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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主别急嘛》水千澈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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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dy、果果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26 12:08:16
☆、第七十章 念念 我爱你

  晚膳时,司陵孤鸿做的膳食较之中午更加清淡,且多是酸食为主。这一切都是因为中午时唐念念对其他菜样没有胃口,唯独对这鼠酸食更加钟爱了许多。
  果然,当膳食摆上桌后,唐念念眸子便亮了亮,喜欢的在司陵孤鸿的唇上亲吻了一口。
  虽然她什么话语都没有说,但是他显然将她任何的一点神态都捕捉到了,且无声的做着这一切。
  等二人用完膳离开,朱妙泷走近了看着殊蓝收拾桌子,看着桌上剩下的餐食,总觉得有什么被她忽略了一般。殊蓝看她眉头轻皱,便出声问道:“朱姐姐,你这是?”
  朱妙泷微笑摇头示意无事,随即在她手指碰到一盘几乎没有动过的清蒸鱼时,脱口便道:“主母近日吃得少了许多。”
  殊蓝点头,有些疑惑道:“是啊,昨日小姐就什么肉食都没怎么动口,想来庄主也发现了,所以今日的膳食清淡了许多,只是小姐还是吃得比以往少了许多。”顿了顿,她又道:“不过,善后的小食和果子倒是吃了不少。也许是小姐近日喜欢上了新得的果子?吃得多了,便不怎么喜欢肉食了?”
  朱妙泷没有说话,这时就见到叶氏姐妹正准备往外出行的模样,出声问道:“你们这是去哪?”
  连翘笑道:“哦,是这样的,主母今日迟到我和木香平日带在身上酸蜜饯,很是喜欢。可是我们身上不多,就准备这时候出外买些回来,庄主也说了,要方子。”
  木香跟着点头,无意笑着感叹一声:“最近主母似乎尤其偏爱酸食呢。”
  两人笑嘻嘻的,异口同声道:“那我们先走了。”
  朱妙泷却似没有听到她们的话语,站在远处像是陷入沉思,眼中的波光越来越甚。就在殊蓝疑惑,准备叫醒她时,却见朱妙泷猛的一拍巴掌,口气中充满着惊喜,“对了!说不定就是了!我竟然到如今才想到,真是糊涂了!”
  殊蓝吓了一跳,低声道:“朱姐姐,你这是?”
  “呵呵呵,好事啊,好事,大好事!”朱妙泷满脸的笑容,踏着步子就快速的往司陵孤鸿和唐念念离去的方向走,然还没有走几步就顿住,喃喃道:“今日晚了,还是明日在做确认好。”
  殊蓝被她这一惊一乍给弄得越发不明白了,几步来到她的身边,问道:“朱姐姐,到底是什么好事,竟然让你如此?”
  朱妙泷一脸的笑容,那笑甜腻的殊蓝身体都颤了颤,说不出别捏。只听她笑道:“这事还只是我的猜测,待明日方可确定。”停了一下,她暗示的笑道:“你多时陪伴在主母的身边,难道没有察觉什么?主母这几日尤其嗜睡,易乏,而且你也说了,主母突然不喜肉食,却喜欢酸食……”
  殊蓝先是听得云里雾里的,然后在朱妙泷满眼的笑意下,身体一震,双眼就瞪大了。
  “你是说……”
  “没错。”朱妙泷点头。
  殊蓝依旧久久没有回神。朱妙泷也不厌其烦的等候着。好一会,殊蓝才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似乎怕大声了会打破了什么一般,“朱姐姐确定吗?”
  朱妙泷笑道:“你我都只是猜测而已,不过从这些迹象来看已有八把握,只待明日在主母那里求证了。”
  “可是……”殊蓝有些莫名,道:“小姐自己就是炼药师,怎么会连自己有了也知晓?”
  朱妙泷对此也有些不明白,猜疑道:“或许是不愿说?又或许是偏偏对此不懂?”
  两人对视一眼,都自然的选择了第二种说法。
  不过显然,由于今晚此时的这份猜疑,两者都无法静心修炼,一心只想着明日的到来。
  然,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未等待第二日,朱妙泷就被突如其来的雪津唤醒,来不及怪责他的鬼魅,就听到他言:“主母昏迷,主人传召。”
  朱妙泷顿时面色大变,连衣裳还来不及打理好,便穿上靴子往司陵孤鸿的厢房赶去。
  等她来到厢房,推门进入就感觉到方向内弥漫的沉重气息。
  床上,唐念念面色有着不正常潮红的躺在床上,容颜安详,似是睡得不错。司陵孤鸿就坐在床边,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那静谧无息的模样,当真是许久未见过,恍若隔世。不,此时的他比往日在雪鸢山庄时的静谧更多了些什么,让人心神都轻轻的颤抖着,又不由被吸引着。
  “庄主。”朱妙泷低声行了礼。
  不用司陵孤鸿言语,她就知晓自己该做些什么。她轻步走上前,一手踏上床上唐念念手腕,细细的检查起来。
  只是这脉象让朱妙泷又喜又惊,不由呆怔了一会。
  直到司陵孤鸿低哑的声音传来:“如何。”
  朱妙泷及时回神,放开唐念念的手腕,长长呼吸了几口后,才终于用正常的声音回道:“庄主,主母是有喜了!”
  等话语说出来,朱妙泷还是听见自己的声音的不可仰止的颤抖,连着身体也轻颤起来。虽然唐念念的喜脉和其他人很有些不一样,甚至有些难以察觉,一时无一时有,她也是仔细感受了好一会才确认,的确是喜脉没错。
  司陵孤鸿神情猝然怔住。
  朱妙泷随即又道:“主母的喜脉有些不同,很难察觉,但是却是喜脉没错。恭喜庄主,庄主……是快要做爹的人了啊。”
  眼看着司陵孤鸿还是那副仲怔的模样,就像个孩子一样。这副样子从小到大都是极为少见的,朱妙泷心中同样极为欢喜,这时道:“主母并无大碍,只是与上次第一次炼药一般消耗了太多精力才会如此,只要多休息便可恢复,属下这就去为主母做些滋补的膳食!”
  一直以来,唐念念的膳食都是司陵孤鸿做的。只是朱妙泷也知晓司陵孤鸿此时定然不会离开唐念念的身边,这就自告奋勇的去了。
  去之前,她还去寻了殊蓝和李璟、战苍戬几人,交代他们一些事情,就让他们连夜出山去购买所需的物件去了。
  战苍戬和李璟或许不知晓为何突然如此,但是殊蓝却从朱妙泷是神色看出一点苗头来。顿时满脸的惊喜,立即动身出山办事去了,只求早些将这些事情做好,然后早些回来。
  竹屋厢房内,与外边即起的热闹不同,里面安静祥和。
  司陵孤鸿久久才回神过来,然后嘴角已不可昂制的扬了起来。厢房内本来的沉闷寂静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淡淡的竹香弥漫,干净清幽。
  “念念,念念……”司陵孤鸿侧身便躺在床上,拥住此时正在昏睡中的唐念念,将她轻柔的拥入怀里,面容与她的面容像个不到一尺,低低的,却包含无尽欢愉的不断低唤:“念念,念念……”
  像是怎么都叫不够,他低头轻轻舔舐她闭着的眼眸与粉唇,那亲吻的力道几乎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充斥着无尽的珍惜与虔诚。
  “念念,早点醒过来……”司陵孤鸿在她耳边低语,此时的他想要看到她睁开眸子,想要看到她的笑颜,听到她软软叫着他的名字。
  只是遗憾的是,此时的唐念念依旧未醒,却本能的往他的怀里蹭了蹭,像是在回应他的话语一般。
  司陵孤鸿眸子一深,里面的温柔足以沉溺任何人。
  一手揽住她腰身,一手放在她平坦柔软腹部上。司陵孤鸿默默的想,这里面正在成长的就是他们的孩子。
  静谧的床榻上,怀中的女子呼吸平缓,紧密的靠在一起。肌肤的相处,躯体的贴合,没有任何的声响,却温馨的连时间都似缓慢起来。
  司陵孤鸿低头,水色的薄唇碰触在唐念念耳朵,两者的触碰可以感觉到双方的温度。他眼眸轻垂,浓密的眼睫在眼帘投下淡淡的青影,他的容颜如妖如仙。低低的,缓缓的,几乎除了他们,谁也听不到:
  “念念……我爱你……。”
  这一声,像是至他的灵魂说出,倾尽所有的誓言。
  这一瞬,他在黑暗中的眸子,瞳孔浓黑侵蚀所有,整个眸子尽为子夜无垠般的黑。
  他侧头,在唐念念颈项处咬了一口,清甜的血入口。司陵孤鸿眸子一颤,差点因这特殊的血液入了魔性。及时收口,舔舐。再伸手,掌心一道口子乍现,鲜血顺着流入唐念念的口里。
  “唔……”唐念念一声轻吟,吞咽了一口后,悠然转醒。
  司陵孤鸿的血液对她来说本就是最好的补品,在吞噬他的血液和感受到他此时心神动荡,唐念念便不由醒来。
  刚刚睁开眸子,看到的便是那只白玉猩红的手掌,唐念念眼一睁,张口便唤:“孤鸿?!”
  这时,那手掌的口子也不再流血,司陵孤鸿翻身就在她的面前,那副几乎魔魅诡异的眸子也暴露在她的眼前。
  唐念念只是一怔,脸上就露出一缕慌张。不是害怕他,而是担心司陵孤鸿的慌张。
  “念念……”司陵孤鸿笑着,那双浓黑的眸子也在笑着,哪怕是那般魔魅的眸子,也被其中浓郁的温柔给侵染得人无尽的温暖。
  唐念念面上的慌张也被他一声轻唤给吹散,看着他,道:“孤鸿的眼睛?”
  司陵孤鸿眼睫一扇,蛊惑如魔。他低头便于唐念念额头贴紧,不见他唇口有丝毫的波动,唐念念却感觉到有什么在耳边回响,那股玄之又玄的感觉让人恍然。直到身上司陵孤鸿身体一震,然后就压在她的身上,似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然而就算是如此,他压下时还是及时收力,没有将她压疼。
  “孤鸿?”唐念念也发现他的异状,双手抱着他正要起身查看。
  司陵孤鸿低低的声音从她的颈项传出:“念念,别动……”
  唐念念的动作顿时一止,放松了身子让他压着,双手抱着他的身躯。
  一会后,司陵孤鸿才动了动,从她身上到身侧,将她紧紧抱入怀里贴合,两者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和温度。
  唐念念眨了眨眸子,她知道司陵孤鸿刚刚定是做了什么特殊的事情,他的样子也变得有些奇怪。
  “孤鸿,为什么要伤自己?”她侧了侧头,想看司陵孤鸿此时的样子。
  她的声音透着不满和心疼,这些感情毫无掩饰,只要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一手也握住了司陵孤鸿的手,正准备帮他上药,却发现他的手心的伤口消失的无影无踪。
  唐念念就盯着他的手看,摸了摸,依旧找不到一点的痕迹。
  “呵呵。”司陵孤鸿的笑声传出来,本被她握住的手掌一动,便反将她的小手尽数包裹其中,抬头道:“我没事。”
  唐念念仔细打量着他,可是果然如他说的,看不出一点有事的样子。只要他无事,至于其他的事情她亦不不多问,就如他对她一般,总有一天她定会知晓他那般做的原因的。
  这时,司陵孤鸿道:“念念,以后不准炼器炼丹。”
  唐念念闻言,目光游离了一下,微微抿唇道:“本该不会这样的……”
  她本是有把握的,哪里知道竟然会昏迷,还是在司陵孤鸿的面前脱力昏迷。她也知道这让司陵孤鸿担心了。
  司陵孤鸿看着她,手轻轻放在她的平坦的腹部上,低声道:“本该不会,可是有孩子就会了。”
  “恩?”唐念念一怔,“孩子?”
  司陵孤鸿爱极了她这般的模样,眉宇中尽数都是温柔的笑,道:“念念,我们的孩子,在这里。”
  感受到抚摸在肚子上的他的手,唐念念神情还是怔怔的,低着头随着他的手看去,直愣愣重复了一边他的话语:“我们的孩子,在这里……恩?我和孤鸿的孩子?”
  她睁着眸子,一下看着司陵孤鸿,双眸极亮,道:“像孤鸿一样的孩子?”
  司陵孤鸿抱紧她,低笑道:“像念念一样。”
  “不要。”唐念念认真说道:“念念只有我一个,孤鸿只能对我好。孩子要像孤鸿一样才好看。”
  “好。”对于她的话,司陵孤鸿向来不争。
  然而,此时看起来似是唐念念在与自己的孩子争宠,然而不久的将来,一切事实都让司陵孤鸿知晓,有个孩子未必是好的,有个溺着自己娘的孩子更未必是好的。将来却是他与自己的孩子争宠。自然,这是后话。
  天清明朗。
  唐念念有了身孕的事情也在一个晚上让众人知晓。叶氏姐妹初闻这件事情差点便想直接去寻唐念念,幸好被朱妙泷给拉住。
  这日,唐念念醒来时已接近中午。迷迷糊糊中让司陵孤鸿亲自梳洗穿好了衣裳,待坐在椅子上,唐念念才想起昨日做的东西。她伸手将白色的锦囊递给司陵孤鸿,笑道:“孤鸿的乾坤袋。”
  这个从内至外都是她亲手炼制,这材料的也是从无风海域宝地中得到,昨日也是为了这个才会突然耗尽了精力昏迷过去。
  司陵孤鸿看着手里的锦囊,只见月白色布,中央是一个碧绿绣纹的‘念’,看那线条,显然是被人一针一线细细的绣制上去的。司陵孤鸿看着,目光就落在唐念念的身上。
  “孤鸿滴血。”唐念念认真道:“我现在的实力炼制的乾坤袋空间不大,但是以后可以慢慢的改进。”
  “好。”司陵孤鸿指尖一滴鲜血落在上面,但见那白色的乾坤袋光芒一敛,似有些轻微的变化。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唐念念,这时道:“念念,帮我戴?”
  “恩!”唐念念欣然接过来,就帮他撇带在腰间上。看着他腰身上唯独自己炼制的乾坤袋,便是满意的点点头,看样子是对这样的结果很欣然。
  这时,朱妙泷也将早早就准备好的补药端到唐念念的面前桌上,然后满脸笑容的上前,轻声道:“主母,请让属下给您把把脉。”
  唐念念眨了下眼,也不拒绝,伸出手交给她。
  朱妙泷只是一探就发现她已经全然恢复,并非只是表面上的平安而已。顿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佩服唐念念的本事。看来除了有喜孕妇的一些常识主母不懂外,想来对于自己的身子是可以很好的照顾好的。
  叶氏姐妹这时也欢喜的跑过来,将早早买好的各样酸味的小吃摆放到唐念念的面前。连翘道:“主母,这些都是我们买的,听那铺子的人说,这些最适合有喜的人吃了。”
  木香道:“主母,你要好好的养身子,我们都等着看小少爷,小主子呢!”
  殊蓝也默默的将弄好的果水端过来,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脸上的喜色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唐念念看着这一桌子的各种东西,又看看围在这里的她们,然后问道:“不用修炼了?”
  一时,几人的面色都闪过无奈。主母(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解风情啊。除了对庄主。
  这时唐念念手里又拿出一个铃铛和大红花,正是属于白黎和蛇怪的,对它们两者招了下手,便见两者马上就凑上前了。
  唐念念慢慢帮它们绑上各自的配饰,然后道:“内有乾坤,滴血后也能随着你们的大小变化,以后不用取下来了。”
  这也是她昨日炼制的。
  白黎和蛇怪一听,面色既是喜又是苦。喜是得到这样的储物佩饰,苦是,它们都听出来了,这东西是戴上了就想再取下来了!
  白黎和蛇怪几乎是同时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又同时撇开吐,滴了血在上面。
  【哼!有这死狐狸一起,本蛇王也不丢蛇!】
  【嗤!有这臭蛇怪一起,也不是只我丢脸!】
  不得不说,这两者某些时候倒是挺有默契。
  木香却是这时一个脑瓜崩打在白黎的脑袋上,哼道:“你还不满意了?主母要不是为你炼制这个东西,会消耗精力昏迷过去吗?”
  连翘同样哼哼的,有些不高兴的瞪着白黎。
  白黎被两人盯得讪讪的,“吱吱吱”的几声讨好认错模样,然后用两只爪子亲自自己别别扭扭的把戴在脖子上大红花摆正些。
  看着它这个样子,几人脸上都不由的露出笑意。虽然连翘、木香面容看起来很是不高兴,但是幸而唐念念无事,她们也不会真的对白黎如何。
  蛇怪也不等众人开始数落它,马上就扭着身子对唐念念点着蛇头,那模样着实娇憨又怪异。
  这一狐一蛇的搞怪,加上唐念念有喜了本就是天大的好事,几女一下就欢笑出声。至于那除了司陵孤鸿外的另外两名男子,李璟面上的笑容并不明显,但是那眼眸中散去的冷漠却一眼可见。战苍戬无声的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画面,再看在司陵孤鸿怀里吃着他喂食小吃的唐念念,眼睫轻颤了颤,嘴角轻扬。
  因为唐念念的喜事,连日来朱妙泷等女都将修炼放到了一边,一心一意的伺候着她的生活起居。虽然这一切大多都被司陵孤鸿亲自包办。但是几女还是乐得其所的时时候在她的身边,只等她任何的需要。
  这样连续五日后,几女明明感受到从司陵孤鸿目光里驱逐意思,每次都只是停留离开一会就又围上前来,实在是有些胆大妄为了。实际也是知晓发生这样的好事,司陵孤鸿的心情自然是极好,何况有唐念念在他的身边,他就算因为她们围上来不满也不会对她们如何。
  不过,莫说是司陵孤鸿,就算是唐念念也被她们如此无微不至的围绕弄得出声了:“我不是婴儿。”
  她的腮子微鼓,粉唇浅浅抿着,睁着眸子,神情认真。
  只是怀了孩子,她的精力的确因此而有所影响减弱,不可以再随便做些太消耗的精力的事情。但是她的实力还在,她使药的功夫更在。
  如今这些人,走路不让走没有什么,反正一直以来她都被孤鸿抱着的。可是喝水都要看着,怕噎着了。在外多呆一些要看着,怕受寒了。吃小食要看着,怕吃坏了。还有……
  饶是唐念念也不由被如此的待遇给弄得恍然,她们的关心是好,但是太关心就不好了。
  唐念念面对眼前的几女,双手就环住司陵孤鸿的脖子,淡道:“有孤鸿就够了,你们去修炼。”
  只是一句话,司陵孤鸿脸上顿时露出笑容,而看着几女的目光已经不留任何的余地了。
  几女明白,她们这是非去不可了,要不然只怕就要被先赶回的司陵家族去了。
  虽然心中再如何的不愿,几女终究还是恢复如初的时间分配。该伺候的时候伺候,该修炼的时候修炼。
  时间也在这平静的山间内慢慢的过去,转眼便是两个月过去。有着唐念念无尽天品丹药供应,众人的实力突飞猛进,最先达到天品的竟然是战苍戬。其余几人,朱妙泷从地师达到地君,李璟从地侯达到地圣,只差一步便到天品,叶氏姐妹从地士到地君,殊蓝也从玄品一级直冲入地侯,成为地品高手。
  如此的进阶速度,足以让天下人咋舌惊骇。
  众人心中都不由感慨,这便是炼药师的可怕,一个天赋实力和底蓄都妖孽丰富的炼药师足以让人垂首顿足,又爱又恨。
  ◆
  清晨下了一场细雨,经过雨水洗漂的竹林更显青郁。树木枝叶沾着雨水,一点点落在地面,形成一道道小小的水洼。山林中透着一股安静祥和的气息。
  只是这份安静祥和却很快被一群不速之客给打破。
  哒哒哒——
  马蹄声在山林回响不绝,越来越急促。伴随着的还有人群的叫呵声,似乎是一群人正在追赶着什么。
  密集的山林树木,奔跑在前头的是一名身着黑色紧身武袍的男子,他面上带着一块银色面具,让人无法看见他的摸样。他手中正牵着一名华衣锦服的女子。女子黛眉星眸,琼鼻朱唇,脸蛋小巧如同瓜子,头发黑鸦鸦的秀发冠着别致的鬓,插着数枚金玉翡翠蝴蝶簪。饶是此时她的鬓发散乱斜歪,锦衣华服的尾摆被撕裂,也不掩她一身贵气美艳。伴随着奔跑,她身上诸多的精致的饰品也铃铛作响。
  “重然,够了,带着我,你跑不掉的。”夏漓裟喘息着低喊,额头都是汗水,脸上精致的淡妆也被弄花了一些。她眸子里闪动着痛苦,这痛苦不止是心痛,也是**上的疼痛。
  前面的廖重然回头看着她,虽然有银面阻挡,但是从那镂空的双孔中还是能看到他那双沉痛又坚忍的黑瞳。听着后面越来越近声响,廖重然手臂一伸,就将夏漓裟拦腰抱起,举步向着前方掠去,速度更快了几分。
  “啊。”夏漓裟低声惊叫一声,然后双臂就本能的紧抱住他的腰。双眸里顿时充斥泪水,紧紧咬着唇,张了张口却没有再说话。她知道,他此番行为已经证明了他的决断。
  “吱——”一道声响从高空传来,随后便传来男子的劝告声:“晗月公主,还请留步,如若不然,我等只能出手伤人了。”
  夏漓裟倏然抬头看去,只见被绿荫遮掩的天空,一名白袍男子站立在一头翼兽上。他面容白净,剑眉入鬓,目若星辰,黑发半数用羊脂白玉冠于脑后,露出整张面容。此时他一脸浩然正气,眸子似乎在犹豫决策着什么,似难以决定,又不得不决定。
  这人,夏漓裟知晓,他是此次护送出嫁的领头,锦国秋瑜侯,唐秋生。
  他总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万事都以君子之礼而行。她虽不讨厌,却也不喜欢。他的所谓君子言行太多生硬,视世间早就定下的伦理,世人目光中的君子为准,反而显得拘谨。
  “秋瑜候,我知晓你的重情重义之人,此人不过是一时意气,只求你给予我一些时间,让我与他好好谈谈,之后我定自行回来。”夏漓裟用元力将话语传开,自然也传入唐秋生的耳朵里。
  此等话语,一般人都不会相信,平日夏漓裟也不会说出如此痴人说梦的傻话。只是她并不是无故发傻,实在是这段行路的日子从唐秋生的言行看出他的一些性子来。一般人不会相信的话语,以唐秋生的君子心性,哪怕不信也会考虑一番。
  正所谓君子,绝对不该有小人的怀疑之心。
  翼兽上,唐秋生面上的犹豫更甚了一分,然后轻皱眉头,看着两人的目光有着同情,道:“既然要劝,便停在此处劝,我不会打搅。”
  显然,他虽然正直,却也不傻。
  夏漓裟咬了咬唇,道:“好,还请秋瑜候与御下兵马候退于百尺之外。”
  唐秋生点头,传出啸令。那背后急追的兵马便停下了马蹄,不过却非在远处停留,而是从四周散开,将两者包围其中。
  “重然,停下吧。”夏漓裟在廖重然耳边低低说道:“信我。”
  廖重然脚下一顿,侧头回来,终究停了下来。
  安静的山林,此时听到的唯有那滴滴答答的水滴声。
  夏漓裟看着天空唐秋生一眼,她知道她这一停,是给了机会,也给了他们的机会。倘若不停下,早晚他们会被追上,这一路的逃离已经消耗了廖重然太多精力。虽然他没有说,但是她能够察觉。
  夏漓裟没有从他身上下来,只是就着在他耳边,低低问道:“重然,你真的决定了吗?这一走,你失去的便是锦绣前程,说不定以后就是无尽的追杀生涯,连个安稳的日子都没有。”
  “你怕吗?”廖重然的声音低沉,却给人安稳。
  夏漓裟面色一紧,压抑着口中的哽咽,道:“只要与你一起,不怕!”
  廖重然银面遮容,看不出他的面上到底有丝毫的神情,但是他的声音却明显的轻柔了许多,“我廖重然岂会弃妻儿而去。”
  夏漓裟闻言,一缕清泪从眸子里滑下面庞,然后毫不犹豫的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到他的手中,道:“重然,这是天品三级离燊丹,能否逃过,便只看这一举了!”
  廖重然看着她,随即握紧手中瓷瓶。二话未说,脚下一踏,飞奔而去。也在同时,夏漓裟从怀中掏出几颗黑色球体朝四方丢去,萨那之间,爆炸声和浓郁烟雾而起。
  “你骗我!”唐秋生充斥着怒气的声音传出,随即一声兽啼,一道黑影从空中掠来。
  分散四周的兵马随即出动。
  此次,显然两者都没有商量的余地,一时激战而起。
  马蹄声,爆炸声,兽啼声,人吼声,在山林内升腾,一声胜过一声。
  随着战斗的推进,在不远处有一处河流。河水清澈,河边石头圆滚润滑,青草摇摆。一个青竹靠椅,一座青竹小桌,桌上几碟小吃。椅子上坐着两人,同样的蓝绣白衣,蓝带简单束发,日光倾洒之下,像是贪恋着两人的容姿,荧荧生晕。
  唐念念一手捏着鱼竿,眯着眼睛靠在司陵孤鸿的身上,不久感觉到地面和水面的震动一波大过一波,水面上一道道的涟漪漾开。本是在她鱼饵边上围绕的小鱼也一下受惊的散开,她眉头就轻轻的皱了起来。
  只是她眉头刚刚轻轻皱时,一只温润清凉的手指就抚了上来。唐念念眉头随即就舒展开了,鼻翼动了动,不喜道:“血腥味。”
  她的实力高深,所以一直以来都能压抑住自己身体的变化,像是一开始闻到肉的油腻虽然不喜欢,但是也能控制住不吐。但是随着这些日子的清闲和周围的安谧,她怀有身孕日子久了,那征兆也更明显。再突如其来的问道这么浓的血腥味,她身体就不舒服起来。
  “唔。”唐念念低吟抿唇,那想要呕吐的感觉实在难受。
  司陵孤鸿抱着她起身,一手遮在她的眼前,轻声道:“念念,别看,别闻,别听。”
  “恩。”唐念念应着,便在自己和司陵孤鸿周围设下一层屏屏障,只双手环着他的腰身。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鼻中只闻到他身上的清淡怡然味道,用身体感受他的心跳。
  司陵孤鸿的身法犹如踏风而行,速度极快却平稳的让人感觉不到起伏。不过几息,他的身影就出现在此时正发生着惨烈战局中。
  一袭无尘干净的蓝白衣裳,广袖长襟,墨发雅容。他的突然出现,让此时的打斗截然而止,众人恍然失神。实在是眼前一幕太过对比,地方太过特殊。山林、血腥、男子无华,从远处御风而落树梢,宛若仙临。
  司陵孤鸿不过挥袖而过,一股狂风而至。那地面的血腥和尸体顿时灰飞烟灭,周围站立的兵马受到牵连者,重者直接落得同样的下场,轻者则疾飞出去,一声声惨叫而出。
  一时,所有人回神,看着司陵孤鸿的目光全部变成了惊骇惊恐。
  “离开这里。”司陵孤鸿淡言说道,不容置喙。
  全部人全身一凉,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雪鸢庄主!?”就在这时,一道男子的惊呼传来。随即又是一声:“念念!?”
  这出声的人,自然就是那本正与廖重然交战的唐秋生。此时的他白衣有些脏污,显得几分狼狈。双目吃惊又混合着复杂的看着树梢上的两人。
  他怎么会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再遇见这两人。寒梅酒居一别就是半载,再见时他们二人似乎依旧没有半分变化,依旧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念念,”唐秋生面上的神情是混杂着诸多情绪的复杂,对唐念念义正言辞呵道:“那日你所言是你亲手杀了娘所言可是属实?!你为何要这样做,哪怕娘对你算不得好,但是也是养你护你的娘。今天在此相见,你正好随我回到唐门,亲自将这一切言明,然后……噗。”
  他话语还没有说完,人便被一道掌风扇了出去,满脸鲜血在那张面容上显得有些恐怖。
  虽然没有看到司陵孤鸿是如何出手的,但是他们都知晓这一切定是他做的。只见他虽然未说一眼,但是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寒凉了一些,似能吹进人的骨子里。
  一时,周围的兵马都慢慢的退开,显然不敢再有片刻停留反抗。
  “孤鸿?”唐念念自然感觉到他的变化,在他怀里眨了眨眼,便转头向外看去。周围的血腥味已经被司陵孤鸿有意吹散,尸体也消失的一干二净,只余下几个重伤的人。
  自然,唐秋生的身影也被她看在眼里。
  不过,连正眼都没有,只是余光而过,不留半点停留。反而那倒在一边上锦衣华服的夏漓裟倒让她停留了一眼,只因为此时夏漓裟正苍白着脸色,双眼尽是水色,一手捂着肚子痛苦呕吐,那样子让人看到的人都觉得辛苦。
  唐念念鼻翼动了动,还未等那呕吐的污秽之物的气味入鼻就被阻挡在外。
  司陵孤鸿却因的她的目光投去一眼,本是辛苦呕吐的夏漓裟全身一僵,便跌坐在地上,一手捂住自己的唇口,强制的忍耐着,也不敢再发出任何的声音和吐出秽物。
  衣裳染血,容带银面的廖重然很快来到的身边,站在她的面前,全身绷得僵硬无比。
  雪鸢山庄他自然也知晓,眼前这个被唐秋生唤作雪鸢庄主的男子,给他的感觉比他见过的天师更强。一个模样看得如此年轻的男子,竟然实力已到了如此深不可测的地步。
  唐秋生这时已经服了当药起身,面庞上是难掩的怒色。不过见面两次,两次他都被司陵孤鸿给打伤,饶是他也不由不怒。
  “曹先生,事到了如今,还请现身一解如何?”
  他的话语一落下,一声低咳不知从何处传出,然后一名似五十年纪的老人在一棵树梢出现。他身着一身灰袍,面容红润丰满的如弥勒佛一般,尤其那饱满的腮子,笑成弯月弧线几乎看不见瞳孔的双眸,略开笑容的唇口。
  “呵呵。”他一出现,便发出欢喜的笑声,对着司陵孤鸿就是一拱手,笑道:“老夫曹金辽,阁下有礼了。”
  他这如此规矩的行礼友好的举动,让众人的面色顿时各生变化。唐秋生面色微微谨慎难看,那方夏漓裟却是眸光闪闪。
  然,不管他人心中各自想法如何。司陵孤鸿却将所有的心神渡落在唐念念的身上,对他言语只是扫来一眼。那一眼让貌似弥勒佛的曹金辽变色,出声道:“此处既然是阁下的地方,我等自当马上离去,不愿打搅阁下清净。”说完,他便挥挥手,看了那边的夏漓裟、廖重然二人。
  两人哪里看不出他那一眼的意思,本他未出现,他们尚有一线希望,此时他这出现……
  夏漓裟知晓,自己已经怀了他人的孩子。哪怕去了锦国,嫁给了新任锦国皇帝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此时的廖重然更是可能一出了这山林,就被这曹金辽给处死。
  “念念姑娘!”夏漓裟及时的出口,却是朝唐念念满脸苦痛的唤道:“你亦有深爱的男子,为了他便要天下女子都不敢有丝毫的念想,你该是明白我此时的感受。此时我身怀六甲,身边就是我深恋之人,如何愿意嫁做他人为妻。只求念念姑娘一发善心,助我二人逃此一劫。”
  廖重然或许不知道,唐秋生或许也不知道,但是她却知道唐念念在大云海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只因为她身为夏国公主,又是女子,身边总是有着一些喜好聊着天下趣事的贵女。尤其是唐念念那番所言所行足以让天下女子又嫉又羡,她也是从那群贵女们口里偶然听到这些。
  唐念念所恋之人是无垠森林的少主,所以必是她身边这位了。且听闻无垠少主对其宠爱无度,万事都依着她。从两者刚刚的互动也可以看出她所听到的确是事实。那么如今能够帮助她与廖重然二人逃过一劫的只有眼前的两人了,只要的说通了唐念念,一切就有了定数。
  她话语一出,那边曹金辽面色就微微变化的一些。
  唐念念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还未说话,就听到那边曹金辽已经先出声催促道:“还不快将他们二人抓起来,免得搅了两位清净。”
  那向他们二人而去的士兵顿时加快了步子。唐念念眼眸一眨,面色便淡了下来。
  司陵孤鸿手掌在她眼前一遮,那本向二人而去的士兵便消失在天地,至于那曹金辽也在瞬间脸色一变,连番转动了几处地方,而他原来所在的树梢也瞬间枯萎成灰。
  “念念,想说什么?”司陵孤鸿在她耳边轻语,本放在她眼前的手掌落在她的唇边,手中已是拿着一块蜜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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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dy、果果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26 12:08:39
☆、第七十一章 不吃饭,吃孤鸿

  “念念,想说什么?”司陵孤鸿在她耳边轻语,本放在她眼前的手掌落在她的唇边,手中已是拿着一块蜜饯。
  唐念念顿时眯起了眸子,张口含入嘴里,淡道:“他们留,他们走。”
  两个他们,所指的自然是夏漓裟和唐秋生两方人马。
  本来唐念念倒没有什么兴趣救下夏漓裟两人,只是曹金辽那么一搅合,便让她不想如他意了。
  曹金辽怎么都不会想到,唐念念本身就是记仇的人,有了身孕,性子就越发容易起来了。
  随她话语一落,夏漓裟面上顿时露出喜色,握紧了廖重然的手掌。那方曹金辽和唐秋生二人自然面色扭曲,唐秋生正要说话,曹金辽已经沉沉开口:“既然两位要保下这两人,我等也阻止不了,这就离去。”
  唐秋生一听,顿时不赞同道:“曹先生,这晗月公主可是皇上将来的皇后!”
  曹金辽闻言,差点就想一巴掌拍死他。只是此人与皇上关系不简单,如此出手却是不行。便冷冷出声道:“这般早已不是完璧之身,怀有孽种的夏国公主,不可能是锦国皇后。”
  说完,他的身影便隐没不见。
  唐秋生见他意思已决,加之自己实在不是司陵孤鸿的对手,也唯有一走。只是再走之前,他还是还是对唐念念道:“无论如何,你姓唐!”
  唐念念轻眨了一下眼眸,一会,面色突然露出大悟,淡道:“你是唐门大少爷。”
  所以说,她竟是到了这时候才认出他来!
  唐秋生正准备转身离去的身子一个趔趄,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她竟然又忘记了他!?
  唐念念面对他控诉的目光,毫无压力的面色淡定。实在是唐秋生给她的映像着实不深。长相在她眼里属于普通,相处也不多,没仇没怨。她曾还认为他耳背,更是自动的遗忘了。
  眼看着唐念念如此的神情,唐秋生就算再多的话语都无从出口。最后只是看了她与司陵孤鸿一眼,重重的转身带领余留的兵马离开,心情烦闷无比。
  似是只要遇到他们二人,他就没有一次好过?
