在那场雪崩中无意丧生,或者飞得过远,只怕他想要走出这虚雪山实在难如登天。
  他翻身一跃就坐上翼兽的背上,轻声发出一道指令,便让它腾空而起,往远处飞去。
  就在他坐骑翼兽离去不久,一头本是在天空盘旋的雪莺身上突然站起一抹白衣身影,他看着唐秋生离去的方向一眼,然后拍下坐下雪鹰往雪鸢山庄而去。
  此时的雪鸢山庄依旧平静如初,若不是那九方冰柱上的寒冰铁链碎裂成粉,冰原上还未处理干净的锦国精兵的尸首,只怕谁也没有猜想不到这里刚刚才经历一场屠杀。
  白衣男子骑着雪鹰来到冰原,从上一跃而下,便是落在此时正站在此处舒修竹三人面前,恭候道:“属下见过南阁主、西阁主、北阁主。”
  赵铁最是耐不住性子,摆手问道:“无需多礼,将看到与我们细说一遍。”
  白衣男子毫无隐瞒的将在外所见到的一幕与三人道出,然后便见宋君卿轻一摆手,自觉的行礼退去。
  赵铁看了一眼那已经看不出丝毫异样的九方冰柱所在,疑惑道:“这黑龙为何要独独放了这唐小毒一命?莫非是庄主念及他与主母的关系?”
  宋君卿摇头,“我看不像,听刚刚人所言,这唐秋生可被咬伤中毒,黑龙实力我虽看不出,这毒只怕不会弱,若是真要救他,何须让他中毒?”
  赵铁道:“说不准是黑龙这牙本就带毒!”
  宋君卿鄙夷道:“这牙自然是带毒的,只是以那黑龙的实力与灵智,若是它当真要救唐秋生,只是叼人,岂会连力道都控制不好?”
  赵铁被他这样一堵,抓了抓头顶粗硬的黑发,也没有在意,只是哈哈一笑,这就看向舒修竹,问道:“你怎么看?”
  舒修竹淡道:“怕是为了警告威慑。”
  ‘警告威慑’四字一出,赵铁与宋君卿并非愚蠢之人,顿时明了。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面上的了然。
  “只怕是了。”宋君卿笑道:“总归是需要一个人将所见所闻道出,免得再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者前来扰了雪鸢山庄的清净。”
  赵铁一声洪钟大笑,道:“如今庄主竟然也会想这些了?”
  舒修竹看了他一眼,缓声道:“从无垠森林易主,庄主便已不再是置身事外的观局者,反入了这片天下局。”
  宋君卿手中折扇一顿,赵铁脸上憨厚的笑容同样微止。
  三人皆是沉默,看着雪鸢山庄的人马将这片染血的冰原处理干净,一直平静的血液似乎也在此刻微微起伏发热。
candy、果果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26 12:13:54
☆、第八十三章 天下初乱,念念入龙脉

  从北域虚雪山上雪崩之后,除了此时正坐着翼兽回到常林城唐门的唐秋生之外,再无其他外人知晓其虚雪山发生的一场浩劫。万人身埋白雪之下,只怕早已化为一具具毫无温度的僵硬尸体。
  当翼兽长啼一声,从天空向下俯下,还未来到地面,在上面的唐秋生就已经从上摔落下来。但见他面色青黑,嘴唇干裂发紫,印堂虚汗连连,身上白衣血迹已经干枯,一落地上的身体就颤抖抽搐着,显然是中毒颇深。
  “秋生!”唐门家主唐淼蕴的身影迅速的从殿堂内走出,当看到地上唐秋生的惨状,面色顿时大变。从怀里拿出瓷瓶倒出一颗解毒丹就给他喂下,然后探向他的脉搏。
  这一探,唐淼蕴的面色顿时更加难看,双眼瞪大欲裂。
  “谁!谁干的!?”唐淼蕴嘶声低吼,满眼仇怨,“秋生,告诉爹,是谁给你下了如此剧毒!?”
  这毒性如此诡异,竟然在一点点的侵蚀他的生命元力,连骨头都不放过,不会极快的致死,却能将人折磨发疯了。
  唐秋生痛苦的喘息,紫黑的嘴唇颤抖,咬牙切齿的吐出,“雪……雪鸢山庄!”
  唐淼蕴身躯一震,双眼的怨恨杀气也是一止,面皮微微抖动着,恨铁不成钢的低吼:“你怎么与雪鸢山庄对峙上了!?”
  唐秋生咬牙发出嘶吟,断断续续的痛苦道:“皇上……叫皇上……”
  唐淼蕴见他如此,先不多话,挥手便让人将他小心往厢房抬去。
  等唐秋生被放置在床榻上,唐淼蕴亲手为他盖上锦被,道:“你先休息,皇上那边,为父自然会去处理,待你好些,再将此事细说!”
  唐秋生长长喘息,好一会才闭上眼睛,紧皱着眉头睡了过去。
  留下唐淼蕴坐在床榻边上,满脸的阴沉。
  雪鸢山庄,又是雪鸢山庄!
  就算雪鸢山庄再如何的可怕,这样一而再再而三不将唐门放在眼里的挑衅,未免有些过于欺人太甚了!
  唐淼蕴虽然长居常林城唐门内,但是消息却灵通的很。何况在世人的眼里,他还是司陵孤鸿的老丈人。前来巴结传消息的人可实在不少,让他不想知道一些事情也难。
  雪鸢山庄的庄主与无垠森林司陵家族现任家主是同一人,名为司陵孤鸿,疑是天王高手。天下皆知,他宠爱无度,疼爱无双的妻子为惊鸿仙子,锦国常林城毒药世家唐门的二小姐,名为唐念念。
  大云海上,唐念念的所言所行,所作所为早就传开,其中宫瑾墨与她似有渊源,唐巧芝与她的姐妹恩怨,柳飘雪与她的情爱相争,都被传得尤其清楚,让人听得如亲眼所见一般。
  东椿城内,香雪郡群花宴的事情虽然还没有完全确切的传到常林这里,但是隐隐已经有了些风声,唐淼蕴这位司陵孤鸿的‘老丈人’自然有着更加清楚的消息来源。
  因为在世人眼中他与司陵孤鸿的关系,还有司陵孤鸿对唐念念的宠爱,都让他唐门在这段时间内受益匪浅,家业开阔了许多,整个唐门的地位也一跃而升。
  他本也因此欣喜,对雪鸢山庄将刘氏等人抓走,这般将唐门视若无物的做法而升起的的不满压下减弱不少。然后不久之前他就听说唐巧芝已疯的传言,这才过去没有多久,唐秋生今日就以这般狼狈的姿态出现他的面前。
  其他人他或许尚且可以忍下,可是唐秋生却是他的嫡子,唐门的少主,将来他的继承人,将他伤及如此,根本就是在与整个唐门作对。何况刚刚只是探脉,发现了唐秋生此时异状,他也一时没有想到办法。若是一直难以找到解药救治的话,唐秋生就等于是废了。以他自己如今这般的年纪,若想再生一个儿子出来,将之培养成合格的继承人,花费的时间又是几何?
  不论这些,单论唐秋生在他心中的地位,便是唐门中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对于这个唯一的儿子,除了对他那份自语君子的言行,其他方面他都颇为满意。
  “虽不能正面对抗,暗中慢磨却是可以。”唐淼蕴冷冷低语,再看了一眼床上的唐秋生,起身离去。
  不止是雪鸢山庄,还有锦国朝廷。
  秋生或许不懂,他活了半辈子又岂会不懂?
  关子初,利用我儿至此,让我儿身陷险地,你却隔山观虎,着实好算计啊。
  唐淼蕴面色冷沉的行走,管家见了,连忙上前行礼,低声恭敬道:“老爷这是要出门?可需备车?”
  “无需。”唐淼蕴冷声吩咐道:“好好照顾秋生,若是他醒来我还未回来,就与他说我去了京都皇宫,不用忧心,在家中好好养身即可。”
  “是。”管家应下。
  整整半个月过去,远去京都的唐淼蕴才回归到唐门,只是此次他却并非一人回来,在他前方还行走着一人。
  他身着一袭冰蓝锦绣长袍,高挑秀雅的身材,步伐平缓的走来。日光下,一张白净面庞,凝脂白玉冠发,剑眉入鬓,杏子形状的眼眸,沉静宛若星河。他身形虽不多么健壮,行走时却给人一股难言的气魄压力,贵气雍容,显然身份非凡。
  此人,正是锦国皇帝,关子初。
  唐门管家早早就打探到消息等候在门前,当看到关子初的身影,便屈身跪地,高声道:“草民参见皇上。”
  在他身后,唐门其他仆人婢女也自觉的跪地,高呼出声。
  关子初本就与唐秋生关系熟络,唐门中人见过他的不在少数。
  关子初摆手道:“平身。”随后问道:“秋生可在房内?”
  管家起身,恭敬回道:“回皇上的话,大少爷正在房内。”
  关子初点头,然后朝身后唐淼蕴微笑道:“唐老爷一道吧。”
  唐淼蕴点头称是,这就随他而行,往着唐秋生的居住阁院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行走,只是刚到唐秋生所住的院内,就听到一声暴怒的喘息嘶吼:“滚!都给我滚!连你也可怜我?你心里是不是在想着我如今比之烂泥还不如?好!好的很!哪怕我唐秋生落入今日这个地步,但是对付你一个小小暖床婢女尚且……咳咳!”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急促的吼叫声就化为剧烈的咳嗽,厢房内也传来一阵声响,似是什么跌落的声音。
  随后,只见雕花朱门被剧烈的推开,一名端着托盘的粉衣女子满脸泪痕的跑出来。当抬头看到已经走来的关子初和唐淼蕴时,面上一惊,连忙跪地,惊慌道:“奴婢参见皇上!”
  她身为唐秋生的贴身婢女,自是见过关子初几次。
  关子初微笑摆手让她起身退下,后面的唐淼蕴则一脸的阴沉,虽然没有说话,看是看向那婢女的目光的狠厉,想来今日一过,这婢女也再无活路了。
  从婢女的呼叫声响起时,朱门大开的厢房就再无半分的声响,整个都寂静得压抑。
  关子初缓缓走入门内,一进内阁就看到正狼狈不堪的唐秋生。只见此时的他腰下部分还在床上,腰上身躯却斜歪在床榻下的地面。他的衣裳凌皱,黑发未束,这时显得有些蓬头散乱,面色更是苍白,印堂发黑,双眼下是浓浓的黑眼圈,双颊消瘦,嘴唇干裂无色。
  若非他们关系着实熟络,对彼此的面相过于熟悉,只怕关子初也难以将眼前这似是病入膏肓的人,与平日意气风发的唐秋生联系在一起。
  “秋生!”在后面的唐淼蕴一看到眼前一幕,脸色顿时黑到了极致,疾步上前就将他扶着躺在床上,只是刚一入手感觉到的就是宛若无骨的无力软柔,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爹!”唐秋生面色难堪,深吸了几口气,方才对前面的关子初道:“微臣参见皇上,如今身体抱恙不能下床行礼,还望皇上恕罪。”
  关子初这会也回神过来,走前看着他,双眼沉痛,抿唇自责道:“是我害了秋生了!”
  他此语一出,那边的唐淼蕴面色更加难看,唯独床榻上的唐秋生却摇头,满脸仇恨,低吼道:“此事并非皇上的错,都是那歪魔邪教的雪鸢山庄!是微臣无能,没有达成皇上寄予的厚望。皇上此时还能亲自前来看望微臣,实在让微臣心中有愧!咳咳咳!”
  唐淼蕴听到他此番言语,眼底闪过恨铁不成钢的暗色,只是无论心中多么的愤怒无奈,此时关子初就在眼前,他如何也不能表露出来。
  关子初摇头安抚道:“正如你所说,这些都不过是雪鸢山庄的过错,与你无关,秋生无需自责。若非我没有弄清雪鸢山庄实力,擅自让你领兵前往,也不会害得你如此。”
  他此等言语一出,唐秋生面上的感激自责也越浓了一些,对雪鸢山庄等人的仇恨也更加茂盛。
  唯有一旁无声的唐淼蕴心中对关子初满满的愤恨,莫当他看不出来,他如此这般的装模作样,也只有他这个傻儿子才会信了他。
  两人又是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安抚包揽错误,最后将所有的错都追加到了雪鸢山庄的身上,关子初也在此时问道:“此事到底是如何,秋生又如何的伤成如此,可否与我细说一番?”
  “自然!”唐秋生哪里还有隐瞒的心思,这就咬牙切齿的将在虚雪山上所言所闻全部详细说了出来。
  他说着,也没有注意在他身旁唐淼蕴与关子初皆是微变的脸色。
  “雪崩之后,那头魔龙咬伤于我,将毒液侵入我身,便离去了。”唐秋生喘息着,怨恨的脸色上隐隐还可见一些惊恐之色,道:“之后我便骑着翼兽一路返回,若非我身上所带的解毒丹尚多,只怕也撑不回来!”
  他的话语说完,整个厢房内都寂静无声,弥漫着一股无声的压抑。
  关子初面色沉静,双眸里中精光闪烁。
  这是余留一人前来,将这一切告诉自己作为警告吗?
  好一个雪鸢山庄,好一个司陵孤鸿。
  百丈魔龙?这雪鸢山庄的秘密着实不少。
  “我知道了。”关子初这时也恢复了平日的微笑,对卧床的关子初道:“秋生这一路辛苦了,好生在家中修养,朝廷的事无需再劳心。”
  唐淼蕴面色又是一变,一下盯上关子初的笑脸,眼中是浓浓阴郁。
  他这打算罢了秋生的权!竟然将秋生利用至此后,便甩手弃之?好是一个无情帝王啊!
  唐秋生偏生的还目含感动,道:“皇上体恤,微臣惶恐!”
  唐淼蕴一听这话,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有顺上来。
  关子初微笑道:“无碍,此次随我而来的还有皇宫御医,秋生尽管好好根治身子,至于药材皇宫中还是不缺的。”
  唐淼蕴袖子内的手已经握得青筋凸起,极力的忍耐着。倘若真的有心根治秋生,整个锦国皇宫,岂是连一颗天品丹药都拿不出来?何须假惺惺的派了个无用御医过来,药材?可笑!一句空话而已。
  唐秋生却是高呼:“谢皇上!”
  关子初微笑道:“无需多礼。国不可一日无君,此次虽是快马加鞭却也花费五日才到了常林,见到秋生,我这也安心不少,即刻便要赶回京都处理堆积起来国务。”
  唐秋生连声道:“是微臣的错,皇上能从百忙中来此……”
  关子初摆手微笑,这就准备离去。
  唐秋生却这这时急声道:“这雪鸢山庄如此藐视皇威,皇上可有什么想法对策?”
  若是任由雪鸢山庄依旧逍遥法外,他心中如何能甘?!
  关子面含微笑,眼中却无丝毫的笑意,道:“自是不能简单放过。”他说着,最后离开时目光扫过一直阴沉面色的唐淼蕴,人才向外走去,不过片刻就不见了身影。
  只留下唐秋生在床榻上高呼道:“恭送皇上!”
  唐淼蕴面色却是难看得不能再难看了。关子初最后那一眼的冷森警告,他自是看得清楚,想来是自己心中的不满被他看出来,才惹来他的警示。
  他侧头看着床榻上还无所觉的唐秋生,一时心中又怒又气,本来还对他九成的满意只剩下三成不到。这般无知,往后还如何撑起唐门基业!?看来果真是要再添血脉,亲自培养新的继承者才可。
  然,这时候躺在床榻上还在为关子初的关怀而感动,为不久将来雪鸢山庄的覆灭而解恨的唐秋生,哪里知晓在他完全不觉时,早就被两人放弃。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他这般无知却也是福,至少因不知而无需悲痛,只待那一日真实的到来。
  五日后,锦国贴出告示。
  江湖魔门邪教主雪鸢山庄劫持夏国晗月公主,阻碍锦、夏两国联谊,锦国出使和解不成,反将之残杀虚雪山。锦国上下,所有与雪鸢山庄有关产业皆禁止查封,所有雪鸢山庄人马,一旦发现,格杀勿论,得人头者可于县衙领赏。
  这要告令一出,在锦国中并未引起什么大波,唯独多数议论而已,暗地里的波澜汹涌却是只有各方操作者才知。
  无论是雪鸢山庄在安排在锦国境内的产业被封,一些被查探出的人马被杀。锦国朝廷命官同样被暗杀家中的不再少数,官道上不时可见劫匪,更多的则的皇室中人,一旦出现必遭刺杀,各种事件弄得锦国官员人心惶惶,不断加强着府中守卫,锦国皇室成员更多被禁止随意出宫游玩。
  这样的暗中汹涌到越来越明面上的对抗,本是对此事并无多少在意的锦国百姓也不由心惊,议论四起。
  正当锦国与雪鸢山庄对峙中,时间也渐渐过去,远在千万里外的司陵孤鸿等人也越来越临近木森国,大夏国内同样因夏漓裟出逃一事,与锦国皇帝关子初合商之后,不久之后同样发出讨伐雪鸢山庄的告令。看似最平静的大周国,实际内里同样暗涌四起,苏家暗地夺权,皇储夺嫡,对木森国圣地的掠夺算计……
  天下,无声中早已乱了。
  ▲
  蔚蓝无边的天际,白云如雾。
  当一阵狂风而来,云雾四散,一眼看去,便见那吹散了白云的狂风正是由四头白獠兽扇动的金翅而来。白獠兽从天际划过,白雯冰玉雕砌而成的车身萤晕。旁边,跟随着凤雀彩儿,在它的身上端坐着的正是一身翠绿长裙的木灵儿。
  此时,木灵儿突从凤雀彩儿的身上站起,目光投向远方山脉,然后对着驾着白獠车的殊蓝欢笑道:“殊蓝姐姐,木森国到了!”
  “到了?”殊蓝疑惑向前看去,所看见唯有一片毫无异状的山林。若非要说不同,唯有那树木生长得竟然比之无垠森林的树木还要粗壮数倍,高耸茂盛,几乎遮天蔽日。
  “是啊,到了!”木灵儿看着下方的几乎看不见头的山林,神色依恋欢乐,“木森国,这里,都是木森国!”
  殊蓝看着她这般的神情,也不由露出笑容,“到了便好。”
  小姐已经整整十日没有醒来过了,哪怕看起来没有性命之危,终究还是让人看着心中不安。
  木灵儿目光向着白雯冰玉雕砌而成的车厢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空气里青木的味道,对殊蓝道:“殊蓝姐姐,随我走吧。”
  “好。”殊蓝向下看了一眼,战苍戬他们有着阿里六人带路,也该能够到达才是。
  木灵儿随即坐下凤雀彩儿的身上,便见彩儿的身子就往着前方俯冲而去,殊蓝驾着白獠车自然跟随。这一路竟然是几番的绕山穿谷,倘若不是对这片无边的地域极为熟悉,只怕这样下去早就迷失了方向。
  须臾后,本是带路的木灵儿这时停了下来,轻抚了一下身下的凤雀彩儿,便见彩儿仰头高啼一声,啼叫清脆响亮,向四周扩散而去。
  “叽——!”
  一待彩儿的啼叫声消失,随之而来的便是高高低低的回应。
  霎那间,从那遮天蔽日的巨木密林内,突然窜出百数道飞影,那是一头头的凤雀与其他的飞兽,这些飞兽上都骑坐着一人,男女皆有。当看到天空中的木灵儿时,这些人面上都露出了欢笑,其中领头的是一名健壮的中年男子,他五官深刻,眉心一道深深的凹陷与锐利的双眼,都让人感觉到他的严厉性子。
  只是当他看向木灵儿,那冷硬的面色便柔和下来,站在血雕上,对木灵儿行了一礼,恭敬的声音粗粝,“灵女,全国人民都在担心您,等候着您的回归。”
  木灵儿纯净的目光回视着众人,胸口微微剧烈的起伏了几下,一会才恢复,然后笑道:“我回来了。”
  她双眼闪耀,接着道:“木灵女不负众望,将木森国的希望带回来!”
  这一声响起,中年男子猛的抬起头来,其他人也是满脸惊喜的看着她。
  木灵儿示意众人让开道路,然后对中年男子道:“嗒叔,去请阿罗森。”
  中年男子嗒叔闻言,目光深深看了白獠车一眼,毫无意义的就领命离去。
  木灵儿这就朝殊蓝轻笑道:“殊蓝姐姐,我们下去吧!”
  殊蓝点头,出声提醒了一声:“庄主与小姐喜静。”
  木灵儿也明了,对着四周的跟随的众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那般小心翼翼的动作在她做来,便是惹人不由的发笑。周围木森国的国名都自觉的放轻了声息,哪怕对白獠车内的人如何好奇,也没有出门询问议论。
  正当众人一齐落地,木灵儿也从凤雀彩儿身上跳下,目光投向白獠车,正准备开口,却见白獠车门也在此时打开。
  殊蓝即刻从车上跳下,目光看向开启的车门,闪过惊喜,“小姐,醒了?”
  随着车门一开,一阵浓郁的香气从内涌出。站在旁边的木灵儿嗅到,顿时双面嫣红,眼中都是喜欢依恋,鼻翼颤动,似乎正在贪婪吸食着。
  周围木森国的国民也吃惊的嗅着这股味道,眼睁睁看着周围的草木瞬间的生长。
  司陵孤鸿抱着唐念念的身影正从中走出,无声下到地面,白底银色琼花纹绣的衣摆不染纤尘。
  他的出现无异让周围的木森国国民一时呆怔,实在是木森国人无论男女都英勇善战,男子身躯壮实高大,女子则高挑结实,除了木灵儿,容貌多为深邃野性,眼大唇大,肌肤多为蜜色。
  然,司陵孤鸿却与众人却似完全的极端,那股静谧宛若月华昭昭的风华,绝伦倾世的容颜,细致得犹如极清的水墨勾勒而出,呈现眼前,白衣墨发,无尘无垢。
  “念念?”司陵孤鸿垂眸低声唤道。
  这时候,正躺在他怀里的唐念念却毫无所觉般,睁开的双眸内碧波流转,懵懂失神的看着东方。
  吼——
  一声枯木龙吟之声突然响起,在整个山林内扩散而开。
  这一刻,整个木森国的国民都惊喜的跪地,便连木灵儿也不例外,他们虔诚俯下身子,直到龙吟的结束。
  只是这一次,龙吟并未一声而散,反而在一声之后接着一声低吼而出,一阵清风也随着这一声声的龙吟错过树林,拂过众人的身躯。
  整整九声龙吟,一声悠长过一声,待消失后,整个巨木森林都似一下静谧无声,此处跪俯的木灵儿等人也是一脸呆滞。
  “阿纳菈!”这时,一声激动虔诚的呼唤从木灵儿的口中而出,她跪在地上,看着司陵孤鸿怀里的唐念念,面颊已经通红,显是极为的兴奋激动,“阿纳菈!阿纳菈!木森国的阿纳菈!”
  她的叫声也惊醒了这时候身处此地木森国的国民,当听清楚她的叫声后,众人面上的呆滞还没有消散便再次呆住,都将目光投向了司陵孤鸿怀里的唐念念。
  “是阿纳菈!”
  “阿纳菈!”
  “阿纳菈!阿纳菈!”