  日光依旧清朗,林子里除了那因为打斗而断裂狼藉的草木和几滩鲜血之外,一切危机一瞬解除,让人恍然。
  夏漓裟被廖重然扶起来时,神色还有些失神。再看到司陵孤鸿抱着唐念念就要离开时,立即握紧廖重然的手掌,忍着难受道:“重然跟上去,他们说不定还在外面候着。”
  廖重然也知晓这个道理,抱起她沉静的紧跟上司陵孤鸿的身后。幸运的是司陵孤鸿并没有刻意甩开他们的意思,所以哪怕最后廖重然没有跟上司陵孤鸿的速度,却也按着他的方向,寻到了众人居住的竹林。
  两者的到来自然引来众人的目光,不过眼看正坐在青竹椅上逗弄着绿绿的唐念念,没有任何言语目光,就知晓这两人算是得到她的允许了。就都只是看了两者一眼,便各做各的事情,没有出声询问。
  夏漓裟靠在廖重然的身上,因为被摔了一下,此时她的肚子依旧难受不减,额头上已经全是虚汗。廖重然自然发现她的异状,只是他并不会医术,此时他的身上也没有任何可以减轻她疼痛的丹药,何况有身孕的女子决不可乱吃药物。
  廖重然紧抿着唇,抱着正咬唇压抑着疼痛的夏漓裟走到唐念念的面前,然后伸手将面上的银面具取下,真容暴露在众人面前,出声道:“不知姑娘这里可有医师,在下廖重然,请求姑娘救我妻儿,在下感激不尽。”
  他五官深邃英俊,一双眼眸尤其醒目逼人,似经历诸多世间酸甜苦辣后的沉淀。容貌看起来约莫已接近三十,下巴也有着青紫的胡渣,却丝毫不给人邋遢之感,反而别有一番的沧桑的大男子魅力。
  唐念念侧头看着两人的一身狼狈血污,眼波闪了闪,看了眼身边的朱妙泷。
  廖重然被她那丝毫没有掩饰的不喜面色给弄的面色微微一僵,本以为她是拒绝。朱妙泷已经走了过来,一手就往夏漓裟的手腕上探去,廖重然一时察觉顿时伸手一挡,竟被她一股元力震开。廖重然眼中瞬间一深,眼前这个看似平常的女子竟然实力同样如此高深,再见朱妙泷的手已经探上夏漓裟的手腕时,他才知晓是自己误会了。
  “是在下以小心知心渡君子之腹,望姑娘莫怪。”他却也是拿得起,放得下。
  朱妙泷只是看他一眼,没有放在心上,微笑道:“阁下无需客气,我也不过是受主母的命而已。”收回了手,她又道:“贵夫人身体怕是受了较大的波动,又受了惊吓,让胎位有些轻移。我这倒有药,两位随我来吧。”
  廖重然轻柔抱着夏漓裟便随她行走,然后被朱妙泷言在一个厢房外等候。不久后,就见她拿着一叠药材、一个药罐和两套衣裳走了出来。
  朱妙泷微笑道:“这药还得你自己熬,这时膳房正被庄主用着,所以你若要熬药需在一处顺风处,莫让药味吹到主母那里。主母不喜欢血污,这两件衣裳是给你们换洗的,或许有些不合身,还请将就。”
  “……有劳了。”虽然此时若是有人相帮自是最好不过,但廖重然知晓对方救下他们二人已是仁至义尽,若是这些事情还要出口要人相帮,便是太过了。
  虽然,如此便是苦了漓裟……
  “漓裟,先忍耐会。”廖重然帮她擦拭了汗水,低声安抚。
  “恩,我知道……”夏漓裟虚弱的笑了笑,从他身上下来,只是让他一手扶着自己,自己拿了衣裳,让他拿下剩下的东西,强笑道:“现在已经好多了,没事,你不用担心,如今能与你一起,已是足够。”
  廖重然没有言语,只是紧了扶在她腰上的手,带她慢慢行走。
  从朱妙泷刚刚的话语,就足以听出她对唐念念的重视。夏漓裟其实心中也有着几分羡慕与嫉妒的。想着当初听闻到的传言,再联系刚刚朱妙泷说的话——膳房此时被庄主用着?
  那个容姿如仙,手段如魔的男子,竟然真的为了一个女子洗手做羹?
  夏漓裟恍然,却及时的收回神智。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强求也无法。不能比的就是不能比的,若不然受伤的还是自己,也会伤了别人。
  等两人煮好汤药,烧好热水,夏漓裟喝了药,再与廖重然梳洗换好了衣裳。打理干净自己后来到竹林内的小座时已是下午。
  这时候,两人看到的正好是司陵孤鸿端着托盘来到唐念念面前布菜的画面,那一道道的精致的菜肴摆上桌子。看得两人都是一怔,然后才猜到这便是他亲手做的膳食?
  夏漓裟闻着空气中的清香,意外的没有一点的反胃的感觉,反而胃口被勾得十足。这可算是她有了身孕之后的第一次。
  可惜,很显然,那一桌的精致膳食都是为他人准备的,不会落入她的口里。
  “咕噜”
  让人脸红的声音从她的肚子里面传出,廖重然一手抱着,作为安抚。
  这时,朱妙泷也在此来到两人的面前,对两人示意一眼后,便走到了离唐念念二人偏远的地方,开口道:“廖重然,大夏国人称战神,拥有极高是的领兵才能,年二十九,地王元者。夏漓裟,大夏国一品晗月公主,数月前被下旨下嫁锦国新任皇帝关子初为元配皇后。”她停顿了一下,看着两人的面色,然后淡道:“既然你们现在留在这里,不管你们以往是什么身份都与我等无关,待我等离去,你们的去留如何也请自便。”
  廖重然、夏漓裟皆是点头。
  虽然两者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下嫁的事情也已经传开。但是对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弄清楚,实在可怕。
  朱妙泷面色也泛起了平日的微笑,道:“在这里,只要不要打搅了庄主和主母,其他的你们都可以自便,有什么问题也可向我们询问。若是不介意的话,二位可与我们一起用膳。”
  夏漓裟笑道:“自然。”
  廖重然只是点头。
  形势所逼,他们两人都已经不再是以往的那个衣行住行皆为的奢华的一品公主,也不再是那个受尽国民尊敬的夏国战神。两人随朱妙泷前去用膳时,本以为他们身为下属的膳食并不会如何,哪知虽比不上司陵孤鸿亲自所为,却也样样贵重,除了数量稍梢,其他的一点也不弱于还身为公主与战神的他们。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更发现这群人的生活极为规律,而且个个实力莫测。除了身为主子的司陵孤鸿和唐念念,每日都是形影不离的一起做些闲事外。其他人该伺候的时候伺候,不该伺候的时候便寻一处地方修炼,对战。
  从那些打斗中,就可以看出就不管是那个不露山不露水的叫殊蓝的婢女,还是那两个总是精灵古怪叽叽喳喳不停的叶氏姐妹都是地品高手。
  不说这些人,就连那头叫做白黎戴着大红花的狐狸,还是那头紫黑色脖戴铃铛的蛇怪都不是简单的宠物。初次见到这一狐一蛇人性化表情对峙的时候,夏漓裟和廖重然都是一脸的仲怔失神,直到那一狐一蛇都撇来一眼。
  那充满鄙夷的眼神,让他们实实在在的知晓了。这一狐一蛇竟是在看不起他们,那眼神,那表情怎么看都似在说‘没见识’‘土包子’‘少见多怪’!
  两者只能当做没看见,所有心思都往心里咽。
  最后,就连那最像宠物,一眼便看得出来被唐念念宠爱着的药兽,当一日爬上蛇怪的头,再一爪子拍向名为白黎的白色狐狸,然后两只爪子跑得跟追风似的一样的时候。两人终于发现,这群人实在神秘,身边所有都没有一个普通的,足以让人麻木。
  半个月转眼而过。
  这日正当司陵孤鸿去做膳,廖重然正与李璟等人过招时,夏漓裟也到了唐念念的身边,轻声笑道:“念念姑娘这身孕已有近三个月了吧。”
  唐念念静看她微凸起的肚子一眼,再看自己依旧没有什么起色的腹部,淡淡点头。
  夏漓裟看她没有排斥的意思,这才慢慢在她身边坐下,笑道:“念念姑娘会绣衣吗?我正再给自己的孩子绣往后要穿的衣裳,念念姑娘可要一起?”
  唐念念还没有出声,殊蓝已经轻回道:“小主子的衣裳我们都准备好了,小姐也不要为这些事情劳累。”
  要知道唐念念这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还未出生就受着万千宠爱的,她们这群女子都在这里呢,就连叶氏姐妹都不落后的专门去学习了针绣,就是为了给将来的小主子做了件衣裳,只求往后能穿着小主子的身上。
  夏漓裟听着,面色微微闪过不自然。她本还想用此来和唐念念联络感情。
  唐念念轻眨了下眸子,对殊蓝问道:“什么时候准备的?”
  殊蓝笑道:“从知道小姐有了身孕就准备了。小姐可千万要让小主子穿穿啊!”
  唐念念也不急着答应,还问道:“好看吗?”
  殊蓝眼微微一抽,果然小姐在意这些,也幸好她们也知道些小姐的性子,做的都是用心之极的。“自然好看的,到时候拿来给小姐看看。”顿了下,她眨了眨眼,有些讨好的笑道:“小姐,我做的是月白色绣着青色菊花纹的,到时候您可千万先选我的给小主子穿!”
  唐念念眸子闪亮,神情也带着几分认真,又问道:“用的材料?”
  殊蓝道:“有天蚕丝的、云蚕丝的、水织锦的、火狸绸的……都与小姐和庄主身上衣裳的材质一样。”
  唐念念这才点点头。
  坐在一边的夏漓裟面色早就一变再变,若是这些话是从其他人口里说出来,她一定毫不怀疑对方在吹牛,可是从这些日子的观察,她知晓这两人都不是在开玩笑。
  听着那些几位珍贵难得的各种绸布,有些甚至都是她只听说过的还未穿过的,如今在这个小小的婢女口里,似乎平淡至极。
  早就听说雪鸢山庄坐落北域虚雪山上,坐拥无数珍宝。无垠森林更是一座宝山,其中的司陵家族自然同样富庶之极。本来都是听说,如今当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夏漓裟也不由恍然。这些在朝廷眼中胆大无礼的江湖人马,却是过得比朝廷更好,更自由潇洒。
  什么无礼,什么粗俗?夏漓裟也见过不少江湖人,或许的确诸多都是如此,但是眼前这些人个个哪怕打扮如何的简单,却无法遮掩那一身的雅致。尤其是司陵孤鸿和唐念念,那自行一派的风华绝代,哪怕是身为一品公主的她,站在他们身边时候也不由的感觉到一些黯然形愧。
  微风带着青竹清新的味道吹入口鼻,夏漓裟这才回神。看着桌子上被殊蓝不知道何时换上的新的小食,却是给唐念念准备的。如今她已经不是大夏国宫里的那个尊贵公主,受无数人的伺候。在这里,她只是一个需要他们庇护着的弱者而已。
  “念念姑娘。”夏漓裟很快的收敛自己心里的各种思绪,再转头看向唐念念时候,面色已经恢复如常,笑容甜美道:“念念姑娘与我都在这段日子中有了生身孕,且还有缘想见,我也因念念姑娘才能逃过一劫,保住一家,念念姑娘对我的恩情实在一言难以道清。”
  唐念念口中含着一块蜜饯,只是淡淡看着她。神色看不出什么变化,实在是干净透彻的没有任何表情。
  夏漓裟看她这般的模样,也实在拿不准她在想些什么,还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想。抿笑着唇,一手抚摸在自己的肚子上,双眸就亲切的看着唐念念,柔和又期待道:“如今我身孕已有六个月了,念念姑娘也有近三个月,这两个娃娃也实在有缘,不如我们来定下个娃娃亲,若是男女,就让他们凑成一对如何?”
  “不。”唐念念答应的很快,平淡却坚定认真。
  夏漓裟一怔,显然没有想到她竟然答得如此快,还如此的绝对。一时脸上的笑容也差点没有保持住。
  殊蓝在听到她话语的时,面色就变了变,不过听到唐念念如此快速的回答后,才恢复如常,只是看着夏漓裟的目光却多了一些不满。
  唐念念淡淡看着夏漓裟的肚子一眼,道:“孩子是我和孤鸿的。”
  夏漓裟笑容更勉强了一些,垂下面容去,这才隐藏住自己有些变形的面色。听唐念念的话,怎么好像是她要抢她的孩子一般?
  这时,殊蓝也出声道:“夏姑娘,这时庄主也该要做好膳过来了,你还请回吧。”
  夏漓裟是身居宫廷的人,哪里会听不出来她话语里的逐客意思。这就笑了笑,点头不见一点异样的离开了。虽然对于一个婢女竟然也对自己如此言语心中有一分的不满,但是这点不满也被她自己极快的碾去。
  她向来都是一个聪明人,知晓见好就收。
  她这一走,殊蓝就对唐念念低声道:“小姐,她就是看小姐和庄主的本事大,想用孩子与小姐和庄主套上关系。”
  虽然也也不是什么太坏的心机算计,但是殊蓝就是见不得任何人打唐念念的主意。尤其是此时唐念念怀着孩子,对于这个孩子,几女可都像是护犊子的母鸡,充满着疼爱期待,还有对于将来小主子的尊敬。这些感情混合起来,足以让她们草木皆兵。
  唐念念“哦”了一声,没有在意。
  不管别人怎么想,在她眼里现在还在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和孤鸿的,是将来如同孤鸿一样的孩子,她自然也带在身边的。
  唐念念目光落在正在与蛇怪和白黎玩闹着的绿绿身上,想到绿绿的元灵模样,再又想到司陵孤鸿的模样,就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很是期待这个孩子生出来。
  这时候,一个温暖的胸膛将她包裹在怀内,一只手掌附在她抚摸着肚子的小手上,湿热的温柔气息在脖子上侵染。司陵孤鸿的笑声传来:“念念在想孩子?”
  “恩!”唐念念侧头正对上司陵孤鸿的面庞,白嫩嫣红的娇容就在眼前,她双眸都是欢喜的笑意,亲了亲司陵孤鸿。
  司陵孤鸿眸子微微幽深,然后游离了一下,闪过一丝懊悔。这就一手将做好的膳食放在桌上,将唐念念抱入怀里,如同往日一般。可是表现上似如同平常,唐念念却还是敏锐的发现他的身体有些发热,也有些绷紧。
  “孤鸿?你怎么了?”唐念念没有吃他喂到唇边的菜肴,反而一侧身子,就和他面对面看着,双腿跨坐在他的腿上,一手拽着他的衣裳,一手已经触上他的面庞。
  司陵孤鸿张了张唇,没有发出声音,那看着唐念念的眸子也越加深了一些。这时,头轻侧了一下,瞳孔也偏到了别处。
  唐念念先是一怔,随即就感觉他身体更加明显的变化,那坐着的地方实在太明显了。她嘤吟一声,眸子就晶亮的看着司陵孤鸿,身体就动了动,随即就发现他的鼻息似乎重了一些,眸子也转了回来,漆黑深邃的盯着她。
  “念念。”司陵孤鸿的声音低哑,配上那微重的气息,这张眸深容华,有着无以伦比的蛊惑。
  唐念念不但不将他一声叫唤中透出的制止放在眼里,反而还变本加厉的挪动下身子,抚摸在他面庞上的小手也落在他的唇上,像是调皮的按了按,感受到那柔软凉薄的触感,就眯眼笑了起来,软软道:“恩……不想吃饭了,想吃孤鸿。”
  “……”司陵孤鸿气息随着她的话语更是一重,只觉得此时的她既清魅勾魂摄魄,又可爱得让人骨肉酥麻。
  从唐念念有了身孕之后,他们就没有在行房过。只因为朱妙泷说过有身孕的人不可再做那边激烈的运动,否则不但孩子有危险,母体也会受损。
  司陵孤鸿这段日子也在看着有关照顾有喜女子的书记,从中知晓许多。对于会伤害到唐念念和孩子的事情,他自然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做。可是每日心爱的人就在怀里,总是不时的露出那般讨喜娇憨的模样,不经意流露出的风情都在撩拨着他。
  本来他忍着忍着就过了,偏偏唐念念这厮一发现,竟然就过来主动的招惹。这着实更苦了司陵孤鸿。
  旁边本是伺候的殊蓝也早早发现异状就红着脸离远了一些,本来她只需伺候到收拾了残食就可离开,只是显然这时唐念念并有没有用膳的打算。
  唐念念还看着司陵孤鸿隐忍的样子,身体的感觉也被他带了起来。毫没有羞怯的双手就抱住他的脖子,仰头就啃食上他的唇瓣。
  她舔得认真又透着亲昵,半垂的眼眸弧度极为好看,只是这样垂下弧度妖娆内却是一双毫无隐藏的透彻瞳孔,直白又纯粹,如此鲜明强烈的对比足以让男子看得失心。
  司陵孤鸿身体绷得僵硬,唇被着那娇嫩柔滑的小舌舔舐,几乎本能就想要张口,然后将她完全吞入腹中。只是这般做是会伤了她的,他又怎么会去做?
  司陵孤鸿白皙如玉的额头已弥上汗水,微微张口道:“念念……”
  他张口,唐念念就毫无停留的冲进他的牙关,一下缠住他的唇舌,双眸就愉悦的眯成为弯月,一副餍足的小模样。
  萨那之间,让人脸红心跳的唇舌纠缠的水滞声在空气中隐隐作响。那边殊蓝更是又离远了一些,就是本是在玩闹着的绿绿、白黎、蛇怪也都自觉的离开,只是这三只的自觉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它们不过是挪到了一处不容易发现的地方,然后不发出一点的声音,就紧紧盯着眼前两人发生的一切,那聚精会神的模样让人觉得他们在看什么庄重肃然的事情。
  绿绿正坐在蛇怪的头上,一只小爪子捏着丹药啃,碧绿的眼睛瞄了这一狐一蛇一眼,“哼唧”一声。
  【这个绿绿见过好多次了呢,你们没见识~】
  一狐一蛇自觉的无视掉。它们才不跟它一般见识呢。
  这一吻,从一开始唐念念的主动,到司陵孤鸿的反扑。像是许久没有得到满足兽,他面容上看不出多少的变化,但是那浓密眼界半垂遮掩后的瞳孔却深邃如渊,双手将唐念念紧拥怀里,唇舌的激烈缠(禁)绵,一缕不及吞咽的津液从唐念念唇边滑落,留下越加暧昧靡乱的痕迹。
  当司陵孤鸿放开时她时,唐念念还在长长的喘息,他则一手轻轻的为她抚摸背脊,帮她顺气。只是他身体似乎越发火热了,漆黑深邃的眸子里的懊悔隐忍也更多了一些。
  “孤鸿……”唐念念再出声时,声音已经是轻哑的轻缓,水蒙蒙的眸子抬着,连人的心也能被勾走一般。
  司陵孤鸿容色隐忍,张口,声音压低早就沉哑,却不减温柔,“念念不想用膳?”
  唐念念眨了眨水眸,道:“膳食没有孤鸿好吃!”
  天底下,在她眼里,最好吃的就是司陵孤鸿了。
  司陵孤鸿气息一顿,一手已经遮住她的双眸。被那双充满渴求,纯粹情(禁)欲的眸子看着,他身体几乎不受自己的控制。
  唐念念疑惑的眨了眨眼,眼睫毛扇在他的手心上,更像是撩到心底的痒。
  “孤鸿也想要我不是吗?”唐念念说道,一只手已经探到了他那明显情动的征兆。
  司陵孤鸿呼吸便是已经已经用耳朵听到,声音也可以感受到他的喘息,“念念,有了身孕不能行房,会伤了你和孩子。”
  “不会。”唐念念也有从朱妙泷那里听到许多要注意的事项,尤其是这一点被朱妙泷尤其重点的叮嘱。也因此她也专门去查了查书籍。
  唐念念翻手,只见她手里出现几本书册,正是从卫止水那里得来的。
  明明春宫图,色(禁)情书册,唐念念脸上看不到一点羞怯,反而淡定又认真道:“这里面有写有画,不是非要结合,还有别的姿势可以让孤鸿舒服的。”
  司陵孤鸿眼睁睁看着唐念念在他的面前翻开那画册中一页,当看到里面画面时,他眼一顿,问道:“这些,念念哪里来的?”
  “从卫止水那里拿的。”唐念念实话实说。
  司陵孤鸿将她手中的画册和书册都收走。
  唐念念也没有任何的反对,反正在他那里和在她这里都一样,而且那些画册和书籍她都已经看完了。
  “孤鸿以后多看看,就知道了。”她如此这般的淡定道。
  司陵孤鸿“恩”了一声。
  唐念念此时还不会知晓自作孽不可活这件事实。这些东西给了司陵孤鸿看,到时候用在还是她的身上。
  此时,唐念念却还惦记着他,双手抱着他的精壮的腰身,仰头就舔舐上他的颈项,眯着眼道:“孤鸿,进屋去?”
  司陵孤鸿看着她,没有言语,却是抱起她往者竹屋而行。
  这被殊蓝看去了,面红的同时心中又是一惊。她虽然不懂医术,但是也知晓有身孕的女子绝对不可做房事。这是看到两人进屋,她想上前去又不知该如何,最后一咬唇,转身就去寻朱妙泷去了。
  此时正是下午,晚霞弥漫天边,如同烧云。
  竹屋方向内,司陵孤鸿的将唐念念抱着放在床榻上后,再自行上来床榻,便没有任何的动静,唯独一双眸子看着唐念念。眸子深邃漆黑如同子夜,专注在她的身上,再不余一丝在其他。
  唐念念靠近到他的面前,水眸看了他的俊容一眼后,便伸手开始解着他的衣裳。腰带脱落,衣裳落榻,司陵孤鸿的线条优美的身躯就暴露她的眼前。
  唐念念手指触及在上面,感觉到上面的紧绷。她就不由的眯眼一笑。这一笑,水眸弯弯,被亲吻得饱满水润的朱唇勾勾,宛如百花吐蕊,晚霞也在她笑颜前逊色。
  司陵孤鸿身体一震,呼吸再无法忍耐的略重,白皙修长的手指触上她的唇瓣,想到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理智与身体依旧似在争执不休。
  “念念……”这低低的一声从他口中出现时,轻忽沙哑,性感之极。
  唐念念张口就将他的手指含入口里,眯着眸子,试着吞吐了一会,双手也开始他的身上抚摸点火。目光一点不落下的看着他的神情,发现他额头的汗水与沉重的呼吸时,面上的笑容也更加的欢喜。配上她此时的水盈双眸,微红的眼眶,朱唇玉润,在此时床榻上宛若妖仙惑人。
  司陵孤鸿眸子越来越深,但是他依旧没有动,一切都交到了唐念念的手里。他怕他若是动了,便控制不住自己。眼前的她,足以让人疯狂。
  厢房内的空气慢慢的灼热起来,混合着青竹的清新淡香,形成另一种似禁忌一样的味道,让人心神越发的跳动起来。
  当一切水到渠成,唐念念俯下身子在他身下后。司陵孤鸿身体一震,呼吸更沉。
  厢房内欢靡如许,门外不远站着两人却是面有忧色。
  殊蓝着急左右跺脚,低声对朱妙泷道:“朱姐姐,你看到底要不要去敲门啊?这……这要是……”
  朱妙泷沉默了一会,再看了厢房一眼,面色看起来倒是恢复了平静,安抚她道:“关心则乱,我也真是的,一听你这一说就也跟着乱起来。”
  殊蓝不明,“朱姐姐的意思?”
  朱妙泷道:“以庄主对主母的宠爱,还会做出伤害主母的事情?若是真的有事,只怕伤了自己,庄主也不会让主母伤到分毫的。”
  殊蓝听她这样一说,才一下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朱妙泷不好意思道:“朱姐姐说的是,是我糊涂了。”
  “好了。”朱妙泷对她招招手,更压低着声音道:“以庄主和主母的实力,只怕发现我们都是简单事情,再继续站在这里,可不好。”
  殊蓝脸一红,急忙的点点头,跟着她悄声离开。
  山里依旧清净,只是另一方已经赶回锦国的队伍却给锦国皇宫带来了不平静。
  半个多月的疾行,唐秋生终于返回了锦国都城华升。他初一回归就往皇宫而行,经过通传后才入了锦坤宫等候。
  锦坤宫内四周是玄铁烛架,毎一座烛架上九株蜡烛燃着火,将整个宫殿照得通明,却庄重肃穆,让人不由拘谨起来。伴随着一声通传,宫殿大门开启,那烛火也跟着跳跃了几下,让宫殿内一明一暗。
  背光走进来的男子,身还着着上朝时的明黄黄袍,头戴金龙冠,身形矫健,扑面而来的贵气压迫气势让人肃然。他面容俊朗,修眉杏眼,本该是显得柔美的眸子,在他身上却犹如被一层和熙薄纱包裹着的寒锋,能够直剥削开人的心。直挺的鼻下,菱形朱唇含着淡笑。
  “微臣参见皇上。”唐秋生即刻起身,对着进来的关子初弯身跪拜。
  关子初一伸手,笑道:“我说了,独二人时,秋生无需如此客气,你我本就是好友。”
  唐秋生面露感激,脸上的笑容也更真切。随着他的动作站起来,与他一起坐在一处。
  关子初让身边的大总管赵群上了茶,浅饮了一口,才缓缓问道:“秋生的此次如此着急的寻我的原因,我也从中能猜到一二了。”
  “皇上!”唐秋生眼中闪过恼怒,自责道:“是微臣办事不利。”
  唐秋生也不急着怪罪,淡笑道:“你的为人我是知道的,此事你必是尽了心。不过这事到底的经过因由,你就好好给我说说。”
  “是。”唐秋生听到他的话,面色也更放松了一些。眼中的恼怒却增加不少,抿唇道:“这事说起来,还是有一分我唐门的责任。”
  “哦?”关子初轻挑眉梢。
  唐秋生沉着脸一会没有说话,最后泻出一口叹息,道:“是我那二妹……”
  一听到‘二妹’这一称呼,关子初面色终于一动,抬起眸子,笑道:“可是那……唐念念?”
  “没错,正是她!”唐秋生咬牙,然后将在山林内的事情简单又详细的说了一遍,同样的连晗月公主已有身孕,和曹金辽的言行同样道出。然后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关子初就跪拜下去,正义凌然道:“不管怎么说,念念都是唐门之女,此事有她的参与……是,哎!是我唐门的错,我身为长兄,没有教导好妹妹,同样有错。此事,皇上便请降罪于我吧。”
  关子初喝茶的动作一顿,看着唐秋生言行。言语正义凌然,似求着人惩罚他一般。可那看过来的面色目光,似拿准了定不会罚他。
  “秋生说的倒也没错。”关子初淡淡道。
  跪地的唐秋生面色微微一变,嘴唇挪了挪,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关子初淡笑:“不过此事罪责最多也不在于你,便罚唐门今年进贡丹药增多三成。这也好封了朝廷百官之口,秋生认为如何?”
  唐秋生对于商事并不太懂,但是也知晓这三成实在不少了。算是在唐门抽了一口血。可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哪里还有反对的道理,还得感谢关子初为他着想,“皇上圣明,谢皇上。”
  “起来吧。”关子初微笑点头。
  唐秋生这就从地上起身,只是神容上比之刚刚要萎缩了不少。
  关子初似是没有发觉,面上的笑容这时徒然淡下来,声音同样冷淡如锋,“如你所说,此次晗月公主出逃之事,雪鸢山庄就是共犯。这雪鸢山庄是江湖上的势力,本来和朝廷井水不犯河水,只是这时竟然胆敢先挑衅皇家之威,便不能再放任不管了。”
  “皇上说的极是!”唐秋生闻言,顿时同声共愤。
  想到在司陵孤鸿那里受到打击和憋屈,还有唐念念去了雪鸢山庄之后的变化,再加上刘氏在雪鸢山庄身死。这些足以让他对雪鸢山庄痛恨厌恶至极。
  关子初赞赏的对他一笑,道:“锦国皇家之威不容挑衅,加上雪鸢山庄所为,是破坏了锦国和夏国的国谊,不管是为了维护锦国威仪,还是给夏国一个交代,这雪鸢山庄都不能再放任不管了。”
  唐秋生目光一亮,口气有些激动道:“皇上的意思?”
  “秋瑜候!”关子初突然肃然道。
  唐秋生身躯一震,再次起身跪地,道:“微臣在!”
  关子初道:“朕允你一万精兵,出行北域虚雪山,必将雪鸢山庄攻拿。”
  唐秋生双眸如炬,叩首道:“微臣遵旨!”
  直到日头上了中空,唐秋生离开了锦坤宫。宫殿内,只余下关子初一人淡淡饮茶,面上再无一分刚刚的和熙微笑。
  “唐念念。”
  关子初看着手中的清透淡绿的茶水浅笑勾唇,双眸如锋,犀利威严。
  初见之后到如今再听到她的姓名已有半载。本以来该是淡忘了的,但是当再听到她的名字后。他才发现,她的模样在他的脑中竟然半点没有消退,反而随着时间越来越清晰。到如今他依旧记得她那时候一言一行,一笑一颦。
  想他见过的绝色女子何其多,如今后宫中肥环燕瘦,妖娆清纯,各种风姿性子的皆有,其中也有几个偶尔能让他有几分心动的。只是却没有一个能让他记忆这么犹新,无法忘怀。只是再次想起她,那种心跳就是没有任何别的一个女子能够给他。
  想起当初,初见她时,那种脑中的空白,不由自主的想要去讨她欢心,让她高兴。实在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虽是觉得痴傻却着实美好。
  随即,关子初捏着茶杯的手又是一紧。
  他想起来,他当初悠王府邸宝库受盗一事。此事同样在他的心中记忆颇深,只因为他也猜想得到是什么人做的,又是为何而做。这里面的原因,都在唐念念的身上。
  “一个江湖势力,终究是斗不过朝廷的。一人之威,同样抵挡不过千军万马。”关子初低低的笑语,低沉的笑声中锦坤宫中回响散开。
  他想得到她。
  哪怕她早就已经被其他人占有,他还是想得到她。至少,得到之后,他便不会如此记挂着了。得到之后,便看看到底是会更喜欢,还是和平日与后宫那些女子一样,得到之后就不再感一点兴趣。
  若是前者,他便将她常留在身边,甚至可给予的皇后之位。若是后者,那么毁掉便是了。
  
candy、果果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26 12:08:55
☆、第七十二章 回家筹备婚事

  月圆之日即将接近,山林内的安详淡去,透出几分的紧张。
  当朱妙泷接到一封传书后,众人都知晓,该是回去的时候了。回去之后,便是一场无声的争斗。
  此时从入了这山林也正好过去整整三个月。众人的实力也得到飞速的提升,战苍戬、李璟、朱妙泷都已经进入天品。叶氏姐妹和殊蓝都到了地圣,只差一步就能踏入天品高手行列。蛇怪和白黎同样在不时从绿绿得到丹药的照顾下,实力直往上冲,到底到了什么地步众人不知晓。但是单单从他们能够在李璟和战苍戬的手里不伤,就可以知晓两者都在天品以上,甚至更高。
  这样一群人,这样的实力,若是被世人所知,足以目瞪口呆。
  因为有乾坤袋的原因,此次众人的形状实在轻便。
  白獠车窜出时,众人都已经各各自打理好。朱妙泷坐上车夫的位置,其他人坐上各自的马兽,只等唐念念和司陵孤鸿上车就可以动身了。
  廖重然和夏漓裟站在旁边送行。待司陵孤鸿抱着唐念念行来时,廖重然上前一步,重声道:“我知道你们实力高深,不差钱财权势,如今的我也不过的逃犯之身。但是大恩不言谢,往后若有任何要求,廖某决不推辞。”
  夏漓裟也静静走过来,握着廖重然的手,对唐念念微笑道:“前些日子我说的想让两个孩子结个娃娃亲的事情,的确有些算计的意思,还请念念姑娘不要见怪。往后若有缘再见,孩子也出生,有个伴一起玩乐也是不错的。”
  此次,她的话语却是真心实意,没有半点心计。
  唐念念淡淡看她一眼,没有答话。
  司陵孤鸿便已抱着她入了白獠车内,车内关上,隔绝了一切。
  朱妙泷对两者客气的点了下头,算了告别。便一声清啸,白獠兽双翅一展,惊起无数竹叶尘土,腾空而去。其他人也各自挥起缰绳,远行跟随而去。
  竹屋前,独剩下廖重然与夏漓裟两人。
  夏漓裟低声道:“你明明有这个心思,为何不说?虽然是作为手下委屈了你……”
  “不委屈。”廖重然已经打断了她的话语。
  夏漓裟抬眸看他。
  廖重然道:“他们这群人,各有所长,那名为晋伐与李璟的二人,都是天品元者,晋伐知识甚广,知晓颇多。李璟虽然面冷,对敌计策却丝毫不弱,只是少用而已。朱妙泷本身便是炼药师,实力地君以上,所言所行谨慎精密,不卑不亢。殊蓝、那对双生姐妹,实力同在地君之上。至那一狐一蛇实力甚至在晋伐、李璟之上。那药兽……日日吃的豆子,似都是丹药,且都在玄品之上,甚至可能地品之上。”
  夏漓裟微微瞪大眼睛,她虽然同样是心思紧密的人,但是毕竟不好与两个男子混到一块去,又与朱妙泷几女关系实在平淡如水,所知晓的东西自然不多。此时听到廖重然说的这些,只觉得一时有些接受不过来。
  几个这般年纪的天品和地品都心甘情愿的做人手下,做着一些伺候人的事情,就连那两个男子诸多时候,也都被叫出去做着买东西这样的小事。
  那一只白狐和蛇怪虽然很古怪,平日来是在打闹,实力竟然都在天品之上?
  那头活泼调皮好动得几乎不像药兽的药兽,每日吃着的竟然的丹药?就算是玄品的丹药,也不能这般的当豆子吃吧?
  廖重然淡道:“我不开口,不过是因为此时的我不够资格,他们也不需要。”
  夏漓裟抱着他,不赞同道:“你是夏国的战神,是夏国全国民心中的英雄,怎么会不够资格。只要给你兵马,你就能打出一场漂亮的胜仗!”
  听到她如此坚信的话语,廖重然勾起唇角,点头道:“没错,只要给我兵马,我就能打出漂亮的胜仗了来!”
  他有着属于自己,身为将领的自信与骄傲。
  夏漓裟看着这般的他,眼底便是闪动着迷恋,面上也露出笑容。
  “若有一日能再相见,我必不是如今这一身狼狈。”廖重然看着司陵孤鸿等人离开的方向,双眼浓黑,身躯凛凛。
  “恩。”夏漓裟点头,依偎在他的怀里。
  十日后。
  无垠森林上空迎来了那道阳光下流光溢彩的白獠车。白獠兽翅膀扇动,劲风吹得巨木发出响亮的“飒飒”声,像是迎接着什么,又或者预兆着什么。
  山水环绕,巨木遮天蔽日。那一筑高墙在山间耸立,依旧不见开头不见终点。司陵家族依旧古朴庄严,犹如独隐于一世的古老一族。
  白獠车此次并没有铁石大门前停留,而是直接从天空掠过,直往司陵家族的无名庄子而去。当白獠车在空地上下落,其中面部表情冷淡僵硬的婢女们都自觉的行礼离开,整个庄子似乎与他们离去前没有半分的变化。
  司陵孤鸿抱着唐念念的身影从白獠车走出,朱妙泷等人都开始收拾打理行装,一切都井然有序。
  不过几个时辰过去,便见几方人马都来到此处拜访来了。
  一开始到来的是司陵家族直系家仆的李家人与其他几位长老,这些人一到来就被李璟领到别处商谈。
  随后到来的便是那一袭紫红锦袍喜笑男子,司陵归雁。
  “哥哥,小嫂子,你们这出去给大云海少主庆生一场,一去一回停留的时日可真够长久的,弟弟还以为你们不愿回来了。”司陵归雁一来就是一脸的笑意的说道,目光落在唐念念和司陵孤鸿的身上。这两人一去就是半年,的确够长的。
  只见此时的唐念念正躺在司陵孤鸿的胸膛浅眠,司陵孤鸿则一手放在她的腹部上,一手正拿着一本书册看着。
  司陵归雁见这两人都没有理会自己意思,不但不气,反而笑意更深。
  他竟然觉得这样的两人才是最真实的,永远不用去猜测他们是否心口不一,是否在算计着什么,可以轻松的面对。
  半年的不见,司陵归雁哪怕心中再如何的不想承认,可是在听到两人回归后,他就不禁前来,这却是事实。
  到底是什么时候心境无声的被改变,他也不知道。再见到司陵孤鸿的时候,依旧心中有股莫名的不喜,想要抢夺他的一切,但是却比以往要淡了许多。反而就喜欢这样在口头上占他的便宜,在两者面前拨弄。
  司陵归雁不会知晓,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唐念念身上药香的影响。只要是在她身边呆久了的人,她天圣药体自然而发的药香都能够让人受益,还能……解毒。
  司陵归雁在两人对面坐下,看了眼站着一旁的殊蓝。这一眼却让他目光一定,再深深看去,便发现那份压力并非错觉。这个婢女身上的元力竟然已经能够给他带来压力。这说明什么?
  “呵呵,这位姐姐,可否给我也上杯茶?”司陵归雁对殊蓝笑道。
  他的容貌本就是极好看,苍白如雪的容颜,细致的眉眼,配上紫红的衣,笑颜犹如冷艳却矜贵的莲火。尤其是他修炼的功法本就归于影响人心,这低哑的声音缓缓说出来,蛊魅人心。
  殊蓝心头一跳,差点就被迷惑了神智。幸好这段日子她的实力大进,由于她的天资最差,唐念念给予她的反而是最多的,这才让她追上其他人的脚步。不过元力追上是追上了,控制力却还是弱上许多。要不然也不会这般容易,就被司陵归雁发现她身体散发的元力雄厚。
  本是司陵孤鸿怀里浅眠的唐念念微微睁开眼,看向司陵归雁,声音还有些刚睡醒的软糯,“殊蓝是我的人。”
  司陵归雁眉一挑。是她的人,就不能给他倒茶了?还是告诫他不准对她出手?不准对她用魅术?