  一时激动的叫声四起,百数木森国的人民都俯下身子拜礼,他们的声音里是与木灵儿一般的虔诚,没有任何的杂念。
  “住口。”一声清越低哑的嗓音无波轻缓响起,所有的惊呼都在此时截然而止。
  木灵儿兴奋红润的面庞也一下褪色,身子轻颤,却又狠狠的忍住,担忧急切的看向唐念念。难道是阿纳菈出什么事情了?
  “……孤鸿。”
  一声轻软的声音从唐念念的口里呢喃而出。
  “恩,我在。”司陵孤鸿轻声应道。
  “木龙灵脉,”唐念念眼中碧绿的流光跳跃,似带着无尽的生机。她抬头看向司陵孤鸿,手指拽着他的衣裳,道:“那里,去那里。”
  木灵儿极快出声道:“木灵女这就带阿纳菈去圣……”
  只是她的话语还未说面,本是站立的司陵孤鸿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睁眼看去但见他已在数丈之外,眨眼之间,身若游龙,隐没在茂密的丛林之内。
  “阿纳菈……”
  正在这时候,后方传来一阵的震动,随之就传来叶氏姐妹的疑惑叫唤:
  “殊蓝?这是……庄主呢?主母呢?”
  殊蓝转头看去,只见正是阿里六人与叶氏姐妹等人到了。不过片刻几人都在白獠车旁边停留下来,阿里则翻身下了狼兽,站到木灵儿的身边,面上也满是疑惑。
  阿里低声道:“灵女,刚刚我们在外面,听到了龙吟,整整九声!”
  木灵儿这时候也已经站起身来,听到他的话,点头道:“你听得没错,木龙因阿纳菈的到来显灵了,阿纳菈去了圣地!”
  阿里六人面上顿时露出惊喜,双手抚胸,闭上眼睛,唇口喃喃,似乎在低念着什么。
  叶氏姐妹等人听了她的话,战苍戬便向殊蓝投去一道询问的目光,殊蓝轻轻点头,道:“庄主一道去了,想来应是没事的。”
  战苍戬随之点点头,恢复往日的平静。
  不过片刻间,前方又传来一阵的兽蹄声,相较于刚刚战苍戬等人前来时却实在汹涌许多,且整齐得似天生契合,给人尚未见人只是闻声就满心震动之感。
  众人抬起头向前看去,那隐隐约约的影子也随着靠近越来越清晰。那是一队骑兽兵马,中央一座八头狮虎兽同抬的尊驾,巨大座椅上却空无一人。
  在尊驾前方一前一后行走两人,走在前方之人是一名高大男子。他面容粗野深邃,两弯眉浑如刷漆,一双漆黑的眸子犹如凶兽野性冷狂。身着一袭玄黑衣袍,绣有暗绿的纹路,身躯凛凛,胸脯横阔,一眼看去似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此人一出现,本跪在地上的木森国民们再次俯身,高声道:“阿罗森!”
  那被称为阿罗森的男子笑着点头,道:“起来吧。”
  这时候众人才从地面上站立而起,然后恭敬的退到两旁。
  阿罗森目光在殊蓝等人身上打量一眼后,几步走到木灵儿的身边,沉稳粗犷的声音透出几丝激动,“我听到你们高呼阿纳菈?”
  木灵儿点头,“回禀阿罗森,灵儿在外寻到了阿纳菈,这时候阿纳菈正前往圣地去了。”
  “好!”阿罗森英俊深邃的脸上也不由的露出笑容,一双兽般的瞳孔也散去几分让人心惊的野性。看向殊蓝等人,问道:“他们是?”
  木灵儿笑道:“他们是阿纳菈身边的人。”
  阿罗森这便对着殊蓝众人躬身低头,行了独属于木森国的礼仪,笑道:“阿纳菈的人便是木森国的人,还请诸位随我前往国内,一起等候阿纳菈从圣地归来如何?”
  至从朱妙泷呆在了司陵家族后,随司陵孤鸿和唐念念行走的几人里就以殊蓝代替了朱妙泷位置。此时阿罗森这一言道出,殊蓝轻点头,不卑不亢的应声道:“如此有劳了。”
  单单从木森国民和木灵儿的表现来看,只怕这阿罗森就是与锦国皇帝一样的存在。只是相较各国的皇帝,他都显得随和大方许多,言语时候并没有太多的讲究。
  阿罗森哈哈一笑,摆手道:“在木森国没有那么多规矩,大家都跟我回国内。今日灵女回归,还有阿纳菈的到来,是木森国天神赐福,今夜摆宴,非要喝个痛快不可!”
  木灵儿这会笑着出声,清脆的声音响透天空,“阿纳菈为我们带来足够的食物,从今天起,我们不用挨饿,不用担忧!大周国的侵略,在阿纳菈的带领下,我们一定可以安然度过!”
  “吼吼吼——!”一时,只看到木森国国民都露出惊喜的笑容,吼叫出声。
  在他们的身上可以看到最朴质的心灵,最野性的英勇。他们高兴的时候会高吼,会挥舞手臂,或许在外面一些朝廷贵族眼里是粗坯粗鲁,但是不可否认他们这份最直接表露高兴的方式,可以感染众人。
  殊蓝也笑着跟随阿罗森等人行走,目光微微投向东方司陵孤鸿离开的方向。
  战苍戬正沉默走着,却觉得叶氏姐妹总不时看来的目光,便沉声问道:“何事?”
  连翘和木香对视一眼,然后两人几乎同时笑道:“晋伐你和那阿罗森可长得真像,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兄弟呢?”
  两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都听进耳朵里,一时都将目光投向战苍戬。这一看,果真与阿罗森生得几乎有七成相像,便是连健硕的身躯,沉重气魄都尤其的相像。只是阿罗森身上的气势是更为狂野如兽的凶猛残暴,战苍戬身上的气势却是静时沉稳如磐石,动时便如长虹贯日的惊天利器一般。
  阿罗森这时大笑道:“木森国的大家都是我的兄弟姐妹,现在再多个长得像的兄弟更好!”
  战苍戬看了他一眼,这份爽朗不羁之气倒与战家人很是相似。
  随着众人的前行,不久之后前方便是一片空旷,日头倾洒,也让殊蓝等人将眼前景色尽数收入眼中。
  这里并没有什么碉楼玉宇,只有一棵棵巨大的苍天大树,一座座的树屋建于巨树之上,或是巨树镂空,里面便是一座人住的厢房。天然而成,人工雕琢,相辅相成之下。哪怕是看惯了各类雅致或奢华或雄伟建筑的殊蓝等人,此时见到此番景色,也不由看得微微一呆。
  一路上,无论是玩耍的孩子们还是正在忙着大人,当看到众人的出现,都自觉的停了下来对着阿罗森拜礼,阿罗森也笑着示意他们起身。随后就见到那些孩子毫无惊怕的围绕他的身边询问着什么,又说着自己做了什么“勇猛”的事情,阿罗森也一一笑着回应着,不时的拍拍那些孩子的脑袋,大笑的夸奖,并且赋予“将来你一定会成为木森国的纳鲁”这样的定论,让那些孩子都满脸的兴奋和欢喜。
  虽然木森国的国民与阿罗森的相处随意,但是殊蓝等人都能够看出他们眼中带着的尊敬和爱戴,可见阿罗森在这些人的眼中很个很好的头领。
  当阿罗森将他们带到木森国王宫的时候,殊蓝也发现木森国虽然被说成是国,但是人数的确不多,若论一路上看到的树屋,想来这里也不过万人而已,说是一个家族部落也不为过。
  木灵儿在一旁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便轻声说道:“这里是木森国的祖地,人民有一万三千余,四周还分布着一些,合计人民有近十八万。”
  殊蓝轻笑点头。心中却是轻叹,难怪这木森国民似乎人人善战,却被大周国逼到绝境,这样的人数都不够大周国一个城中人多。
  阿罗森这就吩咐人为他们收拾住处,殊蓝这时出声笑道:“这些无需多劳了,我们自会处理。”见阿罗森似乎想要说什么,她便又解释道:“小姐和庄主习惯平日所用之物。”
  木灵儿也在旁解释道:“殊蓝姐姐说的小姐就是阿纳菈,庄主……庄主是阿纳菈的……夫君。”
  阿罗森眼中闪过诧异,这也不再勉强,挥手让收拾的女子的退去,出声问道:“不知道阿纳菈什么时候会回来?”
  殊蓝摇头道:“这个我等也不知晓。”
  阿罗森点头,笑道:“你们赶路来到这里怕也累了,先做休息,今天晚上的宴会,可不要错过了。”
  殊蓝还没有开口,最喜欢热闹的叶氏姐妹就已经各自笑着道:“不会,不会!”
  殊蓝无奈的看了两人一眼,看来她们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小姐和庄主会有什么事啊。不过想来既然小姐一心要来此处,总归是会是好的,不会有错就是了。
  阿罗森也不多做停留,这就看了木灵儿一眼,两人一齐离开。
  正是此时,在木森国众人眼中的圣地,在唐念念眼中的木龙灵脉内。
  这里只有被承认之人才能进入,中央之地却也只有木灵儿进来过而已。
  司陵孤鸿抱着唐念念进入其中时并未遭到任何的阻止,他脚步没有半分的停留,就在唐念念的指引下,一路直接来到这木龙灵脉的中心灵眼之处。
  这里一片空旷之地,百丈之地内是一条蜿蜒的河流,这河流不知是从何处的流出又从何处而止,清透的河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竟似活着一般,宛若龙鳞。在河水环绕中央似是一座祭坛,又似一座泉眼,不知是何等材质所制成,似木似玉,古朴无光。
  一来到此处,唐念念就从司陵孤鸿的身上下来。她脚下轻轻一跃就踏着河流朝中央走去,一步步走上台阶,站在那长形台面之上,在其脚下一道无声的涟漪散开。
  她这闭目一站,转眼便是一炷香的时候。
  司陵孤鸿静候在湖水之外,目光丝毫不离她的身上。
  这时,长台上的唐念念终有了动静,她双目一睁,流过碧波之色便恢复了往日的清明淡定。随着身姿一转,她便一眼看到不远处静站着的司陵孤鸿,双眸一弯就从长台跃下,向着他而来,“孤鸿。”
  司陵孤鸿双手一揽就将迎来的她抱入怀里,轻声问道:“如何?”
  唐念念眼睫颤了颤,双手就环住了他精壮的腰身,“知道了很多也很少,不过办法有了。”
  当踏上那长台上后,她脑中就自然浮现出一堆记忆,那似是碧泉訣的下册,原来碧泉訣没有任何攻击法诀,此番却是一涌而入。不止是如此,这长台似是早就知晓她来此的原因,有关此时她肚子内这个孩子的身份也涌上心中,竟是如此逆天诡异。
candy、果果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26 12:14:25
☆、第八十四章 孩子,叫乖宝

  从木龙灵脉所得到记忆中,浩荡却直接的没有任何解释。
  唐念念靠在司陵孤鸿怀里,将那新得的记忆细细的回想了一遍,的确将她此时的问题解决了,可是却也让她心里的疑惑更多。
  她知晓天圣药体和天魔毒体的逆天可怕,只是那一切都是从碧泉訣的传承中得知,当遇见司陵孤鸿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他的体质。甚至,两人的体质就好像是天生契合,相辅相成,绿绿那里也有专天圣药体和天魔毒体的双修秘籍,这一切都好似是一早就被准备好了一般。
  不止如此,这木龙灵脉的存在也似一早等候着她的到来,当她一入木森国内就感觉到一股亲切吸引,毫无意外的来到这里,然后得到接下来的传承记忆。
  这一切都没有任何的解释,但是唐念念有种感觉,这一切都不会伤害到她,等待她实力提升,真相也自然会呈现在她的眼前。
  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安心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想到孩子。唐念念便低下头去,手指轻轻抚摸着已经隆起明显的肚子。这个孩子若是平常所生需要的能量根本不是她能够支撑的,哪怕是陷入沉睡千年万年也有可能,然而这木龙灵脉则可以解决了这个问题。
  木龙灵脉是一个巨大的聚灵阵,所吸收正是她所需要的生灵之气,在她孩子出生之时,便会化成守阵,抵挡天威。
  没错,正是天威。
  天圣药体与天魔毒体结合所生的孩子,生来逆天,必遭天罚,可是只要抵挡过了天罚,那么便成就圣魔邪体,连天道都顺他而行。
  唐念念轻轻的眯着眼眸。
  她和孤鸿的孩子,一定是最好的!
  哪怕是天罚天威也休想夺走。
  司陵孤鸿静看着她手指抚上腹部的动作,对她心中的想法似有所感,一手已覆上她的手背,共同感受到那腹中生命的气息。他垂眸,轻声问道:“念念,办法?”
  唐念念手腕一翻就将他的手掌握入手中,抬眸与他对视在一起,道:“我会在这里修炼,直到孩子出生。”
  这就是她从木龙灵脉中得知的办法,这座聚灵阵远远不止将周围的圣灵之气聚集这么简单,她的孩子所需要的也远远不止这些,她不知道是这里面还有多少玄妙,也猜想不出来,但是只需要知晓就足够了——只有在这里,她才能安然的生下孩子。
  司陵孤鸿眼波一漾,“多久?”
  他总是能够关注到事情的本质重点。
  唐念念眼睫轻扇了扇,微抿唇道:“一年半载,三年之内。”
  这是她感觉到的时间,若是快些只是一年半载,若是慢了也只会在三年之内。唐念念凑近他,认真道:“我会很快醒过来,还有孩子,和孤鸿的孩子,一起醒过来。”
  司陵孤鸿静静看着她,握着她的手掌微微收紧,面上轻扬起来的笑容宛若三月春暖普照的山泉。
  “恩。”他低低应了一声,看着她的双眸专注温柔,道:“我等着,念念和孩子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定是我。”
  听到他这番言语,唐念念脸上的低落也一下化为笑容,一下埋进他的怀里,笑道:“好。”
  司陵孤鸿这就抱着她看了一眼木龙灵脉的长台,转身往外行去。
  一路上,唐念念便双手环住他的颈项,慢慢的将在木龙灵脉所接受的记忆讲给他听着。当说到孩子的时候,那双眸子里也一下氤柔色欢愉,笑道:“圣魔邪体,只要度过了天威,那么往后就算天道也要顺他,天下间再难有人能够伤害他了。”
  司陵孤鸿听了,看着她肚子的目光却有些暗沉。
  这个孩子,太过折腾了。
  只听唐念念抬头又朝他问道:“孤鸿想好名字了吗?”
  司陵孤鸿知晓她说的是什么名字,目光微微落在她的肚子上,便再次回到她欢愉的面容上。一息后,道:“乖。”
  “恩?”唐念念疑惑的看他。
  司陵孤鸿淡道:“太闹了,以后要乖。”
  唐念念闻言,眨了眨眸子,就定定看着他的神容。一会儿,眼里就浮现浓浓的笑意,流光溢彩,动人心魄。她一下贴近司陵孤鸿的面容,与他面对面的对视着,问道:“孤鸿在吃醋?”
  她虽然是在问,但是不管是口气还是笑容里都带着笃定。
  司陵孤鸿眼中波光轻潋而过,在唐念念如今之近的距离看去,更如黑夜中最美好的星宿月华。她看得微微一呆,下一刻就见司陵孤鸿倾近,唇上就碰触一片温润柔软。
  他的舌尖直探而入,在她口腔之中舔弄,允吸着她的气息和唇舌。
  唐念念回神时就看着他微垂着的眸子,及其细致的弧度,那在朦胧青影后的瞳孔正看着她,倾尽所有,毫无遮掩瑕疵的深情,像是一汪无波的幽潭波澜起伏,涟漪散开,吸引人的心神无尽的沉沦,再也无法挣脱。
  这时,唐念念只见他密长的眼睫轻轻一颤,口中他的舌尖突然在她的上腭滑过,那一瞬一股酥麻从她身体升起。
  唐念念不由眸子一眯,“唔”一声轻吟出声。
  司陵孤鸿眼底闪过一缕笑意,然,这会唐念念便是双眸含着水色轻瞪他了一眼,那一眼似是瞪,以她如此这副模样看来却更似欲语还休。
  司陵孤鸿的本清明温润的眸子随她这不过随意的一眼,微微转深。
  唐念念似有所觉,轻眨了下眸子,随后就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双手一紧,本是温柔撩人的亲吻也一下狂乱起来。
  周围树木遮天蔽日,零零碎碎的阳光倾洒落下,温暖中带着青木的清新味道。
  司陵孤鸿的脚步早不知在何时已经停留下来,气息交缠的倾尽缠绵中,他的眸色也越来越深,最后化为浓郁的深邃,浓浓的情意。待看到唐念念鼻翼急促的轻扇,他才慢慢的放开她,轻舔着她的唇瓣,不时便可与她微张的小口内小舌碰触到。一手轻抚着她的背脊,为她顺气。
  几息过去,唐念念才缓过气来,盯着司陵孤鸿的目光,水波粼粼,似是不满更若有情。
  司陵孤鸿气息一顿,随后轻启口,声音有些蛊惑人心的暗哑,“念念很喜欢孩子?”
  “喜欢。”唐念念的声音同样微低哑,双眸轻眨。
  这是她和孤鸿的孩子,当然喜欢了。
  司陵孤鸿沉微沉默了一息,问:“我呢?”
  “喜欢!”唐念念回答的毫无迟疑,神色认真。
  司陵孤鸿浅扬嘴角,浅垂下眸子,倾下身子靠在她耳边,低缓问道:“更喜欢谁?”
  听到他这声问话,唐念念一怔之后,双眼弥漫着惊奇笑意,却是沉默的认真想着,直到司陵孤鸿低声催道:“念念?”
  唐念念这才抬眸,侧头就能触碰他的侧鬓,看到他白玉细致的耳朵,想也不想的一口轻咬了一口。在司陵孤鸿身体微一震下,道:“都喜欢,孤鸿和孩子我都喜欢。”
  司陵孤鸿微收身抬头,看着她,那神容静谧,眼波轻漾,似乎为这个答案满意又不满意。
  唐念念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满满的喜欢,不禁的就笑出声音来。
  “呵呵呵呵!”女子清脆的笑声在细碎日光与茂盛绿荫下清脆婉转,比之夜莺更为之动人。
  司陵孤鸿本是静默的面色也随着她的笑声舒展,化为一抹宠溺温柔的笑,目光丝毫不离她的笑颜。
  她笑时,毫无矜持,双眸眯成了月牙儿,娇唇张扬着,齿若鲜贝,双颊鼓起,不娇不媚,却叫人看得离不开眼,有股洋溢到心底的暖意与欢乐。
  他便静静的看着,直到她笑累了,才轻轻的为她顺气。
  唐念念眉目上还弥漫着鲜活的笑意,双手环住他的颈项,含着笑意的声音从她口中道出:“孤鸿,我爱你。”
  司陵孤鸿神色一怔,本是为她顺气的手上动作也是一顿。
  唐念念倾身,在他的唇上轻咬了一下,再次认真道:“孤鸿,我爱你。”
  她的双眸定定的看来,明淬的看不到一点的虚假,浓浓的笑意里,真挚浓情,让人怦然心动。
  司陵孤鸿眼波剧烈的跳了一下,然后就在唐念念的目光下,他突然伸手遮住她双眸半张容颜,呼吸轻喘,较之平日要粗重许多。然而他的身躯却温柔将她紧紧拥入怀里,灼热的气息就侵染在她的项窝里。
  唐念念眼睛虽然看不见,灵识却早散开将他此时的神色都看入眼中,当看到他蒙上红云的耳朵,便不由的勾起嘴角,然再看到暗黑中他一双眸子深邃浓深,微重的气息,透着隐忍,心头便是一跳。
  “孤鸿,”她哪里会看出他的此时在隐忍着什么,就开口道:“我可以给孤鸿。”
  她的话无意是在司陵孤鸿的正热的心头上浇了一桶油,本是微微平缓的气息再次加重,“念念……”
  “恩?”唐念念应着。
  司陵孤鸿抬头,一眼看到她脸上的疑问,气息渐缓,笑道:“孩子,叫乖宝。”
  一提到孩子,唐念念注意也落在肚子上,呢喃道:“乖宝?”
  “恩。”
  “乖宝……”
  唐念念试着叫了几声,眨了眨眸子,随即眯眼偷笑起来,“乖宝,乖宝宝,恩,乖宝儿。”
  司陵孤鸿看着她的笑颜,嘴角扬起的笑意渐深,身影在茂密的树林中行走,看似缓慢如同闲庭看花,实则眨眼身影便已远去。
  就是在这片林木之内,将来让某小孩极度不喜的小名就此在两个不负责的爹娘口中诞生。
  圣地本就在木森国祖地之内,当两人的身影出现在国内民居所在时,本是在外行走人民皆是不由一怔,直到两人消失在眼前许久才回神,也不知道是谁先惊呼了一声:
  “阿纳菈!”
  这一声响亮带着少年的清朗,随着这一声的出现,木森国的国民也一下回神过来,心中一下都惊醒。
  就在今日九声龙吟响彻整个木森国,祖地中阿里等人的尊呼也响亮无比,随阿罗森前往迎接的纳鲁们都将之听入耳中。当将殊蓝等人安排入住处之后,木灵儿就随着阿罗森回归王宫中,将与唐念念等人相遇的事情交代清楚,随后便与阿罗森一起出席祖地,将阿纳菈到来的消息传了出来。
  同时,叶氏姐妹两人也在来凑了热闹,将乾坤袋中的粮食发放出去,随着几队纳鲁骑着狼兽在木森国游走了一趟。
  如今,木森国祖地内国民都知道阿纳菈的存在,也知晓阿纳菈是一名女子。当看到司陵孤鸿抱着唐念念经过时,单论他们二人的容貌风华,便让众人猜出他们的身份来。
  一时,这一路木森国百姓竟然都在两人经过之地跪拜下来,呼声高高低低的起伏,最后化为如出一辙的整齐,足以震天。
  正在看着四周别具特色风景时的唐念念,当听到这一声声充斥着虔诚激动的尊呼时,双眸微微一闪,透过司陵孤鸿的肩膀,向后看去。
  他们经过之处,都是跪拜的男女,连尙小的孩子同样如此。这时,人群中一名似是五六的孩子微微的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向唐念念投来目光。那双纯净黑亮的双眼里,闪动着满满的激动和好奇。白嫩的面颊上还有些泥土,黑发也有些的杂乱。但是就是这副模样,配上那双大大的眼眸,扑面而来朴质纯然的气息。
  唐念念也朝他看来,当看到小孩瞬间呆呆的模样,不由弯了眸子笑起来。
  但见那孩子双颊就在此时涨的通红,小小的身体都跟着颤抖,双眼激发出浓浓的欢喜和仰慕,小口随着张得大大的,高呼着:“阿纳菈!”
  唐念念听到他的声音喊得都沙哑了,却还是不断的叫着,好像能够叫出这声是无比的荣耀。
  唐念念轻做了一个刚从木龙灵脉传承中所得的法诀,一阵碧绿雨丝从半空落下,只是一碰触到众人的身躯就融入其中,不见半点的沾湿和粘滞,反而带来浓浓的舒服,本是沙哑的嗓子也一阵清凉,恢复如初。
  拜礼高呼的众人一时哑然,惊怔的抬头看着天空盈盈碧绿的细雨,却是那小孩最先欢乐的叫得更大声:“阿纳菈!阿纳菈好厉害!”
  稚嫩纯粹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众人才惊觉,这细雨并非偶然,却是唐念念所为,只是当他们激动的转头看去,却已经不见了唐念念的身影。
  正在远方。
  “念念。”司陵孤鸿垂眸向怀里的唐念念看来。
  唐念念轻轻摇头,道:“没事的,只是一个小法诀。”
  司陵孤鸿问:“念念,喜欢他们?”
  唐念念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听着后方传来越发响亮的声音,淡道:“舒服。”
  在唐念念的心中,喜欢并非简单的喜欢,正如她不会轻易说出喜欢哪个人的话,一旦说出便是认真的不参加任何的虚假,那人便是她放进心里的人。
  木森国的人民的淳朴与虔诚,看待她的目光充满着喜欢爱戴,这是他们心中的信仰,只因为她在他们眼里的阿纳菈。他们的这份真挚的感情让她感觉到舒服,哪怕她不喜欢吵闹,不喜欢被多人看着,但是面对他们的目光和高昂的尊呼,却不会有丝毫的难受,反而感觉心中微微的暖。
  司陵孤鸿轻抚她的秀发,微笑不言。
  两人并没有从正门入得木森国王宫,他一袭白衣,在粗壮巨大的树木上宛若一头雪龙,没有惊起任何的动静,便已经来到殊蓝等人此时居住的地方。
  这会儿,空地上只有战苍戬一人,他坐在一颗巨树下擦拭着时刻背在身上的战枪。当司陵孤鸿走近时,他眸子刚一眯,鼻尖就嗅到一股熟悉的清香,眼中的凛冽也瞬间消散。他站起身来抬头向前一看,果然就见到夕阳普照下,司陵孤鸿与唐念念两人的身影。
  他这就将战枪收回背后的背鞘内,走到两人的身旁。
  唐念念双目环视周围,问:“殊蓝她们?”
  战苍戬沉静道:“连翘与木香随木灵儿外出,殊蓝正在……”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殊蓝的声音传来:“小姐,庄主。”
  她快步走来,看到清醒模样的唐念念,心中也算放了下来,到两人身旁微笑道:“厢房奴婢已经备好了。”
  唐念念轻点头。
  司陵孤鸿在她耳边轻问道:“先沐浴再用膳?”
  唐念念一听,眼波咕噜淡定的转了一圈,然后抱住他的腰身,点头道:“好。”
  她没有忘记刚刚他的隐忍。
  唔。
  去了木龙灵脉就好久不能再见到孤鸿了,这些天要好好‘吃’一场,让孤鸿舒服,自己也舒服。
  司陵孤鸿看着她静思时紧盯着自己的目光,温柔的眸光微暗,没有言语便抱着她往树房内走去。
  殊蓝看着两人离去的身上,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有将话语道出。想来庄主亲手所做的膳食与这木森国摆宴的食物,小姐不会半分的犹豫就选择庄主,何况这宴会庄主和小姐参加与否还尚且不知。
  时间渐去,当司陵孤鸿再次抱着唐念念出来时,但见她面颊潮红,双眸内的水色还未消散,嫣红的唇瓣无比的惹人。
  殊蓝这一看,哪里还看不出来他们在树屋内除了沐浴还做了些什么,一时眸子闪了闪,只当做没有看见。
  一旁站立的战苍戬同样只是一眼,便再次垂下眸子。
  树屋外空地,司陵孤鸿挥手就将早早备好在乾坤袋中的桌椅膳食摆放而出,抱着唐念念坐藤木椅上,就亲自喂她用膳。
  殊蓝这会儿也轻声将刚刚没有说的话语道出:“今夜木森国摆宴,木森国的阿罗森有意邀请小姐与庄主赴宴。”
  唐念念闻言,只是看她一眼算是回应,没有言明去或不去。
  这顿晚膳才刚用到一半,外面就微微传来一阵声响,这声响来的快去的也快,似是被什么人给制止了。不出片刻,叶氏姐妹、木灵儿还有阿罗森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当四人看到的空地上中在用膳的两人,脸上都露出惊喜。
  叶氏姐妹最先跑了过来,两人的面色都满是喜意,不过还未开口,就被司陵孤鸿淡淡看来的一眼给止住了脚步。两人挪了挪唇,这也先将满口的话语吞回肚子里,站在一边候着。
  木灵儿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两人这样的互喂的用食方式,微微脸红的侧开眼,看向身旁的阿罗森,轻声道:“阿罗森,那位便是阿纳菈,另一位是阿纳菈的夫君。阿纳菈吃饭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搅。”
  阿罗森有些失神的“啊”了一声。
  “阿罗森!”木灵儿又唤了一声,声音依旧很低,却有些沉。
  阿罗森眼波动了下,低头向她看来,“恩?”
  木灵儿见他恢复如常,这才放缓了声音,又道:“阿纳菈还不喜欢别人一直看着她,还有……”她顿了顿,声音更低,“阿罗森与阿纳菈说话不可以太多了,会不好。”
  阿罗森就听着她说着这么多的不喜欢、不可以,这又看了正窝在司陵孤鸿怀里的唐念念一眼,先是有些疑惑的双眼下一刻就化为了然,对木灵儿爽朗笑道:“灵女说的这些不喜欢不可以,是因为阿纳菈的夫君会因为这些生气吧?”
  木灵儿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他。
  阿罗森发笑,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放低声音说道:“你还小不懂,每个男子都不会喜欢其他男子窥视自己的妻子,只是你说的不可以多看,不可以多说比较严重,看来这位阿纳菈的夫君非常的在意阿纳菈。”
  木灵儿一直维持的稳重表情在他手下有些破碎,面色微红,低声道:“我懂的!”
  阿罗森哈哈一笑,放开手没有在这一点多纠缠。这就站在远处等候着,一点没有因此而露出半点的不满。
  眼前的这位阿纳菈的确很美,是他见过最美好的女子,他第一眼看到时的确看得失神了,却也只是欣赏而已。
  她是阿纳菈,有心爱的人,有了身孕,他又怎么会抱有非分之想?
  这顿膳在唐念念口中用完时已是日落西山,周围也被殊蓝早早摆上了月亮石。要说这月亮石,还是这木森国的特产,在夜晚上散发的光亮比之夜明珠范围更大,光亮更柔,却不会暗淡,反而当真如夜空明月一般。
  阿罗森这时也慢步走到了司陵孤鸿与唐念念两人面前,对着唐念念躬身负手行了一礼,一字一顿沉静说道:“吾一百零三代木森国阿罗森,战天戟,见过阿纳菈。”
  “战?!”一声男子低沉的疾呼随即而来,本是一直沉静站在一旁的战苍戬猛的抬起头来,看向高大威猛的阿罗森,便是战天戟。
  战天戟看唐念念没有任何神情变化,这就看向战苍戬,笑道:“没错,阿罗森是每代木森国国主的尊称,我的本名为战天戟。”
  战苍戬面色微微的抖动,手掌握紧着,磐石一样沉稳的眸子剧烈的跳跃着波光,一时却没有说话。
  阿罗森战天戟心中微有疑惑,见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做询问,这就对唐念念不卑不亢的爽朗笑道:“时候已经不早,大宫内宴会也快要开始了,不知道阿纳菈有没有兴趣前去?今天晚上,木森国的国民都会摆宴,庆祝阿纳菈的到来。”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闭着等候着的叶氏姐妹也忍不住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述说着这宴会的好。
  “主母,去吧,去吧,听灵儿他们说,这宴会和外面的不一样,会很有趣的!”
  “对啊,主母,这里有很多有趣的果子,酒,还有……还有……”木香晃着脑袋向前面的木灵儿笑嘻嘻的问道:“小灵儿,你给说说,还有什么?”
  木灵儿轻声笑道:“奶树上的奶果,青桐树的桐儿跳,翠云铁枝内的翠儿醉……”她一一的列举着,双眼里带着自豪欢乐,这份快乐由内而发,印的她有些微红的面颊更为灵秀可爱。
  一会后,她才发觉自己说多了,红着脸停了下来,然后才袖子里拿出一个玉盒递上去,道:“阿纳菈,这是您要的弹丝,是空蚕。”
  唐念念伸手接过来,将玉盒一打开,就见里面一只带着蓝花斑纹的三寸小蚕躺着一片树叶上。
  木灵儿道:“弹丝……空蚕以弹丝树叶为生,这里面的叶子就是。”
  唐念念点头,回头笑着看了司陵孤鸿一眼。
  若是以往她的确是一时对空蚕感兴趣而想要,那么时间过去这么久,她那份兴趣也自然的消失了,甚至已有些忘却了。若不是司陵孤鸿为她用心找寻,她也不会想起来。如今将之得手,心中的高兴却不是因为得到想要之物,更多的则是为他的信守承诺,他的用心。
  司陵孤鸿见到她的回眸一笑,双眸浅弯下,同是扬唇微笑。
  只要是她想要的,只求她这时的欢喜一笑,他倾尽一切又何妨。
  两人在一起时的气氛让人不由屏息,一时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直到一声“咚——”鼓声突然响起,战天戟低语出声道:“宴会的时候到了。”
  连翘和木香都在此时眼巴巴的看向唐念念。
  “嗷呜~”绿绿的圆滚的身影从蛇怪的头顶上跳过来,落在唐念念面前的桌子上,碧绿圆溜溜的眸子闪闪的看着她。
  【主人……主人,要玩!绿绿要和主人为了小主人闭关了……就不能玩了,绿绿想要吃好吃的……要玩~】
  唐念念听着它的话,再看叶氏姐妹渴求的目光,就靠入司陵孤鸿的胸膛,点头道:“恩,去宴会。”
  “哈哈哈!”叶氏姐妹顿时同时笑起来,如出一辙的面庞看着唐念念,异口同声道:“主母最好了!”
  对于她们这样的夸赞,唐念念淡定的点头,赞同了她们的话语。
  她这模样,顿时惹来周围几声笑。
  门外,早已经准备好了辇轿,当众人走出时,战天戟便向唐念念做了请的姿势,笑道:“阿纳菈请上轿。”
  唐念念淡淡摇头,身处司陵孤鸿的怀里毫无动弹。
  战天戟见她如此,再看了一眼司陵孤鸿,并未勉强,这这挥手让人抬着辇轿下去,道:“既然如此,阿纳菈先行。”
  木灵儿这时就站在两人的旁边,出声笑道:“这条铺满了月亮石的道路,就是通往宴会的路。”
  唐念念早就看到了这一路的晶莹,抬眸看了司陵孤鸿一眼,便由着他抱着向前走去。
  王宫宴会所在是一处空旷的青草地,石雕的座椅,上面摆放着一叠叠的瓜果。中央是一处巨大的篝火,腾腾的火焰将周围照得通亮,无论男女脸上都带着欢乐的笑容,在篝火周围排放着九张大鼓,九名穿着简单灰衣,面上画着墨绿彩画的健壮男子站在那里,两手各持着一根鼓棍。
  当司陵孤鸿等人的身影到来,本是喧闹着的宴会瞬间安静下来,所有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色虔诚兴奋的看着他们,甚至有人看得呆怔,不小心弄翻了眼前石桌上的碟子。
  战天戟亲自领着司陵孤鸿与唐念念来到前的位子坐下,然后站着一旁,大声笑道:“你们都知道了吗?”
  “知道!”下方,众人的声音有些残差不齐,却响亮彻底。
  战天戟大笑道:“阿纳菈来了,我们木森国的阿纳菈来了,我们木森国的希望,荣耀,也要来到了!”
  “吼吼吼——!”众人高呼,满腔热血,激动人心。
  战天戟随之便向着唐念念屈身跪地,此一跪,一声惊响从他的双膝下传来。
  “砰砰砰”又是连续的惊响,正是此处全部的木森国国民同时跪地,对着唐念念虔诚拜礼。
  战天戟沉声道:“天地之中,木龙圣土,天神见证,木森国上下,在此为誓,为阿纳菈之命是从,绝不背叛,绝不离弃,生死相随!”
  木灵儿这时候稚嫩的面容也严肃虔诚无比,弯腰在唐念念的面前跪下,举手将一块玉印递上,道:“请阿纳菈领导木森国。”
  唐念念看着那块玉印,眉心轻跳,伸出手去。
  玉印一接触她的手掌,流光一闪,唐念念眼底闪过一抹讶异,然后就将之收了起来,淡道:“木森国是我的。”
  这一点她来之前就说过了。
  木灵儿面上顿时露出笑容,叩首呼道:“阿纳菈!”
  “阿纳菈——!阿纳菈!阿纳菈!”下方,惊起一阵又一阵同样的呼声。
  唐念念淡道:“吵。”
  猝然,整个宴会都瞬间无声,所有人的面色都有些仲怔,唯独殊蓝等人面上露出无奈和好笑。
  “哈哈哈哈!”一阵笑声响起,正是跪地的战天戟。他满脸笑容的恭敬看着唐念念,问道:“阿纳菈,是否让我等起身,开宴?”
  唐念念看了一眼早就迫不及待的叶氏姐妹,还有正趴在蛇怪头上灯笼帽的绿绿,轻点了一下头。
  战天戟随之站起身,然后大声说道:“都起来,开宴!”
  “咚咚咚咚——!”九名健硕男子同时举起鼓棍,用力的敲击在面前的大鼓上,一时震撼人心的鼓声响起。
  唐念念眼波轻闪,她听得见,随着这里的鼓声响起,远处也响起一阵阵的鼓声。她不由的发出灵识往外扩散而去,只见不止是王宫之中摆宴。这一夜,整个祖地,甚至偏远的地方都在空旷之地点起了篝火,一堆的木森国男女老少在围在篝火边上的欢呼着,目光正投向王宫这边。
  鼓声响亮,刺激着耳朵,却带着某种最原始的节奏和力道,让人血液都似跟着升腾起来。
  唐念念静静的靠在司陵孤鸿的怀里,看着眼前一群满脸笑容的木森国民。
  从她刚刚接到那块玉印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他们是真的不会背叛她,因为在他们的身上流着的血脉早就被定下了血契,从她拿到了那块玉印,他们的主人就变成了她。
  传入脑海内的信息也让她知晓,他们一直呆着这里与世隔绝并非偶然,而是在没有新主之前,他们的血脉带给他们的命令就是守护这里,直到新主的出现。唯有新主下达了可以离开的命令,他们才能离开。
  这一切,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早早操控好了一切,却毫无恶意。
  唐念念抿唇,想要知晓一切,就必须尽快的提升实力才行。
  以往,她急切的想要提升实力是为了逃离司陵孤鸿的身边,获得自由自在的人生。然而当失去了生命的威胁,与司陵孤鸿成为如今的关系之后,她便不知不觉的松懈了。这时候所有的一切也让她再次有了向上攀爬的决心,想要知晓真相,所要的便是强大的实力。
  “念念,想什么?”司陵孤鸿的清越轻柔的嗓音传来。
  唐念念脱口回应道:“要提升实力……唔?”她回神,就看到眼前正在翩然起舞的木森国人民。
  他们的舞蹈充满力道和欢乐,就与当初木灵儿在香雪郡群花宴上献出的古木逢春舞一般,少了一分她的秀美,多了一分狂野。
  叶氏姐妹此时也混在其中,俏丽可人的面容上都带着欢笑。
  绿绿却是在众人的头顶上蹦来蹦去,腾腾的火光下,照得它圆润的身体犹如凝滞白玉,那眯起的大大的眼睛,被人顶起后张开四肢翻滚的模样实在娇憨可人,惹得木森国的女子们都热不住笑了出来,一个个的似是要抓它好好的放入怀里揉捏一番。
  “嗷嗷嗷!”绿绿的叫声不时响起,然后就见到它正玩得开心的身影往着唐念念这边蹦过来,那些女子们一看见,也不敢逾越的上前来造次。
  司陵孤鸿垂眸看着她被火光照得透着嫣红的面庞,那双眸子比之那灼灼的火焰更惹他心头温热。
  “念念,我一直在你身边。”司陵孤鸿道。
  他不问她为何想要提升实力,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会在她的身边。
  唐念念闻言,回头看着他,笑容璀璨,“恩,我知道!”
  他一直都在,现在在,以后也一直会在。
  正当两人对视中,只听到一声“嗷呜呜呜呜~”的回音,绿绿圆滚的身子就从空中向着这边落来,一下正好落到了两人的怀里。它扭了扭身子,然后碧绿的眼睛看看唐念念,又看看司陵孤鸿,“嗷嗷嗷~”就搓着两只小爪子,讨好欢乐的叫着。
  唐念念扑哧一下笑出声,司陵孤鸿手指轻轻一弹,她还未反应过来,绿绿的身影就被击飞了出去,看样子并未任何的损伤,只是这好巧不巧正好落入那群窥视它已久的木森国女子堆里。
  “嗷呜——!”一时,绿绿又惊又软的叫声响起又被女子们的笑声埋没。
  不远处,正叼着一块烤肉的蛇怪瞄了一眼,就眯着蛇眼继续吃肉。
  “嘶!”
  【报应!】
  唐念念则看了看绿绿的所在,又看向孤鸿,脸上都是笑。
  “孤鸿。”她抬眸唤道。
  司陵孤鸿微笑点头。
  唐念念一下抱住他的腰身,在这片喧闹无比的环境里,两人就似独处一世,那份静谧的温馨任谁也无法插入。她轻轻道:“我会很快从木龙灵脉里出来,孤鸿不要难受,等我出来了就给孤鸿吃个够,乖宝也给孤鸿玩。”
  她的话语或许让人哭笑不得,但是其中浓浓的关心,认真的承诺和安慰,都让人感受到她对他的深情不舍。
  司陵孤鸿听着,唇角扬起,“好。”
  “孤鸿不要让自己累着,不要让自己受伤,木龙灵脉从我进去后不会有人闯得入内。”
  “好。”
  两人一言一语的说着,静候着一旁的殊蓝默默垂眸,嘴角含着柔和的笑意。
  单从两人的对话,她就听出了事情的大概,怕是小姐要去那木龙灵脉一顿日子,要独独留下庄主一个人在外护着,等着。
  虽然此时庄主笑着,等到小姐离开后,只怕便是再难看到这般温柔亲宛若清辉月色的笑容了。
  另一处,战苍戬沉静的目光不时落在正与众人喝酒的战天戟的身上,袖子内的手掌紧握着,似乎在抉择着什么。
  战天戟?战天戟!
  这天下除了战家,再无战姓之人。
  他……到底是?
candy、果果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26 12:14:38
☆、第八十五章 我会一直陪着你(一更)

  这一夜,木森国上下举国同庆。
  除了司陵孤鸿和唐念念等人,几乎每个人都喝得满脸通红,连叶氏姐妹也喝了不少木森国的果酒,可人的脸蛋上浮现着诱人的嫣红,身子摇摇晃晃的,却笑个不等,口里喃喃着,“还要,还要,再来,接着跳!”
  殊蓝看得一阵的哭笑不得,却也没有阻止。她知晓以她们现在的天品实力,若是想要将体内的酒水用元力排除,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面上虽是醉了,但是心里一定还是清醒着的。
  白黎和蛇怪同样喝了不少,这一狐一蛇开始本来不过是各吃各的,各喝各的,不知不觉竟然对峙在一起。从一开始的互不相干,到“吱吱吱”“嘶嘶嘶嘶”的叫唤不停。那副似是争吵又似在行酒令的传神模样,让周围的人群看得一阵的目瞪口呆,就眼睁睁看着它们将酒当做水一样的各自往嘴里倒。
  若论起来,绿绿倒是里面最会享受的。从刚入女子堆中被众女子捧着怀里疼爱,然而她们都知晓这是唐念念的宠兽,自然不敢太过的逾越。直到现在,但见绿绿就坐在一名妙龄女子的怀里,张着小嘴儿,就有女子送吃的到它的小口里。它扭了扭小身子,就有女子给它按按捏捏,它伸出小爪子指着石桌上的什么,马上就有女子将之端到它的面前来。那番怡然自得的优先模样,就似一个被众多美人环绕的贵族大少一般。
  不远处,白黎和蛇怪都向着它投去一眼,然后再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兽瞳里浮现的极度鄙夷,深处的不满不甘。
  “吱吱吱!”白黎对着蛇怪冷笑叫唤。
  【嗤嗤,一样都是那唐念念的契兽,看看人家那受宠的样子,再看看你,差别怎么这么大呢?都给人当坐骑了~】
  “嘶嘶嘶嘶!”蛇怪同样冷笑,半点不退让。
  【嗤嗤,本蛇王不过是看它可怜,才好心的背背它,免得掉在半路不见了。倒是你这臭狐狸,别以为本蛇王不知道,你这是被那两个女子丢出来争宠而来,还是争那小家伙的宠爱~】
  它这话可谓是戳到了白黎的命门,它翻身跳到桌子上,眯着眼冷光四射的瞪着蛇怪,“吱,吱吱?”
  【你这是找死吗?今天就我撕了你这张蛇皮!】
  蛇怪尾巴一甩,仰起半个身子,和对视,“嘶嘶~”
  【谁怕谁?】
  两者就要一触即发的时候,就感觉到一道淡淡的目光看过来,顿时身体都是一僵。转头看去,果然看就看到唐念念淡淡投来的一眼。
  这一狐一蛇面上瞬间如出一辙的露出笑容,那笑当真的假到骨子里,一直都要咧到耳根子去了。
  唐念念眼底笑意闪动,手指轻弹一下,两颗丹药落入它们的口里。
  白黎和蛇怪闭口一吞,脸上顿时露出惬意,再看去,唐念念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收回了目光。
  “吱!”
  “嘶!”
  一狐一蛇这时候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撇开眼,那模样眸子看都好似人在“哼!”的一声,对对方不屑一顾一般。
  木森国尚还清醒的人民就看着这一狐一蛇一人的互动,心里暗暗的叹息:阿纳菈就是阿纳菈,连宠兽也不一般,这灵性都快跟人一样了。
  时间渐渐过去,这场宴会,也足足到了月亮快落了西山才结束。木森国的人民互相的搀扶着双方,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对唐念念行礼,然后就傻乐的往各自的住处去了。
  唐念念也司陵孤鸿的拥抱下离开了原处,整个宴会中自有木森国的女子们收拾。
  殊蓝先将叶氏姐妹劝说了回去,这转头就看到至始至终都沉静站在暗处的战苍戬,并没有多加询问什么,只微笑道:“想做什么便做,何须犹豫。”
  战苍戬侧头看她,点头。
  殊蓝这就转身,顺着来时的道路返回去了。
  不过片刻,宴会中的人们就走了大半,那些喝得烂醉的也被宫女扶着离开。中央的篝火还在升腾着,不时可以听到木头被烧得“滞滞”的响声和断裂声。
  战苍戬就看向那方还盘坐在地上的战天戟,他的姿态粗犷,喝了那么的烈酒,也只是额头微带着汗水,面上表情有些微醺。面对那些前来想要搀扶他的女子,他只是挥挥手让她们下去,就自顾自的坐着,像是在闭目养神。
  战苍戬踏开步子,向着他走去。
  不过刚刚来到他的三步之外,本是闭着眼睛的战天戟就睁开了眼睛,笑着看他,爽朗道:“我还以为你要多久才过来,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战苍戬冷静道:“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战天戟从地上缓缓站起身,笑道:“这一晚上你都在心神不宁的盯着我,是人都看得出来你有事说。至于是什么事情,我想和我的本名有关?”