  不管是哪一点,唐念念与他开口说话了,这一点还是让他满意的。
  “小嫂子真是小气,不过是倒杯茶水而已。是舍不得你的人伺候弟弟,还是舍不得那一杯茶?”司陵归低低笑道,目光大胆的在她身上打量。细致的发现她依旧是与司陵孤鸿一般简单的打扮,只是原来束腰的衣,变成了胸束缎带的裙子。这般裙子穿在她的身上,虽然看不见了以往那让男子见之神迷的腰段,但是更显得缥缈出尘,透净如仙。
  不过多了这几眼,他就发现司陵孤鸿望过来目光。若是以往说不定他还会故意看得更入神一些,这时却自觉的收回了放肆的目光。
  也在这时候,殊蓝才回神过来,看着他本是有些痴然的目光化作了谨慎。
  对她如此谨慎的模样,司陵归雁反而回头又是一笑。这一笑没有刚刚那种惑人的魔魅,只是简单的笑容,却更让人看之难忘。
  “哥哥和小嫂子此次回来……可有什么打算?”司陵归雁笑眼落在司陵孤鸿的身上。
  司陵孤鸿只是放下手中的手册,然后帮唐念念轻揉了下眉心,对司陵归雁低声冷淡道:“再说话就出去。”
  司陵归雁随着他的手,看到正躺在他怀里又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眼睛睡了的唐念念。一下张口没有再说话,目光一转又落在司陵孤鸿刚放在桌上的书册。这一眼差点没有让他的面上笑容僵硬。只见那上面画得分明,色彩鲜艳传神,可见是难得精品的图册,分明是春宫图。这书册是双页的,在这精品春宫图的旁边一页还有文字讲解。
  司陵孤鸿刚刚看得认真的书册,竟然是这本春宫书册!
  司陵归雁一时神情有些发愣,配上他本就细致秀美容颜和笑容,安静下来竟然有些让人心怜的易碎感。
  司陵孤鸿并没有半分尴尬的再次拿起书册看起来,那份从容自在,若不是司陵归雁已经看到了那书册的本质,只怕还会以为他在看什么名家典故。
  殊蓝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切,低头掩饰住面上的不自然。虽然她已经看到过这一幕好几次了,但是每次看到她还是没有习惯。尤其是此时被外人看到,真是当事人都不尴尬,她却尴尬了。
  一时,几人都没有再出声,司陵归雁也就静静的坐着。
  空气中漂浮淡淡的似青木又似琼露的清香,还有唐念念均匀的呼吸声,再便是司陵孤鸿不时轻轻翻动书页的纸张声。就这般安静的,司陵归雁竟然一时不想离开,就这样坐着就觉得格外的舒服,尤其是那淡淡香味嗅着尤其的惬意。
  他含笑的目光不动声色的默默落在唐念念的身上,他知道这味道是从她的身上传出来的。以往还淡些,如今反而浓郁了。
  这会,朱妙泷的身影从远处走来,看到司陵归雁的身影时,她眸光微微一闪,脚步不停的来到司陵孤鸿的身前。看到在他怀里的唐念念后,马上就将正要说出来的话语咽回喉咙,用传音入密到司陵孤鸿耳中。
  “庄主,李璟那边,言要与庄主详谈。”
  司陵孤鸿眸子从书册移开,却只是看向看色。看到蔚蓝中快到了中空的日头,这才收了手里的书册,轻柔的双手抱起唐念念往阁楼内走去。
  这时,司陵归雁也站了起来,笑看着朱妙泷,道:“小嫂子这怎么了?莫非这一路赶得太急,竟然累得现在还在睡觉。”
  他虽然说得含笑不经意,但是里面的关心,却隐隐让人感觉到是真实的。
  朱妙泷自然不会将唐念念有了身孕的事情告知于他,只是微笑道:“归雁少爷聪慧。”
  司陵归雁信了她的话便是傻了。他哪里会不知晓,他们根本不会为了回司陵家族而赶路。如今离月圆之日虽然已近,却也还有一些时候。何况若是赶路会累了唐念念,这路也绝对不会再赶下去。
  朱妙泷这话,显然易见就是在敷衍他。
  司陵归雁不作意的笑道:“妙泷姐姐这样敷衍我,可不厚道啊。”
  朱妙泷闻言,神色不见变化。亲自前来收拾桌上的茶点,微笑道:“这会主母该是在午睡,庄主也去做膳去了,归雁少爷还要一人留在这里?”
  司陵归雁眉梢轻佻,就着靠在椅子上,笑道:“就这样也不错,哥哥的地方,总是格外的好,让我特别的喜欢。”
  他说着,半眯着笑眼就倚靠着背椅。那细致的眉眼弯起的弧度犹如朱砂勾勒,透出狐狸一样的妖惑。他嘴角浅勾,如此神态却没有半分丝毫女气,唯有男子特殊的邪魅。
  朱妙泷自是知晓,他就喜欢打司陵孤鸿东西的主意。只要是属于司陵孤鸿的,哪怕是不好的他都认为好,想要拿到自己手里去,就想着让司陵孤鸿的不痛快。
  看着这会神态浅淡,安静倚靠椅子上的司陵归雁。他若是不言不语,那苍白如雪的面上,秀美无双的眉眼,让人看着便是犹如白雪堆砌成的人一样,清贵邪魅,又有着让人心怜的莫名脆弱感觉。
  朱妙泷看着这个样子的他,一时的逐客也不知该如何出口。一则他若非不肯走,她也不好赶。二则,她对他其实并无讨厌,甚至可以说还心怀心疼的。想当初,他还小的时候,还是被夫人一起带在身边的,那时候与庄主的关系倒是很不错,总是想要黏着庄主,可是由于庄主的身体特殊,不得不每次都由着夫人和她将他哄回来。
  到底是什么时候,让他对庄主如此的不满?似乎是从他被家主带走,养在自己身边开始的。
  司陵孤鸿虽然对司陵归雁并无任何热衷亲近,甚至有时直接出手。但是朱妙泷知晓,司陵孤鸿对司陵归雁还是有几分感情的,不管这份感情是来至司陵归雁本身,还是来至夫人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如若不然,单凭司陵归雁不时的挑衅和所作所为,司陵孤鸿真的有心的话,他绝对逃不过一死。
  “归雁少爷。”朱妙泷收拾好了桌面,这时亲自给司陵归雁倒了一杯茶,放置在他的面前。
  司陵归雁眼眸一眨,似乎刚刚不知道神游发呆到哪里去了,这才回神,含笑的看过来。
  朱妙泷轻声道:“归雁少爷是庄主的亲弟弟,只要的归雁少爷不触了庄主的逆鳞,庄主都不会真的伤你性命。”
  此次回来,将会发生的一切她已经早有预料。她但愿,司陵归雁不要真的于司陵孤鸿对峙,若不然夫人知道了会难过,庄主心中只怕也是如此,虽然表面总是看不出来。
  司陵归雁闻言,眸中的笑意微微已一深。脑中想到当初在疯人谷时,唐念念也曾说过。她不杀他,因为他是司陵孤鸿的弟弟。
  那人,何时真的将他将弟弟?她们又如何能够这么笃定的说出这些话。
  司陵归雁只觉得脑袋又有些刺痛,眉头不由的有些轻弊,就从椅子上收身而起,笑道:“妙泷姐姐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莫非哥哥这是要做什么不成?”
  朱妙泷微笑不语。其实各自心里都明白。
  司陵归雁也笑,并没有想要她的回答。轻抖衣袖,他垂眉笑道:“说起来,我本还有事情想让小嫂子帮帮忙,不过看小嫂子这般劳累,还是他日再来好了。妙泷姐姐可不忘记了帮我给小嫂子告别一声,就说弟弟下次再来寻她。自然,小嫂子也可以来我的居所来寻我,做弟弟的自当无比的欢迎的。”
  朱妙泷听着这些话,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刚说了让他不要触碰司陵归雁的逆鳞,他就这样故意的说着这些暗示暧昧的话语来。这要是被司陵孤鸿听到了,只怕又该不痛快。
  转眼入夜,当安抚好让唐念念先安心睡了过去后。司陵孤鸿才来到了李璟等人所在书房。其中正是那群足足等候了半天的司陵家族众长老。
  如今司陵家族早就各分三派,一为以司陵淮仁为准,二为以司陵孤鸿为首,三则选择中立,只忠于司陵家族。
  这时候在坐在众人,正是以司陵孤鸿为首的己方派系人马。对于司陵孤鸿让他们在这里等候了这么久,众人心中终究充斥着几分不满。甚至有人隐隐有想要离去的意思,却最终还是没有动。
  当书房的朱门打开,司陵孤鸿的身影从外走进时。他白玉无瑕的俊容淡静,没有多余的神情,双眸青影下静谧淡漠,墨发静披在背后。缓缓走进来时,没有任何的声响,却让书房内本是有些沉闷气氛顿时庄谨。哪怕刚刚几人心中再有多少不满,也不知不觉的在他出现后消散殆尽。各自都垂下目光,恭敬的从座位上站起身。
  直到司陵孤鸿走到房中,他并未坐下,而是静静站立,目光落在众人身上。
  “参见少主。”一时,所有人恭敬行礼。
  司陵孤鸿“恩”了一声,算是做了回应。
  众人这就站直了身躯,只是见司陵孤鸿并未坐下,在场众人也无人敢坐。
  书房内一时寂静无声,司陵孤鸿淡道:“想说什么。”
  他们出言要他亲自前来商谈,但是等他来了却个个不出言。司陵孤鸿心中念想都落在唐念念的身上,此时之所以没有坐下,正是因为他并没有打算和他们多说什么,只出面一会就准备回去与唐念念一起就寝。
  他这一开口,众人也少了一层顾忌,便见赵长老先出声道:“少主,此番行动可谓逼位,家主本身实力莫测,何况司陵家族积威已久,手下高手多不胜数,直系天品长老就有十二位之多。不知道少主可有完全的把握?说出来,也让我等更安心一些。毕竟少主年纪尚浅,并非等不得的。”
  他这一口开,其他也都将各自的意见讲出。书房内就回荡着这些人或轻或重的声音。有言直接而行的,亦有小心翼翼劝告的,更多侧是以自身的年纪唯由,言语之间有倚老卖老,有教导意思的。
  一切,不过刚刚开头,司陵孤鸿薄淡的声音从中出现,“我要司陵家。”
  ——我要司陵家——
  平淡得几乎感觉到波动的五个字,清越薄凉的声音,却清晰的落在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一时所有的议论言语都消失不见,鸦雀无声。
  在这无声中,安静的书房,跳腾的烛火。司陵孤鸿静站的身影欣长,衣裳单薄,那张倾世容颜半边侧容倒影烛火的昏暗,半面周围被烛火染上微黄的润泽,让他的面容突现一分深邃,更为神秘绝代。
  他说完这句话,便抬起步子向朱门而行。
  在场众人不由的自动让开道路,目送他的离开。
  或许他没来之前,他们会不满,会心神难定。但是当他的身影出现,只需一句话,五个字就打破所有的一切。他只是来告诉他们他的决断,不需要多余的犹豫,不需要所谓的计划隐忍。
  他要司陵家。
  只需知晓这一点,足够。
  他无需用气势威慑,无需厉言相告,更无需小心迎合。只是那份从容,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静。一句淡淡言语,却有着让人信服,不敢有任何违抗的魔力。
  然,司陵孤鸿这份让书房众人心中生不起任何反抗的魔力,一回到居所的厢房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余下只有独此一份的满腔温柔。
  “呵。”看着床榻上正睡得蜷缩成一团的唐念念,司陵孤鸿低低笑了一声,然后轻轻走过去,脱了鞋袜外衣,将她抱入怀中。
  随着他的靠近,唐念念眼睛也没有睁开,只是呢喃了一声“孤鸿……”就往他怀里靠。本是蜷缩的身躯也慢慢放松开来,柔软的窝在他怀里睡得眉宇都舒展开来,嘴角也泛着浅浅的满足笑容。
  司陵孤鸿垂着眸子,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低头就在她的面庞上,轻柔如同羽毛拂过的珍惜亲吻。
  “念念……你想要的,你喜欢的,我都会给你,为你做到。”司陵孤鸿低低承诺,唯有他自己听得见。在安静的床榻内犹如微风,混合着清淡的香,散发出别样的温色。
  翌日。
  司陵孤鸿回归无垠森林司陵家族的事情已经尽数皆知。整个司陵家族显得无比的平和,并非发生任何的别样的事情。这是这份平静,却有种暴风雨来临之前,让人只感觉心头似压了一块巨石的静。正在午时,便有一人前来庄子,带着司陵淮仁的传召。
  “家主请少主与少夫人一同前往流岚殿一聚。”
  少夫人三字一出,一旁伺候着的朱妙泷微微色变。
  这边,正在和司陵孤鸿一起玩着小玩意的唐念念抬了下头,只是看了眼那人,便再次将目光落在手中圆盘上。眼看着司陵孤鸿吃了自己一字,顿时双眸一睁,找准机会也吃司陵孤鸿一子。
  司陵孤鸿眼中泛起着笑,装作没注意的下了一子,却正好送到她的围剿内。
  唐念念眸子一亮,不过随即就抬起头,盯着司陵孤鸿道:“孤鸿故意的?”
  “什么?”司陵孤鸿面上有些疑惑。
  唐念念就盯着他一会,道:“孤鸿装的不像。”
  别说他装的不像,就凭借他们这么多日子的双修后,对于对方的心意都能够隐约感觉到。唐念念哪里还看不出他故意在让着自己。
  司陵孤鸿密长的眼睫轻扇了下。
  唐念念想了想,然后弯起眉目,软软道:“要是孤鸿赢了,我给孤鸿吃,要是孤鸿输了,孤鸿给我吃!”
  若是往日,或许司陵孤鸿一时还听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但是至从开始看她的那些书册后,自然就懂了。且这些话,他记得也是出至那里面的。
  虽然这输赢听起来都是吃,区别并不大。但是司陵孤鸿看着眼前的她这副笑颜,听着那软糯的声音。眸子微微深了一些。总觉得,‘我给孤鸿吃’这个话更让人心动。
  唐念念说完这就丝毫不客气,将他送上门来的一子给吃了,随后再移动一位。
  司陵孤鸿轻轻垂眸,白皙的手指将己放的一子移动。似乎不动声色的,面不改色的,但是似乎……认真了?
  一边的殊蓝和朱妙泷看着又是好笑又是微羞。也只要主母(小姐)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将这些话说出来,也只有在主母(小姐)面前,庄主才会表现出这些实在少有的情绪和行为。
  这两人正玩得聚精会神,那边被遗忘的男子。一会后,再次出声说道:“家主此次请少主与少夫人一聚是为了商讨月圆之日,少主与少夫人成亲之事,请少主与少夫人移步。”
  此话一出,司陵孤鸿下子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淡淡的“恩”了一声,接着下子。
  得到了他的回应,男子也不再多言,弯腰行礼后这就离去。
  朱妙泷面色却随着男子刚刚的话语微皱起眉头,看着正玩得认真温馨的俩人,也没有出声打搅。庄主定有自己的想法打算,主母也并非娇柔弱小之辈,小看她,反而会死的很惨。
  等两者一盘玩完后已经是一炷香之后的事情,最后的结果?只要看司陵孤鸿嘴角的笑容,和唐念念微微抿唇,双眸黑亮的紧盯着司陵孤鸿的神色就可以看出来了。
  一路上,司陵孤鸿抱着她前往流岚殿时,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的面庞。只觉得这般模样的她看得实在让人喜欢极了,甚至让人升起欺负的念头。司陵孤鸿轻抚她的秀发,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心中已经打算下午再玩时输于她了。
  一汪河水碧绿无波的荷塘,碧叶接天,荷花盛开粉白。
  走在白玉雕砌的画廊水桥,在青衣婢女的行礼中,两人就进入耸立水中的流岚殿中。
  流岚殿内,司陵淮仁正坐在上位,一袭紫衫罗裙的顾夕颜就站在他身后乖巧的为他垂着肩,司陵归雁坐在下面一处位置上,面带笑,似正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发出一声低笑。
  这一幕,单单就这样看过去,当真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温馨画卷。
  “啊……鸿儿,念念,”司陵淮仁抬起眼目,正好向门口看来,望见两人笑道:“你们可让我这做爹的好等啊。”
  司陵归雁眯了眯眼,笑着说道:“哥哥和小嫂子才刚回来,总得温存一会,也难怪也久些。”
  那边,顾夕颜目光从司陵孤鸿进来就落在他的身上,微抿着唇,似想说什么又不敢说,那颦眉的样子,惹人怜惜。
  “好了,颜儿,去那边坐着。”司陵淮仁侧目,对顾夕颜说道。
  “好的,干爹。”顾夕颜低低应了一声,看了司陵孤鸿一眼,就坐到司陵孤鸿的对面去了。
  司陵孤鸿依旧怀抱唐念念同坐一位,如今在三人眼里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眸子淡淡落在司陵淮仁的身上,了当淡道:“月圆之日的婚事。”
  司陵淮仁也不虚言其他,看了眼在他怀里的唐念念,笑道:“你与念念本就两情相悦,这天底下也只有念念才能如此亲近你,且在大云海你们二人的关系也都已经传开。爹也不是拘泥传统的人,正好月圆之日你娘也可到场,那也是个好日子,就让你二人将婚事给办了。”
  他话语落下,殿内一片安静。
  唐念念轻眨了下眼眸,看向司陵孤鸿,“我们不是已经成亲了?”
  司陵孤鸿看着她的眸子,道:“那不算。”
  那场送嫁终究不是正经的婚嫁,本来在朱妙泷等人眼里,在没有得到司陵孤鸿承认的,也不过是一个新娘,却不是真正的主母。
  司陵孤鸿心中本就打算,要在这次的月圆之日,与她真正的成亲。司陵淮仁的打算,正好和他相符。
  司陵淮仁缓缓笑道:“请帖爹已经命人准备好,往外送了出去。其他事情你们也无需操心,只需等着成亲就行了。”
  对此,司陵孤鸿只是点头,然后抱着唐念念就准备离开。
  司陵淮仁一拍手,道:“鸿儿和念念可用过膳了?正好一起再次用完膳再走不迟。”
  司陵孤鸿没有回应,唐念念自然也就没有答应。比起其他人做的东西,她自然更喜欢司陵孤鸿做的膳。何况司陵孤鸿知晓她的口味,做的膳食更是可比厨艺大师。就连雪鸢山庄的曾师傅也都要自愧不如了。按这个趋势下去,将来成为厨艺宗师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眼看着两人走出了门口,司陵淮仁面上笑容也慢慢的减淡,最后化为冷沉。
  顾夕颜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门口,最后一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和司陵淮仁道了一声,便飞快的追了上去。
  司陵归雁含笑看着,只剩下两人的流岚殿有些沉闷。他动了动身,便也站了起来,笑道:“爹,孩儿也先告退了。”
  司陵淮仁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冷淡却冷戾的让人胆寒。
  司陵归雁心头跳动,却生不起一点反感,直到司陵淮仁点了下头,淡道:“去吧。”
  他就收身走了出去。
  一出门外,清朗清澈的空气让他不由的一口浊气吐出。心中默默想着,这些日子,爹这性子越来越喜怒不定起来了。
  随之,一侧头,他便看到这时正拦住在司陵孤鸿和唐念念面前的顾夕颜三人。嘴角啐着笑,他慢慢走近些,将他们看得更清楚,话语也听得更清晰。
  日朗风清,碧绿粉荷。
  顾夕颜咬着朱唇,满眼的委屈难过,就站在司陵孤鸿的面前低声道:“孤鸿,那日我说的话真的是无心的,这些日子我也已经检讨,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司陵孤鸿并未说话,唐念念已经抱住他的腰,出声道:“想回去吃孤鸿做的糕点。”
  “好。”司陵孤鸿轻声一应,丝毫没有理会眼前的顾夕颜。脚下一歩,人已到了一丈之外,空留下顾夕颜想追也追不上。
  顾夕颜咬牙死死盯着唐念念,唐念念透过司陵孤鸿的肩头,也正好与她对视在一眼。不过一眼就淡淡侧开目光去。
  不喜欢,却不能杀。
  那就不理好了。
  在没有真正的惹恼她,伤害到她的前提下。
  唐念念那般毫不掩饰的无视,似是不屑一顾一般,让顾夕颜更气不可耐。
  凭什么!?她到底凭什么!
  “就凭哥哥对她的宠爱,凭她天品炼药师的身份,凭她可毫无损伤的亲近哥……”身边传来低低的笑声,正是缓缓走来的司陵归雁。他含笑看着她,接着笑道:“还需要我继续说吗?你引以为傲的美貌与她相比,或许相当,但是风华却逊色不止一筹;你引以为傲的妖娆身姿,与她相比,依旧无法超越;你引以为傲的才情,与她相比……呵!这点尚且不知,只是我可知晓她若跳起舞来定是比你更美。”
  他淡淡的笑,面容优雅而邪魅,缓缓道:“你说,她凭什么?”
  原来,顾夕颜一时过于气恼,竟然将心中所想脱口说出。这就有了司陵归雁的这番话语。
  顾夕颜面色一白,脚下趔趄的退了一步,手掌扶着白玉桥栏。双目几乎气得发红,再也维持不了平日的矜贵妖娆模样,声音有些尖锐,“司陵归雁,你别忘记了,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司陵归雁笑容一深,显得有些魔魅,声音越加的轻缓勾人,似乎能撩拨到人的心里,低低的如同情人的密语,“这话你该说给自己听,别被情爱迷失了双目,分不清楚自己的位置,要不然下场如何,需要我再来告诉你吗?”
  顾夕颜双目闪过惊恐,又连续退了一步,似乎对此时的司陵归雁很是顾忌。
  “呵呵。”司陵归雁低低的笑,然后转身往前走,没有人发现他袖中微微握起的手掌。
  成亲吗?
  当真就名真言顺,让天下皆知了啊。
  流岚殿一别之后,整个司陵家族就开始忙碌起来。红锦喜字,喜宴所需,都需在月圆之日完成。
  连日来,朱妙泷等人得知这个事情后,也亲自给唐念念量身做嫁衣。不过这量身的事情却还未开始,就被司陵孤鸿阻止,然后第二日唐念念的尺寸也由他给予。对此,朱妙泷等人也只是感叹一声,不在他想。
  嫁衣的样式她们更是寻了数种,这时正将画册摆放在唐念念的面前让她挑选。朱妙泷在一旁低声感叹笑道:“当年那般就将主母娶回了雪鸢山庄,实在有些过于儿戏不正。不过若不是因为那意外,主母也不会与庄主相遇,结成这般的良缘。”
  她说着,目光就落在此时正一起坐着的司陵孤鸿和唐念念两人,看着唐念念的目光更透着感激。若说以往她还对唐念念有些不满,觉得她对司陵孤鸿不够好,觉得她委屈了司陵孤鸿,此时却是由衷的喜爱着她,尊敬着她,更感激着她。
  若非有她,庄主又哪能像如今这般,总是面上带着笑。散去那一身寂静的孤冷,对万事都没有兴趣的寂寞。
  叶氏姐妹这时候也围在旁边,对画册里的婚服的感兴趣,看样子比唐念念和司陵孤鸿这两个当事人还要在意兴奋。
  连翘:“主母,主母,这个好看,好漂亮!要是穿着主母的身上,一定好看!”
  唐念念看了一眼,摇头:“重。”
  只是看着就觉得繁多又极重。
  木香马上找到另一件,欢喜道:“主母,那这个呢?这个简单,但是用料都是极好的,是轻便的云丝绸,还有这个凤冠!”
  唐念念看了一眼,也觉得挺好看,只是想起当年压在头上的礼冠,摇头道:“不要头冠。”
  司陵孤鸿似是看出她的所想,抚过她柔顺的墨发,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他想起,他们在雪鸢山庄初见的时候。
  “念念想如何便如何。”他道。
  唐念念听着,也扬起嘴角,却还是认真看着画册。她虽不喜欢繁杂的佩饰嫁衣,但是这是她要与司陵孤鸿成亲,只是知晓这一点,就足以将其他的忽略。
  直到下午,唐念念才和司陵孤鸿一起选好了婚服的样式。朱妙泷等便马上将之拿下去,准备亲手制作。
candy、果果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26 12:09:14
☆、第七十三章 真相(亲们要淡定)

  转眼半个月时间,就在这样忙碌欢快却又紧张的气氛中过去,距离月圆之日只余下五日。
  半个月来,无垠森林内不时就能够听到兽吼鸟啼声,只见四方人马一个个的到来。都是被发下请帖应约而来,司陵家族也一改平日的古朴庄严,渲染出几分的热闹喜庆。
  这日,用完早膳后,司陵孤鸿就一人早早的外出,唐念念则被朱妙泷等女子在厢房内试着她们连日制作出来的嫁衣。这嫁衣一看去犹如的一笔勾勒,流畅至极。不管是从料子还是从其中细微的绣纹都极为精致。
  唐念念虽然不喜别人围绕触碰,但是当几女满脸笑容和期待欢喜的要为她着装。一眼就将几女手指上还没有消去的痕迹看在眼里。唐念念垂了垂眸子,嘴角就轻轻扬着,就任由着她们动作。让抬手时抬手,让转身时转身,乖巧得让几女都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几女也知晓她并不喜欢在身上戴太多的饰物,也就只是按吉利必须的给戴上,其他一概从简。
  待几女停下动作,然后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身着嫁衣的唐念念,眼中都闪动着惊艳的感叹。
  唐念念的容貌本就清雅绝俗,秀美无比,给人一眼的感觉就像是水晶雕琢的一般的人儿。哪怕已经怀有身孕接近四个月来,但是唐念念的肚子还是不怎么现形。这时她秀发还是司陵孤鸿为她梳着简单的束了一缕,尽数披在背后。红衣艳而不俗,魅而不妖,穿着她的身上,衬得她净白晶莹的面颊也染上红晕,双眸清亮淡静,嘴角轻轻含笑。其形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这样的她,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就让人看得失神,宛如一副不可触摸的妖仙画卷。
  “小姐,真美!比上次更美!”殊蓝赞叹道。她说的是真心实意。
  当初在唐门出嫁时,唐念念身体还是犹如扶风弱柳,肌肤苍白,穿着红衣的她同样绝美无双,却柔弱得似眨眼便能随风而散。此时的她肌肤红润,浑身灵气,风华绝代。
  “主母真漂亮!”叶氏姐妹也异口同声的说道。
  唐念念眨了眨眸子,然后就笑了起来,道:“我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现在着身子容貌的好看。
  一听她这声只是实话实说的承认。四女都一下笑出了声音,一时整个厢房内都是女子们清亮悦耳的笑声。
  待司陵孤鸿回来的时正好是中午,这时候几女也帮唐念念换回了原来的衣裳,自觉的离去,准备将嫁衣其他细节改动得更为精细些。
  临走之前,唐念念手中已经出现一个玉盒递给她们。
  几女显示一愣,在看到唐念念的目光落在她们的手上时,一时心头都是一震,然后笑着接了过来。
  虽然她们都有药,但是唐念念能够这样注意到她们,那种无声的关切让人心暖。
  也是因为她们为她做的嫁衣实在不是普通的材质,其中绣纹的丝线都是极为难得珍贵,若非如此也不会让她们手指这般的受伤。
  唐念念看着她们接了药,道:“衣服很好看,不用再改。”
  朱妙泷笑道:“主母不用忧心我们,这后面一些都是简单的活,没有什么大事。”
  叶氏姐妹也连声笑道:“是啊,是啊!”随即,连翘眨眼嬉笑道:“主母要是感动了的话,那就等小主子生出来了,第三个穿我和木香做的的衣裳!”
  木香双眼一亮,也连连点头。
  殊蓝顿时瞪眼,道:“你们打的好算计,可为什么是第三啊?”
  木香和连翘心意相通,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心思,这就笑道:“因为第一件和她第二件肯定是主母和庄主给做的或者买的。”
  殊蓝一听,也不敢这争这第一第二了,可是这第三怎么都得争一争。
  还是朱妙泷在一旁笑骂道:“都不走了?在庄主和主母面前这样吵闹成何体统!”没有看到庄主已经看过来的几眼了吗?个个都高兴过头,没有眼色了?
  叶氏姐妹吐吐舌头,这就连忙对着司陵孤鸿笑道:“庄主,您和主母的温存,我们就先走了!”
  殊蓝为这厮高兴过头的大胆而感到无奈,这也笑着对两者道:“奴婢告退。”
  几女这就一个个离开,随便带走的还有蛇怪和绿绿。这些天她们可也有给这一狐一蛇一兽做了新衣,准备在成婚的时候给它们穿上。这些都是经过唐念念的首肯的,且还得了她的发话,必须穿。
  她都发话了,这一狐一蛇一兽,哪里还有不穿的道理。
  日光许许,温热却不灼人。
  当司陵孤鸿言要去做膳时,唐念念也立即出言跟上去。
  膳房内,唐念念就坐在一边看着司陵孤鸿做膳。她怀有身孕受不了油烟味,但是在身体周围布下屏障就没有事情。一手捏着糕点,边吃边看着司陵孤鸿,唇边都是笑容。
  午膳,司陵孤鸿做得并不多,只是滋补的燕窝粥与一些小吃。
  正当一做好,唐念念就靠上去,双目黑亮的看着他,面上的笑容一点不减。
  司陵孤鸿笑道:“要在这里用膳?”
  “恩。”唐念念点头,就着伸手将他做好的小吃都帮忙端着,放到膳房内一旁的桌子上。
  司陵孤鸿端着那正热的燕窝粥走过来,坐在刚刚唐念念所坐着椅子上,微笑看着唐念念,伸着手。唐念念自然无比的就侧坐在他的身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他的身上,仰着头目光在他的面上流连。
  司陵孤鸿双手环过她的身子,一手端着一粥碗,一手拿着勺子。每一勺先吹凉些用唇试了温度才喂到她的口中,看着她一脸笑容的吞咽,轻声问道:“念念很开心?”
  “恩。”唐念念咽下口中的美食,点着头。
  “因为她们?”
  “恩。”
  司陵孤鸿眼睫轻扇,没有说话。虽然她因为其他人笑得如此开心,他的心里有点吃味,但是她能够这么开心,却也让他喜欢高兴。这种矛盾在这段日子,总是能够发生在他的身上,面上少能看出来。
  他不言,唐念念也不言,只是一个温柔喂着粥,一个眯着眼默默吞咽。
  这么简单又单调的行为,在这个算不得精致的膳房内发生,却没有一点的无趣,反而有种时间都变得缓慢起来的安详。
  等司陵孤鸿一碗粥喂完了,唐念念伸出小舌在唇边轻舔,然后就突然转身抱着司陵孤鸿的腰身,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司陵孤鸿本欲再喂她吃一碗的动作也随之一顿,放下碗勺,双手将她拥入怀,低声唤道:“念念?”
  “孤鸿,我很开心!”唐念念埋在他怀里发出的声音有些嗡嗡的。
  “恩。”司陵孤鸿静静抱着她,贪恋她身上的温度和味道。
  唐念念低低的念道:“朱妙泷、殊蓝、连翘、木香她们都很好!”
  “恩。”司陵孤鸿眸光闪了闪。
  唐念念又数道:“红黎和白黎很有趣。”
  “……恩。”那两只都是雄的。
  “战苍戬、李璟话少,但是都很会办事,不会背叛,也很好。”
  “……恩。”她在夸赞其他的男子。
  唐念念仰头,笑颜璀璨,犹如琼花月下绽放,浅红的面颊,一笑更胜星华:“他们都对我很好很好,会在意我喜欢和不喜欢的,会为了我受伤,会帮我做衣服,会泡我喜欢喝的茶,会为了让我高兴,做各种事情……”
  “念念。”司陵孤鸿打断她的话。
  唐念念眨了眨眸,“恩?”
  司陵孤鸿道:“我会对你更好。”
  “恩!”一反当初,初次听到他说这样话语时候的怀疑和迟疑,此时再听到司陵孤鸿这样的承诺,唐念念有的只有毫无保留的笑容,“我信你。”
  司陵孤鸿低声道:“念念不要想别人。”
  他其实,真的很霸道,独占欲很强。
  唐念念道:“殊蓝他们不是别人。”
  司陵孤鸿眼波微微一漾。
  此时,该庆幸朱妙泷等人不在这里,否则怕是还得受到波及。
  唐念念仰起头就在他的唇上轻舔,声音低软:“他们对我很好,不是别人。”双眸就对上司陵孤鸿的眸子,定定的又道:“孤鸿却是最重要的人,最喜欢的也是孤鸿。”
  她的心思总是写着脸上,干净直白得实在好猜。只是平日多是淡静着的,她的眸子同样如此。唯独在面对他时却格外的流光溢彩,灵动逼人。
  这番话说出来给人的只有真挚认真,寻不到一点的虚假。
  司陵孤鸿双手牢牢却不会让她感觉到一分难受的拥着她在怀,所有的话语到口只剩下一声“恩”的从肺腑喉咙发出的轻轻回应。
  唐念念笑着侧了侧身,然后又喜欢道:“还要吃。”她的目光闪亮的落在桌上才刚吃了小半的膳食。
  “好。”司陵孤鸿微笑,为她亲自端碗盛粥,喂食擦唇。
  唐念念性子记仇而总是算得清楚,道德伦理观念在她眼中并不看重,自有自己的一套准则。无论她对他人如何淡漠,但是对自己人却是实实在在的护短。其实,只要真心实意的对她好一点,关爱疼爱一点,她便会记在心里。若非要说起来,她就是如此矛盾,似极容易被感动,却又极难的真正入了她的心。
  倘若被她记在心里,她就是真真正正的记得。
  ◆
  三日后的夜晚。皓月千里,柔冷的月光倾洒大地,周围山水尽数如同裹上一层薄纱素装。
  司陵归雁正从长生殿出来,夜晚的清风将他一头墨发吹拂。含笑的眉眼看着周围的景色,红艳的地毯,与清冷的月色,相辅相成,竟成另一番的妖娆。
  他回头看了一眼黑暗紧闭的长生殿门,抬步慢慢的往回走。手指轻抚过苍白肤色上的一道血痕,嘴角的笑意更浓。
  “爹……”一声低喃从他朱唇溺出,充斥着依赖与复杂。
  司陵归雁头痛的揉着眉心,片刻后回到居所。刚刚入了厢房,不久后就有侍女端着汤碗走了进来,“归雁少爷,您的药。”
  司陵归雁点了下头,“知道了。”
  侍女也不多留,行了礼后就退了出去。
  厢房内柔光萤晕。司陵归雁默默看着那碗汤药,手指轻抬又狠狠的放下。最后轻皱着眉头,额间都弥漫上了汗水。几步就走到了一处窗前,此时窗子正在开着的。抬头就可以将外面的景色收入眼中。
  窗外,青山流水,子夜月色,宛若银盘。
  后日就是真正的月圆之日,司陵孤鸿和唐念念的成亲之日。
  司陵归雁眯着双眼,心中想着刚刚在长生殿被司陵淮仁交代的任务,头痛就更加的剧烈。
  这段时间不止爹的性情变得越来越喜怒不定,自己的头痛也越来越频繁了。司陵孤鸿不禁就伸出手揉着眉心鼻梁,心头满满的躁动,几乎让他想要嘶吼出声。
  那碗汤药就放在桌子上,漂浮出来的味道不断的引诱着他。司陵归雁却不想喝,这种几乎有些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让他越加的烦躁。
  这份烦躁的存在让他连就寝安睡都成为奢望。
  司陵归雁回身就搬来一张椅子,坐在窗前浅眠。清凉风带来窗外青草树木的味道,这种味道总是让人宁静的,有些相像她身上的味道。
  这一坐,司陵归雁整整坐到了晨光熹微。外面有着薄薄的雾气,他微微动了下身子,房外就传来婢女的声音:“归雁少爷醒来了?”