  从听到他的本名后,这个名为晋伐男人就一直似有难言之隐。
  战苍戬看了他一会,口气沉静,“天下战姓之人,唯有外边苍天山上的战氏家族。”
  战天戟如狂兽一样的瞳孔微微凝深。
  战苍戬道:“苍天山上,战氏家族儿郎皆以苍字命名。”
  “你是谁?”战天戟面色已经沉静下来,双眼闪烁,犹如随时可以扑食的凶兽。
  战苍戬磐石一般的眸子与他对视在一起,毫无退缩惊怕,道:“我本名为,战苍戬。”
  两人的容貌如此的相似,姓名同是如此。若是旁人见了,定会觉得两者就是一对亲兄弟,哪怕不是亲兄弟,也该是堂兄弟才是。
  战天戟狂戾气而冷静的目光紧紧盯着他,战苍戬毫无退让,这样好一会。战天戟才突然大笑出来,然后一掌拍上他的肩头,哈哈笑道:“好啊!好啊!看来你我二人还真是一对近亲。看你样子想来知道的事情不多,把半张战符给我看看,我就告诉你真相。”
  他脸上虽然在笑,但是双眼却是犀利之极的冰冷。
  战苍戬从脖子拿出一直挂在上面的半张战符,那是一块似是黑铁又似是黑玉的坠子,一眼看去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是这东西却是整个苍天山战家的传家之物,家主的见证。
  战苍戬拿出战符后,手中一道金光闪过,黑色的坠子战符便将之吸入其中。
  战天戟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的凶狠冰冷也随之化散,笑道:“你本是随阿纳菈而来,我不应该怀疑,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兄弟不要介怀。”
  战苍戬摇头。若是现在他们两人身份相换,他也不会轻易相信。
  战天戟示意的看了他一眼,就领先向前走去。他的步伐沉稳,半点不见醉酒的昏沉。
  战苍戬看出他眼里的意思,这就随行。
  一路上的寂静,战天戟突然出声:“苍天山战家出事了?”
  战苍戬身体一震,修内手掌紧握成拳,没有一时答话。
  战天戟沉叹道:“看来随着岁月的过去,战苍一脉连自己的职务都忘记了?你既然连木森国的战天一脉都不知道,却携带战符来到此处,显然是战苍一脉发生了什么变故。”
  战苍戬不知道他所谓战苍一脉与战天一脉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所言中的职务是什么,或许这就是爹娘要他活下去完成的祖训,誓死守住战家战符,留下战家的血脉,若是好运,在他有生之年或许就会知晓真相。而,此时真相似就要呈现在他的面前。他道: “苍天山战家被人灭门,如今活下是唯有我一人而已。”
  他言语平稳,却让人感受到一股刺心的压抑。
  战天戟面色猝然随着他的话语一沉,脚下一顿,冷声道:“谁做的?”
  在他的身上并未发出多大的气势,被凶猛得犹如一头人形凶兽,压迫得人心惊肉跳。
  战苍戬沉道:“虽已从一人口中得到消息,却未见到证据,不可轻信。”
  战天戟收回目光,再次行走时,可见他身上散发出的凶悍之气。
  两人一路行走,不久便穿过阿罗森宫殿,来到一处深邃的走廊内,直到前面被一张巨大的玄黑铁门抵挡,战天戟的脚步才停了下来。这里是木森国王宫禁地,除了每代是阿罗森谁也不可以无故入内,哪怕想入,若是没有钥匙同样不过妄想而已。
  战苍戬同样停下步伐,看向战天戟。便见他一把从脖子上扯出一条黑色坠子,无论色泽模样都与自己佩戴战符一模一样。
  战天戟拿着战符坠子,将之刺破手心,沾染看自己的血液后,就放入了眼前巨大玄黑大门中央的一处凹陷内。
  “卡喳卡喳——”沉闷的声音渐起,玄黑大门缓缓开启。
  战苍戬抬眼看去,里面的黑暗随着玄黑铁门的开启便突然亮起,那是墙壁上一道道的灯火,腾腾跳跃着火焰。
  玄黑大门之内极大,足足百丈。一座座的台阶,这台阶却不像是普通的台阶,竟是每一道竟然足足有一人之高,宽度也足以一人躺下无事。从低往高,每一道台阶的正面都刻画着一幅幅的画面,栩栩如生,让人一眼看去只觉里面的人兽都要破墙而出一般,直到通往最高之台上。
  战天戟粗野低沉的声音在此内回响,“你看了就明白了。”
  战苍戬一步步走入其中,看着台阶上的刻画,看到里面刻录着战氏一族的历史。
  他认真的看着,每每看完一步台阶便跃上一步,直到最高处,那里放着的一叠画卷和一本玄黑书册。
  战天戟的话语也在此时传来,“那里是每一代阿罗森的画像,你应该也看明白了大半了吧。”他同样如同猛兽跃山般上了高台之上,沉哑说道:“战氏本是侍奉天神的一族,为天神座下战族,一直得令守护在这片土地上,守护木龙圣地,直到阿纳菈的到来。”
  “千年前,战族族长为一双兄弟,兄长名为战天,弟弟名为战苍。战苍不愿意继续守护这这片土地上,言明这样等候不是办法,他要带领半数战族之人出世去寻找阿纳菈。战天对此不赞同,若是这片土地被侵略的话,不止是愧对了天神,整个战氏一族的也会全部消失在天地。”
  战苍戬此时正翻开了那本玄黑书册,不过几页,看到的正是战天戟此时的所言。
  战天戟看了他一眼,那本书册的内容他早就可以倒背如流了,“战苍反驳这片土地隐蔽无比,只要他们不说,没有人会发现。战天还是不赞同他的想法,战氏一族在此处已经守护了这么久,此时出世并无好处。两兄弟各持己见,整个战族也被分裂两派,一方坚持战苍的打算,一方拥戴战天。”
  战苍戬沉道:“他们内战了。”
  “算也不算。”战天戟一笑,“战族血脉里就带着团结不容许自己伤害同族,他们不过争论,后来争论不开,战苍就带领着半数战族之人离开了这片土地,带走的还有战族的下册战诀,留下书信言明一定会在外界站稳腿脚,然后找寻到阿纳菈带回来圣地。”
  战苍戬沉默不言。千年过去,他战家的祖训早就模糊不堪,只知晓身负着一道重任,决不可让战符遗失,至于这重任到底是什么,知晓的人少之又少,哪怕知晓也绝非完整。战家灭门之时,他还只是战家少主,尚未接任战家,对每代家主传承交代的史密也尚未得到。
  战天戟继续道:“战苍的离去让战天感觉到不妥,他将剩下的战族建立成为木森国,每一代被木龙承认的女子名为木灵女,然后向木森国的人民散播遵于天神的信仰,也慢慢将战族的真实隐瞒,只有每一代阿罗森才能知晓真相。果然,没有被料错,木森国没有多久被发现,不过在外人的眼中不过是一个边外小国而已,并不值得多加注意,这就淡忘了去。”
  战苍戬边听着,边将那玄黑书册看着,整个空旷禁地,战天戟的话语一消,就只剩下那不时微微响起翻开书册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战苍戬将手底下已经看完的书册关上,面色沉静的难看到神情。
  “哈哈哈。”一阵粗犷爽朗的笑声响起,战天戟就一掌打在战苍戬的身上。
  他这一拳头力道实在不小,打在战苍戬的身上犹如被巨石猛撞的一番,差点翻身倒了下去。他稳住身体,抬头看向战战天戟。
  战天戟笑道:“你难道在自责不成?这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一辈的事情,何况说起来,你也确实完成了战苍一脉的承诺,将阿纳菈带回来了!”
  战苍戬本就不是什么拘泥之人,见他如此言语行径,双眼如炬看向他,沉声笑道:“你这一拳,力道不一般,战诀练体上册吗?”
  战天戟双眼同样闪耀,凶性逼人,笑道:“没错!战诀上册注重练体,下册练势。”他突然跃下高台,站在空旷的地面上,高声道:“一直以来我对这战诀势之一册早就好奇已久,打一场可敢?”
  战苍戬眼中战意萨那时滔天,同样下了高台,沉声低喝道:“战家儿郎,岂会惧战?”
  “好!”战天戟大笑:“战族之人血性里面就带着天生的好战,这一点如何都改不了。木森国中的人民在这里已经憋久了,大周国都欺负到了头上。如今阿纳菈到来,我们战族也终于可以展开拳脚,让天人下见识到战族之威!”
  战苍戬扬眉,道:“你的武器?”
  战天戟双眼如兽,“你又忘了,我炼的是体,我的全身都是我的武器。不必再多言,来吧!”
  战苍戬拔出背后战枪,全身一股滔天战气轰然而至,毫无保留。
  战天戟眼里闪过惊讶,随即就是浓浓的兴奋,并未等他出手就先向他冲去。
  “砰!”
  当战天戟的拳头与战枪碰见在一起,竟然毫发无伤的时候,战苍戬也总算明白他所说的他全身都是武器这种说法的真实。顿时,他眼里的战意大甚,再不半分保留的与他缠斗一起。
  即刻,禁殿空旷之地内便响起一阵阵的激烈抨击声。
  这一斗,最后结果竟是不相上下,直到两人都全身疲惫的直接倒地躺在地上重重的喘息。
  战苍戬却知道,他比之战天戟实际略有不足。他能够在这场比斗里略胜一筹,不过是因为他当初身处战家有长辈亲自教导,后战家被灭门,他也四处闯荡,经历生死练就一身战斗经验,何况之后还受到唐念念不计丹药的培养。
  倘若战天戟与他相处同样的环境,只怕这一战的结果就是他胜了。
  战天戟的声音却在这时候传来,有些粗喘和尽兴的快意,“痛快!痛快!不愧是战诀下册,不愧是战家的儿郎。你年纪比我尙小,能够这般的成就,实在了得啊,倘若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只怕我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战苍戬道:“你深居这片土地,与人战斗本就稀少,何况一身的功力都是凭借自己修炼而成,若真心论起来,你更胜一筹。”
  战天戟哈哈大笑,从地上做起来,道:“你莫非以为我就是一个在这王宫里养尊处优的阿罗森?这片森林广阔无边,里面的凶兽更多不胜数,从小我就与这些凶兽打斗,若论战斗经验可实在不少。不过你说的单凭自己修炼这一点倒是不错,战族中人实在没有什么炼药天赋,至多也就会些黄品丹药而已。”
  战苍戬也随着站了起身,目光再次落在那层层的台阶上,一会,沉静出声道:“战诀下册我都记在心中,一字不忘。”
  战天戟一笑,“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相近一笑,都看出对方眼里的意思。
  既然知晓了真相,相遇在一起,战家战诀也该恢复如初了。通过这一场打斗,他们都看出这战诀的珍贵与可怕,心中是满满的火热。唯有那般可比兵刃的身躯,加上那滔天的战气,才是真正的战诀,才是真正的战家儿郎!
  战天戟一把揽住他的肩膀,互相相互搀扶的站了起来,然后一字一顿的冷沉道:“总有一日,必找到那杀害战族的凶手,报仇雪恨。”
  战苍戬只是沉静点头,那双眸子里坚忍让人不容逼视。
  当两人从禁殿内出来时,才发现此时天空都已经明亮,已在中午的时候了。
  外殿堂,一袭翠绿衣裳的木灵儿正站在那里。当看到同时出来的两人时,愣了愣,却也没有多问,出声唤道:“阿罗森,晋伐大哥。”
  战天戟点头,“灵女可有什么事情?”
  木灵儿抬起眸子,眼波闪耀,字字清晰道:“阿纳菈说,让我们远离圣地方圆千丈之外。”
  “恩?”
  战天戟一怔。
  战苍戬同是如此。
  ▲
  苍木遮天,枝叶蔽日,粗壮的藤木缠绕,零碎的日光倾洒,草木清香。
  战天戟、战苍戬随着木灵儿来到唐念念居住所在时候,正见到唐念念坐在树荫下,司陵孤鸿则站在案几前,手持狼毫作画的温馨画面。
  三人一到,殊蓝就发现了。这就走上前来,轻声道:“你们来的原因我也猜得到,只是现在不可打搅。”
  三人都明了的点头,用膳时都不可以打搅,何况是正在作画时。
  殊蓝将战苍戬和战天戟两人身上的狼狈脏污在在眼里,便笑道:“你们先去梳洗沐浴,换一身衣裳再来,那时庄主与小姐也该好。”
  战苍戬自然是知晓唐念念不喜欢脏污的,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些,这时候经过殊蓝的提醒,低头看去,这就发现自己身上一袭黑色武袍到处都是灰尘和破损,正是和战天戟在禁殿内打斗时候造成的。
  “恩。”他应了一声,这就马上转身去了自己的住房。
  战天戟自然也发现了自己这时候的狼狈姿态,比起他在战苍戬身上造成拳头上的破损,战苍戬可是用枪的,他此时的衣裳虽然没有血迹,但是那碎成布条的破损却更多。
  他低低笑了两声,这也就去整理仪态了。
  木灵儿则还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阳光下司陵孤鸿和唐念念两人,眼底闪动着呆迷。
  殊蓝看了,轻声笑道:“怎么?不是害怕庄主的吗?现在居然敢这么看了?”
  木灵儿听到她的话语回神,娇嫩的是脸蛋顿时涨红,张了张口,低声道:“我已经知道了,只要有阿纳菈在,司陵庄主不管多可怕多厉害,都不会伤害我们。”
  殊蓝轻轻点头,看向那零碎日光下宛如仙侣的两人,笑着。
  只要在小姐和庄主身边呆了些日子的人,都会明白这一点,也正是如此看透这一点,才更能够感受到庄主对小姐的在意,已入了骨髓。
  木灵儿又轻轻道:“阿纳菈和司陵庄主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快乐,他们这个样子,很好看,真好看!真的好看!”
  殊蓝就听着她连续说了三遍的好看,一时笑了,打趣道:“难道灵儿也思春了?”
  哪里知晓,木灵儿却满脸认真看向她,道:“我是木灵女,只会侍奉阿纳菈!”
  殊蓝一怔之后,哭笑不得。一会,低声道:“等你遇见自己心爱的人,小姐绝对不会阻止你,也不会厌弃你。”
  唐念念平日或许总是淡漠,但是她对身边人的护短和爱护,却可以从一些很小的事情看出来。早在那日大云海中,唐念念轻声的安抚着她,说出‘谁欺负,我帮你欺负回来’这句话的时候,她就知晓了——
  小姐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只是那份温柔不会时常的外露而已。
  木灵儿听着这话,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只是殊蓝的笑容却让她话语到了喉咙里却化为哑然。
  当战苍戬和战天戟二人已经打理好再次来到这里时,又是等候了约莫半柱香,那边司陵孤鸿才收了笔,唐念念手一招,那案几上刚刚完整的画卷就落入她的手里。
  这幅画,不过白纸墨画,没有多余的色彩。一名曼妙女子有些慵懒的坐在树荫下的藤椅上,衣裳朦胧如烟如雾,一张容颜却是细致之极。那眉那眼栩栩如生,黑亮明淬,浅浅的笑意里又带着点点的期待,灵动逼人。再看那双颊,微微有些鼓着,娇唇似笑又似抿,欲语还休。
  唐念念看了又看,司陵孤鸿已来到她的身边,将她搂进怀里,让其坐在自己的腿上,下颚便抵在她的肩窝上,问:“喜欢?”
  唐念念手掌轻轻在宣纸上抚过,那上面还有些湿润的墨迹就被风干,点头。
  她慢慢将画卷卷起来,回头看着司陵孤鸿,“孤鸿是想睹物思人?”
  司陵孤鸿一笑,摇头。
  何必睹物思人,她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脑海中记得清清楚楚,一颦一笑都深入骨髓。
  唐念念眼波轻转,自顾想着什么。
  这会,战天戟等人也在此时上前来。他恭敬在对着唐念念行了一礼后,这才开口道:“阿纳菈,我我听灵女说,你让我们远离圣地千丈之外。”
  唐念念轻点下颚。
  战天戟道:“不知道阿纳菈可否告诉我原因?这让我们远离圣地千丈之外是一日还是?”
  唐念念抬眸看他一眼,淡道:“我明天要进木龙灵脉,从我进去后,木龙灵脉百里之内都会被阵法封闭,只可出不可进。等我醒来的那天,会有天威,你们抵抗不住。”
  战天戟面色一定。
  唐念念口气不变,又道:“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以内,那时候整个木龙灵脉的千丈之内都会受到波及。”
  战天戟胸口剧烈起伏了一瞬,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今日我便下令木森国全民退让。”
  “那……阿纳菈呢?”木灵儿担忧的声音这时传出,她紧张的眸子盯着唐念念,“如果真的有天威的话,像阿纳菈说的那么厉害,在圣地里的阿纳菈怎么办?”
  唐念念淡道:“我不会有事。”
  木灵儿面上还是有些紧张担忧,实在是从唐念念平淡的话语里,让她感觉到一股极为恐怖的危险。然而当她对视上唐念念那双淡定透亮的双眸时,什么话语都无法再说出口。
  无论她此时如何的担忧,可是能够为阿纳菈做什么呢?
  这事情就在她的口里定下来,战天戟也在当日就吩咐兵马将这消息吩咐下去,命令全部木森国的人马开始撤离圣地所在。
  这一消息传开,整个木森国都是一阵的惊疑,然而并没有人任何闹起来,而是非常听话合作的开始收拾行装,等待战天戟的带领,向千丈之外撤离。
  这里毕竟是他们生活了数百代人物的祖地,在离开之前,每个人的脸上都可以看见不舍,同时又带着兴奋,两种完全不同的矛盾情绪。正如战天戟所言,战族的人都是天生好战的人族,他们的血脉里战性不可磨灭,在这里隐居了这么久,是因为血脉中的信仰,因为团结和每代阿罗森和灵女的领导。
  当大周国欺负到了头上的时候,他们心中的愤怒就升腾着,想着若是当真到了绝境,那么便拼死一战。可是唐念念的到来化解了他们的危机,他们可以离开了这个地方,进入更广阔的世界,这让他们兴奋。只是想着远离,想着这里可能被摧毁,这一点又让他们不舍。
  翌日。
  木龙灵脉入口。
  祖地内的木森国国民都聚集在此处,一眼看不见头,他们都静静站着,目光看着前方那道墨白欣长身影,在他的怀里抱着的正是他们的阿纳菈。
  战天戟、木灵儿与一直跟随在唐念念身边殊蓝等人等兽就站在前方。
  唐念念对司陵孤鸿轻道:“我进去了。”
  司陵孤鸿看着她,一会,才慢慢松开手掌,让她落在地上。
  唐念念翻手,上面就出现一个锦囊,递给司陵孤鸿的面前,道:“孤鸿不用看画,看这个更好。”
  司陵孤鸿将之接过来,眼眸一漾,道:“昨夜弄的?”
  昨夜她洗浴之后,一个人先离去了一会。
  “恩。”唐念念弯眉笑着,仰头就在他唇上舔舐了一口,道:“孤鸿想做什么都可以。”
  司陵孤鸿垂着的手微动而又止,在袖子内轻握,点头。
  唐念念收回身子,再看了他一眼,这就转身往木龙灵脉走了进去。
  她这一走,战天戟声道:“恭送阿纳菈。”
  木森国的人民都在此刻屈身跪地,俯下身子。
  唯独前方几人站立,司陵孤鸿脸上的浅笑也随着唐念念身影的消失眼前而淡去,静静看着木龙灵脉的入口。白衣墨发,清隽绝伦的容在此刻静谧无波,淡淡凝望的模样,无声的蛊惑了所有人的心神。
  不消多久,一声龙吟突然从木龙灵脉中传出。
  一抹莹绿的巨大龙影从深处窜出,速度极快,身躯长约千丈,游荡在天际,最后盘旋的木龙灵脉的上空,张开龙口“吼——”又一声龙啸从口中而出。这一刻,它的身躯也一下散开,化为无数的莹绿散落,不见了踪影。
  这一幕,除了司陵孤鸿面无改色,每个人都是练满的震惊,久久未能回神。
  “木……木龙!”木灵儿呢喃着。
  这时,一阵狂风汹涌而来,吹得众人身体皆是一阵摇晃后退,面前似突然形成一面无形的气墙,将所有人都逼迫着远离。
  正当殊蓝和战天戟等人连番后退,那些跪地的木森国人民东倒西歪时,一声惊呼不知从谁的口中而出:
  “他……他,他没事!?”
  众人似有所感的向前方的木龙灵脉看去,只见司陵孤鸿依旧静站着原地。他白底水墨琼纹的衣摆被吹得轻掀,墨发飞扬,一手轻放在前方,广袖凌飞。却见他细致绝伦的眉眼此时浅眯,水色的唇瓣扬起的一抹笑意。
  哪怕此时狂风四起,草木乱飞,向他看去的众人却不由呆住。
  君子如玉,如磨如琢却也道不出他的风姿。绝隽俊逸,似欲乘风欲仙,唯此一人而已。
  司陵孤鸿放下了手掌,眼底软和温柔,身若游龙眨眼便入了木龙灵脉之内。
  “进……进去了?!”叶氏姐妹惊呼一声,“庄主,进去了?”
  连翘不由的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猛的向那木龙灵脉的入口丢去,但见还未入内,一道涟漪在半空一漾,石头就掉落了下来。
  众人面色都有些仲怔和惊疑,谁也没有想到司陵孤鸿会能够入内,只怕唐念念自己也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进去之前对他那样叮嘱。
  狂风这时候也慢慢的减弱下来,木森国人民也各自从地上站了起来,低低的议论声在响着。只是显然,哪怕再低微的声音,若是上万人说出来,也绝对不会小。
  战天戟这时低吼一声。所有的议论声也在此时截然而止。他出声吩咐道:“所有人回到住处,背上行装,准备启程撤离。”
  木森国人民闻言,没有半分异议的转身离去。
  战天戟看向殊蓝等人,问道:“你们也听说阿纳菈的话,现在走还是?”
  殊蓝看了木龙灵脉一眼,微笑道:“小姐已经交代了,随同你等一起离开。”
  战天戟点头。
  早就昨日撤离的通告就已经发放出去,众人都已经准备了一切。战天戟并非多带什么,只将禁殿里面的历代阿罗森的画卷与史册交给战苍戬乾坤袋内收着,然后骑上狮虎兽,带领着众人离开这片祖地。
  浩浩荡荡的人群,无论地上行走还是骑着飞兽在天空。殊蓝就驾着无人的白獠车,在她旁边是坐在凤雀彩儿身上的木灵儿,还有骑着一尾凤雀的叶氏姐妹。
  木灵儿默默的看着越来越的祖地,是不舍还有浓浓的放不下。
  她低低呢喃道:“为什么我不能进去呢?”
  她尝试过了,还没有走到木龙灵脉的入口,面前就被一道悟性的气墙阻挡。
  叶氏姐妹听见了,连翘就道:“不要想了,只要有庄主在,主母一定不会有事的。”
  木香也说道:“我们进去都没有用,既然主母都说让我们离开了,那么一定是我们抵挡不了的天威,要是留下反而拖累了主母。”
  木灵儿听着她们的话,轻轻的点了下头,抿了抿了唇瓣。
  她会更加努力的修炼,总有一日,能够帮助阿纳菈。
  殊蓝看着三女,虽然叶氏姐妹说话时充满着自信,但是她们眼中同样的不安失落却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她没有说话,心中同样想着唐念念,却没有表露在脸上。
  正如连翘所说,只要有庄主在,小姐一定不会有事,因为庄主哪怕伤了自己也不会让小姐伤到丝毫。
  正当众人正远离着祖地时,木龙灵脉内,司陵孤鸿已来到了中心长台。这一路,他行走时,发现周围的灵果树木不见了不少,地面上一道道的深坑,显然是被人连根拔起,然后收到了哪里去。
  他眼眸内闪过笑意,已经猜想到了这些是谁所为。
  蜿蜒轻灵的透彻水流,日光倾洒,中央长台上,唐念念静静的躺在上面。她浅闭着眸子,气息微弱,容颜安详恬静,似只是安静的睡着了。
  司陵孤鸿脚下无声踏过水流,走到了长台之下,这是在此地,他便能够感受到四周浩荡汹涌入了长台内的灵力能量。
  他静站着没有动,目光柔和的落在唐念念的身上。
  “念念……”他水色淡薄的唇瓣轻启,发出低低的声。轻扬着唇角,轻声道:“我在,会一直陪着你。”
  只是,长台上的唐念念还无回应。
  司陵孤鸿静看着她一会,这时拿出她入内时给予他的锦囊。他修长玉白的手指划过精囊的带子,锦囊料子滑下,就见里面正是一个浑身赤(禁)裸,只有他一个手掌大小的‘唐念念’!
  司陵孤鸿眼睫轻一颤,看向长台沉睡的唐念念,一手将锦囊的布料拉回去,遮去了这小版‘唐念念’的身子。
  “孤鸿,”一声属于唐念念的声音从这有些木讷的‘唐念念’口里传出,软软的轻轻的,“孤鸿,这个是我做的木偶傀儡,孤鸿喜欢吗?”
  司陵孤鸿扬唇轻笑,“喜欢。”
  站再掌上的人偶‘唐念念’自顾自的点头,“孤鸿说过,只要我送的,无论什么都会喜欢。”
  “恩。”司陵孤鸿应声。
  木偶‘唐念念’抬头看着他,只是双眸无神,道:“因为修为不够,这木偶傀儡没有自己的思想,不过只要孤鸿说的都能做到,孤鸿想让它说什么,它也会说。”
  “孤鸿,不想难过。”这一声,轻软得,让司陵孤鸿脑中不由浮现她的面容,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抬起头双眸盈盈的看着他。
  “好。”他目光看着长台上沉睡的唐念念,轻声应下。
candy、果果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26 12:17:21
☆、第八十六章 乖宝出生(二更)

  岁月无声,一年的时间转眼而逝。
  山中不知年岁过,尤其是四季长春的木森国。他们记载日时却是通过每日的刻画。这一年里,战天戟将周围分布的目木森国人民都聚集在一处。由他与战苍戬两人亲自训练,让整个木森国修炼合二为一的战诀,每个人的实力都是随着时间缓慢增长着。
  千丈之外每日都会有人巡逻,就在一个月前,他们就发现了大周国的兵马,他们围堵在四周,竟然过去了整整一个月,用尽办法无法进入后,却还是没有半分离去的意思。
  当这一消息传到了战天戟的耳中,他带带领着弓箭手,亲自游走在边缘,将驻地在外围的大周国兵马射杀。这一点,倒也是取巧,从唐念念进入木龙灵脉后,除了木龙灵脉周围百丈被隔绝,这十里之外同样只准出不可入,也让他们的铁箭射出,外面的大周国兵马毫无反抗能力,唯有远离。
  这一次的游杀之后,边缘处就再难看到周国兵马。只是他们知晓,大周国兵马必然还在这片巨木林之中。
  他们虽然不知道唐念念所说的天威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到时候想来这道无形的气墙也会消失,他们面对将会大周国数十万,甚至百万的兵马。
  树屋内,几人各坐着一方。
  殊蓝轻缓道:“如今你们不用守着木龙灵脉,以你们对这森林的熟悉,想要躲避并不是难事。”
  这一年里,战苍戬和战天戟的关系身份也被几人知晓,对此他们虽有惊讶,却更多的则是为其高兴。叶氏姐妹当时还欢叫说,就在第一眼就看出两人想象了,没有想到果然是兄弟。
  木灵儿有些急促道:“若是他们去了圣地,坏了阿纳菈的事怎么办?”
  战苍戬摇头,沉声道:“主子既然让我们离开,说明她醒来时天威会伤害到我等,若是大周国前往,只怕反而死得更快。”
  几人点头。
  战天戟沉思了一会,出声道:“万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们可以隐蔽在周围,见机行事。”
  “好。”
  殊蓝、战苍戬、木灵儿、叶氏姐妹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点头应下来。
  连翘突然低低的叹道:“不知道木龙灵脉的主母和庄主怎么样了……”
  整整一年的时间,似是过得极快又似乎过得极为缓慢。他们长久的跟在两人的身边,这会一年不见,虽然每个人面上都没有表露出来,心中的念想却都明白。
  一阵沉默,木香就笑嘻嘻道:“主母不是说了吗?短则一年半载,长也长不过三年,到时候不止庄主和主母出来了,连小主子也跟着出来了!”
  木灵儿轻声笑道:“木森国的奶果最受孩子喜欢了,到时候小阿纳菈也一定会喜欢。”
  连翘顿时道:“衣裳啊,我们早就准备好了,还有虎头小鞋,小主子玩的小东西。”
  木香晃了晃脑袋,期待的笑道:“不知道庄主和主母给小主子取好了名字没有,不过连女孩和男孩都还不知道,这名字还是要先想好两个好……”
  “乖宝。”殊蓝这会儿轻掩着唇口,笑道:“我听小姐叫过一次,小主子的名字叫乖宝,呵!”
  “……乖,乖,乖宝?”木香面容有些呆滞。
  “恩。”殊蓝点头。
  树屋内,突然就一阵的沉静。
  “扑哧。”一声笑突然而出,众人都转眼看去,正见到木灵儿一手捂着小口,憋着笑。
  “哈哈哈,乖宝!乖宝!唔,乖宝少主,哈哈哈!”木香这时候也憋不住了,一下眯着眼睛就大笑起来。
  “其实挺好的,一听就乖,咳!乖宝贝?乖宝宝?哈哈!”连翘说了几句,就随着木香笑起来。
  两人一时间抱成一圈,在木香肩膀上趴着的白黎,也随着摇晃着,看到两人的笑脸,狐狸眼就跟着眯成了一条线。
  三名女子笑声清脆悦耳,在树屋内久久回荡不绝。殊蓝倒是比较矜持的笑,眼底内也全是笑意。想她第一次听到小姐叫出来的时候,也是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若是这生出来的小主子是女孩儿的话,乖宝,乖宝倒是可爱,只是若是男孩儿,这小时候还好,大了这名字可就有些……
  战天戟也“哈哈”的大笑出声,说道:“这小阿纳菈要是男孩,大些了怕是要闹啊。”
  战苍戬也忍不住勾起嘴角,想起唐念念那淡定坦然的性子,心道:哪怕这孩子闹,怕也闹不过她的。
  本是有些沉重的气氛,便是随着这一阵的笑声消散一清。
  木龙灵脉内。
  泠泠的清透水流,青木花香,安静怡然,难闻半点声息。
  一张藤木锦绣椅,一袭广袖长衫的司陵孤鸿静坐其上。他面容与一年前不见一点变化,唯独那密长眼睫投下淡淡青影,眸内浓郁的情,偶尔的波动,宛如宁静子夜中澄澈的月光,虚雪山上柔软静谧的落雪,让人看一会便似快要被吸进去的错觉,又不由的莫名揪心,为之抽痛。
  “叫孤鸿。”他玉白修长的指尖点在面前案几上,站得有些僵直的木偶‘唐念念’额头上。
  “孤鸿,孤鸿。”木偶‘唐念念’张开小口,属于唐念念的声音叫唤出来,轻软含笑。
  这一声,木偶‘唐念念’叫得最像,实在是这一年来,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也随着他一点点的让它改正。
  司陵孤鸿眼眸轻抬,目光落在长台上唐念念身上。
  一年过去,她的肚子也越来越明显,这时候正是平常有孕女子七八月的模样。
  他静静看着她,唇角有淡淡的笑意,神容温柔,还有一抹令人揪心的黯然。
  案几上,木偶‘唐念念’似不知疲惫的叫着,身上套着一块白色丝绸。木讷的神情,配上她一张一合的小口,叫唤出轻软欢乐的声音,实在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司陵孤鸿低头看它,一会道:“笑。”
  木偶‘唐念念’毫无迟疑的露出笑容,笑容美好,双眸无神。
  司陵孤鸿没有言语。
  绿荫草木,清透河流。
  一座一椅,男子静坐椅上,手指不时轻点桌上的小小人偶,眸内浓深温柔的看着前方不远,碧木似玉长台上沉睡的女子。时间慢慢流逝,宛如月光下的流水,宁静淡暖。若此时有人偶然看见,只怕会以为误入了仙人桃源。
  三个月后。
  这一日午时,本是晴空万里,一声惊雷突然响起,然后便见天空中极快的笼罩了浓厚乌云,真正的遮天蔽日,再不见丝毫的光亮。
  “阿罗森,是圣地!”
  天空中,正骑坐在凤雀彩儿身上的木灵儿惊叫出声。
  战天戟跃上一头翼兽,目光投向木龙灵脉的方向,果然看到哪里的乌云最是深厚,已经形成了漩涡。其中电闪雷鸣,火红又如火烧,狂风四起,就连此时距离那里数千丈的他们都能够感受其中的凛冽。
  此时,殊蓝、战苍戬、叶氏姐妹等人也都骑着飞兽上来。当看到木龙灵脉那处的异状后,几人的面色都是一下化为震惊。
  “这……这就是主母说的天威?”连翘喃喃道,身体轻颤了颤。
  若说还未看到这天威的时候,她只是有着些许的不安,觉得司陵孤鸿和唐念念两人必然无事的话。那么当她亲眼看到这般可怕的天威之后,这份不安就被无比的扩大,只是看着就让她心惊胆战。
  木香同样如此,她紧握着连翘的手掌,几乎握得她的肉里,喃喃道:“没事,主母说过没事,何况有庄主在,一定没事。”
  在她肩膀上的白黎也在这时候猛的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切,狐狸眼里闪动着惊恐。
  这样的天威天罚,未免太可怕了,哪怕是老祖宗也没有这样的动静啊!
  殊蓝和战苍戬的面色都一片的沉重,谁也没有说话。
  战天戟这时道:“阿纳菈让我们离开是对的,这天威,若是我们留下,唯有死路一条!”
  几人随着他这声话里回神,再看那酝酿得越来越可怕的天地威能,双眼凝重。
  战天戟站在空中发出一声高吼,将所有在此时站在飞兽上,看着木龙灵脉方向的木森国人民惊醒,只听他冷静的下达命令,“所有人戒备隐藏,随我前行,随时听令。”
  “吼!”众人明了的得令下去。
  早在三个月前,战天戟就已经将命令计划吩咐了下去。
  “阿纳菈……”木灵儿低唤着。
  殊蓝沉定道:“小姐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庄主和小主子也一定不会有事。”
  连翘和木香也在此时齐声道:“没错!庄主和主母本非常人,一定能够对抗住这所谓的天威。”
  战苍戬目光投向正涨大了身体,盘绕在一棵巨树上,同样望着木龙灵脉厢房的蛇怪,沉道:“红黎是主子的契兽,它无事,主子必无事。”
  几女听到他的话,一时都将目光投向了树上的蛇怪身上,看它毫无异样,这也放心不少。
  “轰隆隆——”
  巨大的雷声响起,就在此时唐念念的上方,只见那漩涡正似被一道无形的气墙阻挡,发出“滞滞”声响,如何也到达不了唐念念的身上。只是看那天威的汹涌,这气墙也不知晓能够坚持多久。
  唐念念一瞬睁开眸子,眼内碧波闪烁,淡漠冷锐。只是当目光内看到那张清逸绝伦的面容时,她双眸就全然是呆愣。
  “孤……孤鸿?”
  司陵孤鸿眸子一漾,猛的将她抱入怀里。
  这一沉睡,整整一年零三个月。在唐念念感觉里,不过好似一场睡梦。但是在司陵孤鸿的这里,却是无数个看着她却无法碰触的日夜。
  “孤鸿,怎么会……”唐念念疑惑的问,只是话语还没有说完,就被上空一个惊雷掩盖。
  她抬头看去,看到那是酝酿越来越剧烈的天威天罚。
  “唔!”一声难受的轻吟从她口里溺出,唐念念便双手捂住肚子。
  “念念?”司陵孤鸿松开她,在他的面上第一次浮现惊慌的神色,眸子内波光剧烈的跳动。
  一阵慑人的墨绿光芒突然从唐念念的身上发出,剧烈的让人眼前只剩下一片光闪,再看不见其他。司陵孤鸿眸子一眯,站在远处没有半分的移动。
  足足过去一炷香后,只听到唐念念一声有些沙哑的痛呼,眼前的墨绿光芒也慢慢的减弱,向着中央聚集。
  只见被一层墨绿荧光包裹着的正是一个赤(禁)裸的婴孩,婴孩并没有初生孩子的脏污和皱巴巴,反而全身肌肤晶莹如玉,细嫩的似乎掐出水来。他的眸子恬静的闭着,浓密的眼睫与司陵孤鸿似如出一辙,朱红的唇瓣欲滴,头上有些细软的黑发。如此纯净无瑕,美好而脆弱的似乎只要微微用力,就会消失。
  “乖宝……”唐念念面色苍白,脚下有些不稳,只是看着半空中的孩子的眸子闪耀无比。
  司陵孤鸿眨眼就来到她的身后,将她抱入怀里,“念念!”
  唐念念拽着他的衣裳,靠在他的怀里,微微喘息了一会,看着半空的孩子,对他笑道:“好看,很好看,和孤鸿的孩子,是最好的!”
  “恩。”司陵孤鸿应了声,只不过向孩子投去了一眼,全部的心神都落在她的身上,道:“念念,休息。”
  唐念念点头,一颗颗丹药就往口里送。
  此次在木龙灵脉,不止让她成功生出孩子,更是让她修为一下从辟谷巅峰直接到金丹初期。只是随着生下乖宝时,全身的药力也一下近乎一空。
  她抬头看着上空的天威。
  在她的记忆里,这般的天威还是减弱了几乎九成九的结果。虽然她并不知晓这是因何就弱了如此之多,但是只是如此,也不是乖宝可以简单对抗的。
  木龙灵脉的护阵没有办法完全抵抗天威,最后还是需要她自己动手,此时最主要的便是恢复药力。
  “念念,我在。”司陵孤鸿在她身边道。
  唐念念抬眸,认真点头。她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在木龙灵脉内,但是有他在身边的,她便不由的安心。
  “乖宝一定会度过天威。”
  “会。”司陵孤鸿只应了一个字。然而就这个字,就如同他每次对她说“好”时一般,不带半点的虚假。
  他既答应了她的,便已经会做到。
  “咔嚓——咔嚓——”似是有什么破裂的声音响起。
  唐念念瞬间抬眸,看着是木龙灵脉的护阵要破了。
  “哇哇哇!”一阵啼哭,墨绿的荧光内,乖宝并未睁开双眼,这似是啼哭的声正从他的口里传出。
  唐念念一下从司陵孤鸿的怀里站起身,双手打出法诀,一掌掌打在那就要崩溃的守阵之内,只是这般也是治标不治本,不过片刻,她刚刚恢复一些红润的脸色便又苍白起来。
  一颗丹药再次被她吞入口中,正准备继续支撑。
  司陵孤鸿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前,声道:“念念,照顾自己。”
  唐念念看着他的背影,白衣长掀,墨发披散,宛若画卷。然而她知道,他万万不止水墨画卷那般的单薄脆弱,在这看似尔雅清逸的身躯里,蕴含着是不容置疑的力量。
  “好。”唐念念轻轻应着,走前一步就站到了他的身边。
  司陵孤鸿侧眸看她,眼底柔和,没有阻止。
  时间渐去,唐念念抿唇看着上空的天威天罚。这比她预料中的还要凶猛太多,若是乖宝和她两人的话,只怕真的会有些危机。
  “乖宝,”唐念念看着半空墨绿氤氲的婴孩,淡定认真道:“不努力的话,打你屁股。”
  在她看过的书册里,身为人母都是用这个来教训孩子。
  “啊呜……”乖宝嘴巴里吐出一个小泡泡,双眸依旧没有睁开。那红晕欲滴的脸蛋儿,可爱的足以软化任何人的心神。却不知道他若是睁开眸子,又会是如何的风采。
  哄——
  狂风突来,一声木龙悲吟突然响彻天际,守阵破了!
  天罚顿时倾虐千丈之内,电闪雷吟,天火落下,狂风如千万军马,巨大的树木一棵棵连根拔起,断裂爆裂。
  一道雷电瞬间劈在半空乖宝的身上,在他身体周围墨绿荧光为之一颤,却没有消散。
  随之而来的接二连三的雷电向着他的身上劈去,那无情凶猛的样子似乎非要将他杀之后快。乖宝身体周围的荧光也越来越淡,娇小精致之极的眉眼皱着,似乎有些难以忍受。
  当一道约莫成年人手腕粗细的雷电劈下的时候,他身体周围荧光终是散了。
  唐念念眸子一惊,正准备上前,却被司陵孤鸿伸手拦住。她抬头看他,只见他同样静静的看来,安抚道:“他没有那么脆弱。”
  唐念念眼波跳动,唇瓣又抿紧了一些,轻点了一下头,握紧了他的手掌。
  雷电一去,天火罚落下,将乖宝整个包裹其中。
  “啊呜……哇……啊哇!”孩子痛苦又似带着怒火的叫声在灼灼的火焰中传出。
  唐念念身体微抖了一下,心里阵阵的抽动,皮肤上也感觉到被天火笼罩的灼烧,只是她却没有一声叫出来。
  她与乖宝血脉相连,乖宝为她所生,在天道眼中,她与乖宝一样,皆要受到天罚,只是没有乖宝那么严重罢了。也因为如此,她和司陵孤鸿才能帮助乖宝度劫,若是他人前来帮忙,只会加重天罚的恐怖可怕。
  熊熊烈火灼烧,足足半个时辰才渐渐消去。那里乖宝本是娇嫩如水,圆润如玉的肌肤也变得伤痕累累。
  唐念念看得双眸一眯,唇已被抿得泛白。
  只要度过了天罚,乖宝就会恢复,这些她都知道,可是这一眼看到还是满心的疼痛和怒火。
  “啊……啊呜……”低低的叫声从乖宝的口里叫出来,隐隐似乎有些骄傲倔强的感觉。
  唐念念脱口就赞道:“乖宝做的好。”
  “啊啊哇!”他的叫声欢快了一些。
  风火雷电天罚已过,此时便是最后的生死之劫。
  只要度过了这最后一劫,便是万物逢春,皆成圆满。
  却是这时,上空酝酿的浓郁黑气突然汹涌,瞬间浓郁了数倍,死灵之气让人心惊胆战。
  唐念念面色一变,灵识瞬间散开。当看到那入了百丈之内,骑着飞兽,手拿符咒抵挡天威的人马时,双眸已是满满的冰寒彻骨,“他们故意阻碍天威,增强天罚的威力!”
  倘若他们只是入内,尚且无事。可是这般明显对抗天威的做法,便会被天道认为是帮手,从而增强天罚的恐怖。
  司陵孤鸿眸内无光的黑的溢满,魔魅冰冷,宛若无情无欲的魔。
  此番不知何人在背后设计故意所为,但是很显然,这番作为是完全触怒了两人,真正的动了他们的逆鳞。
  唐念念抿唇双手打出道道法诀,一张巨大药鼎出现在面前,“绿绿,罩!”
  药鼎瞬间化为光影,化为百丈,将千丈之内笼罩,阻挡他人的进入。
  这时候,上空生死之劫也酝酿完整,那强了数倍的劫数,让已是浑身伤痕的乖宝小小的身躯也轻轻的颤抖着,让人心生不忍。
  司陵孤鸿的身影一跃而起,眨眼到了乖宝的身边,将之护在怀里。
  生死之劫,死灵之气这时也猛的穿过绿绿的光罩,将两者完全包裹其中。
candy、果果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26 12:17:36
☆、第八十七章 乖宝念念被劫,孤鸿怒

  时间似在这一刻瞬间截止,连风都没有丝毫,寂静无声。
  “噗。”
  唐念念一口鲜血喷出,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她抬头看去,上空的浓重乌云在此刻就如同出现时候一样的迅速散去,一道乳白的光柱从天空倾泻而下,正射入那半空的浓黑的死灵之气中。
  唐念念只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中落下,眸子一睁,顾不上身上的虚弱,冲了上去。
  “砰——”
  司陵孤鸿身躯直直落地,一声惊响。
  唐念念也在此时来到他的身边,只见这时他一袭月白银蓝茶花纹的衣袍零碎,沾染血迹,墨发倾洒在地面,面如白雪,那双细致绝伦的眉眼微微轻皱,水色的唇瓣边角流淌着猩红的血液。
  他饶是如此狼狈的模样,却是给人惊心动魄的瑰丽,那份从容淡然半分不消。
  “孤鸿,孤鸿!”唐念念轻呼,拿出丹药就喂到他的口里,一向淡静的眸子内满满的慌乱疼痛,连水色溢满了都不自知。
  “没事。”司陵孤鸿浅垂着眸子,声音却有些暗哑,轻声道:“念念,不要哭。”
  唐念念摇头,体内的药力早就耗尽一空,唯一能做就是喂给他丹药,低头在他的伤口上舔舐,“孤鸿说不哭,就不哭。”
  她从未哭过,然而当看到他伤及如此的时候,眼里的泪水就无法阻止。
  “哇啊啊!”就在此时,乖宝叫声突然响起。
  唐念念猛的转头看去,便见刚刚度过天罚,受到天道洗礼已经恢复了全身伤痕的乖宝,这时候正被一条白绫缠住,猛的被拉扯出去,落入一名黑袍人影的怀里。
  下一瞬,十张淡黄朱砂的纸符不知从何处而来,正冲向唐念念。
  唐念念眸子一漾,一缕乳白似莲似兽的火焰冒起,只是还未等她出手。一缕黑红的流光便与之触碰,纸符瞬间化为飞灰。
  唐念念瞬间低头看向地上无法动弹的司陵孤鸿,只见他双眸黝黑,宛若无底的海底深渊,嘴角鲜血又流了下来。
  “孤鸿,”她低声一唤,张口正要说什么,那道白绫再次迅速无比的出现,将她的腰身缠起。这个时候的她药力几乎耗之一空,这道白绫竟似带有封印,让此时的她根本无法动弹,人便被带飞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的迅速无比,无论是从加重天威天罚,还是这时候的突然出手,都似早有预谋,让人防不胜防。
  唐念念抬头,只看到木龙灵脉内躺在地上的司陵孤鸿,双眸对上他的眸子,一缕传音到了他的脑海中,“我不会有事,乖宝是我们的,谁也别想抢走!”