  司陵归雁眼一眯,笑意浓深。若是了解他的人都会知晓,越是笑得开心魅惑的他,反而越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
  整整头痛了一夜,受了一夜的冷风,哪怕这罪过都是他自找的,可是心情怎么都不会好。
  司陵归雁没有立即应话,慢慢从椅子上起身,一夜坐在这里,此时他也是不好过。走到桌前,就见到那已经冰冷下来的汤药。他盯着,然后寻到一个玉瓶子就将之倒入其中,剩下的终究一仰头喝了下去。
  今天早上还要去见爹,若是不喝,只怕会惹了他的不高兴。
  何况,这药不喝,他的头痛怎么都止不住。到时候怕是怎么都瞒不过爹的目光的。若是爹问起来……
  司陵归雁觉得,他怎么都做不到隐瞒司陵淮仁任何的事情。
  做完了这一切,他就将玉瓶收好,然后起身去了浴池。
  待他沐浴完,在婢女伺候下穿戴好衣裳后。这就将玉瓶放入袖内的袋子,启步往千晚殿中而去。
  千晚殿此时所商讨的皆是有关司陵孤鸿明日的婚事,司陵归雁静静站在左边的起头位置,目光落在晚到的司陵孤鸿身上。殿内别看一派的其乐融融,实际派系分别已经明了,每个人都知晓这场婚事绝对不会真的这么的简单。
  至少,他就知道,只因为他参与其中。
  直到殿会散了,众人慢慢的离去。司陵归雁极快的跟上司陵孤鸿的脚步,在他身旁笑道:“明天就是哥和小嫂子的成亲之日,做弟弟在这里就现祝贺哥哥了。”
  司陵孤鸿淡看他一眼,没有言语。
  司陵归雁见他如此,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脚步一点不慢的跟着他行走,一点没有离去的意思。一路上,司陵归雁的目光都不时的落在他的身上,眼中闪烁不定,心里也不由的的想得越多。
  就在这一人静谧无声,一人思绪万千中,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这北边司陵孤鸿居住的庄子内。
  两人一进其中,便见薄雾弥漫中,唐念念身着一袭浅蓝衣裙,正逗弄着药兽绿绿。如水的蓝色印着她此时脸上的浅浅的笑颜,宛若碧泉流水,浅浅的,淡淡的,却清澈见底,流入人的心尖清凉惬意。明明她就近在眼前不愿,司陵归雁却升起一种两人处在两个世界的感觉。那份安详温暖,从来都不是属于他的。
  “孤鸿?”清脆含笑的声音传来。那边唐念念已经看到司陵孤鸿回来的身影。
  司陵孤鸿轻扬嘴角,就向着她走了过去。
  司陵归雁脚步微微一顿,随后就啐着笑容也走了上去,边走边委屈的笑道:“小嫂子,你可真是偏心啊。明明弟弟就在这里,你怎么就看到哥哥,却看不到我呢?”
  唐念念闻言,这时候已经被司陵孤鸿抱入怀里,看了他一眼,淡道:“看到了。”
  司陵归雁虽然已经知晓她的性子,但是一听到她这样的话,还是不由有些无奈。边走着就到此时两人的对面坐下,又是笑道:“莫非小嫂子觉得弟弟生得不好看?看到了怎么都不与弟弟打声招呼,只叫哥去了?”
  唐念念毫不迟疑的淡道:“没孤鸿好看。”
  司陵归雁神色状似更委屈了,细致秀美的双眸就紧紧的盯着唐念念的身上,似乎想盯着她说出他喜欢听的话语为止。
  “没事便走。”司陵孤鸿淡泊清越的声音这时传出,正是对司陵归雁说的。
  司陵归雁含笑的不动声色收回那过于专注的目光,笑道:“哥哥也是偏心的,难道没事,做弟弟的就不能来哥哥这里坐坐?”
  显然,司陵孤鸿不会与他虚与委蛇的多说什么。
  司陵归雁目光闪了闪,也见好就收,此番他前来的确是有事。
  袖子一展,他的手中就出现那天还未亮就准备好的玉瓶,交到唐念念的面前,笑道:“这次弟弟还真的有一事想要请小嫂子出手帮忙,小嫂子身为天品炼药师,对药物自然知晓通透,不知道小嫂子可知晓这里面的汤药有何作用?”
  唐念念看了看他,伸手将桌上的玉瓶拿了起来,将瓶塞打开,只是嗅了一口,然后伸出手指在里面沾了一点,往口里送。
  司陵孤鸿及时握住她的手指。
  唐念念道:“没事。”
  司陵孤鸿这才慢慢松开。
  唐念念也将手指上的汤药舔净,眨了眨眸子,看向司陵归雁。
  司陵归雁面上笑容不变,只是袖子内的手掌已经不自觉的微微握着。可见他虽然面上如常,心中终究还是有着紧张。这份紧张有些复杂,他既想唐念念看出什么,也不愿唐念念看出什么。想这药是正常的治头痛的药物,又怀疑这药物是真的有问题。
  唐念念这时终淡淡的出声,“这是迷药一类,里面参有傀儡虫的心血与魔心树的树汁根叶,这样的药一般用来炼制奴仆傀儡,从小食用的话,可以让其对下药的人产生无以伦比的依赖和尊敬,任何事情都以此人为主,无法拒绝无法反抗无法隐藏,到最后则成为此人最忠心的人偶。一切都和平常人无异,唯独心神都已经归此人所有。”
  司陵归雁含笑的瞳孔猛的一缩,整个身体都在一瞬紧绷僵硬。
  唐念念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身上弥漫着这股迷药的气息,你喝这个药已有不短的时间。”
  司陵归雁轻轻垂下眼,嘴角的笑容有些说不清的飘忽。何止短,从他七岁跟在司陵淮仁的身边开始就一直在喝着,一直到如今。竟然是炼制傀儡奴仆的药?
  呵呵!
  司陵归雁有股想要大笑一场的冲动。
  他想要怀疑,怀疑唐念念说的一切都是谎言。可是唐念念的神情太淡定,目光都直白纯粹,找不到一点的虚假。甚至在说道药物方面时,她总是比平日要认真许多的。这样的她,让他怎么怀疑?她也根本没有在他面前撒谎的理由。
  他一时恍然,那么他对司陵淮仁长久以来的依赖都不是出于本心?他对司陵淮仁温情的贪恋也是虚假的吗?那么,司陵淮仁对他,更没有一点的父子之情?居然在他七岁时就在他的身上下药,然而将他炼制傀儡奴仆又有何用?只为了他听从他的命令,永不背叛吗?
  司陵归雁虽然对司陵淮仁并非完全了解,却也知晓几分的。司陵淮仁并不是这样的人,他并怕谁的背叛,若是背叛只需杀了那人即可,哪里需要这样从小对他用药。
  那么……
  他给我喂食这样的药,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唐念念的声音淡淡的传来。
  司陵归雁回神,这才发现是自己不知不觉,将那声疑问给说了出来。
  “小嫂子……”他喃喃的叫出一声,声音有些缓慢沙哑。一会,又恢复了平日的笑容,笑容邪魅又优雅,朱唇浅浅勾着,状似玩笑道:“你这样吓唬弟弟可不好。”
  唐念念看他,淡道:“笑的很假。”
  司陵归雁嘴角微微一顿,随即不在意道:“这药只是治头痛的汤药而已,带着点迷幻可以助人安睡。”一挥手,那玉瓶就被他收回手中。
  “时辰也不早了,弟弟就先告辞了。”这倒还是第一次,他主动言要离开的。
  他刚一起身,眼前飞来一物,顺手接了过来。摊开手一看,却是一个玉质药瓶。司陵归雁目光落在唐念念的身上。
  唐念念道:“这是解药。”
  她将这个修为能炼制的丹药都曾炼制过,何况她本身就炼有傀儡虫,解药自然也有。
  司陵归雁捏着药瓶的手掌一紧,面上不动声色的笑道:“小嫂子,你这是做什么?看来小嫂子还是很关爱弟弟的呀!”
  他尤其是“关爱”二字上音量重了重。
  那方司陵孤鸿微微轻抬眼睫,然后一道掌风就挥在他的身上。司陵归雁不由向后一退,足足退一丈之外才缓过来,虽然有些气闷,却没有受伤。
  他一抬头,看着一丈之外的司陵孤鸿和唐念念两人,而耳中也已经听到唐念念的回答:
  “你是孤鸿的弟弟。”
  又是这个答案!
  司陵归雁眸子一深,握紧手里的药瓶,挥袖转身,脚下身法如同幻影,片刻不见。
  他的身影才消失,唐念念就轻垂着的眸子,眼波闪闪,似乎在思绪着什么。
  “念念,想什么?”司陵孤鸿轻轻将她头抬起来,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唐念念侧面看着他近在眼前的俊容,道:“想孤鸿。”
  她的确是在想司陵孤鸿,也因为感觉到这件事情上关系到司陵孤鸿,她才会去认真的思索真相。
  “不用担心。”司陵孤鸿轻抚她的秀发,一手落在她的腹部上,轻垂的眼眸,青影朦胧,水唇扬起,是最醉人的温柔。他会为她铺好一切,让她无忧。
  从司陵孤鸿身上感受到的温情,让唐念念眯了眯眼,就着点点头。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
  当月上中空,司陵归雁呆在自己的居所厢房内。一手中拿着白天从唐念念那得来的丹药,另一手中拿着的则是一块白色面具。白色面具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所制成,若隐若现,犹如蝉翼,却又让人感觉到重量和实质,一看便知不是平凡之物。
  他抬眸看了看窗外已经几乎没有阴缺的圆月,浅眯起眸子。将面具放在桌上,再将那手里那唐念念所给的丹瓶打开,没有半点怀疑的,就仰头就里面的丹药倒入口中。
  “唔……”
  丹药入口,不过瞬息,一股的欲裂的头痛就侵蚀上他。
  司陵孤鸿全身一僵,脚下一个趔趄就摔倒在地上,双手抱住头,一时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声:“小嫂子……”
  该死!
  这到底是解药,还是毒药!
  司陵归雁觉得这头痛像是将他这活到现在,所有经受过的头痛都加起来不止,整个脑袋都不似自己的了。地上,他根本无心去顾忌其他,整个人都痉挛卷缩成一团,咬着唇发出一声声压抑的口申吟。
  “归雁少爷?”门外,传来侍女的疑惑声音。
  司陵归雁刚刚张了张嘴,就是一声痛呼。
  “归雁少爷?您怎么了?奴婢进来了?”
  司陵归雁眸子闪过狠色,发出一声声喘息的笑,那笑伴随着痛苦的嘶哑,鬼魅难言:“你……要是敢进来……”
  “可以试试……”轻得犹如情人之间的细语,司陵归雁说完后,便重重的喘息几声,紧闭起唇口,死死的趴在地上。
  门外,侍女呼吸一顿,再没有任何的动静。
  司陵归雁脑袋里唯一还能想到的,唯有唐念念。用一切轻佻的话语在心中不断的腹诽,来转移减轻这由她带来的痛苦。
  而此时,正被他不断腹诽的唐念念,正躺在司陵孤鸿的怀里,虽然闭着眸子却并未睡去,而是放开灵识往外扩散。这次可谓是她第一次将灵识放到极致,足足将周围百里都收入脑海中。
  初见司陵淮仁的时候,她就发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煞气,及其的邪恶。必然是修炼什么伤天害理的阴邪功法才会变成如此,何况他身上弥漫着死气。此次再见,他身上的死气也更加的明显,他显然命不久矣。
  这是因为他修炼的邪功对他的身体有害,使得他的身体无法承受,极快的枯竭。他那枯老得犹如八十老人的沙哑嗓音就是证明,然而为何他的面容与身躯还未完全显出老态,也定是他做了什么特殊的手段。
  唐念念回想着前世从老怪物那里看到过的邪恶续命之法,再联合从碧泉訣中所知的知识,加上今日发现用在司陵归雁身上的药物,都让她想到一个可能。
  百里之内,司陵归雁和司陵淮仁的居所都在她的脑海中,自然司陵归雁那吃药后痛苦的模样也被她看在眼里。对此,唐念念只一扫而过,看他能够坚持住就没有去在意了。
  唔。
  谁让他故意惹孤鸿不高兴?就该痛一痛。
  若是司陵归雁知晓她的想法,只怕就不止是在心中腹诽,而是要破口用言语来缓解了。
  司陵淮仁的居所如同他的人一样,弥漫着一股平常人看不出来的邪恶气息。唐念念灵识直往那处给她最深感觉的地方而去,那里是一处地底,足足深有百丈。百丈之内的通道布置着无数机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雾气,那是毒雾,可侵蚀人的身魂,对灵识同样有几分效用。
  然,唐念念修炼的是不知品介的碧泉訣,更是天圣药体,灵识有绿绿内界这样的至宝守护,岂会这般容易受损。
  她直接穿过一切,地底深处漆黑的一切都在她的灵识内无可遁形,当看到眼前的一切后,唐念念心神也不由一顿,一片麻木。
  地底深处的空地,一座祭坛一般的高台。高台中央漂浮着一块黑色玉匣,透着无尽的血腥阴邪之气。
  这时候,玉匣子似是感觉到唐念念的窥视,微微一颤。从玉匣内突然飘荡出十几道肉眼难见的凶魂。这些都是被利用邪法杀死的人后无法转生,残缺不全的残魂。
  唐念念看得见,这些充斥着痛苦绝望的残魂大多都是一些孩子,唯有少数年纪大些的。残魂一出,就迅速的游荡在周围,一声声凄厉的鬼嚎回荡,似啼哭似怒吼。
  唐念念灵识也不禁被这些残魂围绕侵染,脑中自动的浮现一幅幅破碎的画面。这些画面都是这些残魂死前那一刻最深的记忆,充满着绝望悲伤,恐惧愤怒。
  利用血脉相连的人的精血续命!
  甚至想要想要以身换魂,可惜他眼光过高,培养出来的都看不上眼,唯有再次抽了自己孩儿精血来给自己续命。
  唐念念默默的看着,谨守本心,不让残魂的极致的情绪乱了自己的心境,产生心魔。
  然,直到突然看到一幕——
  “马上,马上本座就可以长身不老,成为这大陆上的至尊。”司陵淮仁嘶哑枯老的声音充满着疯狂和无尽的野心,他无视身下被他亲自动手练干了精血的孩儿,笑得无比开怀:“鸿儿,鸿儿,果然是天助我也!有了这般的体质,天底下还有何人是我的对手?哪怕是这邪功带来的邪毒也完全可以不惧,实在是我的好孩儿啊!哈哈哈哈——!”
  唐念念心神不由一顿,一股怒气直冲上心头,那些残魂便是残虚而入,那些画面也更加的清晰,伴随着是司陵淮仁的一幕幕:
  祭坛,弑亲,练血。
  “好,好,好!小小年纪就有这般的可怕的本事,好啊!”司陵淮仁满脸的满意,对暗处黑影道:“将他丢到四练,只需留有最后一口气即可。”
  “主子,少主如今才一岁……”
  司陵淮仁笑道:“本座并非要他现在就闯过去,只是让经受一番而已。”
  他的目光犀利,让黑影不但再有半分异议。
  这段画面也在这时再次断了,只因那孩子已经身死,残魂被黑玉匣子吸入其中。
  依旧是祭坛,弑亲,练血。
  司陵淮仁的面色阴沉,声音中包含怒火,“竟然无法完成,一个孩子而已,怎么会有那般强大的意志,这样根本没有办法……”
  “呵……看来还得好好疼爱鸿儿才是,这样他才能心甘情愿的献出自己……”
  ……
  啪——
  桌子在司陵淮仁的手里支离破碎,他极怒的低吼,“真的本座的好儿子啊,好大的脾性,好大的胆子,竟然将本座的话语视若无睹?!”
  他冷冷走上前,目光死死盯来,看的该是这残魂的原身,笑容冷戾,道:“怕了?对!你该怕,身为本座的儿子,你的性命是本座所给,对本座就该唯命是从。本座对你好,你就得高兴,本座要你的精血,你就该亲自送到本座的眼前来。”
  画面再次模糊,空留下司陵淮仁那与司陵孤鸿有七分相像,却截然不同的面容,如此清晰深刻,似乎在这一刻被这抹残魂记到了骨子里,七魂三魄中。
  ……
  “怎么回事?为何本座无法再让女子受孕!”
  司陵淮暴怒的逼问在黑暗的地底祭坛中让人毛骨悚然,被他一手紧掐着脖子的女子,身着一袭浅黄色的长裙,广袖长襟,丝软烟罗束腰。女子年纪妙龄,小巧的脸蛋,天生妖娆的眉眼,朱唇点点,墨般的秀发简单又精致的挽着,仅插一枚金步摇,容颜实乃世间绝色。
  女子被他掐着脖子,却是温婉含笑,丝毫不惊不怕,如此细软清雅的神态配上这般妖娆容颜,矛盾得让人惊艳难言。
  “你的身体早就被邪功侵蚀,这些岁月用子孙的精血续命也无法阻止。不止往后无法让女子受孕,便是行行房只怕都不行了。”女子轻轻柔柔的声音从那浅含笑容的口中传出来,让人只觉得她的温柔,似在说着什么甜人心房的人温言细语,只是那话语的内容却让司陵淮仁面色大变。
  女子面庞被他徒然用力的手掐的涨红,然她神色依旧未变,笑容依旧清婉,还是温声笑道:“身死成灰,只怕也不远了。”
  司陵淮仁双目一眯,手上力道越来越大,就在女子忍不住轻咳,身体都痉挛起来的时,用力将她甩到一边,冷笑道:“你别忘记了,我死了,你连这样苟延残喘着的活法都无法继续,陪着我下地狱,入轮回,继续追在我的身后做牛做马!”
  女子丝毫不见怒气,从地上轻轻起身,笑道:“是啊,这都是我自作虐。”
  她这样不温不火的模样,让司陵淮仁的面色又变化。最后他面上的狠厉尽数散去,轻扬的唇角,柔和下来的眉眼,宛若三月春风,哪怕已经年入中旬,相貌却依旧举世不凡,让女子心神具动。
  然而,他一开口,那沙哑枯老的声音,终究破坏了几分。
  “歌儿,莫非你真的愿意看着我如此死去?”
  女子笑容不变,没有答话。
  司陵淮仁走上前,将她轻轻拥入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歌儿,唯独你才能让我相信,也只有你不会背叛我。孩子我们往后还能生,帮我。将鸿儿的身体给我……”
  最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女子就用力的将他推了出去,一直没有变化的笑面终于破碎,那双妖治的眉眼一片寒霜,低低说道:“司陵淮仁,你真的丧心病狂了。鸿儿是我的孩子!呵呵,你竟然要我杀了自己的孩子,叫他的身体给你,然后和你双宿双栖?”
  “从你在我这里骗取这本功法,从我的身体死去,我就知晓你的心,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莫说你说的是假,哪怕是真,我也不可能伤害鸿儿。”女子低低的笑着,冷冷看着他,道:“我早就说过,这本功法只有我族之一脉才能修炼,你偏偏不听,如今到了这样的地步也不过咎由自取而已!”
candy、果果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26 12:09:36
☆、第七十四章 孤鸿显威

  “死……”说出这个字,女子时双眉一柔,带着无尽让人心怜的悲伤和洒脱,“死了也好,就算下一世追着你跑又如何,忘了今世的一切,我是我,也不是我,你亦是,说不定你下一世却是一个简单的人也说不定……”
  司陵淮仁面上伪装的温柔随着她的话语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冷笑着看着女子,道:“放心,本座不会那么容易死,你也不会,鸿儿是我的儿,早晚……他……你……还有那些……”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画面也慢慢消散,唯独看到是最后女子听到他的话,满脸的寒霜,眼中深处蕴藏的无尽悲伤。
  这个女子,面容竟然与顾夕颜一摸一样,但是言行神态却截然不同,让人一眼都无法认出这就是顾夕颜来。
  ……
  之后的画面都越加的模糊,破碎,伴随着是那一声声的凄厉鬼哭,怨恨绝望的嘶嚎:
  杀!杀!杀!杀了他!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不要杀我,不要!
  爹爹是坏人,坏人该死!该死!该死——!
  杀了他!快!杀了他!
  杀——
  唐念念看得太深,也趁着她刚刚的一时心神动荡,这些残魂凶猛的怨气意志都趁虚而入,紧紧将她纠缠其中。
  杀!
  邪恶、血腥、仇怨、恐惧、绝望……
  无尽的负面情绪纠缠着她,唐念念一时摆脱不开,一声嘤吟,难受的皱起眉头。
  正将她拥在怀里一起安睡的司陵孤鸿一瞬就感觉到她的异动,睁开眸子,看着怀里她,低声唤道:“念念?”
  唐念念也听到了他的包含紧张担忧的唤声,只是此时却怎么都无法睁开眸子,只能全心用来抵御那些凶猛的心魔。
  突然。
  一声莫名的低呼传入她的脑海,明明无声,偏偏诡异的,她就是“听到”了。
  这一声,犹如水滴落湖面,溅起涟漪,向四周散开。
  啊啊啊啊啊——!
  所有的残魂就像是感觉到什么极为可怕之物,瞬间全部从唐念念的灵识内脱离,冲回黑玉匣子内。一切恢复安静,唐念念也一下清醒。也在这时,灵识覆盖下,只见司陵淮仁的身影正快速的向这边赶来。唐念念顿时收回灵识,睁开了眸子。
  潮汐阁内,本是躺在床榻上安睡的顾夕颜,当唐念念的灵识收回从中而过的时候,一双眸子微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一切发生的极为快速,从唐念念散发出灵识到收回不过几个呼吸而已。在地底祭坛处所看到的画面似乎用了极长的时间,实际上也不过一瞬。
  唐念念刚一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司陵孤鸿那包含担忧的浓黑眸子,直到对上她睁开的眸子后,他眼中的浓黑的深邃才淡去不少,一下将她抱紧,低低的声音有些微哑,“念念,哪里难受?”
  他低垂被浓密眼睫遮下的眸子内幽光轻轻跳跃。哪怕只是她的一声难受低吟,轻皱眉头,他便担忧得全心都紧绷起来。
  唐念念神色还有些微怔,没有发现刚刚才随着她睁眸子后,床榻内才消散的极致让人感觉到恐惧的静谧。
  她低头,伸手抚摸着肚子,似乎还能感受到刚刚的哪一点异动。
  “念念?”司陵孤鸿抬起她的面庞。
  唐念念眼眸动了动,这才恢复了神彩,看着司陵孤鸿,双瞳一下晶亮逼人,抱着他惊喜道:“孤鸿,孤鸿,孩子动了!”
  司陵孤鸿一怔。
  唐念念一手握着他的手,然后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灿烂的笑颜化作更加轻柔欢喜的浅笑,低低的声音,像是说悄悄话一般,道:“我听到他动了,他在保护我!”
  在被残魂环绕的时,虽然她自己能够应付,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可是就在那一瞬,她感觉到那一道无声的气息,肚子微微的疼痛,还有源于血脉灵魂的传承,都让她知晓,是肚子里还在生长的孩子的帮了她。
  司陵孤鸿手透过那一层薄薄的亵衣料子,感觉着她只是微微有些不明显突起的肚子的动静,抬头就看到她这般的笑颜,和轻软柔和的声音,一时看得有些痴。
  一会,肚子依旧没动静。
  唐念念眨了眨眸子,认真的低声唤道:“宝宝,再动一下!”
  司陵孤鸿看着,不由扬唇一笑。
  唐念念看他,抿了抿唇,道:“真的动了!”
  “恩……”司陵孤鸿回应,低头就在她面上轻吻。
  唐念念眨了下眸子,侧面躲开他的亲吻,定定看着他。
  司陵孤鸿看了,眼中的宠溺温柔更浓,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然后就在她的目光下,伏在身子去。撩起她的亵衣,将耳朵就贴在她的肚子上。一会儿,他从下向上抬眸看着她,眼中浓浓感情在黑暗中化为一张天罗地网,能让人的完全包裹其中,再也无法逃脱。
  “恩,我听到了,宝宝在叫娘!”他的声音轻缓清越,如同陈年清酒,清透而醉人。
  “骗人!”唐念念瞪了他一眼,面上却是禁不住浓浓的笑意。
  那一眼,是少有的娇憨,如娇似媚。司陵孤鸿眸子微微一深,却垂下眸子隐忍而去,低头就在她白皙细腻的肚子上亲吻一口。
  唐念念看着他,只是一个浅浅的亲吻,却让她感受到一股无以伦比的珍惜和虔诚。
  “孤鸿……”她喃喃一声。
  她想起在弟弟祭坛内看到的画面,司陵淮仁说的那些话语。
  “恩?”司陵孤鸿抬头,一眼就发现她情绪的变化。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轻抚她的背脊,这般像是哄着孩子的举动,却是最最真实表达出他所有的温柔关切,“怎么了?”
  唐念念双眸一定,低头就吻上他的唇,喃喃却坚定道:“谁也别想伤害孤鸿。”
  “恩,不会有。”司陵孤鸿低低回应道。
  他不会让自己出事,只因为想要陪伴在她的身边,更不让她担惊受怕。
  这夜,已到三更。
  地底祭坛,披着一玄色衣袍的司陵淮仁就站在其中。一双冰冷狠厉的眸子环视四周,不见任何一点刻意的痕迹,连任何机关都没有触碰的痕迹,一切如常。
  可是哪怕如此,他都没有任何放心。他并非无知之人,他知晓这世界人还有另一种人的存在,那些人修炼的功法可以达到长生之效。而他,如今追求的就是这些。
  那些人,会着许多神乎其神的手段。
  到底是谁来过这里!?
  莫非是孤如歌?
  她提前醒来了不成?
  在地底祭坛中寻不到痕迹,司陵淮仁挥袖转身,双眸微微一眯,往外离去。
  南边的胥央阁。
  内阁厢房,地上的司陵归雁低低的喘息着,一头汗水浸湿了他额上的墨发,苍白的脸上也浮着一抹晕红。
  “呵……呵呵呵。”低低的笑声从他的低喘的口中传出来,从一开始的断断续续到流畅响亮。他伸手撑着地面,却没有一时起身,反而是翻了个身子,就躺在地面上双眼眯着看着头顶的房梁。
  他累,很累,累得都有些站不起来了。
  可是,他却觉得浑身都畅快无比。就好似一下脱去了所有的束缚,整个身体都得轻松通畅。
  然而,伴随着这份轻松通畅而来的,是满满的空虚。
  他的笑声从一开始的流畅到慢慢的轻缓,然后消失在他轻扬的唇角。
  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呢?
  他的一生一直活在虚假中,所作所为又到底是否出至自己本心,是否是自己喜欢且想做的呢?
  司陵归雁默默的闭眼,脑中不断的浮现一幅幅的画面,一个个的人。最后定格在那两人相拥而坐,温馨干净得让人插不入,羡慕又嫉妒的画面。
  男子倾城之貌,绝世之姿,满腔温柔宠溺都独给一人,唇含轻笑。
  女子清美绝俗,透彻纯粹的毫无遮掩。明明是个干净却淡漠的人,偏偏唯独对男子依赖依恋,神情灵动,将所有一切都展现在男子的面前。
  司陵归雁慢慢睁开眼,闪过一缕笑意坚定。便已腾身而起,轻拍衣摆,走到桌前。
  桌子上,放着的正是那块蝉翼如水流淌的白色面具。
  “小嫂子,虽然很感谢你赠了解药,可是这真的很痛呀。”司陵归雁低低的念叨一声,拿起那张面具收入怀里。转身轻一挥袖,那方紧闭的窗子就被这道掌风吹开。窗外还是一片黑暗,不过想来时间也实在不早了。
  司陵归雁揉了揉眉心,笑容微微带着一分的苦恼。昨夜本就一夜头痛未睡,今中午又因为从唐念念那里得知来的真相,一时没有睡觉心思。如今又被这解药折磨了半夜,饶是他也不由的身心疲惫,想要大睡一场的冲动。
  可惜……
  今,天一亮,便是一场最精彩紧张的好戏,他哪里还能大睡一场?
  ◆
  “哄——”
  当洪钟雄厚又有秦铮幽清的声音在整个司陵家族内响起,激起无声的涟漪回荡,久久不绝时,正见东方一抹亮光升起,初阳正升。
  这司陵家族的洪钟,唯有司陵家族发生重大的事情才会被敲响,今日便是这数十年来发生的大事之一。
  响亮喜庆的炮竹爆炸声紧接着回响着,一片的乐声飘扬而起。
  这次的婚嫁北央殿举行,这才是司陵家族少主真正居住的宫殿,只是司陵孤鸿一直以来都没有来过,常年居住的都是北方那所没有名字的庄子。只因为那是孤如歌曾经的居所,也是他年少时居住的地方。
  北央殿早已布置好一切,红绸喜字,红毯宴桌,当宾客一个个到场,送上贺礼,就坐上各自的位子。婢女们来回行走,斟酒布食,形成独丽的风景。
  司陵淮仁高坐在首位,面上含笑,面对众人的祝贺之词适当的回应着。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此时北方无名庄子内。
  厢房外,司陵孤鸿身着一袭红色喜服,金丝纹绣,流云衣摆。他面轻含笑容,眸子静静看着厢房紧闭的朱门。一头墨发被金莲红玉冠于脑后,玉面凝肤,修眉入鬓,凤眼密长眼睫投下青色淡影在如玉眼睑,碾碎了一汪皎洁的月光融入漆黑瞳仁内,朦胧深邃的温柔,静谧尔雅。
  他安静的站着,周身上下都似弥漫一股悠然柔和的气息,宛若素雅水墨画卷,看着让人心清神迷。
  李璟与战苍戬两人都站在一方等候着,两人的打扮相较平日都显得要庄重许多,战苍戬也将平日背在背后的战枪时收入乾坤袋中,一则是为婚嫁宴会不允带武器,二则也是为了出其不意。
  在另一旁,一狐一蛇一兽同样等候着。只见绿绿穿着一件火红色绣着绿色莲叶金色荷花的肚兜,连两只小蹄子也被穿上一双小靴子,加上脖子上挂着的乾坤袋,一双碧绿水盈盈的大眼睛,实在可爱的可以让女子见了都忍不住想到抱进怀里蹂躏一番。对这副装扮,绿绿显然也很喜欢,仰着脑袋,坐在蛇怪的头上,满眼都是喜意。
  至于另外的一狐一蛇的可没有它的那份接受能力。只见白黎脖子还带着那大红花,身上同样穿着一件红色的锦衣玉服,四只爪子都被套上了小靴子,如此红颜的颜色配上它那天生妖媚的狐狸眼,更有另一番的可爱。可惜此时它的狐狸脸色可谓臭到了极点,每每伸出爪子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又在真的要破坏掉什么的时候,徒然停住,双眼满满的颓废。
  蛇怪因为身子就这么一条,倒是没有它们那样所谓的穿靴子,为了不让它将众人精心做的衣裳弄脏弄坏,几女也没有给它套上什么,只是在它的头上戴了一顶红色如同灯笼一般的帽子。这帽子做得还特别照顾了绿绿,竟然顶处凹陷的,正好可以让绿绿坐在里面,安安稳稳,就如同专座一般。这可让蛇怪一阵气恼,凭什么这小家伙的受宠程度就是比它高呢,居然在本蛇王的头上给它做位置!?
  可惜,它是敢怒不敢言啊。
  所以,当这一狐一蛇从几女口中听到这次的婚嫁其中危机重重,让它们要好好注意,该出手就出手的时。这一狐一蛇顿时眯起了眼睛。
  好!非常好!
  它们就求真的能出点什么事情。
  这心底的憋屈不能发在自己人的身上,总得让别人来承受才是!
  相比厢房外的平静,厢房却截然相反。几女满脸的笑容,你一言我一语,每一处都精致无比,为此时正在坐在梳妆台边上的唐念念梳妆打扮。
  唐念念身着红艳的嫁衣,配饰佩戴在身。静坐在梳妆台前,虽然对是在面上涂抹东西并不喜欢,然而看着几女满眼的期待欢喜,还有知晓的婚嫁规矩,都让她静坐着,没有拒绝。
  执笔为她画眉化妆的是朱妙泷,这几女里面若论梳妆打扮的翘首,非朱妙泷莫属了。
  叶氏姐妹和殊蓝都手里拿着各样的胭脂水粉,为朱妙泷打下手。目光专注闪亮的看着她的每一点动作,不时都闪过惊叹或者惊呼,既是为朱妙泷的技术,也是为唐念念的美貌。
  从画眉到画眼、涂胭脂、点朱唇、等到朱妙泷收手,几女呼吸都一顿,直到感到憋气时,才猛地惊觉自己竟然一时忘记了呼吸。
  但见眼前的唐念念,黑发精细的盘于脑后,面凝鹅脂,眉如墨画,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眼眸似迷蒙着水雾,朱润娇唇似勾着人去亲吻蹂躏。颈项纤秀,在红衣衬托下宛若冰做的肌玉做的骨。
  精致的五官,绝色的容颜,水眸静淡,宛若空谷幽兰。偏着红衣,眼梢淡红,朱唇点点,魅而不妖,艳而不俗,强烈的色泽将周围一切都比得黯然,不容逼视。
  厢房内鸦雀无声,连呼吸都清浅缓慢的几乎让人忽略不计。直到唐念念眨着眸子,在面前的镜子前左右摆了下脑袋,道:“好看!”
  这一声发自内心的赞叹,若是不知道她性子的,还以为她是多么自恋的一个人。
  “扑哧。”即时,几女都笑了出声。
  连翘道:“主母本就生得绝色,这一打扮后反而漂亮过分,不像凡人了。”
  木香连声贼笑道:“这要是出去,还不把庄主给迷死了?啊呀呀!不好,主母的头饰珠帘可遮不住这容貌,这要是被别人看了,庄主可吃亏死了!”
  殊蓝轻瞪两人一眼,下一刻就忍不住破口笑出来。
  “都别贫嘴了,”朱妙泷好笑的看着三人,道:“还不将头饰拿来给主母戴上,庄主可在外面等了许久了。”
  殊蓝这就将一旁放在桌上的托盘端来,朱妙泷将上面的红绸掀开,将里面的同样用金莲红玉做的头饰拿起,然后轻轻为唐念念戴上。头饰是凤飞两头,前方一排珠帘,正好遮住唐念念的容颜。只是这般也只是半遮半掩,将那如妖似仙的容颜反而衬得更为神秘绝代。
  一切准备好了后,殊蓝缓步上前,低声笑道:“小姐,奴婢扶您。”
  这送嫁出门前牵扶的人选,几女都没有争抢,默认落在殊蓝的头上。只因为她是从小就陪伴在唐念念身边的人,也是她的贴身婢女。
  唐念念点头,随着她的手站起来,然后一步步的往外走去。
  朱门轻启,朱妙泷的身影先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站在日头下,周身宁静的绝世男子。
  她一笑,轻身让步,道:“庄主久等了。”
  司陵孤鸿眸光一漾,然后就看到那抹红色印入眼内。
  那一瞬,日光如许清耀。
  他眸子轻抬,散去所有的霜影朦胧,展露出其中蕴藏最深的韵华。水色的薄唇扬起,双眸内侵染笑,清越明朗,风华绝代。
  他几步上前来,亲自从殊蓝的手中接住她的手,透过珠帘与她眸子对视在一起。
  唐念念眸子一弯,嘴角便不由的勾了起来,眼中流光溢彩,顾盼生辉。
  两人都没有言语,但是那份默契与无声弥漫的气氛却让人完全无法涉足。门外,一座八人共抬的辇轿停留。四面红纱随风飘扬,凤头高昂,宝珠玉帘。
  司陵孤鸿亲自牵着她走到辇轿前,在上轿时手从她腰上环过就将她拦腰抱起,一步一步亲自将她轻柔抱上辇轿内红毯软座上。
  他并未立即离开,单膝跪在柔软的红毯上,一手抚过她垂落在胸前的秀发,再落入在她红衣包裹的腹部。那一眼的温柔,毫无瑕疵的浓深笑意,让人觉得他此时似得到全世界最好的一切。
  “孤鸿……”唐念念的声音低缓轻柔。心中满满充斥着的,都是那份独独只有他才能给她安详温暖,让她变得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了。产生宁可倾尽所有也愿为他,这种极为危险而不利己的思想,却甘之若饴。
  司陵孤鸿轻笑一声,抬起头来,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撩开她面前的珠帘,将她此时宛若倾世妖仙般的模样看在眼里。眼睫轻颤,低头就在她涂着胭脂的唇上轻舐一口,胭脂染上他的水唇。
  这一幕,被外面跟来的朱妙泷几女和战苍戬、李璟几人看在眼里,唯美宛若画卷的景色,让人呼吸都不由放缓。
  朱妙泷心中轻轻叹息,这天底下能有谁能让庄主心甘情愿的跪地,也唯独主母一人而已。
  一会,司陵孤鸿才轻轻放开她,珠帘再次半遮半掩住她的容颜。他轻轻启唇,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来。唐念念眨了眨水眸,正要出口询问。却见司陵孤鸿已经扬起笑容,然后转身下了辇轿。
  唐念念看着,到口的询问就吞了回去。她能够感受他那满心温柔,那些没有听见的话语,会是什么情话吗?她嘴角勾了勾,眸子里闪动着透彻的笑意。
  这时,司陵孤鸿亦走到辇轿前方,他并未坐骑上装饰喜庆的马兽,而是直接步行。
  他脚步轻缓,背景如许如画。
  随着他的行走,八人抬起辇轿跟随在后方。朱妙泷等人也围绕在辇轿周围跟随。
  这一路,司陵孤鸿脚下缓缓一步,人已到了一丈之外,后面跟随着辇轿紧紧跟随,平稳得没有半分的颠簸,却是在司陵家族住宅内围绕一圈。
  ——念念,永生永世,你都只能是我的——
  辇轿时,司陵孤鸿那无声的唇语说就是如此。充满着独占执着,温柔深情。他已将灵魂都祭献出去,不怨不悔。
  下午,天边霞光万千,云若火烧,红艳艳,像是连天都在庆贺着这场婚嫁。
  北央殿内,一座座暗金火架上升腾着火焰,火红的火焰衬着殿内红艳的布置,人声乐章,热闹非凡。
  当一声通传突现,众人转目,看到那抹红色人影与那八台大轿由远而至时,整个殿堂内鸦雀无声。
  天边红霞正艳,眼前男子红袍,容颜白玉无瑕,倾世绝伦。
  八人跪地,卸下肩上的辇轿木架。
  众人目光之下,司陵孤鸿亲自走往辇轿,然后掀开红帘,将坐在其中的唐念念抱下,一步步走向殿内。
  唐念念就在他的怀中,转头看向周围。萨那,只听一声“康当”轻响。本是轻响,但是在此时的寂静中却显得格外的清晰。唐念念转头看去,只见一名约莫二十的年轻男子,此时正满面通红,也不知是酒水喝多了还是如何。痴然的双眸正在此时回神,闪过慌乱尴尬,对上唐念念的目光一眼,就撇开头去,不敢多看。
  只见在他面前的桌上,正在掉落打翻了酒杯。
  一只手轻将她的面容捧回,也在那一瞬周围本是看得定神的众人,只觉被一阵莫名风吹入眼眸,刺痛不已。一时,所有人都不由的转回目光,无法再多看一眼。
  然,哪怕只是惊鸿一瞥,那珠帘后倾国红颜,已印入脑中,只怕再难忘记。
  这对新人,实在过于登对,宛若神仙伴侣。
  在座的宾客不管男女心中都不由的感慨。
  此时此刻,众人的心中竟然无法生出任何的嫉妒,或者其他的负面情绪。只因为比不过,也根本无法比。
  “哈哈,好!好!好!”高位上,司陵淮仁枯老嘶哑的声音含笑突然传出,打破这份殿内的安静。
  这一刻,众人才回神过来,各种祝贺和赞叹的话语也从众人的口中说出。
  “不愧是无垠少主,实在是人中龙凤,不凡啊不凡!”
  “郎才女貌,金童玉女,道的就是这般吧……”
  “这便是江湖上盛传的惊鸿仙子,这份美貌,仙子一说,不假!”
  “两位喜结良缘,实乃大好!”
  一言一语中,司陵孤鸿抱着唐念念的身影已经走到殿中央。伴随着他的脚步一停,所有的言语也在此截然而止。
  司仪这时微笑道:“拜礼即行,还请新郎官放下新娘子,三拜礼之后,足有一夜让两位新人温存。”
  他这话语一出,喜宴中本是有些凝聚气氛顿时欢快轻松起来,一阵笑声传出。
  江湖世家的婚礼本就没有那些官家那般的拘谨,这时正在司陵孤鸿怀里的唐念念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襟,司陵孤鸿一看她的眸子就明白她的意思。这就松开手,让她站在地面上。
  司仪这吩咐人人奏乐起,然后开始礼拜。
  所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唐念念透过珠帘与司陵孤鸿对视在一起,两人目光都只看着对方,眼中浓情笑意。随着司仪那一声声赞唱,一礼一礼的拜下去。
  在这一瞬,整个殿堂内,所有人都有种莫名的感觉。中央这一对仙姿神态的新人明明就眼前,偏生出一层隔膜,似己方与二人根本就存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他们所拜的不是天地,不是高堂,拜的只有对方。那相近的笑颜,唯有彼此的眸子,至真至纯的浓情,让人一时恍然,忘记了心中所有的权势欲(禁)望,独留一方清净。
  当拜礼结束,唐念念安礼要先去新房等候。
  唐念念眸子轻轻看向前方一脸笑容的司陵淮仁,袖子内的手指轻轻一弹,然后轻垂下眸子,朝司陵孤鸿传音道:“酒菜里都有毒,周围隐藏千人。”
  司陵孤鸿轻轻点头,神色没有半分变化,似乎对此没有一点的惊讶,笑着看着她。声音已经传入她的脑海中:
  “等我,不要看,很快。”
  “好。”
  只要他说,她就信了。
  唐念念弯着眉眼,收了一开始覆盖在周围的灵识。她猜得出来,这里等会只怕就要开始一场争斗。人死血流,她的确不喜欢看。
  殊蓝和叶氏姐妹陪伴着她走回新房。新房周围正站立着几名婢女,见到唐念念的到来,亲自开门将其迎了进去。
  北央殿内,随着唐念念的离开,司陵孤鸿面上的温柔也慢慢随着她的身影淡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他神容也化作无波的静谧,目光落在前方司陵淮仁身上。
  司陵淮仁此时面色不见一点笑意,眉头紧皱,面色紧绷,看起来像是在忍受着什么。
  他只觉得有一股的火热从他的身体内流窜,不断焚烧着他,那种感觉极为难耐难受。他更知晓这一切都是唐念念带来的。当她刚刚突然出手,他就隐约有所感觉,或许还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屑。然而当那道灼热迅速无比的焚尽他的元力,窜入他的身体后,他的不屑就变成了震惊。
  他终究还是小看了她,本来以为她只是一个天品炼药师,可是如今所为却远远不止。她,只怕也是那群会着长生不老功法的那群人之一。
  可惜,现在知晓的太迟。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他不能临时变卦。不止是时势不允许,错过了这次的机会,他的身体也等不下去了。
  “鸿儿,可不能因新娘离去,你这心也跟着走了,怠慢了诸位宾客。”司陵淮仁缓缓的说道,手掌紧握着椅子上的扶手。
  现在还不是时候。
  司陵孤鸿淡道:“我要司陵家主的位置。”
  一句话,淡淡响起。
  整个热闹的喜宴截然无声。李璟、战苍戬等人默默站立,正处在一张桌子上吃食的蛇怪和白黎抬起头,明明截然不同的眸子,却出奇相似的眯了起来,里面闪动着一样的无情的冷,兴奋的恶。
  司陵淮仁眼轻轻眯起,笑道:“鸿儿在说什么傻话,这司陵家族早晚都是你的。此番你成亲已是成家,不出几年后,做爹的自然让位。这话,爹只当没有听见,还不去招待诸位宾客?”
  此话一出,司陵孤鸿并未动。下方的宾客们却躁动起来,显然两人一言一语都让众人明白了什么。
  司陵孤鸿的逼位,司陵淮仁的仁慈。
  司陵淮仁本邀请天下诸多世家来此,为的就是让司陵孤鸿不敢随意发作,否则就要被天下不耻。而他若敢动这些人的话,便是要成为天下江湖之敌。所有的一切都该由着他来主持,司陵孤鸿的性子寡言少语,从来不多向旁人解释什么。他就是认准了这一点,让他只能处于被动。
  且,他始终不会当真杀了他!
  他的把柄都在他的手里,不用多久连他如今最大的致命弱点也会被他纳入手中。
  但是,司陵淮仁算错了一点,他算错了司陵孤鸿的实力,也算错了他身边众人的实力。
  司陵孤鸿的实力到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连唐念念都猜不准。双修以来,不止她会受益,司陵孤鸿同样如此。所以在无声的岁月里,司陵孤鸿的实力其实一直在增长着,从来不曾真的暴露,谁也不会知晓。
  成王败寇,逼位的事情在世家中从来不少见。若一方实力到了一个让人望尘莫及的高度时,所有的阴谋诡计都变得毫无作用。
  当一名司陵家族的长老从位上站起,一言而出:“司陵淮仁,你老了,这位置本就坐得太久,该是让后辈上位的时候了。”
  随之一人随着一人的站起来,一声声声讨司陵淮仁,追捧司陵孤鸿的话语连接而来。
  司陵淮仁眼中闪过一缕风潮的笑,冷怒的从位置上站立起身,对下方诸位长老冷戾呵道:“便是你们这群司陵家族蛀虫,竟敢怂恿鸿儿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莫非是想将鸿儿作为傀儡,让司陵家族成为你等囊中之物不成!?”
  他话语中对司陵孤鸿的袒护,让下方众宾客既有暗叹他对其的宠爱信任,亦有眼含怀疑者。
  “来人!”司陵淮仁一声怒呵,摔碎了手中的酒杯,“将这群叛徒拿下!”
  萨那,百道黑影从黑暗中窜出,朝那站起捧司陵孤鸿上位的诸位长老攻去。
  一时,喜宴顿成混乱。
  李璟和战苍戬等人也在这时出手,蛇怪嘶叫一声,身体一下变得巨大,高甩起蛇尾。
  司陵孤鸿静站在殿中央,一袭红色喜服,衬得他无波静谧的面几分生动,却也越发突显他眸内霜花如许凉薄。
  他就像是个旁观者,静静看着眼前的闹剧。
  司陵淮仁同样看着,只是面色黑沉,双眸凝深。他没有想到,在司陵孤鸿身边那不庐山不露水的两人实力已经到了天品,更没有想到那只蛇怪也成长到如此,这战况竟然完全一边倒。
  “鸿儿——!”一声惊怒的惊吼从他的口中传出,传遍整个喜宴。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司陵淮仁一手扶着椅子的扶手,一手捂住胸口,像是失望之极的低吼道:“你竟然……竟然为了这个位置,做出弑亲的事情!?”
  他着实被那团灼热烧烤的难受之极,此番所为倒也不算完全莫名须有,装模作样。
  “唔!”这时,殿内的宾客一人突然闷哼一声,然后跌倒在地上,满脸的惊怒。
  随着这人,宾客接二连三的浑身无力倒在地上,这个变故都让众人知晓。他们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下药了!
  司陵淮仁面色更怒,声音夹带怒火的颤抖,“你……什么时候下的药!”
  这一言,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带引到中央独立司陵孤鸿身上。
  逼位,下毒。
  这些真相,都被司陵淮仁自导自演的呈现所有人的面前。
  面对众人的目光,司陵孤鸿神色静默,没有半点解释的意思。
  司陵淮仁面色布满怒火,眸子却一片冷然兴奋,冷冷道:“来人,拿下这孽子!”
  千道黑影,四方而来。
  司陵淮仁唇口未动,但是声音却传入司陵孤鸿的耳中,“鸿儿,别忘了你娘。更别忘了……你那新娘子……”
  随着他最后那一声出现,一股滔天气息像是浩海一般汹涌而出。
  司陵孤鸿侧目,轻垂的眼帘,淡淡的青影,那双此时浓黑如魔的瞳仁隐藏在后。在刹那间,他整个人如渊似海,带给人无尽的压迫感,周围一切似突然失色,如无边黑暗沉浑的天空塌下,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司陵淮仁生生被他轻轻投来的一目,逼得全身一僵,眼中不可仰止的浮现一抹震惊,更多的却是兴奋和势在必得。
  当他的身影消失原地,暗金的火架上火焰腾腾,红色的长毯,结花的红绫,响起的唯有让人心寒的血肉之声。连最后的嘶叫也没有,人影不见,倒地的宾客看见的唯有那道道破喉倒地的尸首。
  这样如同鬼神的实力,还需要用药吗?
  他不是在逼位。
  如他说出那句话的平淡口气,他只是索要而已。
  从他开口,就已注定,那便是他的。
  正当司陵淮仁和司陵孤鸿对峙的那一刻起,北央殿的新房就迎来了一人。
  红色的喜服,倾世绝伦的容颜,一双碾碎月光,凝聚了冰雪精魂的朦胧眸子,水色的唇瓣浅浅含笑。
  守在门外叶氏姐妹看到了,顿时面上弥漫笑容,异口同声道:“见过庄主!”
  来人,正是‘司陵孤鸿’。
  ‘司陵孤鸿’并未理会她们,一步步推门进入新房内。
  门外,连翘不由看了看闭上的门,低声疑惑道:“今日的婚宴可不简单,庄主竟然这么快就解决了?”
  木香瞪眼,得意笑道:“庄主是什么人物,那老家伙哪里会是庄主的对手!”
  连翘连连点头,随即揉了揉自己拳头,哼哼道:“既然事情解决了,白黎那家伙怎么还不回来,难不成又去哪里偷吃去了?”
  木香也哼了哼,然后笑了起来,道:“难得庄主与主母成婚的日子,让它偷吃点也没什么。”
  连翘其实也不是真的生气,闻言就是点头。随即两人又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里的贼笑,都偷偷的仔细想要从新房内听到什么。
candy、果果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26 12:10:06
☆、第七十五章 情咒(永生永世,我都要她)

  新房内,夜明珠的光晕柔和。
  唐念念正坐在桌前,双手撑着下巴,双眸无波懵懂,不知是神游到了何处。
  ‘司陵孤鸿’一入新房,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女子一袭明艳红衣,墨发盘着精致鬓,余下披于脑后,头顶只戴着一顶金红色的头饰,一排珠帘落下,半遮半掩她那精致如画的容颜。如许柔美的光晕下,女子身上也似氤氲着淡淡的温润,将她本就清美绝色的容颜衬得几分不真实,加之她双眸懵懂迷茫,竟让人有种她即可便可能消失不见一般。
  ‘司陵孤鸿’眸子一深,脚下本平缓的步子不由快了一分,袖内的手刚抬起又猛的一顿,深深放下。那一刻,他竟想马上将她抱入怀里,感受她的体温与真实。
  “庄主,”殊蓝本在一旁伺候着唐念念,这会看到‘司陵孤鸿’的身影,面上一笑,就轻步向他行了礼,笑道:“您可来了,小姐可等久了。”
  她说完,也自觉轻步离开,退出新房去。
  这时,那方坐在桌子旁的唐念念也闻言抬起头来,那张做了精致打扮的面容也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那一瞬,他的呼吸一滞。
  唐念念看着他一会,面上一片的淡静。一会后,轻眨了一下眸子。
  ‘司陵孤鸿’缓步上前,水唇轻扬,伸手就要将她抱入怀里。
  然,手指尚没有碰触到她的衣角,便因她的一声淡言,顿住。
  “你不是孤鸿。”
  唐念念没有起身,只是淡淡看着他,眼中闪动着不满,道:“不许顶着孤鸿的脸。”
  ‘司陵孤鸿’收回手,静站了一会。然后低低的笑出声来,笑声清越清朗,是属于司陵孤鸿的声音,却带着他不曾有的邪魅。
  唐念念眸子轻一眯。
  那方‘司陵孤鸿’即刻就出声道:“小嫂子,我取下就是。你可别出手,弟弟可打不过你。”
  这声音依旧是属于司陵孤鸿的,这张面容,说着这般似情人亲密的低语,又似撒娇的邪魅,着实有些委和,却又别有另一番的风华。
  他言语后,伸手就从面上取下一物,那物是一块白色如同蝉翼又有流水般的面具。而随着这张面具取下,只见那穿着红色婚服的男子,正是司陵归雁无疑。
  唐念念的目光从他的脸上落在那块面具上,闪动着光彩。
  从司陵归雁进来时,单论容貌姿态气息声音都毫无破绽。然他不知晓,唐念念的双眼可不止能看到这些。司陵孤鸿是天魔毒体,周身氤氲的毒气几乎凝滞,然而他进来时周身上下只有淡淡的天魔毒气,还混杂着其他。
  只是一眼,唐念念就知晓他不是司陵孤鸿。
  但不得不说,这块面具的功效实力了得。只是看守在门口的叶氏姐妹,还有刚刚还在新房内的殊蓝,这三女的态度就可知晓。竟然没有半分怀疑,也没有发现半点的破绽。
  司陵归雁看她的神情,唇角勾着,就道:“这面具名为千幻,只要将想要伪装人的血液滴入其中再戴在面上,就可以完全伪装成那人,不管是容貌、声音还是气息。”
  “哦……”唐念念点头。
  司陵归雁继续道:“我与哥本就是血脉至亲,加上我本就是修炼迷幻魅术一类的功法,所以由我来装扮哥最是适合。”
  “恩……”唐念念还是淡淡点头,然后手一伸,那白色面具就落入她的手中,神色不变的说道:“我的了。”
  司陵归雁一下哑然。
  唐念念将面具收入袖内,实际已被收进了内界。淡淡看着他,那模样怎么像是在说:这是我的了,要不回了。
  司陵归雁哑然一笑,也没有打算再要回。不止是看唐念念的表情就知晓肯定要不回来了,另外则是那本就不是他的东西。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笑道:“小嫂子还没有告诉弟弟,你是怎么认出破绽来的?这可是以往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啊。”
  得了一件不错的法宝,唐念念心情倒不错,闻言淡道:“你没有孤鸿毒。”
  显然,这个答案一般人是怎么都理解不出来其中的真相的。司陵归雁同样如此,只是看唐念念的样子也并没有解释给他听的意思。
  “小嫂子,”司陵归雁眯着眸子,轻轻笑道:“你可知晓,为什么我吃了解药,明知爹对我下药,我却还是为他做事吗?”
  唐念念淡面看着他,清亮淡静的眸子没有多余的情绪。太干净了,别说怀疑、恼怒、便是连兴趣都没有。
  司陵归雁心中有些黯然,面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变,低声道:“因为弟弟想要知晓爹为何要这样做的原因……”
  还有,就是不愿看着你就这样嫁给他,想要破坏点什么,不想看着你们这般的幸福,该怎么办呢?
  司陵归雁笑意更浓,倾身微微靠近眼绝美的她,眸子专注,“难道小嫂子不想知道真相吗?弟弟觉得这件事情也一定会关系到哥。怎么样?小嫂子要不要和弟弟走一趟,有小嫂子在的话,一定会弄清楚的~”
  他的声音低哑轻缓,有股醉人心魂的魔魅。
  唐念念道:“我知道了。”
  “什么?”司陵归雁微微一怔。
  唐念念淡道:“他修炼邪功,身体经受不住而急速枯老,便利用至亲孩儿精血续命,还想出换魂换身的办法,只是没有一个孩子的身体能够让他满意。后来他的身体无法让女子受孕,他想要孤鸿的身体,却难以得到,除了孤鸿就只剩下你这一个儿子,便留做不时之需。因有孤鸿的前例,为了不让你将来反抗,便下药控制你的心神。”
  这些,同是她从那些残魂中零碎片段中听到的真相。
  司陵归雁面色仲怔。
  哪怕他想了诸多的可能,却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一点。实在过于匪夷所思,他也从来没有半点的这方面所知。用自己孩儿精血续命?给他下药竟然只是将他作为他活下去的躯壳,还是第二人选,作为不时之需?
  “呵,呵呵呵。”司陵归雁不禁的笑出声来,他对唐念念的话生不起半点的怀疑,却也因此心中一片凄寒。他眉眼里都是笑,对唐念念道:“小嫂子啊,你还真是让做弟弟为难啊,告诉弟弟的真相真的一次比一次……残忍。”
  唐念念看得见他笑颜背后的受伤,却没有出声安慰。
  在她眼里他只是司陵孤鸿的弟弟,因司陵孤鸿的态度才次次饶他性命。此次他帮的是司陵淮仁,她没有出手惩罚他已是好的了。
  “小嫂子,又是从哪里知晓这些真相的?”他问。
  唐念念道:“长生殿千丈之外地底祭坛。”
  司陵归雁闻言,慢慢的起身。
  他知晓,以唐念念这般平静的面色就已经知晓,只怕司陵淮仁那边,根本就无法胜过司陵孤鸿。若是他此番行动成功,或许司陵淮仁还有一线胜出的机会,可惜他失败了。
  哪怕,就算最后唐念念没有认出他,他也不会将她交到司陵淮仁的手中。
  他,何尝不是将此次行动,作为给自己的一次机会。
  司陵归雁含笑细致的眉眼看着唐念念,这会他的笑容是少见的轻柔,那一抹深入骨髓邪惑都被这抹柔和给浸染。然,轻缓的语调却还是如此轻佻的笑道:“小嫂子,你可知晓,弟弟是真的喜欢极了你这干净易懂,像是小绵羊一般的性子。可惜啊,你哪里是小绵羊,分明就是大灰狼。”
  唐念念眼波一漾。
  司陵归雁笑着,然后轻轻垂下眸子,低低笑道:“小嫂子,新婚如意,弟弟就先告退了~”
  唐念念袖内轻抬的手指轻然放下,看着司陵归雁的身影从一旁的窗户离去。然后轻眨了眨眸子,抿唇发呆。
  唔。
  那地底祭坛很危险。
  也算是惩罚他了。
  ◆
  明月当空,宛若银盘,毫无缺陷,光泽清耀凉许。
  月下婚宴,红绸火柱,寂静无声。无论是浑身无力倒地的宾客,还是残存的司陵家族长老,又或者是那些青衣的婢女们,皆一脸惊骇的看着眼前修罗之景。
  明明不过瞬息,却如同过去整整一个年岁。从千人围剿,到无一生还,浓重的血腥味漂浮在空气中,猩红的血流过红艳的地毯,“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在空气中清晰得让人心寒。
  司陵孤鸿一袭鲜红的喜袍,金莲红玉发冠。白玉凝霜的倾世容颜,静谧无声的眸淡淡落在司陵淮仁的身上。
  他周身寂静,月华似贪恋在他的身上,将他氤氲其中。那股如深渊浩海般的气势来时汹涌,去时如潮水消退,不见半分的痕迹。然,那修罗一样的屠杀一幕却牢牢深刻在众人的心底。不见半点杀气的杀掠,不见半点疯狂的屠尽,他实力到底到了何等的地步?
  这一刻,众人知晓,无垠少主的威名将不再是以往那般的宛若无物,将会犹如一道惊雷一般响彻整个江湖武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便是如此。
  当李璟亲自手端着一块玉印,走上前台,低头交到司陵孤鸿的面前时。
  下方拥护他为主的众长老及时跪地,齐声道:“参见家主!”
  这一声,充斥无尽敬畏。
  若说当初他们对司陵孤鸿尚有一丝怀疑的话,那么今晚司陵孤鸿以一人之力对付千人,屠杀六位天品,足够让他们心中胆寒,真心侍主。
  随着他们跪地,只见在场司陵家主中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跪地,齐声参见新主。
  司陵家族,从今夜开始,正式换主。
  司陵孤鸿收了玉印,转身欲走。
  司陵淮仁笑着传音道:“鸿儿,你以为这样便赢了吗?”
  他忍着全身的灼烧,深深看着司陵孤鸿,“爹知道你一向对这些权势毫无兴趣,此番所为,为的是什么,爹也猜得到。为了美人得江山,可是若美人没了……”
  回应他的是司陵孤鸿回身一掌,那一掌的无声,眨眼而至。司陵淮仁面色一变,当那一掌触及在他的丹田时,什么崩裂的声音似传入他的脑海。
  “噗!”司陵淮仁口吐鲜血,身躯直飞出十丈之外。
  他惊骇的睁着双眼死死盯着司陵孤鸿。哪怕是司陵孤鸿突然而发的气势,还是他举手投足轻易杀死千人。这一切他虽有震惊,却没有骇然。在他眼里,他还是尚能与他一斗的。然而当司陵孤鸿真的对他出手,真相却是如此残酷。
  他,竟然在他的手里抵挡不过一招?!
  他的实力到底到了何等的高度。这就是孤如歌所说的,她之一族真正极致的体质,注定能成就长生不老、与天同寿的传说,站在巅峰的逆天之体?
  司陵淮仁心中的贪婪和嫉火越来越甚。他后悔,后悔没有在他出生之时就给他下药,等他成长至今,终究看低了他。他的眼界太低,这天底下还有隐藏着太多的可怕派系。
  “咳!咳咳咳!”身体突然传来的一股撕裂让司陵淮仁倏然回神,当感觉到丹田的气海隐有破裂的迹象,那股灼热那是燃到那处时,他面上终于闪过一缕惊恐。
  他那一掌,竟是要废了他的气海!?
  “咳咳咳!”身体经受不了负荷,司陵淮仁的咳嗽声也越来越剧烈,一口口鲜血从他口里吐出来。
  脚下趔趄,他却紧扶椅子扶手,不让自己跌倒下去。阴狠的目光看着司陵孤鸿已向着新房而去的身影。他还还没有输,千幻面具加上雁儿的血脉、迷幻功法,还有他的隐藏伪装的功夫,没有人能够认出破绽。
  然,司陵淮仁哪里知晓。
  司陵孤鸿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赶往新房去,自然有着他的布置。从唐念念在那日千晚殿上提出要帮他,为他闯荡四练的时候,他就没有将她当做的只能宠在怀里的小女子。她有着自己自信坚持,而他也尊重纵容着她。如她信任着他一般,他也信任着她。
  北央殿新房。
  当司陵孤鸿前来时,叶氏姐妹和殊蓝正都在新房内向唐念念认错,做着自我检讨。
  若说司陵归雁戴着千幻面具进入新房时,她们毫无察觉。那么当司陵归雁离去时,以她们如今的实力再无察觉那才怪了。三女毫无不犹豫的第一时间就推门进入新房,当看到唐念念安然无恙的坐在椅子上时,这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从唐念念那里听到大概的事情经过,三女面色都有些微红与难看。
  连翘狠狠道:“该死的!要不是主母你有本事,真发生了点什么事情,那……唔!”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木香用手捂住了口,一个脑瓜崩就落在她的额头上,道:“说什么呢。主母和庄主的感情,才不是我们能比的,一眼就能识辨真假了。哼!在主母面前假扮庄主,那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唐念念点头。
  司陵孤鸿的体质,注定了别人无法假扮。除非有人能够将她的五感都给蒙蔽了。
  殊蓝低声道:“也幸好小姐慧眼,司陵归雁进来的时候,奴婢竟我连半点都没有看出破绽。”
  她此言一出,叶氏姐妹也喃喃知错的模样,如出一辙的精巧容貌,水汪汪的眼眸可怜兮兮的看着唐念念。这样的她们,只怕一般人都的没有置气。反而哪怕明知道她们做错了事情,还好生安慰着。
  这会儿,唐念念却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本是淡静的眸子灵动逼人,胭脂朱唇也勾起了笑颜。
  三女被她这突现的笑颜弄的一呆,然后都极为默契转头向着门口看去。只见新房雕花喜字朱门不知何时被推开,司陵孤鸿的身影从门外走来,背对月光倾洒,面容几分幽淡,一双眸子毫无偏移的落在唐念念的身上,水唇浅扬笑意。
  三女看得又是一呆,随即心中有种莫名之感。
  这人,当真是不能对比的。
  倘若没有见到此时的司陵孤鸿,她们还能说司陵归雁假扮的司陵孤鸿毫无破绽。然而有了前车之列,再看到这时候司陵孤鸿的出现,她们突然发现,所谓的毫无破绽实乃借口。
  司陵孤鸿不止容貌绝世绝伦,他的身上更有着一股谁也模仿不来的风华。只是淡淡的走来,浅浅笑着,就让人呼吸不由放轻放缓,想要多看却又不敢多看,整个心神都被牵引。
  “等久了。”司陵孤鸿走来,双手从她腰上环过,就将她整个抱入怀里。
  哪怕在前殿中屠杀千人,他的身上也不见一点血腥味道,艳红的喜袍依旧如故。
  “恩。”唐念念点头。
  当整个新房内,没有他的气息,没有他的人影,她的确觉得时间过得极漫长,浑然无趣的感觉弥漫心头。
  这个人,像是不知道什么已经编织了一张巨大网,将她整个都包裹其中,再也离不开他的身边。
  司陵孤鸿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一口,然后抱着她就往外而去。
  叶氏姐妹和殊蓝都静静看着,没有半点疑惑开口的意思。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殊蓝才朝叶氏姐妹轻声问道:“庄主这是抱着小姐去哪里?”
  连翘想了想,道:“该是去见夫人吧。”
  木香也道:“夫人的事情,我们知道的不多。只是从朱总管那里得知一些,月圆之日,夫人才能出现。”
  “夫人?”殊蓝若有所思的点头。夫人的话,就是庄主娘亲吧?只是在成亲的时候却没有见到她的出现?
  夜晚的风轻中透着凉,司陵孤鸿的身影在黑夜中飞跃。他脚点树梢,越过陡峭的山野,直往东边的一处高山而去。
  唐念念双手抱着他的腰身,看了看司陵孤鸿又看着周围的景色,就着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
  须臾后,当司陵孤鸿的身形慢下来,唐念念也看到了前方景色。
  一棵枯树,一座小屋,一座二椅。小屋没有牌匾,梁上挂着两盏红色的灯笼。那枯木枯枝上挂条条锦囊飘带。在此番萧条却又简朴的环境里,桌前正坐着一名女子。
  女子身着一袭淡紫的广袖长裙,眉目如妖,眸子却清淡无波,柔和清幽,那是一种看透世间繁华的沉淀。她静坐着,未施粉黛,一手轻点着桌沿,明明无声,却好似能点击在人的心坎上,心跳也随着她手指的轻缓急促跳动。
  唐念念眼睫轻眨,这人的容貌身姿都是顾夕颜的,但是那反气息风华却截然不同。魂换了,如今魂处在这个身体里的,是那蕴藏在顾夕颜身体内的妖气之魂。也是她在地底祭坛残魂记忆中看到的,那个被司陵淮仁叫做“歌儿”的女子。
  这时,女子轻点桌沿的手指顿住,慢慢转过头来,看向出现在此处的司陵孤鸿和唐念念。
  这一眼不过几息,女子本清淡清幽的眸子一凝,猛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声音里弥漫着惊与怒,“鸿儿,你……”
  司陵孤鸿轻轻放下唐念念,将她的手掌握入掌心内,对女子道:“情魂。”
  女子面色几番变化,似怒似苦,眼底渐渐酝酿出无尽的悲伤,“鸿儿,娘早与你说过,你可以有喜欢的女子,却唯独这个不可以!你明知道,你明知道这样做对你有害无利,难道娘这个列子还不够你看清楚的吗!?”
  这个在月圆之日占据顾夕颜身子的女子,正是司陵孤鸿的亲娘,孤如歌。
  唐念念感觉到司陵孤鸿握着她的手掌微微有些收紧,不由抬头向他看去,但见他正好低头看来。那双青影朦胧的眸子内酝酿流转的浓情让人动容,饶是他头顶背后的圆月光辉也在这双眸子前失色。
  他道:“我要念念。”
  孤如歌眼中悲伤一颤。
  司陵孤鸿抬头,看着她,道:“永生永世,我都要她。”
  他的声音有着孩子般执拗,不容置喙。平稳中,侵透的是那满腔的情,毫无保留,倾注一人之身。
  孤如歌眼中几乎含泪,微微后退一步,紧抿着唇微微轻启,又闭上,如此反复,发不出一丝声响。
  唐念念看了看司陵孤鸿,又看着孤如歌。随之紧握着司陵孤鸿的手,嘴角轻扬,眸子中凝满柔情坚定,道:“永生永世,我也只要孤鸿。”
  这个人,只是是她的,谁也别想抢走。
  她清脆轻软的声音在此时安静中响起,激起的是两个人心神。
  司陵孤鸿一声清越的笑声随着她的话从口中溺出,透着清朗的愉悦温柔。孤如歌则在一瞬定定的看向唐念念,一双眸子变得犀利无比。
  然,还未等她多看,司陵孤鸿的身躯就动了动。可是,也在这一刻,唐念念与他相握的手轻用力了一下,他向她看来,所有的动作也在这一刻静止。
  这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孤如歌的眼睛,一时心中又是欣慰又是苦涩。她的鸿儿,从小便经受一切的鸿儿。失了情,更不懂情。她用尽一切温情办法才让他对她有了几分感情,让他不用成为那无心无爱的可怜人,可是这份情终究还是过于浅淡,她在这个世界上活不长久,她给他带来的只有麻烦与束缚。
  他能有心喜之人,能够这样开颜欢笑都是她想要看的。可是爱情就是这世上最可怕的毒,明明知晓会万劫不复,还是义无反顾。她不愿,不愿看到他最后的下场与她这个做娘的一样。何况他的性子比她更固执,一旦认定就再无回转的余地。若是一步错,便是伤人伤己。
  如今,他便这般的在乎眼前这个女子,如何让他放手?
  孤如歌心抽搐难耐,她知晓,不管她再多说什么,他都不会退让。
  “鸿儿,”她掩下眼中的哀伤,恢复一片的淡然清柔,道:“你要情魂不是不可,只是娘有些话想要与你们二人单独说说,可否将你的新娘子交由做娘的一会?”
  所谓单独,便是另一方不可在,亦不可听。
  司陵孤鸿静看她一眼,便再次落回唐念念的身上,手指轻轻将她面前的珠帘抚开,挂在头饰两头雕鳳吟天,看着她精致如画的容颜,眸子里透着温柔的询问。
  孤如歌一时哑然。她看出来了,只怕只要这唐念念轻轻摇一下头,他就不会答应她的要求。这份独宠,哪怕此人是她的儿子,却也止不住升起羡慕之感。
  想当年,那个人便是用这张七分相像俊美无匹的容颜,笑得温柔宠溺的看着她,对她百依百顺,让她不由沉沦进他编织的虚假柔情中。明知是万丈深渊,却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悔吗?不,她不悔。
  她之一族都是至真至情之人。一旦认定就再也无法改变,那道与身居来的情魂咒就是铁证。哪怕所托非人,或许有怨,却无悔。
  至少,当年哪怕他的是虚是假,她的快乐却是真是实。
  然,就算如此,她还是不愿让自己的孩子承受这样的命束缚,不愿他遭受到这样的伤害。她本想他或许能打破这一族的定律,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她知道。错了!都错了!他若动情,却是比任何人都要坚定不移,倾尽所有。
  就在孤如歌失神中,那方唐念念已经给出答案,慢慢走向桌子边上的孤如歌。
  “娘。”当这一声女子轻软淡定的唤声传入耳中,孤如歌才回神,看到的正在已经近在眼前的唐念念。
  如此之近的距离,那张清美绝俗,精致如画的红颜绝色也撞入孤如歌的眼底,饶是她也不由仲怔一瞬。却并非为那绝色容颜,而是为那双淡定无波却纯粹透净的眸子。在这双眸子面前,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简单明了,心神不由的清净清闲,洗去一身浊气。
  孤如歌眸光一闪,这个女子着实容易让人喜爱,不过这份气息,可不是这个大陆上的元者可以带来的。
  “念念是吗?”孤如歌微笑,手指轻抬就要抚摸上她的头。
  那一刻,唐念念身子眨眼就退了一步,而那方站在远处的司陵孤鸿眸光飘来。
  这两人行径,孤如歌又不禁一怔,随即一手轻捂住口,笑了出声来。
  有趣,有趣。
  她的鸿儿也这般有趣的时候,这个小姑娘也有趣的很。
  这种由心而发的欢乐,她到底有多久没有过了呢。
  唐念念就站在一边,等着她笑完。她本来就不是拘泥的人,在她眼里眼前这个人只是司陵孤鸿的娘。不管她现在顶着是不是顾夕颜的脸,俯着的是不是顾夕颜的身子,都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只是,唐念念向来排斥他人的触碰,她与她以往都没有过交集,更别提有感情了。这声娘可以叫出来,身体上的触碰却没有那么容易。
  孤如歌一会才止住笑声,再看着唐念念的眸子里也更多一分柔和。只是一眼她同样看出唐念念对他人触碰的排斥,何况司陵孤鸿那充满强烈的独占欲的眼神,这也没有再伸手触碰她,只是微微侧身笑道:“念念随娘入屋内说吧。”
  唐念念轻轻点头。
  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往那简朴的小屋内走去。随着那木门一开一关,便是隔绝了这内外之人。
  木屋内比之它简朴的外在要精致许多,布置虽少,却处处透着清雅的闲适。
  孤如歌领着唐念念在房内唯一桌椅前坐下,柔声笑道:“小屋简陋,也没有什么清茶甜点,念念不要介怀。”
  唐念念看了看她,手一招就将内界存放着的糕点和果子一碟碟放置在桌子上。
  从孤如歌能够将魂魄附在他人身上存活,她就知晓她也是修真者,或者该说妖修,或者魔修。对于乾坤袋之类的东西一定知晓,所以在她面前也无需遮掩什么。
  果然,孤如歌看到这一切,只是眸子里闪过一抹了然,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轻笑道:“念念准备倒是周到。”
  那糕点倒没有什么,只是那些果子她却认识,并非普通的水果,反而都是珍贵灵果一类。
  唐念念道:“你吃。”
  孤如歌看着她一双闪亮的眸子,一时也忍不住微微一笑,点头拿起一块做工精致好看的如意糕放入口中。然,本是随意一口,她眸子一闪而过惊讶,然后对唐念念笑道:“念念带的都是好东西,就连着普通的糕点也格外的好吃。”
  唐念念面上顿时露出笑容,笑眼弯弯,认真道:“孤鸿做的都好吃!”