  司陵孤鸿看到她眼中丝毫无法动摇的认真,她的身子被一人揽入怀里,片刻间便远去不见踪影。萨那时,他的眸子越来越浓黑,那种无光的黑暗,宛若漩涡,让人只是看之一眼便觉得连魂魄都颤抖起来。
  “哒哒哒——”这时,一阵浩荡的声响传来,地面都似有些轻微的震动。
  “庄主!”随着一声惊叫,便见殊蓝、叶氏姐妹、战苍戬等人的身影从远处的出现。
  他们的身上都带着血迹,不过看样子更多都是属于他人。当看到地上司陵孤鸿的模样后,几人的面上都露出震惊。
  “叽——!”一声凤雀高啼,凤雀彩儿从天空中飞速的一跃而下,木灵儿额头都是汗水,双眼里浓浓的惊慌,叫道:“阿纳菈,阿纳菈,我看到阿纳菈被,被人抓走了!”
  殊蓝等人面色顿时大变。
  就在此刻,一股恐怖宛若深渊的气息突然而至,几人刚刚才听到‘唐念念被人抓走’的消息,心神还未平静下来,突然感受到这股气息,全身都在这一刻僵硬,连灵魂都被冰冻一般,几乎失去知觉。
  几人僵硬的转眼,只看到躺在地上的司陵孤鸿身体周围突然氤氲飘散黑雾,那雾气似是浅薄,却让人感受到无比的深邃,雾气所到之处,但见所有的草木都在瞬间失去生机,连尘灰都不剩。
  殊蓝等人猛的瞪大了双眼,眼前的一幕足以让人惊骇。然而,无论他们多么惊恐,却发现根本就动弹不得。
  幸而,那雾气扩散的极快,却偏偏远离了他们,眨眼之间,目光所到之处只剩下一片的荒芜。
  这一点,让殊蓝等人心里一安,如此情况也让他们知晓,司陵孤鸿并未失去理智。
  数百丈之外,战天戟正带领着木森国人民与涌进来的大周国兵马打斗,幸而这里是他们的熟悉之地,无论男女都英勇善战,才能将这大周国兵马阻挡在外。
  “啊啊啊啊啊!那是什么!?”这时候,一声无比惊恐的呼喊不知道在谁口中传出。
  下一瞬,所有人都似感觉到一股凉风吹进身子骨,穿过灵魂,全身都不由的一颤,从魂魄深处弥漫出恐惧。两方人马都停止了打斗,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木龙灵脉的方向,便见从似无底的黑雾从深处弥漫而出,所到之处瞬间荒芜。
  寂静,这是几乎让人呼吸停止的安静。
  当黑雾来到了眼前,当第一个大周国兵马眨眼腐蚀,化为一缕飘烟般消失的时候,惊恐之极的嘶吼随之四起。
  只是大周国的兵马众多,巨木茂盛密集,他们逃离的速度根本无法快过那黑雾,所有被触碰之人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眨眼身如烟雾,魂飞魄散。
  战天戟手持着一柄滴血的大刀,站在一块尚且翠绿的草地,呆看着眼前一幕。一直坚韧沉稳的心神,第一次升起一抹恐惧,震撼。
  大周国近乎五十万大军,刚刚还在与他们拼杀,此时眨眼宛若飞烟消失天地。
  或许只是一息之间,又或许是更久,当所有的声音消失,天地一片寂静,所有在这场浩劫中存活下来的木森国人民却还未回神。直到不知是哪个孩子一声“哇哇哇”受惊的哭泣声响起,随之便是粗重的喘息声,众人这才慢慢的恢复过来。
  战天戟放眼看去,目光所及,除了无损的木森国人民,除了他们脚下踏着的一方小地,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黑森森的一片,没有半点的生命的气息。
  “呼……”他长长喘出一口气,收敛心中的震动,转身就往木龙灵脉冲去。
  在后方的木森国众人也一下回神,皆是心神未定的跟随而去。
  这一路,战天戟看着所过之处的一片无生荒芜,若非他对木森国熟悉无比,只怕都是寻不到正确的方向。
  当他身影赶到木龙灵脉的时候,看到便是僵立在原地的殊蓝等人。
  “……阿纳菈?”他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干涩。他吞咽了一口唾沫,再沉声道:“阿纳菈呢?司陵庄主呢?”
  殊蓝等人身体都轻晃了晃,几人似乎在此时才恢复身体的知觉。
  叶氏姐妹互相搀扶着对方,平日嘻嘻哈哈的性子此时只剩下惊怕,那苍白的脸色和煞白的唇瓣,颤抖的双肩,都让人不由的怜惜,得知她们两人此时有多么的害怕。
  木灵儿更是直接跌倒在地上,面色更是惨白,几乎失去血色,昏迷过去。
  比起其他人,她的天赋让她更加敏锐的感受到一切的善恶。也是如此,她受到的打击才是最深。若非她年纪虽小,性子却坚韧的话,只怕此时就不止是昏迷而已了。
  殊蓝和战苍戬的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一会,战苍戬才沉哑的开口,“主子被抓,庄主去追了。”
  战天戟闻言,双眼猛的一瞪。随即,他问道:“那……黑雾,是司陵庄主所为?”
  倘若不是他,又如何会在毁尽了一切后,独独留下他们。
  他这一问,几人面庞都再次微微变色。
  战天戟只是在外看见黑雾肆掠而已,但是他们几人却是近处面对着。那份从司陵孤鸿身上散发出来的深渊气息,宛若沉沦无边地狱冰海,冻僵撕裂身魂。
  当司陵孤鸿从地上缓缓的站起时,那白衣染血,双眸浓黑,面容无波的模样,只是一眼便让他们几乎失去呼吸。
  那是他们从未看见的司陵孤鸿,在他的身上似乎更多了什么,如此恐怖,偏生又如此极惑,能够吸食人的魂魄。
  他们都知晓,此次,司陵孤鸿只怕真的怒了,那些人的所作所为,将他身躯内潜伏的所有凶性激引而出,将要迎接的便是他的无尽怒火。
  战天戟只是看他们的面色,便知晓了答案。
  他脑中不由想到司陵孤鸿的模样,初见时只觉是一个温柔安静的男子,万事淡雅从容,容貌绝伦绝世,宛若画卷内的神诋。
  他虽然感觉得到这个男子的高深莫测,却一直没有躲过在意。然而,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才让知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那个男子,貌若神诋,风华若仙,骨子内却是如魔的无情也最专情,可怕之极。
  战天戟沉声道:“我们留在这里不是办法,你们可知晓这突然闯入劫持了阿纳菈的人是谁?除了大周国知晓了这里,派兵来攻,应该不会有其他人无故而来。”
  殊蓝这会也恢复了心神,低沉道:“看到小姐被抓的是灵儿,只是现在她……”
  战天戟走过去,就昏迷地上的木灵儿抱起,道:“先离开这里,待灵儿醒了,在做询问。”
  “嘶嘶嘶嘶!”这时,阴冷的蛇吐杏子的声音响起。
  众人转头看去,正看到蛇怪的身影。
  “嘶嘶!”蛇怪用尾巴清轻扫,便在荒芜的地上划出几字:‘我知道’。
  它本为唐念念的契兽,只要唐念念离它不算太远,它都有着丝丝的感应。
  几人一看,战天戟当即道:“好!准备好行装,我们这追上去!”
  ▲
  狂风咧咧,日光明朗。
  唐念念眉宇轻皱,冷淡看着正抱着她飞速奔跑的黑袍人。
  当她一被此人抓住逃离,手腕上就被扣上一个圆镯,即刻她便感觉灵识被封禁,周围的灵力也无法吸收。若是其他修真者的话,只怕现在体内的灵力都无法运转,从而变成一个普通人。然而,对唐念念来说,这不过是让是让她的药力恢复了慢一些而已。她的内界并不是普通的乾坤袋,却是与她融为一体,在其中拿出东西也丝毫不用消耗灵识。
  这时,黑袍人突然向下极快的落下,随后就在此处打出几道手诀,地面一道传送阵随即出现。
  唐念念眸子浅浅一眯。
  从天威天罚开始,使計故意增强天威,早早埋伏等候她与孤鸿重伤出手,将她劫走后带上的禁灵镯,再到此处逃离的传送阵,一切都如此的井然有序,早有预谋。
  传送阵并非一时半会就能够完成的东西,那么就说明设计之人早就知晓他们的行为动向,然后布置下这一切。
  这些思绪在唐念念脑中转过,她就想到一人来——
  慕容凝真。
  那个能够预见过去未来的女子。
  这时,抱着乖宝的黑袍男子先跳入传送阵内,光芒一闪,人影便消失不见,那传送阵的荧光几乎消失了一半,抱着她同穿黑袍的男子随之跳入。
  当两人的身影同样消失在传送阵内的时候,那传送阵也在此时寸寸龟裂,“啪”的轻微一声,碎成无数的光影,消散在天地之间。
  传送阵所到之处似是一个阁楼的后院,碧绿的荷塘,典雅的画廊雕梁,一株株盛开的白色牡丹,雍容华贵,却也娇艳。
  两人一出现此处,便往不远处的阁楼走去。
  此时阁楼之内,一间厢房内,正坐着两人,一男一女。
  女子身着一袭皓白长裙,裙摆略长,金带束腰,衬得身子无比婀娜。她莲冠束发,长纱披下,秀发如瀑。一张容颜绝色精致,肤白如雪,可惜的是那双一颦一笑皆该秋波盎然的眸子却毫无神采,宛若两颗枯老的檀木,死气沉沉。
  这会,女子嘴角浅柔的笑容一止,面容上浮现一抹深藏的怨毒,笑道:“他们到了。”
  在她对面而坐一名俊雅的男子,肌肤白皙,玉冠冠发,插着一枚蓝玉盘龙簪,一双杏子形状的眼眸,弯下来时是温雅的笑。他身着锦绣蓝袍,只是坐在椅子上,背脊挺直秀雅,一举一动都带着贵气。
  他听到她的话语,眼波一闪,雅声笑道:“慕容姑娘果然了得。”
  这两人,正是慕容凝真与关子初。
  随着他这声话语落下,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大小姐,事已办妥。”
  关子初微笑看着慕容凝真,慕容凝真双眼眯起,笑容透出几分她自己都不自知的狠绝,她道:“进来。”
  “咯吱”一声,雕花朱门被推开,两名黑袍男子就各自抱着唐念念和乖宝走了进来。
  慕容凝真扫过两人一眼,两人随即便放开手,将唐念念与乖宝向地上丢去。
  唐念念一落地,转身伸手就要将乖宝抱入怀里,只是一道掌风突然而来,让她动作一顿,嘴角溺出一缕鲜血。乖宝也随之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啊呜。”一声轻软的叫声从乖宝的口里传出,便见他身体在地上翻了个身,眼睫轻颤,似在努力的睁开着,向着唐念念的方向爬动。
  慕容凝真缓缓笑道:“这就是你和司陵孤鸿的孩子?”
  虽然是问,便是她的脸上却不见任何疑惑,无神的眼睛正对着唐念念,脸上的笑容透露着丝丝深入骨髓般的怨恨。
  唐念念冷淡看她。
  慕容凝真脸上的笑容更深,透出一丝的狰狞,看了黑袍男子一眼。男子随即抱起向唐念念爬动的乖宝,送到她的面前。
  慕容凝真一伸手就掐着乖宝的脖子将之提起来,看向地上的唐念念,冷森笑道:“当初你那般对待我的时候,可曾想到今日?就凭你也想和和我争?就凭你也想和我斗?今时今日,你可想到了你的下场?”
  唐念念坐在地上,淡道:“把乖宝给我。”
  “哈哈哈!”一声冷森的娇笑响起,慕容凝真的声音透着无垠的怨恨与快意,笑着反问道:“给你?!”
  她冷冷笑着,掐着乖宝脖子的手掌一用力,就在他细嫩的肌肤上划出一道血痕。
  当这血液从乖宝的肌肤上滑落的时候,她眉头便是微微一皱,心中隐隐有股心惊肉跳之感。这份感觉,不是来至唐念念,不是来至其他任何人,竟然是来至怀中这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慕容凝真低头看去,只见怀中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双眸,那是一双浓黑如墨,瞳孔外围却有一圈莹绿的眸子,密长的眼睫轻遮,宛若浓黑的夜里的碧绿清泉,盎然的生灵之气。孩子的眸子纯净无瑕,这时正定定的看着她,似有些委屈疼痛,盈盈莹绿下,水波潋滟。
  哪怕是慕容凝真看得也不由一怔,心头生出柔软之意。
  只是当心中的那份不安,却随着她看到这双眸子的时候,更加剧烈,连她的身体都有些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你……你……”慕容凝真张了张口,有些颤抖的言语透露了她的惊慌。只是才几个音符出口,她便紧皱了眉头,恢复了年轻绝色的容颜泛起的愤恨有些狰狞。
  “看什么看!?”她地怒喝一声,一巴掌便甩在乖宝的细嫩的面颊上,萨那时那张娇嫩的小脸就肿了起来。
  乖宝眼睛一眨,眼里的委屈更甚。只是谁也注意不到,在这份纯净委屈的莹绿背后,其中的黑瞳一闪而过的波光,是犹如冰花的潋滟寒冷。
  “哼!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慕容凝真冷森看他,心底的那份惊怕让她恼恨无比。
  这份惊怕让她想起在香雪郡群花宴时,司陵孤鸿对她的所作所为,让她从骨子里对其生出怨恨,对他的恐惧却也深入魂魄。然而,对司陵孤鸿的害怕,她虽然不甘却尚且可以接受。可是眼前这个小不点,不过是那个贱人刚刚生出的孩子。哪怕从预测中的画面里,隐隐约约看到他出时带来天劫的可怕,注定了他往后定是不凡,但是此时也不过是一个可以任人拿捏的孩子而已。
  “啊呜。”乖宝张开朱红水润的小口,发出低软软糯糯声,宛若木槿棉花,清晨第一缕阳光普照下的花瓣沾粘的晨露。
  慕容凝真心头又是一跳,冷厉看着他的目光渐渐有些软柔下来。
  这孩子刚刚抓起时还没有细看,此时再看去,无论那眉那眼都细致精妙到了极致,朱润的娇唇吐着小小的泡泡,尤其是那双浓密眼睫下的眸子,犹如生与死的混合,静与动的融洽,黑得无底,绿得灵动,让人初看惊艳难言,越看越离不开眼。
  慕容凝真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笑容温柔有情,无神的双眸微微眯起。
  这个孩子是司陵孤鸿的血脉,必定不凡,若是简单杀了未免可惜,也太过简单了。倒不如养在身边,让他将来为己用,若是用得好,便是自己最好的一道利器。
  她正打着如意算盘,却没有看到乖宝看着她纯净双目的笑,那笑纯净如同峭壁白雪中的一株盛开的梅花,尚且小小的脸蛋便已是瑰丽秀逸无比。
  “乖宝吗?呵!真是个乖宝宝呢。”慕容凝真轻声笑着,手指轻轻的抚摸过乖宝脸上被她打肿的面颊,看着他的笑容,明明如此招人喜欢,她心里却总是难以平静。
  “啊啊~”乖宝轻叫。
  慕容凝真不自觉的就伸手轻抚了抚他柔软的黑发,灵识再看向地上的唐念念,眼里一点柔色也瞬间化为狠厉,一手轻抚着乖宝的发,边是笑道:“看来乖宝很喜欢我呢。”
  唐念念看着乖宝脖子上的血痕和面颊的红肿,面对慕容凝真的话语没有回话。
  慕容凝真满脸的快意,“正好,我对他也看着喜欢,倒是可以将他収入了我门下。这么可爱的孩子,我定会好好的疼爱他的。”
  她本是想在唐念念的脸上看到瓦斯底里的痛苦,只是可惜,此时的她看到不过一片的麻木冷淡,连那双眸子是冰冷宛若无情。
  “呵。”慕容凝真冷笑一声,“看来你倒也是不在乎啊!”
  她抚摸着乖宝柔软黑发手掌随之一紧,乖宝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眨了眨眼,眼波如水。
  “小凝真!”
  一道声音突然传入慕容凝真的脑海,让她面色微微一变,只听那苍老沉稳的声音严肃,“仙源不可扰乱凡世的局势,你因一己之私在后推波助澜以是不小罪责,幸而没有将之打乱,损失几名死士任你出气一番便算了,这孩子不可带回,否则又是一桩业债,你的所作所为也会瞒不下去。”
  慕容凝真听话的点头,虽然有些不甘心,却还是心神回道:“我明白的,爷爷。”
  这次她费尽心机才预测到司陵孤鸿和唐念念的这一劫,偏偏仙源不可扰乱凡世局势,更不可随意出入凡世,她已经犯过规,不可一而再的犯。为了将责任业障都无法加注在自己的身上,她只能在背后设计,寻到关子初这个她预测之人,你情我愿的交换整个事情的主使位置,再付出两人死士与大周国的围堵,造成如此这个场面。
  大周国会久久盘旋木森国不离去,也正是因为她让人传出消息,木森国圣地有重宝。
  这件事情后,无论是传话的人还是这两个死士都会因参与此时死去,而她只不过是在背后算计而已,只要将唐念念和乖宝交给关子初,那么这件事情就完全可论是关子初主使所为。倘若要定她之罪,却也无法说清她的罪责。只因为这一切,之后会由那传话的人和动手的死士背上所有,道出与她毫无干系,又以她慕容家在仙源的地位,定罪者也就毫无办法。
  “关公子。”慕容凝真转头看向从刚刚就一直坐在一旁,淡雅微笑不言的关子初。
  关子初不动声色的将目光从唐念念的身上移开,落在她的身上,雅声笑道:“慕容姑娘这是玩够了?”
  他的神容上看不出半分别的意思,反而有些宠溺的语气,似乎刚刚慕容凝真的所言所行在他眼中不过是小女孩的玩乐撒气。只是也只有他自己知晓,当看着黑袍男子的那一掌随着慕容凝真目光示意,落在唐念念身上,使得她流血的时候,他的心神就不由的一触,升腾起往日从未有过的怒气。
  慕容凝真眯眼浅笑,似为他这般的语气愉悦了,声音也更轻柔了几分,笑道:“关公子莫要开凝真的玩笑了。”
  她挥手就将手中的乖宝丢到了他的面前,接着笑道:“一开始你我便说好了,孩子与唐念念都归你所有,我自然不会言而无信,刚刚也不过是玩笑话而已。”
  关子初看了桌上的乖宝一眼,雅笑,“若是慕容姑娘当真喜欢这孩子,带走无妨。”
  “如此,你岂不是少了一个可以威胁控制司陵孤鸿和唐念念利器?”慕容凝真心中那点念想虽然还在,但是想来以眼前这个男子的手段也定不会让两人好过,到时候唐念念也不过是遭人践踏的残花败柳,肮脏那般之后,司陵孤鸿又岂会如以往那样宠爱着她?
  至于关子初又是否会利用乖宝对付司陵孤鸿,这一点慕容凝真一点也不担心,只因为她知晓,那个男子绝不是眼前这个关子初能够对付得了的,至多给他添些麻烦伤痛。
  想到司陵孤鸿的痛苦,慕容凝真面上便闪过快意与丝丝的狰狞。
  我说过一定会让你后悔,一定会!到时候就看着你如何跪在我的面前求着我!
  关子初听到她如此直言提醒的话语,只是微笑,道:“那关某便谢过慕容姑娘了。这次事情关某实在是坐享其成,惭愧。”
  “呵呵。”慕容凝真眸子一眯,雍容清雅,可惜双眼无神失了半成美色,暗有所指道:“若是关公子非要感谢我的话,那么便好好疼爱唐小姐。”
  关子初眼波一漾而过,转头看向地上的唐念念,一会后,微笑道:“自然。”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再到关子初看下来的目光,唐念念都没有半分的反应,坐在地上,冷淡麻木的眸子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似是在发呆,又似在做什么。
  慕容凝真这时翻手一颗丹药射入唐念念的口里。等看着她咽下后,她就缓缓站起身,走至唐念念身边,笑道:“知道我刚刚给你吃了什么?”
  唐念念淡淡看她。
  又是这样的眼神!
  慕容凝真被她看得面色微微狰狞,笑容更透出一抹恶毒,道:“炉鼎丹,吃下这丹药后的女子都会变成**荡妇,每日都渴望男子,而随着与男子交合,自身的阴气也会帮助男子提升实力,自己却会极快的衰败。”
  她说完,唐念念面色毫无变化,还微舔了下唇边,那边坐在桌子上的关子初眸光却微微一沉。
  慕容凝真转头向他看去,道:“如此也可助关公子的功力更胜一层,关公子不会介意凝真的好意吧?”
  关子初微微垂眸,笑道:“慕容姑娘如此好意,关某若是介意未免太过不知好歹。”
  “呵呵。”慕容凝真快意笑出来。
  关子初这会道:“慕容姑娘这是打算留下看戏吗?还是怕关某会言而无信?”
  慕容凝真自然听出他这话里的逐客意思,这就看向地上的唐念念一眼,“哪里,既然选择与关公子合作,自然是信得过公子。”她说完,这就缓缓转身,在唐念念身边错身而过。
  却在这时候,一声淡静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果然还是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慕容凝真脚步一顿,关子初也是一怔,都将目光投向地上的唐念念,刚刚那句话正是从她的口中传出。
  “砰!”“砰!”连续两声响起,只见那守在门口的两名身穿黑袍的死士突然倒地,身体剧烈的痉挛。
  唐念念的身影也在此时从地上一窜而起,眨眼就到了慕容凝真的面前,地莲白火从她的手中冒腾而起,灼上她的全身。
  “你!?啊啊!”慕容凝真双目顿时瞪大,尖锐的话语刚刚脱口就化为痛苦的呼喊。地莲白火灼烧的不止是她的衣裳,还有她的魂魄。
  一阵青光在慕容凝真的身上突然冒起,那灼烧的火焰也在瞬间减弱,慕容凝真这还缓过气息,面容狰狞的质问:“怎么会!你明明被重伤,明明带上了禁灵镯,怎么还会有灵力!你……”
  当她看到唐念念又拿出丹药往口里送的时候,她所有的质问截然而止,面上全是震惊不解,还有仇怨狰狞。
  唐念念淡定的走到桌旁,伸手将乖宝抱入怀里,手指划过他的脖子和面颊,便见他身上的伤口都恢复如初。乖宝往她的怀里蹭了蹭,双眼睁得圆圆的盯着她,莹绿墨黑,如此诡异又纯然,宛若她与司陵孤鸿的完美结合。
  唐念念看着,冰冷淡漠的眸子也不由闪过一缕柔色,手却在这时候轻拍了一下他赤(禁)裸的小屁屁,道:“没用!”
  “……哇哇!”乖宝张开小口反驳的叫唤,双眼闪动着盈盈的委屈。
  要不是怕娘亲受伤,他才不会乖乖的让那个坏女人碰呢。
  乖宝双眼莹绿内的黑瞳一闪,看向那方的慕容凝真,张口,“啊哇哇呜~”的叫了几声,那模样似乎是在指责她的罪责。
  慕容凝真只觉得从伤了他开始后,那一支缠绕心头的不安猛的激烈。她面色微微一白,向着此时正坐在椅子上似是不能动弹的关子初看去,萨那时她的脑海内便出现一幅画面,天石落下,直砸向自己的身躯。
  “不!”慕容凝真猛的一声惊叫,灵识扩散下,当感觉到上空的波动时,她便知晓那画面的真实。
  从她被司陵孤鸿毁掉了修为,费尽办法才恢复灵识与容貌,身体内的灵力却少之又少,若是单凭自己之能逃离的话,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她面色已是难看之极,顾不得满心的怒火,唯有那一个办法离开。
  当青白光芒再次从她的身体周围出现,唐念念并非有半分的阻止,微微张口,淡淡对她说了一声话语: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如此平淡,又如此认真,亦如当初在群花宴上。
  青白光芒大慑中,慕容凝真能够看到她那双冷漠麻木的眸子,比群花宴上更多了一些实质的冰寒。
  她是认真的!