  “唔,咳!”孤如歌刚再咬一口如意糕刚在喉咙里,闻言便是一哽,随即低头一手捂住口,轻咳起来。
  唐念念手里一杯石乳递上去。
  孤如歌也没有注意的接过来,然当喝下去才惊觉其中的灵气。再低头看去,只见玉杯内,乳白色汁水宛如琼浆,这一杯至少也是千年的石乳琼浆。
  “好了吗?”唐念念面色无异的问道。
  孤如歌轻笑的点头,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不如一开始的自然。眼前这个女子到底是仙源里面哪个大家的子女,竟然随身携带这些天地生长的灵物,而且看样子还只是将这些当做口食之物,没有半点在乎的模样。
  何况……
  那般美味的糕点竟然是鸿儿亲自做的?鸿儿竟然下厨做糕点!?
  唐念念这时淡道:“你吃了,也喝了。”
  孤如歌有些不明她突然这句话的意思,只是看她那副认真而淡定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便点头应着。
  唐念念接着道:“告诉我情魂是什么?”
  孤如歌一怔。之后便是哭笑不得。所以说……她给拿出这些东西给她吃给她喝,莫非就是为了让她告诉她这些?
  而唐念念那脸上神情怎么看都像正如她所想的那般,似是在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
  “呵呵。”孤如歌最终失笑。真是一个剔透易懂的孩子,也难怪鸿儿会为她倾心,就是这样简单干净的人才更容易让人卸下心房,尤其是鸿儿那般虽然不懂情,不懂人情,偏偏又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的人。
  “念念其实无需这般,我唤你前来屋内,要说的也正是这个。”孤如歌轻轻说道,如水清幽的眸子静静看着唐念念。
  唐念念双眸一亮,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认真模样。
  这样子,加之她那副妖仙绝姿容颜。孤如歌心中暗叹,若她是男子,只怕也要有所心动。
  “所谓的情魂是我之一族天生便存于七魂三魄中的一魂。”孤如歌低低说道。眼里闪动着波光,清幽如水,似叹似笑。“这情魂的作用,是我之一族人定下情咒的关键。”
  唐念念:“情咒?”
  “没错。”孤如歌微笑的看着她,目光似乎能够穿过的身躯看到她的内里,轻道:“我能够感觉到你身体内鸿儿的气息,鸿儿已经在你的身上下了情咒的咒契,只差这情魂的能完成这情咒。”
  唐念念眼睫轻颤了一下。她想起在山林竹屋时因炼制乾坤袋而昏迷,后醒来看到司陵孤鸿的异状。那一刻,她的确感觉到什么,似听到什么,又没有真实的声音,充满玄妙隐晦。
  “看来你也该想到了。”孤如歌一看她的神情就能够知晓事实正如她看到一般无异。她轻笑,眼中闪动着一缕苦涩,道:“你想知道这情咒的作用吗?”
  “想。”唐念念随即答应。
  孤如歌轻缓道:“我之一族,情咒一旦定下。那么便是将灵魂祭献出去,生生世世都只跟情咒附身的人在一起。此人若死,我族下咒人必死。此人若不爱下咒人,下咒人的生命也会慢慢流逝,直到身死。然而……这都不是结束。”
  唐念念定定看着她。
  孤如歌眸子闪动着喜与苦,截然不同的情绪融合,给人心神的震动,“从情咒定下的那一刻起,我之一族的魂魄便已经不属于自己,源于魂魄的情和本能,无论多少次轮回,变成何等模样或性子,都只会追随着那情咒附身之人。”
  她轻垂下眸子,目光不知看到何处,低低道:“从鸿儿小时我便设法抽了他的情魂,只为他不要下这般的咒。本以为以他的性子与体质的特殊,哪怕遇到喜欢的女子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可是……”
  她话语默默的停顿,那方就听到女子清脆欢喜的笑声。
  孤如歌瞬间抬头,看着眼前正笑得开心的唐念念,却竟然怒不起来,只是升起一抹疑惑,“你……笑什么?”
  唐念念满脸都是毫不掩饰欢喜笑意,道:“这样的话,孤鸿就永远都是我的了!”
  孤如歌口气微微有些沉,“你可有想过,哪怕这一生你能够与鸿儿相爱,直到生死都不变,那么下一世呢?下一世的你是你却也不是你,又岂能保证你还能爱上鸿儿,到时候鸿儿承受便是何等的痛苦。既是如此,不如只在乎这一生这一世足以,何必让他下那般的情咒!”
  面对这般的话语,唐念念神色丝毫未变,一双眸子却闪动着逼人的沉定,道:“我会让孤鸿和我一起修炼,长生不死,与天地同寿。哪怕意外身死,就成鬼修,夺舍,逆天改命也不会忘记孤鸿。直到魂飞魄散,再无超生之能。”
  若死,便是死的不能再死,他也陪着她一起消失天地。
  那般倾尽一切亦然不悔的眼神,那般直达绝境的言语。
  孤如歌一时摄神,一脸仲怔。
  她如何想到,这个一眼看去纯然如同水晶虚雪一般的女子,竟然能够说出这般的霸道言论。虽然如此霸道,却也是如此深情。若生,一起生,只将今世达到永远,若死一起死,除非魂飞魄散,绝不相忘。
  她身子娇柔如柳,容姿清美绝俗,让人看着就想要好好的护着,疼着,似只要用力一分就会碎裂。可是谁又知晓,这般身躯之内的灵魂,从来都不是一个只能躲在男子身后小心呵护着的小羔羊,反而是在许多时候能够给人无尽安全感的苍天大树。
  不知者,看到的只是她受尽宠爱的表象;知她者,便知她淡漠背后的认真,护短与霸道。
  “呵……呵呵。”孤如歌轻笑,看着唐念念的目光最终化作一汪轻柔,闪过释然与无奈。
  “看来,念念真的很喜爱鸿儿啊。”她轻笑叹息。
  “恩,”唐念念毫无停顿道:“最喜欢孤鸿。”
  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孤如歌只感觉到一股毫无瑕疵的真挚,让人连怀疑的心思都无法升起。她哑然,这个女子身上就是这般的特质,简单直白,毫无虚假。
  “是吗……”孤如歌声音低幽,看着她的眸子失神,不知道是想到什么。
  倘若,那个人也与她这般简单点该多好?
  他若要长生,她自会给。她连自己的灵魂都祭献了出去,还有什么是不能给他的呢?可惜,他不信,从来没有信任过任何人,直到她的身躯慢慢虚弱,她才知晓,他并非真的爱过她。
  “呵。”一声笑,孤如歌将脑中的思绪尽数压下,对唐念念道:“念念可否在此处等候一会?”
  唐念念抿了下唇,一会才轻点了点头。
  孤如歌好笑的看着她的神情,然后轻轻说道:“念念可以偷听。”
  顿时,唐念念的双眼便晶亮无比,那脸上浮现的笑容,让孤如歌不由的受到感染,嘴角溺出的笑意又深了一分。
  木门轻启。
  当孤如歌推门走出,看静站在原地等候着的司陵孤鸿,轻笑摇头。她这个孩子,说不知世事呢,却将一切看得别任何人都剔透,说单纯无害呢,杀起人来还无手软,似乎割破的不过是一片空气。可是偏偏,他又这么实在。说是让他等候,他就原地静站不动的等候着。让他不听,他便真的封闭耳力不去听。
  说起来,正在屋子里的那位,这一点也如此相像呢。
  孤如歌轻轻关上木门,再转身缓缓走到院子枯树下的石椅上坐下,对他微笑道:“鸿儿,过来坐。”
  司陵孤鸿只是一步,人就到了枯树下,只是还未坐下,已出声道:“念念?”
  孤如歌哭笑不得,看来如今在她这个儿子心中,唯有那个女子最重了吧。“她正在屋子内等候着,你若想早些见到她,便坐下与娘好好说说话。”
  司陵孤鸿俯身坐下。
  孤如歌柔和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打量,一会后笑出声来道:“鸿儿真的变了,长大了,也会笑了。与娘说说,你和念念是怎么回事?就你那般的性子,到底是如何追求她的?”
  司陵孤鸿眼眸轻漾,无声。
  孤如歌道:“莫非是念念追求你的不成?”
  以鸿儿这般的容姿,这也并非没有可能。
  一阵沉默下,司陵孤鸿终于轻启口,道:“对她好。”
  “恩?”孤如歌道:“如何个好法?”
  司陵孤鸿未答。
  孤如歌却突然想起他孩童时对宠兽的好,一时脸色微变,问道:“该不会,亲自给她穿衣、梳洗、喂食、从不离身?”
  她能想到这些实在是太过了解司陵孤鸿的性子,他的性子从儿时就没有变化过,他除了知晓这些是对人好之外,怕再也不会别的好法了。
  只见司陵孤鸿微微抬眸,那副模样让孤如歌知晓,只怕是真的被自己猜中,一时哭笑不得,若是一般女子,只怕被这般对待,一开始尚且觉得是宠爱,久了就会怀疑什么然后厌倦吧。
  司陵孤鸿轻道:“念念喜欢的,给她抢;念念爱吃的,给她做;念念说的,都是对的。”
  孤如歌又好笑又好气,眼底却是浓浓的欣慰温柔。她知道,她的儿子或者真的不懂情,但是正因为不懂,才更加真挚无瑕,毫无保留的将认为是好的都赋予唐念念身上,只因想对她好而对她好,不参加任何的利益欲(禁)望。且并非只独断的对她好,反而在一点点的成长,学会去了解她,迁就她,给予她一切想要的。
  笑声从无奈到欣慰再到无声,孤如歌抬头看着天空那道银盘月色,声音透出几分飘忽惆怅,“今夜,淮仁和鸿儿动手了吗。”
  她话语虽是疑问,语气和神色都透出了然,显然对此已经知晓。
  “……”一道无声的笑从她的唇边吐出,轻叹道:“他的野心欲(禁)望还是那般的大,修炼了不属于他的功法后,更生了心魔,更加看不清事实了。”
  孤如歌看向静坐在一旁的司陵孤鸿,微笑道:“鸿儿若是想要司陵家族,不过轻而易举。此番动手,是为念念对吗?”
  司陵孤鸿眼睫轻轻一颤,青影后的眸子漆黑幽深,却凝聚温柔。
  “鸿儿,是怎么想的?”孤如歌问。
  “司陵家族会找念念麻烦。”
  “如此吗……”孤如歌失笑,清幽的声音透着几分戏谑道:“这天下麻烦如此之多,念念这孩子可不普通,喜欢她的男子只怕不会少,到时候麻烦更不会不少,鸿儿该如何管呢,莫非要夺了这天下不成?”
  本是戏谑倜傥的一句话,哪知司陵孤鸿轻抬眼睫,那双朦胧凝霜透着月华的眸子,酝酿着无人能懂的深邃,如渊如海,无边无垠。
  “恩……”一声轻轻的应声从喉咙而出。
  他缓缓道:“只要念念想走的路,我都会铺平。”
  孤如歌愣神。
candy、果果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26 12:10:23
☆、第七十六章 各有去处

  “我知道了。”
  孤如歌慢慢从椅上站起身后,轻笑道:“念念,出来吧。”
  那方,木门再次打开。一袭嫁衣的唐念念从中出现,只是眨眼她的身影就扑到了司陵孤鸿的面前。司陵孤鸿身微向后仰,双手正好轻柔将她抱入怀中。入目的便是她直直看来的眸子,那眸子里面似乎有一丝水波盈盈,又充斥着浓浓的笑。
  “孤鸿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好。”司陵孤鸿笑着点头,然后看向孤如歌。
  孤如歌没有多言,轻垂下眸子,嘴角那一缕笑容释然欣慰尤带轻伤。她走至那棵枯木前,双手结印,眉心一缕幽光闪过。不久,只见从枯木中飘出一道无光黑影。
  孤如歌睁开眸子,一手捧着那道圆状朦胧的黑影,看着眼前相拥而坐的两人,低缓浅笑道:“当年抽出这道情魂时,我便想毁了,可惜有心无力。之后所藏也只有我知晓,本想直到死那一刻也不要用到……”
  她笑着,手轻轻一抖,那道黑影情魂便从司陵孤鸿的眉心钻入。
  司陵孤鸿身体微微一震,双眸黑雾氤氲,然后侵染周围,向唐念念看来的眸子,魔惑诡异。
  他倾身,眉心与她相触。
  那一瞬,唐念念明显的感觉到什么,丝毫没有抵抗的任他所为。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向前几分,便一口吮舐住他的唇。
  当一缕黝黑无光的篆文从他的眉心隐入她的眉心,情咒完整。
  司陵孤鸿抱着她腰身的手腕微微一紧,随她在他唇上的亲昵舔舐,一双眸子飘过枯树边上的孤如歌。
  “他在北央殿。”这一声,传入她的脑海中。
  孤如歌眸子一颤,后化作平淡无波,柔和的轻笑。人,向山下走去。
  随着她的离开,司陵孤鸿一下抱起唐念念,便往那小屋中走去。唐念念轻喘一口气,眼眸轻眨,“孤鸿?”
  司陵孤鸿垂眸看来,低低道:“洞房。”
  明明充满着色靡的二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有的只是珍惜虔诚。
  这是他们二人的婚嫁,或许在旁人眼中依旧不够传统,还诸多麻烦。然而在两人眼中都可以看到满足和欢喜。他要娶的是她,她要嫁的他,拜礼成亲,下情咒,入洞房,一切在两人眼中已经完整。
  “好。”唐念念勾唇点头。
  不需要多问,她知晓他不会伤了她,更不会伤了他们的孩子。
  北央殿。
  当司陵孤鸿离去,朱妙泷等人也开始收拾残局。
  这满地失力的宾客中的并不是剧毒,只是失力的迷药而已。想来司陵淮仁一开始的打算,也只不过是为了让他们看一场,由他自导自演的慈父孽子的好戏,由这天下世家众人为证。
  朱妙泷带领着人手给倒地的宾客喂了解药,然后放开元力说道:“想来诸位也亲眼所见,以新任家主的实力根本无需下药迫害诸位,诸位所中迷药皆为司陵淮仁所下,一切都不过是他的自导自演,那千人早已埋伏在周围,只为杀害家主。望诸位离开后还请慎言,莫要被虚假的真相迷了心眼。”
  众人闻言,只有零零碎碎的附和称是,然后在余下婢女的带领下离开。
  随着众宾客的离去,朱妙泷再次吩咐人开始搬运尸首,收拾其中的一片混乱狼藉。
  这会儿,殊蓝和叶氏姐妹也从新房那处来到前殿,当看到这满地狼藉鲜血,三女都只是微微变了一下色,就恢复原状。
  叶氏姐妹更是直接围绕到了朱妙泷的身边,叽叽喳喳的询问着当时的宴会之景。
  朱妙泷轻瞪她们二人一眼,并非多说什么,侧头朝殊蓝问道:“你们怎么来了?庄主和主母呢?”
  殊蓝简单的将新房内事情向她说了一遍,在说道司陵归雁假扮司陵孤鸿被识穿逃离时,更是微微大声了一些,目光落在此时正坐在椅子上,面色难看苍白的司陵淮仁身上。
  她这话语,不止是说给朱妙泷听得,更是说给司陵淮仁听的。
  司陵淮仁也确实听到了,他神色却没有半点的变化。从司陵孤鸿的离去,到如今还没有出现,他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输了。
  还输的如此快速简单。
  让他猛然惊觉,一直以来都在他在自以为是。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变毫无作用,始作者也宛若跳梁小丑一般。
  气海的破碎,元力的消失,那股灼热也更加的剧烈蚀骨。司陵淮仁却没有叫出一声,只是无力的靠坐在椅子上。双眼视线落在了黑夜中的那轮圆月上。
  殊蓝见他毫无反应,也没有再看,目光环顾殿中一切,突见李璟蹲在一名黑衣装扮倒地的人影面前。他的面色微沉,饱满红润的唇略抿,一双一向冷寒无波的眸子,这时竟然止不住的跳跃的波光。
  这,可不像平日的他。
  “朱姐姐,”殊蓝在朱妙泷耳边低声唤道,目光落在李璟那方,“李璟这是?”
  朱妙泷早就将这些看在眼里,低声回道:“卫家是司陵淮仁的直系,那人是卫家大小姐卫止水,她与李璟……”
  后面的话语无需说,殊蓝已经猜想的出来,当即也不再多问,帮着她一起处理事后的狼藉。
  叶氏姐妹对此也是有几分了解的,这就对视一眼,也只作没有看见,去寻白黎去了。
  所有人都像有着无声的默契,远离着卫止水和李璟两人所处的地方,为他们二人留下一处清净。
  “咳,咳咳……”
  卫止水脸上的银面早就脱落,此时只见她面色惨白,嘴角流下猩红的血迹。轻抬着眸子,看着就在眼前的李璟,低低笑道:“小璟儿,你这样子可真……别扭,看得水姐姐……真想狠狠的蹂……咳咳,躏呢,呵……”
  李璟眼眸一深,更为冷硬,又似有火光在其中跳跃着。
  “我早已说过,”他声音又冷又硬,深处蕴藏复杂,“以庄主之能,想要司陵家族,只需一个念头足以。”
  从他跟随着司陵孤鸿的身边,哪怕看不出司陵孤鸿的全部实力,却一直知道若要他想要,司陵家族早就落入他的手中。只是在唐念念出现之前,司陵孤鸿对此并无半点兴趣。若非司陵淮仁将注意打到唐念念的身上,司陵孤鸿也不会回来。
  他既回来,便已经表明了意思。司陵家族在月圆之夜之前必定易主。
  卫家是司陵淮仁的直系,而他身处的李家拥护的却是司陵孤鸿。这样的身份注定两人只能为敌。
  卫止水嘴角的笑溺出一抹苦涩,“啊……我知道……少主,不,现在该是家主了……真的,咳,真的很可怕……”
  那样举手投足斩尽千人,屠杀天品的实力,着实可怕。要不是李璟早早认出她,与她缠斗在一起,只怕她也要成为司陵孤鸿手中的一抹残魂了。
  “小璟儿,你舍不得我啊……”卫止水低低的笑,此时的她也只能口语,身体早就无法动弹。
  李璟没有说话,眼底一缕流光极快的闪过。
  卫止水语气还是那么的没心没肺,但是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眼底深处酝酿深深的期盼,“小……璟儿,我就知道,咳!你……你果然是喜欢水姐姐的对吗?要不然……怎么,怎么会救我呢?”
  李璟冷沉道:“这一命,抵你当年一命。”
  卫止水面色瞬间褪色,本就惨白的面色此时已经透出死气。她张了张口,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轻轻闭上眸子,苍白的唇似笑似哭,颤抖着,让人不忍,似乎下一刻就会支离破碎。
  突然,寂静中,李璟有些轻缓低哑的声音传来:
  “卫家直系已八成陨落,你是卫家大小姐,可接任卫家当家一职。”
  卫止水身体轻轻一震,紧闭的眼睫颤动。
  “若是接任,可愿侍庄主为主?”
  一阵的沉默,卫止水直到感觉到一只手直接却轻柔的触上她的眼帘,她心头如被什么狠狠一撞,不由的睁开眼来,早已凝聚满眶的泪水再也止不住顺着眼角滑落。朦胧中,她看到的是李璟沉静的娃娃脸,那双沧桑冷酷的眸子此时却闪动着一抹幽色,似是柔软的心疼与复杂。
  “……李,李璟……”当这声称呼叫出来,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早就哽咽。她早就知道,眼前这个人,早就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从儿时的害羞腼腆成长为一个沉默寡言、实力高深的男子。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需要扯着她的袖子,站她身后的那个孩子,而是一个可以自己撑起一片天空,顶天立地的男子。
  可是她更想他像小时候那样的简单,至少他们的身份也不需要如此对峙,明明想要亲近偏偏被诸多束缚。
  “……李璟,我是卫家庄的人……他们是我的至亲啊!”卫止水低低的喊道,一口血水随着她的话语一起吐出,泪流满面。
  他们是她的至亲,哪怕在卫家庄几乎没有感情可言,但是他们都是这一世生她养她之人。她若接任卫家当家一职,再效忠司陵孤鸿,那么她心中如何能安。她知晓这一切并非司陵孤鸿的错,只是他们卫家跟错了主,就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但是司陵孤鸿终究还是杀了他们的凶手,这叫她如何自处。
  李璟为她擦拭泪水微微一顿,道:“若你这一生已死,可愿忘记一切,只为自己而活,重新开始?”
  唯独,在她的面前,他才能说出如此之多的话语来。
  卫止水愣然。
  李璟凝眼道:“我不会亲手放任对庄主有祸心仇恨之人。你既不愿接任卫家,效忠庄主,那么卫家庄必灭。你,我也会亲手杀死。”
  卫止水眼睫一颤,然后低笑道:“你……亲手吗?也好……”
  李璟面色一紧,抿唇道:“选择在你,是身死魂消在这天地。还是愿死了此生性命再活,孑然一身,”他一顿,接着道:“嫁我为妻。”
  卫止水猛的瞪着眸子,看着他。
  李璟抿唇,静默了一会。慢慢伸手将她抱入怀中。两者相触,两人的气息似都有那么一瞬截止,然后放缓。李璟环着她腰身的手也一下微微收紧,眸子看到眼前近在咫尺的容颜。她眼睫颤抖,唇紧抿似在强忍着什么,似喜似怨,似哭似笑。
  李璟冷酷无情面容也慢慢舒展,只是稍稍柔和,那张娃娃脸更似年轻了几岁,让人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清新气息。
  “卫止水,你哭的样子很难看。”他轻声说道,声音化去平如的冷漠,是清朗让人犹如眼前一亮的嗓音,“我想娶你为妻。”
  他说出这声话语时,面上似乎没有变化,然而那双耳朵却已经赤红。
  白皙肌肤,有些婴儿肥的圆润面庞,唇红齿白,猫一般圆滚上翘的眼瞳,一旦散去那刺人的无情冷硬,是能让人软到心坎的清新隽秀。那赤红的耳朵,温和隐含一丝别扭的口气。
  卫止水看得发怔,恍然间似乎再次见到当年那个腼腆容易害羞的李家弟弟。只是不同的是,他的眼中再也不是那毫无所依的茫然,而是能够给人安定的温柔冷静。
  一瞬,她破口哭出声音来,一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裳,低声喊道:“狡猾……小璟儿太狡猾了,明……明知道水姐姐最反抗不了你这个样子……”
  李璟眼底一闪而过一丝羞恼,嘴角轻扬起一抹笑容。他知道,她的选择了。
  早在这日到来之前,他就早早向唐念念讨要来了一颗生灵丹,只为给她与自己一个选择。若她当真选择身死魂消,那么他也会如他所言的动手。情爱与忠义,选择在她也在他。只要她应下,他便以性命相保。若是他日她没有遵守诺言,对司陵孤鸿还存有祸心,那么他便亲手结束了她,也结束了自己,以死谢罪。
  这时,整个北央殿内更是一静。
  一道淡紫身影从远至近走来,广袖流云,一枚紫玉兰簪挽发。容颜如妖,眸静如水,唇角淡淡的弧度,似笑未笑。
  本是在指挥众人收拾残局的朱妙泷向她看来,眸子波光一颤,低声道:“夫人……”
  殊蓝与叶氏姐妹三人却都是一脸仲怔。看着风华截然不同,却模样与顾夕颜无异的孤如歌,再看一脸柔美尊敬笑容的朱妙泷,心中堆积疑惑,似明白了什么,又一时无法完全明白。
  “妙泷。”孤如歌对朱妙泷浅笑一声,目光却没有离开过此时坐在椅子上的司陵淮仁。
  朱妙泷看着她,垂下眸子,便是摆手,无声的让众人退下去,然后自己同样离去。不消片刻,整个北央殿内,只剩下孤如歌和司陵淮仁两人。
  孤如歌静静看着他,脚步不急不缓,片刻就到了他的面前站定。
  司陵淮仁疲惫的眯眼,看着眼前的她,眼波微动却没有发出一言。此时他的心思实在复杂,或许也只有在这个女子面前才会如此复杂。没有谁是真正的铁石心肠,当知晓情咒之效后,他对她并非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哪怕没有爱,喜欢却定是有的。
  只因为知晓,这天底下或许谁都会背叛他,唯独她不会。他死,她便死,他若不爱,她亦死,哪怕转世也会来到他的身边,继续为他付出一切。
  孤如歌这时捏着自己的袖子,俯身轻轻为他擦拭唇边的血迹,声音不温不火的平缓清淡,“司陵淮仁,当初我怨过,恨过,却从来没有悔过。”
  司陵淮仁一动不动,任她如此温柔的动作。
  帮她擦干净了唇边血迹,她才慢慢帮他理着凌乱的发,每一下都轻柔得让人感觉到她的珍惜与用心。
  “你如何对我都可,可你偏对鸿儿起了心思,鸿儿是我与你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啊。”
  “鸿儿一向是个好孩子,他若想,他身上的毒足以毁尽一切,你怎会是他的对手。”
  她轻轻的松开手,这时他的发已被她打理得干净整洁。手指滑到他的面颊,两人四目相对。孤如歌道:“我之所以用尽办法在这一世苟延活着,只因放不下,想得一个结果而已。”
  “如今,结果已经看到,我也放下了。”她轻笑,笑颜清淡无瑕,静静看着司陵淮仁,“无论你爱或不爱,都在于你而已,我既做了便做了。下一世,再纠缠一生,若不成便再下一世,失败多了,总归是有成功的一次吧。”
  司陵淮仁薄唇挪动,无声。
  孤如歌轻垂着眼,“你的气海已破,身体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
  司陵淮仁握着扶手的大掌一紧,又松。
  “你知道吗?念念也是个好孩子,有她在鸿儿的身边,我也可以放心了。”孤如歌伸手,娇嫩纤细的手附在他的手背上,黯然低声道:“我没有念念那孩子的坚决,你亦没有鸿儿的那份真心。只是……”
  她温柔一笑,眸子顾盼生辉的看着他,深处一缕幽色流过,轻柔笑道:“那两个孩子倒让我明白了许多,既然爱了又必须计较那么多,既然想要便做,一再的退让怨恨,徒留的不过是遗憾而已。”
  她言语落下后,椅子上的司陵淮仁身体一震,然后更加瘫软无力的靠在椅子上,眸子微微瞪大,张口声音沙哑枯老,“……歌儿。”
  孤如歌眼波轻颤,“恩”了一声,倾身伸手抱住他的腰身,将头靠在他的胸前,低低道:“司陵淮仁,一起忘掉吧,我不怨了,也不恨了。下一世,下下世,总有一世,会得偿所愿,简单一生。”
  在她怀里,司陵淮仁眼睫颤了颤,然后慢慢闭了下来。任由那侵入身体内致命元力冲击,握在椅子扶手的大掌也松下,然后慢慢的抬起,放在孤如歌的腰身。
  这条性命,死在她的手里,也算无憾了。
  至少,死得并不寂寞,尚有一人陪着他,从来不曾以往离开过他。
  人死时,总是能够看透许多往日看不透的东西。权势,长生,至尊,一切尽成虚无,一旦失去,他还剩下什么?唯独怀中这个女子而已了。
  孤如歌感受腰上的力道,如水幽静的眸子终于强忍不住泪水,盈满眼眶。她低笑一声,闭上眼睛就躺在他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上,任由意识渐渐的消散。
  直到这夜月色快要消隐,朱妙泷才再回到北央殿内,当看到那主位上似那相拥而眠两人时。她身体一颤,抿唇止不住流出泪水,一时站着没动。
  殊蓝轻步上前,在两人身上观量一番后,回到她的身旁,轻声道:“司陵淮仁死了,这位……似只是昏迷。”
  朱妙泷低声喃喃道:“司陵淮仁死了,夫人也就跟着去了。”
  殊蓝一时不明。跟来的叶氏姐妹也疑惑的看着她。朱妙泷轻摇头,一手抚去眼角的泪水,道:“将司陵淮仁厚葬,夕颜小姐累了,将她送回潮汐阁。”
  她言语落下,暗处便出现几人,按她说的将椅子上的两人处理下去。
  朱妙泷再看着正疑惑看着自己的三女,微微一笑,笑中带涩,道:“你们既然想知道,就随我来吧。”
  她领先走下去,三女也默默的跟上。她们都看得出来,朱妙泷此时的难受,想来对那位夫人的感情是极重的。
  这一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多少悲欢离合,当一切尘埃落地。不管是司陵家族,还是江湖都是要引起一阵波澜。
  长生殿千丈之外,司陵归雁带领着数人开始寻找唐念念所言的地底祭坛,当终于找到那入口之门时,他面上的笑容也是一浓,眼底却闪过自嘲悲伤。
  他并没有擅自入内,如果唐念念说的是真,像是这样重要的地方,司陵淮仁的布置绝对极为谨慎。他虽然想知道真相,却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拼搏。
  “拿自己孩儿的精血续命,欲夺亲儿躯体,以求长生吗?”司陵归雁喃喃,站在入口处沉思着,红色的喜袍穿在他的身上邪魅逼人。墨发雪肤,浅扬朱唇,安静的笑,让人莫名觉得一抹伤神。
  他目光投向北央殿的方向。那里,想来也该尘埃落定了吧。
  还是这一夜,同一片的月色下。
  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域虚雪山上,正有一万人铁骑定驻在其中。风雪交加中,身穿黑色铁甲的兵马,腾腾的篝火,被风雪吹得猎猎声响的锦旗。环绕周围巡逻的兵卫,将雪地踏出一道道凹陷。
  “叽——!”一声高啼传来,但见天空中极快的飞来十头翼兽,翼兽上各坐着一人。
  领头将领的帐篷内,中央堆着篝火为橙黄色的焰。一袭白色锦袍的唐秋生正坐在案几边,当一人走进来在他耳边传報时,他面上一喜,道:“进来。”
  帐篷的门帘被人掀开,只见一名壮实的男子走进来,对唐秋生弯腰抱拳行礼,唐秋生已经看着男子,问道:“如何?”
  壮实黑衣的男子应道:“回秋瑜候的话,我等已发现这虚雪山上一异状之处,只是云雾浓深看不清楚道路,经马大师的查探后,已确认是被布置了阵法。”
  “好!”唐秋生眼中闪过一抹亮光,沉声笑道:“做的很好,尽快弄清这阵法破解之法,一举拿下这雪鸢山庄。”
  “是!”男子领命。
  唐秋生笑道:“你们也辛苦了,先回去喝一碗烧酒,明天天晨再做行动。”
  男子点头应下,这就转身离开帐篷。
  帐篷内,唐秋生的眸子里印着那篝火的橙焰,抿唇喃喃道:“北域虚雪山,雪鸢山庄。邪门魔教,此番定要将之铲除,以显锦国之威,我唐门之能!”
  当月落下,晨光耀天。
  本前来参加无垠森林参加司陵家喜宴的宾客们,在此时尽数离去。司陵家族也在这一日正式改朝换代。
  清晨,司陵孤鸿亲自做好了膳食与唐念念一起用早膳时,朱妙泷也将昨夜的事情简短的交代出来,最后轻轻道:“司陵淮仁和夫人,一起去了。”
  司陵孤鸿喂着唐念念五香包子的手指轻微一顿,然后淡淡“恩”了一声。
  朱妙泷也知晓,这些都是孤如歌自己的选择,不该为此伤悲。她又轻声道:“夕颜小姐已经被人护送回潮汐阁,归雁少爷昨夜毁了长生殿千丈之内的一切,如今正在万药阁中养伤。”
  司陵孤鸿没有任何反应。
  朱妙泷没有再多言,向司陵孤鸿的道了一声,就离开了庄子,前往别处准备处理司陵家族接下来的事宜。此次司陵家族换主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毕竟司陵孤鸿那般高深莫测的实力摆在那里,一切死忠司陵淮仁的派系都被朱妙泷等人连根拔起,留下来的都是知趣的主。
  然而,与司陵孤家族的平静不同。不过一日,司陵家族易主的事情就几乎传遍天下。传开不止是如此,更多的却是关于司陵孤鸿实力的高晨莫测,还有他对唐念念的宠爱无双。
  圆月之夜,原无垠少主司陵孤鸿与惊鸿仙子唐念念成亲,后逼位夺主,以一己之力,数息之间斩杀千人,六人天品,接管司陵家族玉印,成为新一代无垠之主。且,放出誓言,此生只娶唐念念一人为妻,独宠一人。
  当这般的传言散尽天下后,引起无边的动荡,更引天下女子艳羡不已。
  这一切都在司陵家族的默许下发生,或者说这些传言还有朱妙泷等人推波助澜的干系。只因为这一切正是司陵孤鸿想要的。他要的便是威慑天下,让天下皆知唐念念是他的妻,让天下男子都不敢对她有别样的心思,更不许任何人找她的麻烦。
  继唐念念在大云海时的霸道言论,以天品丹药威慑天下女子不准打司陵孤鸿的主意后;司陵孤鸿同样向天下表露他对她的深情独占,用其实力,权势,让天下男子望而却步。
  如此一对璧人,引起多少年轻一辈的男女艳羡,老一辈的叹息。
  ▲
  五日后。
  司陵家族内一片的古朴安静,似乎五日前的变故从未发生。巨木恒生,高墙环绕,琼楼玉宇,碧水千华。除了,西方的一处阁楼——潮汐阁。
  啪啪啪——
  器具破摔地的声音不断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女子尖锐愤恼而凄厉的呵斥:“滚!你们都给我滚!让我出去,我要见孤鸿,听到没有?我是司陵家族的干小姐,是孤鸿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让我见孤鸿!”
  院子内,顾夕颜一袭绛紫的长裙,黑发散乱,神容憔悴而愤怒,死死的盯着守在门口的护卫。
  可是,面对她这般的吵闹,护卫丝毫不为所动。
  顾夕颜嘶喊道:“你们听见没有,我要见孤鸿!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敢拦我的去路,只要,只要让我见到孤鸿,我定要你们不得好死!”
  “让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死!我要让你们死!”
  无论她怎么喊着,门前的护卫就如同磐石铸成的一般,不胜不语,神色都不见任何的变化。
  顾夕颜也喊累了,待再张口时,发现自己的嗓子已是一片沙哑才缓过劲来。她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好一会才失神落魄的走到的一旁树下的贵妃榻上坐下,双目失神。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一夜之间,所有都变了。
  干爹没了,干娘也没了。司陵家族易主,唐念念与司陵孤鸿成亲,成为天下皆知的司陵家族主母,享尽司陵孤鸿的宠爱。
  不!
  不该是这样的!
  按干爹的计划,不该是这样的!她什么都没有了,连唯一能够牵制孤鸿的东西都没有了!凭什么,凭什么唐念念就得到了本该是属于她的一切,她却落得如今的下场!?
  “让我见孤鸿,我要见孤鸿!”顾夕颜一时再次哭喊,声音沙哑的难听,叫道:“让我见他,让我……”
  “夕颜小姐。”一声柔和平淡的声音传来。
  顾夕颜双目一下定神,直直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只见日光下,那缓缓走来的,然后站在一丈之外的蓝衣女子,不是朱妙泷是谁?
  顾夕颜一下从贵妃榻上站起来,向着朱妙泷急急跑来,一手紧紧拽住她的手腕,叫道:“孤鸿呢?是孤鸿要见我,让你来请我了吗?”
  朱妙泷被她抓的生痛,却没有甩开她,只是淡道:“夕颜小姐,你该闹够了,再这么执迷不悟下去,最后伤的还是你自己。”
  就在三日前,顾夕颜刚一醒来知晓了圆月之夜发生的事情后,就冲去唐念念与司陵孤鸿居住的无名庄子,一时情绪失控朝着唐念念就破口大骂,甚至动手。若非她念及她曾经让孤如歌的魂魄附于她身而‘活’到如今的旧情,而向唐念念求情,只怕现在的顾夕颜已经成为一滩飞灰。
  只是死罪免了,活罪难逃。如今的顾夕颜,被废尽了元力,也只是普通人一个了。
  “闹?”顾夕颜似乎被她的话语给刺激了心神,面色一下狰狞,低声嘶喊道:“我闹?我怎么能不闹?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就该是我的却被唐念念抢走,明明从小陪伴在孤鸿身边的是我,他本该就是属于我。我付出了那么多,甚至让干娘的魂魄附在自己身上这种恶心的事情都做了,凭什么最后什么都失去?”
  “对了,干娘,”顾夕颜像是一下察觉什么,满眼愤恨,“明明让她活下去的是我,为什么她不帮着我?只要她开口的话,孤鸿一定会听话的!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啊!”
  一道巴掌突如其来,顾夕颜的身体一下跌出几尺。
  如今的她毫无元力,这一巴掌落在脸上,只让她觉得浑身都似散架了一般,整张面容麻木,几乎失去知觉。一时猛的抬头,双目几乎赤红的瞪着朱妙泷。
  “你……打我!?”
  朱妙泷冷厉道:“你别忘记,你的性命到底是谁救得!若不是夫人看你可怜,将你带回来,你早就成为那青楼任人玩弄的下贱东西!”
  她口出脏语,可见此时她心中的愤怒。
  在她的心中,最为尊重的就是孤如歌,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侮辱。
  顾夕颜几乎癫狂的怒吼道:“救了我又如何?她给了我什么?”
  “给了你什么?”朱妙泷怒极反笑,“你至小到如今的吃穿用度,司陵家族唯一小姐的尊贵身份,你以为是谁给的?”
  “这些都是干爹所给,与她何干!”顾夕颜显然同样怒到极点。
  “呵,呵呵呵!”朱妙泷忍不住笑出声来。实在好笑,所谓的白眼狼说的就是如此吧?
  “你笑什么!?”顾夕颜此时浑身无力,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衣裳凌乱,墨发未束四散,一脸红肿充斥着血丝,嘴角流血,双目充斥着疯狂怒火,几乎赤红,模样哪里可见往日的一点绝色风姿,便是说疯子也不为过。
  朱妙泷的笑声慢慢淡下,最后化作唇畔的一抹自嘲冷漠,道:“我笑自己,真不该在主母的面前为你求情。”
  她话一落,那方顾夕颜的面色顿时一闪而过惧怕,随即面色更加扭曲起来。
  朱妙泷不与她多言,冷声道:“我此次来不过是为你婚嫁一事。”
  “什么!?”顾夕颜一怔,眼中一闪而过希望。莫非,孤鸿愿娶了她了,哪怕只是为侧夫人也好。
  朱妙泷自是将她的神态看在眼里,心中又是讥讽又是默然。她当真是有些疯了吧,再不见往日的一点冷静。
  “你虽然元力已废,但是药理还在。我已为你定下一门亲事,是飞临城内有名丹药世家杜家二少的嫡妻,还是以司陵家族的干小姐身份嫁过去,想来如此他们也不敢欺了你……”
  她话语还没有说完,顾夕颜已经尖锐叫道:“我是孤鸿的未婚妻,只嫁孤鸿!”
  朱妙泷冷声道:“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谁给你的胆子,谁给你的资格!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不过是那个贱女人的婢女而已!”她已是口不择言。
  朱妙泷手中元力凝聚,又在下一刻消散。她突然想起唐念念说过的话,死,反而是最便宜他人的惩罚了。顾夕颜一而再再而三侮辱孤如歌的话语,直接将她心中对她的那一点旧情消磨的无影无踪。
  哪怕如今的顾夕颜似是疯了又如何,不管真疯还是假疯,都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朱妙泷道:“既然如此,我便抹了你司陵家族干小姐的身份,恢复你当年的奴身,下嫁给杜家二少做妾。想来,他也不会拒绝,反而该高兴才是。”
  顾夕颜一瞬,全身僵硬。
  朱妙泷不再多言,挥袖转身。
  身后传来顾夕颜的凄厉疯狂的吼叫:“我要见孤鸿,让我见他——!”
  朱妙泷听出那声音里的一点哭泣,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身,继续前行,淡道:“庄主与主母,今日清晨外出了。”
  顾夕颜全身瘫软,双目无神。
  一出了潮汐阁,朱妙泷就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她本就不是什么多善心之人,能够让她心软的唯独雪鸢山庄那些人而已。她本想给顾夕颜寻一个好人家,以她懂得的药理的本事和司陵家族干小姐身份,去了飞临城杜家,成为那向来温和沉稳,责任心耐心都极好杜家二少的嫡妻,日子该是过得简单舒服的。可惜,她几番触及她的逆鳞,本是好心也成了祸心。
  此番无事,朱妙泷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北方的无名庄子内。这座庄子,当年还是孤如歌婢女的她,便是住在这里的。
  数年来,伺候着夫人,看着庄主的成长,直到随着庄主离开,又回来。
  明媚日光下,只见那本该已经空无一人的院子内,一抹身着白底绣着金红莲纹长袍的男子正坐在其中。他嘴含着浅浅的笑,面颊上带着半张面具,目光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朱妙泷脚步微微一缓,然后来到男子的面前,微笑道:“归雁少爷若是前来寻庄主与主母的话,却是晚了。”
  “我知道。”司陵归雁收回目光,侧头看向她看来,那半张面具非但没有遮掩了他的风姿,反而是那面具上的银边红纹衬托出另半张面容更加的细致,苍白如雪的肌肤,朱红的唇,浅弯着笑得优雅又邪魅的眸子,宛如情人般的看着你,像是有根羽毛在你的心坎上轻轻浮动一般的,痒。
  朱妙泷心中轻叹一声。这一场劫难后,他的实力好似也更为高深了,只怕是悟出了什么。若非她已到了天品,只怕也要被他迷惑了心神去。
  司陵归雁笑道:“哥哥身边有你们这样的忠心能干的下属真是好啊,将司陵家族抢到手后就做个甩手掌柜,将什么事情都交到你们的手里,然后自己就去和小嫂子一起逍遥自在。”
  朱妙泷只是微笑道:“为主子分忧本就我等的职务。”
  司陵归雁摆手,浑身慵懒的瘫坐在椅子上,“妙泷姐姐你就别敷衍我了,我也只是随口一句而已。放心,我这条效命才刚刚捡回来,如今可珍惜的很,不会去做惹恼哥哥这种自找苦吃的事情。”
  地底祭坛,哪怕他做了充分的准备,最终还是被弄得浑身皆伤。虽然这条性命是救回来,这脸上的伤也并非补救不回。然而他却宁可带上面具,也不愿去用药消了面上的伤。
  其中的原因,没有人问,他亦没有说。
  两人一站一坐,都是静默了会。
  司陵归雁突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笑意从未从他的脸上消失过,无论是欢笑还是苦笑。这笑,似是融入了他的骨髓中了。
  “哥和小嫂子这一离开只怕短期不会回来了,我本只是想来坐坐便也离去,倒没有想到遇到妙泷姐姐。”他笑道。
  朱妙泷眼中一闪而过惊异,面上没有多少疑惑,“你要走?”
  “恩……”司陵归雁缓缓笑道:“这司陵家族,我也呆够了。”
  他看向远方,笑容一轻,透出几分的洒然暗淡,低笑道:“天下之大,若是不出去走走岂不无趣?孑然一身,倒也轻松。”
  朱妙泷张了张口,一些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矫情的话,他们本就不需,一些该懂的都懂,明了的都明了,想通了自然就通了。
  司陵归雁对她一笑,脚下一跃就已到了几丈之外,瞬息不见了踪影。
  朱妙泷哑然一笑。什么都没带,果然是孑然一身,轻松之极啊。
candy、果果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26 12:10:40
☆、第七十七章 东椿城

  东椿城,周国第一城,哪怕周国皇城也无法与之相比。虽说是一座城池,却广阔无比。名义上属于大周国,实际上在城主苏家才是真正的主人,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
  苏家几代子女都与周国皇室有着联姻,权臣中内同样如此,关系尤为复杂,却也尊贵无比。然,不止是在大周国如此,东椿城在江湖中地位也同样超然。江湖中说到了东椿城自然就想到苏家,说到苏家也自然联系到东椿城。这东椿城可谓犹如江湖中的一名门大派一般,门第高超。
  东椿城内以八方而分,每一方郡各有其特殊,吃喝玩乐样样可寻。
  一个月后,东椿城,香雪郡。
  这东椿城南北方香雪郡内,景色浪漫暧昧却没有淫(禁)靡之色,反还有几分艳中带雅的别致,空气中弥漫着百花诱香,诸多年轻男女就喜欢在其中玩乐,何况这香雪郡内繁华,所卖的物件也多是女子喜好之物,如这郡内的景致一般精细。
  香雪郡亦有百花郡之称,寓意百花争艳。这百花指的不止是这处碧水河流,随处可见的百花齐放,争奇斗艳,说的更是其中的娇美女子。只因为这香雪郡内,每年都会举行一场百花宴,集天下绝色,比拼才情美貌。
  这群花宴为天下才俊极为感兴趣的事情,每每到了日子定会群涌东椿城香雪郡中,可惜真正能够入场群花宴的人唯独五百人而已。这五百人拿苏家发放出去的赏花帖入场,能够入群花宴比拼才容的女子也不过只有百人。这百人都为苏家精挑细选,发出百花帖后聚集香雪郡中。
  虽没有赏花帖,但是这并不妨碍天下才俊的兴致。毕竟香雪郡不大不小,这参加群花宴的百名绝色都会在宴会开始之前聚集在此处,入了东椿城香雪郡,总会有偶见的时候。
  哒哒哒——
  当两队人马从繁闹的街道上走过,周围来往的人群不由的让开道路,将疑惑的目光投了过去。
  领头之人是一名青年男子,身着明蓝的锦绣长袍。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入鬓,一对细长的眸子,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漾着温雅的笑容。缓急有度的步子,衣摆随着轻掀,风度翩翩。
  一眼看到这男子,周围就有人轻声惊呼,道出了他的身份:
  “是苏二少!”
  东椿城内,苏家中族人众多,除了苏家现任的城主苏维绝,就属这苏二少最有名气。
  大家族内总是多争斗,外合内乱。尤其是嫡系之间的争斗最是可怕,偏偏这苏家这一代的两兄弟却是个意外。这苏二少苏维深本来才是这城主府苏家的嫡子,这城主之位本该也由他继承。可惜他生母死的早,在他十岁那年,苏家长子苏维绝的母亲成为苏家新的当家主母,这苏维深的身份就尴尬起来了。
  本来在世人眼中,苏维深与苏维绝如此的关系,哪怕不争个你死我活,也该两看相厌。哪知这两兄弟的关系是真的好,犹如亲生一般。
  后,前城主有意将位置让给苏维深,苏维深却当众拒绝,然后推荐苏维绝上位。随着苏维绝继承城主之位后,两人的关系依旧没有疏离,反而形成的苏维绝掌管周国职务,而苏维深则偏向江湖上的事情的局面。一直到如今各责其职,将东椿城发展的蒸蒸日上,让天下人心中轻叹。
  这会儿,由苏维深亲自领头,身后跟随苏家两队人马前往南北方的城门,似乎准备迎接什么人。
  周围看到的人群百姓也不由的传出阵阵的喧哗,满心的好奇。这能由苏二少亲自迎接的人,只怕不是皇亲国戚,也是权高位重之人。在一想到苏维深更注重在江湖上的行走,这被他亲自迎接的人,是江湖上中极有名望门派家族中人的可能,更为高些。
  不久之间,在苏维深带领的苏家人马后方也慢慢聚集了不少人,只是众人都没有靠近,而是远远观望着。
  东椿城城门,苏维深走出城门,然后就静静站立着,微笑望着前方。
  日光正耀,城门外,来往的人也都静止下来。
  如此,整整过去一炷香后,地面隐隐传来震动,远方也渐渐露出几抹人影。
  然而,众人并非注意到地面上的人影,目光早早就被半空俯下的玉白冰雕一样的兽车吸引去了。四头白獠兽,雪白的兽身,金翅扇动,金眸凶狠冰冷。车厢在阳光下流光溢彩,暗金的雕纹如同盘龙环绕,雅贵之极,偏生凶猛。从空中滑下时,宛若仙车,让众人一眼看得不由心头微震,双目呆滞。
  坐在车夫位置上驾车的是一名青色罗裙清秀女子,随着她轻声一呵,兽车就落在了地面上。白獠兽金翅一收,安稳得四蹄落地没有一点声响。
  远方,骑着马兽的四人身影也在这时候停留在了兽车的周围,那是一男两女外加一头……口正叼着一只金黄流油烤鸡的蛇兽?这约莫成人男子长短的紫黑蛇,头上还戴着一顶如同灯笼一般的红帽,帽里正趴着一个穿着绿色小褂白玉球。然,当众人看到那小球头顶上的墨绿色的菱晶时,这才惊觉,这竟然是一头至少有五百年寿命的……药兽?!
  不止如此,那两名女子还是一对双生姐妹,模样生得如出一辙,肌肤水润,娇俏精灵,水灵灵的眸子,娇粉的小口,却也是少见的美人。在左边那女子手里抱着一头雪白的狐狸,狐狸身上同样穿着一件喜红色的褂子,脖子上带着一朵大大的牡丹花。此时像是察觉到众人的注视,狭长的眸子一眯,冷冷看着众人,那一眼竟然让不少人心头都是一凉。
  这一伙人、兽中,倒是那唯一的男子最为显得正常些。面如刀削,五官似刻,眉眼深邃,一袭黑色武袍,背上背着一柄长枪,只是静静坐在马兽上,就让人感觉到一股磐石般的沉稳。当他的眸子看来时,偶尔闪过的幽光,又让人感觉到一股犹如千丈山河的迫人压力。
  众人心中暗叹:能够让东椿城苏二少亲自迎接的,果然非常人。
  苏维深这时上前一步,对白獠车前微笑道:“在下苏维深,代表东椿城恭迎无垠之主与与惊鸿仙子的到来。”
  无垠之主?
  惊鸿仙子?
  后方众人瞬间随着苏维深的话语响起一阵的喧哗。
  如今莫说是江湖中,就算是诸国百姓都知晓这两人的名声。一个月前月圆之日的无垠森林易主一事,直到现在都丝毫没有减弱风声。无垠之主是如今世人对司陵孤鸿的尊称。哪怕到如今,世人都没有司陵孤鸿真实实力的确切消息,但是他是天品高手这一点却不容怀疑。
  一位不到三十岁的天品,实属天下年轻一辈的领头者。
  众人此时再看眼前的白獠车,心中又叹:天下已有传言,这北域虚雪山上神秘之极的雪鸢山庄的庄主就是这无垠之主,如今看来只怕也不假了。虽然这雪鸢山庄的白獠车只听过传言,并未亲眼见过,但是与眼前这辆着实相符了。
  白獠兽拉车,整块白雯冰玉雕砌而成,其他饰物无需多说也知晓其的珍贵。
  此番见着,果然奢侈绝俗。
  这雪鸢山庄就聚集了北域虚雪山上众多珍宝,无垠森林更是一处宝地,这无垠之主着实是一个有权有势的主。
  白獠车上,驾车的殊蓝轻巧下来,没有发出任何的声息。
  苏维深没有听到车内的回应,脸上也没有半分的变化。早在大云海时,他就见过司陵孤鸿和唐念念,对他们两者的性子也算有所了然。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低缓的嗓音从车内传出,“安静。”
  只是两个字,本是喧哗的周围瞬间一静。
  当这份寂静突现,众人回神后,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由的闭住了口,哪怕本是说到一般的话语也截然而止。或许是因为这一声出现的突然,或许是因为知晓这车中之人的权势实力。不管是因为什么,众人一时心中自己也难以道清,偏偏就是依照那声话语说的做了。
  苏维深挥手,命人疏散人群,然后朝着白獠车欢温雅笑道:“苏某已在东椿城内为无垠之主备好住处,还请无垠之主随苏某一行。”
  这东椿城有东椿城的规矩,城内不可骑兽,不可行马。何况眼前迎接之人是苏维深,东椿城城主之下第一人的苏二少。这会请人入住,若是来人还坐于车内不出,那么着实就太过不给面子,如同故意挑衅东椿城。
  白獠车的车门也这时缓缓开启,众人目光中看到的便是日光下的月白萤晕的长袍,初一看那人面容,不由便是一怔。
  从车内走出的人正是司陵孤鸿无疑。
  他脚下毫无起伏,犹如踏在风中。在他怀里,唐念念一脸恬静,呼吸均匀轻微,眉宇间一汪无忧的净。虽只露出半张容颜,让人看之,也不由心中一静,不忍去打搅。
  苏维深看到此番的景象,便不再开口说话,只是做了一个姿势,亲自领着他前行。
  叶氏姐妹和战苍戬、蛇怪等都下了马兽,跟在后面。
  苏家中人也亲自为他们牵了马兽的缰绳,将之安顿好。
  一人来到殊蓝的身边,正准备代她牵引白獠车。哪知刚刚一靠近这白獠车旁边,就见到那前端的两头白獠兽金眸一睁,露出狰狞的利齿。似只要男子在靠近一分,就会动口。
  显然,虽然作了拉车的兽,这白獠兽的凶性依旧未消,战力依旧。
  男子面色顿时闪过为难。
  殊蓝微笑道:“白獠车有我即可,无需帮忙。”
  她说完,一摆手,口中一声轻扬。白獠兽就腾空而起,再次飞上天空中,正是随着众人在空中跟随。
  男子也不客套,这就点头应下,回到了苏家的队伍中。
  这一路,由着苏维深带路,旁边行走的司陵孤鸿与他怀里唐念念,加上后方的众人和天空的白獠车,实在吸引周围百姓的瞩目,议论声也层层迭起。
  苏维深随之就发现身边司陵孤鸿身体周围似乎弥漫起什么,想来是用元力隔避了周围的声音。饶是他也不由心中一叹,这司陵孤鸿对唐念念的宠爱实在举世无双,不过这唐念念也着实有些意思,与平常女人很是不一样。
  他心中微有思绪,面上神情却没有半分变化,对司陵孤鸿低声歉意道:“城内多人,扰了贵夫人。苏某知晓两位喜静,这住处就在香雪郡的雪竹居,靠山而立,旁人都无法入内。”
  并非他不想将司陵孤鸿等人领进城主府中居住,只是城主府内人杂,以司陵孤鸿和唐念念的性子,在其中若是一个不好就可能将两家的关系弄僵。何况在司陵孤鸿来之前,他们手下的人就互相通了信,商定了这住处的要求。
  “唔……”一声低低的轻吟,软糯柔媚,低低的传出来,似乎一下软到了人的心里。
  苏维深微微一怔,不由侧目看去。正好看到司陵孤鸿怀里的唐念念轻挪了挪唇,双颊是淡淡的粉,双眸并未睁开,又往司陵孤鸿的怀里蹭了蹭。
  这副模样,实在惹人心动。
  当感觉到一丝寒意侵身,苏维深心头一定,假装只是随意一眼的收回了眸子。
  这个女子虽然绝色无双,性子有趣,惹人疼爱,可惜名花有主。他苏维深从来不做抢夺他人妻子事情,何况这女子他也抢不得,更不能肖想。
  司陵孤鸿轻拂过怀中唐念念的眉宇,道了一声:“无需带路。”
  他身影一动,便无声道了五丈之外。如此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繁华锦绣中。
  苏维深一下哑然。这莫非是嫌弃他带路太慢了吗?
  当听到唐念念那声低吟的时候,他就准备向司陵孤鸿提议可要行快些,如今还未开口,对方就已经先走了。本来,他还想一做地主之谊,一路上为他做些东椿城的介绍,可是唐念念那沉睡的模样出现在他的眼中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怕,若是他在那个时候多做言语,反而该惹了司陵孤鸿厌烦。
  正在他顿歩浅思时,一道紫黑的影子在他眼前一闪而逝。他一怔,定然看去,只见正是那本紧跟在后面戴着古怪帽子,顶着药兽的紫黑色蛇怪。
  这头蛇怪在地面的速度,竟然也如此之快。
  叶氏姐妹和战苍戬也极快的跟了上去,最后的殊蓝在苏维深的身边微微一礼后,微笑道:“苏二少无需送了,一路辛苦了。”
  苏维深同是微笑道:“客气。”
  殊蓝轻轻点头,随后就跟随众人而去,身法轻快,不到片刻就赶了上去,看其样子也不见丝毫的勉强。
  直到众人的身影都消失在眼前,苏维深眼眸轻闪。
  这些人实力只怕都不弱于地王,记得刚刚那个青衣侍女在大云海时元力弱小,下盘不稳。如今隐隐透出的气息却如此浩荡,下盘身法也进步许多,功力竟然一瞬提升了如此之多?
  他突然想起当初唐念念在大云海,宫瑾墨生辰宴会上和柳飘雪对峙的所作所为。
  天品丹药当豆子吃,随手丢出天品丹药证明真假,以天品丹药威慑天下女子。
  若是以无数天品丹药来培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极快的培养出一群高手来。
  只是,谁又会愿意将那般珍贵的天品丹药用在一个侍女的身上?
  这般完全不值得的事情……
  苏维深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
  雪竹居靠山而立,坐落在东椿城香雪郡的最深处,果然如苏维深所言,周围依山傍水,碉楼穹宇,碧竹郁翠,一眼看去雅致安静。
  因早早知晓司陵孤鸿等人的到来,雪竹居早被下人打理好。殊蓝只是入了主房内,将新的床被头枕从乾坤袋拿出来将原来床上的一切换掉,再在厢房内点上唐念念所给的香药,然后对着入了厢房内的司陵孤鸿行了一礼,无声的退了出去。
  司陵孤鸿这才亲手为唐念念脱去鞋袜、外衣,缓缓将她放在床榻上。看着她恬静的眉目,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轻轻道:“念念?”
  “唔。”唐念念发出一声低低的嘟囔,眼睫颤了颤,微微睁开一条缝隙,伸出舌头在他唇上舔了一下,眼睫几番的颤抖,一闭一睁。
  司陵孤鸿看着眉宇微皱,手指轻覆上她的眼睫,轻声安抚道:“念念睡。”
  “……孤鸿,”唐念念的眼睫却还是没有完全闭上,手指拽着司陵孤鸿衣裳,声音小得如同蚊吟,却充满认真执拗,“孤鸿……陪。”
  司陵孤鸿垂眉一笑,“好。”
  他坐在床边,解开外衣,褪了鞋袜,然后躺在床榻上,将她整个拥入怀中,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唐念念这才闭上眸子,往他的怀里缩了缩,整个人就再次沉睡过去。
  空气中,药香弥漫。
  然而,在床榻内。司陵孤鸿嗅到更浓郁的却是从唐念念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
  司陵孤鸿眉宇凝酝着担忧,静谧专注的看着怀里的唐念念。
  本来此次从无垠森林中外出,主要是为了让唐念念散心,来到东椿城,却是为了另外一事。哪里知晓,在半路上时,唐念念突然出现严重嗜睡的问题。从一开始清醒的时间更多,到现在甚至可能一睡便是几日不醒。
  她身上那股让人身魂通畅舒适的清香也越来越浓郁,每每经过的地方若是有草木的话,随着她的停留,就会生长得极好又快速。
  “念念……”司陵孤鸿手指顺着她的背脊滑到腰侧,再到她的腹部。
  已经过去了五个月,此时她的肚子也从一开始的不明显,到现在微微突起,若是仔细看几眼的话,都会发现她已经怀有身孕的事实。
  一层衣料之隔,他用手掌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还有那肚子中的动静。
  司陵孤鸿轻轻垂下眸子,眼底深邃,薄唇微抿。
  若是孩子会伤了她的话……
  “孤鸿……”一声低低的唤声,将司陵孤鸿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抬眸,看到的便是唐念念依旧沉睡的容,只是她的眉宇却微微有些轻皱,似乎被什么烦恼着。
  司陵孤鸿伸手抚上她的眉宇,轻缓放低的声音,温柔清越,低低的哑,有着安抚人心的魔力,“没事,念念。”
  这天底下,唯独只有念念才是最重要的。
  哪怕是他们孩子,也不可以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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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念念醒来(二更)

  三天后。
  玉白色的床帐,锦绣云丝被。
  唐念念眼睫颤了颤,还没有睁开眼就感觉到身边熟悉的气息。当即伸手就将身边的人抱入怀里,慵懒的靠在他的怀里。
  “念念,醒了?”
  她不过刚一动,司陵孤鸿就有所感觉。
  “恩……”唐念念轻睁开眸子,入目的就是司陵孤鸿那张白玉凝脂的俊容。轻眨了眨,又看向周围,眼底一闪而过迷茫。
  司陵孤鸿起身换上衣裳,挥袖就将早早准备好在乾坤袋中净水和梳洗用具拿出放在一旁。自从有了乾坤袋后,便是连清晨殊蓝都不需来伺候,一切都由司陵孤鸿亲自动手。对于这一切殊蓝就算是有言也说不出,唯有无奈和欣喜。
  唐念念也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任由司陵孤鸿亲自伺候梳洗,直到新漱完了口,才出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司陵孤鸿为她穿衣的手微微一顿,道:“六日。”
  距离她上次醒来后沉睡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六日。
  唐念念微抿了抿唇,低头看着突起的肚子。她一直都有感觉,会让她变成这样的,正是因为她怀着的孩子。
  这次是六日,下次又是多久?
  唐念念眉宇不由轻皱,这些日子的沉睡不比以往的修炼,而是真真正正的睡了过去,只有一丝的意识知晓自己的安全。就如现在,她看到陌生的环境,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何地。
  温润的指腹触在她的眉心,将那道浅浅的皱痕抚去。唐念念抬眼就看到面前司陵孤鸿的容颜,看清了他眼底深邃的忧虑,当即倾身就靠入他的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腰身,道:“我没事,虽然会睡觉,但是一点事都没有。”
  “恩。”司陵孤鸿点头,随着她的怀抱就将她揽入怀里,往门外走去。
  雕门轻启,门外的殊蓝就有了察觉,转头看去,发现司陵孤鸿怀里的唐念念时,面上顿时露出惊喜,几步就走了上去,在二人的身边,低声喜道:“小姐,你醒了!”
  从来到的东椿城内后,唐念念就一直睡着没有醒来,司陵孤鸿就陪伴在她身边寸步不离。虽然已经有了前车之列,但是殊蓝等人还是不由的担心,毕竟这样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唐念念的沉睡,却无力可施的感觉,实在过于无奈,让人不安。
  唐念念点点头,眸子在周围环视几眼。
  此时外面日头正好,气候温暖。周围清雅景致宜人,一座小谢,背后一片郁翠的竹林。
  司陵孤鸿抱着她在小谢中坐下,解释道:“这里是东椿城。”
  唐念念眸子一亮。
  在从司陵家族出来之前,两人就商讨过去向,其中东椿城就是其一。她虽不喜欢热闹,但是对玩乐却同样有兴趣,这东椿城就是天底下聚集玩乐最多的地方。
  司陵孤鸿看着她这副精神的样子,眉宇一展笑意,手中一颗蜜饯就喂到她的唇边。
  唐念念几乎本能的就张口含入嘴里,那清甜酸而不腻的味道弥漫口腔,让她双眼一眯,竟似得到全部的享受模样。下一刻,她就挪了挪唇,双眸盈盈的看着司陵孤鸿,渴望道:“想吃。”
  睡了六日,口中本是无味,这时候突然被司陵孤鸿喂了食,她的馋虫就全部被勾起来了。
  但见她双颊淡粉,小嘴像是含着什么天下至宝,腮帮子这边挪来那边挪去,双眼黑亮逼人,又盈盈水波的充满渴望垂涎,向你看来。
  “呵!”
  一声清越的笑声从司陵孤鸿的口里溺出,散去这几日的氤氲的担忧晦暗。
  他倾身,一口将她的粉唇含入。
  唐念念眸子一睁,下一刻就恢复,闪动着波光。
  嗯……
  孤鸿更好吃。
  先吃了孤鸿,再吃膳好了。
  这个念头一闪上心头,唐念念双眸就弯若新月,张开小口主动将小舌探进他的唇内。
  本含在口里舍不得一口吞掉蜜饯还在,两者唇舌交缠时,那蜜饯也一时滑到了司陵孤鸿的口中。唐念念眸子一闪,向上一抬望了司陵孤鸿一眼,身体就往着他的身体贴近一分,小舌一勾,就将蜜饯勾了回来,再抬眼似闪着几分得意又心满意足的瞄了司陵孤鸿一眼。
  那一眼,似娇似魅,更是娇憨可爱,尤其是加上她在两人亲吻时的小动作。司陵孤鸿眉宇的笑意一深,心口升起几分心思,竟然也做出相同的事情——将蜜饯抢回来。
  不过一瞬,刚刚还是满脸享受满足的唐念念神情一变,瞪着眸子呆看了司陵孤鸿。当看到他眼中的笑意后,回神过来便是眸子流光溢彩,眯着眼再次准备抢夺。
  ‘滞滞滞’暧昧的水声响起,旁边殊蓝听得心头暗跳,面上却也能够做到丝毫不变的了。不过那双眸子却闪烁不定,不时就偷偷看去一眼。
  日光如许,小谢内相拥而坐的男女,容貌在日光倾洒,谢内遮挡的淡暗之间,更显温润细致,天人之姿。
  唇舌相合交缠中,男子投下看来的眸子在密长的眼睫遮下有些朦胧不清,却依旧能够让人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宠溺温柔;女子双颊嫣红,眸子浅眯,似是动情又似赌气,手指轻却牢的拽着男子腰上的衣料。
  这般看来,竟然感觉不到一点的淫(禁)靡气息,只让人感觉到一股暖到心底的温馨,还有那让人面红心跳的温情。
  殊蓝又哪里知晓,这一场亲吻早因为那一颗蜜饯而变质,成为一场没有硝烟的争斗。不过这争斗却也只是情人之间,突然心思涌起的小情趣而已。
  足足半盏茶的时间,当唐念念喉咙“咕噜”一声,水盈盈的眸子一睁,呆呆愣愣的正好司陵孤鸿的眼。这场无声的蜜饯抢夺战,就在被她无意吞进肚子里后正式结束。
  “……呵,呵呵!”司陵孤鸿一声笑脱口而出,从她唇上离开时,一缕暧昧的银丝一闪而没。他低头看来,她唇瓣已是朱红饱满,润泽勾引,有些肿肿的,更似在引人去亲吻一般。
  在看她神容,双颊酡红,眸子盈水,呆呆的模样懵懂似的。
  司陵孤鸿眸子微深,笑着伸出手指将她唇边遗留的水滞轻擦拭干净。
  唐念念喉咙又滚动两下,呆愣的眸子也恢复了神采,这会儿就微瞪着司陵孤鸿,等他准备将手收回时,一张口就将之含入口里,舔舐了一会,银牙微微用力一分就咬在他的手指上。
  但见司陵孤鸿不但不见半点吃痛的神情,更没有半分的恼怒,反而是脸上的笑意更浓,看着她的眸子更是宠溺,透着喜欢愉悦。
  唐念念咬着,如何都没有办法真的用力,最后还是吐了出来,定定的看着他,道:“要喝粥。”
  “好。”司陵孤鸿笑着应。
  “要吃菜。”
  “好。”
  “要糕点。”
  “好。”
  “要……”
  “恩?”司陵孤鸿见到她停顿,笑着问:“还要什么?”
  唐念念眨了眨眸子,淡道:“都要。”
  司陵孤鸿又是一声笑出声,点头道:“恩,都给念念。”
  无论她说什么,只要是她要的,他都给。
  他为将她抱起,在原来坐着的木作的雕花凳子上放上一层坐垫,这才将她放在上面坐着。在她光洁的额上轻轻一触,这就转身往雪竹居早有准备的膳房去了。
  他这一离去,唐念念手中就出现一个玉匣子,从里面拿着丹药往口里送。
  如今在她身边的人都知晓,从她手中拿出的必都是天品丹药。平日唐念念虽然也不时的将丹药糖豆子一般的吃,但是一般丹药味道都普通,她不过无聊时吃吃而已。从未像如今这样像是有规律的必吃。
  殊蓝看得不由心中升起担忧,走上前站在唐念念的身边,迟疑道:“小姐,这?”
  唐念念微微摇头示意无事。她只是感觉到最近身体的药力流逝的很快,都是被肚子里那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给吸收了。每次醒来时都会如此,然后她的意识就会慢慢的减弱,直到昏睡。
  想来,这昏睡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因为只她昏睡过去,体内药力的流逝也会平缓下来。要不然以那样流逝的速度,只怕她早晚得被吸尽了精力身死。
  不过,这样的流逝也并非没有好处,这些日子她明显的感觉到她吸收外界灵气更快速了许多,体内的药力的运转也越来越快,修为也正在缓缓的提升着。
  她吃丹药也是为了恢复体内的药力,让自己可以清醒的更久一些。虽然司陵孤鸿没有说,但是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担心。她不想他担心,更想和他呆得更久一些。哪怕这丹药的补充对她来说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殊蓝见她如此,也不再多说,只是静候在一边。
  她虽然担心,却有心无力。能做的便只是在旁边静候,将自己的职责做到最后,不给他们添麻烦。
  这时,唐念念心念一动,将绿绿唤来。
  不过片刻,就见从外边一道紫黑的长影眨眼而来,正是蛇怪。在蛇怪的头上,绿绿正躺在那顶凹陷的红色灯笼帽子里。
  至从在月圆之日司陵家族的婚宴时,这一狐一蛇一兽穿上各自的衣裳,这些东西就再没有少过。叶氏姐妹和殊蓝总会帮绿绿和白黎做衣裳,不时的给它们换新衣。就蛇怪头山这顶帽子却如同它脖子上的玉质铃铛一样,再也没有取下来过,正式成为了绿绿的组专座。
  蛇怪距离唐念念还有一丈之远的时候,趴在灯笼帽中的绿绿就从中一跃而起,整个犹如一个玉球从空中落入唐念念的眼前。唐念念伸手一接,就刚好将它接住,捧着手心里。
  “嗷嗷~”绿绿水汪汪的碧绿眸子眯着,两只爪子捧住唐念念的手掌,脑袋就往着她的手腕上蹭着,充满着亲昵和依恋。
  这些天,随着唐念念的昏迷,绿绿也会变得极为没有精神,甚至从药兽的身体内回到内界里。只因药兽天生嗜睡,一直安静的趴在的蛇怪头顶的灯笼帽里,倒也没有人发现什么异常。
  唐念念一手轻轻抚摸它的脑袋,问道:“绿绿知道原因吗?”
  “嗷嗷呜……”绿绿晃着脑袋,碧绿的眸子里闪动着似懂非懂的光芒。
  【唔……是小主人……小主人很厉害,要好多好多的能量才能成长……好多,好多,主人实力不够……】
  唐念念点头。这个她也猜到了。她为天圣药体,而司陵孤鸿却是天魔毒体,两者结合生出的孩子……
  她隐隐察觉到什么,却又偏偏没有任何的思路源头。她知晓的这些都是从碧泉訣中得知,这两者完全相反的体质,偏偏能够相辅相成,那么两者生出的孩子,会是如此?
  父母根底越高的人,其血脉就越难生长。
  唐念念垂眸,一手抚摸着肚子,眼底淡柔,闪烁着波光。
  她和孤鸿的孩子,一定是最好的!
  “嗷~嗷呜!”绿绿又叫唤了几声,声音软软得缓缓得,碧绿的眸子里是满满的不舍。
  【唔唔,小主人越大要的能量就越大……主人,主人不够会昏睡,这样小主人吸收就会慢很多,可是这样,主人会沉睡很久,很久……】
  这些,都是它这些日子,自然浮现在记忆的东西。
  绿绿说着,在她的手心里打滚。唔唔,绿绿不想沉睡,绿绿想和小红和小白玩,想吃好吃的东西,想穿漂亮衣服,想……
  唐念念眼波一跳,“很久?是多久?”