  不知为何,慕容凝真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恐惧,这抹恐惧让她心惊,更多的却是愤怒恨意。
  她的身影隐没消失,整个厢房内顿时一阵的安静。
  “你什么时候下药的?”
  关子初的话语这时缓缓响起,并未有太多的惊慌,反而透着似是熟络的笑意,温雅矜贵。
  唐念念侧头看他一眼,一手抱着乖宝,一手拿着丹药往口中送。
  禁灵镯无法反禁住她的药力,她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动手,不止是因为体内药力缺乏,还有便是猜测慕容凝真的身边是否还有其他人守护着。尤其是,百花宴上时听到的那声苍老声音的主人。
  她是药修,身上最多的就是丹药,早在她入了这厢房内,在已将药粉洒下身边的两名黑袍死士,一是试探,若是那苍老声音的主人在的话,以他的实力该是能够看出一丝不妥来;二则是两个死士的实力不低,以她缓慢恢复的药力,若是偷袭慕容凝真,只怕会被两人阻碍。
  她足足等到慕容凝真准备离去都没有发现异常,这也才让她决定动手。
  哪怕最后慕容凝真逃脱,却也是她想得到的结果。
  唐念念默默吃着丹药,抚摸着乖宝的柔软墨发。
  这些账,以后慢慢算。
  “啊啊~”乖宝这时张口轻叫了两声。
  唐念念低头看他,看到他眼中的渴望后,这就喂了一颗丹药到他的口里,淡道:“以后争气点。”
  圣魔邪体,度过天威天劫之后,天道亦是顺之。
  只要对圣魔邪体有恶意之人,都会变得倒霉无比;倘若伤害了圣魔邪体之人,得圣魔邪体的厌恶,只要圣魔邪体有心报复她(他),天道都会现实他的所想所言。只是现在乖宝才刚刚出生,这份天道之力尚且还弱。
  “啊呜,啊!”乖宝摇着丹药认真点头。
  那方,关子初就默然看着眼前一幕。
  刚刚因为要应付慕容凝真,所以并非仔细的看看唐念念。此时如此之近的距离,也让他可以将她整个看入眼中。
  眼前的这个女子,从寒梅酒居初见的怦然心动,到后来一直惦记在怀,再到如今再见已是两年之久。她的脸容并没有多少变化,五官还是如原来那般的精致美好,只是眉宇之间较之以往更多了一分飞扬的灵动。这时候静静投下目光看着怀里的小孩儿时,淡淡的神容,眼里的淡柔,让她焕发着一股温柔温婉,融洽了她独特的风华,更让人心神吸引,难以离开眼目。
  他本以为,再次见到她,该是能平淡待之。只是当真的看到了,便发现心跳早了乱了拍子。
candy、果果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26 12:17:51
☆、第八十九章 这天下,我要了(简介一幕)

  唐念念这时抬头,冷淡的眸子正好对上他望来的目光。
  关子初一眼就看出她露出的不喜,那双眸子还是与当初见到的一般明淬干净,所有的情绪都暴露在其中,没有一点的遮掩,灵动逼人。
  他温雅含笑,不动声色的收回有些过于专注的目光,袖内的手指轻动了动,身体也在渐渐的恢复活动能力。
  “两年不见,念念这会是想在此与我叙旧喝茶?”他微笑问道,俊雅的面展现的笑容,温文尔雅,还有几分温柔的宠溺。
  唐念念淡道:“你不害怕。”
  关子初从容道:“害怕什么?”他抬眸在她的身上打量了一圈,在她还未出手前就收回了目光,笑道:“你受伤了,而且不轻,虽然在慢慢的恢复,我也无法动弹,但是想要杀我,却并非那么容易。”
  话语一顿,他又转言笑道:“何况若论起这件事情来,与我关系实在不大,慕容凝真想要的只是一个明面上的主使从而找上我,整个事情都不过是她一手所为。”
  “我……”他看向她有些苍白的容颜,神色一缓,杏眼内流淌着温柔的波光,轻声道:“只是想要护着你而已。”
  倘若锦国后宫中的嫔妃看到他这般的模样,必然会被迷惑,尤其是那双隽俊的杏眼,柔情中带着一份矜持温和,让人感受到他的温柔,似不求任何的回报,独独为你。
  不过,如此男色摆在眼前,温情细语。唐念念却丝毫不为之所动,连眼睫都没有眨一下。
  这份不解风情,在此时发挥到了极致。
  “啊啊呜~”乖宝在她怀里低叫。
  唐念念点头淡道:“恩,他在骗人。”
  关子初眼中波光一闪,俊容上更多了一分的黯然,笑道:“念念不信我也是应该,毕竟你我二人不过见过一面而已。在你的眼中,那次偶遇或许不过是过眼云烟。在我眼里,却是铭记于心,再也难以忘怀。”
  此话,他说的微重,只因这些的确是他的真心话。
  唐念念似有所感的看他一眼。
  关子初随着她望过来的这一眼,脸上便舒展出一抹欢喜,眸子明亮,温雅矜贵的气质风华配上他此时有些似毛头小子的单纯,更让女子见之心动,感受到他的真心。
  “从北域禹水城一别之后,我无论见过多少绝色女子,却始终找寻不到对念念的那份深刻心动。”他扬唇轻笑,温柔里面泛着苦涩。一会后,才再次抬眸看向唐念念,双眸内流淌的深情宛若醇美的浓酒,醉人心神,“当慕容凝真找上我后,说出她的计划,想与我合作。我本无意伤你,却知道若是我不答应,她也会找到其他人,到时候你的遭遇只怕更加难以预料。”
  厢房内,随着他话语停止而安静无声。
  “咔嚓”一声,是唐念念从内界拿出一个灵果,放入嘴里咬了一口的声音。
  “啊呜~”乖宝叫。
  唐念念一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淡道:“没长牙。”
  “……呜!”乖宝委屈了。
  关子初袖子内的手掌轻握,心底升腾着几分的恼怒与无奈,面上的温柔却没有半分的改变。
  刚刚的那番话,真假参合,但是实实在在的有八成真实,唯独二分假而已。她在他心中留下的痕迹,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够代替,哪怕如慕容凝真那样的绝色女子也丝毫没有让他动摇。若是说在没有见到她之前,他尚且还有一半自信的说只要得到后,或许就会厌弃。但是当见到了后,这份自信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想要得到她,更想在她的心中留下同样不可磨灭的痕迹。
  这种感情如此危险又刺激新鲜,让他一下放弃了抵抗,任由着它在心底发酵,想要看看到底能够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只是,他第一次这般的说出心里的念想,第一次真心赋予一个女子,有意的温柔相待,伪装引诱,解释他的所作所为。得到的却是这样的无视冷淡,也难免让他心中有些不甘怒气。只是偏偏看着唐念念那纯粹无害的模样,这份怒火又化为无奈。
  她,真的是一点也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思,哪怕是敷衍一下他的打算都没有。
  偏偏,他就是对这个女子上心了,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为何就是认定了她。
  “念念。”他轻唤道。
  唐念念抬头,淡淡咬着灵果看他。
  关子初笑道:“你莫非当真对我没有半分的喜欢?”
  “没有。”唐念念回答得毫无犹豫。
  关子初眼底的笑意微暗,缓声笑道:“那你为何不直接离去,却在此处与我同坐一桌?”
  唐念念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却让关子初的笑容微微一僵。那目光如此明了,似是在说他的自作多情。
  不过一眼,唐念念就收回了眸子,继续吃着灵果,淡道:“休息,等孤鸿。”
  她能够感受到,司陵孤鸿正向着她赶来。
  关子初眼底再难见到一点笑意,呢喃一声:“是吗。”随后就抿唇笑了一声,随意道:“听慕容凝真说,此次一劫后,司陵孤鸿受了重伤。”
  唐念念眸子微眯,咬着灵果的动作也微微停顿,脸上毫无笑意,露出的冷漠宛若净水琉璃。
  “你想伤孤鸿。”
  她向来算得清楚,不会无故伤人,正如关子初说的话,他只是参与,却并没有做任何的事情,何况曾经她将他的宝库搬光了。正因为这些,她才没有直接出手伤他,只是在他身上下药以作惩罚。
  关子初看到她的神情,听着她毫无掩饰冷意的问话,嘴角笑容一深,有股想要笑出声来的冲动,心底却犹如火烧一般。
  他的倾心,她不屑一顾,毫无反应。如今不过刚刚提到司陵孤鸿,她的反应便是如此。他有种感觉,只要他微微一点头,眼前的女子就会毫不留情的动手杀了他。
  关子初面色毫无变化,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转言其他道:“念念可知晓,雪鸢山庄与锦国朝廷为敌,下毒于你的大哥,让他到现在还只能瘫在床榻上,还无自主之力。”
  “念念又是否知晓,雪鸢山庄杀害朝廷命官皇子,让锦国朝廷动乱?”
  他含笑的眸子一凛,“雪鸢山庄藐视朝廷,身为雪鸢山庄的主子,莫非不该受到严惩?”
  他话语刚落,一缕地莲白火就已经来至他的面前。只是关子初却没有动弹,只见他身上一缕紫光龙影闪过,地莲白火就化作虚无。
  唐念念并没有惊讶,眼中闪过了然,“国运昌隆,紫龙护身。”
  关子初看着她的目光更是一深,“念念知晓的实在不少。”
  他也是登基成为皇帝才知晓了这一切,知晓在这片凡世之外还有一处只有传说中仙人生活的地域,名为仙源。凡世与仙源各处一方,所有仙源之人偶尔会入凡世,却不可扰乱凡世的局势。每一代凡世国家的皇帝都会被紫龙之气护体,让其不受那些打破了凡世规则的人伤害,国运越昌隆,紫气越深厚。
  若想杀他,除非是国运衰败,或者他的紫龙之气流逝,他人龙气大胜压制于他,从而使他皇位不保,否则杀他的修仙者将会受到天罚之惩,魔障加身。
  这些皆是玄之又玄,如同当年他夺取了父皇的皇位,正是因为父皇年事已高,他反却风头正旺,天道自然会选择新的皇者,一切都顺理成章,父皇紫龙之气流逝,命逝,他则登记为皇,知晓这一切。
  “就不知道念念又是从哪里得知这些?”他缓声问道。
  他知道这些是因为登基为皇,拿起到玉玺后自然浮现脑海。然而唐念念在出嫁雪鸢山庄之前一直居住唐门,之后两年又是从哪里知晓这些,得到这一身打破了凡世规则的实力?
  他曾经查过,却找不到一点的痕迹。
  唐念念没有回话。
  关子初也并没有奢望能从她口中得到答案,缓缓说道:“无论你是如何得知这些,司陵孤鸿的实力又如何的高深莫测,在面对一国之威下,他也会被国运压制,一旦用超出凡世规则的能力,打乱凡世局势的话,那么自然有人会前来讨伐他。”
  “谁?”唐念念开口问道。
  关子初笑容一深,“看来你知晓也不算完整,会是谁我也不知,不过却是让仙源中人都不敢抗令的人。”
  唐念念抱着乖宝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似是要走。
  关子初唤道:“念念。”
  唐念念回头看他。
  关子初杏目似若含情,深处闪动着凶狠的掠夺,道:“我刚刚所言都出至真心,只要你轻点头,我就可以予你皇后之位,三千宠爱在你一身,让你成为天下最高贵的女子。”
  唐念念淡淡的看着他,突然抬脚。
  关子初眼睁睁看着她一脚踹来,未带半分的力量,身体一侧就准备躲开。然而等真的要动时,才猛的发现身体竟然不知道在何时再次僵硬难动。
  “砰——”
  这一脚,关子初直接被踹倒在地上。他僵硬的身体,难看的面色,头发的发冠撞散开,实在狼狈。
  “你……什么时候……唔!”他一开口,又被唐念念随之踩下来的一脚给消了声,别看唐念念那一脚看似轻飘飘的,实际力道却十足。
  唐念念一手抱着乖宝,从高至低俯视着地上他,淡道:“不能杀你,可以折磨你。”
  她说着又一脚踩了在他的胸口,关子初一口鲜血吐出,只听她面色依旧淡定,又道:“不能用凡世之上的实力,凡世之内就可。”
  她言语平淡,脚下却一点都没有留情。
  关子初清俊的面庞上几道青红,配上他此时的难看之极的面色,再不见平日的矜贵温雅。
  唐念念歪头想了下,然后就看着他道:“想要折磨你,像折磨蚂蚁一样简单。”
  关子初双眼瞬间一暗,凶狠无比,在没有半分的掩饰。
  唐念念则自顾自的想着,果然折磨一个只身处高位的人,用这句话最管用。
  “啊呜!”乖宝这时候拽着她的衣裳,叫了叫。
  唐念念低头看他。
  乖宝挥舞着手臂,看了看地上的关子初,一副想下去的样子。
  唐念念这就把他甩手丢下去,道:“恩,用力踩。”
  乖宝巧然落在关子初的身上,先回头对唐念念笑容天真无邪的笑着点点小脑袋,这就慢慢的爬到关子初的胸膛,一双莹绿包裹漆黑的妖异纯净的眸子就正与关子初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啊啊哇~”乖宝朱润的小口叫了两声,在唐念念看不到的方向,瑰丽精致的小脸突然就绽放开一抹笑容,似是天真又带不怀好意的邪气。
  关子初看的一怔,这孩子……
  “啪啪啪啪——”
  乖宝挥舞着小拳头,对着他的俊脸就快速又胡乱的挥舞一通。
  让你这打我娘的主意,居然敢打我亲亲娘亲的主意,打花你这张脸!
  他正玩得开心,一会后,唐念念道:“乖宝,该走了。”
  乖宝双手一停,缓了缓,然后转头看向唐念念,一双妖异纯净的眸子水汪汪的看着唐念念,闪动着委屈难受,举着两只小拳头放到她的面前,“啊啊~”
  唐念念看了一眼。
  唔。
  有点红。
  她伸手就将他抱起来,看了地上鼻青脸肿的关子初,药力抚过乖宝的小拳头,淡道:“以后算。”
  “啊~”乖宝乖巧的点头。
  唐念念这就飞速开门而去,只听身后传来一声狠之极的低吼:
  “唐念念,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一人难斗千军万马,只要你还在这片天下一日,我便不会放过你,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唐念念一出了小阁,挥手银丝若隐若现,便听到“卡拉卡拉”丝丝的声响,当唐念念转身离去之时,背后阁楼恍然倒塌。
  一个时辰后。
  碧池流水,雕梁画廊,白色牡丹盛开争艳。
  如此高贵典雅的院落内,其中却是一处阁楼废墟。
  就在这个时候,一堆废墟内,“轰隆”一声巨响,一处像是被什么外力打击炸开,便见一人的身影从中跃出。他一身蓝色锦衣凌乱不堪,脸庞青红臃肿,一头黑发更是散乱,一眼看去若是不知晓他身份之人,只怕都以为是哪家贵族的公子疯了。
  “唐—念—念!”一字一顿的低吼从他的口中传出,每一字都好似发至肺腑。
  这人,正是好不容易恢复了身体的直觉,从被埋葬的阁楼内逃出的关子初。
  若说一开始他对唐念念还只是铭记于心,想要得到的话,那么此时的他却是将她的身影融入骨肉,又爱又恨,发誓在有生之年得到她不可,至于得到之后如何?
  关子初咬牙冷笑,袖子内的双拳都紧握而起。
  “叽——!”一声翼兽的长啼,天空中一人落下,竟然是直直的摔落在地。
  关子初冷冷看向他,此人正是他派出去的探子。只见他此时正浑身僵硬颤抖的从地面上站起来,关子初心底闪过一抹不祥的预感,冷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当男子一抬头,看到关子初的模样便是一怔,一时连心中无尽的惊恐都忘记,“皇……皇上?”
  关子初面色更差,袖内的手掌一抬又狠狠的放下,压制住想要直接将眼前之人斩杀的冲动,声音已是冷得让人心惊,“说!发生了什么!?”
  他这一问,男子的面色一瞬间就惨白无色,双眼瞪大,像是看到什么极为恐怖之物,一下失去了魂魄,声音都哆嗦的让人难以听清,“死……死了,全死了,什么都没了,魔……那个人是修罗魔鬼……”
  关子初双眼一定,冷声问道:“全死了?夏国兵马还是我方的人,说清楚!”
  “……不,不知道,全没了,他追来了,全部都死了……城里的人……”
  关子初眼中凶光一闪,再无半分犹豫的一掌挥向男子。只见男子毫无反抗之力,一口鲜血吐出,人就飞出了数丈之外,再无半点的声息。
  “全死了?”关子初冷冷低语一声,眉头紧皱,袖子内双手已是握得死紧。
  算计如此,莫非功亏一篑,毫无作用不成!?
  他面色死沉,口中发出一声清啸,在空中盘旋的翼兽就俯身飞到了他的面前。关子初脚下一踏,跃上它的身躯之上,便向男子刚刚所来的方向飞去。
  也是在这半个时辰内,唐念念一路用尽才刚刚恢复不多的药力急赶,越是靠近越能够感受到司陵孤鸿的存在。
  当一阵凉风吹来,唐念念身体晃了晃,面色因极剧的消耗而苍白,她的双眸定定看着眼前——
  青石的大道,层层的碉楼楼宇,大道两旁的小摊,张张的写着大字的布旗的招牌在风中飘飞摇晃,一切都与普通城镇相同,若非要说些不同来,那么便是碉楼玉宇更为奢华一些,可见这城内街道的繁华。
  可是,除了这些,整个城内入目的都是一片的荒芜,没有半点的生命气息。一个人也没有,连一株草木也没有,寂静无声的可怕。
  风声渐大了一些,似有什么细微的声音响起,然后眼前本是毫无异样的碉楼全部倒塌。原来是那支撑的巨木画梁都被腐蚀,初看无事,风微微一大,便全部化为虚无,那些青瓦石柱也全部落地。
  这一切,不过是一眼的功夫。
  “啊呀。”乖宝的叫声响起,在这片空寂中软糯清亮,纯净得让眼前的一幕更让人心底发凉发涩。
  唐念念只觉得一双手环住自己的腰身,紧紧的抱住,后背撞入一片胸膛,微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响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侧的肌肤,激起一片微微的红。
  唐念念没有一点的反抗,想要转身,只是紧紧拥在腰上的手让她分毫动弹不得。她放软了身子,完全靠入身后的胸膛内,轻垂下眸子,一手覆在他的手掌上,轻软唤道:“孤鸿。”
  那紧紧抱着她的手掌微微一颤,在她颈侧的呼吸也慢慢的放缓,再放缓。好一会,一声有些沙哑却难言清越,越发惑人的声音轻在她的耳边响起,“念念……”
  这一声,似是一声叹息,一声餍足的叹息,一声害怕的叹息,一声似魔的叹息。
  “恩,我在,一点事情也没有。”唐念念满脸认真的说道。
  只是她脸上的苍白与几乎瘫软在他怀里的身子,却暴露了她的虚弱。
  虽然在关子初所在的厢房内休息恢复了些药力,身上的伤也在快速的恢复,可是当听到有关司陵孤鸿的事情,这一路的急赶也着实费了她的精力。
  她按了按他的手,道:“孤鸿,让我看你。”
  当时他受的伤比她还要更重,身体都几乎难以动弹,到底是如何恢复的这么快,她猜不出来也不知道也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这样的他,是否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又是否伤得更重。
  他始终不会拒绝她,随着她这一声话,抱着她的手腕一松,唐念念也随着转过身来。
  印入眼中的是独属于司陵孤鸿面容,温润细腻宛如玉石的肌肤,修眉凤目,长长的睫毛遮下眼帘的淡青色影,那双平日总是安静得宛若子夜凝霜,温柔时恰似三月山泉澄澈,宁静流水中的粼粼月光的眸子,这时候全然是纯粹的黑,黑得无光,好似无尽的深渊,放出了隐藏在其中的远古凶兽,多看一眼便似要被撕裂了身魂。
  他的墨发有些散乱,几丝垂落在眼前,与那密长的眼睫有轻微的碰触,愈加突显出那眸内的极黑也极惑。他身上的衣裳还是那一件,几处破碎,沾染着血迹,还有脏污,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狼狈。
  “孤鸿……”唐念念低声一唤,眼波轻闪,面对这样魔惑的模样,没有一丝的惊怕。细细的在他身上检查了一遍,在见他的气息平缓,气势更如渊如海,没有半分的强忍的模样,这才放下心神。
  随即,她伸手就将怀里的乖宝放到他的眼前,脸上就绽开璀璨的笑容,声音轻软安抚道:“我说过,我和乖宝都不会有事。”
  “啊啊~”乖宝顺着叫了一声,瞪着圆圆的眸子天真的看着司陵孤鸿。
  司陵孤鸿目光不过随着唐念念动作看了他一眼,随之便再次落在了唐念念的笑脸上,专注的不离开分毫。
  足足三息过后,司陵孤鸿眼睫一颤,一缕波光静静在瞳孔内流淌而过,随即便见他低头,在乖宝“啊!”的一声低呼中,一下擒住她正扬着笑的唇瓣。
  唐念念眸子一睁,然后眯起来。两人靠得极近,眼睫似都碰触到了一起,气息混合交缠,融为一体。
  此次的亲吻,司陵孤鸿极为用力,带着股无声的狂霸,似要将她吞进肚子一般。
  唐念念脸颊浮现嫣红,双眸也溺出点点的水色,本就虚弱的身子,在这般的刺激下,近乎完全瘫软在他的怀里,连手中的乖宝都差点无法抱紧,“唔……”的一声轻吟出声。
  这一声的出现,司陵孤鸿的气息随之一缓,那本是近乎掠夺的亲吻也徒然轻柔下来,轻轻地舔舐,细细的昵磨,每一下都似珍惜到了极致,温柔到了骨髓。
  他每一下亲吻,唇口微挪动,无声的念着她的名字,这两个字已经深刻到灵魂深处。
  唐念念一手怀抱着他精壮腰身,眼里水波盈盈,是动情更多的则是动心。
  这一刻,她只感觉到无尽的安然温暖。
  突然,司陵孤鸿抱着她转身,一股如渊气息涌起,无光的黑雾涌向此时出现在半空中的一兽一人的所在。
  正当那黑雾就要笼罩站在翼兽的关子初时,一道白暮在他面前猛的落下,将黑雾抵挡在外,可饶是如此,眨眼那白冪便消失,余下的一缕黑雾还是触碰到关子初。
  吼——
  一声似是痛苦的龙吟,关子初的身上紫色龙影乍现,缠绕在他的身上周围,与黑雾纠缠在一起,一瞬的暗淡接而消逝。
  “噗!”关子初一口鲜血喷出,在他身下的翼兽早被黑雾侵蚀,消逝天地。
  他瞪大了双眼。这一刻,他总算明白了那属下所言为何意,也明白了眼前的城内萧条荒芜之景又是因何。
  唐念念伸手拉住司陵孤鸿,道:“他现在是一国皇帝,国运加身,紫龙护体,就这样杀了他的话,会招到天罚,魔障侵身。”
  她看了一眼重重落地的关子初,“不值得。”
  这声“不值得”三字被她如此淡定又认真的语气说出来,宛若他的命在她的眼中如此廉价,想要杀他易如反掌,只是杀了他不值得,所以不屑一杀。这声话语让刚落地,全身疼痛难耐的关子初一瞬想起她在厢房内的所作所为,一口血难以忍受的再次吐出,眼前一阵发黑。
  司陵孤鸿垂眸看着她,声音低哑,“他对念念做了什么?”