  “嗷呜~”
  【按这里的灵力……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唔唔,有可能还要久了。】绿绿睁着眸子巴巴的看着唐念念,【主人……绿绿不想睡,绿绿睡了很久了,绿绿想和小白、小红玩……】
  唐念念认真点头。她绝对不愿这样沉睡下去,一百年,两百年,甚至更久,到那个时候孤鸿或许还在,可是一定会很难过。
  “绿绿有什么办法?”
  绿绿眨了眨眸子,晃着脑袋,“啊呜呜。”
  【唔……只要主人找到木龙脉……唔唔唔!木龙脉~】绿绿双瞳一下闪亮,欢喜的两只爪子抱住唐念念手腕,【主人,主人,有木龙脉,绿绿记得,这里有木龙脉~主人找到木龙灵脉的话,就没事了,就能生下小主人了……】
  唐念念一怔,疑惑问道:“绿绿怎么知道,这里有木龙灵脉?”
  她记得,绿绿该是和她一起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对这里的一切在之前都不知晓才对。
  【唔,绿绿也不知道,】绿绿晃着脑袋,眼里是满满的茫然,然后抱着唐念念蹭蹭,【主人实力提高的话,绿绿就想起很多东西,主人越来越厉害的话,绿绿一定就知道了~】
  “恩。”唐念念应声。
  她知道,绿绿身上有很多的秘密,只是这些秘密都需要她的实力提高才能得知。她与绿绿本就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它绝对不会伤害她。
  “木龙灵脉,”唐念念喃喃一声,“绿绿知道这木龙灵脉在哪里吗?”
  “嗷呜~”绿绿迟疑的摇头,眸子垂着,两只小爪子互相搓着,衣服自责的模样。它知晓就在这个大陆上,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
  唐念念轻抚它的小脑袋,道:“绿绿很厉害了。”
  至少,因为它。她知晓了应对的办法。既然知晓了办法,就一定要是尽快的找到。
  “嗷~”绿绿一下抬头,双目闪亮。
  唐念念轻轻一笑,眸子一闪,轻声问道:“还能坚持多久,我会陷入完全的沉睡?”
  绿绿举着一只难以看到指头的小爪子,像是默默算了一下,“嗷。”
  【主人有好多丹药和灵果,还有毒毒在,唔,应该能四十天?……五十天?六十天?……不出一百天。】
  唐念念唇微微抿着。也就是说,时间不多了。
  这会儿,司陵孤鸿的身影从远方而至,瞬息就到了她的面前。一眼看到她眼底的思虑,眉宇的皱痕。一手就将她揽入怀里,问道:“念念?怎么了?”
  他微微一眼,飘到正窝在唐念念手心的绿绿身上。
  “啊呜。”绿绿看了看唐念念,又看看司陵孤鸿,扭了扭身子,就从她的手心里跳下去。这一跳却跳得极准,正好落在那方正趴在地上的蛇怪头上的灯笼帽里。
  “嘶~”蛇怪眼睛一瞪,随即又萎缩的闭上。
  习惯真不是一个好东西,习惯一个小无赖坐在自己的头顶,更是一个不好的东西!
  “嗷嗷啊!”绿绿一小爪子抓着灯笼帽的边缘,叫了几声,然后就见地上蛇怪慢悠悠的往外化形。绿绿回头再看了那方相拥坐在一起的两人,撅一撅小嘴,回头。
  毒毒不给绿绿和主人玩,绿绿就和小红和小白玩去~
  这方,司陵孤鸿也将刚刚做好的菜肴都从乾坤袋中拿出,放置在面前的木雕桌子上。
  盎然的清香扑面而来,一下就散去唐念念满心的思绪,身体一软就靠入司陵孤鸿的怀里。看着他,一脸求食的模样。
  唔。
  什么事,先吃了再说!
  不得不说,唐念念的胃完全被司陵孤鸿养叼了,也完全被他给养熟了。
  司陵孤鸿一笑,这也不多问。端起一碗玉白色的粥,亲自一勺喂到她的唇边。
  这般与往日一般无异的共食温馨画面,落在旁边殊蓝眼里,不由就展颜一笑。还是这般样子才好,小姐昏睡的那些日子,庄主脸上也难见半分的笑意。只愿,小姐与庄主一直能够如此才好,万万不要发生什么事情。
  时间渐去,这时身着一袭玄色合身武袍,背后背着一柄战枪的战苍戬从院门外走进来。他深邃英朗的容颜沉静,双瞳冷峻。当他一入内看到正小谢内正在用膳的两人时,脚步一顿,面色一闪惊喜,随后就恢复如常,只是那眉宇的冷峻却消散了不少。
  殊蓝看到了他的身影,这就走了过来,低声问道:“有事?”
  战苍戬点头,看了小谢内一眼,将手里拿着的金色暗红牡丹花纹的帖子拿了出来,道:“苏二少派人送来赏花帖,言庄主想要的东西,就在这群花宴中。”
  殊蓝点头,将帖子接了过来,微笑道:“小姐刚醒,待小姐和庄主用完了膳,我再将这事报上去。”
  战苍戬点头,然后就在远处站着,犹如一座磐石,无声无息,却沉稳沉着。
  殊蓝看他如此,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随着静候在一旁。
  这三日来,从第一日苏维深就亲自来过,出言邀请司陵孤鸿和唐念念前往城主府一聚。只是那个时候唐念念还在沉睡,司陵孤鸿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对于苏维深的邀请自然毫无回应。第二日他又来过,只是与第一次一样,得到的只是她的应付,再次无功而返。
  今日已是第三次了,不过这次并非亲自前来,想来也是对于前两次的拒绝有些不满的。不过,这邀请中提到庄主想要的东西……
  虽然殊蓝不知道司陵孤鸿到底想要什么,不过听这话看来。这次的邀请,苏维深是想要让司陵孤鸿去赴宴了。
  若是此时小姐现在还在沉睡,不管庄主想要的是什么,只怕都不会去。
  不过如今小姐正好醒来了,想来这次的群花宴,庄主和小姐会去也说不定。
candy、果果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26 12:11:18
☆、第七十九章 群花宴(求P)

  午时,那边小谢内唐念念与司陵孤刚刚用完了膳食,院门口就见到两道青绿倩影宛如鸟雀飞掠而来,伴随而来的还有那充满惊喜和雀跃的叫唤声:
  “主母醒了,醒了吗?”
  “醒了!真的醒了!主母您可醒了!”
  这两道身影正是那一双姐妹花连翘、木香。
  两人几步就从门口到了小谢的前面,满脸的雀跃笑容张着口似乎正准备说什么,下一刻看到司陵孤鸿那淡淡看来的一眼,所有的声音就从喉咙冒出,化为一片的盲音。似乎被什么给掐住了脖子,整张秀美可人的容颜也憋得通红。
  “扑哧。”唐念念看着,一声笑就忍不住溺了出来。
  这边,叶氏姐妹也合上了口,转头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讪笑一声,诺诺的退到一边去了。她们也是高兴过头,竟然明明发现司陵孤鸿就在唐念念的身边,还是一个劲头的往前冲来。
  这主母醒了,最高兴的自然就是庄主了。她们这么的上去,不是和庄主争宠吗?
  连翘、木香又是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面上的讪讪,还有眼中浓浓的笑意。
  真的没有什么比主母醒来更好的了,要知道只要主母不在,他们这些人就都好似失去了生气一般,心中总是一上一下的,怎么都没有办法安稳下来。
  殊蓝好笑的看了两人一眼,然后轻轻走上前去,将手里刚刚从战苍戬手里接过来的赏花帖递上去,言道:“小姐,庄主,今日苏二少派人送来了香雪郡群花宴的赏花帖,还言道,庄主想要的东西就在这群花宴中。”
  “孤鸿想要的东西?”唐念念侧头看向司陵孤鸿。
  司陵孤鸿垂眸微笑看她,抚着她的墨发,轻声笑道:“念念想要的。”
  他这言语一出,旁边的殊蓝等人脸上都流露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当听到司陵孤鸿想要的东西后,其实他们心中都不由想到的却是唐念念想要的东西。这天底下,除了唐念念。其他的东西只怕也只有唐念念想要的,才会是司陵孤鸿想要的。
  唐念念轻眨了下眸子,“我想要的?”
  她定下眸子,神容认真的想着。
  司陵孤鸿也不急着问,就任由着她想,手上的动作越发轻缓温柔。她这样静静的依偎在他的怀里,什么心思都表露在脸上,毫无防备的模样实在惹人喜欢。让他全心都被吸引,柔软温暖得除了她,再也装不下任何的东西。
  这时,唐念念眼波一定,慢慢抬起头看着他。微挪了下唇,淡道:“我想要的太多了。”
  所以,想不出这次的到底是什么。
  周围听到她回答,再看她一脸淡定认真神情的殊蓝几人,顿时嘴角一抽,一副想笑又强忍住的纠结神情。
  或许也只有她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自己的贪心,还说得这么坦然。
  雪鸢山庄和无垠森林不能说是天下第一,却是珍宝众多,钱财万计,用在唐念念身上的吃喝用度那就更不用说了,只要和她沾上关系的东西必都是精致无比。
  倘若是他人如她这般的生活,只怕早就别无诉求了。可是她偏偏就是直言,她想要的东西太多了!
  司陵孤鸿神色无异,脸上的笑容越加柔和,眼底宠溺一点不减,道:“念念慢慢想,想到什么就与我说。”
  她的贪心,他的纵容。
  殊蓝心中轻声一叹:小姐的这份贪心,怕也是庄主宠出来的。
  这边,唐念念闻言就定定的看着司陵孤鸿,抿唇道:“现在最想要木龙灵脉。”
  司陵孤鸿一眼看出她眼里的认真急切,不需要多问为什么,他便道:“恩,我给念念找。”
  唐念念道:“要在百日内找到。”
  司陵孤鸿眸子微深,猜想到什么。
  “好。”
  一个字,也是他对她说得极多的一个字。每一次说出来时都不带半点的敷衍,说到必倾尽一切做到。
  当天晚上,司陵孤鸿从唐念念口中得知木龙灵脉的特征之后,一道寻到木龙灵脉的命令也顿时传向雪鸢山庄和司陵家族,动员了全部的势力和手段。
  翌日,朝霞漫天。东椿城香雪郡内,阁楼围栏,道路两旁都可以看到盆栽花草,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群花宴,百花争艳,聚天下绝色。
  这日整个香雪郡内人满为患,每个酒楼客栈内座无虚席。人声喧闹,人人谈论的都是有关这群花宴有关的事情。
  太白居二楼大厅,本是议论热闹时,突然听到一人道:
  “听闻无垠之主与惊鸿仙子也来到这香雪郡,莫非这惊鸿仙子也要参加这次的群花宴不成?无垠之主必有赏花帖,莫非是想将他这宠妻捧到花魁的位置去?”
  此话一出,整个厅内的议论声都是一止,随即就有人嗤笑出声道:
  “你莫非是傻了不成?这天下如今谁不知道无垠之主对惊鸿仙子的宠爱,就算是别人多看她一眼都不愿,岂会让她参加这任百人观赏的群花宴?”
  “就是!”有人随即符合道:“怎么说这惊鸿仙子如今都是有夫之妇,这群花宴也是参加不得的。”
  “若是苏家胆敢给惊鸿仙子百花帖,反而会惹来无垠之主怒火。”
  “就不知晓这无垠之主来这香雪郡是做什么,既然不是为了这群花宴而来,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话倒是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毕竟这些日子就是香雪郡的百花宴。司陵孤鸿等人偏偏这个时候到来,若说是巧,那么也太巧了。不是为了点什么,又怎么会在香雪郡中住下?
  “依我看,莫不是为了讨惊鸿仙子的欢心,来此玩乐的吧?”一人出言猜测道,随后就听到几声符合:
  “按这无垠之主对惊鸿仙子的宠爱,这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呵呵,如今说到宠妻,这天底下谁还不知道无垠之主和惊鸿仙子?两人皆是天人之姿,处在一起时的模样,像是了神仙伴侣,实在惹人羡慕啊!”
  “哼。”一声轻哼在突然而至,本是议论纷纷正是热闹时的大厅众人只觉得一股压迫突至心头,脸色一白,所有的声音截然而止。甚至有些普通人,直接就被这一声带来的威压给压迫的倒地,一口鲜血吐出,昏死过去。
  这一声来的快,去的也快,谁也不知道来至哪里。只是很显然,这位神秘的高手听不得他们刚刚议论的事情。
  一时,大厅内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再多言一分有关司陵孤鸿与唐念念的事情。
  太白居二楼,靠左侧第一间客房。
  男子一袭绣着绿纹的蓝紫丝绸长袍,白玉冠发。这时,正淡笑放下茶杯,朝对面的女子客气微笑道:“慕容小姐,何必动怒。”
  他容颜俊朗,笑容温雅,正是东椿城众人皆知的苏二少苏维深。
  在他对面坐着的女子闻言,只是浅浅侧目看来,一眼波光盈盈,清柔中似含有笑意,虽瞋视却若有情。
  苏维深神色微怔,即刻回神,笑容依旧,只是目光之中更多了一些谨慎自持。
  只见此女子身着月白云裙,袖边、衣摆略长,衣料上苍蓝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莲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清雅而清贵。其外还披着一件如雾般的薄纱,纱衣似无风自动,更显缥缈如仙。
  她容颜极美,淡扫娥眉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肌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墨发半挽头顶,冠于一个玉莲发饰内,玉簪从中穿过,一抹白纱由此倾泻而下,与其身上的白衣相称。
  只是这般的她,却叫人看不出她的年纪如何,若说是妙龄却又有着不符年纪的雍容风华,若说大些,这模样、这肌肤又着实不像。
  别说或许不知晓,但是苏维深却知晓。在他还只是十岁那年就见过此人,那个时候她就是这个模样,到了如今都没有半分的变化。这年纪只怕早就不知晓多少了。
  然而,对于这一点,只需记于心中,却不可言传。
  他称呼她,还得客气的以‘小姐’为称。
  苏维深心中几分好笑几分嘲讽。这女子对于自身的容貌与年纪果然注重,饶是眼前这位此时如何一副高高在上,不然纤尘,宛若当世仙子的姿态,实际还是如此注重旁人目光,这样的面心不一反而透出几分虚伪来。
  慕容凝真浅笑道:“苏二少,心中可是在道着我的不是?”
  苏维深不动声色的微笑道:“慕容小姐在说什么笑话?在下只是在为慕容小姐动怒不值而已。不过是一切旁人多舌,却让慕容小姐心头烦闷,实在不值。”
  慕容凝真眼波轻漾,淡淡说道:“司陵孤鸿岂是他们也可言论的。”
  苏维深对此话不做表示。他哪里看不出,这位分明是听到司陵孤鸿对唐念念宠爱之语时,这才动了气。
  这时,慕容凝真眉梢微微一动,一抹笑意凝上眼中。她侧看看向雪竹居的方向,似乎透过无数阻碍,看到了某物,或者……某人。
  苏维深眼中精光一闪而没。这人只怕又用了那名为灵识的手段看到了什么,看这方向与她的心思所想,她此时看到的就是司陵孤鸿等人无疑了。
  “恩?”慕容凝真眉头突然轻轻一皱,最忌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淡淡收回眸子,她站起身来,周围是淡淡青莲般的香,对苏维深道:“群花宴该开了。”
  苏维深同是起身,笑道:“自然。”
  这主角都到了,这位也开口了,哪里还有不开之理。
  慕容凝真神容浅淡的走向门口,那雕花木门自行开启,她的身影也从内走出,在众人眼目中缓缓而行。
  一瞬间,整个二楼大厅内的喧哗随着她的出现,化作静止。
  苏维深的身影也不缓不慢的从房内走出,面容上带着温雅的笑容,当看到外边的异状,再看眼前行走如踏云缥缈的慕容凝真,笑容不变,眼底闪过一丝冷淡。
  她还是一如既往喜好这样受人追捧的感觉,想当年初见她时就是这般,排场极大,她面色没有变化,但是心里却该是喜极了旁人目瞪口呆的模样。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楼梯口处,二楼的人群才顿时喧哗四起:
  “那女子是谁?这般的绝色之姿,实难言传!”
  “苏二少竟然与这女子同处一房,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这女子怕也是此次群花宴中的一名绝色,看来此番的群花宴可有精彩了。”
  “这香雪郡的群花宴又有哪次不精彩?”
  人一言一语中,远处又一阵喧哗传开,有人从二楼的围栏投眼看去,只见那方人群涌驻中,其中有倩影行走,只怕又是去参加群花宴的一名绝色引来的风波。
  此时,雪竹居门口。
  唐念念一脸淡漠,目光向着东方看着,那个方向正是太白居的所在。
  刚一出门,她就感觉到一股窥视,那是被他人用灵识扫过的感觉。以她现在心动中期的心境即刻就感觉到那股灵识强大,该是金丹期的道修。
  这个灵识的主人并非无意扫过这里,而是实实在在的专门等候在这里,窥视他们的行动。
  “念念,”司陵孤鸿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一手轻轻将她的面容捧了回来,道:“不要劳心想这些。”
  唐念念看着他,然后点点头,弯着眉眼笑起来,“好。”
  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毫无保留的信任着他。只要是他说的,她就信。他让她不要劳心,不要想,她就不想。这个人一定会护着她的。
  司陵孤鸿微笑,抱着她往群花宴的举行处走去,无人看到他一侧看向太白居方向一眼的幽深。
  香雪郡的群花宴举行地点为芸香阁。芸香阁从外看去,只见百花环绕,绿绿翠翠,姹紫嫣红,犹如被花藤草木天然堆积的阁楼一般。芸香阁外百丈就有苏家的人马护卫,不让其他闲暇人等擅闯,唯独持有赏花帖的人才可入内,且身边携带的家属下下属不可超过十人。
  司陵孤鸿等人前来时,蛇怪等自然也在,那般的装束不管走在哪里都是引人注目之极的。
  还未入芸香阁,便是扑面而来的百花香气,这香气天然,虽然浓郁却不刺鼻,混合在一起,竟透出清雅又雍容的味道。
  殊蓝将赏花帖出示在守门人的眼前,其人恭敬的让路,就有一名青衣秀美的女子的走在众人的身边,轻声道:“贵客这边请。”
  她目光不过看了司陵孤鸿一眼,便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一路无声的带着路。
  唐念念窝在司陵孤鸿的怀里,目光则在四处淡淡打量。
  只见这芸香阁内宽敞无比,门户皆关,遮挡了外边的所有光亮。然,这阁内四周一座座水晶灯盏,夜明珠的柔润,非但不会显得昏暗,反而透出一股迷幻的气氛。其中央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池水,一朵朵水灯在其中漂浮,一座琉璃雕砌的牡丹花台流光溢彩。
  除了这一层的布置美妙如幻,唐念念还发现二楼至七楼皆是一间间围绕的厢房,开启的窗正对着这一层,从中她还能感受到有目光隐隐投来,微微一响而逝的抽气声。
  随着青衣婢女的领路,此时他们正行走在一条红毯铺地的楼梯,正是上了二楼。
  出口处,一袭蓝紫锦袍的苏维深正站在那里,在他身边正是一袭白衣的慕容凝真。柔润的夜明珠光晕下,朱红的地毯,她一袭白衣玉立,只是一个侧容便精致如画,浅浅的笑容,雍容清雅,似是含情。
  “无垠之主。”苏维深这时微侧头看来,当看到司陵孤鸿时,面色闪过一分讶异。随即恢复如常,微笑走来一步,歉声笑道:“派人去送帖邀请无垠之主时,苏某带上的那句话,并无半分其他的意思。只是这群花宴本是香雪郡此番最热闹的将节目,错过可惜,无垠之主想要的东西也确实在此。”
  司陵孤鸿轻点下颚,目光没有离开怀中唐念念的身上,当看到她淡漠微闪的目光投向前方时候,随着她的目光看去。
  只见那方的慕容凝真正转过身来,如画的绝美容颜完全展露,清许光晕下,更添了三分的不真实,整个人似被一层云雾薄纱氤氲,越是朦胧越是神秘,也让人更想看清她的真实,心神受引。
  只是,如此如仙美人,司陵孤鸿只是淡淡一目后就再次回到唐念念的身上。那一眼不但没有丝毫的波动,甚至在那双青影浅遮的眸子里,幽幽流过一缕霜花冷月之色。
  苏维深不动声色的垂眉,遮挡眼中闪过的笑意。
  当看到司陵孤鸿的时候,他这才明白慕容凝真怎么会突然的停留在此处与他闲谈些有的没的,原来就是为了在此处‘偶遇’司陵孤鸿。只是可惜,哪怕她故作如此,司陵孤鸿对她也没有半分的神容变化。
  以她的性子,这会脸上虽是在笑,但是心中只怕早就不满了吧?
  司陵孤鸿的这份定力,他倒是比不上。
  慕容凝真性子的确不为他所喜,身份也让他谨慎,只是她的容貌不得不说是真的美艳无双。那份融合小家碧玉的娇俏,大家闺秀的清雅,皇族般的雍容,仙子般飘渺出尘的风华,若是她有心要迷惑谁的话,一眼之下总会让人不由的失神。
  慕容凝真已走到司陵孤鸿的面前,浅浅的笑道:“小女子慕容凝真,无垠之主有礼了。”
  她这般屈尊施礼的模样,散去一身的高贵,显出小女子的娇柔,更为惑人。
  然而,司陵孤鸿没有半分的回礼的意思,清越低哑的嗓音薄凉的从他水色唇中传出:“让开。”
  这条道路并不宽敞,朱红的地毯长铺下,只够三人并排行走而不拥挤。此时前方有苏维深,莫容凝真就在正对面的行礼,两人站立的距离不远不近,却正好将道路堵死了,若是想过,只怕要从边围侧边与人擦身而过。
  ‘让开’两字一出,整个本就安静的通道更是一静,这种静像是被什么突然氤氲压迫的静。
  苏维深无声抬眸,看了慕容凝真一眼,然后对着司陵孤鸿发出一声爽朗的笑,这就侧开身子,温雅笑道:“是苏某的不是,竟然挡了无垠之主的道路。既然如此,作为赔罪,接下就由苏某为无垠之主引路好了,也好向无垠之主介绍一番这群花宴的趣事,还有无垠之主想要的消息。”
  慕容凝真这时也神色无异的抬起头来,微微笑道:“苏二少何必为我开脱,这挡了无垠之主路的是我才对。”
  苏维深的目光一闪,笑道:“慕容小姐多虑了。”
  他心中暗思:此时她虽笑得如此不拘小节,毫无恼怒之色。心中如何,却是无人所知了。倘若自己说错一句话,只怕她这怒火就将落在自己的身上。
  慕容凝真没有言语,只是笑容浅柔温婉的侧开身子,眼看着司陵孤鸿早在他们言语时就已经启步走了过去。
  苏维深这也依照他刚刚所言的,挥袖命原跟随的青衣婢女下去,自行作了司陵孤鸿等人的引路人。
  后面,慕容凝真抬眸默默看着几人身影远去,神色无异,只是那唇边的柔美笑容深了一些,眼中秋水盈波,动人之极。这时路过此处之人,都不由的看呆了眸子。
  当慕容凝真离去时,那人久久才回过神来,眼中满满痴迷感叹。他却看不到,那般绝美的笑容后露出霜寒冷意。
  ▲
  月白云纱的帘,青山流水的屏风墨画。正对窗边,一张雕花凤雀的圆桌,四张圆凳,侧边还有一张贵妃榻。一盏水晶琉璃灯,几株翠羽花木。
  这客房雅致清幽,却是为了迎合司陵孤鸿的喜好来布置的,因不知晓他与唐念念喜好什么样的熏香,这客房内便也没有点香,只有淡淡的草木香气若隐若现。
  苏维深将两人领进其中,然后笑道:“苏某在此一坐,无垠之主不介意吧?”
  司陵孤鸿抱着唐念念坐在一凳子上,待她坐得舒服,又能看到窗外一层的全景后,才向苏维深投去一目,道:“东西。”
  苏维深无奈笑道:“那东西会被苏某知晓,也实在是凑巧。只是那东西的主人开价太大,苏某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这没有答应。何况买主本就是无垠之主你,苏某就将她留下,让她与无垠之主亲自商谈。”
  唐念念这会心神也被他们的话语吸引来,听到就淡淡问道:“那人呢?”
  苏维深从大云海的时候就知晓她在司陵孤鸿心里的地位,她说的话反而比司陵孤鸿更有用,这也神色无异的温声回道:“这人就在这群花宴中。”
  也不用两人再出声询问,他自觉的解释道:“这东西的主人是名女子,她家中有难,想求人帮助。只是这难却不是小难,普通人可帮不了。苏某便提议让她来这群花宴中来寻,毕竟能入群花宴的五百人都是有权有势者。”
  说着,苏维深便想起当日,那个绿意灵秀女子抿唇羞恼为难又倔强强忍的模样。一个深山小国的女子,性子也简单干净的很。他会给她提出这样的建议实际并没有半点相助的意思,不过是因为要慕容凝真的要求而已。
  他虽算不上恶人,却也不是好人。怪只怪一切如此碰巧,慕容凝真想让司陵孤鸿参加群花宴,司陵孤鸿又岂是那般好请来的人?就只能利用那个女子了。
  苏维深收回思绪,一眼就突然对上一双淡静明淬的眸子,干净平静如此,犹如一汪无波若镜,清澈见底的山泉水,印出所有的虚假真实。
  他一怔,心头一跳,定眼看去,发现那眸子正是属于此时正看过来的唐念念。
  唐念念淡淡的看他,也只是一眼就收回目光。
  然而,就这一眼,却让苏维深有种被完全看透了心思的感觉。再向她看去,只见她这会手里已经不知道在哪里拿来的一个果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起来,不时就喂到司陵孤鸿的唇边,等他咬后便眯起眸子笑着,那无忧欢愉的模样,与刚刚那淡静无波的模样截然相反。
  这个女子,明明简单的让人一眼就看透她的心思所想,可是有的时候又让人觉得神秘得什么都看不透。
  苏维深并未多看就收回了打量的眼神,他可记得前几日他不过多看了唐念念几眼,司陵孤鸿就向他看来的目光。
  这时候,他突然有些莫名想法。
  若是这两个人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为了一件普通的东西,而答应那个女子的要求也说不定,那么到时候麻烦的反正是他了。
  只是这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何况他也没有后悔的余地。只求,这两人万万不要真的那般肆意妄为才好。
  “铮铮铮——”
  一阵清幽乐声突然而至,一层内的水晶雕花灯火一盏盏的亮起。池水清粼,琉璃明珠,琴乐如许,一切精妙。
  天空万计花瓣倾洒,百张美人画卷落下,悬挂在半空之中,缓缓旋转,可让芸香阁内五百名赏花宾客皆可看到。
  唐念念这就靠在司陵孤鸿的怀里,眸光微微闪动的看着下方。
  她想来喜欢好看的东西,不管是物还是人。
  若没有其他变故的话,这场群花宴的确可入她眼。
  一名青衣男秀挺的男子走至,在其身后十名女子端着红锦托盘,他面容含笑,声音文雅清朗,不高不低,却可让全场众人听到:“在下文晟,此次群花宴的出题者,诸位赏花客有礼。”
  “群花宴,集天下绝色聚集于此,比拼才貌。这先有才情后才看容貌,一向是群花宴的规矩。如今天挂的便是此次群花宴的百名绝色,便不知这第一位踏上这牡丹台的会是哪位美人。”
  他言语落下,伸手向后。
  后面一女便从红锦托盘中拿出一张牡丹花纸放入他的手中。
  文晟微笑将之摆在眼前,然后笑道:“这开头彩倒不难,就不知哪位美人会夺得。”
  他放下牡丹花纸,道:“荷花茎藕蓬莲苔……”
  “芙蓉芍药蕊芬芳。”一名女子娇柔的声音传出。
  文晟打趣笑道:“这位美人看来心急的很啊,在下还未言明要如何答题,你便接了对子。”
  女子娇笑着,声音似透着一分的羞恼,“这不是对对子,还能是什么?”
  文晟笑语:“美人说的是,是文晟的的错,望美人见谅。这便請请美人上牡丹花台。”
  他话语一落,便见到一名红杉的女子从空中跃下,身姿如同蝴蝶,灵巧的落在池水中央的牡丹花台,水灯清耀,水晶净透,女子本就娇美灵媚的容颜在如此环境下更是美妙无比。
  文晟清朗的声音也此时传出:“美人名为苗清寒,这名字虽取得清冷柔美,美人这性子却娇辣的很。江湖一鸣山苗家庄的大小姐,今年芳龄的十八,玄品四级元者。”
  牡丹台上的苗清寒轻瞪着正在说话的文晟,这一眼虽然是瞪,却更似媚眼如丝。她长袖一挥,便是道:“小女子别的不会,这袖舞倒还拿得出手,望诸位赏花客怜惜才是。”
  她言语时,双修内长长的红色水袖飘出,身影如火蝶,翩然起舞。
  客房内。
  唐念念看了一会,就淡淡出声:“没有柳飘雪跳得好看。”
  她话语里没有半点的贬低,只让人听出实话实说的直白。
  苏维深听了的话倒是看了她一眼。这柳飘雪如何说都是她曾经的情敌,她竟然此时夸赞她?他可记得,这次的群花宴柳飘雪正在其中之一。
  然而,他又怎么会知晓。在唐念念的眼里,柳飘雪对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威胁性,将之对司陵孤鸿的念头给打消,又搜刮了铁扇门的所有财物后,她对她就再没有什么恩怨和在意。还记得她的名字,也不过是因为柳飘雪在大云海跳的那场铁扇舞着实好看。
  唐念念这一开口,后面站着的叶氏姐妹就像是被一下解开了口上虚无的束缚一般。
  连翘瞪着眼说道:“不好看,都不好看,要说我,主母若是跳起舞来,一定比她们都好看!”她说着,还双眼发光的盯着唐念念的身子看,不过当看到她突起的肚子时,就微微有些泄气。
  木香这会也道:“没错,没错!主母你可是被世人称为惊鸿仙子呢,这身姿若是挑起舞来,定是极美!”
  唐念念看了两人一眼,淡道:“我不会跳舞。”
  虽然只要她想的话,下方苗清寒跳得水袖舞的所有姿势,都能一点不漏的记入心中,再跳出来也不过轻而易举。
  连翘、木香闻言,脸色微微一跨,对唐念念说出如此不解风情的言语已经习惯。随即,连翘笑就嘻嘻道:“主母想要学的话定会学得很快,庄主若是看到了,一定会喜欢的。”
  她可不是无故放矢,只要是主母,不管做什么,庄主都会喜欢,何况是跳舞给他看,庄主哪里有不喜欢之理?
  她这一说,唐念念果然就来了兴趣,看向司陵孤鸿,“孤鸿,喜欢?”
  司陵孤鸿看了连翘一眼,连翘顿时讪笑一声,吐了吐舌头,却没有害怕。只要有唐念念在,哪怕是偶尔放肆一些,司陵孤鸿都不会对他们做什么。自然,也不可以得意忘形了。
  司陵孤鸿再将目光对上唐念念的看来的眸子,并没有言语,只是看着她淡淡微笑,眼底的宠溺喜欢如此浓深。
  哪怕没有言语,只是这样的笑容就足以让人感受到他的答案。
  唐念念默默的点头,神容认真,似在想着什么。
  司陵孤鸿轻声道:“念念,现在不能跳。”他的手掌抚摸在她的肚子上,隔着衣料似依旧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唐念念眼睫轻轻一眨,“恩”了一声,一手覆上他放在自己腹部上手掌。
  她一定会找到木龙灵脉,生出和孤鸿的孩子,然后跳舞给孤鸿看,做很多孤鸿喜欢的事情。
  那边,苏维深无声看着两人那任谁都无法涉足的温情气氛,目光落在两人相合的手掌上,他竟然到这一刻才注意到唐念念肚子上的异样。
  她,竟然怀了身孕?
  如此之下,这司陵孤鸿对她的宠爱只怕更甚。
  苏维深眼底闪动,虽然不知道慕容凝真为什么会突然对司陵孤鸿如此感兴趣,甚至可以说献殷勤,主动设计勾引。可是以眼前这两人如今的浓情看来,慕容凝真想要涉足进来,只怕也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再一想到慕容凝真的性子,苏维深心中既是冷嘲又是无奈。但愿,到时候她莫要将心中的不满迁怒到苏家才好,若不然……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时间渐渐过去,群花宴中随着文晟一道道的出题,一名名的女子也随着答题现身牡丹花台上献艺。几番下来,无论的官家小姐,还是江湖儿女,竟还有一名青楼名妓也在其中。不过这青楼名妓却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不但容貌是这些出场的女子中翘楚,一手琴曲更到了大师境界,引来一阵的叫好声。
  期间唐念念看了只有极少才出声评论两声,倒是叶氏姐妹二人显得更为兴致勃勃,你一眼我一语的比较,那模样似是比在场的三个男子都要上心太多。
  这会儿,文晟又缓缓出了一题:“诸位美人可知晓,这黑泥兽最喜欢吃什么?”
  此题一出,许久都没有听到回音。
  文晟等候了一会,便是笑着说道:“黑泥兽,常年生与密林泥沼中,通体漆黑,散发土臭味。这题,确是为难诸位美人了,只怕谁也不愿如花美人看到这黑泥兽,免污了美人的眼鼻。既是无人答得出来,在下便换……”
  “……黑石草。”一道透着些局促的女子清脆声音突然传出来,将文晟本来准备换题的话语打断。
  文晟话语一止后,随后恢复常态,笑道:“这位美人说什么?”
  “黑石草。”此次女子的声音坚定了一些,说了一遍,又重复道:“黑泥兽最喜欢吃黑石草!”
  “这位美人实在知晓甚多啊。”文晟似感叹,然后笑道:“还请这位美人上牡丹花台。”
  安静中,一名身着碧绿长裙的女子从一处跃下,她并未弄出任何的排场,身法也是简单不见任何的花俏。随着她落在牡丹花台上,众人也在那流光溢彩中看到她的容貌。
  这是一个年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的女子,五官尚且还显得有些稚嫩,却是灵秀之极。黛绿柳眉,双瞳剪水,挺翘小鼻,朱润小口,尤其是她眉梢犹如天生的翠绿,更是衬得她一双眸子明亮透彻。
  她站在牡丹花台上似乎有些局促不安,偏偏咬着下唇强忍镇定,小小的身子宛如飘柳,如此这般反而更惹得众人的喜欢怜爱。
  文晟也在此时道:“美人名为木灵儿,这名儿取得倒与这美人的性子相称,木灵儿,木灵儿,这美人身上就似聚集那草木的灵秀。美人是遥远南地的一处小国女子,今年妙龄十三,咦?玄品巅峰元者。十三岁的玄品巅峰元者?这可了不得了!”
  这会,二楼客房中。
  本是慵懒窝在司陵孤鸿怀里的唐念念在看到台中的木灵儿后,眸子微微一睁,其中碧波一闪而过。一会后,喃喃道:“不是先天,竟然是后天的木灵体?”
  “嗷嗷~”趴在蛇怪灯笼帽子内的绿绿就在此时也突然冒了出来,一蹦一跳的就落在窗户边缘,晃着脑袋似疑惑又认真的盯着牡丹花台上的木灵儿看。
  “绿绿?”唐念念疑惑唤道。
  绿绿回头望着唐念念,双眼闪动着,有疑惑,有迟疑,“嗷呜,嗷嗷呜!”
  【主人……她的身上,好像有……唔唔,好像有点点木龙的味道……】
  唐念念神情一动。木龙?木龙灵脉?
  昨日才提到这个,今天就有线索了?
  然而唐念念可不会多想什么,能够找到才是最好的,“绿绿确定吗?”
  绿绿搓着两只小爪子,“嗷呜~”
  【唔唔,味道好淡淡,绿绿不知道,主人可以问,她一定见过木龙……】
  “好。”唐念念点头。
  旁边,苏维深就看着这一人一药兽似是对话的画面,眼底闪动着惊奇。他倒真没有看到过药兽动作这般灵敏的,何况神情还如此传神,那搓小爪子的动作,还有高高低低的叫唤,怎么看都像是在与唐念念说着什么。
  无论眼前这些有多么的神奇,他也没有询问出来,只是这时笑着出声道:“无垠之主,我所说的那件东西卖主,就是此时牡丹花台的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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