  唐念念摇头,道:“什么也没做,就说了一些话。”
  司陵孤鸿眼波微漾,“话?”
  唐念念靠在他的怀里,淡淡说道:“他说让我做他的皇后,说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一人难斗千军万马,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她的话语响在无声寂静中,淡静平缓。
  待她一说完,就感觉到腰上他环抱的手腕一紧。她抬眸看去,看到的就是他无情的俊容,那浓黑的眸子微微闪烁的粼粼波光,惹来她的笑声。
  司陵孤鸿这就向着她看来,眼波的无情随着她的笑颜软化。
  唐念念笑够了,这就抬头在他上亲咬一口,认真道:“孤鸿吃醋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
  司陵孤鸿眼底浮动着宠溺,看着她这般一如往常的模样,内心的躁动魔念也在慢慢的沉淀,安定。这时,他突然侧目看向关子初的方向,只见那人正出现一人。
  “孤鸿,”一声醇厚的男子声音传来,严肃中夹带着一抹无奈,“你可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
  唐念念转头看去,便是同样见那片空地凭空出现一人。那是一名年约三十的男子,面容端正,浓眉大眼,让人一眼看去只觉稳重沧桑之气。他身着一袭墨蓝色的长袍,手里拿着一本书册,向两人这边看来。
  唐念念轻眨了下眸子,道:“妖修。”
  中年男子听到她的声音,面色闪过一抹惊异。以他如今的修为,能够被人一眼认出本体的少之又少。何况眼前之人,还是一个如此年纪的小辈。
  他一步步走来,又开口道:“你虽然出生在凡世,但是修为早就超出其中的规则。本来你封印了自身,不管世事倒没有什么。上次黑龙一事,算是锦国先行找麻烦,一万兵马改变不了什么,黑龙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这便就算了,可是……”
  他身影已经来到司陵孤鸿和唐念念的面前,脚步一定,神色更加严肃,声音同是如此,“此次你竟私自解开封印,毁尽众多生灵命,尤其是对关子初出手,你可知晓刚刚要不是我出手阻止,你要受到的不止是天罚,魔障,还有我们不得不展开的追杀!”
  司陵孤鸿轻抚着唐念念的秀发,对于他的言语,只是投去一目。
  这一眼,却让中年男子心头就不由一秫,面上神情不变,口气却多了一些苦口婆心,道:“如今你所作所为已是入了这趟凡世浑水中,若是想要干净的离开已是不可能。不论其他草木生灵,五十万周国兵马,三万锦国士兵,一城百姓都在你的手中丧生,这些足以定下禁闭五百年的罪责。”
  他注重在‘五百年’三子上,看到司陵孤鸿毫无反应后,就将目光投向唐念念。
  今时今日发生的一切,虽然全然是仙源慕容家的大小姐所为,但是真正之源却是眼前这个女子。若非是她,司陵孤鸿如何也不会擅自破开封印。
  唐念念眼波微微一跳。眼前的人,似乎在等着她的开口询问。
  “有什么办法?”她很给面子的问了出来,果然看到中年男子眼里闪过的满意。
  他脸上的表情却半点不变,道:“办法自然还是有的。孤鸿本就是凡世出生之人,只是实力过高,曾经……咳!这才被下了封印行定下规则。如今他既然破坏了规则,所作所为更无声的改变了这凡世的天下局势,只有用凡世内的本事将这局势板正,我等也无法定他的罪责。”
  唐念念问:“用凡世内的本事将这局势板正?”
  中年男子缓缓道:“不可再用超出凡世股则的力量,助龙气加身之人统一天下,又或者……”
  后面的话语他并没有说,只是严肃的看着司陵孤鸿,眼底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唐念念同是看向司陵孤鸿,这一转眸就正好与他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对视在一起。那双青影氤氲的眸子,温柔专注,更多了一些往日不曾显露的霸道。
  他静静的看着她,抚着她秀发的手指轻轻的滑过她的眉眼,再到了鼻唇,清凉温润的指腹都似带着温柔的。
  “孤鸿。”唐念念眼眸轻眨了下,唤道。
  司陵孤鸿眼波轻晃,宛若月华流淌,水色的唇瓣浅浅的勾勒着一抹笑。
  他侧头,看向中年男子一眼。
  “这天下,我要了。”
  一声淡语,从他的口里说出。
  如此无波平淡,宛若他言要的不过是普通一块石头,一株草木,却让人感受到一股已经注定了结果的莫名之感。
  中年男子双眼瞬间一亮,严肃的脸庞也伪装不下去,露出笑容,“好!”
  这片天下,若说真正的龙气加身者,从来都是他。
  只是他的惊喜并没有被当事人在意,司陵孤鸿抱着唐念念已经眨眼不见踪影。
  中年男子哑然,随即满脸笑容,摇头道:“想当初无论怎么说,怎么激,都无法他有一分的兴趣,送到他的面前,他都不要,更别想他入局,如今……情爱吗?倒是没有想到这小子也能有懂得情爱的一日,不动情则已,一动情便是……”他的目光看向满城的苍凉,眼底只有微微的感叹,却没有半点的同情怜悯。
  别说他是妖修,与人本就没有多少的好感,到了他们这个实力的人,这凡世中人也不过是蝼蚁工具一样的存在。对于工具蝼蚁,又有谁回去同情怜悯。
  他本是可以早早的阻止这一切,偏偏就是放任,为的也不过让司陵孤鸿入局。
  “不过,那叫唐念念的女子也不简单啊。”他收回目光,笑叹。再投眼看去,望见躺在地上苦苦挣扎,还未昏睡过去的关子初,眼底闪过一缕寒霜,冷冷的“哼!”了一声。
  仙源慕容家,胆子倒是越来越大,当真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他们不会治那个青莲道体的罪责不成?
  若不是见她此次行为并未真正的伤到两人,还能促成司陵孤鸿争夺这凡世天下的决心,他们又怎么会坐视不管?
  “咳!”关子初眯着眼看着中年男子似是离去的步伐,冷声道:“好一个司法者,好一个徇私枉法,你莫非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可以瞒天过海?!”
  他算计一切,竟得到如此的结果,此时就算平时再如何的能忍,也不禁的露出怒火。
  他并未见过司法者,却在皇位传承中所知他们的可怕、公正。这才让三万人马去围堵司陵孤鸿,若是能杀了他是最好,若是不能也无妨,必然会激怒了他,使得他做出更为疯狂之事。司陵孤鸿所作所为也确实没有令他失望,这司法者也确实出现,只是所言所行似是与司陵孤鸿早就熟络,完全偏向于他。
  这般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结果,让他如何不怒?
  中年男子冷目扫过他,看到他脸上的青红囊肿却也不禁一乐,倒是散去了教训他一顿的心思。
  “皇者紫龙之气?从他做下决定,这天下就只有一个皇。”
  他冷淡的言语,不大不小,却足以传入关子初的耳中。
  关子初双眸瞬间冰寒蚀骨,只是目光所及,再不见那中年男子的身影。
  河洛城外,一处山林。
  “哗啦哗啦”的瀑布小潭,从山顶滑落的瀑布打击在小潭内,激起一阵的水洼与清脆的声响。小潭内的水却是清澈几乎见底,并不算深,底处是一块块圆润光滑的石头。
  这时候,就在是这小潭边上的一块颇大的岩石上铺着一件件衣裳,这衣裳里面似有一个什么正挪动着。好一会,这东西才挪到了衣裳的边缘,从中露出一张小小的脸蛋来。
  这小娃娃肌肤在阳光下晶莹白嫩,泛着些嫣红,一双妖异的绿边黑瞳,水汪汪的似在委屈,朱红的唇瓣,精致瑰丽的小脸,让人看之都忍不住想要抱入怀里好好的疼爱一番。只是可惜,此时能够看到这娃娃的两个人都没有半点去安慰他的意思。
  “哇哇呜呜!”乖宝趴在衣服里,软软清清的叫着,委屈的眸子直直盯着正在小潭内被人抱着怀里的女子。
  水潭内。
  唐念念面色潮红,整个身子在司陵孤鸿的怀里,这时听到叫声,回头看了不远处的乖宝一眼,“乖宝……”
  她话语还没有说说完,司陵孤鸿手掌一挥。
  那方乖宝便双眼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正要爬动,却发现身体也被禁锢。
  “哇哇哇哇——!”这次的叫声可不见刚刚的那么清软,似是伤心的哭泣,又像是愤怒的闹腾。
  坏人!坏人!坏人——!抢走亲亲娘亲的坏人!坏人一来,娘就不理我了!
  乖宝这才叫几声,小喉咙也被禁了,一时憋红了脸蛋,那小脸蛋上的表情别提多可怜了。
  唐念念看着眼前的一切,道:“乖宝会难受。”
  乖宝听了这话,小脸蛋连连点头,看不见眼睛的双眸却依旧灵动之极,满满的天真无邪,委屈可怜。
  司陵孤鸿伸手将她的面庞捧回来,让她的目光也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低头含住她的唇瓣,一手揽住她在水里的腰身,另一手在她的身上轻抚游走,顿时唐念念呼吸一重。
  乖宝竖了竖耳朵,眼波闪动。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一会,司陵孤鸿才放开她的唇瓣,声音暗哑,在她耳边低声道:“孩子,不能看。”
  乖宝瞪眼。什么不能看?凭什么不能看!
  唐念念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靠在他的身上喘息,想了想便点头,“恩,不能看。”
  她的声音带着动情的轻缓和微哑,听到人的耳朵里只觉得被羽毛轻轻拂过。
  乖宝小脸蛋更红了一点,摇着小脑袋想引起唐念念的注意,双眼也更加的纯净闪亮。
  唔唔!娘亲的声音好好听,到底在做什么?做什么?乖宝更想知道了!
  唐念念看了他一眼,轻眨了下眸子,神情认真的又是想了想,然后转头对司陵孤鸿淡定道:“还不能听。”
  司陵孤鸿水色的唇瓣轻扬。
  衣物上的乖宝还未反应过来,连耳朵都听不见了。
  呜呜!娘亲,娘亲被坏人带坏了!不疼乖宝了!
candy、果果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26 12:18:00
☆、第九十章 父子相争

  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一道五彩飞羽的凤雀从天空划过,越过荒凉萧条的河洛城,落入城外的一处隐蔽广阔的山林内。
  木灵儿从凤雀彩儿的身上跳下来,娇小的身子微微轻颤,抿了抿唇,低声道:“和圣地一样,生灵全没了。”
  在她的面前站着几人,正是殊蓝、战苍戬、战天戟三人与蛇怪。
  从木龙灵脉随着蛇怪的带领一路追赶,他们可没有司陵孤鸿那样可怕速度,这一路哪怕费尽精力也花费了整整一个多月才到达这座河洛城。
  因为木森国人数虽然算不上多,却也不算少,若是都入了锦国境内的话实在不妥。半路上,众人一番商量后,就由叶氏姐妹带领着木森国人民去往无垠森林的司陵家族,剩下几人继续追寻唐念念两人踪影。
  只是四人一蛇隐藏着身份,还没有来到河洛城就在一路听到各种传言,说什么河洛城变成鬼城,遭到了上天的惩罚等等。只是听到这样的话,他们的就已经能够猜想到了事情的真相。
  这也有了三人一蛇在这里的等候,木灵儿前去查探了一圈回来。
  木灵儿低低呢喃,“整个河洛城都毁了……”
  殊蓝看着她的神色,还有她此时说的话,都让几人不由的想起一个多月以前在木森国的经历。整整一个大城的毁灭,其中又有多少的人民草木生灵?一瞬之间,便在司陵孤鸿的一场怒火下化为虚无。
  一阵沉静中,战天戟开口道:“除了洛河城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地方损害,看红黎的样子也没有一点伤害,说不准阿纳菈已经与司陵庄主汇合,安然无恙了。”
  殊蓝也点了点头,轻声道:“以庄主的实力,若非不是将小姐与小主子救出来的话,只怕如今也不会如此平静。”
  “那阿纳菈和司陵庄主是去哪里了?”木灵儿这时候面色已经恢复不少。她本是后天木灵之体,对于那样死气沉沉的环境本能的排斥。
  蛇怪扭动下身子,“嘶”的叫了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后,脑袋往着北边的方向是偏了偏。
  几人都随之看向那个方向,下一瞬,殊蓝眸子一亮,惊喜道:“雪鸢山庄!对了,雪鸢山庄,小姐和庄主只怕回雪鸢山庄去了。”
  朱妙泷和李璟还在身边的时候,战苍戬也经常能够在他们的口中听到雪鸢山庄这四字,雪鸢山庄在江湖中的地位他同样耳有所闻,何况众人称呼司陵孤鸿时都是以雪鸢山庄为称。这时听到殊蓝的话,心头也不由一动,向她看去一眼。
  殊蓝看到他的目光,这就道:“雪鸢山庄才是小姐与庄主的家,这个方向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雪鸢山庄了。”她笑了笑,心里已经有了八成把握唐念念与司陵孤鸿的安全,又道:“倘若小姐与庄主当真无事了的话,总会回到雪鸢山庄或无垠森林。”
  几人点头,皆是同意了她的话语。
  这去往北域虚雪山的道路,四人一蛇中就属殊蓝最熟悉。这一路也自然的由着她领路,便一齐往着雪鸢山庄的方向赶路而去。
  千里之外,北域虚雪山上,雪鸢山庄。
  正如殊蓝等人所料,唐念念与司陵孤鸿的确回来了雪鸢山庄。
  无边寒凉的雪地,常年不化的冰雪,过了毫无人迹的虚雪山路,入目的便是那熟悉的碉楼琼宇,远远看去,宛若一副绝美的桃源画卷,每一处都透出天然的脱俗,人为的典雅。
  当两人外加一个孩子的回归,在雪鸢山庄内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尤其是当日迎接的众人亲眼看到——
  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子一口咬向他们庄主的手腕,在那皓白如玉的手腕上留下一缕晶莹的口水,然后就看到他们庄主手掌一甩,那孩子被甩了出去。
  那一瞬间可谓是吓坏了一众向来沉稳从容的雪鸢山庄众人,只是当看到那孩子下落的身子突然缓慢,似被什么东西托着,再慢慢的飘向正在为庄主擦拭手腕口水的主母面前时,众人早就目瞪口呆。
  随即,就见主母淡定的接住小娃娃,教育道:“不能咬孤鸿。”
  “哇哇哇!”小孩水汪汪的眼睛里都是委屈,控诉的指着他们的庄主。
  主母又转头看向庄主,淡定道:“乖宝太小,会摔坏,现在的记着,长大些再摔。”
  众人听到她的话,本是呆怔的脸色顿时变得越发纠结起来,就看着他们庄主抱着主母,主母抱着似是少主的孩子走入了山庄内,空气中还残留着小娃娃清软不满的叫声。
  翌日。
  天空中飘洒着清雪,洁白无尘,宛若梨白花开放漫天,只是少了梨花的清香,空气中漂浮着的却是梅花的清傲味道。
  “哇哇啊啊哇啊啊!”一阵孩子的清软的啼哭声在梅林惊鸿阁内响起,那软糯又清亮的叫声里透着难过委屈,让人听着都忍不住心疼怜惜。
  在这雪鸢山庄里,孩子实在少之又少,像是这般还不能开口说话,能够入梅林惊鸿阁的孩子,如今整个雪鸢山庄唯独一个而已。
  这时,惊鸿阁的厢房内。只见乖宝正趴在锦被床榻上,光溜溜的身子白嫩圆滚,水汪汪的眸子透过两名白衣女子看向唐念念,朱红水润的小口里发出一阵阵或轻或重的叫声。
  站在床榻边上的两个女子眼看着他这样的神情姿态,双眼里都闪动着无比的喜爱,只是却不敢有丝毫的逾越,拿着手里的衣服,想要上前为他穿上,又怕上前会让他的反应更激烈。
  要是惹哭了小主子,这罪责她们可担当不起。
  那边,正在为唐念念穿衣的司陵孤鸿侧眸看来一眼。
  乖宝一瞧见,叫声微微一止。随即叫声就断断续续的,那垂着的脑袋,蒙上薄薄水雾的异瞳,粉雕玉琢小脸上的失落难过,看得那两个侍女恨不得马上将之抱入怀里好好的安慰一番。
  一会儿,唐念念衣裳已是穿戴好,正当司陵孤鸿要将她抱入怀中时,却见她伸手推了一下,司陵孤鸿的动作也是一止。
  “念念?”
  唐念念轻摇了下头,然后走到床榻边上,看着乖宝瞬间亮起来的眸子,道:“不喜欢穿衣服?”
  “啊啊啊~”乖宝向外爬了两步,伸手就要唐念念抱。
  唐念念自然的抱过来,道:“要穿衣服。”
  “啊~”乖宝应了一声,指指两个白衣侍女,摇头,又渴望的看着唐念念。
  唐念念嘴角漾起一抹笑意,手一招就将婢女手掌的衣裳拿到自己手里。先是将乖宝放在床榻上,就准备亲手为他穿衣服。
  乖宝反则透过她的肩膀,看向前面的司陵孤鸿,朱唇的小口张开着一道天真无邪的笑容,一双妖异纯净的双瞳内闪动着邪异的波光。
  哼哼!亲亲娘亲是乖宝的,坏人休想抢走!
  乖宝小脸蛋就蹭蹭唐念念的低下来的面颊。
  唔唔,亲亲娘亲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唐念念正在帮乖宝系着衣襟,感觉到乖宝柔软的小脸,没有排斥反而觉得格外的柔软。正在这时,一双手突然环住她的腰身,让她的动作不由的停住。
  “孤鸿?”她侧头看向司陵孤鸿近在眼前的面容。
  司陵孤鸿一手轻抚过她在乖宝蹭过的侧面,道:“他有人伺候。”
  唐念念看了眼候着一旁的白衣婢女,又看向床榻上穿了一半衣裳,宛若一个雪雕娃娃一样的乖宝。一息后,道:“乖宝是我们的。”
  乖宝脸上顿时满满的讨喜笑容,“啊啊~”
  司陵孤鸿扫过他一眼,将唐念念的身子更往怀里带入一分,轻声道:“让他自己穿。”
  唐念念眸子一眨,看着司陵孤鸿。
  如此之近的距离,两人的眼中都完整的印出对方的容颜。唐念念就看着他眼底的温柔与一缕幽暗的波光,那种眼神她已经熟悉,是每次他吃醋不满时的目光。
  “孤鸿,乖宝很小,一岁也没有。”她淡定说着,倾身就他唇上轻轻的舔舐。
  司陵孤鸿眸子微深,眉宇舒展的温柔,静静的看着她,任由着她的动作,心底的那点躁动也自然的消去。
  直到唐念念收回身子,他才道:“他不是普通孩子。”
  唐念念闻言,侧头又看了眼床榻上的乖宝,赞同的点头。
  “啊呜……啊啊哇!”乖宝浓密的眼睫一扇一扇,沾染着一丝湿润水珠,看上去更加可怜。
  唐念念见了他这副模样,眼波一漾,启口就准备说什么。只是这一张口还未出声,就被一抹清凉柔润堵住,口腔也一下被扫荡,让她的话语全部化为盲音,“唔”的一声低吟。
  这一幕出现,那两名白衣婢女都自觉的低头不看,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没有半点的异动。
  只是床榻上的乖宝截然不同,他趴在锦被上,一双眸子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张朱红的小口就扁了下来,随即一张就准备叫唤。
  司陵孤鸿手指一动,床榻上的被子便突然掀起,将他盖入其中。
  “呜啊,呜呜啊!”
  坏人!坏人又咬亲亲娘亲了!
  唐念念眼睫轻颤一下,转眸就准备看他。只是司陵孤鸿抱着她的身子一转,眼中的视线便再次转移。她眸子微微一瞪,盯着司陵孤鸿。
  司陵孤鸿眼底浮动着笑意,收了唇舌在她娇唇上轻轻舔舐,低哑的声音无比的惑人,“念念……教一遍,他就会了。”
  唐念念微微的喘息。
  司陵孤鸿伸手轻抚着她的背脊,又道:“孩子,要从小管教。”
  若是此时朱妙泷在这里,听到司陵孤鸿此时说的话语,只怕又是一阵的哭笑不得,心里暗叹:为了主母,庄主也会说出这番话来。
  刚刚从锦被内爬出的乖宝一听到这话,眸子就是一睁,“哇哇”的轻叫。
  唐念念看看他,又看看司陵孤鸿孤鸿。一会后,点头,“恩,要教。”
  “呜!”乖宝一声悲鸣,整个小身子都趴在床榻上,两只小手抓着锦被,可怜得怕是再铁石心肠的人都忍不住软下来。
  只是对此,司陵孤鸿没有半点的动容,唐念念则轻按了一下他的手,这就从他的怀里下来落地。
  她再次走到床榻边上,一手轻抚了乖宝黑软的发丝,淡道:“不准哭。”
  如此温柔的动作,如此淡柔的口气,只是说出来的话语这么强硬。
  “啊~”乖宝眨了眨眼睛,眼里还是雾气朦胧的,却是真的没有再哭,反而越是这样比那似哭泣的模样更加惹人怜惜。
  唐念念伸手将他眼睫上的水珠抹去,这就将那剩下的衣裳为他穿上,边穿边淡道:“好好记住,唔……自己会穿衣服了,有奖赏。”
  “啊呜!?”本来听到她先前的话满脸可怜委屈的乖宝,此时双眼顿时闪亮。
  唐念念这会也帮他穿好了衣裳,这一看他的神情,又认真的点头。
  “啊啊~”怪宝小脸一展,满脸璀璨的笑容。
  唐念念看得一怔,不禁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戳了一下,感受到手指上软绵绵的触感,脸上就不由的露出一抹笑意。
  乖宝眨眨水汪汪的眼睛,看到她的笑,这也张开还没有长牙的小口,咧开一道更加璀璨纯净的笑容,整个身子往唐念念身上蹭。
  亲亲娘亲笑得好好看,好好看!乖宝好喜欢!
  “呵呵。”唐念念忍不住被他这样娇憨的模样惹得笑出声音来,一手抱起乖宝,低头就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萨那时,乖宝怔怔的睁着眼睛,呆呆的模样的实在可爱到了极致。
  唐念念眼波闪动,扬唇笑着,忍不住再次倾身又准备在他的小脸上亲一口。只是还没有等她碰触到乖宝的脸颊,她的身子就突然被人抱入怀中,手里的乖宝也一下被夺走。
  唐念念眸子微微一睁,看到乖宝并未如何,只是被丢入床榻的锦被中。看来还是用了巧劲,让他的小小身子没有伤到分毫,这也让她的心神一安。
  从厢房内到外的繁漫梅林,不过眨眼之间。
  唐念念没有丝毫的挣扎,直到身影停下,她才转身开口,“孤鸿……唔。”
  她口中所有的话语还未到出口,就被覆来的唇舌全部吞噬,那亲吻浓深霸道,似是要将她都吞入腹中一般,偏偏这并不是凶狠,反而还透出无尽的温柔,只让人感觉到深刻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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